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你们等待万年,就是想要一个傀儡吗?
三山秘法太难,难到最简单的第一步,只是身体素质提高的第一步,都没能抗住。
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根本用不到弑天骨器这种东西,仅仅只是最初的基础,也足够将其淘汰。
“没有师家人专门在旁护持,三山秘法一旦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烈山柚说:“所以当时,死了很多人。”
“这件事情,给轻梦丫头带去了很大的打击,”烈山柚:“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她所杀,可三山秘法,却是她拿出来的,甚至其中一部分孩子,还是她负责教导和看护。”
但是,诗轻梦显然高看了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哪怕没有死去,也失去了画妖师的天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寸进。
“这就是为什么,轻梦丫头变成了这样的原因。”
她曾经努力过,付出过,耗费心力的想要教导他人成才,可作为一个老师,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在她的教导下死去。
不仅没有成才,反而害死了他们。
诗轻梦当时的压力有多大,那份自责和愧疚,到底把她折磨成了什么个模样。
秦轩强忍着剧痛,说道:“所以,她再也没有好好教导过学生?”
身为塾龄牧,却连教学生都不敢,每天喝茶,喝茶,说白了,还是在逃避现实,不敢去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嗯。”
烈山柚点了点头,说:“这是她从那以后,重拾自我,下定决心再教导一个人。”
“如果连我也失败了呢?”
“她会绝望!”
鼓起勇气,想要挑战一次,可迎来的,却是更加恐怖的后果。
要是秦轩也没能成功,甚至变得更惨,诗轻梦必定会彻底堕落,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开心的喝茶,豪爽的笑了。
“不只是你有压力,每个人都有。”
烈山柚:“这昆仑地域,有太多苦难和痛楚,它曾孕育了无数强者,可如今,又有几个人还在这里?”
“都走了。”
“或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或是有更高的追求,”烈山柚:“大家都想做自己的事,为此不断的奔跑和追逐,只留下这片昆仑,一个不复曾经的冷清的家乡。”
昆仑人如行尸走肉般活了太久,秦轩的到来,就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他们等到了赢帝,一个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去的人。
“新时代即将开始,他们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烈山柚:“每一个昆仑人,在看到你的那一刻,都有这样的想法,你能理解吗,那种无数年来,头一次在碌碌无为中,看到希望的感觉?”
不只是昆仑人,还有烈山柚。
当年被她视作兄长的秦无涯陨落,自那之后,烈山柚就没有再真正的开心过。
她也在等,等一个机会,等那个注定会到来的人!
“长生很累,也很寂寞。”
烈山柚忍受着孤独,独自度过了这百多年。
不要觉得一百年很短暂,当你失去热爱的东西,所谓的百年千年,都只不过是煎熬而已。
“这就是两个月吗?”
忽然,秦轩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烈山柚没有听明白,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秦轩会选择三山秘法进行修炼。
这东西,是禁忌中的禁忌,几乎没有生还者。
连诗轻梦都失败了,可见它的成功率,到底低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可能是我太急躁了。”
秦轩想这么说,但他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十七岁才跨入画妖师的世界。
如果说,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变得比那些修炼了数十年,数百年,甚至数百万年的人厉害,那二者的天赋,得差到什么地方去?
孤竹下百万年苦修,本身又是天纵奇才,他不强,有天理吗?
同样的,秦轩就算开了很多的挂,但谁说孤竹下没开挂,他的天赋,对剑道的感悟本身就是一种外挂,大家都是挂壁,凭什么你能比我强?
秦轩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要更快的超越孤竹下,去跟那些更强大的人比。
因为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秦轩还如何追赶秦夕瑶?
他想要帮助秦夕瑶,变得比秦夕瑶更加强大,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连三山秘法的第一步都没能成功,甚至痛的死去活来,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如此下去,别说帮秦夕瑶,秦轩自己,都可能会越发的颓废,不能自拔。
“可我该怎么办呢?你说整个昆仑的人都想让我当皇帝,又说你们能辅佐我,”秦轩:“但我这样的人,如何让你们辅佐,我根本没有才能!”
“皇帝不一定需要才能。”
烈山柚说:“皇帝是一个信念,它让无数人向它看齐,然后汇聚在一起。”
所以皇帝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让所有人放下成见,共同努力的开始。
“我就是个吉祥物?”
秦轩一句话,说出了皇帝的本质,或者说,昆仑人们心目中的皇帝,到底是什么。
一个傀儡,一个任由他们摆布的领导人。
皇帝让他们联合,而治理国家的,却还是臣子们,这样的话,与钦天监有什么不同吗?
“你们想造反,而我,只是一个造反的借口。”
昆仑地域的人,摆明了想要改朝换代,而造反二字,从秦轩遇到八栀子小惠开始,就延续至今。
是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直都是这群叛逆的旗帜和标杆。
“我。。。。”
烈山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秦轩说的对,他们确实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秦轩只是他们谋朝篡位的借口,一个条件。
原来昆仑地域,跟秦夕瑶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他们看来,皇帝只要高高在上,然后开开心心的就好,而秦夕瑶也是这么想的,一切的压力她去承受,秦轩只要安全的生活在她静心打造的后花园里便是。
昆仑地域的人并不是真的不尊重秦轩,小看他,而是真的想做一个尽心尽力的臣子。
秦夕瑶也不是要掌控秦轩,她只是太爱秦轩,这才不能忍受秦轩受到半点伤害。
时至今日,这个问题终于爆发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只要你说放弃
“你的打算呢?”
烈山柚问秦轩:“继续,还是,选择放弃?”
“我不知道。”
秦轩很不甘心,可弑天骨器真的太恐怖了,任何人碰到这玩意儿,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诗轻梦不怕,但那是她,师家人本身就是怪物级的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拿他们做参考,根本没有价值。
“自己的路,终归得自己走。”
烈山柚说:“你觉得昆仑人把你当工具,但决定权却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去。”
秦轩并没有弄清楚先后顺序,不是昆仑人强迫他去当这个皇帝,而是因为他愿意,昆仑人才会汇聚过来,从而形成之前所说的中央集权,大臣治国的格局。
不过这也没毛病,毕竟天下奇人异士甚多,他们人才辈出,如果秦轩能够学会如何用人,把人用到适合的地方去,那就是一位明君。
人文保家仙,经济西门衍。
这还只是两个人,山海世界里,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你说这是傀儡,可他们,又如何不是秦轩手掌中的棋子呢?
生杀予夺,尽在秦轩一人之手。
他赐予他们权利,也可以随时随地的收回来,如此,难道他们不是甘愿当秦轩的工具?
“我要走,他们不拦?”
“他们想拦,”烈山柚:“但不敢。”
没人敢在秦轩面前放肆,因为他是帝子,是将来的赢帝,身份尊贵无比,如果有人敢动秦轩,那其他的昆仑人,一定会将其绑起来,任由秦轩发落。
“他们可真是被洗脑的,够彻底的。”
“你觉得这是洗脑吗?”
烈山柚摇了摇头,说:“可我却觉得,这是一种信仰,人活着,终归要有一份坚持,如果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了,那人,如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
“不。”
烈山柚:“不是你,至少在这之前,不是你。”
“那是。。。”
随着秦轩的诱惑,烈山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叫狮帝吾,曾经从狮豪鬼肩膀上,扛起昆仑大业的强者。
但现在,他走了。
正如烈山柚所说,随着狮帝吾的离去,昆仑人失去了主心骨,变得迷茫,不知所措。
而如今,帝子到来,一个新的方向,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你想当皇帝吗?”
“这个皇帝,你觉得自己当的开心吗?”
“若是不开心,”烈山柚将手,轻轻的按在秦轩的额头,说:“那走便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切都与你无关,山海世界很大,哪儿你都可以去。”
“画妖师,不止一种活法。”
烈山柚说:“成为皇帝,带领大家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这是你的天命,可命运不代表一切,你随时可以改变。”
“只要你愿意。。。”
烈山柚抬起手,伸出白皙的手指在空中一划,瞬间,一道琉璃色的时间长河出现在了秦轩的面前。
在这里,秦轩看到了人类从蛮荒中崛起,驱逐古代人,为了对抗凶兽,四处求道,摸索前进。
还有山海官们如何思考、改变、顿悟,然后开宗立派,并为人类的大一统事业而努力、牺牲。
“我愿意吗?”
看着自己受到重创的双臂,秦轩之前觉得自己应该愿意,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么高尚无私。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等你回来。”
烈山柚起身离去,她并没有表现出对秦轩的失望,相反,烈山柚很够了解秦轩的想法,更能体谅他。
昆仑人不曾逼迫秦轩,逼迫他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兔姐?”
秦轩闭上眼,画中天里,他出现在了一朵青莲之上,这似乎是清灵的拟界:“清灵?”
李清灵出现在了秦轩的面前,她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清澈的水面上,在这宛如仙境般的世界里,看着他。
“兔姐呢?”
“兔姐在,”清灵:“阿轩你想见她吗?”
“额。。。”
秦轩想知道清灵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一阵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弑天骨器已经强的无解了,哪怕秦轩以意识形态进入画中天,那伤势都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因为灵觉提升,变得更疼了。
“想见她,很容易。”
清灵:“放弃这次昆仑之旅的修行。”
“什么?”
秦轩有些惊讶:“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受不了。”
清灵:“作为本命,她无法看到你受伤害,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所以,兔姐做出了一个选择,如果秦轩要锻炼自己,那就让他去,但整个过程,兔姐无法帮他什么,因为兔姐受不了,她只会保护秦轩,阻止秦轩去做会伤害到他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点,躲起来,不见面。
“如果我不放弃,而我又没学成三山秘法,”秦轩有些慌了:“兔姐,她就永远都不见我了吗?”
“是的。”
清灵抬起手,然后将秦轩送了出去:“不只是兔姐,还有风姐,我,以及你所有的山海兽。”
“你们。。。”
“三山秘法,没有依靠,不能借助任何的外力,”清灵:“山海兽也好,妖术也罢,这一切,都只会妨碍到你。”
“那你!”
“这是我最后见你,从这次后,”清灵:“我会关闭这最后的画中天,直到你想明白,继续,还是放弃。”
“只要你说一句‘我放弃’。”
“你,依旧是你。。。。。。”
话音落下,秦轩的意识直接被弹了出去,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房间,而这一次,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与画中天的联系,就连本命们,他都感受不到了。
“三山秘法。。。”
秦轩的双臂传来断断续续的剧痛,他咬着牙忍受,额头却满是冷汗:“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在开玩笑?”
放弃。
只要一句话,就能结束。
“我,我放,放。。。”
秦轩想要说出这句话,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打它!
但只过了一会儿,因为那疼痛,以及对接下来的未知道路的恐惧,他又再次张开口,想说出这句话。
如此反复好几次,秦轩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炸了,胸口堵着一股气,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兔姐走了,风姐,要压制兔姐,也不在了。
因为一旦风兮然放松警惕,兔姐一定会强行破开画中天,然后带秦轩回家,她无法忍受这种事,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秦轩身心痛苦,而无动于衷。
这也是为什么,兔姐说自己不能教秦轩的原因。
她的心太软了,对秦轩,除了温柔,兔姐没有第二种选择。
至于其他的眷属、本命,也都为了不妨碍到秦轩,一个个的,全部隐藏了起来。
她们不是在逼秦轩。
只是,这就是三山秘法的过程,一个任何人都要走的环节。
失去全部的依靠,独自一人,去面对一切。
然后你就会发现,世界,是那么的可怕,每一个地方,都让你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你的答案,是什么?”
不知何时,诗轻梦已经走了进来,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寒霜,与最初见面时的温柔,截然相反。
严格、冷酷、不讲人情,只有铁血的手段和强硬的态度。
“滴答,滴答。”
鲜血从诗轻梦的手臂上落下,染红了两条袖子,她的脸色苍白,忍着剧痛,带伤上阵。
诗轻梦的性子也是温柔的,只有靠着这痛苦的折磨,她才能狠下心。
就像当年的狮帝吾,无论她怎么祈求,怎么痛苦哀嚎,都不松手,无情的将她抛弃在凶兽狂潮之中。
这就是狮群法则!
不变强,那就只能被淘汰!
“你的伤。。。”
“小事。”
诗轻梦:“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的打算,要继续吗,还是,放弃了?”
“继续。”
秦轩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颤抖,但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选择,但骨子里,血脉中流淌的某种东西,让他不愿意说出那三个字,更不想,被人看不起!
“你确定吗?”
“嗯。”
见秦轩答应,诗轻梦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自己爬起来,站到庭院中去!”
“现在?!”
秦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诗轻梦,他如今双臂受伤,没有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这样的状态,修炼?!
“对,现在!”
诗轻梦:“从今天起,无论你之前受了多重的伤,接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第二天,都要继续新的考验,不管你的身体能否接受,更不管你,能否接受!”
“。。。。。。”
“站起来。”
“可我。。。”
秦轩想要撑起身子,但那种剧痛,根本做不到。
“十秒钟,从那里爬起来。”
诗轻梦缓缓抬起腿:“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连你带床一起,踹到院子里去!”
“我!”
“十!”
“九!”
秦轩瞬间慌了,他现在仅仅只是触动,就已经这么疼了,如果再被诗轻梦踹一脚,得疼成什么样子?
于是,不顾手臂的剧痛,秦轩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然后用双腿的力量,想要强行站起。
“五!”
“嘶~~”
痛啊,痛的秦轩头发都要抽筋了。
“二!”
“呼~~呼~~呼~~”
终于,在诗轻梦数到二的时候,秦轩站在了地上。
只见他拖着双臂,整个身子都因为剧痛而瑟瑟发抖,这样的状态,别说修行,仅仅只是站着,双臂垂挂、拉扯所带来的疼痛,就足矣让秦轩发疯。
“给你三十秒,自己到院子里去。”
诗轻梦转身离开,然后留下一句:“如果你做不到,我就用弑天骨器,打断你一条腿,然后明天带伤修行。”
卧槽!!!
秦轩还能说什么,连忙用极为诡异和尴尬的姿势,尽可能快的跟上诗轻梦。
两条手臂都这样了,再加上一条断腿,而第二天还要继续训练,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跟上来了吗。。。”
诗轻梦背对着秦轩,走在前面,而在秦轩看不到的地方,诗轻梦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笑容。
秦轩没有被第一天,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垮。
秦家人的血性,那隐藏在骨子里,死也要争口气的性子,让他重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能行的,一定可以做到。”
诗轻梦握紧了拳头,然后用更强烈的疼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起来,也让心,越发的坚硬。
三山秘法修行的代价很大,不只是秦轩这个修行者,还有诗轻梦这个护持者。
昨天的情况,看似匪夷所思,实际上,全部都在师家人的掌控之中,他们绝不会让秦轩受到真正的伤害,更不可能让他死去。
但是,这只是第一阶段。
而到了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诗轻梦,也没办法了。
三山秘法,是彻彻底底的铁血教育。
活下来是运气,死了,理所当然!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可能成功,三山秘法才会难成这个样子。
“现在,现在我们做什么?”
汗水打湿了秦轩的衣服,他站在太阳底下,而前方,是诗轻梦。
“昨天你昏迷过去,没完成第二步,今天,我们继续昨天的教导。”
诗轻梦让开身子,露出了后方的弑天骨器针。
对,还是它!
“嘶!!”
见到这个东西,秦轩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内心中,更是生出了无边的恐惧:“这次,又,又要做什么?”
“之前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被弑天骨器针刺破皮肤,贯穿骨髓的疼痛,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昨天只是体会,而今天诗轻梦要教秦轩的是如何超越:“现在,抬起你的手,打它。”
“。。。。。。”
“打!”
秦轩浑身一个激灵,而看着那锐利的寒芒,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打它?可,可我的手。。。”
“我说,打它!”
“可我的手抬不起来,真的,真的抬不起来啊!”
“我!说!打!它!!!”
诗轻梦说完,直接抬起那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秦轩的拳头,那有着血洞的右手,然后在痛的脸都扭曲的秦轩的哀嚎中,强行将他扯到了弑天骨器针前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你怕这样的打针吗?
诗轻梦再次重复一句:“打它!”
秦轩此时的手,已经破破烂烂,红肿不堪,而这样的状态下去打弑天骨器,岂非伤上加伤?
疼痛是一回事,但内心中的恐惧,却因为之前的经历,被无限放大。
“真的要打?”
秦轩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觉得自己能够承受痛苦。
毕竟连弑天骨器都打了,他还能怕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的确不怕什么了,因为第二天的训练计划,打的,还是弑天骨器。
这无疑加深了秦轩对弑天骨器的恐惧,这玩意儿太尼玛疼了,一拳打下去,不是尖锐的地方,都能震断你的手,更别说直接被其贯穿。
秦轩现在的伤都还没好,这就要伤上加伤了?
“这是三山秘法的第二步,”诗轻梦:“直面你内心的恐惧。。。”
话音落下,诗轻梦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然后猛地一拳打向弑天骨器针,与此同时,诗轻梦那原本就鲜血淋漓的拳头,对着那原本的坑洞,再一次的被弑天骨器针贯穿。
那画面,秦轩仅仅只是在旁边看着,都有种头皮发麻般的惊悚感。
他知道诗轻梦很硬气,可没想,竟然能够硬气到这等地步!
女强人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此时的诗轻梦,俨然成了秦轩心目中的女神,牛逼到他只能仰视,然后感受自己的渺小。
“啊!!!”
第二次打弑天骨器针,秦轩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但这次,他出手了,在足矣让脑袋炸裂的恐惧中,超越了本能的恐惧,在一片空白下,学着诗轻梦那样,打出了拳头。
“好!”
看着秦轩只是被弑天骨器针戳穿了数厘米,便条件反射般缩回的拳头,诗轻梦第一次说出了赞赏的话。
但是下一刻,诗轻梦便让秦轩感受到了什么叫地狱:“再来!”
两个字,让秦轩如坠冰窟,瑟瑟发抖。
“还是这只手?”
“对。”
诗轻梦也没给秦轩增加难度,让他用那条断了的胳膊,而是选择了这只勉强还算完好的手。
可,秦轩有些怂了。
这种感觉,其实不难想象。
一些人害怕打针,一些人不怕,但无论怕与不怕,有一种情况,都会令人心寒。
试想一下,一个护士给你打针,第一下扎进去,但没出血,似乎是角度不对,然后拔出来一些,继续扎进去,但还是没出血,于是继续拔出一些,换另一个角度扎入。
但在这个时候,因为护士水平太差,你的血管直接被刺破,让你无比疼痛。
然而,并没有结束。
护士将整根针拔出去,接着,换个角度,对准原先的口子,继续扎入。
可还是没有出血,依旧失败。
就这样,一次,两次,五次,十次,手背那极小的范围里,满是洞恐。
也是在这时,护士微笑着对你说:‘这只手打不进去,我们换只手吧。’
如果这是在医院里,秦轩分分钟要给这傻逼护士一巴掌,然后让她去把医院的负责人找来,要求赔偿。
可惜,这里不是医院,而诗轻梦也不是护士。
她是个铁血的教官,就站在秦轩背后,看着他训练和尝试,监督他,是否能够自己给自己扎针。
哪怕那只手已经千疮百孔,秦轩还是要找到原先的针孔,把针,扎入血肉模糊的地方。
身体很痛,可更恐怖的,却是心灵上的压力和恐惧。
秦轩在颤抖,甚至是灵魂,都在退缩。
“打下去!!!”
突然,诗轻梦的声音宛如一声惊雷,吓得秦轩什么都没思考,直接挥出了拳头。
于是,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秦轩紧咬牙关,整张脸都是惨白的,那种深入灵魂的折磨,足矣让任何人崩溃,更别说这次,秦轩因为惊吓的缘故,直接打进去半尺,连之前拳头完好无损的地方,现在都被贯穿了。
这伤还没好,就又添新伤。
折磨啊,彻彻底底的非人折磨。
太狠了!
可秦轩不会想到,这不算狠,因为还有更狠的,在后面等着他。
“继续!”
“what?!”
秦轩懵了,彻底懵逼,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诗轻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继续打。”
“可我的手。。。”
“继续打!”
没有任何解释,诗轻梦拿出了无比冷酷的态度,根本不给秦轩任何解释的机会。
至于退缩,除非秦轩公然表示放弃,否则,只要他还有一点血性,诗轻梦就是踹,也要把他踹回原地。
灾难没有停止,反而愈发的剧烈和惨痛。
“呼~~呼~~~”
血泊中,秦轩不顾形象的躺在那里,他的双臂,说血肉模糊都算委婉了。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扭曲,彻彻底底的面目全非。
如果不是秦轩有着兔姐的强化被动,这样的伤势,还是被弑天骨器所伤,哪怕是烈山柚都只能断个终生残疾。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诗轻梦也没比秦轩好到哪里去,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她也没少给自己添加压力。
那双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臂,如今却为了秦轩,变得让人难以直视。。。
秦轩能够坚持下来,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诗轻梦的态度,她为了训练自己,不仅对他有着极高的要求,对自己,更是狠心到了极点。
杀人很容易,自杀,却需要抱着莫大的勇气。
“我这样,”秦轩完全透支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神,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算是过关了吗?”
“算。”
诗轻梦说:“但这只是第二天,相比起整个三山秘法,这两天,连打基础都算不上。”
“那明天。。。”
“我可以给你提醒一句,”诗轻梦说:“还是它。”
“。。。。。。”
还是弑天骨器针,第一天,第二天,乃至第三天,甚至之后更多的时间,秦轩都会与这东西相伴。
因为它代表着痛苦,代表着抗拒和恐惧。
如果连弑天骨器都超越不了,那三山秘法,也就没有必要修习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极限,十厘米
“不得不说,轩小弟你很有天赋。”
诗轻梦不顾那粘稠的鲜血,直接坐在了秦轩身边:“仅仅两天,你就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虽然是在我的强迫之下,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竟然还只是了不起?
秦轩无法想象,师家人对自己的要求到底有多高?
不仅是对秦轩,还有他们本身,三山秘法这等恐怖的修行方式,到底是哪个疯子想出来的?
“但这依旧只是开始。”
因为明天还是弑天骨器针,只是与之前的几次相比起来,这一次,更加的困难。
这个时候,秦轩还不明白诗轻梦所谓的不同的含义,毕竟他伤上加伤,昨天的绷带还没拆,今天就加了新的,然后更疼了。
整整一个晚上,秦轩都没有合眼。
没办法,疼啊,疼的秦轩整夜整夜的出汗,哪怕用头撞地板,也无济于事。
昏不过去,只能硬抗。
然后第二天,秦轩觉得自己还不如继续撞地板。
“这次要怎么打?”
秦轩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但他没有转身就逃,哪怕此时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看到弑天骨器针都害怕。
“昨天你虽然克服了疼痛,但你并没有克服对这东西的恐惧。”
诗轻梦说:“所以今天,这第三天的训练计划,就是由你,主动攻击它。”
“什么叫主动?”
“不怕!”
诗轻梦:“昨天你的攻击,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在忘记中打出的。”
当脑子一片空白,在自我逼迫中打出这一拳。
可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你只是让身躯忘记了疼痛,”诗轻梦:“但没有让自己忘记恐惧。”
“这怎么忘记?”
秦轩听懂了诗轻梦的意思,她让他不要害怕,淡定的打出一拳,然后承受疼痛。
但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打针,无所谓。
不,就算是打针,你也不会喜欢吧?
喜欢打针?
神经病吗!
“为什么不能忘记?”
诗轻梦淡然的走到弑天骨器针前,然后再次抬起手,秦轩连忙阻止:“别别,我知道你可以,不用再自残了。”
然而,诗轻梦却没有理会秦轩,依旧是一拳。
鲜血飞溅!
“这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诗轻梦放下拳头,依旧伤上加伤:“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完成三山秘法。”
如果秦轩倒在了这条路上,那诗轻梦会毫不犹豫,以死谢罪!
“。。。。。。”
诗轻梦都这么说了,秦轩还能如何?
“啊!!!”
撕心裂肺的痛吼声,再一次的把秦轩折磨的怀疑人生。
但这次,秦轩却没有退却。
“继续!”
诗轻梦看着秦轩,后者倔强的咬着牙,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弑天骨器针。
“噗!”
于是,又是一拳。
皮开肉绽,红肿流脓的伤口再次被破开,弑天骨器针深深扎入,疼的秦轩倒吸冷气。
再看那手,依旧停下了,没能完全贯穿自己的手臂。
“十厘米。”
诗轻梦摇了摇头:“不够,继续!”
整根弑天骨器针,长半米,只有一口气,用全力打下去,不退却,不害怕,你才算渡过这第三天的考验。
但是,人能战胜自己的本能吗?
也许可以,那就是像之前一样,逼着大脑一片空白,在疯狂中,强行打出。
可当剧痛降临,你的手,真的能打下去吗?
秦轩的亲身经历告诉了他,根本做不到,你必然会在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中,导致力气越来越小,最终,彻底退缩。
“轰隆隆。。。”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暴雨来了。
“哗啦啦啦。”
雨中,秦轩跪在地上,他双手垂挂,除了疼痛外,脑海中几乎没有第二种感觉。
鲜血如泉,几乎染红了庭院的每个角落。
此时在暴雨的冲刷下,秦轩整个人,都宛如浴血而出,他披头散发,特别是那双手臂,几乎面目全非。
秦轩剧烈的咳嗽着,甚至还咳出了血。
“失败了吗?”
抬起头,秦轩任由雨水落在脸上,时间到了,可他却依旧没能突破那个距离。
想让整条手臂,在本就疼痛之下,任由它贯穿,真的太难了。
“嘶~~”
屋内,秦轩在烈山柚的帮助下,清洗了伤口,然后进行包扎。
而在秦轩的对面,是把两只手绑的跟棒槌一样的诗轻梦,那模样,秦轩都在疼痛中忍不住笑出来,当然这一笑,更疼了。
“轰隆!”
天空落下一道惊雷,炸响了昏暗的世界。
“雨,下的真大啊。”
忽然,诗轻梦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似乎在想什么,而一旁的烈山柚却皱起了眉头。
“我出去一下。”
诗轻梦起身,晃着两条棒槌走了出去,秦轩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但受了这么重的伤,秦轩实在是没有去关注诗轻梦的心思了。
“爷爷。”
庭院里,狮豪鬼正坐在回廊边,独自一人,饮着酒,看着物外的雷雨和远方遮天蔽日的黑云。
“帝子的天赋,我没有看错,”狮豪鬼:“他比历代秦家人都要优秀,潜力,也在他们之上。”
“可是爷爷,”诗轻梦:“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弑天骨器的适应,哪怕是我,也适应了两三年,才勉强可以承受它带来的恐惧,而我们却在三天内,就让他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
诗轻梦在教导秦轩,可布置计划的人,却是狮豪鬼。
“时间不等人。”
狮豪鬼无奈的说:“如果他早来十年,今天,必定是一个能让老朽都钦佩的人物。”
可惜,秦轩来的太晚,而且太过仓促。
这么点时间,狮豪鬼也没办法,只能选择三山秘法,来一个拔苗助长了。
“只希望他的根基,能够承受得住我们的手段,”狮豪鬼喝了一口酒,他没有出现在秦轩面前,可内心,却无时无刻都担忧着他:“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可以,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我明白了。”
得到了狮豪鬼的同意,诗轻梦为秦轩布置的计划,变得更加清晰了:“明天我就带轩小弟去找他。”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难念的经
幽静的庭院里,一棵巨大的桃树在风中轻轻摇曳,而在摆动的枝丫上,却是停满了安静的鸟儿。
他躺在木制躺椅上,白纸扇轻点着掌心,长长的麻花辫垂挂在半空中,随着风,微微晃动。
“嘣。”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推门而入,惊扰到了闭目假寐的飞鸟,让其扑腾着回到了天上。
“花爷爷!”
轻雪灵跑了进来,她的双眼红彤彤,似乎是刚哭过。
见此,花不语从躺椅上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有跟齐风吵架了?”
“他还是不愿意让我回学院,昨天还瞒着我,去跟学院高层交涉,要让我辍学!”
“他怎么可以这样?”
“。。。。。。”
然而这一次,花不语并没有再帮轻雪灵说话,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白泉,已经不安全了,齐风也是担心你,所以才这么做的。”
净门斋都出现了,公然闯入白泉学院,还布下了株连结界,这种事情,别说是轻齐风和轻雪灵,就是花不语都没听说过。
活了百万年,从古老时代一直弥留至今,花不语可不知道哪个王朝,竟然会把军队开进哪所高中的。
钦天监啊钦天监,整个历史,就数你最牛逼。
更何况净门斋还不是军队,而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一群屠夫!
白泉学院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学生,见过什么世面?
在如此幼小的年纪,感受那等恐怖,这绝非一群法藏儒该做的事情。
听说净门斋在白泉学院布下株连,哪怕是脾气极为温和的花不语,都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怎么连花爷爷你也这样。。。”
“小雪灵,”花不语摇了摇头,说:“白泉很危险,真的不要再去了,这山海世界里有那么多画妖学院,换一个,让齐风,还有我,也可以安心些。”
“可我,可我不想走。”
轻雪灵的同学、朋友,都在白泉学院,离开那里,去一个新的地方,对她来说,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的年纪不大,才十六岁,而这样一个小女孩,哪里知道长辈的担忧。
对轻雪灵来说,只要跟朋友在一起,就是快乐的,至于那些危险,她真的不知道。
“那你可以来我这里,”花不语:“雪灵你学的是乐正伯,而我的雨花旦,也还不错,都适合你,要是将来你对踏掌姬感兴趣,我也可以把你送去她那里,让她教你本事。”
轻雪灵也是有背景的人,她是二十四门第中的轻家人,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传世之人的问题,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以花不语的修为,强行将轻雪灵作为本命的那部分镇压,让轻雪灵当一辈子普通的画妖师,他还是能做到的。
当然,这种事不能做的太过,仅仅是轻雪灵还好,因为她的实力比较一般。
如果换做诗轻梦这样的强者,哪怕是花不语都没办法,只能任由她长到27岁,然后灰飞烟灭。
“我,我。。。”
轻雪灵握着拳头,紧咬着嘴唇,她很不舍,可花不语是她最亲近的长辈,从小对他的信任,知道他不会害自己,是为了自己好。
所以,轻雪灵很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拒绝了,是否会伤到花不语的心。
“唉。。。”
花不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轻雪灵来找自己,是为了寻求安危,可这次,他真的没办法站在她这边。
“花若不语,听叶说。”
但是,花不语也不愿以长辈的身份去逼她:“人生在世,但凡决定,总是难的,而错过一次,就是难上加难。”
“花爷爷只希望你能明白。”
花不语抬起手,按在轻雪灵的头上,温柔的笑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花爷爷都支持你,也一定会帮你。”
“嗯。”
轻雪灵很相信花不语,而后者也从未让她失望过。
“好了,别哭了,”花不语拿出一张秀了青竹的手帕,替轻雪灵擦去脸上的泪水:“都这么大了,还像个丫头,哭的跟只小花猫一样。”
“嘻嘻。”
轻雪灵笑了,然后亲昵的抱住了花不语的胳膊:“不论什么时候,在花爷爷这里,我都是小丫头。”
“行,行。”
花不语:“来,花爷爷给你拉首曲子,听完了,就好好回家,别再跟齐风吵架了。”
“哼!”
轻雪灵:“明明是他要跟我吵的!”
“是是是,他不对,都是他的错。”
花不语也说不过轻雪灵,所以只能向着她。
“老爷子?老爷子你在吗,雪灵是不是跑你这里来了?”
而就在这时,轻齐风却闯了进来,他一进门,便慌乱的左顾右盼,而在看到轻雪灵在花不语身边的时候,心神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过,仅仅一瞬间,轻齐风就怒从心来:“臭丫头,你乱跑什么,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要你管!”
刚刚被花不语安抚的轻雪灵,此时就像被点着了的爆竹一样,瞬间炸了:“凭什么要把我关在家里,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帮我退学。”
“我不是说了吗,外面很危险,很乱!”
眼见的父女俩又要吵起来,花不语很是尴尬,他抬起手,想要去阻止二人,却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
堂堂祖师爷级高手,功参造化,那绝顶的实力和神通,在这里,却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唉。。。”
花不语再次叹息:“这经,真难念啊。”
如果换个人,在自己清修的庭院里这么吵,肯定会生气,但他是花不语,八十一脉祖师爷里,出了名的好脾气。
别说发火了,就是想让花不语皱一下眉头,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就是株连事件,让花不语动了火气,除此之外,这人,真的太好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
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狮豪鬼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轻雪灵一愣,脱口而出:“阿翁!”
“阿翁?”
轻齐风也是不解的看着狮豪鬼:“阿翁您怎么来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你可以下死手
“有段日子不见了,轻家小子,还有。。。”
狮豪鬼看向轻雪灵,笑道:“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啊,小雪灵。”
“阿翁!”
轻雪灵不只是认识狮豪鬼,而且关系很好,逢年过节都会去拜访,就像真正的祖孙一般。
当然,轻齐风也是如此,他父母在的时候,也教导过他,一定要尊重狮豪鬼,将其当做长辈尊重,绝不可造次和无礼。
“阿翁!”
虽然两人差了一辈,但轻齐风与轻雪灵对狮豪鬼的称呼却是一样,都叫他阿翁。
“您这是。。。”
“我来找前辈。”
花不语比狮豪鬼的年纪大,资历也更老。
只是在这个地方,狮豪鬼显然比花不语更有名望,而且是有名望的多。
毕竟,花不语虽然是雨花旦祖师爷,但在对人类的贡献上,他完全无法与狮豪鬼相比,所以两人虽然有着年岁上的差距,可单从经历和境界而言,花不语并没有比狮豪鬼高。
两人依旧平辈相交,只是狮豪鬼比较尊敬花不语,称呼他一声前辈。
“道友叫我前辈,却是没必要。”
花不语也还了狮豪鬼一礼,然后问道:“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在这昆仑地域隐居多年,当初也是受到了狮豪鬼的邀请,才搬迁到这个地方的,因此两人算得上熟悉,以前也常坐而论道,算是道友吧。
“有件事,想麻烦祖师。”
“什么事?”
花不语向来好说话,但他并不喜欢别人找他的事情,无论是请求帮助,还是帮助他,花不语都不喜欢。
他与轻家关系好,是因为他跟轻家先祖都有很深的渊源,割舍不掉。
可外人。。。
说实话,花不语基本上是能避则避,避不开,也大多推脱掉。
“帝子来此求学,我教他秘法,如今到了关键时刻,”狮豪鬼说:“我那边,给他打了几天基础,想请祖师你来帮他继续下去。”
“打了几天基础?”
花不语一愣,然后眉头微皱:“道友说的是你的三山秘法?”
“正是三山秘法。”
“道友是在跟我开玩笑?”
三山秘法,打几天基础,你这是在搞笑吗?
“据我所知,”花不语:“别说几天,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三山秘法也窥不得门径,可道友却说只打了几天的基础,这有什么用?”
花不语知道三山秘法,并且相当的了解,也深知这东西的可怕之处。
自古以来,能学会这等秘法的人,几乎没有啊!
而且哪怕学会了,也是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付出了自身一切,做出巨大牺牲,才有所成就的。
几天?
区区几天功夫,你竟然敢说他学了三山秘法?
他懂什么叫三山秘法吗?!
“这也是帝子的要求。”
“什么要求?”
“两三个月,”狮豪鬼直接说出了秦轩的理想:“比肩孤竹下。”
“咳!”
花不语只觉得一口气没吐出来,差点被噎死:“咳,你,咳咳,你在跟我开玩笑?”
两三个月比肩孤竹下,你当孤竹下是个啥,墙头草吗?
你这是要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啊!
真觉得自己是帝子,就天下无敌了,你只是个帝子而已啊!
“这一代帝子,似乎,颇为狂妄啊。”
花不语不想得罪秦轩,但他也不愿去捧秦轩的臭脚,他一个隐世之人,没心思争权夺利,又不怕死,这心中无所畏惧,自然不会对秦轩示好。
“但老朽觉得他能成功!”
狮豪鬼对秦轩的评价很高,这三天来,秦轩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跟弑天骨器针拼到这个程度。
说实话,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
花不语虽然与狮豪鬼没有太多的来往,可他却了解眼前的老者,对方从不无的放矢,凡开口,必然有其道理所在。
既然狮豪鬼说这一代帝子能行,那。。。。。。
“祖师愿意帮我?”
“既然承了你的情,自然得做些什么,”花不语说:“我在这昆仑地域借住了这么多年,你找我帮点小忙,我哪有不答应的。”
“说吧,希望我做什么?”
“请祖师对帝子,指教一番。”
“。。。。。。”
花不语虽然有准备,但他真的没猜到,狮豪鬼竟然会选择这种事。
“阿翁!”
这个时候,轻齐风开口了:“您是不是弄错了,让花爷去跟一个小辈打,他哪里可能是花爷的对手啊?”
没错,狮豪鬼的请求不是别的,就是让花不语去跟秦轩打一架!
可这根本没有意义啊!
以花不语的实力,孤竹下来了还好说,秦轩。。。。。。
这不是作死吗?
“若是历练,差距如此巨大,根本不会有任何帮助。”
轻齐风对花不语的实力并不是很了解,可他很清楚花不语有多强,那是远超他想象的怪物般的存在,堪称站在世界顶点的恐怖战力。
凌驾于四万亿亿画妖师之上的强者,这个称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只有真正得到了钦天监的承认,被公认为哪怕汇聚所有画妖师的力量都无法匹敌的强者,才有可能得到这种评价。
要知道,花不语可是受到二十一人机构邀请的大人物。
虽然他没有同意,可钦天监也表示,只要花不语愿意成为二十一人,那么这个机构中的位置,永远都会为他保留。
“齐风,没有说错。”
花不语说:“我的力量并不适合训练,若是道友真有这方面的需要,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其他人。”
“正是因为祖师你的力量不适合训练,”狮豪鬼:“老朽才来找你。”
“嗯?”
花不语有些不解:“如何说?”
“祖师可以下死手!”
“什么?!”
花不语被狮豪鬼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可见狮豪鬼的脸色如此凝重和认真,他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那是帝子,赢帝继承人,我虽不与他交好,可也不敢交恶。”
一句话,表明了花不语的立场。
他不敢跟秦轩为敌!
哪怕实力再强,花不语也只能选择中立,而不是成为秦轩的敌人。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六大家
可现在,狮豪鬼竟然说他就算在训练中杀了秦轩也没关系。
这,未免也有些太大逆不道了吧?
虽然只是帝子,但将来,很可能成为世人共主的赢帝啊。
一旦秦轩成为赢帝,那身份和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说别的,祖师爷那么多,其中的保皇派绝对不少。
如果今天花不语得罪了秦轩,将来,秦轩要迫害他,让其他祖师爷围杀花不语,那结果,可想而知。
孤竹下虽然跟秦轩战斗过,但这家伙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皇家祖师爷,当年没少给官方效力,如今秦轩当政,孤竹下这么好的打手,秦轩没理由不要。
哪怕有点过节,可孤竹下确实很识相,也非常会做人。
再加上他确实有本事,未来没准真会加入秦轩阵营,为他效命。
所以,秦轩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成为赢帝后,在名正言顺下形成的巨大威势!
这个,真的太麻烦了。
即便是花不语这样的老祖师,都不敢轻易得罪秦轩。
“道友,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花不语自认跟狮豪鬼的关系还算不错,他没理由把自己拖下水:“我已隐居多年,不问朝政,而且我雨花旦一脉,位列下九流,品级档次,皆不如其他人的显赫,这事,确实为难我了。”
山海官一共八十一种,又根据其社会地位(非实力)分为九品,每品九官。
雨花旦,说白了就是古时候的戏子,其社会地位极低。
有道是,歌舞声乐烟雨怜,说的便是六种与演艺有关的山海官,即颂咏像、踏掌姬、雨花旦、乐正伯、宿娼妓、戏倾怜。
这六人,分别代表歌唱、舞蹈、戏剧、乐曲、演员和小品,六个领域最巅峰造极的大家。
“踏掌姬、颂咏像、雨花旦、宿娼妓。”
狮豪鬼:“当年最具造诣的大宗师们,现在也只剩下四位了。”
但宿娼妓老祖师阮思雪。。。
这女人太恐怖了,哪怕是狮豪鬼都招惹不起,她强的简直逆天,哪怕是钦天监都称她为怪物中的怪物。
而且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阮思雪的来历,如果知道她是陌上花转世,如今更是因为明悟了秦轩与释无南的关系,过了内心的门槛,让陌上花与她彻底合二为一,修为境界真正达到了仙衣和太始式那个境界。
估计,会吓坏一大片人吧。
毕竟,这两位可是创世女神啊,别说花不语,就是孤竹下也绝对不可能匹敌。
当然,也不是谁都不知道阮思雪的来历。
狮豪鬼就知道一些,花不语也能猜到一部分,所以两人并没有多提及阮思雪,因为他们都不敢招惹这位神洛之主,东都女帝。
“燕前辈当年受过迫害,心灵缺损,”狮豪鬼说:“她怕是无法教导帝子。”
“唉。。。”
花不语知道狮豪鬼的选择:“山老哥和小燕子都不好过,所以你也只能找我了。”
“正是如此。”
“罢了罢了。”
花不语抱着二胡,说:“那就让他来吧,但我不保证能教好他,若是真不行,还请不要再麻烦我了。”
花不语的意思很委婉,就是说,他真不敢对秦轩动真格的,这若是结下了死仇,他可就彻底完了。
“请祖师,下狠手!”
“。。。。。。”
但狮豪鬼显然不想让花不语放水,他看着花不语,说:“若帝子出事,一切因果,老朽与昆仑,会为祖师背负!”
“你是认真的?”
花不语没想到狮豪鬼竟然敢拿整个昆仑赌,按理说,面对这种情况,花不语应该放心才是。
但。。。
“无需如此。”
但花不语终究不是那样的人:“既然你这般说,那这事,我应下了。”
出了事,不需要狮豪鬼和昆仑去背,他来。
花不语虽然怕麻烦,但器量和担当,无愧老祖师之名,是这世间少有的豪杰。
“多谢祖师!”
狮豪鬼向花不语顿首,然后告辞离去,留下脸色凝重的轻齐风,以及一头雾水的轻雪灵。
“花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子,那是谁?
轻雪灵是生长在钦天监民主制度下的画妖师,所以并不知道帝子这个概念,但身为二十四门第中轻家的继承人,轻齐风如何会不知道?
“花爷,赢帝,真的要复辟了吗?”
“挡不住的。”
花不语说:“昆仑地域已经站位,前不久的佛城,山海族也莫名其妙的选择支持他。”
“山海族?他们怎么会支持?为什么?”
轻齐风想不明白,赢帝只是人类的赢帝,关山海族和那些老仙灵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插手人类内部的斗争?
“我也不知道。”
花不语摇摇头,说:“虽然匪夷所思,但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天下动荡,乱世纷争,”花不语:“现在外面是真的乱啊,如果我没估计错,可能不久后,就要开战了吧。”
开战,也就是打仗,这对生在和平年代的轻雪灵,不,哪怕是轻齐风,都不曾有过这等经历。
“他们要推翻钦天监?”
“必然的事情。”
花不语说:“只是不晓得他们要怎么做,如今的钦天监,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根基犹在,这样的时候去与它为敌,狮豪鬼不会这么傻。”
“难道那个所谓的帝子,当真有这等才能,可以让阿翁心动?”
轻齐风很尊敬狮豪鬼,发自内心的将他当做长辈看待。
只是,他不相信秦轩,觉得他根本没什么本事,反而很可能因为他的出现,导致昆仑遭逢大难。
“齐风,莫要枉加揣测,是好是坏,还得见了才能知道。”
“可花爷,您已经很多年没出手了。”
“老骨头,也得动动了。”
“让我来吧!”
轻齐风说:“我来替您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花不语知道轻齐风是要帮自己扛因果,但这事已经来了,花不语觉得,也许自己也该走出心中那道困住他的大门了:“但这次,事情太大,你扛不住。”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你有顿悟的可能性
“接招!”
师家庭院中,诗轻梦正在于秦轩过招。
只不过,比起互相对练,战斗其实是一面倒的,整个过程,秦轩就是在不断的逃跑,逃跑,然后继续逃跑。
“轰隆!”
诗轻梦的拳头依旧带伤,可挥舞间,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拳风所过,哪怕是布置在师家大院外的结界,都在不断的颤抖,由此可见诗轻梦下手有多重,当真是没有半分留情。
“我连半分力都没有出,秦小弟!”
诗轻梦是没有半分留情,因为她连半分力都还没出。
“若刚才那拳我再多出半分力,你可能已经死了。”
诗轻梦站在那里,看着汗如雨下的秦轩,只见他拖拽着绑了绷带的双臂,虽然好了一些,可依旧显得无比的凄惨。
“诗姐,我是凡人啊!”
秦轩也感受到了那贴着脸颊过去的拳风,再看背后,只见结界外,原本连绵不绝的山峰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凹陷。
一拳十万山!
所过之处,尽数夷为平地!
但是要知道,这还不是诗轻梦的全力,而只是半分力!
“传世之人,也是人。”
诗轻梦说:“你如果只对自己定位为凡人,那么你就永远都无法超越任何一座山。”
“凡人。。。”
“超越蓬莱,成仙,超越昆仑,成圣,超越不周,成神!”
三山秘法,绝对是最适合秦轩的训练方式,因为只有这种难到极致的苦修,才能激发秦轩的潜能。
“如何成仙,如何成圣,如何成神?”
“我不知道。”
面对秦轩的问题,诗轻梦无法回答,她唯一能说的是:“爷爷说过,你有着非凡的潜力,只有生死考验,才能让他们苏醒。”
他们?
“他们。。。”
秦轩有着众多的前世,白镜玄、沐秋白、帝、释无南、诸葛圣。
这些人虽然已经作古,但只要秦轩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消失,而是存在于秦轩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地方。
“这太虚无缥缈了。”
秦轩不知道该如何激发前世留给他的力量,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到底会什么本事。
现在唯一有过回忆的,仅仅只是沐秋白一人。
但,那并非沐秋白的全部力量。
气、拳、剑,沐秋白号称三绝天下,一道传三友,一人衍化出采朝翁、昆虚祖和封添仙三大山海官。
由此可见,沐秋白有多强。
不说别的前世,仅仅只是一个沐秋白,若是秦轩能吃透、觉醒,就足够他与孤竹下那等强者一战了。
可问题是,该怎么做呢?
“再来一次!”
不等秦轩想明白,诗轻梦的腿便已经从他侧脸扫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秦轩抬手去抵挡,可结果却是被诗轻梦直接踹飞。
“轰隆!”
废墟中,秦轩不断倒抽着冷气。
他的伤不仅没好,反而一天比一天重,而今天,重伤之下,却还要跟诗轻梦对练。
哪怕对方手下留情,只发了很少的力,绝对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可这么打下去,秦轩是真的要崩溃了。
“零!”
诗轻梦优雅的放下脚,说:“今天的训练,你连我一招都不曾挡下过。”
尼玛!
两人是一个级别的吗?
挡下诗轻梦的攻击,你在开玩笑?
诗轻梦如今24岁,8阶9星传世之人,她的力量有多强,纵观秦轩麾下所有眷属,除了三大本命,就没有能跟她打的了。
这么强的怪物,就是秦轩倾尽全部都很麻烦,只靠画妖师自己,上去找虐吗?
“看来是我的力量,不适合陪练。”
诗轻梦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能带秦轩历经千难万险,但与他交手,通过战斗让他顿悟,这太难了。
诗轻梦的拳头太过霸道,腿脚也是威力绝伦,一个收不住,秦轩很可能直接被她碾成肉酱。
这又要关注,又要指导,诗轻梦也很头疼。
“丫头,休息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帝子说。”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笼罩了两人,秦轩抬头看去:“老爷子?”
“爷爷?”
狮豪鬼回来了,他环顾四周,说:“训练的很坚固,但,不得法。”
“没办法啊爷爷,”诗轻梦说:“秦小弟的伤势太重,妖术无法施展,又不能用画妖师的其他本事,他没的打,我也不敢打。”
所以,让诗轻梦跟现在的秦轩切磋,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知道。”
狮豪鬼看向秦轩:“帝子,能起来吗?”
“咳。”
秦轩试着爬起来,虽然疼的让他浑身肌肉都在抽搐,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只是那个姿势,确实不太雅观。
不过狮豪鬼和诗轻梦都没有笑话他,相反,他们发自内心的钦佩秦轩的毅力。
一个普通人,在根基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能够将三山秘法的入门修炼到这个地步,真的非常了不起了。
没有感受过弑天骨器恐怖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它所能带来的痛苦。
而秦轩,一次又一次的自残,却依旧坚持到了现在,没有责怪爷孙俩的无礼,反而耐心的跟着他们的修行计划走,这份信赖与果决,只能说,秦家人不愧是秦家人。
“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秦轩:“我还能坚持,这弑天骨器的疼,我差不多能忍受了,虽然还无法打入15厘米,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到。”
说到这,秦轩脸上露出了笑容。
“帝子。。。”
这笑很苦,但狮豪鬼却为之触动,他眼眶微红,说:“好,好啊,世人有如此帝子,是我人族莫大的幸事。”
世人,帝子,人类。。。
这些,秦轩不是很清楚,也没什么概念。
他唯一知道的是,不能让兔姐和风姐失望,也不能让这昆仑地域的人,看扁了。
正所谓,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秦轩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反正这次要是练不成三山秘法,他就绝不出这昆仑!
“老朽给帝子找了一个新的陪练,帝子你还撑得住吗?”
“可以,我撑得住!”
秦轩不知道狮豪鬼所说的陪练是谁,可这是狮豪鬼亲自去找来的,想必不会太差。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又一位祖师
“陪练?”
诗轻梦诧异的看着狮豪鬼:“爷爷,您说的是。。。”
“花不语。”
狮豪鬼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找的人,告诉了诗轻梦。
于是,诗轻梦愣住了。
“什么?!!”
诗轻梦:“爷爷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让老祖师来陪秦小弟修行,他们,他们要是一个不小心失手。。。”
老祖师的实力太强,哪怕是诗轻梦对上,也是九死一生。
现在的秦轩。。。
真不是诗轻梦看不起他,而是如今的秦轩跟老祖师的差距,实在太大。
而且那是花不语啊,雨花旦祖师。
诗轻梦就没听过雨花旦也能帮人修行的事,这比让她跟秦轩切磋都不靠谱吧?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
秦轩不知道这个花不语是哪位,但看爷孙俩这么争执,秦轩也觉得这位花不语,来历肯定不凡。
“花不语是哪位?”
“。。。。。。”
狮豪鬼与诗轻梦都诧异的看着秦轩,让后者有些尴尬:“这,怎么了?”
“帝子你没听过花不语?”
这个问题,就像有人在你面前说自己请了迈克尔杰克逊来教你跳太空步,然后你反问一句‘迈克尔杰克逊哪位’。
这就是倾尽所有,却毫无成就感的标准例子。
当然,迈克尔杰克逊有些惊悚了,但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总之,秦轩的见识太过浅薄,到现在,他所知道的山海官也不全,至于那些山海官中的祖师级和老祖师们,更是一头雾水。
唯一知道的,就是净门斋的祖师爷叫孤竹下,西母的祖师爷是仙衣,画妖师的祖师爷叫秦宙古,点灯人的祖师爷是洛点尘。
其他人。。。
秦轩貌似也不知道谁了。
“花不语是雨花旦祖师爷。”
“雨花旦是。。。”
“唱戏的。”
诗轻梦在旁边补了一句,秦轩恍然大悟:“所以,老爷子就是给我找了个唱戏的,来教我修行?”
“咳咳咳。。。”
一句话,差点没把狮豪鬼给气死过去,什么叫唱戏的,一般人想请花不语唱戏,还没那资格呢!
请老祖师为你唱大戏,你咋不上天呢?
“抱歉抱歉。”
秦轩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纠正:“难道说,这位唱戏的雨花旦祖师爷,很厉害?”
祖师爷?
是啊,祖师爷啊!
秦轩忽然关注到了这个词,狮豪鬼说对方是祖师爷。
时至今日,秦轩遇到的每一个祖师爷,都非常的牛叉,哪怕是李清灵,她全盛时期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孤竹下都是在跳过她之后,才来跟秦轩打的。
“帝子之前不是一直想问我,如何才能在两个月内,超越净门斋祖师爷孤竹下吗?”
狮豪鬼说:“这位花不语前辈,跟孤竹下一样,也是老祖师,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差不多?!”
秦轩知道孤竹下的厉害,这家伙可是轻而易举就挡下了兔姐和风姐的联手,更是能用言语威胁二人,不敢逼他太过。
由此可见,孤竹下的真正实力有多恐怖。
而这样的怪物,秦轩竟然又要遇到了,并且与上次一样,也是来跟他切磋,帮他修行的。
“是让我,打赢他?”
“当然不是!”
诗轻梦:“花爷是隐居在昆仑的世外高人,哪怕是我出全力,也断然不是他的敌手。”
“只要帝子你能撑过来就可以了,”狮豪鬼:“不需要想太多,能学多少就学多少,若是在战斗中顿悟,这才是帝子你需要的。”
顿悟。
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
秦轩毕竟有前世打底,怎么也比其他人要轻松的多,而与老祖师级的高手过招,没准真的如狮豪鬼所说,在战斗中有所领悟,接着像之前对付孤竹下时那样,突然就变强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秦轩看了下自己:“可我这伤,我就这么呆着伤去见他?”
会不会太失礼了?
而且,这样的状态,他真的能挡得住?
不会被秒杀吧?
没有本命,没有眷属,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以残破之身挑战老祖师,这样的事情,全世界估计也就秦轩会去做了。
也幸好对方是陪练,要不然。。。
“对,就这么去。”
狮豪鬼说:“而且这次,对方不会手下留情。”
“啊?”
“请帝子做好心理准备,”狮豪鬼:“这不是训练,而是生死搏杀,如果帝子你没挡住。。。”
会死。。。
“咚!”
猛然间,秦轩的心脏一顿,他惊讶的看着狮豪鬼:“老爷子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可惜,狮豪鬼的表情很凝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呼~~”
秦轩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了孤竹下的身影,而另一个与他同个等级的强者,正在未知的前方等他。
“我去。”
“帝子?”
这一次,轮到狮豪鬼惊讶了,他本以为秦轩会犹豫,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干脆:“我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
“我知道。”
秦轩看着狮豪鬼:“但我还是要去!”
如果输了,必死无疑?
这个游戏,若是在孤竹下之前来,秦轩说不定会害怕,但是很遗憾,这是孤竹下玩剩下的啊!
“我跟她们约定好了。”
秦轩:“只要不放弃,绝不倒下!”
被骗也好,被戏弄也罢,被吓唬,被恐吓,被威胁,这一切,秦轩都已经经历过了。
同孤竹下的一战,秦轩得到的不仅仅是清灵的神具化,更重要的,还是这份坚定不移的决心,既然说了要做,那就走到底,哪怕撞死在南墙上,也不会回头!
不就是老祖师嘛,我轩哥又不是没遇到过?!
孤竹下,洛点尘,李清灵,甚至连比他们更厉害的陌上花、仙衣和太始式,秦轩都认识,他怕什么吗?
“帝子。。。”
狮豪鬼站在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无比坚定的说道:“若帝子失败,老朽立刻自裁,绝不犹豫!”
“我也。。。”
不等诗轻梦继续说,秦轩便直接打断道:“我会回来的。”
不需要狮豪鬼自裁,也不需要诗轻梦做出什么保证,因为秦轩,一定会成功通过花不语的考验,然后以他们所期待的姿态,回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太粗鲁,不好嫁啊
“你还好吧?”
看着满头大汗的秦轩,诗轻梦不知第几次关心道。
“没事。”
秦轩摇摇头,他的双手受了重伤,没办法进行细微的动作。
这一路走来,秦轩咬牙坚持,可花不语居住的地方比较隐蔽,那里无法用空间类妖术进入,只能靠双腿,一步步走过去。
“辛苦了。”
诗轻梦忍着疼,用手捻起袖子,轻轻为秦轩擦拭额头和脸颊,她疼惜的说道:“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
花不语居住在这座带着民国风的古香古色的城市里,这个地方的历史背景与秋家所在的位面相似,如果用蓝星上的概念来做一个比喻,大概是处于十九世纪初叶的长沙。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昆仑地域并非只有画妖师,也有人类,但越是距离十万亿世界的外围,普通凡人越多。
像昆仑古镇那样的地方,就是全部由画妖师所组成的。
相反,这里,却是凡人更多,而画妖师则隐藏在凡人群体中,不为人知。
两人的穿着打扮不似这个时代,因为师家镇子那边穿的是汉家古装,到了这里,就像是秦汉古人穿越到了近代一样,极为怪异。
“他们这衣服。。。”
“还留着这么多血。”
“不会是通缉犯吧,最近听说警察局局长被人暗杀,会不会是他们?”
“。。。。。。”
对于这些人话中的事情,秦轩和诗轻梦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无视。
“普通人吗?”
秦轩扫了眼周围的人,到了如今他的程度,也已经与当初的徐馨雅一样,将普通人视作空气了。
他不会伤害他们,但也不需要普通人介入他的事情。
“我来施展一个妖术,让他们。。。”
秦轩正想要用念咒的形式释放驱逐普通人的妖术,但下一刻,他却发现周围的声音消失了,再一抬头,所有人都停下了举动,就如同时间静止一般,极为诡异。
“铿噌!”
“琵琶声?”
秦轩听到了一阵琵琶声,随后,又是几次拨弄,发出‘噌噌噌’的琵琶音。
与此同时,那些普通人的目光微微一变,他们面露诧异,接着像是看不见秦轩,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就这么自顾自的,继续回到了原本的节奏当中。
“妖术吗,通过声音发动。”
将妖术原本的咒印转化为音律,这办法秦轩听说过,也见过:“还有这琵琶声,很熟悉。”
缓缓转过身,秦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雪灵。”
“秦轩?”
站在秦轩面前的赫然是轻雪灵,她奉了花不语的命前来接秦轩和诗轻梦。
因为有诗轻梦陪同,所以花不语并不担心轻雪灵有什么危险,毕竟她是轻雪灵的老师,怎么也不会让学生吃苦。
而且花不语也知道秦轩和轻雪灵的关系,本就是同班同学,此时来迎接,也带了几分好意与亲切。
可轻雪灵却是真的不知道,只见她走上前,有些惊讶的看着秦轩:“花爷爷让我来这里迎接帝子,你,秦轩你难道就是。。。”
“如果这里没有第二个人残废。”
秦轩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双臂,开玩笑道:“那估计就是我了。”
“扑哧,你这人。。。”
轻雪灵先是一笑,可随后脸色一垮,因为她看到了秦轩的双臂:“这!这是怎么弄的?你怎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别动。”
不等秦轩开口,轻雪灵便拿出了琵琶,随后拨弄出了几个淡绿色的音符,并操纵着它们,进入了秦轩的双臂。
“嘣!”
“啊!”
轻雪灵的手指从琵琶弦上被弹开,再看那些音符,竟是直接被震碎了。
“这!”
轻雪灵抬起头,震撼无比的看着秦轩:“怎么会这样?”
无法治疗!
轻雪灵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的妖术无法治愈秦轩的伤,甚至在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已经被弹开了。
“谢了。”
秦轩先感谢了轻雪灵的好意,随后摇摇头,说:“但还是算了吧,我这伤,治不好,只能靠我自己慢慢恢复。”
“什么?”
轻雪灵:“这,怎么弄的,怎么会有治不好的伤?”
说到这,轻雪灵连忙抬手去拉秦轩,但那小手还未靠近秦轩的手臂,便立刻换了位置,落在了他的衣角上:“我带你去找花爷爷,花爷爷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老师。”
轻雪灵也没有忘记诗轻梦,礼貌的说:“欢迎到我家做客,请跟我来吧。”
“打扰了。”
两人的关系极好,不仅是师生,也是常有接触的姐妹,轻雪灵小时候,经常到昆仑古镇玩耍,没少遇到诗轻梦。
当然,她也遇到过保家仙。
只是相比起诗轻梦,保家仙毕竟是个男子,而且年纪大太多,又有很多工作,倒是跟她没有多少交流。
“花爷爷!花爷爷我把人带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到了花不语的耳中,而从这欢快的话语里,花不语能听出轻雪灵的喜悦。
原本,轻雪灵对帝子是无感的。
毕竟这人地位太高太尊贵,以轻雪灵的身份,完全不能跟对方有共同语言。
出发前,轻雪灵就想过这一点。
可谁想,秦轩竟然就是帝子!
帝子她轻雪灵不懂,秦轩她还不认识吗,那是她的同学,而且关系蛮好的,之前她还教过对方神具化呢。
只不过,要是能去掉那个不太高兴的帝皇化就好了。
‘跪下!’
那个姿态,饶是现在轻雪灵回想起来,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轻雪灵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那个状态下的秦轩,真的很恐怖。
“嘣。”
“我家的门啊。”
大门被这么粗暴的打开,花不语心头一阵苦涩,他站在庭院手,左手抓着把老旧二胡,右手握着弦,负在身后。
此时,那摇摆的二胡弦,可以看出花不语内心的不平静:‘雪灵这丫头,在外人面前怎么也不文静些,太粗鲁的女孩,不好嫁人啊。’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人心险恶
“小雪灵,辛苦你了。”
念头转过,等到轻雪灵带着秦轩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花不语对她,只剩下了疼爱和宠溺,哪还有之前的责怪。
“花爷爷,这是我同学秦轩,还有轻梦老师,你认识的。”
“前辈。”
诗轻梦恭敬行礼:“师家丫头,给您见礼了。”
“嗯。”
花不语认识诗轻梦,挺熟悉的,所以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前辈您好,我是秦轩。”
秦轩双手很疼,但还是努力抬起,想要拱手,花不语见此,连忙把手中的二胡弦横在秦轩的手臂上,阻止道:“帝子不必向我见礼,是我该拜见帝子才是。”
“哎?”
“雨花旦祖师爷花不语,在此,见过世人帝子。”
花不语向秦轩行了一礼,而在知道对方身份的后者眼中,花不语这行为,当真是谦逊到了极点,与孤竹下那厮的张狂,完全不一样啊。
“等等。”
看着这一幕,轻雪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先看看秦轩,再看花不语:“秦轩是帝子,帝子要接受花爷爷的训练,那岂不是说。。。”
花爷爷要下杀手的人,就是秦轩?!
“这!”
想到这,轻雪灵有些懵:“你们,那个,等会儿难道要。。。”
“想必帝子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
“既然来我这里,想必也应该有心理准备了,”花不语说:“我不会因为帝子的身份而手下留情,这一点,请帝子见谅。”
“我知道。”
秦轩:“既然来这里,就有了觉悟,请前辈不需要在意我的身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死了,绝不牵连别人。”
昆仑陪葬?
师家人为他的死负责?
秦轩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从踏入这昆仑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有所觉悟:“只是,我有一个疑问,请前辈解答。”
“什么?”
花不语将弦搭在了二胡上,说:“只要帝子想知道,花不语,定然为你解惑。”
“我之前见过净门斋祖师爷孤竹下,那是我的一位家人请来,为我特训的,”秦轩说:“他的实力很强,仅出一招,便让我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我想问的是。”
秦轩看着花不语:“前辈与孤竹下比,如何?”
“秦小弟!”
“秦轩!”
这个问题,相当的无礼,完全是在质疑花不语身为老祖师的实力。
但秦轩的目光却非常的坚定,他,只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呼~~~”
风拂过庭院,带起了那微不可查的花粉,花不语站在那儿,他笑了笑,也没责怪秦轩,说:“既然要帮帝子修行,自然得有些本事,帝子这问题,问的好。”
“孤竹下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花不语:“自古有九州斩,以数字论资排辈,个十百千万亿兆京零,九人各创绝世剑术,纵横天下,名垂千古。”
“孤竹下虽不在九州斩之列,但当今若再排九州斩,必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我不敢说自己能战胜孤竹下,而他要是与我为敌,或许,我会死。”
花不语说到这,目光却是一凝:“但他,一样会给我陪葬!”
同归于尽!!!
四个字,道尽了花不语的谦逊与傲气。
他想杀我,可以,但我一样也能杀他,大不了,共赴黄泉!
“请前辈。”
秦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忍着疼痛,拱手道:“赐教!”
“这就开始了?”
“嗯。”
“不需要准备一下?”
“前辈能治疗我的伤势吗?”
“弑天骨器的伤,我治不了。”
“既然如此。”
秦轩说:“准备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前辈?”
兔姐不在身边,所有山海兽都陷入了沉睡,妖术也因为双手无法结印而废了一大半,两大至高妖术,以秦轩如今的状态,一动就剧痛无比,根本施展不出。
妖力紊乱,身体遭受重创。
这样的他,就是在手下留情的诗轻梦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更别说,一位只存在于画妖师历史传说中的老祖师。
“等等啊花爷爷!”
轻雪灵:“你们,你们别这样。”
“花爷爷。”
轻雪灵看向花不语,说:“秦轩伤的那么重,这,这怎么打啊?”
花不语有多强,轻雪灵根本没有概念,只知道,他厉害到没边,反正轻雪灵不曾看过花不语出手。
因为,根本没人有资格让他出手。
强?
这绝对不是轻雪灵对花不语的定义。
因为无敌才是!
“退下吧,小雪灵,”花不语的声音有些严肃:“走出这房门,到了天下,没人与你讲仁义道德,也不可能只有善意。”
花不语是对轻雪灵很好,非常的宠溺,可他有底线。
如果有一天,轻雪灵要出门,那花不语一定会告诉她人心险恶,一定要让她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不能用自己的善良,去衡量别人的下限。
就像现在,轻雪灵单纯如白纸,觉得大家都可以和和气气的,没必要打打杀杀。
但男人的世界,世人的世界,以及帝子将来要面对的世界,岂能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叶说。。。”
那个人,曾是花不语的挚爱,这一辈子的起点,也是最完美的终点。
‘等我回来,’记忆中的她,也是与现在的轻雪灵一样,那么单纯、善良:‘你再唱戏给我听。’
她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当初的约定,那段停了百万年的曲子,即便到现在,花不语都不敢再开口,唱一个字。
“人心险恶。”
花不语看向秦轩,眼中带着一份古怪的神色:“你说对吗,帝子?”
“嗯?”
气氛突然的改变,让秦轩有些猝不及防,可当他再看周围时,却发现哪里还有轻雪灵和诗轻梦的身影。
“这里是。。。”
再一抬头,周围的庭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古朴的戏台。
巨大的圆形戏台,红色的绘着漂亮花纹的帷幕缓缓拉开,秦轩坐在台下,他回望身后,却是望不到尽头的无数的木制座椅。
多,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心世界
“这是我曾经学戏,唱戏的班子。”
戏台上摆着一根黑色的靠背木椅,花不语一头雪白长鞭落在身前,他的怀里抱着那把老旧的二胡,此时翘着二郎腿,就这么看着台下的秦轩。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不屑,反而是无比的凝重,仿佛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现在就开始了吗,前辈?”
“嘘。”
花不语竖起一指,然后将手张开,放在耳边,闭目聆听:“我与孤竹下不同,我的道,需要帝子你仔细聆听,以及感受。”
聆听。
聆听什么?
感受。
怎么感受?
“现在,”花不语:“就让我,为帝子演奏一曲吧。”
花不语的手,白皙而细长,那不似男人的手,更像是水做的,仿佛随时都会流走。
悠长的二胡声,带着婉转的韵律,在秦轩耳边响起。
这二胡声很怪,它不是一上来便给人先入为主的感觉,反而像一缕清风,悄悄的,等到了你身边,拍一下你的肩膀,对你说声‘喂’,你才突然意识到,他来了。
“这曲子。。。”
花不语的二胡,并不像二胡最具代表性的那些曲子一样,那么的悲怆。
它更像是琴音,像古筝,像余音缭绕且大气磅礴的编钟,咚的一下,明明不再有别的动作,可那回荡的,其声音中所包含着的深长,却让人站在那,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嗯。”
看着秦轩的反应,花不语再看向诗轻梦和轻雪灵,说:“你们把树下的落叶扫一扫,也在坐那,一起听吧。”
说完,花不语也不再关注两女,而是舒服的依靠在木椅上,接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还在动,在拉着二胡,那怡然自得,不被外物干扰的轻松和快乐,仿佛影响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饶是诗轻梦都仿佛忘却了手臂上的疼痛。
诗轻梦席地而坐,静等花不语跟秦轩的战斗。
至于轻雪灵,她虽然心情放松了许多,但依旧关注着秦轩,她不想两人打起来,更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可渐渐的,随着乐曲的变化,轻雪灵也越发的放松,因为真的太好听,太让人放心了。
是啊,那是她的花爷爷,比母亲都温柔的花不语。
这么好的花爷爷,怎么会。。。
“呜呜嗡~呜嗡呜嗡。。。”
然而,在那只有秦轩一人的巨大戏台下,他所听到的曲子,却与诗轻梦和轻雪灵,截然不同。
悲怆,沧桑,深邃而雄浑!
奔腾不息,波澜壮阔!
就像一个宇宙!
大无穷!
“感觉不对!”
猛然间,一种濒死的窒息扑面而来,秦轩想要躲避,可左顾右盼,到处都是座椅。
逃,快逃!
无数次,在诗轻梦的手下死里逃生,让秦轩觉醒了一种直感。
好坏,安危,能否,对错。。。
这一切,秦轩都不需要大脑思考,甚至比身体的本能和条件反射更快,就能做出动作。
但是这次!
不够快!!!
“轰隆隆。。。”
澎湃无比的巨力,将秦轩,连带着那椅子,半个舞台,还有这楼层,乃至整个戏院,以及大门所朝的街道、城镇、山川、江海、星空、宇宙,全部借着这股力所构筑的汹涌风暴,一股脑的,冲了个片甲不留!
“啊!!!”
无数碎屑划破秦轩的皮肤,更多的石块撞在他受伤的双臂上,带来超乎想象的剧痛。
动不了,无法躲避,更没办法抵挡!
“无能为力!”
秦轩的脑海中自动跳出了这个词,并充满了他的整颗心脏。
第一次!
哪怕是在于孤竹下交手的时候,都绝对不曾有过的巨大恐慌和危机感,不是死亡,而是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从此消散于天地间,再也不复存在的大恐怖!
“嘣!”
突然,秦轩落地了,而几乎是在这瞬间,秦轩便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不住的喘息,仿佛空气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咳咳咳。。。”
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秦轩睁开眼,然后摇了摇昏沉无比的大脑,视线这才清晰起来。
青草,鲜绿色的草地。。。
“这里是?”
秦轩挣扎着爬起来,他看到了花,很多很多的花,有地面上开放的,也有绽放在树上的,而在那最远,也是最高的巨木之上,坐落着一处用枯枝编成鸟巢。
“这里,是你心里的世界。”
花不语端坐在鸟巢中央,他的神态依旧淡然:“现在,帝子问问自己,这是哪?”
问自己?
秦轩有些不解,他下意识的想叫兔姐的名字,可是很快他就想起,兔姐不在了。
“我不知道。”
秦轩不知道这里是哪,就算让他问自己,他也不知道。
因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没有兔姐,他对力量,一无所知!
“这里是假的。”
花不语并没有批评秦轩知识浅薄,他与孤竹下不同,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脾气的引导者。
哪怕你犯了错,花不语也会用你最能接受的方式,因材施为,敦敦教诲,而不是逼你,骂你,打你,不管你。
“假的?”
“是的,都是假的。”
花不语微微一笑:“但也都是真的,只要你觉得它是真的,那它,便是真的。”
“轰隆!”
话音落下,整个仙草平原和无尽花海上,一道绵延到世界尽头,却又深不见底的鸿沟,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秦轩脚下。
“我。。。”
漆黑的世界里,秦轩不住坠落。
他想要施展妖术,可身上又脏又乱,衣服也因为刚才的冲击,变得褴褛不堪,双手也没有恢复,依旧断折扭曲,当真是绝望到了极点。
“噗通!”
突然,秦轩落入了水中。
“呜!”
没有避水的妖术,秦轩立刻屏息,可下一刻,秦轩便露出了惊骇的目光。
“卧槽!!!”
因为前方,一条庞大阴影正在靠近,那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狰狞无比的深渊海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秦轩疯狂的蹬着双腿,想要游上去,可也是此时,秦轩却想到了花不语说的那句话。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选一个,很难吗
‘这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他,为何要怕这鱼?
假的!
“你是假的!”
秦轩心里这么说,双眼不再躲避,而是死死盯着眼前恐怖无比的怪鱼。
也是此时,怪鱼如墨水般消散,等到秦轩再次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极大的古老宫殿的玄色广场的中央。
“嗡。。。”
二胡声再度响起,但这次,却是缓缓的停下了。
花不语此时正坐在一处台阶上,他席地而坐,神情淡然,举止随意,只是眉宇间,却是有些无奈:“帝子,我所说的真假,并非一般的真假。”
“幻术?”
秦轩给花不语的能力,下了定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这种精神类的能力。
“是,也不是。”
花不语说:“你心中所想,是一回事,而我让你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简单来说便是,”花不语:“若我想杀你,那便是真的要杀你,而你觉得我要杀你,却不一定是我要杀你。”
秦轩:“。。。。。。”
“狮豪鬼他们教你的,应该是直面恐惧,一往无前吧?”
花不语知道狮豪鬼的三山秘法,但对此,花不语却有不同的见解:“若勇气能够打败敌人,那自然无所谓,可如果你拼尽全力,依旧敌不过对方,那这勇气,又有什么用?”
“的确,生而为人,就得无所畏惧,但。。。”
花不语缓缓拉动二胡:“我要教帝子你的,却是另外的东西。”
“嗡!!!”
二胡声响起,整个广场在无形的力量下,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嘣!”
随后,一声巨响,秦轩便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然后猛地朝一旁躲去。
这是在诗轻梦培养下得到的直感,而这样的直感,已经在同花不语的交手中,救了他两次。
“咳咳咳。。。”
抬起头,秦轩看向周围,只见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出现在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这是,真的?’
秦轩无法判断真假,因为他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至于周围的变化,也都跟现实一模一样,说这是幻术,未免有些过了。
“貘梦!”
与貘梦朝夕相处,秦轩知道虚无梦境的用法,也无数次感受过。
但是不同,绝对不同!
貘梦的虚实转换,跟眼前的花不语通过音乐所制造出来的世界,截然不同!
“人们常说世界观、价值观,”花不语:“但我却喜欢观世界,观你所谓的价值。”
“一往无前,是为了守护身后之人,”花不语:“可一旦身后没有了人,这守护的力量,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没有任何人帮秦轩,也没有人给他解释花不语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秦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要如何脱离花不语的掌控?
这一切,都只能靠秦轩自己想!
“罢了,还是为帝子你解释一下吧。”
花不语停下了二胡,然后摊手示意:“这个世界,是幻术所带来的,但并不是我带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的世界观。”
世界观!
你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你所谓的强弱、大小、高低、多少,又是如何?
花不语能提取出一个人的心灵,然后将其打造成一个个的心向世界,在无限意识中,构筑一个庞大无比的世界观。
你以为自己脱离了,其实,还在里面。
一个人有多少心向世界,他们所向往的未来、美好、幸福、喜悦,他们所恐惧的将来、悲伤、绝望以及那一丝不幸的可能性,这些,都会成为花不语的武器,他塑造世界的工具。
“你在害怕什么?”
二胡声再度响起,周围的世界如墨水般散去,而再次出现的,却是一片血红色的战场。
貘梦、寒姬、心蝶、兮语、龙太、风姐、兔姐,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而他却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幻觉!”
秦轩握紧拳头,哪怕弑天骨器的伤势依旧严重,他却没有丝毫理会,反而像是察觉不到任何痛楚般,直视着眼前的花不语,那个哪怕在尸山骨海中,都坐在朴素木椅上,悠然自得的男人的眼睛!
“没错,这是幻觉,”花不语松开手,然后调起了音:“但你害怕它,不是吗?”
害怕因为自己的无能和弱小,拖了兔姐和风姐的后腿,将来,会害死她们。。。。。。
“我想,应该不止这些,”花不语:“对吗?”
二胡声又是一次轻响,更多的尸体,出现在了这片古老的战场上,鲜血多的,甚至染红了天空。
秦轩的朋友,他所认识的,以及不认识的人,那些见过的山海族,还有没见过的,甚至无数连秦轩都看不清面貌的陌生人。
“这天下的担子,狮豪鬼要把它交到你手里,但你。。。”
“背负不起?”
“不不不。”
花不语摇了摇头:“你甚至没有做好准备,甚至自己都不能确定,要不要伸手去接。”
连接与不接都不知道,那之后的结局,好,还是坏,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连开头都不敢,还谈什么后果?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从秦轩紧握的拳头上滴下,他看着花不语,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敢去接。
“为什么?”
秦轩:“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去接手老爷子的担子,而是要让我去?!”
“你也好,孤竹下也好,你们那么强,比我强那么多!”秦轩:“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
在花不语所唤出的秦轩真正的内心中,他大喊道:“要成为你们口中的皇帝!”
这命运从何而来?
谁规定的?!
凭什么要擅自替他做决定,把这些烦恼和痛苦,全部强加在他的头上?!
“很难吗?”
花不语轻拉二胡,世界突然一分为二,左边鲜血淋漓,右边却宛如仙境,自由、平静,并且充满了快乐。
这两个世界,就这么摆在秦轩面前,而花不语的意思只有一个:“选一个,真的有那么难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恐惧选择
“你在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着选择。”
花不语说:“你害怕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导致了最后的错误。”
正如花不语所说的那样,秦轩不敢做出选择。
如果他选择成为皇帝,从而引发一场大战,那战争中死去的人,他们的性命由谁来承担?
还有兔姐和风姐,她们一个无敌于天下,一个号称算无遗策,但她们真的就是无敌的了吗,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连她们都无法应对的事情吗?
如果真的没有,那两女为何出现意见分歧?
秦轩有点傻,但他并不愚蠢。
风兮然和兔姐明显知道什么,只是兔姐的看法跟风兮然不同,风兮然认为只凭她们,挡不住,而兔姐自认为可以抵挡。
但是兔姐内心其实也很清楚,她不能帮秦轩做一辈子的选择。
雪顶阁与梵罗城的那一次,面对刑天和仓颉的那一次,还有很多地方,每一次,秦轩都要询问兔姐的意见,她说可以,秦轩才会去做。
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这样的习惯,真的好吗?!
风兮然看在眼里,她选择站在兔姐的对立面,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由兔姐去安排秦轩,那未来的秦轩,将彻底成为一个废物,一个妈妈眼中的小宝贝,小乖乖!
兔姐是个慈母,但慈母,败儿!
“我害怕,做决定吗。。。”
看着自己因为痛苦而颤抖的双手,但秦轩却忘记了痛苦,只留下内心中最大的恐惧。
是的,没错,他害怕做决定,害怕选择。
吃这里好,还是吃那里好,两家店,那么多的店,这很难吗?
今天吃这个好,还是吃那个好,那么多的东西,你却说随便,所以做决定真的很难吗?
当然难!
如果选错了店,不好吃,人就会不开心,如果任由自己去买菜,做的不和对方的胃口,就会被对方训斥:‘今天的东西也太难吃了吧?’
但这很重要吗?
就算不开心,被训斥了,它的代价,很大吗?
不,一点也不大。
又不会死!
可人生的选择,哪怕只是一小步,都可能导致将来的崩塌,那瞬息万变的刹那,可能只是一句话,一次衣着选择,乃至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可能导致好的,或者不好的无限的结局!
“你在害怕什么?疼吗?疼有什么好怕的?”
二胡声中,花不语仿佛看穿了秦轩的内心:“你在担心,担心三山秘法到底有没有用,担心失去依靠的自己,能否学会这秘法!”
“同时!”
花不语:“你害怕着将来。”
“怕将来?”
怕将来的什么,将来有何可怕?
秦轩不解的看着花不语,而后者却是苦笑着摇摇头:“世上最怕,是后悔。”
“后悔?”
两个字,却如剔骨之刃,狠狠的在秦轩心口挖去了一块血肉:“我,怕后悔?”
“这里是你心中所展现的世界,它是你的恐惧,但更大的恐惧,却在这表象之下!”
“我。。。”
秦轩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眼前景象有些恍惚:“怕将来,会后悔?”
“因为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不是别人帮你选的,你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去承担风险,哪怕将来失败了,也找不到责怪的人!”
人生道路,无穷的曲折,更有不计其数的岔路。
“一步错,就怕接下来的步步都错!”
花不语:“这就是你内心中的恐惧,而在这份恐惧下隐藏的真实,又是什么呢?”
隐藏在恐惧下的是害怕将来自己会后悔,而在这份恐惧之下,还隐藏着更深层次,也更本质的东西!
“我,”秦轩看向花不语:“没有担当。”
是的,这才是秦轩内心中,最深层次,也是最大,也让人恐惧的东西。
担当!
做出了选择,你能否背负它所带来的后果?
人生不会一帆风顺,磕磕绊绊无数,有些时候,甚至让人想要了却自己的生命。
但!
你敢直视它吗?
你有胆子说出:‘我选的,出了问题,我一个人抗!’
这句话说出来很简单,可真到了需要你背负,需要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你会不会想:‘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做了。’
“葛啦啦啦。。。”
世界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宛如玻璃破碎,在天上,在大地上,编织出无数的诡异纹络,然后朝着世界尽头绵延!
秦轩的心灵在接受巨大的考验,一次次的责问,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
没了兔姐,他什么都不是!
哪怕坚持了弑天骨器的训练,也只是他在用疼痛,掩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而在花不语的眼中,真正的他,那心胸,却只有那么丁点大。
“你的心,”花不语:“太小了!”
“幻术!”
突然,秦轩捂住了双耳,闭上了眼睛:“这是幻术,是假的,都是假的!”
“咚!咚咚!咚咚咚。。。”
然而,秦轩的脑海却不断想着之前那血色的一幕,兔姐她们遭逢大难,而原因,却是他不够强大。
为什么不够强大,因为在这里,没能走出最正确的一步!
可为什么他的心跳的那么快,那么压抑,那么慌乱?
“咳!”
一瞬间,窒息感笼罩了秦轩,他睁开眼去看,发现花不语依旧坐在那里,而他手中的二胡,却早已放下。
“他没在拉二胡?”
秦轩想告诉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有来自内心的慌乱和痛苦,全部都是花不语的幻术所造成的。
可,真的是那样吗?
“怎么,找到发泄点了吗?”
花不语:“因为我之前说这是幻术,所以把问题,全部归结到幻术,或者我的身上,对吗?”
正如花不语所说,秦轩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不是我啊。”
花不语:“我只是引出了你内心中的恐惧,而让你害怕的,也是你自己所害怕的东西。”
幻术与否,有意义吗?
“恐惧自在人心,你发现了它,所以害怕。”
花不语轻轻的抚摸着二胡:“面对恐惧,才能无所畏惧,如若不怨,选择又有何难,而你只要不怕后悔,这决定之后的,便是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