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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油炸咸鱼     峨眉祖师txt下载     峨眉祖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令枷锁粉碎,收龙首巨神

    玄火四散,李辟尘松开五指,那当中,碑文内所遗留的部分光景被心神所照见,无所遁形。

    那是一些文字,亦是三道流光,纠缠不息,衍化惊雷呓语。

    “姜天和秦火都是不完整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缺憾,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缺憾是,他们的道行不能够更进一步了,好处是,他们能够长存不灭,远非寻常的天仙。”

    “五重的真君,但又比大圣的化身们高出半点,终究是得益于火帝的遗泽,而穹昊作为火帝的本我,斩去了自己的道与法,甘愿堕入地仙,坠入人间之中开辟道路。”

    “巫道,是火帝用‘人威’开创的新路。”

    “秦火猜测,姜天应该知道穹昊的目的,或许火帝本身也在尝试着另外一种证道的法,他们太惧怕了,自太古到如今,除去火帝的三我身份,他们已经是另类的众生之一,没有人希望火帝归来,因为那代表着他们的死去。”

    “故而,即使是一点点苗头,也要灭掉,与其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归来,不如他们自己找到穹昊,补全缺憾,如是秦火,他取穹昊化阳神补之,以阴吞阳,可入真神道,如是姜天,他取穹昊化阴神补之,以阳吞阴,可入真仙道。”

    “至此,枷锁粉碎,穹昊是特殊的,因为他是火帝的真灵本我,故而本身便是那残破的,剩余的:‘先天以来一道灵光’。”

    “《三坟》之宝,乃是至关重要之物,自太古时代以来,无数人皆梦想寻到此书,但只知其中一坟葬于万世青城,可摄于青城之威,便是大圣也不敢靠近半分,且青城踪迹难寻,皆知照在冥海之上,但若非天尊开口,纵然是碧落黄泉也寻之不见。”

    李辟尘的眼帘微垂,那些文字消失了,到此终止,能从梦幻中取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而已。毕竟对方是一位特殊的天仙,而自己,只是地仙。

    秦火神尊不是傻子,他的眉心发光,在感觉到自己的“礼物”之后,必然已经切断了和所有碑文的联系,而在这最后一瞬间,李辟尘所能取到这些文字,已然是了不起的手段。

    天秦圣部几乎覆灭,许多高手都遭到了损伤,李辟尘从阿房崖的石屋中走出,在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天秦圣部。

    他们居住在一座宏伟的高山上,而这座山的巅峰处则是巨大的平坦景色,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天秦圣部所铸造的奇观,无数的龙首巨神拱卫着这里。

    李辟尘出现的一瞬间,那些还活着的大巫顿时面色连变,这里面有人是刚刚逃回来的,对李辟尘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当下便回忆起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顿时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那已经成为挥之不去的恐怖,再加上后来摇晃半个元荒,自中原延伸到南原与东原,那种卷天噬地,睁眼为昼闭眼为夜的景色,已经成为他们永恒的梦魇!

    “你....你是......天帝!”

    有人惊骇欲死,颤抖着指向李辟尘,边上呼啦啦一片人吓倒,当然,更多的在经历方才的惨剧之后,便已经心中明白了几分,顿时大呼起来:

    “秦中鬼先师被杀了!”

    刚刚一股浩大的息消失,随后就出现了无数人惨死的状况,再之后,李辟尘便出现在阿房崖的石屋前,这哪怕是再白痴的人,也能把其中的关系串联起来了。

    众部族子民哗然,而那些龙首巨神此时踏着风雨而现,手中的战戈已经持起,上面萦绕熊熊玄火。

    “秦中鬼仙师已死........天秦圣人亦殁!”

    有大巫骇然的喊叫起来,他们硬着头皮站在这里,当见到边上有人如充血般欲动手时,顿时骇然欲死,连忙拦下,道:“不可敌,不可敌!”

    “尔等可见得之前那通天黑影?!晃动半个元荒,便是这位帝君所作!”

    这位大巫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那边上的人呆愣一下,他便在这时候,上前两步,浑身颤抖着叩了下去。

    不止一位,从大庭圣部处施展**逃回来的大巫们,抛开之前炸死的,此时仍有二十二位,在这第一位大巫叩首之后,剩余的大巫皆是跪地,齐声道:

    “望帝君怜悯,恕罪天秦部,逆伐大庭,派星辰山河助阵,封锁东极湟水,此等战事皆由我等罪人发起,与这亿万子民无关!”

    “恳请天帝开恩!”

    诸位大巫仍旧跪下求饶,只不过这却是为了整个天秦圣部所求,可若是让他们在此动手,那也是万万不敢的了!

    李辟尘的目光掠过诸多大巫,紧跟着,看见那四面八方的龙首巨神,粗略一观,足有百余之多,个个都有地境道行,那出生跟脚,更乃是一群先天神圣。

    “不错,可取回去,作些守山的神圣。”

    李辟尘看上了这些龙首巨神,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神将,此时乐土中的修士们尚且孱弱,若是有龙首巨神作为护佑,常羊之土便不需要自己常年坐镇了。

    再加上常羊巨人,这更是一股绝强的力量,未必不能练成一道战阵。

    正是如此想着,此时远方,有金色的战车行来,边上漂浮着虚幻的人影,至那战车落地,当中走出一人,望了李辟尘一眼,随后行大礼而拜。

    “小圣是天秦部护山巫神,参见天帝。”

    这尊战车,正是不久之前出现在常羊山外打探消息的那位大巫,同样,身边悬浮着的虚幻人影,是天秦圣部的一尊祭灵。

    但在秦火与秦中鬼的操纵下,所谓祭灵,其实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打工仔罢了。

    “晚辈澹台明镜,见过天帝。”

    这两位出面,显然这气度不凡,看上去,在天秦圣部之中,地位应当仅次于天秦圣人。

    天秦圣人战败,连神尊的化身都被斩了,而他们二人原本是留在此地稳固后方,但却不曾想到,这位帝山中的至高者,居然在一刹那之内就来到了天秦圣部的老巢。

    想到之前那盖压元荒的黑影,这二位至强者不敢怠慢,自然只能出来相迎,以免这位天帝真的大开杀戒,尽数镇死天秦子民。

    李辟尘摇了摇头:“你天秦圣部,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该杀之人已经尽数诛除,该驱之辈也已经尽数驱走,而且,你天秦圣部日后不再被秦中鬼掣肘,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二位至圣低头称是,李辟尘则是袖手一招,对二人道:“不过,我不杀你们天秦子民是一,但还有一事,为二。”

    护山金神不敢有违,叹道:“请天帝示下。”

    李辟尘注视二人,目光虽然平静,但当中的压力却让二位至圣有些喘不过气,至三个呼吸后,便是听到:

    “你天秦圣部的龙首巨神,有一个算一个,皆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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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天秦北去,天帝西往

    李辟尘开口,不论要什么,只要不取天秦子民性命,对于两位至圣来说,那都是可以拱手奉上的东西。

    生死之外无大事,性命之外皆可抛,更遑论以这些龙首巨神换取亿万子民的存活呢?

    护山金神自然把这些龙首巨神拱手相送,这些家伙乃是先天神圣,但虽然有灵,却不能开口吐出言语,且相对于“修行之辈”来说,他们的智慧稍显低下,更近似于兽类。

    但用作守护什么秘宝,亦或是部族的战将来说,那是极好的。

    李辟尘点下一指,那弄了一道壶天的法,只看刹那,山河皆入掌内,一百零八位龙首巨神尽数化作一道流光被纳入五指之中,李辟尘握起拳头,一道清风转过,就这么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这种来去之法,自然又把两位盖世强者吓得不轻,至那耳中响彻一道轻雷,浑身一颤,如见无影鬼神。

    等到许久之后,护山金神这才苦笑一声,风拂其发,随后他开口大叹一声,对澹台明镜道:“如今天帝苏醒,一战天秦崩,遭人如此践踏,说实话,这又是何必,诶.......”

    澹台明镜无奈:“我等受制于秦火神尊,上下礼奉其碑,部族之中更有秦中鬼坐镇,天秦圣人不过只是傀儡而已,这一次讨伐大庭,还不是秦火的意思?”

    “这一战天崩,这只能说是开始对于敌人的估计不足,不曾料到仅凭对方一人便有此等扭转乾坤之力。”

    二人皆是心有戚戚,又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那道影子不仅仅是诸多大巫的阴霾,也已经成了他们二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黑暗。

    护山金神沉默了一会,随后对澹台明镜开口,担心道:“天帝已离去,但我们却要思考接下来应当如何去做,如今秦中鬼死,恐怕那座碑也被毁掉了,这样一来,天秦便不再是圣部,也失去了诞生圣人的力量。”

    “没有圣人庇佑,大巫又死伤数人,之前被火染的子民也灭去许多,天秦元气大伤,再待在这里,或许不日会被大庭讨伐。”

    “中原北极不能再呆了,我们需要北上。”

    澹台明镜试探道:“天秦圣部自削圣部称号,化为人部,远赴北原去吗?”

    “不错,去到北原,还不能向东、南二极去,只能去北原的北极或是西极......”

    护山金神面色凝重:“尊卢圣部或许现在也会卷土重来,但下一次,对方的兵锋指向的必然会是我等,再加上仇夷氏在西极,我们要么投靠仇夷圣部,要么.....自己藏于北原北极.....”

    他说完,两人皆是静默下来,那大风浩荡,转过天秦圣山,大片大片的云海被赶着,如万里绵延的牛羊。

    .........

    西原西极。

    尊卢氏的昆仑诸山早已炸毁,大片的山峦不翼而飞,只留下无数残石断峰悬在天宇之下,那诸多尊卢子民皆在虔诚的祈祷,希冀他们的圣人不会陨灭。

    但这些子民中,有些人,地位如同天秦部护山金神般的存在,此时已经面色一片惨白。

    在礼奉昆仑氏的神殿之中,在前方,属于尊卢圣人的石塑已经炸开,碎成尘土。

    这位大祭祀浑身颤抖,而浑然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李辟尘显化在这里,从中原的北极抵达西原的西极,大千幻想,梦幻泡影,不过一刹那便至,这比起缩地成寸的大神通来,更是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昆仑氏......”

    作为真正的大敌,昆仑氏所遗留的圣部,李辟尘必须前来看一看。

    那雕塑静静的站立,沐浴着天阳的光芒,他穿着儒生一般的衣衫,披头散发,但从下方可以看见,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这雕塑完美的还原出了当初的那道昆仑氏之影,简直就好像是他的化身被封存在此一般。

    “大荒昆仑氏,从元荒走出.....昆仑创造了群山诸海,是帮助穹昊补全了这片天地吗?”

    李辟尘想到了元荒中的神话传说,穹昊点亮了火与光,昆仑创造了山与海,大槐吹起了云与风雨,还有灵馗,威皇,春彭,巴罗......

    这些是灵山十巫,但和自己所知道的,在九州神话里的灵山十巫,并不能对上。

    “昆仑不是元荒的人,和穹昊一样,是降临在这里的!他离开了,去往大荒,或许是追逐着什么东西去的!”

    李辟尘转过头,双目中情感淡漠下来,五指一开,对着那大祭祀就要拿去。

    只需要用嫁梦之法,便可以照见他心中所想,再稍稍加以引导,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大祭祀法力太弱了,远远比不得护山金神与澹台明镜,自然根本抵抗不了嫁梦之术。

    “简直是在如行心魔之事,但现在,我与昆仑是敌人,既然是敌人,什么手段便不重要了。”

    李辟尘自嘲一笑:“其实我又如何能配的上一个仙字呢?用我自身所定义的道德去约束别人?不可能的,人无完人,世无绝对,我之光明,彼之黑暗。”

    这如自我否定般的话被吐出,李辟尘轻轻叹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昆仑氏的石像忽然绽放出无量光明!

    轰!

    一种亘古的,无比威严的息显化出来,李辟尘的手掌放了下去,而后转过身,看着那尊雕塑。

    天帝的格位在震动,那仿佛是互相吸引一般,亦又像是二者本就是为一一体!

    李辟尘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而大祭祀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不见李辟尘,但能看得见那辉煌且璀璨的光明,顿时拜服在地,高声呼喊昆仑大祖的威名。

    苍凉而浩大,不可名之,不可视之,不可知之,不可称之,不可谓之。

    这种感觉,与五仙之中的“天”有相似之处!

    昆仑氏.....带着五仙之天仙的威能?

    “不对....只是相似而已.......”

    李辟尘曾经引动过巨阙的剑号,这也是显化出的第一道天威,此时的这道浩荡之意,和巨阙之利,那种不朽性,有着一些差异。

    而如今所知,人皇用“人仙之威”逆击过去,证道未来,甚至连岁月之力都拖不住他,连光阴之剑也无法封锁,当初大帝皇陵中所见的滔天雷海,正是岁月与光阴的咆哮,欲对人皇进行惩戒。

    古往今来,谁敢无视岁月与光阴?浑沦与太一在无何有之乡内争执,故而导致众生皆在夹缝中苦苦求生,岁月与光阴的力量宛如太古的神山,压得四大众生难以喘息。

    纵然大圣也要匍匐,至真也要避开,古老的仙人们更是战战兢兢,而强如吞天大圣都赞不绝口的三更,也要用嫁梦逆转真实与虚幻,小心翼翼的避开大路,但最后还是遭到了惩罚。

    唯独人皇,以未来一圣的身份,再加上五仙之中人仙的威能,居然凭借区区的天仙境便超越了岁月与光阴,狠狠的在浑沦和太一的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谁说四大众生....一定要看你二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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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闻世降三千风雨,有神引万物重生

    只是想想,便觉得热血沸腾。

    古往今来,能人无数。

    君不见,大道之间,白骨道宫,灵钟千响枯骨哭;

    君不见,寰宇之内,虞渊汤谷,昼夜交错生烛龙;

    君不见,七十二地,千古道喝,地仙如云圣如雨;

    君不见,三十六天,五行四象,清风点水化纯阳;

    君不见,四大众生,黑白夹缝,艰难求命挣扎苦;

    君不见,无何有境,太一浑沦,光阴岁月转古今。

    还有很多,很多。

    这自茫茫太古,不可计年以来,到如今,唯有人皇在此,堂堂正正,踢翻了岁月长河的波涛,扭断了光阴之剑的锋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确实实,达到了过去未来无有可挡的境界。

    但自然,有挑衅,便有惩戒。

    有大圣惊恐了,故而对他下手,害怕光阴与岁月的惩罚降临,更是惧怕五仙中人仙的威能,那太古时代龙汉大劫的恐怖阴影笼罩在所有存活者的心头,故而决不能让人间再出现一位“龙师”!

    更遑论,当人皇真正称起这个名号的时候,天上的诸位大圣才恍然若觉,随后,必然有人骇的面如土色。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五仙是被很多人觊觎的,亦是被更多人所惧怕的,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看出了五仙的真相,也或许只是摸索到了一点边边角角,而古老的仙人们垂涎五仙的威能,希冀用这五种不可思议的“道”,来打破因为自身贪婪而带上的“枷锁”。

    昆仑氏的雕塑上,那光明越发的炽烈,大祭祀连头也不敢抬起,而能够直视者,唯有李辟尘,也只有李辟尘。

    毕竟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

    “近似于‘天’....也并非是‘人’.......亦不是‘鬼’.......”

    李辟尘捏一个道印,此时四面八方,大千浮黎的泡影显化,带着嫁梦的力量,衍化三千红尘世界!

    三千个世界,三千片红尘,三千道浮黎,三千枚泡影。

    更是人间三千片梦幻。

    把这里变化成梦境之中,李辟尘的息在升腾,这一次动用了**力,这是准备摧毁这一尊昆仑氏的雕塑了!

    梦幻的光雨爆发,三千个红尘同时沸腾,人间的风雨肆虐,冬雷震震,大雪漫天,那座雕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身上的光明宛如断崖崩溃一般,骤然开始灭去。

    先是从脚,随后是手臂,再之后从头颅,那慢慢的,宛如三千个衍纪加持在这座雕塑之上,那些光明彻底消失,李辟尘把道印松开,于是三千道红尘之彻底将这座雕塑包裹。

    如露如电,在虚无之中,一切皆由心造,无心之物,不可留之!

    这一片神峰被包裹进去,那大祭祀被波及,化作无数梦幻的残片炸开,同时,尘埃浩浩荡荡扬起,那三千红尘覆灭了这道神光,然而就在最后一瞬,冥冥之中,仿佛有心跳之声回响起来。

    咚!

    李辟尘那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了涟漪,一如随着这道声音而转。

    道生一。

    咚!

    第二声。

    一生二。

    李辟尘的眼中,出现了一团炽烈的阳火,金与白交错,带着宛如能焚灭一切的伟大力量!

    咚!

    第三声。

    二生三。

    万物随之而复苏,那昆仑氏的雕塑上,在心脏的部位,映照出了这团伟大的阳火,不可抵抗与不可明晓的力量在其中蕴育缠绕,宛如**交融。

    第四声....响了起来。

    三生万物,即四大众生。

    哗啦啦!

    红尘破灭,连泡影都没有留下,更莫要说与光雨,就好像完全被抹除,那阳火瞬间覆盖了雕塑的全身,四极八脉,九骨七宫,百窍之中辉煌澎湃如潮,这尊雕塑在这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冥冥中,似是睁开了眼睛!

    雄伟、辉煌!

    璀璨的光与阳,喷薄着古老,炽热的力量!

    那种威严,正是不可近,不可知,不可直视,不可探寻的伟大力量,在瞬间,覆盖了这浩大的一片神峰。

    之前梦幻摧毁了大祭祀的**,此时,看见那些那破碎的光芒汇聚过来,居然把他的身躯重铸!

    可让人感到可怕的是,这个家伙依旧叩拜在地,完全不知道,就在刚刚,他自己已经死了一次。

    李辟尘惊讶了,大祭祀因为法力低微,故而在梦中破碎依旧可以被嫁梦重塑,但此时,李辟尘所感觉到的,这昆仑氏雕塑所发出的力量,足以在真实之界中把生灵彻底复活!

    可没有天音传唱,也没有冥海笛音,亦听不闻……水龙长吟。

    仅仅是一瞬间,万物复苏,众生皆醒!

    石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并且比之前更加的震动人心!

    而同样,天帝的法也在呼唤着这股力量,互相辉映,它在诉说,告诉李辟尘,这原本就是属于第一代“天帝”,曾经得到过的力量!

    然而太上在呼唤未知的伟力,但这股未知的伟力却不曾回应太上,仿佛已经忘记了太古时代双方合二为一的神话。

    那种超然感,凌驾于一切之上,虽然复苏了众生,但同样,亦带着对于众生的蔑视。

    不...不该说是蔑视,而是一种......平淡的看待?

    “神!”

    李辟尘吐出了声音,而面对着这尊昆仑氏的雕塑,感觉到了棘手。

    不可以仔细言说,故而只能以神之一字来代之,而这正是这股力量本身的“名字”!

    无名者,谓之神也!

    “【神者,引动万物者也!阳之精,曰神!】”

    浩大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那尊雕塑发出的声音,似乎是对着李辟尘而说出的愚弄之语?

    亦是对于这位人间至强者的蔑视与嘲笑!

    而它确确实实,有这个资本!

    “天之神在日,人之神在目,之本为神,神者妙之无方,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

    大祭祀忽然开口了,身躯激动,他似乎是听见了这尊雕塑方才的话,李辟尘感觉到了,这四面八方,破碎的昆仑群山中,无数的子民都抬起了头,口中念诵着昆仑氏雕塑的话。

    “不是针对自己的蔑视,而是.....众生皆如此?”

    李辟尘呼出口气,风吹了起来,带着那些阳也在摇曳,宛如烟云,覆盖整片苍天。

    五仙之神,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情景之下,出现在了面前,同时也展现出了最可怕的威能。

    持神者,曰太上昆仑,其身常驻于世,或许......堪比人皇。

    ……

    元荒南原,南极,旭日之墟。

    天云崩裂,如是又闻,正有漫世神光突然而至,卷雨遣雷,遮天盖日,照耀而下!

    万物复苏,生灵皆醒。

    古老的诵经声响彻天地,传遍了整个元荒。

    同样也传到了李辟尘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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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大荒西经,湘雨山鬼寻灵威

    ....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天空的深蓝色,究竟是天真正的颜色呢?还是由于无限高远的缘故呢?

    “自然是因为天之高远不可触摸,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有碧落黄泉之说,指的不单单是冥海的二位大圣,那碧落二字,不正是指的九霄苍冥吗?”

    黑色的神豹口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它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在寻找一切会动的小不点,那坐在豹身上的是两个女子,前一位穿着黑色的长衣,裙摆随风而舞,**的双足居然呈现出一种晶莹与雪白,仿佛不该是人间女子所拥有的器物。

    后一位,则着碎花青衫,上面点缀着些许红霞,这两种代表天上与人间的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女子的眼角带着些许妩媚,睫毛下藏匿的眸子如同盈盈的秋水,端得是一副人间绝色。

    只是这两位姑娘,前者在对着身边的人说话,后者,那含羞带怯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豹爪踏足在泥土之上,身旁落下的,是男子的足。

    这是一个高大的且俊秀的人,以玉树临风来称之并不为过,一身淡黄与白的长衫,腰间配着玉坠,头顶穿着玉簪,两条柳带随风动,初是一见,便能晓得,这定然是人间的诗书人,有了法后,成了修行之士,必该是那儒门的仙家弟子。

    那背上带着一根铁笔,约莫七尺长短,如一柄锋锐的剑。

    他眺望远方,这是一个奇诡的地方,亦或许是这片寰宇中最壮阔的地方。

    青山绵延,根本看不到尽头,那当中,参天的神峰无数,天穹上,光雨化作无尽的蝴蝶飞舞,那惊雷打过苍天,当中有卷天吞云的巨大阴影踏世而过,而青山之外,若非无尽的大浪,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原。

    天与地仿佛都颠倒了过来,那种亘古不变的沧桑感盘亘在此,难以祛除,一旦来到这一片天地,心中不由得便会升起一股,对于这片乾坤与世界的敬畏。

    太浩大了,而相比起这里来,所有的众生,不论是修行之人还是无能之辈,都渺小的宛如尘埃蝼蚁。

    男子发出了感叹,虽然很轻,亦很小,但还是被那穿着黑裙的姑娘捕捉到了。

    之前的问题,也是男子发出的。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大荒还真是浩大无尽,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谁又能想到,这寰宇之中,居然有这等玄妙且可怕的地方呢?”

    “山鬼,你所要寻找的灵威宫,到底在哪里,可别弄错了地方。”

    男子的神情从带着三分感慨变化为无情,山鬼开口,指着前方的数座参天神山,道:“就在那些山林之中。”

    “到底是哪里,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从灵威宫中走出,后来离开大荒的时间太过漫长,且灵威宫会自己隐匿踪影,它的位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就为我的归去添加了许多的麻烦。”

    山鬼的目光没有离开远方那些光怪陆离的神山,那种浩大且苍凉的感觉压在心头,她诶了一声,道:“这里处处都是危险,大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湘雨,你来的太早了,提前了五百年,要是你死在这里,那正是遂了昆仑的愿。”

    俊秀的男子不说话,反倒是坐在黑豹身上的另外一个姑娘,带着些许好奇,问道:“昆仑究竟为什么要追杀南宫姑娘?连带着,却是把我家公子也算上?”

    “纵然敌不过,那....不能避开吗?”

    山鬼笑了一声:“昆仑自无何有之乡内走出,便欲镇杀天下所有的太上,凡得太上身者,欲向天去,必要被昆仑所阻挡,如今他已苏醒,唯有直面。”

    “躲避?那是避不开的魔障。”

    湘雨的神色中带着思量:“我之所以提前五百年来到大荒,正是因为我找到了关于昆仑的记载,曾经有人飞升之时于天门前见到他,最后战败身死,而昆仑的出现,似乎已经被定性为‘一种劫难’。”

    “只针对太上化身的劫难。”

    山鬼摸了摸黑豹的脖颈,那毛茸茸的,舒服极了。

    听闻湘雨的话,山鬼道:“是吗,那我还算是好运气的,没有直接被他杀死,那一次能够逃离,全赖我的老伙计,是不是,黑娃?”

    听着山鬼的笑声,黑豹发出了一声如猫般的呻吟,似乎是很有自豪之色。

    湘雨看着那只黑豹,在这只豹子黑色的外表下,藏匿着的,是赤红如血的火焰,他的目光动了动,对山鬼道:

    “虞人还真的是方便,如果你没有这重身份,怕是最开始就被昆仑斩了。”

    山鬼抿嘴一笑:“古老的传承必然有它的独特性所在,虞人正是如此,我们量天测地,驯养百兽万灵,知道足下踏着的泥土地,历代的虞人都有一位‘神衡兽’为伴,我即神衡,神衡即我。”

    “不过,当初能够逃脱,也是因为昆仑刚刚苏醒,洪元斩掉了九灵,故而葬土炸开,导致昆仑苏醒,七世的铜棺寸寸崩裂,而我,正好是撞到了他的刀尖上。”

    湘雨:“可以说很倒霉了,不过当初你一个人自己摸索,到了地仙之中的境界,因为昆仑的事情而没有化茧成蝶,如今又过去了数百年,你再对上昆仑,还是认为没有胜算吗?”

    山鬼翻了个白眼:“没有,当然是没有的!你自己也都说了,昆仑现在属于‘劫难’,他在无何有之乡中得到了什么东西,成为了所有太上的梦魇,如果他没有醒来也就罢了,可他如今苏醒了,那就绕不过去了。”

    “你想想他是什么时代的人?上古啊!那是三十六个元会之前的存在,一元会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更乃是群山诸海之祖,虽然这三十六个元会,他起码有三十五个元会在睡觉,但哪怕只剩下一个元会的时间,他也不是我们这些渣渣可以对付的。”

    湘雨摇了摇头,忽是,又对山鬼道:“那么,你找了多少人?”

    山鬼嗯了一声:“很多,已经超过了十二的数字,算上你我,答应我的,应该是十四人。”

    “不答应的呢?”

    “有六个人。”

    湘雨叹了口气:“我也不应该答应,就应该看着你们和他拼个两败俱伤,然后直接飞升就好了。”

    山鬼斜了他一眼:“这可不像是儒家子弟能说出来的话,你老祖师可还没有死呢,什么时候你到了不死之山,再说这种话,可是要被你祖师拎出来谢罪的。”

    湘雨呵了一声:“祖师心中留便好,经文要义,我学来便是我的,如何去解,皆由心造,祖师的很多话,如今在我看来,其实也有不少糟粕,应该清理清理。”

    山鬼摇头,但又却是一笑,对身后的姑娘道:“看见了,你家公子这般忘恩,怕是回头也会把你给负了。”

    她是调侃,但后面那姑娘面色微红,只是抿嘴,笑道:“我都听公子的,公子一定是对的。”

    湘雨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而他脚程不下黑豹,三人行走多时,忽然在一座神山脚下,大河边缘,听到了一声盖世的虎吼。

    沧浪升天,大河垂落,湛苍之山宛如高天般浮现,那只巨大的白虎之影双眸含煞,就这样出现在大浪的尽头。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虎啸荒古四极震,红尘蝶影照乾坤

    庞大,雄浑,这是一头太古巨兽,虽然只是一道留下的影子,并非那只巨兽本尊,但也足够让人惊骇。

    风雪突如其来,镇压寰宇苍茫。

    那种气血太可怕了,压盖了天地苍穹,黄尘都惊的不敢胡来,大河波涛也骇的分开,更遑论高山大岳,俱都是战战兢兢,如天地也扭曲,皆匍匐下来。

    湘雨瞬间取下了背上的铁毛笔,两指压在手中,而那位眉宇间带着些许妩媚的姑娘则是有些惧怕,但山鬼看见这只白虎,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找到了,我终于回来了!白祖师,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南宫啊,南宫灵漪!”

    山鬼兴奋起来,那只白虎的眸子中带着浑浊的光,此时听见这道呼喊,那原本抬起的虎掌却定在了半空中,他似乎在思考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只是一道虚影而已,你居然和它能够对话?”

    湘雨显得很惊讶,而山鬼此时显然很高兴,直是呼了湘雨的真名:“仲子光,这并不仅仅是一道虚影,这是曾经一位师祖所留下的残碎灵性,虞人的传承是这样的,当虞人逝去的时候,神衡兽也会一起死去,而虞人的真灵中,便会有一些落回灵威宫中,当然,这些只是一些小小的灵光,并不影响真灵投入冥海,你可以看作是...嗯,真灵所带来的一些附属光雨。”

    “而神衡兽,则是会有一魂坠入灵威宫中,以此来辅导下一代的虞人,每一脉的虞人历代都是单传,从不广开门徒。唯有遇见了合适的,真正愿意修行虞人之道的,才会把传承交予对方,并且将其唤醒。”

    湘雨,或者说仲子光,他略是惊讶,问道:“每一脉都是单传,这个我略有耳闻,当年通读五千道卷,里面也有涉及虞人的事情,提到过这一点。那如今,你们这里还剩下几脉?”

    南宫灵漪数了数,道:“约莫还有十一脉的虞人,剩下的,多数是还没有寻到传人的,当然,也有几个是已经覆灭了。”

    仲子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嗯,他们也能进灵威宫?”

    南宫灵漪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可能呢,每一座宫都是专为这一脉的虞人所打造的,自然也只有一人可以进入。”

    白虎的吼声....突然越发浩大了。

    仲子光的脸色忽然拉了下来:“你确定吗?”

    南宫灵漪有些奇怪:“当然确定啊,你以为我会坑你吗?”

    仲子光深深的看着南宫灵漪,这里面并不是那种含情脉脉,而是宛如南宫某人欠了他仲氏多少两银子一般的目光。

    这更让南宫灵漪摸不着头脑了,直是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去,其他的都没有资格!”

    仲子光深深的吸了口气,指了指天上,忽然神情有些激动:

    “是的,我他娘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所以,现在这头白虎似乎准备把我们当做敌人铲除了!”

    他话落下,猛然把手中铁笔一压,顿时一片泼墨狼毫被写出,当中衍化一个锋利的“山”字,只看这山字一落,顿时白虎的身躯扭曲了一下,那只镇压下来的巨大虎掌中,息被击溃了近乎半数。

    但这并没有起到大作用,因为不过一个呼吸,那破碎的息便重新汇聚。

    南宫灵漪这才回神,顿时尴尬不已,连忙大呼:“是我,白祖师,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祖师,你认不出我了......诶呀妈诶!”

    那只虎掌拍天裂地,整个长河四方都震了起来,山鬼被掀翻,灰头土脸,而这只白虎似乎很是迷糊,此时根本不管南宫灵漪在喊什么了,带着一种肃杀与可怕的息,要铲除一切出现在目光中的生灵。

    仲子光深吸口气,骂了一声山鬼不靠谱,随后一把将他的侍女带走,也没有心思看自家花灵侍女那红到耳根的羞怯模样,此时只把手中铁毛笔那么一划,顿时漫天的墨雨哗啦啦的下起,又在瞬间汇聚成一条滔天的泼墨神龙!

    龙吟千古,对虎而镇下!

    然而只是一个照面,墨龙便被撕碎,白虎对于这敢于挑衅它威严的虚幻生灵极其愤怒,连带着那目光中,杀意越发的旺盛了。

    南宫灵漪叹了口气,此时黑豹嗷嗷的叫唤了一声,但总归来说还是类似于猫,而姑娘则是掏出了一根长笛,在斟酌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之后,那朱唇默默的含上了笛子。

    一曲苍凉的歌谣响彻云天,白虎攻击的动作停止了,它的目光中变得迷茫,而那股子暴戾以及杀戮的意味正在逐渐褪去,最后转过身,默默的趴在了大荒的山野内,那黄尘扬起,大浪滔天,却充耳不闻。

    白虎的影子,消失在神山的下方,被大浪掩盖,彻底不见。

    “呼.......”

    手中的骨笛被放下,南宫灵漪长出了一口,此时黑豹叫唤了两声,她转过头去,看见仲子光那张似乎突然成了自己债主般的臭脸。

    “一点小问题,不要在意。”

    “我现在就想把你脑壳掰开。”

    仲子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宫灵漪,而后望着那已经沉寂下来,不再高悬于仙天的灵威宫,只是那宫阕虽然落下,但依旧坐落在神山的顶上。

    南宫灵漪没有在意仲子光的眼神,而是回过头,默默的看了一眼白虎之影消失的地方。

    “为什么....白祖师认不得我了?”

    她不明白,更是有着疑惑,这只白虎是上代祖师的神衡兽,嗯....其实自己应该称呼上代祖师为师父的,只是这相隔的时间太遥远了,遥远到自己这一支虞人,曾经差点就被人以为早已灭亡在岁月中。

    灵威宫的出现,在当初可是惊到了不少厉害的存在,当然,他们到如今有没有说出去,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其余的虞人行走,或许还不知道灵威宫已经重出世间。

    纵然隔了如此久远的岁月,但百万年,在大荒,真的并不遥远。

    大雪纷飞,有灯火遥遥,三人上了山巅,在那一处,南宫灵漪看见了上代祖师,或者说,隔着百万年传下道统的,她“师父”的雕塑。

    那是一个少年人,站立在宫阙的侧方,身边伴随着一头白虎,他抬起一只手掌,伸出一根手指,上面摇摇晃晃的,停着一只真正的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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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自生之后六大事,朝阳天下山海惊

    “到此止步,二位且稍等,我去取个传承,去去就回。”

    南宫灵漪的面色变得稍显严肃,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场合,当然,仲子光再一次深深盯了一眼南宫,直至确认她应该正常了,这才回应了一声。

    对于仲某人的动作,南宫灵漪表示无视,此时她对着那雕塑拜了拜,而后向着前方走去。

    第二尊雕塑出现了,这亦是一位祖师,还在方才那位之前,他是一位英俊的男子,身边伴随着一头狻猊,威风凛凛。

    抬起头看去,南宫灵漪仿佛回到了曾经的记忆之中,这里的数尊雕塑,代表了古往今来所有的虞人祖师,这里是灵威宫,而当自己死去之后,也会有自己的雕塑在这里静立,成为岁月的一部分。

    三十四位虞人,三十四尊灵威之影。

    南宫灵漪来到了正殿内,祖师们的雕塑都在外面,而正殿中,空无一物,黑漆漆的,昏暗无比,所能见到的,除去那些古朴的龙柱之外,便只剩下四只石兽看守在大门之前。

    四石兽的口中衔着不灭的灯火,镇压大殿灵宫,上方牌匾写着灵威二字。

    “祖.....师父,我已经化作真正的地境之身,虽然因为昆仑之劫而差点失败,但如今数百年匆匆,我已经完全化茧成蝶。”

    “当年您说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到了。”

    “我来取走当年说好的东西。”

    漆黑的大殿内,忽然亮起大片大片的火炎,那些是灯,亦是不灭的。

    红蝶飞舞了起来,从殿外飞到殿中,沐浴着火光,落在地上,化为一道模糊的人影。

    赤红如血的色彩褪去,剩下的是孤寂的白衣。

    少年只有眸子还清晰可见,其余的皆是朦胧,这如白虎一般,是之前解释过的,最后剩下的一点先天灵光,即使在真灵之中,也不过是渣滓般的存在。

    但在灵威宫的蕴养下,这些真灵中的附属光雨,带着一部分原本正身的记忆,封存在这里,作为培育下一代虞人的......师父。

    是的,他们已经不是原本的正主了,等于是正主的,残余的一点灵光所衍化出来的新的存在,他们的诞生就只是为了培育下代的虞人,除此之外,不能离开灵威宫半步。

    看见朦胧的少年出现,南宫灵漪再度一拜,行虞人礼仪,而那少年此时发出声音,却是带着极大的缥缈与虚幻,仿佛是从天上传来的声音,而非人间的话。

    “确实是,化茧成蝶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感叹:“我从教导你开始,要你去做六件大事。”

    南宫灵漪:“这其一,是采到神目之山的石兰草,此山在大荒之东,于海外匿仙之地方能寻到,神目山在其中,山上多石兰,食之不老,万疾不生,中有天神,曰奢比之尸,人面大耳,圣身兽尾,垂两青蛇,足踏青海波涛。”

    少年点头:“这其二,是取到界海的水,你命中有幸,得天授一滴界海之晶,故而得以长生,不被宿命所阻挡,斩出双灵,终破枷锁。”

    双灵,指的是一具身躯,两道真灵!

    这是不可思议的,亦是古往今来都少见的,然而南宫灵漪正是如此,有隐灵存在之人,上世多是以神通避开了冥海轮回,没有沾染幽冥海的水,宛如寄生或是夺舍,藏在其余的真灵之中转世轮回,沉睡下去,只等时机一到,便苏醒过来,鸠占鹊巢。

    她最初是懵懵懂懂寻到了这里,而最开始,少年的残灵并没有打算让她继承灵威宫的虞人。

    只是看见了那道隐灵,这才变幻了心思。

    那是因为想到了自己。

    自己曾经是无名的恶鬼,虽然这些记忆已经万分的模糊,但,如果没有....没有那个持刀之人,自己或许最后也会被身躯中的恶鬼吞噬,变回那苦苦求道的悲惨存在。

    故而救了这个姑娘,用界海的水中晶彻底覆灭了那第二道隐灵。

    那是一个强者,她准备归来,夺舍南宫灵漪的真灵,但她失败了,被少年用界海之晶所灭去,这无关乎对错,所有的,只是先来后到的顺序罢了。

    南宫来的早了,她来的晚了,故而她便去死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缘法而已,这种寄生加夺舍的方法能瞒过很多人,但很可惜,瞒不过少年。

    南宫灵漪的目光中,似乎有梦幻之影在浮动,她笑了下:“这其三,是明悟自身之道,我自得太无之法,化山鬼之身,知此法多有厄难,故而以常乐为道,以天音为魂,三百多年前,我曾误打误撞踏入岁月之中,师父,您知道我见到了虞主吗?”

    少年没有回应,而是继续道:“这其四,我要你杀掉‘九灵’,但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九灵被斩,他与冥海中的某人来往被发现,八十一化之首‘洪元’亲至,以盘古斧斩之,捉回天遥宫复命。”

    南宫灵漪点头:“这其五,是要我寻到混元,我已经做到了,您不知道,那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在五百年后,便会降临在大荒。”

    少年那清澈的双眸中,忽然泛起了波动,他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当世的......混元吗..........可惜,我已不是吕忘尘。”

    南宫灵漪继续言:“这其六,是让我踏过昆仑劫。”

    少年那模糊的衣衫仿佛似云,又像是雾,也可能是火,总而言之,他抬起了手,带着一大片的白色烟云。

    五指一握,从当中取出一尊无面的人偶。

    少年看着此物,开口,道:“昆仑此人,每当沉睡之后便会重新计岁,一如婴儿般再度成长,他拥有古老光阴与岁月中,五仙之内‘神’的威能,是真正的‘不灭之身’。”

    “天地神人鬼,天为不朽,地为不堕,神为不灭,人为不屈,鬼为不死。这是五种既存在却又不存在的境界,与无何有之乡同出一源。”

    人偶的身上,带着五种刑兵,少年开口,其音浩荡。

    “我传你山鬼之法,磨砺你至如今,山鬼之道最与虞人传承相合,如今六大事,你完成其四,有一不成,但却非你之过,故而这人偶你已经可以拿去祭炼,切记,一定要把上面的‘五刑天兵’炼出真影,以此可抵抗昆仑之道,这,在太古之前,其真正本尊,是号称斩过‘神’的利器!”

    少年如此说着,却又发出一声略显苍凉的笑。

    “若.....我是真正的吕忘尘......昆仑又算什么呢......”

    南宫灵漪嗯了一声,笑道:“师父便是师父,吕祖则是吕祖,不可混淆。”

    少年呵了下,而后,道:

    “对了,还有这个....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他手指一晃,忽有一粒碧玉一般的种子显化在云烟之中。

    ........

    大荒西极,宏伟的古山上,有人傲啸于天地之间。

    如太阳般璀璨的眸子望向亘古的大荒,照亮了万山千海。

    无数神山拔地而起,当中有巨大的,宛如太古灵神般的影子踏地而现!

    漫世荒天,不可计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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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鸿蒙肇判说道隐,再是窅冥又搬天

    浩大的息横扫了大荒,自西方之海上的神峰而起,一直蔓延到东方的尽头,直至传入那大片大片的虚幻波涛之内。

    大地在震动,万物在轰鸣,神灵的息覆盖了这片天地,宛如太古时代的鸿蒙降临,四大众生懵懵懂懂,但最初诞生之辈,皆有着重炼五行,摩弄天宇的无上手段。

    灵威宫自然也开始震动了,三十四位虞人的石像上也有神光升起,朦胧的少年抬起头,而南宫灵漪的眼中则是布满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昆仑......临世了!”

    这比五百年前的那种息更加浩大与可怕,甚至根本不可以比较,大荒何等巨大广袤,此时都被晃动,自遥远的西方之海传到东方之山。

    “昆仑醒来则众神皆醒,但无妨,天墉城已经出现,为了七十二福地的降临而显化,昆纵然拔地而起,再度出现于大荒,也难以胡来。”

    少年的语气从开始的震惊变得平静下来:“西方之海,北云之岸,是昆所在之地,但太上昆仑再是凶横,也不敢忤逆天墉城,作为大荒中的天道显化,昆仑既然早已自斩,落在大荒,便永远在道之下。”

    “不过,话虽如此,可他似乎没有放过你们的意思,你们被他发现了,现在不要从灵威宫中出去,他的息笼罩了这里,从西方之海到东方之山,大荒西经至大荒东经,你们如果出现了,那么就要面临他的镇杀。”

    “他在寻找你们。”

    少年那朦胧的身躯漂浮,仅有的两只清澈之目注视着宫阙的天外,那招了招手,于是整个灵威宫中,忽然有无数的红蝶飞舞起来。

    它们向着宫阙之外而去,摇摇晃晃,很快便消失在东方的山林之中。

    南宫灵漪的肩头落下了一只红蝴蝶,它轻轻的颤着翅膀,于是南宫灵漪的目光中便出现了这样的一番景色:

    遥远的西方之海上,巨大的,高耸入云的昆矗立在此,这片山脉横贯在西方之海中,上达天听,下镇地罪,不知其有几高,更不知其有几厚。

    西方之海,浩瀚无尽,昆之巨,堪比一片人间!

    而大海的波涛分开,当中有神异的山崖自水中升起,上方站立着一位儒袍的影子,披头散发,双目却璀璨的如同太阳!

    太上昆仑!

    他的眸光在注视着整片大荒,自西方之海而扫视,那种息压盖了这片天地,南宫灵漪的呼吸都微微停滞了一瞬间,那种压迫感宛如亘古的山,沉重且浩大,让人抬不起头来。

    “九灵被斩,昆仑便苏醒了过来,葬土炸开,他是猎人,而尔等皆为猎物,他是樵夫,而尔等皆为木柴。”

    南宫灵漪眼中的幻景褪去了,被少年化为一片云雾握在手中。

    “昆仑之劫难渡,但也并非没有先例,譬如曾经的太上混元,便是硬生生将他打倒,以拳证前路,撕开了昆仑的肉身。”

    “譬如曾经的太上鸿蒙,亦以指作刀来,以肇判之力将昆仑埋葬。”

    “譬如曾经的太上道隐,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力,将昆仑化为虚幻而灭去。”

    “又譬如,曾经的太上冥,以盖世之威,强移神话中的大幽之土,搬起一座圣山,直接将昆仑当场镇死。”

    “亦如洪元、太元、太霄.......大戒、愚圣、暴人.......很多人都曾经战胜过昆仑,你不必惧怕,虽然他越来越强,但他本身受制于人间,早已不是很久以前的那位至尊了。”

    南宫灵漪笑了下:“太上鸿蒙,有肇判之力,其威与洪元不分上下,洪元开天,混元造化,鸿蒙衍化大千,定清浊起降,又混混化一。”

    “太上道隐,乃是无名之君最初一道音节而化,代表人世天上最原本的道理,大道只有一字,故而亦比昆仑强上太多。”

    “太上冥,乃寰宇之暗,光不照处,无何有之乡内所衍化的‘未知’之力,自更比昆仑强上万倍,虽然这三位击败昆仑之时,乃是他极度虚弱之刻。”

    “山鬼之道,既无肇判之能,也无大音大象之威,更没有搬天的神力,且如今昆仑还是全盛之时!师父啊,您应该再教我一些防身的道法,免得你可爱的徒儿就这么被干掉了。”

    少年顿时哈哈的笑起来:“你啊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昆仑乃是群山诸海之祖,号令山岳诸神,万海天圣,可山鬼之法正是昆仑的结局,当太古以来第一座神山诞生时,这太上之法中的山鬼便也一同出现了。”

    “昆仑与山鬼,乃是双生之法。”

    “山中既然孕育诸多众生,为何单单只取神?昆仑可造化诸神,山鬼可调遣众生,这正是相对之道,克制之威,我传你山鬼,再予之虞人前路,你且在灵威宫中静修五百年,何时能驾驭历代虞人所留下的木偶‘灵威仰’,何时便是你去面对昆仑之刻。”

    “还有外面的湘雨,也让他进来,一并修行,若是不愿,那便随他去。”

    南宫灵漪讶异道:“师父这是作两手准备不成,莫非还要让仲子光那个腐儒继承虞人之路吗?好教你可爱的徒弟死了之后,虞人不至于消亡,当场就要选个新的传人!”

    少年眼中带着无奈:“我把大椿的种子给了你,加上灵威仰的人偶,还带着‘五刑兵’我这一脉虞人该有的东西,你全都拿到了,还说我不向着你!”

    “八百岁了,还和孩子一样!”

    南宫灵漪吐了吐舌头,嘻嘻的笑,此时身边的黑豹叫唤了一声,南宫灵漪对少年行了大礼,忽然跪下,叩了六个响头。

    “师父在上,徒儿南宫灵漪,在此谢过师父八百年恩情。”

    少年忽然沉默下来,而南宫则是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只是那双眼中,带上的尽是柔和与回忆。

    “当年若无师父救我,徒儿如今早不知是何处的野鬼孤魂,这具肉身也是那隐灵姐姐的;若无师父教我,徒儿纵然是死了,去到冥海,也不过是被诸位艄公嘲笑的存在;若无师父传我太上之法,如今徒儿也不会走上这条浩荡之路。”

    “此六叩,还了三愿,只是先教师父知晓,五百年后,若昆仑劫不过,徒儿坠入冥海,若能得见大天尊,必恳请天尊,让师父得从灵威宫中解脱。”

    “不以虞人之身,更不是以逝去的吕祖之身,而是真正的....化为一个....众生。”

    少年沉默下来,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你会渡过的,区区的昆仑劫而已......你如果是死了,那便是我教导无方,怕是入了冥海,碧落黄泉二位大圣在前,也不会让你这个无能之辈见到大天尊的。”

    “如果不想被二位大圣嘲笑成废物,那你就好生修行吧,还有五百年的时间....供你挥霍。”

    南宫灵漪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欢喜,但却不说,只是随后站起来,向着宫外传话。

    灵威宫内的故事,仲子光自然不知道,于是当听见南宫的说法之后,他的眸子顿时动了动,而后皱眉,道:“此话当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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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神祖浑沦?!

    元荒州上,南原旭日之墟。

    这片大墟被连根拔起,李辟尘一念踏过万山千海,直接降临在此方,五指开辟,把上面通天的光芒收走,再把这曾经云阳氏所居住过旭日之地,掀了个底朝天。

    一尊巨大的泥偶冒出了脑袋,在旭日之墟下,此时没有了光华的照耀,那最初冒出来的,滔天的神道息,此时也尽数散尽,归还入天地之中。

    十分俊秀的轮廓,但是没有鼻子与耳朵,只有两只眼睛,空荡荡的,没有眼珠,半闭半掩。

    这泥偶甚至是有色彩的,虽然很单调也很简单,就是白发....和黑衣。

    约莫十人高大。

    李辟尘起艮卦,这巨大的泥偶便拔地而起,稳稳当当的被山石托住,等到李辟尘直视这尊人偶的时候,对方那空荡荡,且半闭半掩的眼窝中,似乎隐隐有白色的光芒在萦绕。

    “雕刻的是什么,是穹昊氏吗?亦或是灵山十巫中的某位?”

    李辟尘伸出手去,而此时,忽然心头一跳。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关上了,似是门?似是...锁?

    于是下个刹那,李辟尘陡然转身离去,纵有百万里山河,当落下的一瞬间抬起头来,却又见到那尊泥偶出现在面前。

    百万里山河?

    不,还是旭日之墟。

    “.......”

    目光向着天上望去,原本被镇封的云海悄悄的打开了一个豁口,里面有光芒探出头来,随后.....洒向人间。

    照耀在那泥偶之上。

    神圣与辉煌,把这甚至可以说有些类似破烂的泥偶,映照的宛如某些神庙中供奉的上神,烟云自大地而升起,那些是诸尘?又像是古老岁月中,不甘心寂灭的众生魂灵。

    泥偶的双目之中,突然喷出烈火,炽与白交错,那正是如九华上帝眼中所带着的,是真正属于神道的烈焰!

    李辟尘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浑沦观恶悟火,太一观善悟水,或许正是如此,神道的代表之物正是熊熊圣火,而仙道的代表之物,则是天上天下的诸水。

    但岁月长河,却又与浑沦的火所不相符合。

    火会燃尽一切,故而当众生被燃尽之后,剩下的,只有尘埃。

    而尘埃,是亘古不变的。

    【“久违的念头,久违的息。”】

    【“人世便是天上燃尽之后所留下的灰烬,说什么辉煌的对等,一切其实都是虚妄。”】

    巨大的声音忽然响彻在旭日之墟上,李辟尘看向那尊泥偶,此时它的七窍已经被神火浸没。

    整个世界忽然昏暗下来,唯独这尊泥偶的身上还带着光芒,李辟尘忽然感觉到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息,那种混沌与浩荡不可计,简直就像是在面对.......

    整个人间?

    想不到更好的比喻,不,或许说连人间也难以企及,纵然是大圣也不能匹敌,但这种息不含着任何一种敌意,而是带着一种漠然与平淡,看待着寰宇诸生,一如那句很著名的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不是说天地看众生都如下贱的野狗,而是说天地看待众生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刍狗,表达的是众生皆平的意思。

    也亦如李辟尘悟出的道理,花开一瞬,玉老千年,并非天地无情,而是苍生易老。

    在天地的世界观中,时间,光阴,岁月,它们的计算方法是不一样的,如古老传说中的大椿,八千年为春天,八千年为秋天,这三万二千年过去了,才是一个春秋。

    而人呢?早已不知道轮转多少世了。

    泥偶此时就是给人这种感觉,而且它所化身的“天地”更加的巨大与可怕,纵然是大圣,也不过是四大众生之一,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伟大力量,而仅仅在他看来,也是一样的存在。

    【“大圣?不过是从夹缝中得以苟延残喘的蚂蚁,你们认为他们超脱了岁月,但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那浩大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这片世界被隔绝了,李辟尘没有回应,更是极其惊讶,正是因为这个泥偶居然看破了自己的心中话语。

    是的,必然是这个泥偶所发出的声音,那么它所雕刻的是谁?拥有着此等的伟大力量,在人间中,在大罗之下,本不该出现这种可怕的情况。

    纵然是大圣中的最古者也做不到,任何强者在大罗之下都要匍匐,低下那不可一世的头颅。

    那么,能够做到在大罗之下,还有这般可怕力量的......唯有天尊?

    大圣不行,至真应当也不行,那么古老的仙人们呢?他们已经连道都看不见了,还会去关注人间吗?

    “........”

    李辟尘这一次真正注视着这尊人偶,而不出所料,那浩荡且广袤,高渺的声音再度出现了。

    笼罩着这整片已经被封锁的南原天地。

    【“天尊?除去太初太无与太极之外,其余的,不过也是一些取巧的家伙罢了,但我认可他们,愿称呼这些人为至强者,他们有资格坐在无何有之乡内,与我们争吵。”】

    【“我甚至想为他们用火初红的母叶泡上一些茶,但争吵归争吵,想要加入到这片夹缝的两侧,他们还是不够格。”】

    【“任何时候,建议与加入,都是两码事情,不想留在这里的,可以出去,想要试一试的,大可过来,但很可惜,他们得到了什么呢?或许都是失望而归,而有的,更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三句话,让众生都惊惧,李辟尘更是感到有些荒谬。

    泥偶中发出的声音,那其中谈论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心中的预期,敢如此谈论诸多天尊,甚至批判其中的一些人,称他们为“取巧者”、“胆小鬼”,这已经不是天尊之下,或者其余天尊可以说出的话了。

    神,神!

    似乎答案呼之欲出,李辟尘终于明白了,知道了这个泥偶,晓得了这东西所雕刻的,究竟是谁!

    五指抬起,当中酝酿雷霆风雨,似乎准备把这片天地都抹掉。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纵然天地被毁灭,损失的也只是这一片人间而已,与我们,于我,更是不会有半点的损伤。”】

    泥偶的七窍中,神道的烈焰越发的澎湃了。

    李辟尘看着他,五指不曾放下,而是道:“你是.......神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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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扯断古来枷锁,所见八世帝君

    【“我确实是浑沦,但浑沦并不是我,故我既是,也并不是。”】

    泥偶做出了回应,声音变得苍凉起来,但依旧浩大不可计。

    既是,也不是?

    承认又否定……

    那就必然不是!

    李辟尘目不转睛:“依照我所知道的,太一与浑沦已经失踪,但听闻你的一句话,是在说,太一与浑沦存在于无何有之乡内......是的,我确实也听过这个说法,但如今,算是得到了证实?”

    “可这和我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你不是神祖,就请让我离开。”

    “如果你说不的话,我或许也只能在这里和你动手,虽然天地封锁了,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你并不能对我出手,而刚刚那句话,亦是证实了这个猜测。”

    李辟尘话很强硬,已经隐隐感觉到泥偶的身份,而泥偶对此亦有回应:

    【“是如此,我并非真正的浑沦,而是他与太一争吵时所流落出的一点意志,但相对于你来说,我与神祖没有区别。”】

    【“你可以把现在的我看做神祖,你所说的一切,他也都会知道,这源自于古老祭祀的特殊力量。”】

    泥偶的声音依旧高渺到令人心中生畏。

    【“单单凭借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与真正的神祖交谈,你太弱了,并不是蝼蚁,而是尘埃。”】

    【“不过,从根本性上来说,你早已经遇到过了太一与浑沦。”】

    【“我能看得见青青世界内发生的事情,新古人与旧今人,正是太一与浑沦流落在外的一点意志,但它们已经不同了,故而脱离,不愿回去,也再听不见浑沦太一的声音。不像是我,被古老众生祭祀,依旧保持着浑沦之灵的原初性。”】

    【对于曾经的祭祀者们来说,我就是浑沦在人间的代言人,而事实上,却也本来就是如此。”】

    李辟尘回忆起了剑轻笙曾经遇见过的存在,伴随着小月王一同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两个古怪的青世至尊,说着莫名与奇异的话。

    新古人,旧今人?

    泥偶的外侧,天地内继续回荡着它的声音。

    【“开辟了四条道路的存在,你是当世再度引动过巨阙剑的家伙,当真是有些怀念,在那原初的时代,我还没有自无何有之乡内坠落,纵然是浑沦与太一,也感觉到了龙师的息。”】

    【“龙汉大劫,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已经被四大众生所遗忘,这片世界,这片寰宇,或者说....本不存在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一切都会周而复始,一切都会在传唱中被埋葬。”】

    【“清静、混元、嫁梦......还有,最让浑沦惊讶和厌恶的,天帝。”】

    【“不,我说错了,浑沦不会厌恶任何东西,他是至高的,亦是至公的,我是他,但他却不是我。”】

    李辟尘点头:“我明白你的存在了,和我曾经的化身剑轻笙是一样的,有着巨大的关联,但事实上却是不同的个体,他是我,但我并不是他。”

    “而如今,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这和你的现在状况,也该是一样的了。如此一说,那种广袤的,浩大到可怕,让我心神剧颤的神威,你是施展不出来的。”

    “因为如今,已经没有祭祀你的人了。”

    泥偶的声音响彻:

    【“祭祀我?不,你又说错了,不是祭祀我,我要更正你的话,四大众生是在祭祀神祖浑沦,我只是他的一道意志,虽然坠入人间,但还没有堕入红尘。”】

    李辟尘:“如果你堕入红尘会怎么样?红尘不正是人间吗?”

    泥偶:【“人间确实是红尘,但红尘并非所有的人间,我是神祖的意志,如果堕入红尘之内,便再也无法回去,更会诞生如新古人,旧今人一般的自我,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李辟尘:“你现在的自我意志,等于是没有七情六欲五尘,近似于‘道我’的灵光,最理性也是最可怕的存在,但也是最不完全,最有缺憾的。”

    “所以,最开始才以神祖自居,因为在我这种……尘埃看来,你与神祖无异。”

    “那么,为什么讨厌天帝之身?是因为天帝背叛了浑沦,开辟了新的道路?”

    泥偶:【“诸神六分,开皇大劫起,这确实是天帝所造下的孽债,但同样也带来了神道的兴盛,或许天帝是对的?但浑沦不认为是这样,故我也不认为是这样。”】

    【“你所认为,什么才是神?是先天以来,诞生便为至尊,还是后天修行,四大众生皆可?”】

    李辟尘没有回答,而是张开了双手,同样澎湃且伟岸的力量降临,三千道昼夜的光芒聚集在此,大千浮黎之中,隐隐出现一位至高上帝的轮廓。

    浮黎,九华上帝!

    这片被封锁的天帝开始崩溃,三千个世界昼夜交错的光芒,几乎在瞬间就把这里挤得炸开,泥偶的身上,七窍内神火依旧炽烈澎湃,面对着李辟尘此时凿开枷锁的行为,它吐出了声音,并不愤怒,也不意外。

    【“九华的力量吗,虽然很强,但还不够看,莫要说你,便是他真身前来,又有什么用处?依旧毁不掉我,最后崩溃的还是这片人间罢了。”】

    【“这是我所降下的枷锁,你可以打破,但是四大众生,其实都戴着枷锁,那叫做岁月!以如今的法,你能砸碎有形的枷锁,那么当面对无形的枷锁时,你又要如何去做呢?”】

    【“这个问题有些远了,你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地仙,纵然曾经引动过巨阙的剑号,但也不足以为众生惧怕。”】

    李辟尘呼出了一口气,天地开始崩溃,而在这个瞬间,那三千道光辉之中,却突然显化出数个人形的身影!

    带着同样可怕与强大的神道息!

    借助浮黎之力而出现,从古老的过去归来,这让泥偶也发出了一道小小的惊叹。

    【“哦,历代的天帝?”】

    一,二,三......一共是八位!

    居然与混元同样,也是八道影子,从第一代的天帝开始,后续的历代天帝都出现了!

    可李辟尘对比了一下,发现,他们的息虽然庞大,却依旧无法与泥偶相比较。

    如同萤火比之明月,又如明月比之太阳。

    【“看看吧,这些其实和化作地仙时,所看到的摹刻之影是相同的东西,他们并不是曾经的那些人,不过是留下的虚幻影像罢了。”】

    泥偶道破了这些天帝之影的真身,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没有出现历代混元聚尘为身的神异,这八尊天帝影就只是出现了一下,仿佛是被泥偶的力量所吸引而来。

    【“依照我所记得的,从第一位开始,天主;第二位,帝魁;第三位,昊天;第四位,大尧;第五位,伏龙;第六位,凤歌;第七位,帝;第八位,帝舜。”】

    【“历代天帝皆有神异,不入五仙可自开道路者,唯天帝可行,可此一切皆源自于天主,若无天主之力,便无后续七帝,天帝之法,是一种继承的法,并且会越来越强,因为古时天主最强,故而天帝皆强,这源自于……阴中生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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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光阴岁月震万古,古往今来皆笑谈

    封锁南原的天地枷锁正在崩溃,九华的影子越发巨大,烛火照亮了这里,把天上的昏暗驱逐,那种晦到极致的息也在被排斥,李辟尘的力量引得这里的山海不断升起,仿佛正在造化一片通天的原野。

    泥偶没有去阻止这种行为,他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那八道天帝的影子开始逐渐模糊,最后,从第八位开始,终于是崩溃、消散。

    神火在七窍之中吞吐,白与炽把千古都照耀的尽是光明。

    【“阴中生阳的秘密,这是古来最大的难题之一,但却被第一代的天帝破解了,天主找到了关窍,从夹缝之中凿开了壁垒,引动了仙道的息,他所做的,是让阴之极动起来。”】

    【“把不可能变化为可能,正如你们所知道的,神本来是不能以后天之身存在的,那些是神吗?神的诞生本来就是不可知的、不可言的、不可名的......当在‘静’与‘不朽’、‘阴之极’中渡过一切,亘古长存,不可能出现陨灭、衰亡的征兆,这不是神性。”】

    【“只有仙才需要不断的修行,因为他们会死,因为他们属于阳,阳若动,必然有极。”】

    【“天主舍弃了自己的神性,从而换来了一半的仙道伟力,但这亦是有条件的,因为不朽的神性本身是不可舍弃的,这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故事,而让浑沦感觉厌恶....让我感觉厌恶的是,天帝并没有把这个方法说出来。”】

    泥偶的口中,神火喷溅,而此时,这片南原的封锁轰然炸开。

    九华的黑影通天而去,最后消失,李辟尘把四面八方的枷锁化作虚无,然而在这一瞬间,似乎在虚天之内,有某种寂静到极致的力量出现.....

    不,不能说是出现,而是它似乎本来就存在于此,只不过以往的境界太过低微而无法感知,甚至连这个力量的“存在”都难以明晓。

    如尘埃不会知道,其实自己能够化作山海。

    李辟尘呼出一口气,春回大地,宛如九华的伟力仍旧保持在身上一般。

    而泥偶依旧在开口,他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谈论过了,故而他的话....便显得有点多了。

    【“众生皆能成神,那么神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失去了敬畏感,神也就没有了神性,古往今来,上溯到太古初年,甚至到这片不存在的地方之源头,神这个词汇最先出现的时候,代表着的,就是一切‘有形之物’对‘无形之物’的敬与畏。”】

    【“不可知者为神。”】

    【“那么,看着你打破枷锁,我们的问题再度回到方才,你可以把这当做是真正浑沦对你发出的询问,你的回答它会听见,同样,另一个存在也会听见。”】

    【“你所认为的神,该是什么样的?”】

    李辟尘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自称为神祖意志,即一道被遗弃的念头化身,并且浑沦神祖没有打算把你收回去,那么这样一来,你也能够算作是神吗?”

    “神是不可知的,不可名的,不可探寻的,依照你口中所言,神祖本身更是不朽的,这与我所知的五仙中,天的威能极其相似,那么,如今你已经可知,甚至神祖的名讳都已经出现在世上,神祖还是你口中意义上的真正之神吗?”

    泥偶发出了咦的声音,他仿佛是在仔细琢磨,但很快,就给与了李辟尘肯定与回应。

    【“你说的很对,确实是这样,如果神祖本身都已经被人所知,明白浑沦所代表的意义,那么神祖还是神吗?”】

    【“但你要知道,神出现在人世间,包括这具泥偶,都不过是世人对于神的想象而已,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吗?你不可能知道,也看不见,其实不要说是你,哪怕是九华上帝、摩天世君,亦或是龙师火帝....甚至是.....白骨道宫中的那个家伙,也难以看得见我。”】

    【“那么请回答,我这个事物,本身是存在的吗?”】

    李辟尘愣住,不假思索,此时回应道:“如果不存在,何以称神?我所认为,既然你出现了,那么在客观上,你必然是存在的,如果你不存在,这一切也应当不存在。”

    泥偶:【“说的好,很有见地,但还是有错误,因为如果这一切本来也是不存在的呢?”】

    【“万事万物都有其根源,我和你说过,这片不存在之地是有根源的,但我从没有说过,根源就是存在的事物,有些东西已经不能用语言去描述,只能用太古的第一道音节去打开。故而太上八十一化之中,出现了名为‘道隐’的人。”】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李辟尘忽然有所明悟,惊言道:“你的意思,神与仙,这两个字,都是最初被吐出的.....是了,神道与仙道,本身不就是浑沦与太一所留下的东西吗?”

    根源....是什么?

    无何有之乡?虚幻的梦境,真正可得大逍遥的地方,更是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世界?

    泥偶看着李辟尘陷入纠结与思索,他眼中的神火跳动起来,开口道:

    【“你想不明白很正常,因为这是即将踏入无极者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如果把大道比喻成一棵树,修道正是攀爬这棵大树,而到了我们的境界,便是已经结成道果,然而还是有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面临的疑问,那么果子就会烂在树上,不能掉下去。”】

    李辟尘惊讶非常,脱口便道:“如果掉下去,会见到什么?”

    泥偶:【“不知道。”】

    不知道?!

    李辟尘顿时就是一愣,但又想了一下,忽然明白,无极之境从没有人达到过,纵然是无名之君,也不能说就是达到了无极之境,而且估计也没有人知道无名之君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存在”,还是说,它本身就是道呢?

    大道无名,而如果有名,正是第一道大音与大象,故而瞬间便落入下乘,再不复道的模样。

    无极二字,本来指的就是道的终极性概念,无法去描述,故而是真正“不可知”的境界。

    但李辟尘忽然陷入了巨大的疑问。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真的还有必要去追寻这个所谓的“无极”之境吗?

    理由是什么?为了什么?

    仅仅是想要观道?

    .......

    殷汤问于夏革曰:“古初有物乎?”

    夏革曰:“古初无物,今恶得物?后之人将谓今之无物,可乎?”

    殷汤曰:“然则物无先后乎?”

    夏革曰:“物之终始,初无极已。始或为终,终或为始,恶知其纪?然自物之外,自事之先,朕所不知也。”

    殷汤曰:“然则上下八方有极尽乎?”

    革曰:“不知也。”

    ........

    李辟尘忽然看向泥偶:“敢向神祖请教,有之一字,无穷否?无之一字,无穷否?”

    泥偶:【“皆为无穷。”】

    李辟尘:“既然已经没有穷尽,那么无极境想来也该是没有穷尽的,那么前面走向无极的路,自然也是不可能达到的!”

    “这是一个根本就没有的境界!不可以用‘存在’或者‘不存在’来指代,只能用最通俗的没有!”

    泥偶口中的火焰突然停滞了,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感到一些兴趣?

    或许,难以想象,诸多尘埃之内,居然会有这么一粒,回应了天上照下的光芒?

    故而,尘埃扬起,踏出了迈向山海的.....第一步。

    尘埃尘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成一山海,那么一个生灵,需要多久才能成为那些“胆小鬼”、“取巧者”呢?

    李辟尘陡然大笑起来,此时脑袋中似乎格外清醒,没有注意到泥偶的变化,而是朗声道:

    “没有根源,大家都在向着前面看,神祖虽然向过去在看,但也陷入了自己的未来迷障之中!但这个没有的境界根本没有意义,我们修行是为了得道,或者说‘得到’!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们去探寻的意义何在?”

    众生的行为,总归要有一个原动力,这就是李辟尘所认为的修行。

    但泥偶似乎有了动静,于是他发出了声音,浩大且不可计,直击心神。

    泥偶:【“不需要意义,这也是一个矛盾,如果一切都不朽,自然就不需要‘得到’,只要‘得道’就行了。”】

    是的,如果一切都有,那么还需要去寻‘到’亦或是‘道’吗?

    李辟尘摇头:“晚辈愚钝,可神祖不认为,道即是到吗?只要树在,到就在,道亦在。”

    “如果没有这棵树,那么......便不需要探寻,大家的目标错了,当然,晚辈只是一个地仙,看不见那么久远与广袤的东西,或许很多地方有着疏忽......但这是神祖您,或者说,也许是神祖与仙祖,第一次共同正视人间而发出的询问。”

    李辟尘笑了:“不知道对不对,您们遇到了壁垒,在万般无奈与妥协之下,终于准备把目光移到尘埃之中,又或者,我与龙师有相似性,同样带着不朽的天威,故而引动二位祖先前来询问?”

    “这就是我的回应,神祖如果不认可,那便当做笑谈一听。”

    从各个方面,乃至于之前的道果比喻都是如此,泥偶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在思考,在探寻,又像是更加的感兴趣,直至忽然下个刹那,那七窍的神火澎湃的喷涌出来。

    【“有理,看来众生尘埃之中,也有不错的人,算是个蚂蚁吧。”】

    【“不过,还是片面了些许,但对于一个地仙来说,已经足够耀眼了。”】

    【“浑沦已经听到了你话,它很期待,你坐在无何有之乡内的那一天,火初红的母叶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希望你不要死去,最少.....在‘得到’之前。”】

    【“万古还是千年,都是一瞬而已,不会留下任何东西,但唯有音和道,是被永远记住的,你这一次讲的很好,不过,还要记住,这古往今来千万事,其实皆是笑谈。”】

    泥偶如此说着,忽然,这片天地之中,响起了一道宏伟的声音!

    不知道是钟声还是什么,更不能分辨,只是李辟尘被震的眼前一暗,届时,便看见这具巨大的泥偶在瞬间风化,宛如一刹那被数百万年的时间洗礼了一般!

    光阴!

    睁大了眼睛,李辟尘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同时更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道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再度一震,紧跟着,李辟尘忽然见到了一副特别的景色。

    一株通天彻地的苍色桑树立在虚幻的云雾之中,而在上面,结有一颗碧玉般的果子,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已经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

    无数的天域,在这一刹那同时暴动起来,无数的大圣被惊醒,整个天上都几乎炸开。

    天河西倾,星辰移位,那浩大的星云也开始隆隆离去,诸多天域皆发出震动的轰鸣声!

    万世青城,无数仙人抬起头颅!

    龙山之上,姜天浑身颤抖;

    榆惘之土,秦火神尊骇然难动;

    无欲天界,无欲大帝面如土色;

    蓼水之畔,九华上帝睁开双眸;

    白骨道宫,灵钟轰然而响;

    界海之中,太元面露不解;

    帝乡天庭,摩天世君惊而不能自已;

    坐胜高天,坐胜大圣几乎从圣位上摔下;

    他化神宫,他化自在大圣的亿万分灵同时寂静;

    不死之山,太古圣人吐出惊气;

    大荒之内,天墉城上光华震霄;

    浮黎境内,老农的锄头停止了耕耘;

    西天黄境,夕云大圣匍匐在地;

    北酆清净圣境,五神道魔大圣望向苍冥;

    岁时天境,白帝目中皆是震撼;

    天桑之上,金乌大圣.....忽然振翅鸣啼!

    还有无数的,无数的大圣与古老仙人,都开始惊疑不定!

    因为他们俱都听到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那是自无尽未来而传到这里的,是光阴的声音!

    轰鸣而来,如风雨滔天,寂静而去,留下漫世的尘土!

    一切都被冲刷与洗练,这就是光阴的滔天之威,而有一位新晋大圣此时妄图去探寻,只是一个刹那,他的容颜瞬间老去,宛如在转眼之间迈过了十二万个衍机,登时骇的面无血色!

    但随之而后,却又是第二道笑声响起,比起第一道的畅快与猖狂,而这一道显得平和许多,而且让人惊悚的是,上一道来自未来,而这一道........来自过去!

    岁月!

    无数的大圣战战兢兢,更是难以相信,而他们之中的古老者们被惊的魂飞天外,因为这太久远了,久远到很多事情都被忘却,对于他们来说,何曾再度听到过这两道声音?

    阳与阴,动与静,碾压四大众生的两位至高之人!

    是从无何有之乡内.....传出来的,那是太一与浑沦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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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湛湛苍冥,穷桑道果

    古来圣贤皆寂寞,而身为太古时代最初诞生的两尊无上,太一与浑沦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么久远的岁月,很多人都说它们坐在无何有之乡内,连天尊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似乎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们。

    包括那些有幸踏入过无何有之乡的众生们。

    譬如现在,正在一处小溪边缘摸鱼的吞天大圣。

    他撸起了袖子,而且,他那下半身那破烂裤子根本不需要挽起,就和一个最寻常的普通凡人一般,在溪水之中逮鱼,这里不是黄粱乡,他早已经从那里离开了。

    一条青花鲤被捉了起来,吞天大圣满意的看着这只大肥鱼,后者还在不断挣扎,那尾巴连续拍打,有一下直接扇在了吞天大圣的脸上。

    可怜这乞丐摸鱼还被鱼嫌弃,不过这位倒是没有半点的不开心,当然,在听到了那两道大笑声后,他便也露出了更加让人不解的笑容。

    “堂堂大圣,居然和一个凡人似的在水里摸鱼!”

    一只鸟儿飞了过来,落在溪边一颗大树的树梢上,而此时,它的身边突然又落下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并且依旧对着吞天大圣叫嚣:“摸鱼摸鱼!就知道摸鱼!”

    “摸的又不是你家的鱼!”

    “偷懒,除了睡就是吃!”

    “也没睡你家地方!”

    吞天大圣抓着那只蹦的青花鲤,和那两只鸟儿开始对喷,大约骂了很长时间,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拎着大鲤鱼就向岸边走去。

    “吞天,你知道刚刚那两道笑声是怎么回事吗!”

    “好可怕,太可怕了,我在睡觉都被笑醒了!”

    “是被笑声惊醒,连话都不会说,肥鸡!”

    “肥鸡骂谁?”

    “呸!”

    两只鸟儿在树上突然自己就吵了起来,吞天把那只大鱼搞了搞,原地搓了团火,于是很快肉香就浮动了起来,而那两只鸟儿骂了半天,又向吞天询问刚刚那两道可怕的笑声是谁的,吞天瞥了它们两只肥鸡一眼,忽然咧嘴笑了下。

    “快说,快说!”

    两只鸟儿以为吞天要说话,结果,吞天大圣呸了一声,突然道:

    “求我啊肥鸡!求我我就告诉你。”

    两只鸟儿中,左侧先来的那只被噎了下,而后气的整个鸟躯都鼓胀起来,炸毛,就像是真的变成了怀胎十秒的老肥鸡。

    肥鸡...哦不对,灵鸟,它其实是很像骂一句脏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咱们是文化鸟,和下面这个乞丐总归是不同的。

    虽然这个乞丐很牛,随时可能把自己抓去炖汤,但事实上,其实自己反而十分的安全,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尘世,也不是什么人间。

    鸟儿可以看见,吞天大圣此时吃的那只青花鲤,是以溪流之下的黄尘为食,这是吃着人世间所长大的鱼儿,唤作“夭野”。

    夭为折之意,而野则指的是不在王城治下的天地。

    故而,此鱼之名,是“消亡的人间”之意。

    这溪流之下的黄尘何其之多?浩如烟海,不可计矣。

    灵鸟不说话了,它盯着吞天大圣,发出诅咒一般的声音,而吞天大圣哈哈的笑起来,随后啃着那只已经被火灼到炽热的夭野鲤,含混不清的道:

    “不要去探寻,不要去追究,有些事情,越是追究,就越是难以明白,你就当是听见了两个疯子的笑声,他们或许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笑一笑。”

    鸟儿扑扇着翅膀:“为什么不要去追究?你们不是常常说,越是不明白的东西就越要去探寻吗?只有了解了,才可以去修行!”

    吞天大圣摇摇头,忽然把手中的那条鱼扬了起来:“如果你是一个人,我把这条鱼给你吃,告诉你鱼儿是以人间为饲料。你或许会觉得我是个傻子,但如果我说,这条鱼是用人的尸体喂养起来的,那.......”

    “呕”

    右边的鸟儿做出了呕吐的动作,左侧的那一只顿时拍了右边的那只一巴掌:“你倒是挺喜欢演!”

    吞天大圣撕咬那鱼:“人很饿,有的时候只需要填饱肚子就行了,至于这个东西过去是怎么样的,其实并不需要深究,不是吗?”

    两只鸟儿面面相觑,吞天大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世事本皆笑谈语,何以真身入妄境?”

    “大错!”

    .........

    古往今来,天地之上,伴随着昼夜之光而诞生的三株桑树,一者湛湛苍苍,周天出其内,唤作穷桑,二者混混沌沌,星辰葬其中,唤作空桑;三者辉辉煌煌,日月居其上,唤作扶桑,亦称天桑。

    李辟尘此时不明白,其实这株出现的湛苍之桑,正是穷桑木,这株树有很多影子,而上面结的那颗果子,便是众生的道果。

    这不一定是李辟尘的果子,可能是任何人的,这是说不清楚的。

    神祖离去,那泥偶也被光阴洗刷成尘,李辟尘所见到这株穷桑开始消失,云雾铺天盖地的涌动过来,把众生都给埋葬。

    宛如福至心灵,李辟尘忽然抬起了手,五指向着那即将消失的穷桑树摄去,于是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颗如碧落琉璃的果子落了下来,在穷桑消失的刹那,落入了李辟尘的手中。

    云雾遮天,唯那一道苍茫之上的碧落流光落了下来。

    就连李辟尘也不敢相信,到了这一刻,那手中虽然很轻,但确确实实,是握着这颗果子的。

    穷桑上结下的道果!

    是谁的道果,自己刚刚把它摄来了,是的,可.....要吃吗?

    或者说,这东西能吃吗?

    “给我的馈赠?这似乎不是我的果子.......道果....道果.....这不应该是一种比喻吗?”

    李辟尘忽然苦笑,那枚碧落琉璃之果静静的躺在手掌当中,任凭李辟尘动用各种法力,各种手段,也无法探寻到它的秘密。

    于是便收起来了,李辟尘不敢擅自吃下这个东西,哪怕知道,这是神祖给予的馈赠。

    不要去拿陌生人的东西,更不要去吃,尤其是这些大能的。

    这是美德。

    毕竟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还可以卖个人情,如果吃了,这就不好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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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章 天阿,天丧,天禾,天望

    最道无情千古,然而灵钟摇晃,轰响周天,有蝴蝶误入其中而不自知,只觉得来到了玄妙的理想之地,却一不懂得,这是何等之大的机缘,二不知道,这是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想踏过去的地方。

    白骨道宫中的夜幕在关注着天冥之门,那只蝴蝶在上面进进出出,这让敲钟人十分的愤怒,只向走出去喝骂,君不见,古往今来多白骨,皆在尔之足下矣?

    所谓何事?不过就是踏过那扇门罢了。

    然而他们都过不去,到头来,居然不如人间内飞上来的一只蝴蝶?

    但同样,这也引起了敲钟人的沉思,为何那么多的至尊都成了枯骨,而人间中,浑浑噩噩,甚至只想着寻找美好境遇的...一只普通的蝴蝶,能够向着那扇门里飞去呢?

    敲钟人愤怒,愤那蝴蝶不晓得把握机缘,怒那蝴蝶不思进取,不知道好生修行,到如今,来到了这千古万古亘古!这自太古以来,甚至更之前,从根源来看去的,所有的盖世人物都梦想进入的地方,这只蝴蝶居然只想着玩闹?!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你是在羞辱谁?

    自然是我等!

    气呼呼的,那只枯瘦的手,不带着半点血肉,再一次敲响了灵钟。

    但这道钟声里却没有嘲笑,只有滔天的呵斥与愤怒。

    可惜,宛如鸡同鸭讲。

    我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

    敲钟人唾骂起来。

    白骨捏成拳头,捣在灵钟上。

    钟声浩荡而起,同时还带着无奈与叹息。

    去你大爷的。

    .........

    百年的岁月悄然流逝,在元荒之中,李辟尘完成了对于所有乐土仙人的教导,这其中,如枫雪老人,齐静霜一般的天纵人物,短短一百年的时间就已经修持到了近似地仙的境界,这源自于他们本身已经掌握了道路,此时要做的,不过是在新的道路上,重走一遍自己的道理罢了。

    无欲大帝的修行之法是有缺憾的,但并非是不正确的。

    神仙的顶峰,守缺或是抱元,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堪比原本的大乘境,当然,齐静霜自然要比原来弱了不少,毕竟以她一人可力压其余五位宫主的法力来看,她本身就属于真正的地仙之境了。

    只是没有元神,故而前面已经没了道路。

    百余年来,那位叫做闻人牧的少年也终于成长到了可以交托一切的地步,大庭圣部的传位开始了,陈道生卸去圣人之职,进入帝山参悟天意,而祝融氏成为大庭圣部新的主人。

    同样,当年埋葬的共工有了异动,只不过玉皇氏还在元荒,且还有更为强大的一批人,导致他的怒火无法发泄,因为大庭圣部之主,原本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龙首巨神们成为了帝山的护佑者,而这些巨神的特殊性也逐渐显化出来。

    李辟尘发现,灵光无法点化他们,也就是说,他们的智慧生来如此,以后也当一直如此,这些家伙说是巨神,倒不如说是原初的神物,或者说是黄巾力士一般的道兵。

    只不过,黄巾力士是人为用符篆变化,而龙首巨神,则是天地自然化生的至高神圣,降世便是地境,亦有元神存在,只不过他们的元神极其的朦胧与模糊,没有固定后的真形,这表示着诸多巨神没有“三我”的存在。

    没有三我,自然就没有所谓真灵之神与阴神阳神,故而只有“先天以来一道灵光”,混沌未曾分开,也不可分开。

    而李辟尘在这百年之内,依旧没有去寻找津水尽头的天碑,原本李辟尘便并无兴趣,在直面过神祖的一道意志之后,忽然觉得,原本吹上天的那个碑文,号称太古至圣所写的《三坟》之书,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自己都和最高的那个存在对过话了,你个太古至圣还不知道是哪个疙瘩角里蹦出来的。

    当然,想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如果能见到《三坟》这本书的话,或许还是对自己大有裨益的,然而李辟尘却更加明白了一些东西,故而现在是“刻意的”避而不见。

    神祖的意志说过,他还没有堕入红尘,不曾拥有自我,保持着浑沦的原初性,如果失去了,就会变成新古人与旧今人一样的存在,再也听不见浑沦和太一的声音。

    这其中的堕入红尘,人间是红尘,红尘却不是所有的人间,此话同样发人深省。

    不应该去窥视自己达不到的东西,三我的奥秘,不是地仙可以去探寻的,或许执着的去看这些本不是这个境界该看的东西,反而会陷入更大的迷障中。

    何以真身入妄境?

    不入便是了。

    况且这里的《三坟》只有一卷,看一个不完整的东西,等于错误的推衍许多东西,譬如三我会不会独立出去,如同火帝陨灭之后的三我一般?

    再大胆一点,会不会被圣人、神人、至人三条道路同化?

    这是可怕的,故而李辟尘原本是不感兴趣,但现在更是避开了这个诱人的机缘,因为那就是一处光明,但其中发出光的,却是熊熊的烈火,更是吸引着所有飞舞的蛾子。

    蝴蝶不会明白飞蛾为什么前去扑火,因为蝴蝶永远活在光之下,而飞蛾在黑暗中如迷途之人,当见到光明时,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前去扑击。

    趋光之蛾,正如求道苦者,投身入火中,求而求不得。

    常羊巨人沉寂着,帝山中,小道姑早已成一方威风的人物,而在这百年之内,她因为多次行走的关系,遇到了一些巫仙,这里面正有李辟尘曾经的故人们。

    翠龙王等人觐见过天帝,同时更是带着一种怀念与不可置信,当初的真人,如今的天帝,虽然换了一片世界,但强者依旧是强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天地之间紊乱的六也开始平和下来,第二个百年,李辟尘施展法力,把这里的六渐渐安抚,定格了数道天规,补全天道对于人间的运转规律,如那寒来暑往,如那秋收冬藏。

    南乡子化为了剑,她与天丧相伴,李辟尘铸出了第三柄剑,唤作天禾。

    天阿是天上星河的名字,天丧则是人间的苦难与沉沦,而天禾,则是代表着尘世的兴盛与辉煌。

    一柄代表着天上的剑,两柄代表着人间的剑。

    而剩下的,鸿影的凡铁剑躯,以及许久不曾当做剑用,如今以及彻底化为神木模样的照地青,李辟尘准备把这两柄剑合二为一,其中名讳,便叫“天望”。

    谓之人之初死,望天而招魂,是用来勾连天上人间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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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天色已暮,风筝何去?

    照地青上,那三片纯阳金叶摇摇晃晃,散发出澎湃恢弘的阳,鸿影的剑躯,沾染上了青青世界的梦幻泡影,二者相融为一,李辟尘用通天手段将二剑化在一起。

    天望剑出世时的动静惊天,整个帝山都在摇晃,连带着常羊之土几乎都拔地而起,那真正宛如一片通天之地,把原本遥远荒芜的沙海化为了碧翠的高原。

    一道浩淼的天桥出现,直贯九霄,下连着浩荡的中原之土,在天望剑铸成的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影子站了起来,对着浩瀚的苍冥张开了自己的臂膀。

    魂兮归来,天之浩瀚几多?

    魂兮归去,人之悲苦几何?

    春秋鼓声,终古无此绝响;

    冬雷震震,曲送鬼神之乡。

    冥冥中那道影子似乎在传唱,但李辟尘下一瞬间便把天望收起,那道影子就此寂灭下去。

    尽此一事,众生对于帝山的敬畏更甚,而李辟尘要做的事情,则还没有结束。

    剑有了,但还需要一副匣。

    不需要剑鞘,只需要一副剑匣,便可把三剑葬下。

    天阿是无形的,是神通之剑,是天之剑。

    剩余三柄,皆是有形的,是人之剑。

    李辟尘交代了一些事情,离开了帝山,在元荒之中行走,渡过万水千山,到了如今的境界,横走这片天地,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久。

    来到了旭日之墟,距离当初神祖的意志出现,已经经过了两个百年,那当初泥偶的身躯,被光阴的笑声所摧毁,但因为泥偶本身属于神祖被祭祀的产物,故而留下了不少的尘埃。

    那些尘土带着些许的不朽性,或者说,是岁月的伟力。

    这是首先被取到的东西。

    在把旭日之墟上,泥偶风化的尘埃取到之后,李辟尘发现,元荒南原只有一条大河,和其余四原有些不同。

    这条河太广袤了,也太巨大了,蜿蜒盘卷,它的支流有很多,从天上向着这片乾坤望去,仿佛就是一条巨大的脉络那般。

    太阳的光芒在这条河流的西方消失,随后出现的,是太阴的辉煌。

    星辰的倒影清晰的映照在这条大河之中,李辟尘抬起头来,望着那璀璨的天河。

    三千六百大洲,每一洲便是一处世界,而在世界中,同样映照着诸天的星辰,那么,依照自己曾经被人告诉过的道理,这些星辰是从寰宇之内所映照下来的,同样,太阳的光芒是汤主洒落的,他引导了天上的十**日,把它们的光华散布在无数的世界之中,如同牧羊人一样,驱赶着那些飞舞的日光。

    故而,分属不同洞天,不同大日的世界,所看见的太阳,也并非是同一座。

    这些自最古老,自太古以前洒落的光辉,距离诸多人间极其的遥远,遥远到难以触摸,在后世,大概可以用“光年”这个词语来形容?

    “不,不妥当。”

    是的,不太妥当,不可以用光年,而是用维度?

    或者,用“罗天”这个更有古意的词汇来形容更为贴切。

    三十六天,十方上下,八方世界,俱有罗天重重。

    这是道教很多经典之中都有描述的东西,是不是这样一看,更像是现在所说的维度呢?

    李辟尘失笑:“如此一来,原来那降临在此的,可以称呼为‘太阳太阴’的东西,它们是最古老的,最高的那片天之中,最原初的大日所落下的余火,当降临在人间的时候,便衍化为了照亮这里的太阳太阴。”

    这同样是以前有人和李辟尘说过的,更是这片岁月中的常识。

    于是,在后来话语中所言的“绝天地通”便显得很有意思了,所谓的“人间”能够顺着“天梯”到达“天上”,是不是指代,修行之人可以通过自身的伟力,到达另外一片“罗天(维度)”呢?

    所以,大罗这个词汇,真的很有意思,而大罗封天,就更能直白的告诉众生,这是多么强大和可怕的力量。

    因为来自岁月之外,故而能以岁月之外的视角看待这片岁月,李辟尘低下了头颅,俯下身子,一只手伸出了那条大河之中。

    于是五指一握,有一片水花被撩起,同样升起来的,还有一片辉煌的梦幻泡影!

    星辰自地河之中升天,那些鱼儿从大河之中跃起,它们的身上插上了羽翼,扑打着,在烂漫的星空下自由翱翔。

    有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浮出了水面,被李辟尘拿在手中,这是一块人间的顽石,但却映照着最美丽的观花之影,仿佛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被封存其中,寄托了这条大河这自上古诞生以来,所见证过的......所有的璀璨星光。

    大河之中有龙吟升起,一条白龙在远方窜出,抬起头路,它仿佛是这条河流天生而诞的神圣,遥遥的看着李辟尘,露出不解与好奇,它见到了那些飞鱼,其实不只是鱼,连虾,蟹,包括那些臃肿的河豚,以及上了年纪的老鳖,此时都胡乱的摆着四肢,在天空中慢爬。

    于是白龙也试探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游荡,李辟尘伸出手去,五指之下探出一片水花,那是一条水龙,曾经在人间之中所点化的,依附在坎卦之中,它鸣唱起来,让所有的生灵跳起歌舞,顿时吸引了那条白龙的注意力。

    两条龙相交而起舞,李辟尘在这大河的边缘坐下,忽是取出古琴,正是那江上三千曲,此音响,天云惊,如此万物众生夜中醒,游龙翩翩,舞琼树金莲。

    直至第二天清晨的黎明升起。

    然后琴声停了,两指一捏,昼夜就被截断了,取一道朝阳鱼肚之光,化为一株碧翠的树苗。

    左手拂过右手,那株树苗在刹那之间茁壮成长,变做那参天的古木。

    李辟尘从大河之畔离去了,从南原走到东原,到了那不曾到达过的地方,而诸圣部之中,柏山氏就在这里,可原本需要取到的玉山禾,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在浮黎境内,自己已经拿到过那个东西了。

    并且玉山禾,已经和南乡子一起化为了天禾剑。

    而当柏山圣人感觉到李辟尘出现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大为震撼,甚至开始有些慌张,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常羊一战,但那整个元荒都被影响的巨大浩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天帝亲至,让柏山圣人诚惶诚恐,然而没有过多久,甚至没有等他出现觐见,李辟尘便离去了,且带走了一块铜石。

    压在圣人头顶的大山离去,他既庆幸又不解,不明白天帝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成为了困扰他极长时间的谜团,甚至造成茶饭不思的情况。

    然而李辟尘不会在意他的状态,手中的那块铜石是意外之喜,因为李辟尘认出来了,这正是曾经在碧落龙门前见过的“它山之石”。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铸造剑匣的地点选择在了北原,天秦圣部感觉到李辟尘出现在北原的时候,顿时面上皆是惊苦之色,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帝君时隔两百年又出现了,而当世的天秦部,已经不是圣部,连圣人都没有了。

    仇夷部的圣人出现了,觐见天帝,小心的询问来意,而李辟尘告诉他不必惊恐,只是来此借地铸一仙匣。

    耗费了三十年的时间,这比铸诸剑花去的时间还要漫长,但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同样是惊人的,整个元荒之中,所有巫道部族中,那些战矛金戈,铜刀铁剑,在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顿时是纷纷立起,随后,对着遥远的北方,发出最刺耳的鸣颤!

    “敢问天帝,此匣何名?”

    仇夷圣人抱拳询问,眼中透露出震惊与艳羡,这口剑匣出世的一刹那,便引动天下无数的兵刃俱都震恐,皆诚惶而拜,足以说明此物威势。

    李辟尘看着那剑匣许久,直至那它山石的铜光消去,古木的云烟降下,河石的星华也寂落,李辟尘忽然笑了下。

    “此去经年,不知归期,在岁月之中迷茫,看尽了万古千年,何处当是故乡?”

    仇夷圣人:“天帝故土.....不当是云原吗?”

    李辟尘摇头,却没有回应他,如是自言自语:“什么也没有留下,但还有执念,还有一道线在连着我,让我回过头去,还能看见故乡。”

    “就如诸剑归匣,走的再远,也要回来看一看的,不然世事的尘埃就会把剑的锋华压下,不然世事的风雨就会让剑的锋华腐朽灭尽。”

    “这个剑匣........我要叫它‘风筝’。”

    “是的,就是风筝。”

    李辟尘的眸子中,衍化出一种古老与慨叹。

    “如果回不去了,看不见了,那么,我希望乘着风,一直向天上走去,看一看,看一看......”

    “直到那大罗的尽头,无何有的故乡。”

    .........

    天色已暮,七八个孩童自西山而来,蹦跳着,欢声笑语。

    落日的余晖洒下,青色的稻也开了金花,忽然间,孩子手中的银线断开,便见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那断线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至那.......苍冥之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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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太初世震,太无当寂,太上无名

    人间之事熙攘,天上之事,却还没有消停。

    空旷,寂寥,甚至到了无法言说的一个地方。

    在这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世界”或者说是“天”的地方,最深邃也最辽远的尽头,有一轮渺渺的大日在散发着辉煌,但这一尊大日是特殊的,并且呈现着青白色,众生无法靠近它,更无法触碰它,亦不能去谈论它,只能远远的,看着它。

    如果贸然去试探它,只会招致自身的覆灭。

    因为太一与浑沦的笑声,一个自未来而到,带着光阴之威,冲刷了无数的天与日,山河沧海都在刹那成为烟云,四大众生也化作尘土,那畅快猖狂,甚至有些肆意,这就是太一的声音。

    而另外一个,带着平和与收敛,自遥远的过去而来,把熊熊的烈火,沸腾的水与云都定格,这是浑沦的声音,亦是岁月的伟力。

    不要说大圣吓得魂飞魄散,某些古老的存在惊疑万分,那些古老仙人们惧怕不已,而这同样影响到了诸位天尊。

    在这处不可知之地,那辽远浩淼的大日前,有一座碧宫和一座天山出现了。

    碧宫位于大日的过去,天山居于大日的未来。

    这处玄妙浩淼,辽远广阔,尘埃不得起,众生不得听,万象不得闻,诸空不见,诸有无踪的地方,是作太无天!

    嗡!

    但看碧宫之侧,有四道剑光忽然升起,其翠青。

    但看天山之上,有一道灵光遥遥登天,其元黄。

    那碧宫之上,有名讳映照,在辽远大日的光芒扫过的一瞬间,才会出现其中的真影,唤作碧游宫。

    那天山之上,同样有碑文矗立,在辽远大日的光芒落下的刹那,碑文上有真字浮动,唤作禹余山。

    四道剑光发出嗡鸣,震动诸天,而那道灵光似乎在给予回应,当中息平和。

    碧游宫与禹余山在进行交流,只是它们之间的动静与回应,皆是以光来进行的,并没有声音,也没有雷霆,更无那浩大的浪潮。

    天是寂静的,到了一种沉默是金的地步。

    剑光的波动剧烈起来,似乎要表达什么强烈的情感,而灵光则是悠悠旋转,似乎在安抚四道剑光。

    这样的“论道”持续了很久,直至那辽远的青白色大日,忽然闪烁了一下。

    于是四道剑光回归碧游宫,那道灵光在转了一会后,也坠入禹余山内。

    太无天彻底寂静下来,碧游宫向太无的过去而走,禹余山向太无的未来而去。

    如同阳与阴,开始围绕着那辽远的大日而转动。

    ..........

    同样的景色,或者说相似的景色出现在太初天,只不过和那相距极远的大日相比,太初天的大日却是横贯在天之中,凌驾于天之上,混混沌沌,其光之外,带有巨大的黑暗与雾霭。

    有通天彻地的巨人站立在雾霭之中,另外一方,则是悬浮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巨人手托神山,在天中心之上,号曰白玉京;老人掌起仙宫,唤清微宫。

    在中央,那轮可怕到极点,带着最炽烈也最黑暗的大日之内,有浩荡莫名的声音一直在回响,这似乎是对那两道笑声所做出的回应,与寂静的太无天至高处不同,太初天的至高处,永远是有着巨大的回响,充满了澎湃的生气。

    那两道笑声划过太初天,让巨人张口吐出一道宏伟的息,让老人睁目,发出一声自亘古以来的叹息。

    黑暗与金,双重的辉光降临在此,混沌的雾霭汇聚成天,巨人向着过去隐入,老人向着未来而望,就这样背对着背,再也不看那轮可怕的大日。

    太初大日的声音依旧在响,轰鸣着,回荡整个太初之天。

    中央的黑暗内,忽然有七十二色的光华汇聚成圆,一闪而逝。

    ..........

    在另外一处,众生难以寻觅到的地方,有骑着牛的老者出现了,他佝偻着背,手中捧着一卷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的书,来到了一座浩大到不可丈量的黑山前。

    这是不死之山,太古以来,传说中卧龙榕所寄宿的地方。

    “谁?”

    疑问的声音从山中传出,老人抬起头来,那青牛不满的哼了一声,而山中的那个声音咦了一声,这让老人忽然笑了起来。

    “已经老到连我都认不得了吗?”

    青牛载着老人向山中走去,不死之山上,那株盖压无数人间的大榕树晃动起来,有人从榕树下走出,那是儒道的太古圣人,他看见了青牛,亦看见了老人,面露动容之色,惊道:

    “看来我确实是苍老了,连你的息都认不出来了。”

    老人合上了书本:“我能看见,这株榕树正在走向消亡,不死之山,真的可以长存不死吗?从遂古以来,你以心血种下一颗凡草,至如今,这草化作参天龙榕,而你早已与此木融为一体,木衰则尔亡,木盛则尔生。”

    太古圣人摇头,叹了一声,把老人请入不死之山,那开口道:“我已经看明白了,也听明白了,如果大榕就这样老去,就这样寂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听见了吗,那来自未来的猖狂与畅快,那来自过去的平和与收敛。”

    老人点头:“是太一和浑沦的声音。”

    太古圣人点头:“是的,确实是他们的声音,自遂古以降,自根源初始,何等再听闻过这般的笑声?一笑而明千古,我悟道了,凡尘众事皆笑谈,纵然是我,也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死真是消亡吗?四大众生浑浑噩噩的活着,在夹缝中苦苦求生,对于我们来说,消亡之后,只要有意愿,并不会去到冥海。”

    “那么我们会去到哪里呢?道兄,你有想过吗?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最后真灵当归到何处呢?”

    老人抚须,望着太古圣人,道:“这不应该是天尊的道路吗?所谓要意就是一个无字,但这无会以什么形式呈现,便是说‘无’之人自己的事情了。”

    太古圣人笑了:“难道现在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位天尊吗?”

    老人同样笑了:“我怎么会是天尊呢?如果我还是天尊,太上就不会圆满,太极依旧是太极,正因为我不是了,所以太极才是太上。”

    “你可曾听见太极天中传来的呓语?”

    太古圣人摇头,老人抚掌而笑:“太极天尊已经圆满,我正是那不圆满,我是道德,我是太上八十一化,我亦有凡人的名字,这是我所留在世间的证据。”

    “我姓李名耳,生时耳不聪,难以闻声,人生来都是有大缺憾的,孔丘,你也不例外。”

    太古圣人:“当年凤歌笑我痴狂,不该种下榕树,说是束缚了我自己,开道之事有大恶,如今不见故人身影,而我也明白了她的话........这凡尘诸事皆有尽,是的,道兄所言不错,众生有憾,我有大憾。”

    他望向老人,吐出惊天之语。

    “我死前有大愿不曾了却,道兄,我要去大道之间,见白骨道宫,闯天冥之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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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如果是李辟尘呢?

    元荒三百年岁月,踏遍山河四方,而剑匣铸出,沉寂百年,李辟尘终于要回到云原,不再滞留于此。

    “常羊山动,帝山也要离开,这里剩下一片莽莽高原,湟水也难以再向这方流淌。”

    “距离大荒还有二百年,这几乎就是眨眼的事情了。”

    李辟尘与陈道生谈论,此时天宫中有仙人来往,那种息撼动天地,这后来百年之中,陆续有人突破到地仙境,如今粗略看来,已有十位元神地仙。

    再加上一百零八龙首巨神,这股武力,李辟尘时常自嘲,言谈若是再多五六位天桥仙家,怕是都可以自开福地了,虽然龙首巨神都是凑数,不算仙家,但这看去,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地境高手。

    李辟尘坐在宫内,双手上升起一团云,其中有大千万象之光浮动,这团息被凝练,仿佛融入身躯再从双手衍化。

    “大庭圣部之事可以尽数交托那个孩子,他如今也三百岁了,只是道兄回归云原,我或许也该回到我来的地方了。”

    陈道生轻言:“三百年帝山修行,获益良多,虽然没有见到真正的天意,但我从道兄口述与感悟中,得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这个事情不能急在一时,或许我也应该回到我出生的故乡去找一找线索。”

    他如是说着,但过了一会,又笑起来,李辟尘把手中那团息融入身体,看向陈道生:“你还在惦记着津水的天碑,但你可别拉着我去,眼下没有时间了,若是那天碑之中再衍化一个世界,困在其中不得出,两百年后,便是难以进入大荒了。”

    陈道生失笑:“衍化世界,如今这天宇乾坤,难道还有什么世界能够困住道兄的吗?”

    他话出口顿时回神,自知不对,那万一里面带着某些死去大圣的覆灭乐土,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于是也只有摇摇头,道:“我临走之前去看看,算是撞撞运气吧,当然不会逗留太久,其实这也是有一点不甘心,我寻找了这么久,天秦部也寻找了这么久,其实我们都已经知道,这个东西看不上我们。”

    “我以为是五典,却没想到是三坟。”

    李辟尘回应:“我护送你入天门。”

    陈道生哈哈一笑:“道兄好意,那便多谢了。”

    七日之后,陈道生踏天而去,行有十八昼夜,落到北极津水,在游荡一圈之后,并不曾遇到三坟之,也不曾碰上什么神秘老人,亦或是书灵古圣之类,于是只能笑叹三声,失望而归。

    可就在临走之前,忽然有一道声音回荡津水之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归去吧!”

    这道声音浩大且恢弘,然而却并不曾被其余众生听见,陈道生顿时一惊,在呆住之后,仰天大笑数声,再不留恋半点,顿时是拂袖而去。

    道不同。

    三坟果然是有灵的,只不过却不认可他陈道生。

    这太古至圣所书写的东西,那位无名的执笔者,他所留下的证道之物,是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而陈道生所想的,则是那可笑的姜天与秦火,耗费了四十八万年的岁月,到头来还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寻找到这本书。

    三坟对其嗤之以鼻。

    “圣人之坟,神人之影,至人之.......罢了,能领悟多少,看你自身造化与悟性吧。”

    陈道生离去的身影顿了一下,忽然转头,看着那空无一物,只有巨大浪潮的津水,开口朗声道:“你是在问我所选择的道路吗?”

    没有回应,三坟之碑沉默下去了,陈道生叹了口气:“我寻找了天意这么多年,甚至不惜成为天帝的下属,愿意尊他千年,全都是为了至人之道,我认为这就是我的路。”

    “有人说我两面三刀,有人说我墙头野草,也有人说我心中根本没有故土故乡,我以前听过很多人这样骂我,甚至三姓家奴.......”

    “但是,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理解至人,我投靠于谁,只是为了道,他给予我桃花,我报之以琼瑶,但这一来,我已经报答了你啊,所以你我两清,在没有任何的恩怨情仇,这就是放下。”

    “情讲情,情还情,故而忘情至无情,这才是大逍遥,无牵挂。可对方不这样想,他认为我和他是旧识,应该留他一命,或者帮助他才对,可这没有道理啊?恩情已经还完了,对吧?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

    “我一直认为,修行之事,要拿得起,还要放得下。”

    陈道生对空旷的津水开口,诉说着自己的道路。

    “有些人很可笑啊,他们自己没有放下,然后就去劝解别人,说你要看开啊,不要向心里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自己那点破烂事情还没有理清楚,谁给的脸面来干涉旁人?”

    “你一说他,他又不开心,说自己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既然这样,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我也没有求你过来,你自己凑上来.......自作多情。”

    “他们拿起来了,但是放不下去,却要劝别人放下,然后别人放下了,他们还是没有放下。”

    陈道生叹息:“我以前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渡过的,故而我所认为,一事归一事,事事清楚,事事明白,日后你我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不会在有半点的牵挂。”

    “这就是至人,最大的逍遥,该给的,已经还清,该放的,已经放下。”

    三坟之碑有了回应,那浩大的声音带着疑问与嘲笑:“你是这样理解至人的,确实也是一个解法,但是你有想过吗,如果你真的能够放下,为什么还在元荒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这不就是放不下吗?”

    陈道生:“因为我还没有拿起,所以放不下,你想让我拿起,很简单啊,现在现身,把无上**给我,我就把你丢下。”

    三坟之碑发出笑声:“胡扯不是?你这个人啊,是古往今来都少见的,是四大众生之内,藏在有情众生中的......真正的无情众生啊!”

    “好了,我知道你的道路了,但再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对于你有了些改观,但是依旧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陈道生凝视着那波涛汹涌的津水,忽然笑道:“如果是李辟尘呢?像是你这种存在,会不会见到他,难以自己,随后直接就.......送了他一道光华?”

    “他有圣人的碑,也有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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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介绍:
岁月中,云岩上,李辟尘与一个白袍的童儿面对相坐。
仙山之中静悄悄,四只猴子探出脑。
白袍童子捧着经文:“祖师什么时候来的峨眉?”
李辟尘竖起一根手指,笑而不语。
.....
一段丢失的岁月,因为李辟尘的到来而被彻底改变。
他失去了名字,于是,后人都称他为....“太上”。
“太上者,清静至极之道,太古无名之君。”峨眉祖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峨眉祖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峨眉祖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