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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章,逐步事变

    汉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会议室内,所有尚在汉口的高级军事幕僚,如今全部都聚集在这里。不过这些人并不像以往那样轻松,开会的时候无非是走马观花,抽抽烟,附和几句,点点头,会议就算是过去了。哪怕即便是在前几天孝感已经传出十分危急的消息的时候,只要敌人还没有打到眼皮子低下,对于他们来说都可以继续高枕无忧。

    只是今时今rì情况俨然已经大有不同,被称为最坚固的西部防线,原本预估能坚守到最少三个月以上的时间,如今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彻底崩盘。更可怕的是,整个崩盘的过程也绝不是像战前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孝感防线的败军还能从阵地上撤退,哪怕撤退一半也是好的。如今近卫军是突破了侧翼阵地,然后蔓延到后方完成了战略阻截,不仅破坏了阵地,更是直接包围了主力部队,并顺利俘获了一大半守军。

    按照早先布置的计划,孝感防线撤退的兵力回到汉口,与汉口这边留守的兵力能够迅速组成一道全新的防线。经过孝感一战之后,近卫军肯定是元气大伤,要想再急着进攻汉口肯定只会陷入僵局。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每天可以高枕无忧的原因之一,反正孝感失守是必然的,关键是只要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即可。

    可是现在孝感的主力部队阵亡了一部分,俘虏了一部分,走失或逃跑了一步,真正撤回到汉口来的还不到五千人。汉口这边剩下的留守兵力只有一万左右,而且大部分还是王占元的人马,也就是说曹锟的嫡系部队在汉口已经没多少了。

    几分钟后,曹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一众幕僚,所有人脸sè都很不好。

    会议室内早已等候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在看到曹锟的脸sè之后,气氛愈发显得沉重。

    曹锟都懒得再打招呼,自顾自的落座下来,然后直接开口说道:“确认的电报已经发回来了,孝感算是真的完蛋了。近卫军的先头部队正在沿着官道向黄陂转移。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便能占领黄陂。”

    会议室内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战火波及到了他们所在的后方,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情更让人感到头疼的?如果汉口陷落,整个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就算是彻底完了,到时候他们能何去何从?政治生命算是真正的结束。弄不好连本人的小命也会难保幸存。

    “这下可如何是好?”王占元十分懊恼的问道。

    “没错,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慌张,之前预期的孝感防线最少可以支撑三个月的时间,如今才两个月便被近卫军攻破,确实算是出乎意料之外。不过我们好歹成功拖延了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国内的声势已经可以说是完全定格在反对帝制一事上。”曹锟郑重其事的说道。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是啊,整天都有人吵着闹着要反对帝制,但护**仍然按兵不动,陕西、江西两省也都没一个消息。现在近卫军都打到汉口了,我们光顾着制造声势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另外一名军官哎声叹息的说道。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之前曹锟的的确确说的很好,只要能拖延住时间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从年初拖延到今天,已经足足有七个月的时间,单单作战也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是最终换来的效果是什么?南方那些人依然隔岸观火,北洋内部的其他势力也都是说的好听,却一个都没拿出实际行动来。

    所为打造的声势,除了声音叫的响亮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其实曹锟对这件事同样很是恼火,一方面是想不通,另外一方面是事情迫在眉睫,如果再没有任何转机,只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要彻底付诸东流。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继续煎熬下去还能怎么做,要知道现在放手那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哪怕连最后一丝的希望也都会彻底覆灭。不仅如此,自己还将背负永远不可洗脱的骂名。

    “你们慌什么,这几rì我已经与江西、陕西两省在联络。虽然陕西那边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不过昨rì南昌的李将军回了电文,他已经答应会尽快安排响应之事。”曹锟加重语气,郑重其事的对在场众人说道。

    “这……这是真的吗?李将军会如何安排响应之事?”众人连忙追问道。在这个时候若是陕西或者江西两省能有反应,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不仅能提高权威,同时也能扭转目前危急的局面。

    “李将军已经决定会在三天之内抽调九江的海军抵达汉口,另外也会陆续调派一些物资支援我们这边。至于出兵之事,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议程,不过相信也是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了。总之,李将军现在是表态了,我们毋须在说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曹锟强调的说道。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每个人的仍有不同程度的忧愁。

    哪怕李纯有了这些表态,可只要一天不肯出兵,一天都是一件说不准的事。

    现在只能说是稍微有了一些希望,毕竟李纯肯调动海军和物资来支援汉口这边,多多少少也算是表明了一些个人立场。若李纯当真是纹丝不动的话,也不会眼看汉口这边危急还要派遣一些援助过来,这就等于把自己推进嫌疑之中。既然已经有了嫌疑,那自然要一簇到底。真等到汉口这边完蛋了,江西铁定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总之,现在必须敦促江西方面尽快采取行动,哪怕只是打出旗号也好。联络方面不能怠慢,一定要让李纯知道我们汉口这边已经很危险了……不,不对,不能说是很危险,如果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说得太严重的话,只怕会让他们没有信心。必须说是……就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对,就这么说。”王占元连忙说道。

    “没错,就这么安排。今天下午我会再去一封电文到南昌。”曹锟点着头说道。

    会议室内稍微冷静了一阵,虽然现在好像有了一些希望和解决办法,但气氛仍然是低沉的缺乏活力的。每个人依然还是脸sè不好。

    “现在我们必须加强对汉口的防御工作,孝感一战咱们损失了不小,但是近卫军那边显然也不会好过。所以我猜测他们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立刻就杀到汉口来。我们手里还有一点手里来安排布防工作。”顿了顿之后,曹锟打破了沉默,把话题转入到正事上面。

    “可是,主席,咱们现在在汉口的兵力不多,这会儿武昌那边也正在开战。只怕接下来的布防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一名军官说道。

    “军火库还有多少武器可以调度使用?”曹锟问道。

    “可能还有几千支步枪吧。汉阳兵工厂那边可能还有两千到三千的存货。”负责后勤的军官连忙说道。

    “把军火都集中起来,从现在开始征召武汉本地的壮丁编入队伍。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所有能征召的人都征召起来。先编足一万人再说。”曹锟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什么?征召武汉本地的壮丁?这……”徐良基一下子就露出了惆怅的表情。

    “主席,前阵子征召壮丁已经弄得民怨四起,这会儿还要征召武汉本地的人,只怕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一定会先行反对,紧跟着其他老百姓也会闹事。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啊。”之前的那名军官忧心忡忡的说道。

    “是啊,弄不好民乱发于内,到时候咱们管都不好管。”王占元也叹息的说道。

    “总之,现在是危机的时刻,就必须采取非常的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汉口,直到江西、陕西两省肯出兵为止。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理会那么多做什么?不拼上这一把,咱们算是彻底满盘皆输了!”曹锟大声的说道,显得斩金截铁。

    在场众人只能叹息,正如曹锟所说的那样,事情都到了这个阶段,还能有什么顾忌?这会儿最大的顾忌莫过于丢了汉口,仓皇之中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唉,也是,现在当真是到了顾不了那么多的时候了。”王占元摇着头说道。

    “总之,就按照这样先去办。然后在汉口北部加强阵地防线。把能调用的物资全部调用起来,上战场上的一人一天发十块钱,擅自后撤者当场枪决。汉口是不能再退了!绝对不能再退了。”曹锟十分果决的说道。

    这番话虽然算不上鼓舞,但有那么一会儿还是激烈了一些士气。但不管怎么激烈,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众人来说,他们心中依然没谱儿。

    与此同时,突破孝感的消息传到běi jīng的时候,多少稳住了一些新华宫的政治局面。

    不过即便如此,高层之间的内部矛盾却依然没有减轻。这不单单是那些被软禁在瀛台上的反帝制北洋官僚,也包括段祺瑞为首的总理派,与袁世凯为首的皇宗派之间的斗争。这份斗争从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地里的一面,哪怕总理派一直咄咄逼人,喧嚣叫板,但袁世凯这边仍然不敢撕破脸来跟段祺瑞对着干。

    总理派与皇宗派之间所争执的主题,自然就是为了帝制和取消帝制的矛盾。

    早在五月份的时候,段祺瑞计划安排在二十七rì正式宣布取消帝制,甚至把发布会的细节以及邀请见证的各国时节、社会贤达,等等,全部都安排到位。不过袁世凯在夏寿康的建议之下,忽然装出病情发作,在二十五rì这几天便卧床不起。医馆处自然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经过所谓的诊断和证明,确实是病情不稳,不能轻易下床走动。

    段祺瑞来探望袁世凯时,袁世凯还装模作样的拉着段祺瑞的手,让段祺瑞去安排取消帝制的典礼,并说到时候即便自己不能亲自前往,仍然可以由他本人来代替主持。

    事实上段祺瑞也确实有这个打算,反正发布会只是一个对外公布消息的契机,先表明了北洋zhèng fǔ的立场再说。可是以军事参议处和秘书处为首的一众军官,却时不时的在段祺瑞以及其他总理派面前吹风,强调在袁世凯如此病危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就怕袁世凯情绪不稳,一下子就挺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哪怕总理派中有想要争权夺利的野心家存在,可袁世凯做为近代北洋军事集团的缔造人,其中的旧情是不可能轻易跃过。中国社会本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并且袁世凯身体的状况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拖拖拉拉吊着半条命到今时今rì,完全是靠着每天大量的中药和西药维持。

    早先有人私底下曾打听和调查过,按照袁世凯现在每天服用药剂的量,就算能够勉强控制之前的病症,也迟早会被这些药本身所带的毒xìng慢慢积累,而导致身体不可能再恢复。简单的来说,袁世凯只不过是在延续已经为时不多的生命,很快就会走到尽头。

    正因为如此,当皇宗派的那些官员们到处散播这些悲观的言论时,段祺瑞这边多少都会感到犹豫。毕竟帝制是袁世凯的夙愿,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还导致北洋走上了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但人都快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倒不如让袁世凯安安心心的走,最起码也还是穿着龙袍的走,对他本人来说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正因为如此,段祺瑞最终取消了二十七rì的安排。

    而在随后的几个月里,随着袁世凯处处表现出拖延、不配合,段祺瑞渐渐有所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也因而段祺瑞与袁世凯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第114章,北方南方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河南传来湖北的战事已经占据绝对上风,袁肃甚至承诺在半个月内可以攻破汉口。这个消息让新华宫内部的两派势力都有了不同反应。袁世凯自然希望能尽快安顿好华中地区的战事,顺带再拉拢袁肃站在继续拥戴帝制的立场上,只要有了袁肃的支持,段祺瑞显然是不能强迫的来采取措施,袁世凯本人也好有一个可以从容下台的台阶。

    至于段祺瑞这边,同样是一副蠢蠢yù动的做派。对于袁世凯在几个月前以装病来拖延取消帝制一事,他本人是十分恼怒的。不过一方面自己始终是念及旧情,另外一方面则是也不太确定袁世凯当时是装病。袁世凯的身体状况已经是摆在眼前的实事,根本用不着再去装模作样,即便是想要拖延也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假如袁世凯真的很快就会病重到危急,段祺瑞还是会竭尽全力来完成袁世凯的遗愿,但是这个遗愿的程度仅仅是局限于袁世凯本人有始有终,至于在袁世凯合眼之后,北洋是绝不会再继续沉浸在帝制之中。仅此而已。

    袁肃统帅大军南下镇压汉口的叛军,原本就是段祺瑞保举方才能这么顺利。所以在段祺瑞看来,袁肃理应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哪怕不是上下属从的关系,也绝不应该是背道相驰的关系。在收到信阳发会的电文之后,段祺瑞连发了七八封电文,一边交代攻占汉口之后的善后措施,一边要求袁肃继续留在湖北,坐镇统筹南方大局,谨防护**会趁机作乱。

    同时,段祺瑞还安排了傅良佐、曲同丰两人驻扎在河南、安徽的部队,进驻到安庆和芜湖,jǐng惕江西的李纯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异样的动作。段祺瑞也曾多次与李纯联络,对其晓以大义并且加以拉拢。相对江西而言,在与陕西的陆建章、陈树藩联络时,段祺瑞则直接是采取威胁的手段。

    没过多久,袁世凯专门派人秘密来到河南,先到开封与张镇芳见了一面。

    这位特派的专使此行目的自然不是其他,正是为了循环渐进的拉拢袁肃,以及袁肃周边的一些官僚,借此能让袁肃在拥戴帝制一事上出一份力。约见张镇芳自然是希望能让张镇芳打亲情牌,毕竟张镇芳是袁肃的老丈人,不仅如此早年对袁肃也是有一些恩情。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张镇芳与袁世凯是亲戚,又从始至终都支持帝制。由张镇芳这个枢纽来衔接到袁肃来谈及继续拥戴帝制一事,当真是最合适不过。

    特派专使在开封逗留了三天,除了与张镇芳谈及袁世凯的意思,以及希望张镇芳出面跟袁肃那边沟通一下之外,他还专门去了拜会了早先被囚禁在开封的那些近卫军师长们。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对于这些遭到软禁的军官们来说,依然没有忘记当初受到的委屈,以及这段时间所忍受的枯燥和郁闷。

    本来特派专使只是奉命来与这些军官们做一些安抚,顺便传达袁世凯对他们的慰问,表面上也是一种拉拢而已。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次见面,让特派专使渐渐意识到这些被囚禁在开封的高级军官们,背后似乎是有一场yīn谋。

    不得不说,在过去的四个月时间里,唐天喜、陈光远、蔡成勋等等这些遭到软禁的高级军官,整rì过得十分清散,白天可以抽大烟、听大戏,晚上还能打麻将又或者押jì,可以说是快活似神仙。远离了军政烦恼,整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压力,也不用考虑什么人情世故,俨然就成了自成一体的小圈子。

    但是在见到特派专员后,隐藏在心中许久的牢sāo一下子还是要爆发出来。

    众人纷纷指责袁肃是独断专行,不仅如此,关键在郑州发生的事变,表面上来看似乎是朱泮藻引起的,可实际上这一切都在袁肃的掌握之中。他们这些人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初在郑州的居所大部分都被监视了,而且既然袁肃能派人监视他们,又凭什么没有提防朱泮藻?朱泮藻是死不足惜,但袁肃知情不报,故意让朱泮藻折腾,目的就是要借题发挥,找一个口实来对付他们。

    他们还不断强调,自己从来都是对大皇帝陛下忠心耿耿,袁肃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袁肃自己想要独掌大权。

    “看看,看看湖北那边发来的消息。作战两个月,近卫军阵亡了近一万人,受伤了四万余人,这还单单是孝感一战的伤亡统计。这袁肃是在打仗吗?这袁肃摆明的就是在搞屠杀!”

    “是啊,自民国成立以来,历来作战从没有过如此巨大的伤亡。”

    “就算曹锟那狗rì的不是东西,但到底还是咱们北洋自家兄弟,用得着把事情闹这么大吗?自家兄弟之间做做样子就罢了,这么认真图个什么。”

    “别说这些了,看看当初在辽东跟rì本人打。那会儿也没打得这么狠。”

    “一句话,袁肃这小子就是在搞清洗。让近卫军的兄弟死伤过半,换来的新兵就全是他袁肃一个人的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事后即便再回去执掌旧部,那还叫旧部吗?那还有人会听我们的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通埋怨。表面上似乎都是不遗余力的埋汰袁肃,不管说这些话的人心意到底是什么,但是听这话的特派专使却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些心思。

    三天后,张镇芳写了一封信交给特派专使顺路带到信阳去。

    张涵玲在两个月前为袁肃诞下一子,只可惜当时正是孝感作战最焦急的时候。袁肃除了电文联络了一阵之后,实在没办法抽身回开封。直到儿子满月的时候,他才勉强回了一趟开封与妻子、儿子团聚了几rì。

    张镇芳这次拖专使带来的信,就是找袁肃商量外孙庆祝百朝的事宜。百朝本来不是什么热门的习俗,毕竟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都穷的不行,甚至连满月酒都能省则省。倒是张镇芳是一个极其守旧的人,再者家中殷实什么都不缺,自然要把所有好喜头的传统都办齐全了。除此之外,也顺带暗示了袁世凯的一些意思。

    特派专使来到信阳与袁肃会晤,期间并没有提及他在开封与那些被囚禁军官们的谈话,只是公事公办的转达了袁世凯的一些慰问话,并且也旁敲侧击的询问了袁肃关于国体最终的立场。袁肃当然是猜出了袁世凯的意思,即便袁世凯没有派专使前来,自己在běi jīng安插的眼前也早就汇报了一些相关情报。

    在与袁世凯特派专使会晤过程中,袁肃故意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同时还强调段祺瑞这段时间不止一次来了电文,交代湖北善后以及改旗易帜等等相关的事宜。不过他个人对帝制、共和的国体没有太明显的倾向,就如同之前那样,自己只在乎zhōng yāng集权,其他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特派专使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最起码算是摸索到袁肃的立场,并非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随后他又告诉袁肃,希望在湖北这边大局安定下来之后,可以先回一趟京城。之所以让其回京城,只是说可能叔父袁世凯的身体状况堪忧,所以希望能尽快与袁肃见一面,商谈身后事的安排和相关委托。

    这番话说的就好像袁世凯要找袁肃托孤一样。袁肃心里有数,袁世凯已经比历史寿命多活了半年之久,不过他在京城安排的谍报人员同样了解到,袁世凯的身体状况确实已经不行,哪怕再有多好的疗效,也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

    同时,他也明白袁世凯希望自己进京最重要的并不是“托孤”,毕竟“托孤”是说不准的事情,而袁世凯现在却是对维持帝制充满了期望和寄托。

    他当着特派专使的面做出了答复,自己会尽快安排时间回京。即便他本人没办法抽空,也会安排嫡系亲信先代替北上。或多或少可以先安排相关的接应工作,同时也顺便对袁世凯透露一些立场上的详细。

    得到了袁肃的承诺,特派专使算是完成了此行的几个重要任务。他在信阳逗留了几rì之后,便动身又前往了襄阳一趟。这一趟并不是在预先计划行程之内,只不过他有其他的事情需去寻找田文烈。从田文烈哪里了解关于当rì郑州事变的一些详细内容,打消自己心头的疑惑也好,还是为回到běi jīng能带去更多有利的消息也好,都是很有必要的。

第115章,长远打算

    田文烈目前仍然在襄阳与吴佩孚纠缠不清,襄阳的战事打得远远没有孝感那么激烈,但是为了起到足够的牵制,田文烈同样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袁世凯的特派专使来到第二师司令部与田文烈见面后,循环渐进的把话题转移到几个月前发生的郑州事变上面。田文烈这段时间一直为战事焦急,虽然他没有什么硬xìng指标要在襄阳打出什么效果,但之前孝感那么惨重的作战多多少少影响了第二师这边。

    田文烈最担心的就是孝感那边会打得太惨烈,到后面不得不从其他部队抽调援军。如今他在襄阳这边并非是占据了优势,吴佩孚的部队与自己的第二师都是zhōng yāng军系统,兵力数量也相差无几,可一个进攻一个防守就把优劣之势拉开。如果在这个时候要抽调部队填补孝感那边,第二师肯定是自身难保。纵然现在孝感防线已经突破,可接下来进攻汉口,只怕第一兵团、第一师、第五师会有所不济。

    正因为有这些担忧,对于袁世凯的特派专使莫名其妙来询问几个月前的郑州事变,田文烈不得不感到很奇怪,也很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件事。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汇报的,袁司令早先都已经汇报到běi jīng,你到底还想知道一些什么?”田文烈很不耐烦的说道。

    特派专使自然是看出了田文烈的态度,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一些借口把这件事搪塞了过去。在襄阳也就逗留了一天,他便再次启程直接返回běi jīng。

    返回到běi jīng之后,特派专使匆匆忙来到新华宫拜见了袁世凯,将他此行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全部做了汇报。他首先汇报的自然还是正儿八经的任务,包括说服张镇芳以及与袁肃相见之后旁敲侧击询问关于国体的立场。这些汇报都是中规中矩,虽然没能得到袁肃确定的答复,不过也好在能知道袁肃依然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态度,这并非是没有一点的希望。

    随后,特派专使又把他所了解到关于郑州事变的推测,告知了袁世凯。

    “陛下,开封那边被软禁的大人们都认为,这一切全部是在袁司令的cāo作之中。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郑州总司令部还没有遭到袭击之前,袁司令便已经下令潜伏在这些大人居所附近的部队,执行逮捕的行动命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世凯拧着眉头说道。

    “这些都是那些大人亲口所说,郑州发生的事几乎都在袁司令的掌握之中。袁司令是故意利用司令部被袭击来当作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夺权。”

    “不管怎么说……”袁世凯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的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有人袭击了总司令部,这是不赦之罪,袁肃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开战之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陛下,这未必是情有可原。包括袭击总司令部这件事,都有可能是袁司令暗中安排好的。朱大人确实不应该,可陛下您应该最了解朱大人,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袭击总司令部?单凭什么奇袭武汉的计划,这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了。”

    袁世凯深深叹了一口气,脸sèyīn晴不定。他心里很复杂,纵然自己现在积病缠身,身子骨和脑袋都不如以前那么灵光,但多年从政的经验可以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看最后谁真正得益,那这其中的内幕也就一目了然了。

    很显然,袁肃的的确确是最后得益人。如果说袁肃在得益之后开始我行我素,甚至打出了自己的招牌,那袁世凯当然就知道这个侄子是什么心思了。但事到如今,不管是从针对湖北的作战,还是此时此刻试探其是否能够支持帝制一事上,袁肃的表现非但没有让人失望,反而可圈可点。

    毕竟北洋这边所剩无几的兵力全部在袁肃的掌握之中,袁肃要想做什么事根本不必再在乎新华宫这边的意见。甚至袁肃想要报当初被夺兵权的仇都没问题,最最起码也还能在语气和态度上表现的不配合。但袁肃非但没这么做,而且还把事情办得很好,更是表现出了对自己这个叔父的尊敬。

    一念及此,他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缓缓的说道:“我早就应该看出,这个袁肃一直都是权yù十足。从滦州到直隶,从直隶到河南,从河南到辽东,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了他想干一番大事。而要能顺顺利利的干这番大事,必然要先消除所有阻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摄取更多的权力。”

    “陛下,您到底……到底在说什么呀?”

    “袁肃毕竟是咱们北洋里面新鲜的血液,这股血液迟早会代替我们这些老骨头。他们的思想和做法完全与我们不同,更愿意去冒险,更愿意去接受、去推行新的东西,甚至更不能忍受一些顽固不化。所以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甚至可以不择手段。”袁世凯眯着眼睛,又是感叹又是感慨的说道。

    “但是陛下,这件事不容小视,狼子野心,岂能不防?”

    “防?呵呵,如今我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孤寡老人,běi jīng这边要顾及段芝泉,南方还要顾忌护**和革命党,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去提防袁肃?早在之前选择由他来统帅近卫军开始,事实上我便已经没有能力在cāo控整个局势了。”袁世凯无奈笑着说道,他虽然显得很轻松,但眼神却仍旧流露出几分郁闷和不甘心。

    “可是,那……”

    “罢了。罢了。袁肃真若有异心,在这个时候他想要做什么,我们也完全没办法去阻止了。相反,他若真的还能念旧,倒是可以成为我们引虎驱狼的手柄。只是,不管最后留下的是虎是狼,无非只是一个形式罢了。只希望有人能够真正可怜我这个老头子,让老头子我的心愿不至于马上就灰飞烟灭。”袁世凯深沉的说道。

    近卫军在孝感一带的整顿工作展开的十分艰难,之前两个月高强度的作战,制造的损失实在太过严重。近卫军一半的兵力数量被迫下火线,前前后后一共更换了三批次的补充兵。即便如此,在战后仍然有许多部队缺员严重。

    不过这一切原本就是在袁肃的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担心和紧张。

    他在下令孝感善后整顿的命令后,马上便从后方将第一师抽调上来。事实上早在孝感两个月的作战过程中,第一兵团和第五师的第一批补充兵就是来自第一师。第一师之前是在田文烈的兼管之下,但实际上师部人仍然由滦州集团的军官把控。只是为了避免会有非议,所以在安排三路作战计划上,并没有公开抽调第一师。

    第一师和第三师这些部队,基本上是被袁肃故意拆散了,做为补充兵填补到了前线。

    现在孝感善后整顿,同样是继续从第一师、第三师抽调士兵,迅速的补上缺员。

    被分拆的第一师、第三师也完全没有办法,除了最高指挥层被控制之外,下面基层的军官也没有权力来干涉这件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之前的旧团体、旧势力一点点瓦解。而新招募的士兵又都开始接受滦州军事集团那套训练和思想熏陶,慢慢的就更换了整个基层,上上下下完全就融入了袁肃这边的控制。

    袁肃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考虑如何做好完全的整顿工作之外,同时也还在思索如何应对袁世凯的要求。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会继续支持帝制,从而换取袁世凯在名义上的支持,但是眼下如果还要继续支持帝制,不仅要做好预防更大的北洋**的准备之外,也要担心段祺瑞会不会被逼迫站到南方那伙人的立场上。

    尽管按照段祺瑞的xìng格,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世事无绝对,再者袁世凯一次又一次伤了段祺瑞的心,难保段祺瑞不会一怒之下做出冲动的事情。

    不仅仅如此,他现在还需要为支持帝制寻找一个很好的借口。

    如今国内上上下下反对帝制的声音如火如荼,每rì剧增,纵然袁肃能够预测到在击溃曹锟之后,可以控制一定程度的反对声势。但在南方的护**和中华革命党这些人始终都最大的隐患,不仅掌握着已经有了一些规模的军队,而且还在全国各地煽风点火。

    袁肃既然想要逆流而行,那就必须有一个极好的借口,一方面继续对外维持自己正面的政治形象,同时也好能更顺利的说服自己的一众手下。

    他曾经想过,在这个世道上任何形式都可做可不做,关键还是要有强硬的军事力量。

    可正是因为经过湖北一战之后,他不能确定是否还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镇压护**。即便有足够的力量,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顾而全部投入进去。真到了两败俱伤,各地那些按兵不动的军阀们反而再次坐大,到时候全国上下仍然是军阀割据的样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袁肃决定将进攻汉口的时间再拖延一段。

    反正在孝感击溃的曹锟部队可以说是汉口的主力部队,如今汉口就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剩下的部队不仅没有士气,而且还要遭受各种压力。真要进攻汉口,也都是弹指瞬间轻而易举的小事。再者,对于袁肃来说,如今国内声势已经成了定局,即便抢时间来消灭汉口叛军,也只能缓解一部分舆论压力。

    除此之外,袁肃思量着北方那些控制近卫军后勤供应的人,会不会因为湖北战事的结束而开始节制后勤供应,到那个时候反而会有所不利。他当然不在乎外人在战前的估算,认为湖北一战必然是北洋内部两败俱伤的一战。自己借机消灭了那些老一辈的旧势力,从而成为掌握了十多万的兵权,并且在消灭曹锟之后,还能进一步收编投降的士兵。到时候部队反而能够扩充不少。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后勤供应是关键,决不能遭到任何的限制。

    他很清楚北方并不是没人顾忌自己,就算这些顾忌自己的人没有太多力量,但一旦自己宣布支持帝制,段祺瑞这个重量级的大员必然会成为对手。段祺瑞所造成的影响,和对北洋经济的控制,肯定会给近卫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一旦战争停息,反而对他来说很是不利,自己就是要在战争彻底结束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不过该做好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襄阳的牵制作战不能掉以轻心,武昌的作战也要打得有声有sè。只是这些动静闹得大,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即便田文烈在襄阳打得很认真,但也不是真正的主要战场。

    蒋百里接到袁肃的命令后,起初也没有立刻明白,还是在与袁肃通完电话之后才弄清楚袁肃的真实意图。蒋百里自然是支持袁肃的做法,只要涉及到积蓄目前的军事实力这方面,他都是百分之百的赞同。孝感一战他是亲自坐镇指挥,这一战造成的损失和影响也是心知肚明。近卫军的敌人不知是汉口的曹锟,除此之外还有护**,以及其他那些一直按兵不动的各省军阀。事实上在他看来,护**也不算什么大问题,短兵相接拼的就是实力,护**是乌合之众不容置疑,而在汉口旗开得胜的近卫军则是经过战争凝聚了实力,而且又获得了声势,在四川、湖南的陈宦、汤芗铭必然也会做出一些表示。

    陈宦、汤芗铭只要能决心对付护**,护**根本不足成事。

第116章,军医学院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近卫军目前所面对最大的难题,还是如何应付那些各自为政的各省军阀。毕竟可以打过汉口一战,也可以勉勉强强对付护**,但战争必然存在消耗,在这一连串的消耗之后,是否真的还有余力来对付各省军阀,当真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在结束了孝感战役之后,蒋百里当然清楚的认识到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休整和扩充准备,同时利用目前还没有完全结束战争的借口,尽可能向zhōng yāngzhèng fǔ索取更多的物资。不管是用在修整军队,还是用来储备,等到迎接接下来的战事,都是有必要。

    在孝感的全军整顿上面,除了按照袁肃的思路,把第一师、第三师全部分拆填补到第五师和第一兵团上面之外,同时还将俘虏的两万多名曹锟的叛军做了整编。为了防止这些叛军中会有不稳定的情况,他最先做出的就是剔除军官,将所有军官全部抽调出来,或分配到其他部队,或就地解散,又或者是做为jǐng告似的宣判罪行。

    哪怕在基层当中有很多军风成问题的士兵,但是也要比有号召力和指挥权的军官要容易管教。更何况在今后的编排之中,对于那些作风问题严重的士兵,照样还是可以开除或者另作其他调用。

    对于这众多俘虏的编制,蒋百里先按照zhōng yāng师的编制组成了一个师的番号,同时又从第五师、第一师和第一兵团方面抽调了部分军官接管这个师。如此一来,对于之前那些第一师、第五师的军官们来说,他们虽然大部分在这次编制中升职,可到底还是脱离了原来的圈子,面对的是一群不熟悉的士兵和部下,极大的削弱了彼此的影响和不稳定。同时,抽调走的这些军官缺位自然还是由滦州集团安排人来替补,最终大大的巩固了蒋百里控制第五师。

    新建立这支师的番号申报到袁肃那里,经过几天的研究之后暂时批下为卫戍兵团。

    袁肃希望在这个师的基础上,把另外剩下没有编制的俘虏都变成一个兵团,但是暂时不设置兵团司令部,仍然近卫军总司令部来直接管理这个兵团。而那个师则被成为卫戍兵团第一师,外加几个零散的团、营番号,刚好把这些俘虏全部安排好了。

    卫戍兵团的主要任务,除了做为正常作战之外,同时还肩负起地方卫戍任务。

    袁肃旨在把这些杂牌部队全部降低一个层次,在思想、训练、后勤供应以及军事地位上,全部要比zhōng yāng军差上几个档次。到战后就彻底沦为预备役。让这些杂牌部队在进训练营里面好好训练一番,把一些过往不好的习惯全部清除。

    整个孝感的整顿和编排俘虏并不是三天、五天就能完成的工作。经过孝感一战制造了太多伤亡人数,阵亡的士兵需要抚恤,受伤的士兵需要照料。袁肃从一开始就标榜近代军队的所有系统,所以当然不会在像以前那样旧式军队的做派,对于受伤和阵亡的士兵能敷衍就敷衍,甚至还有将抚恤和救助的资金直接贪污克扣情况。

    由于阵亡和伤亡数量过于庞大,单单是统计名字就要花去许多人力和时间。

    从战争还在继续时,伤亡的人员大多是由交通线转移到河南,甚至还有一些人被迫转移回到直隶利用西医设施来救治。到战争结束时,更多的伤员都留在孝感本地,这其中不止有近卫军的伤员,还有不少曹锟俘虏当中的伤员。袁肃和蒋百里曾经通过电话来讨论过这个问题,虽然在大局观上理应一视同仁,可这会儿在孝感打得十分太激烈,很多人都杀红了眼,若真要一视同仁肯定会让近卫军的士兵很不痛快。

    最终总司令部还是下达了一份命令,近卫军伤员和俘虏伤员分开救治,并且在医疗资源上采取近卫军伤亡优先的原则。

    蒋百里所预想的伤亡状况最多是成营成营的程度,可真正统计起来,再加上那些俘虏当中的伤亡,实际上已经到了成团成团的情况。纵然zhōng yāng军大部分都有战役医院和军医的编制,但真正做到完善和达到标准的,也只有第一兵团和第十师。面对如此庞大的伤员,许多军医几乎要一人肩负数职。很多军医连续坚守岗位奋战三天三夜,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累倒了。

    早在孝感战役还在进行的过程中,总司令部已经从河南、湖北各地高薪聘请医生、大夫加入到军医后勤工作上面。可这也仅仅只能缓解一时。可以说在军医的系统上,总司令部投入的资金几乎都快赶上每天战场军火消耗的资金了。不仅是医疗物资需要随时补充,对于许多超负荷工作的军医来说,同样需要安抚。既然能高薪聘请其他地方的医生和大夫,那凭什么他们这些在火线上抢救伤员的军医却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袁肃动身去了一趟开封。

    毕竟他的儿子出生时,自己都没能亲自在场,如今正好是百朝,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趟。

    来到开封,自然是先要遵循一番客套的程序。好在张镇芳也念及到袁肃在湖北军务繁忙,很多地方也都照应的很好,并没有太让袁肃过于cāo神。专门与妻子张涵玲以及儿子相处了三天,并且还为儿子取好了rǔ名。如今这个年代取名字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待到再长大一些同样不算晚。

    到第四天,袁肃专门找到张镇芳,先是与其商议儿子百朝宴席的一些事情。毕竟身为人父,在这方面多多少少要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即便这并非是自己此次来到开封首要之事。张镇芳整rì闲暇无事,自然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仅仅是在一些小细节上留下几个选择,让袁肃亲自来定夺。不过袁肃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只是全部都委托给了自己的岳父来办。

    花了许多时间来谈论宴席的安排细节,哪怕很多事情张镇芳已经一手安排妥当了,但因为这次宴席办的太奢华,单单是讲述整个过程和排场都要费很多的口舌。袁肃自然是耐着xìng子听完了这些内容,并且还频频点头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他内心中当然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关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自己今后的寄托所在。

    期间他也提出了一些小的意见,都是无关痛痒的地方,对于这个时代的习俗规矩自己理所当然是没有张镇芳了解。终于在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跟张镇芳谈起了另外一件公事。

    “岳父,眼下孝感的作战差不多结束了,但是经此一战所造成的人员伤亡实在是大大超出了战前的预料。我真是没有料到,曹锟竟然无耻到如斯地步,中国人跟中国人打仗,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胜负若是悬殊那就没必要再煎熬下去。曹锟倒是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当真是要把事情做决。孝感这一仗算是打得彼此元气大伤了。”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同时脸sè也带着许多凝重。当然,他的话是故意在把责任往曹锟身上推卸,至于伤亡情况的预料,可以说自己从开战开始就没有做这方面的预料,一切都是遵循为了重新给近卫军换血的原则。

    “唉,说起这件事,前阵子我在收到相关消息之后,同样也是大感震惊。一仗居然伤亡超过六万人,这几乎是近几十年来闻所未闻的大阵仗呀。当初跟洋人们打,也没见得打的这么惨烈。实在不该。”张镇芳虽然没什么军事能力,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是能看出几分倪端,显然他不认为全是曹锟的错。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又是为了大皇帝陛下办事,当然也不能把责任完全算在袁肃身上,因此只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今近卫军这边最大的困境就是这些伤员、阵亡的善后工作,正因为如此,原本计划在八月初就向汉口发起的总攻,只怕是要延后了。而且要延后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袁肃叹息的说道。

    “这……běi jīng方面会如何考虑?”张镇芳有几分担心,他自然是希望汉口的事情能尽快结束。一方面是替袁世凯分忧,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袁肃能尽快肃清反动势力,然后进行全新的北洋权力分割。到时候这个女婿肯定会独占鳌头,到时候自己也能占得几分便宜。

    “běi jīng不管怎么考虑,也要以实际情况来做权衡,不是吗?如今汉口那边虽然同样受创极重,但近卫军这边各项填补和安顿若是不能做到位,到时候强攻汉口,反而还会没有把握。相信这种事即便是我叔父也是不愿意看到的。”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说来……也是这个道理。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呢?”张镇芳缓缓点头应道。

    “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尽快做好战后善后的工作。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医疗设施不足够,军医也太少。本以为我们zhōng yāng军已经有足够完善的军医后勤系统,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仍然难堪重任。”袁肃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之前你从信阳那边来过许多电文,希望开封这边调拨相关的支援。如今能做的,我这边业已尽了全力。你只管说吧,这会儿还需要一些什么,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能调的我一定全部都调过去。”张镇芳十分大度的说道。他虽然为人贪婪,但贪婪自然是针对外人,像袁肃这样的自家人,能帮当然还是要竭尽全力的帮。

    “诚实的说,眼下还真是需要岳父能再出手相助一把。毕竟伤亡的情况已经成了事实,并且能够抽调的人力物力现在也都抽调过去的。我想我们现在更应该着手对今后这方面的情况做出更多的预防,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我们就应该好好从中领悟。毕竟身为军人就应该做好打大仗的准备,我相信今后一定会有比此次孝感作战更大规模、更严重伤亡的战争。到时候我们所面对的善后压力会更严峻。”袁肃高瞻远虑的说道。

    听到袁肃说出这番话,张镇芳一下子感到疑惑起来,也不知道袁肃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到底想要一些什么样的帮助。

    “呃……是这个道理,那克礼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呢?”张镇芳问道。

    “我计划在郑州开办一所专门的军医学院,专门培养军医人才。到时候还希望岳父您能鼎力支持,不光是政策上,也希望在资金上能够有所帮助。”袁肃直截了当的说道,反正都是一家人,而且办学校这点钱对张镇芳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没必要遮遮掩掩。

    “哦,原来是这件事。呵呵,克礼你还真是有想法,办学校是好事,这个我自然不会推辞。”张镇芳稍微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他最害怕袁肃开口向自己要钱,而且以现在近卫军伤亡人员的安抚进度,只怕必然不是一个小数字。办学校就容易多了,校舍完全可以征用,甚至还能下令当地zhèng fǔ来出资。

    更重要的是,若是单纯的捐钱给袁肃去进行善后,到时候反而一点名声都赚不回来。办学校哪怕没什么收入,好歹还能赚一些名声,总不算是空手而归。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段时刻我已经吩咐司令部那边拟定军医学院的方案,尽快会拿给岳父过目,到时候就烦劳岳父为此事张罗了。”袁肃笑着说道。他早先就把这一切预料在其中。他也会尽快落实此事,哪怕学院是设置在郑州,只要张镇芳仍然坐镇河南督军,一切都还能在自己掌握之中。

    “什么方案的,都无妨了,这些文书上的东西你我都懂,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到时候你安排好了,只需要跟我来说一声,你说要怎么办,我就怎么安排下去。”张镇芳爽快的说道,他确实不喜欢看那些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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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热,写的越来越迷糊。对不起各位大大了,如今本书已经彻底板上钉钉,回天无力了。只能把剩下的jīng力放在新书了。新书已经废了三个开头,倒不是编辑说不好,是我自己决定一定要写的更好。不能再草率了。新书一定会好好的准备。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继续支持。】

第117章,西南预示

    四川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已经完全渡过了“紧张时期”。

    一开始陈宦还能鸣鸣自得,他虽然没能按照zhōng yāng的指标快速镇压护**,并且顺带完成成都的攻占,但是好歹他坐镇chóng qìng,牢牢的守住了这个关口,没有让护**从四川这边直扑到湖北去。从大局观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不算有太大的过错。

    如今四川只剩下川军部分的护**还在,但是这些小股势力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随着曹锟在汉口闹出什么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之后,陈宦在chóng qìng始终有一些坐不住了。他之前虽然跟曹锟有所来往,商议如何敷衍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来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他却从没有想过,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曹锟居然会另起炉灶。

    不得不说曹锟实在做的太绝了,一下子就把他拉进到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这边,哪怕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站出来证实这件事,但单凭对护**前期的不积极作战,以及一直以来不顾zhōng yāngzhèng fǔ指令这些情况,足以在袁世凯和北洋zhèng fǔ其他高层心中有所划分。

    陈宦其实打心底里只是在投机罢了,并且在主观上仍然认为自己属于北洋阵营。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只要能在整个护**战争中捞足了利益,最终必然还是会维持北洋zhèng fǔ的名份,然后掉过头来彻底击败护**。

    经过曹锟在汉口这一折腾,再加上袁世凯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妥协,zhōng yāng近卫军虎视眈眈的一路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汉口开刀。对于陈宦来说辛辛苦苦熬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一天甜头还没有捞到手,并且还被稀里糊涂的拖下水,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从湖北战事拉开帷幕之后,陈宦一直感到很忧郁,整rì茶饭不思。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态度,派一些兵力或者调动一些物资去湖北参加一下这场作战。只是到底该表达什么样的态度,应该支援哪一方,实在是拿捏不准。本意上他是想支持zhōng yāng近卫军,表达一下自己从始至终是站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立场上,可事情到走到这一步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再者既然一开始决定从中牟利,这会儿什么都还没弄到手,实在有些不甘。

    北洋zhèng fǔ做为法统zhèng fǔ的地位不容置疑,不管是帝制还是共和,陈宦都无所谓。甚至不管是曹锟还是袁世凯当权,也都无所谓。关键是他期待着北洋能迎来一场大洗牌,并且自己能够从这次大洗牌中得来更多的利益。

    这就是他唯一的立场和原则!

    原本以为这个标准可以让他很容易的做出决定,只要围绕这个标准来进行即可。可偏偏湖北一战打得实在让人云里雾里看不出所以然。并不是对这场战争看不清楚,恰恰是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显出了近卫军的优势,这才让他感到很是为难。

    他对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想法是既反对其打出的名义,又希望借助曹锟的叫板来促成北洋大洗牌;他对近卫军的态度差不多也是如此,一方面是担心近卫军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另外一方面也必须表明自己对北洋旗帜的遵循。

    这双重矛盾是一种折磨,让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的主意。

    尤其是在昨天,从信阳居然来了一位袁肃的特使突然造访,这更加让他感到愈发迫近的抉择。今天是袁肃派来的人,明天也有可能是曹锟派来的人,弄不好后天还会有护**派来的人。之所以会如此,那就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是一个立场不清晰的人。没有一个完全清晰的立场,要么陷入众矢之的,要么就要承受三方的压力。

    对于袁肃派来的这位特使,陈宦并没有立刻接见,而是让自己的手下陪同其在chóng qìng游山玩水了一天。他必须给自己多找一些时间,来考虑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在书房里沉思了大半天的时间,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快到两点钟时,侍从长李先芳敲响了书房的房门,打开门缝先打了一声招呼。

    陈宦没经过任何思考的便应了一声,知道李先芳走进来后他才又觉得有些麻烦,自己原本是不想见任何人的,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能做出决定,其他人的意见完全是影响。

    “有什么事?”陈宦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李大人刚才又来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与大人您一晤。”李先芳有几分尴尬,说话时的态度显得小心翼翼,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陈宦,只是信阳来的人一直再催,若是再不做点事情,只怕也不好向对方交代。

    “难道昨天我没有告诉你吗?我想见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他。”陈宦脸sè一下子拉了下来,若李先芳是为了其他事,自己尚且能够消消气。可偏偏对方还是为了这件事,自己最恼火最纠缠不清的这件事。

    “可是……怎么说呢……李大人在电话里说,如果这段时间大人您真的忙得无暇分身,他明rì一早就启程返回,等过一段时间再来拜会大人您。他说的很客气,而且也似乎真是如此。昨天一整天他都没有任何表露,好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来chóng qìng的。”李先芳硬着头皮解释道。

    “什么?他要走?”陈宦微微有几分动容。他自然不会害怕袁肃会在这个时候威胁自己,反倒如果袁肃真的威胁自己,自己倒是更能明确一些立场的抉择。但李先芳明明强调这个特使很有礼貌的告辞,似乎是另有涵义。

    “是的,他说只要陈大人给一句话,真的太忙的话,那就改rì再来拜访。”李先芳又再次复述了一下刚才的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耐烦了吗?”陈宦冷冷的问道。他当然不觉得这是不耐烦,以袁肃目前在湖北作战的进程,哪怕是占足了优势也不至于趾高气扬。要知道汉口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只是第一个出头鸟罢了,近卫军接下来要对付的还有很对隐患。更何况以近卫军目前的消耗,指不准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大人,应该不是不耐烦,不管是昨rì还是刚才的电话,这位李大人表现的都很大方体面,似乎是真真切切为大人您着想,生怕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大人您一样。至于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真有点看不出所以然来。”李先芳煞有其事的说道。

    陈宦没有再说话了,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踌躇的沉默之中。

    他原本就为这件事感到很彷徨难定,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自己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袁肃是在给自己面子,按照四川和湖北目前的局势,袁肃分明是占了大头。自从chóng qìng这边镇压护**不利开始,zhōng yāngzhèng fǔ早已经断了chóng qìng这边的物资粮饷,好在chóng qìng是水陆交通的要道,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勉强能够维持着手下这些人马。

    但论实力,比起一边名正言顺一边又享受着国库全面支持的zhōng yāng近卫军来说,陈宦手下的这支zhōng yāng军俨然变成了乌合之众一般。

    袁肃打下汉口只不过时间上的问题,孝感一战哪怕打得两败俱伤,但真正丢掉主力部队的是曹锟,zhōng yāng近卫军虽然同样受伤严重,可好歹是胜利者的姿态,而且又借机收编了曹锟的俘虏。哪怕战斗力打了折扣可依然还是有战斗力。

    陈宦不禁猜想,等到袁肃结束了湖北战争之后,对方下一步是怎么做?

    很显然zhōng yāng近卫军绝不会是单单肩负着靖难的职责,在镇压了汉口叛军之后,接着开刀的那就是其他所有不服从的势力。或许首当其冲的是护**,但早晚还会轮到他们这些当初表现不好,并且在整个作战过程中依然观望者的隐患。

    所以说,袁肃理应不可能会对他这么客气,但为什么派来的这个特使为这么客气?

    “不,他并不是不耐烦,只是表现的不耐烦罢了。”一番思索之后,陈宦缓缓开口说道。

    “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袁总司令到底再打着什么算盘?”李先芳很不解的问道。

    “看来,袁肃似乎并不是想要拉拢我,而仅仅是在试探我。如果我表现的不配合,那他接下来心里就有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袁肃,看上去是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做起事情来却是咄咄逼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把我往绝路上逼。”陈宦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倒不是真的动怒,同时也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绝路这么悲观。只不过他为“立场”的问题纠结了大半年之久,如果真能这么快的做出决定,也不至于拖延到今时今rì。他所怨恨的无非就是袁肃不给自己足够时间,但回想起来该表态的终归还是要表态。

    “如果是试探的话,这会儿李大人要走,显然是已经有了结果。而且似乎还不是什么好的结果。这下该如何是好?”李先芳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真是一个够恼人的事情。”陈宦十分懊恼的说道。

    “如今局势虽然不容易有所决断,但是毕竟陛下对咱们有恩,从始至终也没有亏待过咱们。事情闹到今时今rì,是时候有一个收场了。”李先芳劝慰的说道。他本身没什么个人想法,只是不希望置入太危险的境地。在他看来,自从来到chóng qìng之后,远远没有当初在běi jīng时那么轻松,而且压在身上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压力。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有恩,什么叫没曾亏待过?哼,袁世凯对咱们好,只不过就是在盘算着养一条看门狗罢了。很多东西他不给,我们不能要。我就是看不惯这一点,既然他不给,那我们就要自己动手去抢。”陈宦很生气的说道。不得不说,李先芳的话踩中了雷池。他确实受过袁世凯的恩惠,至于对袁世凯的揣测也只是个人的臆断。但正是因为这是臆断,他不能让外人认为自己是忘恩负义,所以才要强硬的去摸黑袁世凯。

    李先芳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哪怕这些话不算是污蔑,但这会儿也应该赶紧闭嘴了才是。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陈宦终于开口说道:“这样,就说我实在没空。不过也不能让李大人白来一趟chóng qìng,他明rì启程的时候,我会亲自前往码头相送。”

    李先芳微微怔了怔,本打算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很快又领悟了陈宦的用意。

    显然陈宦现在拿捏不准到底该作何表示,但既然袁肃派来的人如此含蓄的态度,那他索xìng也依葫芦画瓢,同样表现出一副表面上折衷,实际上还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只是他猜不透陈宦到底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那,卑职先去通知安排下去?”

    “去吧。尽量安排的周到一些,体面,明白吗?一定要体面!给足这位李大人面子。”陈宦用很是强调的语气说道。

    “给足面子?那,要不要给李大人准备一些回程的礼物什么的?”李先芳请示道。

    “自然是要的,能多贵重就多贵重,反正把这件事直接做到位。不管回去之后袁肃能不能猜透我的意思,最起码这会儿不会让他以为我是他的敌人。”陈宦郑重其事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卑职清楚该怎么办了。”李先芳点了点头。

    从书房里退出来之后,李先芳马上吩咐手下去从库房里找来一份贵重的礼物。考虑到这是要给人送行,自然不能太大。如果是订做的话又怕时间不足够。好在之前库房收录了一件足赤金和华南璞玉混成的五寸观音像。虽然只有五寸,但金玉混工看重的是这个工艺,多少算得上是一个稀罕的玩艺。

第118章,临别之谈

    纵然现在的chóng qìng还没有像后世那样被誉为大火炉,但做为长江沿岸的重镇,仲夏入伏的天气依然有逃脱不了的炎热。chóng qìng官用码头上,一大清早就迎来许多的人,这些人当然不是旅客,毕竟这里是官用码头。所有到场的都是chóng qìng各县主要的官员,以及chóng qìng镇守使署衙的一些幕僚人员。场面显得很有规模,也很有排场。

    李典确实没有想到,前天chóng qìng这边地方官员陪同他到处游山玩水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派场,仅仅是镇守使署衙的几名幕僚和两三名地方官陪同罢了。倒是在今天要离开chóng qìng的时候,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前来送行。

    不过他隐隐约约也能从中领悟到什么,只不过却没始终没有表露出来。

    袁肃派他来chóng qìng自然是希望来弄清楚陈宦到底是什么态度,之前曹锟实力尚在的时候,陈宦肯定会有所依仗,若是在那个时候来找陈宦,弄不好还会把陈宦真的逼到曹锟那边去。

    然而现在就大不一样,湖北的局势俨然已经有了明显的趋势。在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让陈宦重新来考量整个北洋局势的发展走向。

    当然,李典是真正不着急陈宦立刻做出答复。袁肃在他动身之前特意吩咐过,这次安排特使出访chóng qìng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给陈宦提个醒,而是故意做出一个动作,让湖北省周边各省的军阀们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那就是袁肃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周边诸省的情况。

    汉口已然成了定局,接下来就要为更长远的目标做打算。

    对于zhōng yāng近卫军来说他们所肩负的任务最然不单单是要镇压曹锟的这支叛军,更重要是为整个北洋zhèng fǔ肃清全部的隐患,巩固北洋zhèng fǔ的统治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袁肃决定继续拥戴帝制,所以今后要面对的艰难险阻会更多。

    陈宦并没有立刻就赶到码头这边,李典与众送行的官僚在等候厅里闲聊。

    李先芳寻了一个机会,将jīng美包装的礼品交到了李典手里。李典自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李先芳也没有告诉李典这些是什么,只是再三强调这是陈大人对其表示的歉意。还说陈大人这几rì公务确实过于繁忙,即便答应今天前来送行,结果也是要再等一等才能到来。希望李典可以谅解。

    李典自然没有“不谅解”的地方,满口客气的答应下来,并且还说了一些好话。

    在码头等了半个钟头,虽然整个过程李典并没有感到很无聊,毕竟陪同的人那么多,不过他仍然有几分猜疑陈宦到底是何用意。若是索xìng从始至终都不来见上一面,或许接下来的事情还会更好办一些。偏偏还要在自己临走的时候前来相送,甚至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实在让人有一些唐突。

    不过不管陈宦到底是如何打算,对于李典来说都只不过顺便获得一些新的信息罢了,至于与自己此行来的真正目的而言自然没有大碍。

    陈宦乘坐马车抵达了码头后,还是装出了一副十分匆忙的姿态。从下马车到近乎小跑来到等候室,整个过程都是很匆忙,甚至额头上还有一片大汗淋淋。一番转弯抹角,总算与李典见上一面,刚见面就表现出满是歉意的样子,连连的向李典赔了几个不是。

    “陈督使太客气了,在下早先也是知道如今四川局势很复杂,陈督使坐镇chóng qìng要应付全省种种事故,实在是繁忙不已。在下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前来叨扰,只不过我家袁司令一定要让在下尽快来一趟chóng qìng,这才有些不得已冒昧打扰了。”李典虽然被陈宦这般客气又这般娇柔做作的态度大感意外,不过同样还是十分客气的做出了回应。

    “哪里,哪里,是我招待不周才是。其实早已经安排好rì程了,就打算明rì一早专程请李先生来会晤,联络联络感情,却没想到李先生走的这么急,这才来了chóng qìng几天啊?有两天吗?这不才刚刚两天,何必呢。李先生不妨再多住一些时rì,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嘛。”陈宦煞有其事的说道。

    “在不好再多打搅了,本来就来的不是时候。再者也实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家袁司令只是惦记着陈督使固守chóng qìng,如今zhōng yāng近卫军已经快要消灭汉口的余孽,接下来自然就是南下靖难,打压那些趁机闹事的宵小之徒。所以想提前跟陈督使打一声招呼,好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合计一下南下靖难的作战布置。”李典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陈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基本上算是早就猜出了袁肃这个时候派人前来的用意,但是却对李典这样一副不紧不快的态度感到很疑惑。到底袁肃究竟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难道所谓的“轻描淡写”还真是一种别样的jǐng告。

    “反正这件事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汉口那边始终还没有告一段落,所以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也只能是提前先做好预设罢了。仅此而已。相信再过几rì,袁司令必然还会更正式的邀请陈督使来商谈此事。”李典又说道。

    陈宦微微皱了皱眉头,然而很快也就遮掩了过去。

    他一开始觉得李典的这话说得太托大了,袁肃居然还盘算计划着正式邀请自己前去商议对南下用兵的事情,傻瓜也应该知道这是请君入瓮呀?对于他来说,目前自己已然跟军队和chóng qìng彻底捆绑在一起,北洋zhèng fǔ也好,护**也好,汉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也好,若非是因为chóng qìng这支人马,别说自己一点价值都没有,弄不好还会直接被看不痛快的一方干掉。

    不过仔细一想,既然明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想法,袁肃为什么还要这么安排?难道仅仅是李典口误说错了?可纵观李典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显得轻松自若,很明显所说的话都是经过jīng心的安排。换言之,那就是袁肃故意如此。如此说来,难不成袁肃是傻瓜?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渐渐的,他觉得愈发不能够捉摸袁肃,除非袁肃从始至终当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然而袁肃真的会这么想吗?他又凭什么这么想,这么想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哪怕袁肃真有这样的寄望,但自己也绝不会轻易买账。哪怕袁肃现在还很年轻,可对方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官,一跃成为袁世凯的侄子,又成为北洋zhèng fǔ正统最后寄望的人,可见其不是一个一点头脑都没有人的。可以说,袁肃连自己的叔父袁世凯都不信任,又怎么可能信任自己?

    “是吗?呵呵,只要是袁总司令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不管如何,李先生当真应该再住几rì,不管是商谈正事,还是哪怕游览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都是好的。这不船还没来,索xìng就这么决定了吧。接下来几rì,我必陪好李先生。”一番深思之后,陈宦很是热情的继续挽留着说道。

    这个时候他倒不是在跟李典客套,而是在听过李典刚才的那番话之后,确实希望李典能够继续留下来,以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摸清楚袁肃到底是什么想法。

    “陈督使太盛情了,这次确实没有太多时间。行程上的安排不瞒您说,在下之后还得去一趟南昌拜会李将军。所以实在只能推辞陈督使的盛情了,实在抱歉。”李典说道。

    “哦?李先生居然还要去江西?”陈宦扬了扬眉毛,露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他对袁肃在这个时候开始广泛联络地方军阀并不是很意外,但是如果袁肃是先派人来自己这边联络,之后才再去联络江西、陕西的话,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无论是从地理还是从湖北战事的联系上面,袁肃也应该先去江西再来chóng qìng才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是反其道而行之?chóng qìng与湖北战事瓜葛不大,反而江西方面一直有暗中援助汉口的趋势,即便要拉拢首先也应该找李纯才是。

    “是的,早先便已经与李将军约好见面的时间了,所以才不能再在chóng qìng多逗留。”李典直截了当的说道,同时也认真的观察着陈宦的表情变化。

    “既然如此,那真是不巧了。不过下次李先生再来chóng qìng时,我保证一定招待周到。这才就算是我不是了,李先生千万不要见怪啊。”陈宦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客气的说道。

    “岂敢岂敢。”李典罢手说道。

第119章,八月之初

    汉口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不单单是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内部的那些乌合之众,就连委员会主席曹锟本人也都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下子算是彻底要告别政治舞台了,甚至都还有xìng命之忧。他从始至终所预测的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就能赢的这场对抗最终的胜利,只是却没有预料到,自己拖延至今的时间,却仍然不足以成事。

    或许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此消彼长”这个道理。随着zhōng yāng近卫军在前线越来越来有干劲,同时也渐渐取得了一些优势之后,纵然全国上下那些不知所谓的星斗小民们还是听风是雨的高呼“反帝制”,但隐藏在整个社会背后,真正掌握着全社会权力的那些资产阶级、官僚阶级、少数知识分子们,在他们看来一切却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中国目前的社会结构仍然很落后,只有那些控制着社会的人想要改变,这次“变革”的行动才真正有可能得以改变。老百姓?这些人都只不过是龙套看客罢了。就如同当年清廷所遇到的“戊戌变法”之类,声音叫得再响亮有什么用?真正控制着各方面大权的那些老爷们不点头,一切都如同竹篮打水。

    曹锟现在当真有了一种陷入众矢之的的感触,万万没想到做为过来人,自己却千算万算把这么简单又这么浅显的道理给算漏了。这也是为什么中华革命党在这段时间如此大张旗鼓的造势,可终归影响平平。要想推翻袁世凯的北洋zhèng fǔ,除了舆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掌握整个社会。只可惜有些东西偏偏不是那么容易。

    民智未开,所以“mín zhǔ”所带来的力量如今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来。

    正是有鉴于此,曹锟这几rì十分懊恼,有时候认为自己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太过草率,有时候又痛恨自己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内容,还有时候则是感叹“天不助人”。

    做为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实际的掌舵人都如此,更遑论下面那些乌合之众。

    眼见孝感惨败,五万多人的主力部队竟只逃回来几千人,汉口这边无论是从声势还是从实力上,算是一下子都打完了。哪怕这几rì天天开会,会议上一直都声称陕西、江西两省已经有所行动,是,没错,确实有一些行动,但也都是可以忽略不计如同蝼蚁般的行动。人心早已经散了,剩下无非是趁最后一点时间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从七月份开始,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下属的行政单位便开始出现了一些情况,最开始只是那些底层的小官员,经常动不动便请假不到。私底下却是盛传很多人已经在为出逃汉口做准备。至于上面那些监督的官员也都无所作为,认为这些小官员原本就是混饭的等闲之人,如今是走是留根本不足轻重。

    可是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开出的先河,这种人人自危想要寻找后路的形式,很快就开始向委员会的高层蔓延。不光是那些军政要员,甚至连带的那些原本支持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汉口大商人、大财主们,也立刻收紧了囊袋,并且悄悄的通过各种办法将家产转移到南方,或者更好的则是转移到北方。

    随着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内部的紊乱越来越严重,武汉三镇的社会秩序也越来越混乱。

    许多士兵都开始绝望,而这种绝望的氛围又彷佛是瘟疫一般传染力极强,很快便从骨子里认定汉口不久将会失守。他们这些当兵的哪怕明知道战争将会是失败的结果,可偏偏仍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逃走,并且真到打仗的时候也得义无反顾的上前线当炮灰。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怨恨,再加上原本松散的军纪,最先绕道武汉秩序的人反而就是这些大头兵。

    到七月中旬过后,几乎每天都能传出士兵聚众赌博、抽大烟酗酒的报告,对于这些情况还算是小事,甚至可以被当作完全忽略不计的芝麻绿豆般的事。而相对于更重要的,则是频繁的发生士兵进城抢x劫、偷窃,吃霸王餐,任意殴打以及互殴,更有甚至还有强Xjiān、杀人等等恶劣事件。

    起初曹锟还曾下令整治,可是才没过几天,情况愈发不可收拾。别说没有多少人能去执行命令,甚至只要是军队中层的军官也都全部加入了那些恶劣行为之中。

    对于武汉的情况,早先潜伏在汉口的特攻队很快便汇报到了信阳。

    不过因为这段时间袁肃本人还没有从开封返回,而之前总司令部制订的计划全部都是遵循孝感战后的休整上面。所以即便明知道这是一个好时机,可仍然没有办法立刻采取军事行动。即便这份汇报送到了在孝感整顿军备的蒋百里手里,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和推测,也没有觉得在这个时候适合发动进攻。

    所谓的时机并不单单是指汉口内部又一时的动乱,既然有了这种动乱,那便充分证明了汉口叛军内部已经失去了坚守的希望。换言之,汉口的情况已经板上钉钉,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之仈jiǔ还会越来越糟糕。既然敌人已经没有任何威胁,那也没必要急着现在来结束战争。

    同样在这段时间,江西、陕西两省对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处境感到很是紧张。

    他们虽然一直都很希望曹锟应该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又或者国内的局势可以更加明朗一些,好让他们这些周边的军阀可以有足够的判断力来做出决定。可事实上他们也很清楚,曹锟在汉口起事到今天,绝对可以算是竭尽所能了。只是身为军阀的他们,从始至终不是希望获得最大化的利益,而是尽可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也因此哪怕明知道汉口局势越来越不妙,战况越来越不景气,但他们仍然是持着观望的态度。

    无论是李纯、陈树藩,从他们的立场上来看,参加这次北洋内部的大洗牌运动是十分有风险的。在陕西省内有许多不同的胜利,不管这些势力有多大、有多小,但终归是一种隐患,对于陈树藩来说,如果过早的表明态度,则很有可能就激起了省内的分化。要知道在陕西省内可是还有陆建章在虎视眈眈。

    江西省的情况亦然,李纯不是没野心,也不是没胆量。只是他捉摸不透坐镇江苏的冯国璋到底是什么态度,不管是对帝制,还是对这次湖北的大决战,这位北洋宿老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态,就彷佛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

    李纯虽然不是唯冯国璋马首是瞻,但一则冯国璋是他的老上司,二则自己名义上也是冯国璋的亲信,三则冯国璋的大军坐镇江苏不明态度,真要弄出什么差池来,只怕冯国璋沿江而上,立刻就把自己给清理门户了。

    总而言之,目前中国的局势只有那些浅显的人才觉得很明朗,无非是北洋内部的矛盾,再加上北洋与南方革命党的矛盾,基层民众则是帝制与共和、皇帝与mín zhǔ之间的种种矛盾。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隐藏在帷幕的背后,投机者们一直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护**和中华革命党叫嚣的厉害,但论起实力而言却根本插足不了北洋军阀的战争,更别说趁人之危,唯一能做的也仅仅是隔岸观火,希望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国内的声势闹得很大,但真正起到实质作用的却很少,无非就是革命党趁机到处制造舆论,搞一些暗杀行动、背后破坏、煽动游行示威罢了。

    所以对于李纯和陈树藩来说,他们迟迟不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任谁都没想到,在国内如此风声四起的境况之下,袁世凯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居然还能死撑着局面。或许早先国内先行接受了帝制,那会儿让袁世凯稍微站稳了脚跟,这才使得今时今rì不肯松手。

    整个湖北、江西、陕西乃至华南诸省的局势,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怪圈。

    只有真正能看透局势的人才明白,整个中国内部的斗争事实上是陷入一种僵持状态。

    这样的局势一直持续到八月上旬,纵然护**以及各省军阀都很清楚,如果不能想到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迟早会让zhōng yāng近卫军一枝独大。可即便这些军阀势力都清楚这一点,可偏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联系在一起。护**是几个西南省的军阀联合,但内部矛盾从一开始就层出不穷。北洋军阀自然不可能跟护**走到一块,而此次北洋内部的混乱本身也很复杂,绝不是支持帝制、反对帝制这么简单。

    北洋军阀与南方军阀才是真正立场上的死敌,像曹锟这样企图与护**建立联络的人,要么是玩火**,要么是自以为很聪明可以借力打力。但做为老派的军阀而言,南方是南方,北方是北方,一码不归一码。利益不同,立场也不同,自然走不到一块。

第120章 ,突然南下

    直到九月初,江西、陕西两省的情况越来越不明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对于汉口的失陷,这些地方军阀的表现自然各有不同。但是无论到底有多么不同,他们都认为曹锟的失败意味着自己不再可能浑水摸鱼。早先积极经营的那一切,以及暗中给予曹锟的援助,到今天全部都化为了泡影。

    李纯算是痛定思痛,他不仅提供了许多军事物资到汉口,甚至还派遣了几艘快艇到长江去支援曹锟,这些行为虽然都是暗中所为,但是以袁肃和北方中央政府的眼光,根本不难看破这一点。他现在最烦心的事情还不是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恰恰是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这一点必然将成为他以及整个江西省立场上的决定点。

    如果要把事情坚持闹下去,那必然要遭到中央近卫军的敌视。有可能中央近卫军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扫平江西。李纯在这件事上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觉悟,袁肃在河南干的那几件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个毛头小子赶上了北洋政府难得一遇的大分裂,趁机站出来打着中央的旗号排除异己,尤其是铲除那些老一辈的将领,将所谓的少壮派扶植到主流地位。武夫当国120

    更可恨的还是袁肃偏偏还是完成这些事情。如今放眼整个中央政府,就只有袁肃一个人掌握着北洋最精锐的部队,也控制着国家级的财政资助,简直是让人看傻了眼。

    李纯当然也很清楚,汉口最终的失败并不全怪责在曹锟身上,要说曹锟把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旗号从年初撑到现在,已经很是不容易了。他也明白,自己迟迟不肯出兵,以及陕西那边同样一直摆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态度,这才是汉口失败的关键原因。

    他并非不愿意出兵,又或者说是犹豫不定,事实上早在一切盘算之初,自己就已经有了一些决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兵。当然,要说是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不可以,把重担和责任都推卸到西边,由曹锟、陈树藩、陈宦这些人担着最好。

    江西与湖北的地理影响几乎相差无几,并不像陕西那边还有得守。

    一旦真的把立场置于死地,后果是不堪设想。在李纯眼里,他一直把冯国璋当老大哥,可冯国璋到底是什么立场任谁都不清楚。他自然希望能策动冯国璋加入这次反帝制的事件,毕竟早先冯国璋也是很明显表达出反帝的意愿。

    可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也不管究竟派去了多少人联络,冯国璋始终都不肯表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万一他站错了队,又或者冯国璋倒打一耙,那岂不是真的万劫不复?

    就在这天早上,李纯还没有起床,卧室的房门就被侍从官敲响。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无精打采的向门外问道:“什么事?”

    侍从官的声音有几分急促说道:“将军大人,湖北来电,曹锟已经被捕。”

    李纯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前段时日还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消息,但汉口既然被攻陷了,那曹锟的前路显然也就没有太多可走的余地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就这点事,还急着来吵我。知道了,退下吧。”

    侍从官赶紧又说道:“将军,不止这些,近卫军已经南下了。”

    李纯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下去,衣服都不顾上穿,直接冲到大门前拉开房门,郑重其事的问道:“怎么回事?这才什么时候,近卫军南下到哪里?”

    不得不说,他对近卫军的动态一直很关注,最关注的莫过于在拿下汉口之后的下一步行动。上个月才刚刚平定汉口,这会儿整个湖北的政治局势都处于混乱状态,才过了几天的时间竟然就发兵南下了,这实在让人感到很诧异!

    不仅如此,近卫军南下到哪里?下一步是什么行动?针对的又是什么人?这些问题对于李纯来说都很重要,绝对是要时时刻刻都了解清楚。为此,他已经从东边抽调了两个团,驻守在赣州、九江一带,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近卫军会突然把注意力转向江西。

    侍从官将手中的电报递到李纯手里,接着又说道:“二十七日,近卫军先头部队突然在岳阳完成集结。三十日,后续第五师、第三师相继由荆州开赴临潭。前后只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近卫军主力部队已经完成了转移工作。”

    李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最起码现在可以确定袁肃并没有在打江西的主意。可是转念又想,袁肃也不至于玩的这么阴险,湖北还没彻底安定,中央近卫军竟然神不知不觉的南下湖南。更何况还是直接登陆岳阳?

    “汤芗铭可有什么反应?”

    以汤芗铭的性格,他好不容易爬到湖南督军的位置上,这会儿又面对护**在长沙盘踞,肯定会处于一种很纠结的境地。可即便如此,汤芗铭手里的兵力依然能够稳住他在湖南的地位,原本长沙就不在他的规划版图之内,这会儿又怎么会在乎护**的影响?武夫当国120

    换言之,他肯定不会希望近卫军在这段时刻突然出现湖南。

    “还不清楚,通讯室和外联部早先也担心湖南会有什么动静,可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关于湖南督军府发出来的官方消息。”侍从官认真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李纯眉宇一下子皱的更紧起来。他不确定近卫军究竟是怎么如此顺利并且迅速的抵达湖南,如果没有汤芗铭的支持,这绝对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可如果汤芗铭真的要支持近卫军,那么也应该尽快表明立场才是。这件事又有什么好拖延?

    “外联部李主任猜测,会不会近卫军跟对付汉口那样,秘密派人潜伏到岳阳,直接突袭绑架了汤督军?”

    李纯没有说话,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要不然汤芗铭凭什么一点反应没有?就算他不公开支持近卫军南下,可到底近卫军还是出现在湖南省,立场总归不能没有——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一个月一直在忙新书。改了三次,还是不如意。下个月报了中国传媒大学的培训班,要赴京学习,可能又要拖延一段时间了。】

    ...

第121章 ,一种妥协

    夜深人静,新华宫一片漆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如今的宫城再也没有几个月前那么有生气,或者说就像是丧失水分的树枝一般,一天不如一天。帝制与反帝制在红墙之内成为真正主要的战场,相对于远在天边的那些地方军阀所谓的反帝制,到底都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无非是为了借题发挥来得到争权夺利的目的罢了。

    袁世凯感到自己睡眠的质量越来越困难,早段时间还能跟姨太太们睡上一阵子,如今即便是独处一室,四周漆黑、安静都极点,却仍然难以入睡。非但如此,越是难以入睡越是感到疲累不堪,而越是疲累不堪偏偏越是没办法入睡,这些症状困扰着一个病入膏肓并且老迈的人,实在是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几日每天说话的声音和气力都每况愈下,人总会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能够清楚的感到自己大象降至。

    可即便如此,袁世凯依然要用最后的生命力来死撑着目前北洋的大局。或许他不能算是北洋的创始人,但做为振兴北洋并且改革、建造新北洋的领导者,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都毁在自己手里,更重要的那就是,即便是在自己身后之后,也一定要给子子孙孙留一片产业,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空头的名声也再无所谓。武夫当国121

    凌晨三点钟刚过,怀仁堂的走廊上匆匆忙忙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大约有三四个人正在往后院的寝宫快步走去。

    片刻过后,有人轻轻的敲响了袁世凯的房门,任谁都知道袁世凯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很搞糟,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自是不能轻易去打扰。既然在这个时候前来惊动,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袁世凯原本入睡也很困难,迷迷糊糊的躺了一阵,也不知道究竟睡着没有,在这个时候听到敲门声,自然还能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轻唤了一声,门外的侍从很快推门而入,来到袁世凯面前将其搀扶起来。

    “什么事?这大半夜的……”

    “陛下,秘书处那边来了人,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人要亲自面见陛下您。”

    “这大半夜的,究竟是什么人?”袁世凯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气无力,勉强坐好了身子,侍从又拉起了毛毯盖住了他的上半身,随后殷勤的端来一杯温热的汤水。

    “是昭烈公派来的密使,有一些要事一定要尽快来见陛下。”侍从又说道。

    “是吗?”袁世凯的双眼稍微露出了几分精光,不过转而仍然感到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就算是袁肃派来的人,也没必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来见自己,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明天天亮再进宫商议,就算是再需要隐蔽的事情,他照样能安排的密不透风。

    “夏大人,和昭烈公的密使这会儿就在外厅等候。小人告诉他们要多等一会儿,毕竟这个天色打搅陛下的休息实在大有不妥。陛下还是先缓一缓,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时间。”侍从很体贴的说道。

    袁世凯虽然没能睡的踏实,但是在这个时候也确实懒的在动,过了好一阵之后才稍微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吩咐侍从先去叫夏寿康进来见面。

    夏寿康显然也是刚刚从睡梦中起来,带着很明显的黑眼圈,但是脸色却显得很坚定,并且透露着几分兴奋之色。

    “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都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袁世凯叹息的说道。

    “袁昭烈派人进攻,表示愿意继续支持帝制。不过因为目前风声太大,这件事必须小心谨慎的处理。不仅如此,近卫军上个月中旬攻克汉阳,这会儿已经火速南下长沙。袁昭烈的密使说,只需再一个月的时间便能扫清湖南省的护国叛军。”夏寿康连忙的说道,甚至都显出几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哦,是吗?”袁世凯稍微坐直了身子,原本暗淡无光的脸色,立刻便生出了几分生气。不得不说,在过去几个月里他一直纠结着的事情那就是袁肃的立场,即便早先派出去的秘密特使,回来之后所汇报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如今段祺瑞的总理派在新华宫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更是开始酌情释放当初被囚禁在瀛台上的那些反帝制官僚,以期来壮大势力。

    段祺瑞早在一个月前就请出了张謇和熊希龄两位实力派的大员,与二人达成了共识,虽然没有立刻邀请二人入阁,却也是在总理办公室担任高级顾问。以张謇和熊希龄的影响力、财力、人脉,华东、华中诸省谘议局加上资产阶级的代表,对恢复共和的呼吁越来越有力。

    这一点一直让袁世凯头疼不已。

    现在总算得到了袁肃确切的答复,也就是说总算可以找到一个可以与段祺瑞正面抗衡的实力派,而且还是袁氏宗亲。武夫当国121

    “是的,陛下。袁昭烈已经拟定了一份作战计划,除了在一个月之内击溃护**之外,他还将尽快带兵北上,沿途控制安徽、陕西、山东三省,彻底杜绝段芝泉在内省腹地的势力。到时候就只剩下关外的徐树铮一支,料定段祺瑞也不敢轻举妄动。”夏寿康又说道。

    “这倒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毕竟大家都是自家人,真要闹到兵戎相见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曹锟现在被捕了,总的来说够闹得大乱子。接下来又要跟芝泉来硬的,怕就怕会比曹锟闹出的乱子更严重。”袁世凯叹息的说道。

    “陛下,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夏寿康说道。

    “不管怎么说,先等长沙那边的情况有了确切消息再说。”袁世凯有几分犹豫的说道。

    “另外,袁昭烈之所以派人进京要求秘密接见陛下,还是关于湖北、江西、陕西、长沙、四川五省的军务问题。湖北暂时不必多说,但长沙……”

    “怎么了?”袁世凯问道。

    “怎么说呢。袁昭烈为了尽快入湘,他秘密派人控制了汤督军。”夏寿康小心翼翼的道。

    “控制?什么意思?”袁世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说来,汤督军是不希望近卫军入川,近卫军为了尽快与护**主力决战,只能先把汤督军以之前作战不利的罪名挟持,这才能如此迅速的移部湖南。”夏寿康说道。

    袁世凯眉头一下子皱紧了,他虽然病情不稳定,但脑子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自然能明白夏寿康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犹豫了许久,几乎足足半刻钟。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地方上的那些人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根本不在乎咱们中央的调遣。汤芗铭,这个吃里扒外的,该。”袁世凯深沉的说道。

    夏寿康很清楚,袁世凯这也算是表示出一种妥协。

    “叫那位密使进来见一见,我倒是有一些话要好好问一问他。”停顿了一阵,袁世凯又说道,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有几分看不出来的失落。万千书友齐聚-网tsz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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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大结局

    十二月的北方已经渐显寒冷,尤其是在北京新华宫,红墙之内的骤冷似乎都快超出了季节气候的变化。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袁世凯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最近种种变故的压力,走到了人生最后的时刻,而正是因为这位北洋枭雄的倒下,伴随着中华帝国最严重的抉择时刻,这才使得新华宫蒙上了一层极其浓厚而严重的阴影。

    怀仁堂早已被哭声攻陷,袁世凯的所有亲人从大前天开始,便早已收拾不了自己的情绪,没日没夜的哀伤和嚎哭。并非是为了装出一个样子,对于袁世凯的弥留,这些亲从们无一不是真正的伤感。这么多年的时间,不管是不是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感情总是难免的。

    哭到晕过去方才有了消停,而但凡醒过来的那些人则会接着又哭。

    寝宫外面,所有侍从届是一脸肃穆和低沉。一班仍然为帝国效忠的老臣子们,或站或坐,一个个也都无精打采。有的人是在为袁世凯伤痛,有的人则在担心这个帝国的顶梁柱倒下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感到忧虑,也有的人则完全失去了臆想,除了慌张和伤心之外,其他什么都难以再为继了。

    在寝宫靠内的走廊上,以寝宫大门为基准,以袁肃为首的少壮派、皇宗派众人全部站在向右边的位置,而以段祺瑞、冯国璋为首的总理派及地方军阀们则全部站在向左的位置。随着中央近卫军在南方节节获胜,不断扩大的军事势力,以及控制越来越多的地盘,坚持拥戴帝制的袁肃与一心匡扶共和的段祺瑞二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和明显。

    此时此刻,虽然身穿着一身戎装礼服,段祺瑞表面上气定神闲,眉宇间稍微有几分伤痛,但仍然能给人一种临危不乱的风姿。然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懊恼,尤其是随着袁肃的野心扩大以及愈发独断掌握中央近卫军大权,这种懊恼便愈发深刻,其他书友正在看:。

    当初就不该推荐这小子来统率近卫军,真没想到,被袁世凯赋闲一年之久,袁肃居然在心里还想着拥戴帝制!这番话段祺瑞时不时就会在心里面惦记,甚至对自己的亲信也时常发出诸如此类的牢骚。他着实是没有想通,袁肃与袁世凯明明是有矛盾冲突的,为什么袁肃还要坚持拥护帝制?

    以前他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袁肃拥护帝制并不是支持袁世凯,而是早就算好了袁世凯死后他这个“帝制守护者”就能顺理成章的架空皇权,成为继袁世凯之后新的北洋统治者。

    想通了这一点,段祺瑞倒是不再有太多的疑惑不解,但仍然感到意外的,那就是仅仅才一年的时间,袁肃从一个副省级的军阀居然一跃成为控制半个中国的中央政府领袖。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只要松了这个闸口,少壮派竟如同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走廊另外一边的袁肃表情是一副凝重,尽管他现在很清楚国内大局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但叔父袁世凯的垂危不管是否需要装出一个样子,自己都要显出一些伤感之态。再者他很清楚,哪怕自己手中所有的权力越多,但接下来政治上的斗争仍然不容掉以轻心。正是因为段祺瑞是北洋宿老,又有不少地方军阀的支持,所以他与段祺瑞之间的斗争不可能简单的用军事来解决。今后在中央政府免不了又要费一番神力。

    “克礼,芝泉和华甫只怕不会妥协,今后定然会发难,我等可不能掉以轻心。”站在袁肃身后的袁克文忧心忡忡的说道。袁克文其实并不热衷于政治,甚至在起初袁世凯推行帝制时还有所反对,但随着帝制的道路坚持到今天,再加上总理派放出的种种言论,他不得不担心一旦总理派推翻帝制之后,袁氏家族会遭到厄运,故而这段时间来一直与袁肃走得很近。。

    “放心吧,局势乱不了。”袁肃劝慰的说道。

    “听说华甫已经准备调兵进京了。袁总长也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夏寿康又补充道。

    袁肃沉吟了一番,没有及时作答,他一直觉得两个月前袁世凯悍然委任自己出任陆军总长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这不仅公然宣布要夺段祺瑞的权,同时也加剧了少壮派与总理派之间的矛盾。从而扰乱了许多既定的计划。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说道:“昨日我已经下令郭文远进驻山东,赵继时部开赴合肥。江苏、江西两省理应不会那么快有动作。稍后我也会加紧安排滦州抽调兵力进驻京城,重建皇家卫队,加强近畿的警卫工作。”

    夏寿康缓缓点了点头,叹息道:“今后就全依仗袁总长了。”

    袁肃淡然的说道:“职责所在,何须此言。”

    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打开,满脸憔悴并带着干涸泪痕的袁克定拖着沉重步伐走了出来,他先看了一眼左边走廊上的众人,随后才转向右边,声音嘶哑的说道:“父亲让克礼你进去见他。克礼,快进去吧,父亲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无论是右边的走廊还是左边的走廊,又或者院子中央的其他文武大臣们,对于袁克定的这番话都起了一阵哗动。虽然这是在大家的意料之内,然而众人仍然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一番。做为目前北洋政府中最有军权的人,袁肃显然要肩负托孤的重责。只是早在半年之前就有人担心,掌权之后的袁肃俨然不再像一年前那么小心谨慎,反而处处彰显野心。到底袁肃会接受托孤,还是等待袁世凯归西之后篡位夺权,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袁肃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议论,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他迈步走进了寝宫。

    寝宫里弥漫着药草味和血腥味,几个妇人在屏风后面低声啜泣。几个医生在床榻不远的地方站着,无论是洋医生还是中医,个个都神色低沉。

    床榻上,袁世凯干枯的身影如同一张单薄的剪纸,显得是那么空虚和不切实际,彷佛已经被勾走了灵魂和精神,就只剩下空洞的皮囊,其他书友正在看:。他还在微微喘着气,只是身体似乎再也动不了。再袁肃走进大门的那一刻,袁世凯似乎有一些反应,但仍然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袁肃来到袁世凯面前蹲下,用哀伤的口吻问候道:“叔父……”

    袁世凯想要努力睁开双眼,但尝试了几次之后仍然没能如愿,他没有再多做其他的动作,尽可能把最后的力气全部用在交代遗言上面。他虚弱的说道:“克礼……你来了……你不要插嘴,也不要……也不要说任何话……你,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而且,你也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

    这番话说的很是语无伦次,不过也能勉强听得清楚。

    袁肃一边点着头一边答应道:“是,叔父,我答应!”

    袁世凯接着又说道:“帝制……可能不如很多人的意,我都快死的人了,没必要再说那些门面的话……没错,推行帝制确实……确实不像我当初所承诺的那样,很大程度上确实是我个人的私欲。不过如今帝制都走到今天,如果再变回去,不管是国民,还是外国使节,对会认为我们中国是一个不成熟……甚至根本是随心所欲毫无原则的国家。国体改来改去,只会让国家更糟糕,与其如此,还不如……还不如坚持下去……”

    袁肃觉得袁世凯的话当然还是在找借口,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反正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立场和决定,今后的计划也都拟定周全,必然会继续推行帝制。。

    顿了顿之后,袁世凯继续说道:“段芝泉是一个顽固的人,换句话说,他太古板了……不过事实证明,芝泉是一个够情义的人,尽管我多次对他不义,但他始终都没有背叛我。但是在帝制上面,他如果不能接受,那真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时间不多了,很多话没办法都说出来,总之……总之,如果芝泉仍然要反对帝制,你……你决不能让他得逞。因为太多人知道我搞这个帝制其实是私欲作祟,一旦帝制完了,我们姓袁的……也都会完……克礼,你明白吗?”

    这番话自然是为了把袁肃捆绑在帝制上面。

    袁肃点着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叔父,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叔父你不必担心,袁肃粉身碎骨也必然保全袁氏命脉。”

    袁世凯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另外……另外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言语一下子变得轻了。

    “明天克定就继位了,你一定要好好辅佐他。不过……他始终不成器,没有城府,也没有左右朝中的手腕,凡事全部就交给你来打理。克礼你是有才能的人,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但如今不同了,我看得出来,你才是真正能掌权的人。克定如果不作为就罢了,你掌权,让他做一个虚架子的皇帝就好;哪怕你要学英国、日本哪一套,君主立宪,设一个首相也无妨,首相就由你来做。”

    袁肃渐渐觉得袁世凯的话正如同刘备当年白帝城托孤一般,即便袁世凯是弥留之际,其实心里仍然是很清楚目前北洋的环境。

    “若是克定不作为,又偏偏乱来,弄得国家不宁、北洋不宁,又置我中国于国际不义之境地,克礼你也是我袁氏宗亲,大可取而代之。”袁世凯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原本不能动弹的身体忽然动了,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袁肃的手臂,同时双眼努力睁开一条缝,死死的盯着袁肃。即便是一个垂死的人,那眼神中射出的精光也让袁肃背脊微微发凉。

    “叔父切莫说这番话,克定堂兄宅心仁厚,必能接任大统。我袁肃虽然好斗争强,但终归只是一介匹夫。我必以性命保证,捍卫袁氏正统和克定堂兄的帝位。”袁肃加重语气,铿锵有力的做出了答复。不管是不是敷衍,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来说自然要尽可能让其少一些牵挂,更何况他确实对帝位没有太多想法。国家始终需要的是进步!

    “如此,如此……我便安心了……总之,今后我袁氏上下,便全托付给你了,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已经拟好遗诏,克定继位,你则进爵摄政王,子子孙孙可世袭此衔。”袁世凯松开了手,语气又恢复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

    从寝宫退出来后,等候在门外的袁克定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袁肃一眼,似乎想开口说一些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反倒是袁肃主动开口说道:“克定堂兄,明日继位之事你且放心,我和夏大人必会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听完这番话,袁克定稍微露出了安心的脸色,点头说道:“有劳了。”

    随后袁克定再次走进寝宫,过了几分钟后又出来,这次是请段祺瑞进去。

    冯国璋有一些疑惑,向袁克定问道:“项城没有让我一起进去吗?”

    袁克定有几分尴尬,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好在段祺瑞站出来说道:“华甫毋须急躁,项城这样安排必有其道理。等下自会单独与你相谈。”

    冯国璋有几分不痛快,但还是接受了段祺瑞的话。

    这次袁克定和段祺瑞是一起进到寝宫,二人来到袁世凯身边时,袁世凯脸色已然苍白不已,气息更是虚弱了一大截,两名医生正在做最后的诊断。单单看情形也知道袁世凯快要撑不下去了。袁克定一下子跪倒在父亲跟前,拉着父亲的手痛哭起来。

    段祺瑞脸色扭曲起来,伤痛之色一下子浓郁起来,他低着头唤道:“项城。”

    袁世凯喘着粗气,言不成句的说道:“芝泉……我这辈子最欣慰的……就是能有你这位老部下……老朋友……无论我做得事情多过火,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矛盾,但是……你始终没有背叛我……我很欣慰……这是我这辈子最欣慰的一件事,真的,最欣慰。”

    段祺瑞很感动,也想开口说写话,但喉头哽咽的说不出来。

    袁世凯又说道:“芝泉,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恢复共和……这件事我……我只怕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再跟你谈了……无论后世如何评论……都已成定局……我只知道我对不起你,不光是帝制这件事,还有其他许多事情,我最后也最真诚的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希望你能接受。”

    段祺瑞连忙说道:“项城,你放心,我虽然怨过、恨过,但我从始至终都能理解你。我这句对不起,我接受了。”

    袁世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如此……如此我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最后,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认真听,算是我这个老友最后求你的了。不管今后国家走什么体制,都不要迁怒我的家人,你是我的老朋友,我的儿子,我的家人,你一定要替我照顾。”

    段祺瑞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我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突然,袁世凯挣开袁克定一直拉着的手,伸手揪住了段祺瑞的衣角。

    段祺瑞见状赶紧俯下身子,凑到袁世凯跟前。袁世凯吃力的在段祺瑞耳边说道:“芝泉,袁肃是狼子野心,若是他有异心,你一定要铲除他……什么人是最可怕的,就是袁肃这样的人。他可以默默无闻,也可以忍气吞声,可一旦掌权,便转眼间化成狼虎。芝泉,放眼北洋,也只有你能对付他了。”

    这番话一出,最先感到惊讶的发到是一旁的袁克定。他睁大眼睛盯着父亲好一会儿,嘴巴半天合拢不了,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段祺瑞虽然有几分错愕,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他其实也很期待袁世凯有这样一番话,不枉自己从始至终未曾背叛过袁世凯。有了这番话,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对付袁肃,同时也名正言顺的来恢复共和。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一些话的时候,袁世凯的手忽然无力垂下,不仅如此,就连本人气息也虚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其他书友正在看:。一旁的医生连忙请袁克定和段祺瑞退避,又招呼其他医生赶紧前来抢救。哪怕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医生肩负着许多压力,也不得不去做。

    晚上十点钟刚过不久,寝宫内的一名医生带着极其悲恸的表情出来,再次请袁克定入内。又过了几分钟后,随着寝宫内传出袁克定的一声长长哀号,在门外等候的众多官僚们纷纷低下头哀叹,任谁都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一阵,医官处陈主任疲惫又哀伤的推开寝宫大门走出来,用低沉的声音对左右等候了几个小时的众人说道:“十点零五分,大皇帝陛下升天了。”

    全场肃然,有几人顿时失控嚎哭,更多的人则是低声哭泣。

    神色一直凝重的袁肃长长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抬眼看了走廊对面的段祺瑞,段祺瑞脸上正挂着两行老泪,一名侍从官正搀扶着他。袁肃不知道袁世凯最后给段祺瑞说了什么话,但是从随后袁克定的脸色看出,显然段祺瑞是接受了另外一项遗命。他或许能猜出是什么内容,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自己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他不会在乎所谓的“共和”制度,也不会在乎袁世凯是否忌惮自己。他手中掌握着北洋一大半的军权和经济资源,这些足以让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次日早上,袁克定的继位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尽管总理派一直大肆反对,但在袁肃的强硬态度之下,总理派除了拒绝出席典礼之外,也没有其他阻止的办法。同日,袁肃在北海陆军部大院宣布加封摄政王,并且通电全国表示中华帝国正式进入君主立宪制预备期,改内阁总理为执政首相,要求各省开始着手筹备全国普选计划。

    在新闻发布会上,袁肃与袁克定共同声明,全国普选计划筹备期为五年,帝国中央政府必将在五年之内完成全面过渡,开启中华帝国民主时代。

    十二月二十日,袁肃又制订摄政王礼制,规定摄政王为特定王位。在全国普选顺利展开之后,只有当选执政首相的皇室直系成员才被称摄政王。而在普选推行之前,摄政王为代理帝国中央政府首脑。

    袁肃的两项决议给了民主人士新的希望,虽然有不少人认为五年筹备期是借口和拖延时间,到时候仍然会有变卦。但更多的人则还是能够感受到民主时代的迫近,好歹只是五年,总比无限筹备期有个盼头。

    至于南方残存的革命党势力和地方军阀势力,在帝国中央政府的干预之下,很快就出现了分裂。一派为保守派,在宋教仁、蔡锷为首之下,选择了对帝国中央政府的妥协,耐心等待民主过渡期,并且也积极参与地方议会的竞选和宣传民主;另外一派仍然在负隅顽抗,只是声势大不如前,只能再次转入地下。

    总理派在袁肃的几次新闻发布会之后,政治力量愈发无力。继而段祺瑞和冯国璋之间也出现矛盾裂痕,渐渐松散和失去原有的优势。只是段祺瑞仍然有足够的政治威信,单凭他本人的意志维持着与袁肃的斗争。

    甚至在一年之后还发生了一次极其严重的军事对峙,那就是中央近卫军与皖系军阀在淮河一带的冲突。段祺瑞和袁肃互不让步,大战一触即发。但最终由张謇、冯国璋等官僚出面调停,以及正好发生一九一七年的巴黎和会事件转移了大部分视线,最终化解了这场矛盾。

    清晨,袁肃在穿戴好摄政王礼服,来到大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天边越来越红云际。他忽然有一种衰老的感悟,虽然才七八年的时间,但世间的变化实在太多。可是转而又想,他这七八年所做的所有事情,正是为了改变中国的现状,希望能建立一个完善的政治制度,让中华民族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民族。

    “五年,就再等五年。我中华帝国必将走上强国之路。”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随后,大书房门打开,副官杜预提示马车已经准备好。

    袁肃拉了拉礼服的下摆,转身迈着坚挺的步伐走向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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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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