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6）
话一说出口，贺季晨就察觉到自己将话题又绕了回去，他没等季忆出声，就又开口说：“明天几点忙完？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好啊，不过我不是特别确定时间，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
“好。”停顿了两秒钟，贺季晨又开口：“你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每次都跟第一次一样……”
贺季晨后面的“紧”字还没说出口，忍无可忍的季忆抬起手，重重的拍了一把贺季晨。
她还没完全褪红的脸上，烧的更厉害了，开口的语气，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味道：“贺季晨！”
贺季晨被凶的轻笑了两声，将季忆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一些：“算了，还是你来找话题吧，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画面……”
季忆将脸埋在贺季晨的臂弯里，呆了一会儿，等耳边的热度散掉了，才将脸挪了出来，一边吸着气，一边找起了话题：“贺季晨，你觉得我《九重宫》演的好不好？”
“挺好的。”
“真敷衍。”
“没。”
“贺季晨，你有没有觉得，B影门口那家火锅店的许愿钟，挺准的？”
“还好。”
“你这是在耍酷啊！”
“需要耍吗？”
“自恋啊……贺季晨，你觉得我昨天晚上在电视节上的表现，帅不帅？”
提起电视节那晚的事……贺季晨没回话了。
过了两秒钟，季忆又出声：“贺季晨，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吧？”
贺季晨依旧没说话。
在和贺季晨有一句没一句闲聊时，季忆闭上了眼睛，她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是没回应她，便睁开眼睛，冲着贺季晨望去。
她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转头，在盯着她瞧了。
他接触到她的目光，和忽然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低头，紧紧地盯上了她的眼睛。
这样的贺季晨，让季忆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她眼神禁不住四处飘动着，不敢和他对视。
“看我……”贺季晨的声音，从她脸上方传来，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惹得她睫毛颤了颤，然后就像是被控制的傀儡一眼，转着眼珠，对上了他的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些话，其实昨晚我就该跟你说了……”
季忆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只是昨天脑子太乱，在心底尝试着打了好几次腹稿，也没想出来到底要跟你说点什么……”
季忆指尖忍不住揪住了床单。
“……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没想好具体该怎样跟你聊……所以我就干脆点，你别介意……”
季忆揪着床单的力道，越来越大，指尖都轻轻地哆嗦了起来。
“季忆……”贺季晨的声音，变得格外严肃，在深夜的房间里，显得无比凝重：“……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喜欢你，很久了，所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跟我？”
顿了顿，贺季晨像是觉得欠缺了点什么一样，又补了三个字：“一辈子。”
第827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7）
“要！”季忆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吼出了这个字。
吼完后，她像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一般，又高着嗓音，回：“要，我要跟你，跟你一辈子。”
贺季晨本以为自己说完那些话后，她至少会等会儿再回他的话，谁知道她竟这么突然，突然地他整个人愣怔了半分钟，才缓过味来，随后他的眼眶，就蓦地有些泛酸。
别说她刚刚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就算是他，也觉得这是一场梦……
季忆那么斩钉截铁的回完贺季晨的话后，见罩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又没了声音，微皱了皱眉心，动着唇开口：“贺季晨？”
他没回她，目光依旧直直的望着她。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睡眠灯，他低着头，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里，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从他眼底看到了一抹类似于水光的东西。
季忆眉心皱的更厉害了，开口的声音，又轻又软：“贺季晨？”
她刚喊完，他就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很强势，将她唇办咬的有些疼，她锁着眉心，想要呼痛，却尝到嘴里有咸咸的味道。
呼痛声忽的凝视在了她的唇边，她呆呆的任由他强悍的亲吻了她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尝到的那个味道，是眼泪的味道。
所以，她刚刚没有看花了眼，他眼底泛起的那抹水光，是真的……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般，翻滚起一道说不出来的疼痛，连带着她的喉咙，都疼的有些发哽。
下一秒，她就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和他一样，用尽全力的回吻起了他。
随着他挺身而入她的世界里，房间里的温度，再次缓缓升高……
这次的他和她，比这两天他和她做的任何一次，来的都投入。
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贺季晨忽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认认真真的看向了她。
他戛然而止的动作，惹得她眉心轻蹙了一下，掀开眼皮，她看他看她，便也认认真真的回视起了他。
他和她，都在对方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彼此深爱着彼此的模样。
那是他和她见过的对方的最美、最夺魂的模样。
他先开的口，语气格外一本正经：“说好的，一辈子。”
“嗯，说好的，一辈子。”她轻轻地回，字句清晰，声声诚恳，像是誓言。
他没说话，回应她的是往她身体深处，重重的一道用力。
是啊，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不只是我的一辈子，也不只是你的一辈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一辈子。
……
第二天一早的季忆，依旧是被贺季晨吻醒的。
他和她的身体，都起了反应，可他却在最撩人处，停了下来：“好了，起床吧。”
他像是提前掐好点一般，话音刚落，季忆枕边的手机闹铃就响了起来。
深-度-纵-欲的结局，是腰酸背痛，双腿发抖。
季忆关掉闹铃，爬下床，脚刚沾地，就腿软的险些跪倒在地上。
第828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8）
季忆关掉闹铃，爬下床，脚刚沾地，就腿软的险些跪倒在地上，好在她反应快，胳膊及时的撑住了床。
在她起床时，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的贺季晨，望见这一幕，喉咙里发出一道愉悦而又短促的轻笑声。
“笑什么笑？都怨你！”听见笑声的季忆，抬头，冲着贺季晨恼怒出声。
贺季晨被季忆凶的唇角微扬，眼底染了一抹笑意，他掀开被子，下床，伸出手，拉了季忆的胳膊，将她打横抱起，冲着浴室走去。
贺季晨将季忆放在浴缸里，打开花洒，调了水温，冲着她身上冲去。
温热的水，冲刷在季忆的身上，缓解了许多疲劳。
贺季晨见季忆能正常站立了，这才抽了一条浴巾，丢给了季忆。
他没着急从浴室里退出去，而是懒洋洋的靠在门口，盯着季忆红扑扑着小脸，手足无措的擦身子。
等季忆将浴袍裹在身上后，贺季晨走到洗漱台前，帮季忆拿了牙刷，挤了牙膏，并接了漱口水。
他好整以暇的欣赏完季忆洗脸刷牙，然后在她从自己身边经过，准备去更衣室时，轻飘飘的来了句：“比我想象中强。”
季忆停了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贺季晨：“什么？”
贺季晨视线绕着裹着浴袍的季忆上下转了一圈：“体力居然能撑两晚……”
原来，他说的比他想象中的强，指的是那些事……
明白贺季晨话里意思的季忆，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热，她瞪了一眼贺季晨，没说话，直接擦过他身边，往更衣室里走去。
走了还没一步，她的手腕就被贺季晨握住，随着他的一个用力，她整个人跌入了他的怀中，随后他的唇，就落到了她的左耳边：“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没等季忆有所回应，贺季晨就继续开了口：“就是让你上了我的床，下不来。”
这是什么狗屁梦想！
季忆脸上烧的更厉害了。
她没敢去看贺季晨，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腕，溜进了更衣室，顺势将更衣室的推拉门狠狠地关上。
等季忆换了一身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时，贺季晨已经洗漱完，找了一身浅色系的家居服套在了身上。
季忆对着梳妆镜，画了一个淡妆，然后往后退了两步，等到自己整个人都落入镜中后，左转一下右转一下的打量起自己。
确定没什么问题的她，透过镜子，看贺季晨慵懒的靠着柜子正望着自己看，便转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漂亮吗？”
“漂亮是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季忆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妥，眉眼泛起了一抹认真。
“只是不穿衣服的你，更漂亮。”
季忆表情立刻耷拉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跟贺季晨说，拎了床上的包，就冲着卧室门外走去。
贺季晨直起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慢悠悠的跟在季忆的身上，一路送她下了楼。
季忆的保姆车，就停在公寓楼下的正门口。
第829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9）
庄仪见季忆出来，立刻下车，帮季忆拉开了车门。
一路没和贺季晨说话的季忆，转头，对着贺季晨道了声：“我先去公司了，等忙完给你打电话。”
贺季晨轻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再……”
季忆道别的话，还没说完，贺季晨就开了口：“去吧，忙完记得早点回来……”
季忆刚想轻声细语的回贺季晨一声“嗯”，他就压低了脑袋，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分贝，又出了声：“……今晚我肯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季忆连话都不想贺季晨说了，转身就冲着保姆车走去。
走了没两步，贺季晨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了过来：“我十年前就想这么做了！”
季忆步子更快了，脸上的红，都爬到了白皙的脖颈处。
不知道发生了点什么的庄仪，见季忆脸红的厉害，忍不住关心出声：“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季忆没理会庄仪的话，弯身钻入车里，也不管庄仪有没有上车，就将车门“砰”的一声，狠狠地关上。
一头雾水的庄仪，在车旁愣了几秒，才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贺季晨，出声道别：“贺总，我们先走了。”
贺季晨不冷不淡的“嗯”了，随后又补了句：“开车慢点。”
虽然他语气很淡漠，但庄仪能感觉出来，贺季晨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她刚想回贺季晨一句“贺总，再见”，身旁的车窗落下，季忆的声音传来：“庄仪，上车，别跟他说话！”
庄仪都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一眼落下的车窗，车窗就被丢了几个字的季忆重新升了起来。
庄仪望着车窗，暗叫了一声“糟糕”。
小忆居然让她别跟贺总说话，怕是身后的男人要生气了吧……
想着，庄仪心底就一阵发憷，她没敢回头去看贺季晨，但眼角的余光，却透过车窗，瞄见里面倒影的贺季晨，不但没有生气，唇角居然还荡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庄仪仿佛看到了多么惊悚的画面一般，睁大了眼睛。
天啊，她该不会看花了眼吧？贺总居然在笑……
“庄仪，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快点。”贺季晨看庄仪迟迟没动，声线舒缓的出声提醒。
明明是很和善的一句话，庄仪却像是听到了凶狠的咆哮一般，惊慌失措的拉开车门，跳上车，狠踩了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车子很快不见了踪影，贺季晨在楼前继续站了片刻，才转身，上了楼。
回到家里，他换拖鞋时，望见了她换下来的拖鞋，眉眼瞬间柔软了下来。
他慢慢悠悠的晃进餐厅，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门就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张嫂。
张嫂年纪大了，话有点啰嗦，问贺季晨要吃点什么时，无关紧要的话说的有点多。
贺季晨没像从前那样不耐烦的丢下一句“随便”就离开了，而是听张嫂说完后，回了句“就按照你说的做吧”，然后才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刚被贺季晨关上，门铃就响了。
第830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0）
贺季晨以为是季忆忘记了东西，折了回来，刚准备走出卧室，隔着门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是贺季晨家吗？”
见不是季忆折了回来，贺季晨停了脚步，随后就听到张嫂的声音传来：“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有他的快件，麻烦您帮忙签收一下。”
“好的。”
原来是送快递啊……
贺季晨没再听门外的动静，迈着步子，冲着卧室里走去。
这栋公寓的装修风格，是他当初一手设计的，即使到了现在，依旧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可贺季晨走到床边时，莫名其妙觉得房间有些不对劲。
他本能的停了脚步，视线绕着室内四面八方扫了起来。
“咚咚咚——”贺季晨打量了房间没多久，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贺季晨目光依旧四处转着，“进。”
门被推开，张嫂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贺先生，有您的快件。”
贺季晨盯着空荡荡的梳妆台看了一会儿，像是知道这个房间哪里不对劲一般，然后才将视线转到了张嫂递上来的快件上。
快件很薄，像是一封信……
贺季晨一边心底纳闷的想着会是谁寄给他，一边伸出手接了过来。
“贺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张嫂恭敬出声。
贺季晨微点了点头，低头刚准备去拆快件，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抬头对着张嫂语气淡淡的出声：“哦，对了……”
张嫂停下脚步，看向了贺季晨：“贺先生，怎么了？”
贺季晨没着急开口，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枕边，捞了钱包，摸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张嫂：“你帮我去买点东西……”
贺季晨本想继续往下说，但话到嘴边，却又有点不放心，便将接下来的话，稍微做了一个修改：“……你先去拿笔和纸。”
张嫂虽然心底嘀咕贺先生究竟让自己买什么东西，还要记下来，但行动上却照做了。
贺季晨看她准备好了，这才开了口：“你去买套护肤品，摆在梳妆台上……”
“……另外，在搞几套女生喜欢的床单被罩……你是女性，应该比较了解女生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吧？如果不了解，可以问下售货员……”
顿了顿，贺季晨又补了句：“……要问和小忆差不多岁数的售货员……”
“小忆，今年二十四岁，你就问问哪个售货员二十四岁，然后让她帮你挑选……”
“还有，却把最新上市的衣服，卖的比较火热的，都买了，把更衣室塞满……”
“另外，还有包，鞋子……”
“……对了，还要买点毛绒玩具……零食也要……”
贺季晨洋洋洒洒的说了很多句话，然后将张嫂的小本要回来，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后，示意张嫂可以离开了。
等张嫂把他要的那些东西，都买回来，全都摆放在房间里后，这个家，就比较像是他和她共同的家了，现在这个家里，几乎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东西，没有家的味道……
第831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1）
想着，贺季晨就低头，拆开了手中拿了良久的快件。
他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时，脑海里还在幻想着，张嫂东西买回来后，整个家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想到，将来的日子，这个房子里承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东西，还有她的东西，和他和她的东西，贺季晨的心，就变得格外柔软，连带着他的眉眼，都泛起了一道温润的光。
快件里装的是一封信。
信封有些陈旧，款式也是多年前的风格……
贺季晨不露痕迹的蹙了一下眉心，一面在心底暗暗说，这封信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啊，一面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有一张粉色的信纸，贺季晨抽出来时，指尖没捏准，不小心飘落在了地上。
这信纸有点像是清水，该不会是谁多年前给他写的清水，现在寄到他家里来了吧？
猜测之间，贺季晨已经弯身将信纸捡起来，摊开了。
落入眼帘的是一页密密麻麻娟秀工整的字体。
尽管过去很多年了，但贺季晨还是很容易辨认出，那是季忆高中时的笔迹。
所以，这封信是季忆写的？
可为什么会寄给他？难不成是信是她多年前写给他的？
想着，贺季晨就定睛看起了信纸上的字。
“十年后的季忆，见信安好。”
“我先来一个自我介绍，我是十年前的季忆，在苏城上高三，还有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高考，压力有点大。”
“十年，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光，我相信，这十年里，我和你之间一定有很大的改变。”
“十年前的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梦想演出好看的电视剧给大家看，另外一个梦想是……”
这句话的后面，有一串省略号，后面跟着三个字：“……余光哥。”
“我不知道，十年后的你，梦想是什么？有没有真的演出好看的电视剧给大家，但我想，十年后的你，至少有一个梦想，不会改变吧，那就是：余光哥。”
“偷偷的告诉你，我从去年开始，就悄悄地喜欢上了余光哥，很喜欢很喜欢，做梦都想要当他女朋友。”
“我想要跟余光哥告白，可我不敢，我怕余光哥不喜欢我，但我想，余光哥哥一定不讨厌我，因为他喊我满满，这是余光哥特有的称呼，我们的名字连起来，是一句很美很美的话：余光满满都是你。”
“我打算过完成人礼，高考结束后，对余光哥告白，若是余光哥不答应，那我就开始追他，我想我这么可爱，他一定会被我打动的，十年后的你，说不定除了季忆外，还有一个的别称呼，那就是贺余光的妻子。”
“哦，不，或许在这十年的时光里，不单单已经嫁给了贺余光，说不定你们还孕育了共同的生命，这样一来，你就还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妈妈”。”
“我猜想，十年后的你，和余光哥一定过得很幸福吧？虽然余光哥很体贴人，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余光哥身体不好，你要多操心他，多照顾他。”
第832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2）
“不过，不排除一种可能，十年后的你，还没和余光哥修成正果，可能会有很多很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许是你没勇气告白，许是命运太过于运错阳差，但是不管怎样，我想给你说一句，如果爱，请深爱，愿你和余光哥颠沛流离后能再次相遇，他恰好温柔你刚好成熟。”
“最后，愿你幸福未央，一生安好。”
“十年前的季忆留。”
最后一行，是日期。
将信一字不漏看完的贺季晨，目光迟迟没从信纸上挪开。
他维持着最初看信的姿势，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轻轻上移动，将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他的眼珠转动的很慢，每一个字都会看好久，像是才可以认出来那是什么字，看到一半的时候，他握着信的指尖，微微用起了力道，将信纸揪的有些皱巴。
从韩知返家里夺门而出后，程未晚拒绝了小张提出送她回家的请求，一路狂奔到路边，胡乱的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去。
车子抵达她住的房子楼下，付完车费，程未晚连找零都没要，就逃命般冲进楼。
程未晚拿出钥匙开门时，因为指尖哆嗦的厉害，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对准锁眼。
最后还是家里的林慕青，听见了动静，跑来帮她开的门。
“晚晚，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林慕青手里拿着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她的电话号码，她看到是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程未晚没回林慕青的话，快速的冲进屋里，胡乱的换了鞋子，就冲着卧室奔去。
推开门，程未晚看到床上的程晗，睡的正香，她提心吊胆的了一路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晚晚，他找你做什么？”林慕青关门，跟到了程未晚身边。
程未晚还是没说话，迈着轻手轻脚的步子，走到床边，将程晗踢开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伸出手碰了碰他睡得红扑扑的面颊，娇嫩的触觉，让她沉闷了一路的胸膛，终于透过气来。
林慕青看到程未晚这举动，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找你，该不会是为了晗晗吧？”
随着林慕青话音的落定，程未晚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一般，指尖的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想和你抢晗晗？”看到程未晚刚刚的反应，林慕青知道自己猜对了，紧接着就义愤填膺的又开了口：“当初是他不要晗晗的，现在他还有脸抢孩子？他凭什么？”
林慕青声音有些高，吵得床上的程晗蹙了蹙眉心，一副要哭的样子。
程未晚对着林慕青“嘘”了一声，伸出手拍着程晗，小声的说：“乖，晗晗睡，乖……”
等到程晗又睡过去了，林慕青才压低了声音，又开了口：“晚晚，你放心，他是不可能把孩子抢走的，再说孩子在我名下，你别想太多，时间也不早了，快点洗漱下睡觉吧……”
第833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3）
程未晚是真的想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可等到林慕青离开后，家里只剩下她和沉睡的程晗时，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比谁都清楚，韩知返说了会把晗晗抢走，就一定会抢走，他亲生妹妹韩知离因她生父程卫国而死，这样的血海深仇横跨在他和她之间，他是不可能让他的孩子留在她身边的，他也不可能对她心软的。
可晗晗……是她现在生命里的全部，晗晗若是被韩知返抢走了，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一整夜，程未晚都没休息好，第二天一早，被程晗吵醒。
她前几天答应程晗，今天带他去动物园的，她对孩子从不食言，尽管没睡好的她，头疼欲裂，可她还是抱着程晗出了门。
一直玩到下午，程晗窝在她怀里睡着，她才回了家。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她的生活并没有起任何波澜。
难不成，韩知返那天只是那么说说，并没有真的想着要把孩子抢走？
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抱着一份侥幸，程未晚第二晚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醒来，一直到了中午，程未晚的日子，和前段时间一样，风平浪静。
吃过午饭，她哄了程晗午睡后，因为韩知返，导致连续两天没有写稿子的她，打开电脑，终于静下心来，能投入进剧情了。
事实证明，到底还是程未晚太天真了，她一直防着韩知返会派人把程晗从她身边抱走，可她没想到，韩知返压根就没想过对她和程晗下手，韩知返选择了林慕青。
程未晚在写稿子写的最投入时，接到了慕青出版社前台打来的电话，说公安局派人过来，因为出版社账单有纰漏，将林慕青抓走了。
程未晚起先真的没想到，林慕青出事和自己有关，她抱着程晗去派出所，跟林慕青见面后，大概了解了情况后，就开始想办法救林慕青。
临走之前，程未晚跟警察聊了两句，得知林慕青这事一旦被起诉了，至少要判刑五年。
五年，林慕青如今才不过二十七岁，这无疑是等于葬送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程未晚到了声谢谢，离开警局，就开始打电话，她将自己认识的所有有身份的朋友都联系了个遍，但是没一个人肯正面说帮她。
就在程未晚走投无路，不知所措时，她接到了韩知返的电话。
她盯着屏幕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听，她还没开口，电话里就先传来了韩知返又冰又冷的声调：“今晚我在金碧辉煌的老地方有聚会，如果你决定真要救林慕青，想好了，就来找我，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
随着韩知返话音的落定，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程未晚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屏幕，电话已经被撂断了。
“妈妈，妈妈！”跟着程未晚在外面跑了一下午的程晗，饿了，看程未晚盯着手机，迟迟没反应，伸出手，抓着她的裤腿，叫了起来。
第834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4）
程未晚回神，急忙将手机收起来，弯身抱起了程晗。
程未晚没心情为程晗准备晚餐，带他直接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家。
晚饭过后，是程未晚陪程晗玩玩具的时间，一进家门，程晗就抓着程未晚去婴儿房搭林慕青前连天买给他的积木。
积木搭起来，很简单，程未晚有心事，频繁出错，途中还不小心将程晗费了很大力气，搭起来的高楼撞翻了。
好不容易挨到九点钟，程未晚抱着程晗去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对着程晗讲睡前故事。
下午程晗跟她出去，为林慕青的事情，走了不少路，应该是累了，故事听了不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程未晚盯着程晗熟睡的小脸看了会儿，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他面颊，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拿起手机，程未晚给自己平时请来白天帮忙带程晗的阿姨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晚上过来帮忙照看下程晗。
阿姨住的离程未晚家不远，电话挂断后，不过半个小时，门铃就响了。
程未晚请阿姨进来，轻声细语的嘱托了她两句，然后拎了沙发上的一件藕色呢子外衣，出了门。
十点钟的小区院里已经很安静了。
除了偶尔有住户在小区里遛狗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
程未晚在楼前的马路上，茫然地站了会儿，才走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金碧辉煌”。
韩知返的“老地方”，她是知道的，就是1001包房。
到了“金碧辉煌”，程未晚付完车款，下车，盯着金光闪闪的大堂看了一会儿，才抬起脚，踏了进去。
“金碧辉煌”的生意很好，每晚都是客满，所有包厢的门都关着，程未晚沿着走廊，往1001包房走去时，一路上都能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的欢歌笑语声。
停在1001包房门口，程未晚伸出手，敲了敲门。
里面太喧哗，根本没人回应她，她等了片刻，将门推开。
入眼，是一个穿着兔女郎衣服的女孩，握着话筒，正在蹦蹦跳跳的唱歌。
包厢里汇聚了不少男男女女，有程未晚见过的，也有程未晚不认识的，包厢大灯没开，借着忽明忽暗的七彩灯光，程未晚在沙发最尽头，看见了韩知返。
和其他的男人一样，他旁边也坐了一个女人。
但那个女人，却没像别的女人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和他打情骂俏，而是坐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
他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和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聊得正在兴头上。
包厢门被推开了一会儿后，有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小男生发现了程未晚，握着酒瓶，跑到了门口：“请问，你找谁？”
程未晚将望向韩知返的视线，收了回来：“我找韩先生。”
“知返哥啊，你等我下，我帮你去喊他……”许是太多女人，经常来找韩知返，小男生一点也不奇怪，语气平静的应了一声后，就跑到了韩知返跟前，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第835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5）
韩知返听完小男生的话，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室内光线太暗，程未晚看不清韩知返脸上的神情，但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冷漠。
他没要起身，冲着她走过来的意思，很快就将视线收了回去，和刚刚跟他讲话的人，又聊了起来。
小男生使命完成，握着酒瓶，走到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身边，坐了下来。
包房里的人，各自玩各自的，没人理会程未晚。
程未晚在门口啥站了一会儿，就退出包房，靠在了门旁边的墙壁上。
程未晚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等了多久，包厢门被拉开，卷着一身酒气和烟味的韩知返，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程未晚本能的站直了身子。
韩知返没要跟她说话的意思，视线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就径自的迈步，冲着电梯处走去。
程未晚跟上。
两个人没什么交谈，一直到了“金碧辉煌”人烟稀少的后花园，韩知返点了一根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将烟拿下来后，瞄了一眼程未晚，声调冷冷的开口：“想好了？”
印象里的他，每次见她，都是笑着的模样，开口的声音很温柔，她身体不舒服，他总是会温声细语的关心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她，就变成现在这样一幅冰冷无情的模样。
两个人之间的对决，注定了真正爱过的那一方是败者。
纵使她心底清楚，他和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她从不是他的公主，他也不再是她的英雄，可程未晚在听到韩知返这样的声调时，心底还是泛起了一道针扎似的疼。
她微抿了抿唇，才回他的话：“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看来是没想好？”韩知返眉心皱了起来，“既然没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说着，韩知返将烟掐灭，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如果可以，程未晚真的不想低声下气的求韩知返，可她没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慕青因为她坐牢，也不想失去晗晗。
程未晚看韩知返要走，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了他的衣襟：“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晗晗，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身边，我也保证，以后不管晗晗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他来打扰你，好不好？”
韩知返像是不想听程未晚这样的废话一般，挣脱了她指尖抓着他衣襟的力道。
程未晚怕韩知返真的走了，反应迅速的再次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能不能看在，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份上，就放过我和晗晗这一次，好吗？”
“曾经？在一起？”韩知返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词眼一般，发出了一道嘲讽的轻笑：“呵呵……”
随着笑声从他嘴边溢出，他转头望向了程未晚：“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过曾经？我们在一起过？”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程未晚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的一干二净。
第836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6）
韩知返望着这样程未晚，心情莫名其妙的更糟糕了，他脾气一向很好的，可此刻的他，就是控制不住心头的那股火，以至于他开口说话的语气，有些恶劣：“孩子和林慕青，你只能选一个，既然你那么想要孩子，我替你做个选择，让林慕青在牢里呆着吧！”
边说，韩知返便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当着程未晚的面，给名叫“王警官”的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好几道忙音，被接听，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声：“韩先生，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
“是这样的，关于慕青出版社的经济纠纷案……”
程未晚见韩知返开口真的说的是林慕青的事，顿时慌张的伸出手想要将韩知返的手机夺了过来。
韩知返比她高很多，反应也比她快，在她手伸过去的那一秒，他将手机举高过了头顶，“……我希望你抓紧时间处理，用最快的速度结……”
“我答应你。”程未晚没等韩知返话说完，就抢在他前头开了口。
韩知返停了下来，他没挂断电话，转头看向了程未晚。
程未晚没了刚刚跟他抢手机的冲动，也没了求他时的那抹软弱，此时的她，变得格外安静。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她的眼底却没半点精神，继续开口的声音，很轻：“我答应你，我把晗晗给你，你放了慕青。”
随着她的话，从嘴边脱落，她的眼底漫起了一层雾气。
韩知返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眼中的雾气，居然一点一点的被她压了回去。
他的目的达到了，可他的心情比方才更糟糕的时候，还要糟糕。
他烦躁的将手机挂断，“明天晚上，把儿子送去我家，我见到儿子，就让人立刻放了林慕青。”
她没回他的话，比起刚刚，她脸色更白了，白的接近于透明。
她的无声，让他心情更暴躁了，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胸口的烦闷好不容易舒缓了一些，结果眼角的余光，瞄见她还愣愣的站在原处，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开口吼了一句：“事都聊完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被他吼的，眼珠子微转了转，过了好一会儿，对准他的瞳孔里，才有了焦距。
她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望着他怔了片刻，转身，抬起了脚。
她离开的步子，很慢很慢，走两步，就会停下来，然后像是傻子一般，站了一会儿，又抬起脚。
她压根没看前面的路，假山拦在她面前，可她却没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韩知返心想着，她要撞上去就撞上去，可身上却已经蹿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看她被他这一抓，眼神清明了许多，知道她意识清醒了许多，然后他就快速的松开了她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遮掩什么，临走前，还不忘记给她留了句：“明天送儿子过来时，什么东西都别带，因为他以后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
第837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7）
他撂完话，片刻都没逗留，就扬长而去了。
等他快要走到“金碧辉煌”的门前时，他神使鬼差般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站着的女孩，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因为隔了一段距离，他听不见关于她的任何声音，但是他可以看见，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很厉害的样子。
他的手，本能的握成了拳头，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心情坏透了一般，抬起脚，将面前的门踹开，进了“金碧辉煌”的主楼。
虽然距离电视节，已经过去一天两晚了，但有关季忆在电视节上，义无反顾对贺季晨告白的风波，不但没有缓和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网上的流言蜚语依旧满天飞，季忆今天一早来公司，签了不少于五份通告解约合同，赔偿金高达九位数，甚至有一部本来已经敲定好让她当女主的大电影也泡汤了。
这样惨烈的损失，换做任何一个艺人，怕是要抑郁坏了，毕竟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季忆从出门、到公司、再到签完那些解约合同，脸上不但没有流露出半点难过和心疼的神情，反而唇角自始至终都还挂着一抹浅笑，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季忆的损失，不单单是季忆一人的损失，还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所以，在她这边忙完那些解约合同后，自然免不了被公司高层唤过去，一顿臭骂。
高层的话，说的毫不留情，将季忆骂的狗血淋头，站在一旁全程听着的庄仪和唐画画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可季忆仿佛没事的人一般，坐在那里，任由他骂着，甚至在后来，高层说到兴处，还拿起手机，给贺季晨发了一条短信，询问他在做什么。
不过，季忆的短信，仿佛投入大海的石子，没得到贺季晨的回复。
奇怪了，怎么不理她？
季忆继续发了两条消息，看贺季晨依旧没动静，便给他去了电话。
在睡觉？
季忆想着，就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训斥她的高层，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怒气腾腾的指着季忆，又骂了一长串难听话，然后扔了句“你等着被封杀吧”，就摔门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季忆、庄仪和唐画画三个人。
唐画画不满的嘀咕了句：“他说话也太难听吧？”
季忆一边拿着手机，给贺季晨拨打电话，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没关系啦，本身我也有错，给他们造成了损失，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季忆见电话，没人接听，便转头，问：“我接下来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走吧？”
从环影传媒出来，季忆坐在车里，又给贺季晨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她按断挂断键时，想到早上她离开之前，他给她说的那句“今晚我肯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她的脸蓦地一红，整个人变得莫名燥热了起来，她怕被庄仪和唐画画看出异样，飞快的抬起手，落了车窗，冲着窗外看去。
第838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8）
春节过后的北京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昨晚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迎春花全开了，就连柳树都冒了绿尖。
下午三点多钟的阳光，明媚灿烂，将整个城市照射的干净明亮。
这样的景致，其实每年都能看到很多次的，可季忆望着不断倒退的熟悉街景，莫名觉得今天的北京城，格外美丽动人。
她知道，这是因为贺季晨的缘故……就像是，今天的她，失去了很多通告，背负了很多骂声，比起前年，她被千歌污蔑抄袭剽窃她的创意，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她的心情，对比那个时候，不但没有半点难过的成分，反而却是满满的欣喜和雀跃。
因为，她拥有了贺季晨，比起她失去的那些，她觉得她赚到了，而且赚大了。
一想到，后半生，她要和他一起走过，季忆心底莫名有些期待和兴奋，连带着她的唇角，都泛起了一抹笑意。
车子时快时慢的往前行驶了一小会儿，沉浸在自己和贺季晨未来生活里的季忆，瞄见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她想都没多想，就开了口：“停车。”
唐画画猛踩了一脚刹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庄仪，转头望向了季忆：“怎么了？”
季忆盯着路边的那栋小区看了一会儿，没回答庄仪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指着前方的一个小门，开口说：“把车停在那里吧。”
不过就二十多米远，唐画画踩了一脚油门，就到了。
车子停稳后，季忆从旁边的车座上拿了墨镜和口罩武装在脸上。
望着忙活的季忆，庄仪又出声问：“小忆，你是要去这个小区里吗？”
季忆“嗯”了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照了一会儿，确定不会被人认出来后，就伸出手要开车门。
庄仪虽不知季忆进这个小区要做什么，但还是解开了安全带：“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你和画画在车里等我，我想一个人进去逛一下。”季忆知道庄仪不放心，推开车门后，没着急下车，又补了句：“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个小区我很熟。”
说完，季忆跳下车，反手关了车门，冲着小区的小门走去。
这小区，她的确很熟，因为这里有一栋房子，是余光哥买给他和她当婚房用的。
曾经有长达一年的时间，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后来，她和余光哥结束了那段婚姻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若不是今天，她恰好经过这里，看见了这个小区，她都快把这栋房子给忘掉了。
不过，不应该说是余光哥买的这栋房子，确切的说，应该是贺季晨……所以，她才心血来潮，喊了唐画画停车，想要过来看一看。
小区是高档小区，时隔两年多，倒也没太多变化。
季忆没从小门这里进来过，有些不熟悉，沿着小路，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她要去的单元楼。
乘坐电梯，一路上楼。
第839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19）
早在和贺季晨扮演的余光哥解除婚姻时，她就将家门钥匙还了回去，好在门锁是密码锁，季忆记得密码，能进的去。
两年多没人住的房子里，异样的气味很重，尽管门窗紧闭，但到处还是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季忆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出现一个清晰的脚印。
房间里的陈设，和当初没什么改变，看来她不住这个房子后，贺季晨也没再来过。
季忆绕着房间，走了一遍。
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想起一些过往。
厨房里，“余光哥”做过饭，他当初围的围裙还挂在墙壁的挂钩上……
餐厅里，“余光哥”和她一起吃过饭……
沙发上，“余光哥”看文件，她抱着水果，四仰八叉的躺着看电视……
阳台上，因为林正益，她被贺季晨惹的难过，一个人躲在这里难受时，“余光哥”蹲在这里哄过她……
主卧中，她发高烧，“余光哥”彻夜不眠的照顾过她……
旧地重游，想到那些曾让她无比欢喜过的场景，其实都是贺季晨陪着她一起经历的，季忆的眉眼，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季忆最后推开的书房门。
因为书房背靠阴面，常年不见阳光，里面的霉味很重，开门那一瞬，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她捂着鼻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等书房里的气息，往外散了一些，才走了进去。
书柜里的那些书，都还在。
书桌上的电脑不见了，桌面上除了几份散落的文件夹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她记得，当初贺季晨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她还进来送过咖啡呢……
那个时候的他，为了将余光哥扮演到最逼真，和她聊天时，都是用手机。
季忆想着，唇角就弯起了一抹弧度。
她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书柜，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半开半掩的抽屉处。
透过缝隙，她看到里面有东西。
她几乎没经过大脑，就顺势将抽屉拉开了。
是一个信封，厚厚的，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点什么。
季忆好奇，拿起了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她轻而易举的就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叠照片。
照片里的人，她太熟悉了，因为就是她自己。
在季忆翻到一张比较眼熟的照片时，她翻看着照片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
她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当初就是在这个书房里，看到过这张照片……想着，季忆就将照片翻了个面，果然在背后，看到了一行字：“愿你迷路一生，还是走到我身边。”
不过，从“生”字，她可以确定，这是贺余光的字。
所以，这些照片，是贺余光的遗物？
季忆猜测着，就将所有的照片，翻了个面，然后在每一张照片后面，都看到了一句话。
“喜欢你啊，就算是明知没有希望，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你。”
“你问我多爱你，我说不出来，但我心里明白，哪怕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也不愿意去爱别人。”
第840章 余光是你，余生也是你（20）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早已入骨。”
“如果最后是你，晚一点真的没关系。”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的情有独钟。”
“你在我的青春里，路过了一阵子，却在我的记忆里，搁浅了一辈子。”
“……”
季忆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多少张照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少句动人的情话，直到快翻到最后时，她看到了一段熟悉的话：“我宁愿留在你方圆几里，我的心要不回就送你，爱不爱都可以，我怎样都依你，音因为我爱你，和你没关系。”
这是《方圆几里》的歌词啊，贺季晨唱过的那首歌，怎样会用贺余光的笔迹写下来这段话呢？
季忆疑惑的蹙了蹙眉心，继续往下翻，没想到看到的依旧是一句熟悉的话：“我爱的人，不是我爱人。”
我爱的人，不是我爱人……这明明是三年前，在学校对面的火锅店里，贺季晨用指尖写在窗户上的字啊？
我爱的人，不是我爱人……
这明明是三年前，在学校对面的火锅店里，贺季晨用指尖写在窗户上的字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贺季晨看了贺余光这些照片背后的字，觉得这些句子很美，然后记了下来？
季忆迟疑了片刻，接着往下翻照片：“其实我真的还不错，你要不要试着喜欢我一下，不要那么讨厌我？”
这也是贺季晨对她说过的话……
季忆脑子有些乱，她理了好一阵儿，也没理清思绪，便翻了下一张照片看：“季忆，我真的很爱，那个和我不可能的你。”
这句话，让季忆莫名心疼了一下，随后她紧蹙的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不对啊……如果这些字，是余光哥写的，他会喊她“满满”啊，怎么会喊她“季忆”呢？
可这字迹，的确是余光哥的啊，当初他可是给她画了好久的重点，她不会认错的……
季忆越想，越觉得想不通，她索性将剩下的两张照片，全部摊开。
一张照片上，写的是：“季忆，对不起。”
另一张照片上，写的是：“我的名字里，有你的姓氏——季。”
季忆，对不起……这五个字好眼熟，好眼熟……
季忆在心底，喃喃的念了两句，然后就将随身携带的钱包，翻了出来，从里面抽出那张曾经在火锅店，贺季晨写给她的那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的五个字，也是“季忆，对不起”。
季忆两张句话，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
也对，这的确是贺季晨写的，若是余光哥写的，那只会是“余光满满都是你”，不会是“我的名字里，有你的姓氏——季”。
可这是贺季晨写的，那这张呢？
季忆在一堆照片里，翻出了“愿你迷路一生，还是能走到我身边”。
一样的笔迹……所以，这也是贺季晨写的？
但，如果这都是贺季晨写的话，那当初，她高中时，课本上的哪些重点……该不会也是贺季晨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