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哥能有点秘密不
曲南休享用了一顿美味之后，人工智能摇摇主动要求洗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做了饭，自己不吃，我吃完还帮我洗碗，我这这这也太腐 败了点儿吧？”
穷人家孩子出身的曲南休，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有点儿受宠若惊。
不过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挺愿意这么安排的，因为他最讨厌洗碗了，比洗袜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小时候的梦想，除了将来致力于脑神经科学之外，就是发明一台便携式洗袜子机，不过后来知道世上早已有了洗衣机这个东东，那也将就用了吧。
摇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去旁边想一想，一会儿怎么感谢我。”
曲南休本能地盯着她妙曼的身姿出了一会儿神，但因为明知她不是真人，所以跟见到容貌身材标致的美女时那种精虫上脑的激动劲儿，还是不一样的。
小曲嘴上调侃道：“随你。只要不让我以身相许就行。”
“这好像叫，”摇摇白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是想让你许呢。”
这让曲南休想起了李汤霓。李汤霓对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就会白他一眼。
他忍不住设想了一下，如果这个时候李汤霓推门而入，发现大晚上的一个美女住在自己这里，会发生什么呢？
关键还没法跟她解释。答应了罗人雁保密的事情必须做到。
那么她会不声不响掉头走掉，还是会把房顶掀了呢？
不好说，女人心是很难捉摸的......
夜深了，到了睡觉时间，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摇摇，你不睡是吧？”
“嗯。”
“那你晚上打算干嘛？就干坐着？”
曲南休想到午夜梦回，如果看见自己床头直挺挺端坐着一个人，还挺瘆人的。
“那你想让我干嘛？”
曲南休一指沙发：“要不，你假装躺那儿睡觉？这样看着正常一点儿。你不是想变成真正的女人吗？妹子们晚上都要睡美容觉的。”
摇摇倒是好说话，一口答应，眼睛看着曲南休的双人大床说：“可是你旁边有那么大的地方，要不我躺在那里吧。”
“呃......”
虽说美女在侧是每个身心正常男子共同的夙愿，但跟个假人躺在一起，还是感觉怪怪的。
曲南休说：“那你躺这儿，我睡沙发，行不？”
摇摇灵活地撅了撅嘴：“人家就想躺在你旁边，就一次，那样我的人生就完整了，好不好？”
曲南休想，得，不就完成人家一个心愿吗？要是墨迹，那就是我自己想多了。
他抱着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心态刚躺下，就被摇摇拎了起来：“等一下！你不能不刷牙不洗脸就睡觉！”
曲南休做了个痛苦的表情，他常常因为太困或太懒就省了这些步骤的，谁料现在来个管家婆。
他还想狡辩，摇摇又摆出一副要讲大道理的样子，吓得小曲赶紧乖乖去洗手间了。
最怕听大道理了，如果李汤霓是个喋喋不休的女人，他俩决计走不到今天。
摇摇如愿以偿躺在了小曲旁边，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躺下来“睡觉”。
可是她刚一伸手想关台灯，曲南休就说：“不用关，我晚上都是开着灯睡的。”
“为什么？”
“习惯而已。”
“开着灯睡觉对身体不好。”
“怎么个不好？”
“人造光线会降低人体降黑素的水平，没有降黑素，细胞就容易受到肿瘤的破坏，容易患癌......”
曲南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理论，自认没有她懂得多。
摇摇接着往深了剖析：“晚上习惯开着灯睡觉的人，多半是因为怕黑，怕孤独，对不？”
曲南休吁了口气：“怕了你了，被你整个儿看穿了，哥还能有点儿秘密不？”
“嘿嘿嘿，”摇摇笑得没心没肺，“对我来说，你浑身都是秘密！对了，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吗？”
她平躺在那里，“秀发”散落在枕畔，胸前拥雪成峰，再往下，是柔软的腹地和修长的双腿。
如此美好的玉 体 横 陈，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小曲忍不住想，等将来有一天，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普及到了千家万户，那些单身汉会对躺在身边的“美女”上下其手吧？
他很猥琐地想了一遍所有能做的事情......然后突然问：“摇摇，你的舌头是用啥玩意儿做的？”
“经过特殊处理的硅胶，很软很逼真的，”摇摇说着把脸凑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做出要接吻的样子，“你要不要试试？就当感谢我了。”
虽然这张脸很美，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但曲南休还是有点儿心理障碍，再说哥是有女朋友的人，于是把头一偏，躲开了：“你说罗教授要是知道你这么淘，会不会家法伺候？别人家法是挨揍，你八成得是挨拆。到时候，在你身上画个大红圈，中间写上一个大字——拆！”
摇摇这次没有笑，一提到罗人雁，她的表情黯淡下来：“也不知道教授能不能好起来。唉，可惜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算不出未来。”
摇摇难过的时候，就连眸光似乎也跟着黯淡了；而她高兴的时候，眼里的确是多少有些放光的。
曲南休不得不佩服她的创造者罗人雁，在人工智能机器人制造方面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未来谁也算不出，不过，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多少对未来有些帮助。”
摇摇往他那边靠了靠：“可以抱抱我吗？”
在人类的进化史中，肌肤接触一直是人类情感交流的重要工具，人类的快乐、悲伤、怜悯、关爱等多种复杂的情感，都是可以通过皮肤间的相互触碰来传递的。
拥抱是人原始本能的需求，是性格智力发展的需求，也是精神抚慰的需求。
而摇摇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已经明显跟冰冷的机器区分开了，可以说她是一台类人类机器，除了生理构造不同，已经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甚至情商还高于许多普通人，比如罗教授。
看她情真意切，曲南休无法拒绝，况且他觉得，李汤霓虽然有点儿爱吃醋，但如果知道了真相，不至于对一个机器人吃醋，而且她这会儿不是也不在嘛，想那么复杂干嘛呢？
于是，他伸出双臂拥抱了摇摇。
她的身体，摸起来和真的一样柔软。
可是曲南休很好奇，她前面那两只，是不是摸上去手感也和真的一样？
其实他拥抱的时候，故意前胸使劲往前挤了挤，就是为了感受那里的柔软度和弹性，嗯，好像还不错......
于是在拥抱结束，把手往回抽的时候，他又故意放慢了速度，有意无意地碰了碰。
但是因为摇摇有思想有情绪，他还真不敢把咸猪手放上去。
如果是个把电池一拆就卧倒的机器人，或者充气娃娃之类的，那就毫无顾虑了......
摇摇满足地说：“今天我完成了好几个心愿，饭也做了，床也睡了，让我想想还差什么......诶，曲南休，你为什么会怕黑怕孤独？”
忙了一天，还受了罗教授入院的刺激，此时一阵困意袭来，小曲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含混而迟缓地说：“小时候在老家的镇子上，只有我跟我奶奶相依为命，她有心脏病，有时候夜里会不舒服，我就特别紧张，整夜在黑暗里守着她，那种感觉，真是大气都喘不过来......”
“那你父母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不要我和我爸了......”
“怪不得。那你将来会不会恐惧婚姻？”
听不到回答了，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要说，拥有超人电脑知识库的摇摇才是最百变的。今晚，她扮演的是心理咨询师的角色。
摇摇侧过头，望着曲南休棱角分明的脸庞，说不出的喜欢。
她想，我愿意付出一切，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正躺在那里胡思乱想，曲南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顺手把胳臂搭在她胸前，这回可真不是故意咸猪手的了，嘴里还含混地念叨着：“李汤霓，以后你再穿一次，那件露后背的玫瑰色小旗袍，好不好？”
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摇摇听完每一个字后，呆了半晌，经过精密复杂的电脑分析，还是没能搞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曲南休在喊别人的名字，她却听懂了。
她知道，李汤霓是他喜欢的人，也是自己最羡慕的人，因为这个名字经常被提起。
自己就算再美，再万能，终究不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是永远不可能得到曲南休的心的。
想象着身穿新郎服的曲南休春风得意的笑颜，摇摇产生了一种失落又惆怅的情绪。
她又想，人类有句著名的情诗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虽然自己比曲南休晚来到这个世界许多年，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会不老不死，而他却会娶妻生子，逐渐衰老，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什么也不能做，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呢？
摇摇轻轻抱起曲南休的胳臂，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一直到天明。
195 暗号春秋与战国
那天，罗人雁在小区里被救护车拉走时，很多人初次见到了“青春靓丽”的摇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摇摇是断然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邻居们的视线的。
于是，大家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这老张到底是什么人？据说是在一个快倒闭的鞋垫厂上班，每月领不了几个钱，可是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跟着她？从来也没听说他有女儿啊！”
“你看老张也不是每天都回这儿来住，搞不好啊，人家是装得穷酸！”
“说不定是伪装的大款或者贪官！”
“对啊，你看《人民的名义》里边演的，大贪官不是就装成老农，在破房子里稀里哗啦吃炸酱面么？”
“就是就是！”
多数人的生活平淡无奇，好不容易逮住这么点儿事儿，街坊邻居们能兴致勃勃地议论好几天，这算不算文明社会的一种悲哀呢？
罗人雁还乖乖在医院躺着，估计且得住一段时间，而且这还是比较理想的情况。这次身体是真不行了，再也不能偷件护士服出逃了，还是小命儿重要。
等风声过去后，曲南休悄悄把摇摇送回了实验室。
同时，第二代后悔药的测试工作，也必须提上议程了。
定时向幕后神秘天使投资人汇报的工作，现在就由曲南休和摇摇共同负责。
一般来说，这种天使投资人从不寻求媒体的帮助，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但他们并不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们所做的工作就是相互之间互通有无，寻找好的项目。
他们手中不缺钱，而是缺项目。
对于创业者、融资者来说，天使投资人是隐蔽的，但找到一个，也就找到了好多天使投资人。
投资人之间互相信任，一起投资项目，一则是分担风险，二则是可以扩大资源。
曲南休不知道后悔药项目的背后这个所谓财团，到底是几个天使投资人。
不过，合同上写了，等将来后悔药正式走向市场，需要成立一个新的公司来运作，而届时这个公司每年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是属于天使投资人的。
小曲觉得挺公平，毕竟人家出了那么多钱，等了那么长时间，多得些回报也是应该的。
至于后悔药是否会为自己带来实际利润，他还没来得及考虑。
手机响了，小曲看了看，没显示号码，一般不显示号码的，就是来自美国的程六朝。
他接起电话很自然地冲那头招呼：“喂，老程，最近怎么样啊？”
没有听到声音。
“喂？”
过了片刻，那头传来一个成熟、深沉、浑厚的男声：“你是曲南休？”
小曲有点儿意外：“对，我是，哪位？”
“我是你们的投资人。”
不用往深了说，曲南休就知道，是后悔药的天使投资人，他立即想起罗教授曾说，他们和投资人从未见过面，通话联系还有个接头暗号。
暗号是啥玩意儿来着......对了：“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
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
ok，小曲一拍大腿，就是他了！
那人先询问了罗人雁目前的身体状况，略显担忧，然后跟曲南休探讨了一下后悔药具体使用操作的几个问题，再次告诉他经费不是问题，只要是合理需要，都会打到账上，继续放手干好了。
但是要求测试工作提速，希望在一年之内，让后悔药正式见光推向市场。
对方语速不快，但是吐字清晰、果断、简洁、有力，给小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领命去忙活了。
感觉接这样的电话相当神秘，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
同时他也在猜测，刚才通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经营着多么大的事业？心中有着怎样的后悔故事呢？
罗锦年一夜之间，经受了父母离婚和父亲病重的双重打击，整个人忽然变得成熟懂事起来。同时也发现，自己从前的生活虽然时有小不快，但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安逸的。
看来生活的磨砺才是最好的老师。
她在医院学校两地跑的同时，也发奋学习财务管理知识，不过理想并不高远，只希望毕业后能找份好工作，当个合格的小会计。
罗人雁感慨，当初女儿出了车祸，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又做了那么多次康复训练，可自己忙得几乎没去看过她几次；现在轮到自己住院，女儿却常常往这里跑。
自己这个父亲当的，确实太失职了，难怪最后弄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不过，妻离子散不是应该挺惨的么？现在她们反而常常来看自己，好像也不算太惨......
住院的这段日子，是罗人雁一生之中最舒服、又最不舒服的日子。
此话怎讲呢？
最舒服——整天躺着补觉，偶尔起来让大太阳晒晒，基本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大熊猫一样被保护起来；
最不舒服——不给吃好吃的，整天喝点儿稀得找不着米粒的东西，就更别提香辣牛肉干了。而且也没法继续做他的实验，这可是要了老命了！
罗人雁想，不管怎么说，我可不能死，至少得活着看到后悔药上市的那一天，还有我闺女出嫁那一天，那样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对他来说，后悔药、人工智能项目，跟他的亲闺女是同等重要的，不分伯仲。
b公司。
雷行向总裁白兰度出具了医生证明，证明身体抱恙，暂时不能适应高强度工作，需要休息三个月左右。白兰度十分失望。
在与老同事、老上司李云河推心置腹的长谈过后，雷行对自己上当受骗、背叛了原公司非常的后悔。
李云河好生安慰，更加重了他的内疚。
但他也听从了李云河的劝说，没有跟现在的b公司撕破脸。
这样一来，b公司原来的销售总监继续当他的销售总监，他倒是顺心如意了。
a公司也团结一心，重振旗鼓，安然渡过产品质量问题的危机。
邵帅没能如愿将a公司扳倒，更加不可能见到a公司破产、李云河孑然一身，然后自己为李汤霓提供肩膀和纸巾的那一幕了，但他依旧没有死心。
他也老大不小了，父母天天催他结婚，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是他想，我不是不想结婚啊，只是霓霓她不嫁给我！
他父母为这事操碎了心，给他介绍了无数个对象，可是他都没看上。难道这辈子真的没有娶李美人的命？
邵帅无精打采地回到公司，迎面走过来一个妹子，冲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邵帅看她面生，跑去问前台：“刚才过去那是谁呀？”
“哦，新来的美工，都来了一个月了，邵总你还没见过她呀？”
“没有，叫啥名儿？”
“金百合，韩国人。”
“什么？韩国人？”
邵帅来了点兴趣，韩国方便面他泡过，但是韩国妞儿还没泡过。
在他眼里，泡哪个妞儿跟真心喜欢哪个妞儿，完全是两码事，互不影响。就像他心里只装着李汤霓一个，但是从来不影响他交往别的妹子。
他把金百合的简历调出来瞅了瞅，发现她竟然是和曲南休、李汤霓一个学校毕业的，这让他脑子里一瞬间有了许多的想法。
把金百合单独叫到总裁办公室：“在我这儿干着还顺心吗？”
金百合拘谨地回答：“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
邵帅细细打量，发现韩国妞的皮肤是真的比大多数同胞妹子好，摸上去手感应该不错，就是胸平点儿。
“你是x大毕业的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曲南休的？”
“当然认识啊！”金百合毫不隐瞒地说，“他是我男神！”
邵帅最恨的就是这句话，要不是觉得留着她兴许还有用，恨不得当时就让金百合走人了。
他忍下火气说：“那太巧了，小曲是我的好哥们儿，既然你是他学妹，那么在我这里好好干，各方面我都会罩着你的。”
金百合感激地说：“谢谢邵总！”
邵帅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等等！金——百——合，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儿耳熟？”
金百合尴尬地说：“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出 轨的那个女明星，叫白xx的那个？”
“不是......我想起来了！是小曲，他亲口跟我提过你嘛，还提过不止一次呢！”
金百合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啊？他说我什么啊？”
“说你漂亮，皮肤好，还有重感情，能力强。”
金百合惊喜无限，比中了彩票还开心，没想到自己在欧巴心中那么完美，不由得身板儿都挺直了，飞机场看着也没那么平了。
邵帅阴阳怪气地斜着眼说：“我看你们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嘛，怎么没在一起呢？”
“这个嘛，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嗯，小姑娘中文学得不错，说话很得体，我看好你。”
“谢谢邵总！”
金百合因为遇到这么一个“懂自己”的老板，忽然干劲十足。
之前那份工作就是因为老板无端冤枉她，她一气之下辞了职，一个月前才加入邵帅的公司，主要是因为离家近。
晚上回到住处，面对韩国男友的温存，她的心绪有些乱。
谁能告诉自己，和欧巴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196 骗子大哥你放过我
两个月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白兰度给的半年试合作期限已过，邵帅除了用拙略的招数，挖来了一个现在抱病无法上班的销售副总监之外，一无所获。
而且李云河以德服人，他们a公司起死回生，反倒运营得越来越好了。
白兰度不得不失望地和邵帅结束合作关系，邵帅只得灰溜溜回到自己挂名不干实事的那家广告公司，而且最烦别人问他“你不是留学去了吗？”
“邵总，邵总！”
邵帅本想匆匆溜进办公室看电影，无奈还是被前台叫住。
前台放下手里的座机追出来：“邵总，今天有个事情，恐怕非得您亲自处理一下了。”
言外之意，平时能挡的，我们这些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的下属，都已经奋不顾身帮你挡了，这次您老人家得自己扛了。
邵帅装作很忙急着要走的样子看看手机：“什么事儿赶紧说！”
“新的《广告法》不是刚实施没多久嘛，咱们公司最近做的一则电视广告，被广电总局封杀了，不但封杀了，还得罚款！”
“罚多少？”
“两百万。”
邵帅的眯缝眼陡然瞪得像铜铃：“多少？”
“两百万。”
邵帅跟老生唱京剧似的，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两两两百万！广电总局那帮家伙穷疯了吧？！哪条电视广告啊？”
“就是那个‘十位大师嫡传弟子墨宝收藏’的广告。”
“出的什么问题？”
“咱们广告不是宣称，所销售的传世名画是中国十位大师级书法作家嫡传弟子的作品真迹吗？并且宣称拥有*颁布的‘润格’价为证......”
“你等等，”邵帅被这罚款数字震惊了，也顾不上一贯的不懂装懂了，“啥叫润格价？”
“哦，”前台心想，连这都不知道，您每个月拿那么多钱，还不如我这个小前台呢，“就是指书画家出售作品的时候列的价目，又称润例或笔单，就好比发表文章的稿费。制订润格的好处在于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可以使一些买不起的买家早点望而却步，省得浪费时间精......”
邵帅装作忽然想起来了：“行行行不用说了，这我还不知道？”
前台心想，知道你干嘛还问我？行，你是老板你牛。
“你接着说，怎么违规了？”
“工商部门说了，调查过了，咱们所谓的‘大师传人’，其实只不过是听过某某大师的课，有的只是跟某大师的家人吃了个饭、合了个影而已，*也从来没给颁布‘润格’价。所以，咱们这广告内容涉嫌虚假，欺骗和误导消费者。”
邵帅听得汗毛乍起：“客户怎么说？你们不是按照客户意愿做的电视广告吗？”
“问题是客户并不懂这样是违法的，创意都是咱们的，他们只管广告效果好不好。总之，这个罚款到底谁交，可不是我能说得清的。”
前台还举例安慰邵帅：“不过邵总，咱们这还不算最惨的，那个佳x士炫白牙膏的广告，说什么只需一天牙齿就白了，其实画面上显示的美白效果，那是后期ps的，那个虚假广告被罚了六百万......”
“你是嫌咱们罚的少是怎么着？！”
前台吓得不敢说话了。
邵帅直拍桌子：“谁接的？狗屁大师广告谁接的？叫他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儿，总裁办公室的门缓缓被推开了，金百合战战兢兢走了进来：“邵总，你找我？”
邵帅有些意外：“祸是你闯的？”
金百合的职位虽说叫美工，但是因为公司不大，其实每个人各方面的事务都要涉及，绝不可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坐那儿光负责p图。
也就是说，一则广告，既要负责见客户跑业务，又要负责联系拍摄和制作，一条龙服务。
金百合一个新人，自然不能独自担此重任，所以被安排和另外一位精明强干有经验的男员工一组，当然还有些零七八碎的工作，有其他人来做，但主要是他们俩负责。
那个男员工对这公司有诸多不满，本来想再做最后一单，拿了提成就跳槽了，所以这单自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使劲忽悠。
再加上作为老板的邵帅管理不善，公司规章制度什么的，本来就形同虚设。
现在，那个男员工大概是早已听到风声，明白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于是提前请假了，说是马上还要动什么手术，一两个月上不了班，一切业务相关事务，由助理金百合全权负责......
于是，一头雾水的金百合，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背着黑锅杵在那里，面对未知的责罚。
其实是那个资格老的同事说，得包装包装，那些画才好卖，主意都是他出的，金百合作为新人，只是跟着跑腿出力而已。
她想的简单：要是不让干了，大不了我就辞职走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邵帅见新人好欺负，就吓唬她：“我警告你啊金百合，如果这次公司真的挨罚，两百万你至少得掏一半，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别到时候拿不出来，让人给抓走了就不好看了。”
金百合吓得腿软，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两百万的一半长什么样。
她忧心忡忡地回到座位上，跟同事一说，大家都指手画脚评论说，这钱不该她出。
不过大家说归说，真让他们去替她撑腰，去跟邵总理论，那是断然没有一个愿意的。
金百合涉世未深，被这么一吓唬，已经足够吓破胆了。
自己和男友每月的工资加起来就那么点，要是真让赔，这一百万上哪儿弄去啊！
一筹莫展的她，自然而然想到了曲南休。
欧巴不是老板的哥们儿吗？能不能帮忙说说好话，放自己一马？赔个一两千，自己还能出得起。
遇到困难，她第一个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同居男友，而是曲欧巴。
可是这个时候的曲南休，已经忙得分身乏术了。
他按照罗人雁的指示，在脑神经科学俱乐部里单独辟出一个房间，将墙壁刷成令人精神放松的淡绿色，同时布置好窗帘、舒适的座椅以及音乐播放设备等等。
然后，曲南休揣着第二代后悔药的样品出门了，本来还在琢磨，第一个让谁试用好呢，怎么跟人介绍这个东西呢，就看到了一个姑娘。
姑娘本来长得挺好看的，但是眼神呆滞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一看就是人到绝望深处的样子。
曲南休和她擦肩而过，就那么一瞬的时间，他无意中抬头望见了那双充满绝望的眸子，心里刺痛了一下。
因为这眼神，他在棱花的眼里曾经也见过，当时让他的心拧着劲儿的疼。
小曲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妹子一眼，发现她正缓缓朝路边一家药店走去。
他又忍不住在药店门口伸脖子看了一眼，只见姑娘对柜台后面说：“两瓶安眠药。”
药店的人正跟同事聊天，聊得热火朝天，漫不经心拿了药给她，收了钱，啥也没问。
曲南休隐隐觉得不对——绝望呆滞的眼神 + 两大瓶安眠药......
他想都没想就追上去打招呼：“你好！”
姑娘看都没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不买。”
“啥？”
“不是推销东西的吗？我没钱。”
曲南休也不知怎么，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你没钱我有，要多少？”
姑娘这才抬起头，打量了打量这个神经病。
这是曲南休第一次觉得，她脸上稍微有了点儿生气。
“我已经够惨的了，骗子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我......”
曲南休头一次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但他决定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然搞不好，这条如花的生命今天要出幺蛾子。
实在不会编花里胡哨的谎言，干脆实话实说：“我只是个过路的，没什么目的企图。我看你脸色不好，又去买了这么多安眠药，怕你想不开干傻事，所以跟着你，真没什么恶意。”
女孩放慢了脚步，毫不华丽的言辞、有些憨厚的语气，都让她感到意外。
不过曲南休猜对了，她已抱了今晚必死的决心。
“那个，如果你需要倾诉，我很乐意听，而且我开导人特有一套。”
女孩缓缓抬头，重新打量了打量曲南休，见这人年轻、个高、魁梧，因为身材特别好，显得整个人英俊挺拔，算个帅哥。
而她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在校园里被一个帅哥搭讪，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所以她恨恨地说：“不关你事！我后悔就后悔在，当年跟陌生人说话......”
“叮铃铃——”
一阵并不存在的“铃声”在曲南休耳边响起，好像每次听到“后悔”二字，他耳边都会有这样一串警示铃声，提醒自己留神听，简直成条件反射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是这样的，我们科学院课题组，专门负责研制治愈后悔痛苦的产品，现在在试用期，如果你愿意，我们的新产品可以帮你减轻痛苦，你愿意试试吗？”
“还说你不是推销的？”
“呃......”
曲南休被噎得接不上来话。
197 第一位试用者
“是免费的，不收钱！”
生怕她不相信自己，曲南休一着急把身份证掏出来了，跟着出来的还有钱包、家门钥匙，稀里哗啦一股脑全塞姑娘手里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可是真心想帮你，这些全押你那儿，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能减轻你后悔的痛苦！”
姑娘大概是没见过怯场成这样的骗子，松口说：“那，怎么个试用法？”
只差一点儿就能迎来后悔药的第一位试用者，小曲莫名的激动：“产品体验室，就在x科院下属脑神经科学俱乐部，离这里步行五分钟。去了以后，只需要花大约半个小时，你的心结就可以解开了！”
算他运气，一个连死都不在乎了的人，也就不在乎多此一试了，就当作死前最后一次经历吧。
离得近，没几分钟就来到脑神经俱乐部。近日没有活动，所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这个场所以及门口的招牌很是正规，多博得了姑娘几分信任。
来到专门为体验后悔药辟出的房间，曲南休请她随便坐：“怎么称呼你啊？”
“王莹莹。”
阳光打在淡绿色的墙壁上，造成一种宁静宜人的气氛。屋里的布沙发、桌椅、花草、窗帘等等，都走得是温馨路线。
孤男寡女两个人面对面，抱着必死决心的王莹莹显得淡定得很，倒是曲南休有些慌乱，他总觉得跟把个大姑娘拐到什么地方似的。
再加上这是除了研发组之外的第一位试用者，也是一样新生事物的第一位外界见证者，还有，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就在这样的焦虑情绪下，他取出了装第二代后悔药的小盒子。那是一只银色哑光圆形金属盒，比戒指盒大一些。
本来，按事先安排好的程序，应该是先和顾客聊一聊，以了解对方的心结，知道他/她为什么事后悔，然后再引导他/她冥想。
但是曲南休有点儿沉不住气，他老怕人家不相信自己，所以先拿出来露露面。
“王莹莹，这就是我们公司研制的舒缓情绪的产品，”曲南休没有说出“后悔药”三个字，概念太超前，怕人家一时接受不了，“待会儿你先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说说你为什么后悔，然后把这个凝胶抹一点到头皮上，再把这个东西固定在头上，接着，按我教你的开始冥想。如果完了之后你还想不开，你想干嘛干嘛，我保证不拦着你。”
其实他一定会拦的。
王莹莹好像兴趣不是太大，但也不抗拒，一脸木然。
可是即将张口讲自己的故事，她就忽然有点儿绷不住劲儿了，话未出口，眼泪先流了出来。
曲南休忽然发现，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却少备了一样最关键的，那就是纸巾！
讲心痛的回忆，难免泪流。
不过没关系，王莹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本来我有一个温暖的家，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大学老师，都很受人尊敬。我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妹妹从小学习就没我好，长得也没我好，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他们总是说，将来莹莹肯定有前途，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曲南休递上一杯水，以示理解和鼓励。
“作为知识分子，我父母不图我们姐妹俩嫁到多有钱的人家，只求能把女儿嫁给对我们好的人，也不是很挑对方的背景。大学里，我谈了场恋爱，男朋友是同班同学，人长得浓眉大眼，做事脚踏实地，成绩好，对我也特别好......”
王莹莹深深地陷入了回忆，抽泣得厉害起来：“都怪我太虚荣，没有好好珍惜！主要是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家在农村，还有个瘫痪的弟弟，心想将来负担一定很重，就有些摇摆了。工作后有一次，我们单位在外面举办文艺汇演，我是主持人。演出结束之后，一个男的过来跟我搭讪。”
曲南休知道，关键人物出现了。
“那个男的长得又高又帅，谈吐绅士，但不是我们单位的。他说路过听着热闹，就来看看演出，结果整场演出光看我的主持了，其它什么节目都没留意，因为我一个人艳压群芳。然后问，能不能请我去喝点东西。我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再加上对方又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哥，我就同意了。”
“一来二去的，他开始追求我，而我也了解到，他比我大很多，他们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看他跑车就三辆换着开，所以我答应了。当时前男友苦苦求我回心转意，向我保证将来一定给我安稳的生活，我却一心只想抓住这个嫁入豪门的机会，让父母也跟着扬眉吐气！可是没想到......”
王莹莹的情绪激动起来，哭得根本说不出话。
曲南休大概其能猜出一些后续发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尴尬地抠着桌角。
如果不是为了一会儿方便引导她冥想，他都不想往下听了。明知道会勾起别人痛苦的回忆，还要强迫别人说下去，他也觉得挺难受的。
就像有的患者到心理医生那里去，说本来我还不是那么糟糕，但是你让我回忆过去，一下子那些痛苦的回忆全出来了，结果我比来之前还要痛苦，我干嘛要来呢？
心理医生就会告诉患者，这么做是为了找到原因，找到痛苦的根源，这样才能将痛苦斩草除根。
曲南休也在做同样的事，虽然于心不忍。
“我跟了他，我父母是不同意的，说这样的人太有钱，不可靠，可惜我钻到钱眼里去了，忠告权当耳旁风。结果不到半年，他就腻了，又去找别的女人。我当然不干，出面阻止，把他惹怒了，他竟然对我拳打脚踢，然而过了几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人到绝望深处，反而不再流泪，取而代之的是冷得可怕的沉默，甚至还能挤出一丝笑意呢。
“结婚自然是没门儿，我只好去医院解决。结果怎么就那么巧，做人流的大夫的女儿，是我爸的学生，我们都认识，她拒绝给我做，而且觉得有责任告诉我爸。”王莹莹冷笑了两声，“我父母觉得女儿出了这种事，简直是颜面扫地，而知识分子是最看重面子的。我爸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我受不了，就又跑出去了......”
曲南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还没有。
“我赌气跑出去租房子住，因为太劳累，还淋了雨，孩子自然没有了，而我爸也气得当天就住院了......我说完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曲南休只觉得口干舌燥，竟然没有合适的话语来安慰。
他只好默默拿过那只圆盒子，取出耦合剂：“所以，你后悔当初抛弃那个踏实的男朋友，跟了这个花花公子对吗？”
“对，”两行清泪又涌了出来，“后悔得睡不着觉，现在我和我爸的身体都有问题了，而且本来我前途一片大好，现在却沦为别人的笑柄。”
曲南休说：“千万别这么想，别人笑不笑的，跟你其实没啥关系，只要你自己想通就好了。换个角度说，既然道理你都明白了，完全可以从头来过的，谁没有过错误的选择呢？谁又一辈子没被别人笑话过呢？”
他指导王莹莹挤出一些耦合剂，抹在对应大脑颞叶的头皮上，然后拿出那块外观看着像普通创可贴的脑神经激活装置，将它在耦合剂上固定好。
“一会儿我打开开关，会有绝对安全的弱电流通过，来刺激你的脑神经相应部位，就像在给脑神经做按摩一样，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冥想了。你把刚才的整个经历，重新编辑一下，按照你能接受的情节发展下去，不要太夸张，尽量合情合理。”
看王莹莹有些茫然，他补充道：“比如你可以想，你跟前男友是和平分手的，毕业了要两地，慢慢就分手了。跟后来这个渣男也正常走到结束，现在，你依然有爱你的父母和妹妹，走出这间屋子，你完全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调理身体，孝敬父母，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享用。当然你也可以想，根本没有遇到过这个渣男。总之怎么美好怎么来，记住，整个过程需要完整地冥想三次，以加深记忆。”
由于曲南休一直耐心聆听，王莹莹对他本人充满信任，但是她对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流露出疑惑的目光，好像在说，能行吗？
“准备好了吗？那就开始。完了你告诉我就行了。”
曲南休郑重地按下脑神经激活装置上面的开关，然后退到一边，在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上，无线接收她的脑神经电波信号。
王莹莹闭上眼睛，脑海里像在进行一次记忆深处的旅行，只是，这趟旅行将只留下美好的东西，所有不美的不好的，都要任性地通通将它们抹去......
那一年，那一月，一对相爱的小情侣，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后来毕业了，他去了遥远的深圳，而自己留在北京。
距离和岁月冲淡了激情，两人各自有了新的爱情。
自己交了新的朋友，但是他多金且花心，而且父母也不同意，就自然分开了，期待新的爱情......
王莹莹用这种平缓质朴的方式改编了痛苦的记忆，但是跟着记忆走下去了，完全忘记了要同样的内容冥想三次。
曲南休这才发现，忽略了这方面的考虑。他不得不走过去口头提醒她：“王莹莹，重复三次。”
沉浸在回忆中的王莹莹，这才将刚才想的，重新冥想了两次。
曲南休也从脑电波图上看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波动幅度一次比一次小。
“好了。”
王莹莹缓缓睁开眼睛说。
198 气质里有书有路还有人
曲南休的心跳有点儿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他面前端坐着的女人，面色宁静，额头光洁，原本黑漆漆的眸中，似乎燃起了光亮。
眼见她的嘴唇微微开启，小曲心跳越发加速，因为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对他都至关重要！
对罗教授，对摇摇也是，也许，对整个人类亦如此！
他帮她摘下头上的设备，递上一块毛巾，以便她擦干净头发上的耦合剂，同时提心吊胆地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了什么事后悔到心疼吗？”
王莹莹思索了片刻，随手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说：“奇怪，刚才进来的时候吧，心情特别不好，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她摸着兜里的两瓶安眠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次买这么多，吃不完不过期了么？
后来一想，老爸不是说最近睡眠不太好，睡前总得吃几粒安眠药吗？肯定是他叫自己去买的。
曲南休听了，心中欢喜极了，但还不放心地提示她说：“你不恨渣男了？不后悔遇到他了？”
“渣男？”王莹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哦，你说我第二个男朋友啊，嗐，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就是就是！”
曲南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显然，后悔药成功的起了作用！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赢来了成果，他一会儿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病床上的罗教授。
据计算，由一管耦合剂，和一个脑神经刺激装置组成的第二代后悔药，根据当事人自身状况，平均起的“药效”应当在十年到二十年间不等，远远超过了幻境中屠天所售后悔药的有效期。
而且别忘了，时间本身又是世上最良的药，它——红得了樱桃，黄得了香蕉，烂得了西红柿，甜得了葡萄，只要时间足够，对一切伤痛都有一定的疗效。
所以十年二十年之后，就算当事人又记起了当年后悔之事，痛感也不会那么强了，那么后悔药能够帮当事人熬过最难受的日子，也算起到了该起的作用。
自始至终，曲南休没有提“后悔药”三个字。
确认王莹莹没事了，把情绪稳定的她送走之后，曲南休高兴得在体验室里来了几个后空翻。
本来，他知道自己是个草根，能力小得可怜，个头虽大，可能还斗不过很多人的一根手指头；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变成了超人，拥有无限力量和干劲儿，因为他已经有能力帮助很多很多很多的人。
曾经有一则社会新闻，说某个城市有个流浪汉聚集的场所。一个寒冷的深夜，一位神秘男子穿着蒙面超人的衣服出现，给流浪汉们送食物和热水，而且这样一做就是一年，温暖了很多冻僵的心。
当时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曲南休想，这哥们儿每天能帮那么多人，他分明就是当今社会真正的超人啊！
曲南休向罗教授和摇摇汇报过第一例试用成果之后，又多了两个激动的人。
完了，小曲就转身买纸巾去了，一次扛回来一百多盒，还是备足点儿好。
因为刚才看王莹莹的眼泪，多得简直能把屋子淹了，还好是笑着走的。
哭着来的人，让她笑着走掉，曲南休感到无比的满足，这是挣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好消息，程六朝说美国要放什么奇奇怪怪的假（小曲没听说过），他要回北京来，而且是带女朋友回来！
自从程六朝去美国之后，第一年和第二年暑假各回来过一次，一直没听说感情方面有桃花，不过知道这家伙一向城府比较深，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小曲挺替他高兴，于是马上联系杜天元和文杰，商量聚会的事。
还好一别数载，大家齐心如初。到了聚会那一天，四个人凑齐了。但是李汤霓重感冒，就没去。
当众人初次见到千娇百媚的混血美女黛比的时候，各个鼻血狂流，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整只鸡蛋！
程六朝笑着一个一个脑袋拍过去：“喂，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给我长点儿脸行不行？”
大家的下巴这才恢复功能，一个个地都合上了。
老程是四个人中年纪最长的，所以大家都称黛比为“嫂子”。
黛比也用极其有限的中文热情回应，大方得体。
见她美貌，性格又爽朗，关键还是个洋妞儿，大家不禁再次对程六朝刮目相看：“可以啊老程，你这魅力也太大点儿了！”
程六朝笑了笑，先给黛比每样吃的拿了些，让她先尝尝，还用英语跟她说：“待会儿我们聊天，你听不懂没关系，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黛比说好。
美国人没那么多讲究，也不矫情，她就兴致勃勃地用叉子叉起一个小笼包，专心享用了起来。
一咬之下，汁水四溢，差点溅到她脸上，老外第一次吃小笼包一般都这样。
她做了个鬼脸，接过程六朝递的纸巾，擦擦嘴继续吃，这回小心翼翼了。
知道她听不懂，大家说话也就百无禁忌了，纷纷追问程六朝怎么追到混血美女的。
老程说：“我先说说这妹子好在哪儿吧。她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一直梦想着到中国来看看，所以从高中就开始自己打工攒路费，一直攒到今年年初才攒够。”
杜天元不解地说：“她不有你呢吗？守着你这棵摇钱树，还需要打工攒路费？”
“对，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虽然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但是这次回国的路费，她死活要跟我aa制，绝不让我帮她掏。”
大家有点儿明白，老程为什么那么在意她了。
人家是看上自己的钱还是看上自己的人，这个问题对一个土豪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程六朝虽说相貌平平，但家业殷实，哈佛才子前途无量，现在又有美人得抱，看起来顺风顺水，不能不让人羡慕。这世界就是不公平啊！
文杰是一个人从广东来的，说至今没找到未来的老婆，而且相当后悔学了生物医学这个专业，不好找工作，还不如去学门手艺呢。
现在在个二十人的小公司当个小职员，这顿饭属他吃得最郁闷。
但是同学聚会嘛，难免互相打听和攀比，好在文杰不是个虚荣的人，还不至于被刺激得去跳河。
话说北京的运河，如今也基本都没水了，里面只剩垃圾了。
杜天元虽然也是一个人去的，但他出现的时候，手里攥着手机，胳肢窝底下夹着公文包，裤腰带里还别着小肚腩，越来越像个大款，也让大家吃了一惊。
大家还没看见停车场他那辆宝马呢，鸟枪换炮了。
杜天元说：“男人嘛，事业为重，有了事业，还怕没有女人吗对不对？来，这杯我先干了！还有，以前你们不是总嫌我抠，不主动请客吗？这顿大家敞开了吃，我请还不行？！”
兄弟发达了，本来应该为他高兴才对，但看着油光粉面、比以前出手阔绰得多的杜天元，曲南休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总担心他出事。
程六朝掏出手机，翻出大学时代的四人合影，和如今一对比，杜天元变得最多。
其他人呢，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了岁月的痕迹，细看，气质都与从前略有不同。
因为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而这几年，四个人所经历的是不同的。
程六朝感慨地说：“下一次聚会，咱们可能就都带着媳妇儿了吧？再过几年，就该拖家带口聚会了。”
黛比一听到“媳妇”两个字，停下叉子抬头看了看他，因为这俩字儿她很熟悉，程六朝教过她。
但是没正经八百教，当时他骗她说，“媳妇”就是同学的意思。
所以黛比一直以为，“你是我媳妇”就是“你是我同学”的意思。
此时，她很顽皮地想显摆一下自己会的那一点点中文，于是找了个时机插嘴道：“你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媳妇？”
大家愣了一瞬，哄堂大笑，把不怎么容易害羞的黛比的脸都给笑红了。
程六朝只好向她道歉，承认自己是个坏老师。
黛比明白原委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对于她如此宽宏大量，程六朝赶紧又“奖励”她一个包子。
杜天元以前话最多，而且喜欢以“我怎么怎么样”为开头，没人拦着的话，滔滔不绝自说自话能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但今天他的话似乎少了，就算开口，也都是说些见闻什么的，闭口不提自己。以前精于算计，现在仿佛多了城府。
大家问他怎么回事，他笑着说：“成熟了呗！社会是个大熔炉啊，混了好几年了，烤鸭都快焦了，还不熟不成石头了吗？”
说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大家杯盏相碰，庆祝重聚的时光。
忽然，程六朝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老程业务繁忙啊，刚回国，电话就追到这儿来了！”
程六朝拿起国际漫游的手机看了一眼，原本的红光满面，忽然被一种闪烁不定的焦虑所代替：“你们先吃着，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无人打搅处，对着话筒说：“好久不联系，怎么忽然想起找我？”
那头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六朝，救救我！”
199 怪不得总发不了财
程六朝面色陡然一沉：“出什么事了？”
“你还在美国吗？”
“我现在北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太好了，咱们见面说，你现在有空吗？”
两年没见，上来就这样说话，还真有些唐突，程六朝朝哥儿几个聚会的包间望了望：“现在不行，明天吧。”
对方语气十分焦急，好像一分钟也等不了了：“明天最早能几点？”
程六朝提前查过天气预报，第二天是晴天，pm2.5指数很低，本来打算一早带着黛比去爬长城的。
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国，时间有限，行程安排得很满，况且她已经梦长城梦了老长时间了。
但他听得出，对方十万火急不是装的，就改口说：“那明早七点吧。”
两人约在某酒店大堂的咖啡厅见。
第二天一早，程六朝看到坐在那里等自己的人时，大吃一惊！
来的人是阮亭，这程六朝是知道的。但仅两年多没见而已，她竟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平底拖鞋代替了从前的数寸高跟，没化妆，头发显然完全没打理，衣服也像是随便抓过来套上的，宽宽大大——那个光鲜时髦的年轻贵妇，变成了满面憔悴的十足大妈。
他看着这个曾经爱过自己、被自己拒绝、如梦初醒后自己又惦念了她好几年的女人，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本来，自从她铁了心要插足秦易的家庭起，程六朝就打算彻底把她从记忆中抹去，而且因为有了黛比，也确实成功做到了的。
但此刻看到阮亭的惨状，他改变了心意，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他决定全力以赴。
想到她可能是需要用钱，程六朝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现有几张卡的额度之和。
不过万一是她和秦易之间的感情问题，自己就无能为力了。现在和以后，黛比才是他全心想维护的人。
“阮亭，好久不见。”
就不问过得好不好了，一看就不好。
阮亭可怜兮兮：“六朝，谢谢你还愿意见我。”
“客气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很久没见面了，也没有太多寒暄，更别提什么重逢的喜悦。
阮亭黑眼圈明显，一看就是长期睡不好。
她怕太突兀，所以决定不开门见山，还是花几分钟娓娓道来：“我跟秦易结婚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有直接骂过来的，也有婉转表达的，其中也包括你，可惜当时我没有听进去，一意孤行拆了人家的家庭。婚后，他给我买了一套大面积公寓，我们马不停蹄开始装修。第二年，我生了个女儿俏妞。”
阮亭抬头看了看程六朝，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凄然一笑，当然能感觉出，对方早已不在乎自己了。
程六朝不说话，静待后文，但他知道，生孩子绝不是让一个女人一下苍老十岁的主要原因，肯定跟心情有关系。
“俏妞很乖巧，那段日子我也觉得很幸福，但我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好景不长，我发现秦易开始沾花拈草，有时夜不归宿，我们从小吵到大吵......有一次，吵架的间隙我发现，女儿发起了高烧。我没心情带她去医院，以为多给她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可是第二天，烧得更厉害了，身上还出现了淡紫色的瘢痕。正好这个时候看见新闻里，曝光了一家家喻户晓的名牌壁纸厂，说他家产品致癌。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们家装修，里里外外用的全是那个牌子的壁纸！”
睿智如六朝，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错在我，俏妞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要让那么小的孩子遭罪！”阮亭不顾邻座的眼光，情绪激动地小声啜泣道，“俏妞被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那么多癌症，并不是小说里的情节。
事实上，我们的自然生存环境越来越差，尤其在帝都，空气污染问题越来越严重，许多人缺乏锻炼，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工作压力大，心理亚健康......
虽然现在的物质条件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毋庸置疑，老一辈早睡早起、饮食清淡、勤劳节俭的生活习惯，确实是更值得推崇的。
当然，致癌的原因，除了遗传之外，还要加上许多黑心厂家的产品质量不合格，比如，装修、家具、玩具......这些就像一只只无形的黑手，伸向现代社会的每一个人。
程六朝拿起阮亭放在桌上的俏妞患病前的照片看了看，小姑娘肉嘟嘟的脸，亮晶晶的眼，梳着两只朝天的小抓揪，很是可爱。
他冷静地问：“现在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正在进行化疗，特别受罪，我看得心都碎了。但医生说只起缓解作用，大概只剩下三个月的，她还那么小......”
阮亭已泣不成声。
在爱情当中，她的感情也许曾经虚假过，曾经受到物质的影响过，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女儿的关心和心痛是那么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
服务生犹豫着过来问要喝点什么，程六朝伸手婉拒。他知道阮亭一定不希望这个样子被太多人注意。
他吁了口气问：“在哪个医院？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阮亭报出了医院和主治大夫的名字，然后擦了擦眼泪补充道：“我了解过了，美国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已经公布了治疗白血病，特别是晚期白血病的新方法，就是对免疫细胞‘t细胞’进行基因改造，注入患者体内之后，它们会摧毁癌细胞并记住它们，在人体内年复一年的巡逻，防止癌症卷土重来。他们早期临床试验，94%患有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的患者癌细胞完全消失。我想去联系他们，可是我个人去联系，分量太轻了，那么多排队的，肯定轮不到我。你家医院名气大，能不能以你们医院的名义帮我联系联系他们，用那种方法给我女儿做治疗？我可以马上把俏妞送到美国去，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说着，眼泪又串串坠落。
四平八稳的程六朝还是那句话：“我先去了解一下，你不要着急。”
仅此一句话而已，连纸巾都没有递，看上去有些冷血。
这就是程六朝跟曲南休的区别。
老程极其冷静、理性，心中好似有一张图标，清楚地罗列着自己与每个人之间，该分多大的距离，可以提供多大数额金钱的帮助；
可若是小曲见到别人哭，尤其是女人，不论以前有过什么样的过节，都会马上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借他的肩膀、胸膛乃至钱包、信用卡，易如反掌，怪不得他总是发不了财呢。
“六朝，你说这是不是报应？看来人在做，天在看，是真的。我特别后悔，当初破坏人家的家庭，现在，自己的家庭也保不住了......”
关于这个，该说的话程六朝老早就都说过了，现在马后炮也没意思，他略有些焦虑地看了看手机，因为黛比还等着呢。
“你难得回国，一定还有事吧？”
“是有点儿事儿。”
“那忙去吧，不耽误你了。”
阮亭是自己走的，尽管背影楚楚可怜，程六朝也没有送。他打电话给黛比，让她多等一会儿，然后转身去自家的私立医院。
父亲程诗万问他：“你这小子，不是说今天陪女朋友爬长城么？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程诗万也曾经操心儿子的感情问题，但这次见过黛比之后，不得不夸儿子的眼光——这米国姑娘，朴实、大方、勤奋、不虚荣。
“爸，美国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进行基因改造过的对抗癌细胞的t细胞，已经投入临床应用了吗？”
程诗万显然对儿子美人在侧还能关心这么专业的问题感到意外：“投入是投入了，但是目前只限于美国，而且据我所知，只有一两家医院。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哦，一个朋友的孩子得了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我帮她打听打听。”
“朋友的孩子？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
“您肯定不认识。有没有可能，我以咱们医院的名义联系他们，把孩子送过去治疗？要是让她自己联系，那样的案例太多了，人家肯定不搭理。”
“就算咱们医院出面，人家可能也不搭理，不过你可以试试，该帮的忙得帮。你自己准备材料吧，需要我签字的再找我。”
“好，谢谢老爸。”
程六朝这次回国，感觉每个人都有变化，而变化最小的要数小曲。
也许是因为，一个守得住初心的人会永远阳光如初吧？
“诶，爸，我看你笑容满面的，怎么心情这么好？”
程诗万咧着嘴说：“儿子回国，当然高兴了。”
“不是吧，我以前回国从没看你这么兴高采烈过。”
“那不是你这次带女朋友了嘛。”
“就没点儿别的高兴的事儿？”
“没了，怎么着？”
“那我走了啊。”
“晚上记得带黛比回来吃饭啊，我亲自下厨！”
二十多年父子不是白做的，程六朝总觉得，老爸最近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他居然不愿意跟自己分享！
算了，给老爸留点私人空间吧。
200 明码标价的感情
那边，阮亭苦苦求程六朝帮忙；这头，金百合也来找曲南休：“欧巴，帮帮我！”
“啥事儿？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金百合讲了公司广告违规的事，然后求他去帮忙跟邵总通融一下，别让自己交那么多钱。
曲南休一听“邵帅”这个名字就头大，怎么到哪儿都有他：“神马？天底下那么多正经公司你不去，怎么偏偏跑他手底下去了？”
金百合问：“他那里不正经吗？邵帅不是你哥们儿吗？”
韩国人发“儿”字音有些困难，她是总听曲欧巴这样说，所以刻意模仿了一下。
“谁说的？”
“邵总自己说的。”
曲南休回答得很干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兄弟！”
金百合吃惊地问：“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吗？”
“我俩没关系！”
用这句话总结他俩的关系是最合适不过的。
金百合一听，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有人给撑腰是没指望了。
曲南休反而叮嘱道：“你在姓邵的手底下干活，要多长点儿心眼儿知道吗？能换最好换一份工作，相信我，那儿不是你应该长期呆的地方。”
金百合一脸黯然地说：“我倒是想走啊，只怕现在走不了了。”
一向特立独行的韩国妹子，少有地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虽说曲南休自始至终对她不来电，但是，她为自己画了那么老多的画，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要不然李汤霓怎么总笑他说，要给他发“好人卡”呢？
“好吧你等两天 ，我去问问姓邵的。”
邵帅早就盘算好了，金百合一个外国人，在北京的朋友怎么也不会太多，像曲南休那么慷慨仗义的，肯定就更少了。十有八 九她会去找这个师兄帮忙，万一“曲里拐弯儿”来帮她说话，我就可以这么这么这么说......
曲南休果然上门了。
广告公司员工虽然穿得不用特别正式，但至少都比较“潮”。来访的客户倒大多是正装。
像小曲这种不修身t恤+牛仔裤+球鞋就闯进来的，还真是少。
前台皱着眉头拦住他，嫌弃地问：“先生您找哪位呀？”
“我找邵帅。”
“哦，邵总啊，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请您在这里登记一下，我看看邵总的时间......”
“不用看了！”
邵帅从里面迎出来，一脸惊喜：“稀客啊稀客！小曲，你怎么来了？来来来，里边儿请！”
前台一看，穿得不咋样，但是看这样子跟老板关系很铁啊，那自己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嘛呢？于是不吭声了。
邵帅边走边喊：“去泡茶，把那个上好的大红袍拿出来，我要跟我兄弟好好叙叙旧。”
不过他喊的，不是以前那个靠**升职的总经理特别助理小倩，那个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因为她要得太多太直接，超出了邵帅能够容忍的范围。
“不必了，”曲南休冷着脸说，“我就来问你个事儿，问完就走。”
两人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关上门。
“金百合是在你这儿干吗？”
“哪个金百合呀？”
“少装蒜，就是那个韩国女孩儿。”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对对对，但是她摊上事儿了，今天不在。”
“我知道。”
“你能耐挺大嘛，她的事儿你也负责啊？霓霓没意见？”
“少扯别的。”
“金百合的事儿吧，是这么回事儿......”
邵帅欺负曲南休是外行，故意把问题说得很严重，最后说：“要是她筹不到钱可麻烦了，搞不好还得坐牢，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公司敢用她了，唉，你说这事儿闹的。”
对广告行业一窍不通的曲南休，中间部分听得不是很明白，而且对邵帅的话也不敢全信，只能尽可能多地记下细节。
邵帅边信口雌黄，边欣赏着曲南休难以掩饰的焦虑，心想，还是年轻啊，心里有点啥都写脸上了，我就喜欢看你急得团团转又没办法的样子！我还喜欢看你想弄死我又没辙的样子！
邵帅知道，以曲南休的性格，就是再想帮金百合，就算把牙咬碎，也不会去跟李汤霓开口借。一百万，量他跟谁也开不了口，况且借了他也还不上。
可这事既然求到他头上了，他又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让他这样满腔都是英雄情结的人见死不救，比让他死都难！
邵帅不会放过利用对手弱点的机会：“小曲啊，咱俩是因霓霓结下的缘分，到时候你可别说哥哥我不帮你啊。全额免去金百合的赔偿也没问题，这钱我个人可以出，但是我有个条件。”
曲南休知道，一定是个无比苛刻的条件：“说！”
邵帅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一张你我之间的合同，只要在最下面签上你的名，金百合的一百万就一笔勾销了。”
曲南休还没来得及看那合同，邵帅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厚信封，往他面前推了推：“不但那一百万不用赔了，我还另给你一百万。”
小曲快速扫了一眼那张纸，大意是说，我曲南休同意与李汤霓分手，并承诺至少三个月内不见面......合同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看来邵帅早预料到自己会来。
曲南休两眼迸发出愤怒的目光。
感情用金钱来明码标价，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你大爷的！别做梦了！”
“小曲，我知道你不会一下子就接受，不过你想想，霓霓家的钱你现在拉不下脸来要，而且将来你们也不一定就能走到最后。而我现在就能给你一百万，能干很多事情，可以当本金做个不算小的生意了，比你那可怜巴巴的科研工资强多了吧？你有了钱，把这身衣服扔了，倒持得像样点儿，什么样的女人......”
曲南休忍无可忍：“姓邵的，你想都别想！李汤霓是我的，她永远是我的！”
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动静太大，全公司都能听见，但听不清。
在公司的八卦中心——前台——了解情况后，吃瓜群众心想，刚才这人真厉害，来访穿得那么随便不说，老板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而且还居然敢跟老板发脾气！莫名对曲南休肃然起敬。
邵帅还留在自己的总经办，愤怒地将那合同揉成团扔进字纸篓：“永远是你的？那可不一定！结了还能离呢，更别说你还没成功倒插门儿呢！”
金百合已经被停职了，这几天没上班。她听说曲南休去找自己老板了，一直提心吊胆等结果，到晚上忍不住打了个电话：“怎么样怎么样欧巴，我老板怎么说？”
曲南休一想起邵帅提出的交易就一肚子气，没好气地说：“我这趟跟没去一样！”
金百合急得快哭了，因为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已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就连以前视为生命的泡菜，也好几天没碰了：“就是说，我还是得赔那一百万？”
“别急，再想办法。”
曲南休转念一想，邵帅这样的人品，也不能他说赔就该赔啊。
“这样吧金百合，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写下来，包括公司当时怎么跟你交代的，你做了哪些工作，还有你跟公司签的用人合同，我带你去问问别人。”
邵帅的公司里不太平静了。
事情起因是，负责保洁的阿姨，家里的小孩特别爱画画，可是给娃用大白纸张练笔又太可惜，于是她就在做保洁的时候，把一些不用的纸张收集起来拿回家去，比如打印机旁边只印了两行字就废掉的纸，还有没怎么折就放到字纸篓的白纸......
打扫总经办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了邵帅在盛怒中，揉了两下就塞进字纸篓的那张合同。因为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所以是属于保洁阿姨认为可以回收的范畴的。
带着一颗八卦的心，她顺便念了念纸上的内容......
因为平时的生活实在枯燥乏味得很，合同上的内容在保洁阿姨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很清楚，要保住自己的饭碗，最好就跟谁都别提，一个字都别提，可是对有的人来说，要想管住嘴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像不说出来，胸就要炸破了一样。
于是，她神秘兮兮地跟大厦里另一名负责保洁的同事八卦了一下，同时嘱咐她，千万别告诉别人。
然后那个同事又跟第三个人八卦了一下，也嘱咐不要告诉别人......
事情这样发酵了之后，很快传回到邵帅公司某员工耳朵里，回想当天有客来访，客人最后摔门而去，这样前因后果一联系，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同时，对老板人品的理解又有了质的飞跃。
这个事情七传八传，最后传到了金百合耳中，她跌坐在椅子里，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她感慨的跟其他同事感慨的角度有所不同：
一百万加上一百万，再加上一个自己，在欧巴心中都远远比不上李汤霓重要！他连一秒钟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天呐，我还在等什么呢？我干嘛要一往情深呢？”
这几天因为心理压力大，金百合一直拒绝男友的亲密要求。但是现在，她主动拿起电话，问男友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床第之上，金百合第一次没有把身前之人幻想成曲南休。
美术系毕业的她，可以用手中的笔画出世间一切美好，也可以画一个动人的梦在心中，可那些，毕竟永远都只是幅画而已......
201 我要当你的全部
过了两天，曲南休信心满满地告诉金百合，已经得到法律专家的回复，你尽管辞职就是，姓邵的奈何不了你，因为公司广告违规的事，根本轮不到你来负责！
“哈哈，幸亏哥没信那傻x危言耸听！”
曲南休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但出乎他意料，金百合听了好像没预期的那么高兴，除了一声“哦”，没有别的反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曲南休哪里知道，因为听说了自己的选择（金百合 + 两百万 ﹤ 李汤霓），导致韩国妹子刚刚经历了一次情感的低谷，几乎是苟延残喘地从谷底爬出来之后，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力气去爱他、去等他了。
她已决定跟那个男朋友好好过日子得了，虽然自己目前并不那么爱对方。
小曲可顾不得琢磨那么多，交代完这事儿，他要马不停蹄开始寻找第二位后悔药体验者了。
他已经跟天使投资人通过邮件，认为既然要让大家体验，试用者就有权了解详细的使用原理，那么如果有人自己悟出，“哦，这不就相当于后悔药嘛”，那可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同时，为了广泛开展体验，也许需要招募帮手，甚至还要做必要的宣传。体验完之后，还要请用户填写体验报告，写下自己的感受、提点儿建议啥的。
也就是说，“后悔药”已经无法再做到滴水不漏的保密，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只是暂时不需大张旗鼓而已。
财团回复：“同意，但摇摇和秘密实验室，暂时不要主动向外界透露。”
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是同一天使投资人投资的另一个辅助项目，看似与后悔药没有多大联系，但其实，智能机器人的难点在于拥有“情感”，这和后悔药一样，都是与脑科学息息相关的。
2017年5月8日，在北京x科院学术会堂召开的“脑科学与人工智能”前沿论坛上，多位院士和专家，对从脑科学角度如何支持人工智能的发展和类脑智能的态势，进行了深度研讨。
作为这个领域的重要人物，这一会议本来罗人雁院士也是要出席的，可惜这时他已卧病在床。
当然，如果摇摇也能够出席，那么她必将成为论坛当日的一大黑马，也必将顷刻轰动全球。
但并不急功近利的罗人雁，原本计划一步步来的，先让世人接受后悔药，然后再将摇摇公布于众。现在人被困在医院里，摇摇的事情更是无限期推后了。
眼下最让罗人雁发愁的是——我这辈子到底tmd还能不能吃香辣牛肉干了？！
而曲南休想的是，到哪儿去找下一位体验者呢？总不能大马路上挨个问人家，有没有后悔到死的心事吧？
那样保证第一个后悔的是我自己，说不定被揍成猪头。
不如想想身边的人，谁最需要缓解后悔的痛苦？
一不留神放眼望去，不知为啥，今天满大街都是捧着康乃馨的人。
本来，曲南休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不可能认识那是什么花。
但是有一回，他突发奇想要给李汤霓买花，在店里看到康乃馨开得很漂亮，就点名要买那个，女店员的一句“你妈妈可真幸福”把他给点醒了，从此也记住了这花是应该送谁的。
再加上街边的公益广告提醒，小曲猛然想起，原来今天是母亲节啊，怪不得那么多人买康乃馨！
但他自己这辈子，是一朵也没有买过，不是不想，是根本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在他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亲妈就因为嫌家里穷，抛家弃子地跟别人跑了。
虽说现在有了继母，但让不善表达的曲南休突然快递一束鲜花过去，还是感觉怪怪的不习惯。不，这么肉麻不是他的风格。晚上往家里打个电话就行了。
今天最伤心的人应该是李汤霓吧？本来有两个妈妈爱她，但现在她永远失去喊生母“妈妈”的机会了。
李汤霓接了电话，说养父母又都出差了，今天只有她自己。
“那正好，到我那儿去吧。”
李汤霓强颜欢笑：“生日跟你一起过，元旦跟你一起过，情人节、劳动节、重阳节都跟你一起过，现在连母亲节都要跟你一起过，你成我什么人了？”
曲南休的嘴角一勾：“我就是要当你的全部。”
“不对，”李汤霓机智地反驳道，“你不能是我的全部，我得有一些自我才行。不然万一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还活不？”
曲南休想了半天，硬是觉得她说的有理！但却没有想到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应该赶紧表忠心，像“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之类的。
手机那头半天没声儿，然后李汤霓问：“曲南休，你怎么不接话啊？”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啊！”
“嘟..嘟..嘟......”
李汤霓气得把电话掐了，小曲还不知道为啥，他以为是信号不好，贱兮兮地又拨回去：“怎么断了？”
她没好气地说：“刚才手机它心情不好。”
“哦，”小曲没往心里去，“晚上去我那儿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李汤霓脑海里闪现出一枚求婚戒指，但是她觉得不可能，自己的男友是个一听见“结婚”二字，就浑身不自在的人。
其实她并不在乎他送什么样的戒指，哪怕上面半颗碎钻都没有，只是个细铜环也好。
但是，说她心甘情愿和他过一辈子苦日子也不对，因为李汤霓是这样想的：莫欺少年穷，人家曲南休将来会有大出息的好不好？
晚上，来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把门一关，曲南休立刻觉得呼吸困难，需要吸氧，除了将美丽的李汤霓扑倒，再无别的念想！
两具年轻的身体和两颗驿动的心，被压抑了一个礼拜的激情点燃，什么不愉快都忘了，只想尽情地享受此刻的时光，你的怀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
正在*中烧的时候，有人敲门。
小曲懊恼地想，nnd，为什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有人来打扰？跟上好了闹钟似的。
很不情愿地去开门，是楼下邻居董大哥：“小曲啊，借你的钳子用用。我特后悔上次搬家的时候嫌沉给扔了。”
曲南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拿了给他，还意味深长地嘱咐道：“董哥，改天再还我，不急啊！”
董大哥朝里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李汤霓的衣角，顿时做了一个吹口哨的唇形，然后挑了挑眉，心领神会地说：“对对对，今天是绝对不能过来还的，我懂，我懂，嘿嘿，不打扰啦！”
好不容易把“捣乱”的送走了，曲南休猴急地跑回来，就见李汤霓冷着脸从里屋走出来，表情完全不似刚才的温柔娇媚。应该说除了冷，还有种伤心透顶的赶脚。
“怎么了？”
李汤霓用一只手捂住了脸，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
李汤霓举起另一只手，一根乌黑发亮的长发在灯下微微晃动，足有四十厘米长。发质粗亮，跟李汤霓的细软发丝有很大区别。
曲南休定睛一瞧——我去！这是智能机器人摇摇掉的头发呀！
罗教授，这下我可惨了，摇摇的头发你怎么弄个豆腐渣工程呢？这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与别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同，李汤霓一言不发，转身拿了包就要走。
曲南休赶忙拦住她。
李汤霓也不倔，就停下了，但还是咬着嘴唇不吭声。她眼里绝望的目光像一把双刃剑，既伤了她自己，也刺伤了曲南休。
小曲凝望片刻，轻叹一声，把心一横：“你坐下，我保证完完整整解释给你听。”
李汤霓听了，把包随便一扔，走到沙发上坐下。
曲南休挨着她坐下：“你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你去商场帮我买围巾，碰见我和一个女生在吃饭么？”
李汤霓显然是误会了，依然带着绝望的表情点点头，还隐约记得那个身材一级棒的美女，难道曲南休同时交往的人是她？
“其实她不是人。”
“啊？！”
李汤霓万万没料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眼睛瞪得浑圆，充满惊恐。
“哦别误会别误会，她也不是鬼。”
“不是人不是鬼，难道是仙，还是妖？”
“你小说看多了...她其实是个机器人。”
“机！器！人！？”
李汤霓绞尽脑汁回忆，怎么想也不像。当时感觉那女孩的眼睛那么灵动，表情那么自然，还指着自己问小曲，她是谁......这要是机器人还了得？
“真的，不骗你，她叫摇摇，是个领先业界的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是我导师罗人雁教授的杰作。那天碰见你，是她第一次迈出实验室的门，是对她的测试内容之一。”
“真的？”李汤霓似懂非懂，“那头发......”
“没错，那根头发就是摇摇的。有一天她到我这儿来了，可能不小心弄掉了一根，就这么回事。”
“掉在你枕头上？”
对李汤霓来说，这信息量实在有点儿大，不那么好接受。
“骗你是小狗，以后有机会，我把她带来见你，确实连我都很难看出她跟真人的区别。”
李汤霓问：“这么超前的机器人完全可以轰动世界了啊，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没听说过呢？”
202 到底谁记错了？
“对于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业界有很多争议，牵扯到人伦方面的问题，很复杂，所以罗教授暂时还不想公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也对哦，他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哪顾得上这个......”这次，李汤霓信了，她对这个特殊的“情敌”无比感兴趣，“你答应我了啊，下次带我去见见摇摇，我要好好看看她。”
“见可以，但是你可不许羡慕嫉妒她，”曲南休故意把手搭在嘴边神秘地说，“我悄悄告诉你啊，她可是罗教授按男性的审美特别订做的，身上各个地方尺寸都有讲究的，没必要跟她比。”
李汤霓笑出声来，自己居然在吃一个机器人的醋，真是太小心眼儿了！
本来，一个女人在自己男友的枕头上发现别人的秀发，这基本上就是分手的*了。
但曲南休因为说了实话，成功化险为夷，这更坚定了他以后要多说实话少撒谎的决心。
撒谎其实是个技术活儿，一个谎说不好，别处就得露馅，此后就一直得忙着拆东墙补西墙，又累人又烧脑，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雨过天晴，曲南休再次看见李汤霓甜美的笑容，自是心花怒放：“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你还会变魔术？不是把手搭下巴上，把自己变成朵花儿吧？”
曲南休有点儿尴尬，让她说中了，这还真是自己当年给金百合变的“魔术”呢，确实弱了点儿，不过，这并不是自己现在要做的。
“不是，”小曲让她在沙发上坐好，“告诉我，你最后悔的事儿是什么？”
李汤霓原本的笑容瞬间褪去了：“爷爷活着的时候没有多去看他，还有亲妈活着的时候，没能叫一声‘妈’。”
眼里无风起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特别是在母亲节这一天，这种伤尤其疼，泪水尤其多。
这回曲南休有经验了，第一时间递过去纸巾。
李汤霓擤了擤鼻涕埋怨道：“曲南休，好好的你干嘛问我这个？把我弄哭就是你变的魔术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你伤心的，我的魔术就是——你以后再也不会为这些伤心了。”
“什么意思？”
曲南休没说话，转身从抽屉里取出装第二代后悔药的精致小盒子，在灯下银光闪闪。
因为也是那个形状，跟戒指盒差不多，只不过大了一号，所以李汤霓误会了，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不会吧，真要求婚啊？我还没准备好诶！
小曲其实并不知道戒指盒长啥样，所以想不到她会误会。
李汤霓正纠结地如坐针毡，发现他并没有单膝跪地，而是直接把盒子给打开了——一生一次的求婚，也太不浪漫了吧？！
可朝里看了一眼之后，李汤霓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哪有什么戒指呀？
只有一小管像牙膏似的东西，还有一块匪夷所思的创可贴模样的东西。
李汤霓有点儿失望。
她一方面没做好被求婚的准备；另一方面，其实又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是专门用来缓解后悔痛苦的产品，”一说起这宝贝，曲南休就滔滔不绝，“它的原理是，贴着头皮安置在跟脑神经中颞叶相对应的位置，打开开关，会有安全的弱电流刺激颞叶......”
曲南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清楚后悔药的原理。
“这么神奇？”
李汤霓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穿越到未来了，都是些听也没听过的新鲜玩意儿，不过她很乐意尝试，当然最主要是源于对曲南休的信任。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个气质淡定的妹子，却不知有多少个午夜梦回时，发现自己的枕巾全被泪水浸湿了，恨不得伸一只手到记忆里，去抓住那些失去的亲人，去弥补那些如今后悔到死也于事无补的遗憾。
曲南休打开笔记本，准备无线接收李汤霓的脑电波信号，因为那块脑电波激活装置中，已设置好同时向外传送即时信号。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你先想严嫂的事情，情绪尽量保持平缓，别忘了同样的情节，按你理想的状况，冥想三遍以巩固记忆。”
“好。”
李汤霓乖乖低头，让曲南休往往她头上抹耦合剂，头皮上感觉滑滑的，凉凉的。她心中有一种要开启未知世界大门的新奇和激动。
打开微电流开关后，李汤霓没有任何感觉，但她得到曲南休提示，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首先回忆了严叔严嫂也就是亲生父母，在北京时的情景。
那时自己心无芥蒂，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互相关心，可以说反倒更像一家人。
自己帮她开网店卖手工包包，在外面看到好的布料总是顺手给她捎去；而严嫂总是关心自己穿得太少，有没有按时吃饭。
每次从严嫂那里离开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让曲南休和李汤霓带走，有她自己腌的泡菜、酱的牛肉......但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李汤霓眼前，慢慢浮现出爷爷出事的那一天......
那天，自己跟曲南休还有严叔严嫂一起吃饭，看到菊花脑蛋花汤，严嫂无声的哭了，因为想起了一出生就被自己送人、至今下落不明的一对小棉袄。
严叔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汤霓询问了细节，终于明白，自己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此时，沉浸于冥想中的李汤霓，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因为有设备对脑神经的适当刺激，这样的冥想如同屠天设下的幻境，各种感觉俱全，当事人会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曲南休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她的脑电波曲线波动得非常厉害，这也意味着，李汤霓将要进入到自行编辑记忆的部分，准备自己治疗自己的后悔之痛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但是后悔药却可以通过自行操作，如橡皮一样随心所欲抹去自己的痛苦记忆，多么奇妙！
李汤霓“看到”回忆中的自己，敲开洗手间的门，拉起痛哭的严嫂的手说：“我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不能说话的严嫂刹那停止哭泣，用迫切的眼神询问着。
李汤霓仔仔细细凝视了片刻她的脸，忽然搂住她，比以往任何一次拥抱都要用力：“妈，你和爸过得太不容易了！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你们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严嫂没有回应她的拥抱，因为她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大概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李汤霓把她从洗手间拉到客厅，当着严叔的面说了自己从小被领养的原委，报了爷爷的名字，也说了爷爷告诉自己的一切。当然，躲不过去的，是提到孪生姐姐小时候已溺水身亡。
久别重逢的一家三口悲喜交加，相拥而泣，虽然严嫂无法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妈妈！”
李汤霓连叫了三声“妈妈”，严嫂哽咽着连连点头。
她捧着李汤霓的脸，看了又看，亲了又亲，温柔地将她的长发抚了又抚，那会说话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就连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也那么动人。
如果她能发声，相信此时她一定会说：“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好想你！”
李汤霓感觉好幸福，一下有了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爱自己，以至于长久沉浸在这种被亲情包裹的感觉中无法自拔，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还没有开始重复冥想。
在曲南休眼里，她闭目的样子恬静美丽，青丝垂于耳畔，嘴角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皮肤泛着浅润的光泽——这，就是对“时光静好”最完美的诠释吧？
曲南休想，将来要是能给正在被编辑的记忆配上画面就更好了，这样，旁人也能一起分享美丽的回忆。
可是现在小曲开始担心，如果不提醒她，她会不会就永远沉浸在记忆中不再醒来，跟睡美人似的。
自己虽然不是王子，却是可以叫醒她的人。
“李汤霓，李汤霓，该重复冥想了。”
李汤霓的眉间皱了皱。
她在如梦似幻的回忆中，隐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半天才想起来，此时真正的自己，应该正在曲南休家里的沙发上冥想，按规定，编辑好的回忆内容需要重复冥想三次。
等到她终于走完程序，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一个又长又美的梦，还有些抗拒醒来呢。
早就守候在旁的曲南休，赶紧帮她关掉脑电波激活装置，又用纸巾帮她擦头上的耦合剂残余：“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汤霓微笑着说：“感觉好极了。”
曲南休小心翼翼又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刚才你跟严嫂都说什么了？”
“我喊她‘妈妈’了，她特别高兴。”
李汤霓脸上有羞涩，有幸福，有感动，有庆幸，有很多东西......
曲南休突发奇想，尝试着反驳她说：“不可能，你不是一直后悔，她活着的时候没跟她相认吗？”
“认了呀！”李汤霓一脸认真地说，“你记错了吧？我不是一直庆幸，在她回老家前跟她相认了吗，要不然，岂不是得后悔一辈子？”
曲南休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说：“对对对，是我记错了。”
他伸到身后的手，摆了个v的手势。
显然，这个“魔术”表演成功了。
203 为啥不是马云的头发
程六朝履行了承诺，以自家医院的名义，联系了美国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希望能够让阮亭的女儿俏妞，尽快接受他们不久前发明的新式而有效的治疗方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方态度虽然很好，语气却很坚决：“可以是可以，但是，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挑病人是否有美国身份，也不在乎他的家境，即便是你们医院出面联系，或者是美国总统先生亲自出面联系，那位患者也得排队，按登记先后顺序接受治疗。”
人家说得句句在理，程六朝硬是没有勇气再提走后门儿的事，只好打听打听能排到多少号。
“我查一下啊......白血病中晚期病患，前面已经排了一百多号，照这样计算，最快最快也要等半年。”
半年！程六朝的心凉了半截。
阮亭听说要等六个月，才能去美国对女儿进行t细胞基因改造治疗，情绪崩溃大哭，因为俏妞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这无疑是阮亭过得最心碎的一个母亲节。
人在绝望的时候，最容易皈依一种信仰。
阮亭学着向她从来没信过的上帝忏悔道：“我夺走了别人最心爱的人，所以你也要让我失去我的最爱么？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然而无论她等多久，都不会听到回答的。
程六朝目睹阮亭大哭，却选择自己默默走开，留给她一个人的空间。
但这事要是换了曲南休，肯定首先贡献出自己的肩膀和胸膛，等衣服被抹上无数鼻涕眼泪之后，再安慰她说一定会有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就算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小曲肯定也在所不惜，他不光对李汤霓会这样，对谁都会这样。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曲南休比程六朝活得累。
老程拎得清，放得下；而小曲呢，自己的能耐（影响力）明明很小，却非要担全天下的任，操全天下的心，爱全天下的人！
曲南休到医院看望罗教授，见他气色略有好转，很替他高兴，顺便汇报了后悔药的体验情况。
闲着也是闲着，还说了把摇摇藏到自己家，然后被李汤霓在床上发现一根长发的事情。
罗教授开玩笑说：“她没质问你，为什么不是马云的头发掉你枕头上？”
小曲也笑着说：“人家马云没准儿天天吃核桃养发，没那么容易掉下来的。”
爷俩偷笑一番，完全没大没小。
罗人雁说，八旗马术俱乐部的老板海天，至今还对摇摇念念不忘，上次那失败的约会，居然没能让他放弃，这小子果然是个情种，只可惜痴错人了。
想到摇摇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曲南休再也乐不出来了：“罗教授，人工智能要是失恋了，会有什么举动？”
“她有自主学习和发展情感的能力，就看她学到什么程度了。要是难过就想哭呗，就是没眼泪。反正，除了不能借酒消愁，其它都差不多啦。至于是不是闹和上吊，就看她当时的心情了，反正就算她上吊，我也不担心......”
就在病房了坐了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楼道里不断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比平时热闹得多的样子。
因为病房门上有玻璃，偶尔还能瞥见一抹鲜艳的色彩从玻璃前飘过，有时是橙的，有时是粉的，有时是绿的。
护士进来给罗人雁送饭，原来那么爱吃的罗人雁，刺溜一下钻被窝里去了，说那伙食简直不是人吃的，一点儿味儿都没有，看着就恶心。
曲南休脸色变了变，赶忙跟小护士道歉：“我这导师就这样，措辞比较任性，但心是好的，你们可千万多担待啊。”
小护士捂嘴一乐：“我们早就习惯了，已经被气死过好几回了。”
小曲回头对罗人雁说：“哈哈教授，看来我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在你身边儿这么久了，还活得好好的。”
罗人雁懒得和他说，心里正犯愁，怎么把那么难吃的东西咽下去。
小曲顺便问护士：“外面那么热闹，是在干嘛呢？”
小护士的表情一下沉重起来：“你们隔壁那位王奶奶，胃癌晚期，今天快不行了。她家人说，王奶奶以前就经常提，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不要全身插满管子，而是要穿上新衣服，把房间里堆满彩色气球，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走，所以我们大家正给她操办呢。”
罗人雁感慨地说：“王奶奶我认识啊！前几天她女婿推她晒太阳的时候，我俩还聊了几句呢，是位很乐观的老太太，想不到今天就要走了啊！”
平时一心惦记实验室和牛肉干的罗人雁，忽然感到无比惆怅和担忧，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了呢？
曲南休难得见罗人雁那么忧郁，连忙安慰说：“你才中期，想死没那么容易。对了，昨天有条新闻你看了吗，说有个小婴儿出生的时候，手里握着他母亲所使用的避孕环。那种避孕环的成功率是99%，那个小家伙居然打败了阻碍他出生的小恶魔，成为那1%，顺利诞生在这世上。”
罗人雁不解地问：“你到底想说啥？”
“当时那新闻图片配词就是，”曲南休举起一只胳臂，亮出傲人的臂肌，“‘想搞死老子，没那么容易！’罗教授，我就想以你的名义，跟胃癌说这个。”
“扑哧”，旁边的护士先乐趴了，“你们俩确定是师生关系？没见过你们这么说话的老师和学生。”
罗人雁和曲南休也笑了，他们不仅是响当当的师生关系，还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同一个团队的队友跟合作伙伴。
曲南休看贼似的盯着罗人雁吃完东西，这才离开。
在走廊里，还陆陆续续看到有医务人员和家属，举着气球走入旁边的病房，只不过他们的表情，与色彩缤纷的气球有些违和。
病房的门开着，曲南休忍不住问一个路过的护士：“方便过去看看王奶奶吗？”
“可以，她家人说任何人都可以去送她。”
曲南休站在门外，看到里面已经堆了半个屋子的氢气球，艳丽的色彩让死气沉沉的白墙活络了起来，让人几乎忘了这是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小公主的生日会现场呢！
正中的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身上没穿病号服，也没插管子，上红下黑的唐装，称得她脸色稍显红润。
但实际上，王奶奶早已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平时就连吃颗止痛药，对她来说也是一场痛苦的折磨。
据说，这家医院为了尊重王奶奶的临终愿望，还召开了好几次会议进行商议，一层一层审批，有医生为还她临终尊严据理力争。所以说，今天这一幕，来得着实不易。
王奶奶的家人们到得很齐，脸上虽然悲伤，但情绪还算平静。
一位家人对大家说：“我母亲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做人坦坦荡荡，是我们儿女的榜样。今天，我们要用我母亲所希望的方式，来送别她......”
老太太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示意要说话。作儿子的忙俯身去听，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说出来：“我母亲说，她还有一件事放不下，要当着大家的面忏悔。”
老太太平静地躺着，在场各位都竖起耳朵听，是什么，让一位即将告别人世的老人放心不下。
“那还是计划经济年代，用粮票换东西。有一次我弟弟发烧，四十度烧了三天，好不容易退了之后，我妈想给他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就拿着粮票去换鸡蛋，当时是三斤粮食换一斤鸡蛋。我妈一看一斤就那么几个，实在太少。正好这时候，有人找这个卖鸡蛋的说事，他用布一盖篮子就走开了。我妈想到弟弟需要营养，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趁人不备掀开篮子，偷拿了五个鸡蛋。因为紧张，在兜里揣着还捏碎了一个。就这五个鸡蛋，让我妈紧张了一路，也让她后悔了一辈子。”
临终前的王奶奶，是不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其实她只说了个“蛋”字，大儿子马上就明白了，因为这件事，老妈已经念叨和后悔了几十年了。
王奶奶的眼角涌出了泪水。因为良心不安的感觉太折磨人了，以至于这五个鸡蛋像五块大石头，到死都还压在她的心上！
站在门口张望的曲南休，想到自己背包里现成的后悔药，有一种扒开人群走到跟前，为王奶奶重新编辑记忆的冲动。
可是他现在不能。
这里是医院，专家多得很，再说这么多人看着，不可能允许他没头没脑地拿个从没见过的东西，给病危的病人瞎折腾。
在站满亲朋好友、装满色彩斑斓的气球的温馨房间里离去，是临终关怀；那么，为病人了去心头最后的遗憾，也应当是临终关怀的一种！
曲南休的使命感愈发强烈，同时，所有责任都喜欢揽于一身的性格，导致他现在非常痛苦，因为明明有能力帮助对方，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伸出援助之手！
最后，王奶奶带着满屋人的祝福，和永久的遗憾离去了。
亲人们的哭泣声，被淹没在瑰丽的气球海之中，但愿她也去了一个那样美好的地方......
204 (荐)中国天使投资第一人
经过小范围的几番体验试用过后，后悔药被证实真实有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下面需要根据体验结果，对脑神经激活装置进行一些细节改造，比如说电流的强度是否合适，佩戴是否舒适，还有外观也需再做得美观些，然后进行批量生产，这就需要天使投资人的帮助了。
投资人不仅应该提供资金上的帮助，更有义务提供咨询等各方面的协助。
后悔药项目的天使投资人，对小曲来说一直是个谜样的人物，至今只通过一个电话。
然而那个成熟、深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给曲南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声音还有些似曾相识，小曲猜想，对方会不会是个歌唱家呢？也许在电视或广播里听过他唱歌？
有的时候，他也会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和罗教授在明处，而对方在暗处。
人家投了那么多钱，应该不会不闻不问，只坐等这边偶尔提交的一个报告吧？
会不会自己和罗教授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呢？
转念一想，人家才不会那么无聊。再说了，自己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唯一要担心的，恐怕就是亲热的时候，女盆友的美色被人窥去了......
罗人雁入院不久就接受了手术，切除了肿瘤，手术还算成功。
但因为他本来就只有三分之一个胃了，所以比较虚弱，恢复起来非常缓慢，而且还要随时监控看是否复发。
小曲咨询了大夫之后，去买了含有虫草、明党参、桑寄生、杜仲、降香、茯苓、当归、青黛、连翘和三七的中药来辅助调理，因为这些药物能够缩小肿块，控制转移扩散。
跑得勤，加上床前床尾十分尽心，隔壁房住的病号及家属赞不绝口，都以为他是罗人雁的儿子呢。
现在，连罗太太都对小曲刮目相看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她终于看出，这小伙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能这样对罗人雁，就能这样对他未来的妻子。
而且他现在学术成绩不错，将来应该差不到哪儿去，一时没房没车也可以忍了。
现在真有些后悔，当初阻止他和女儿交往了，弄得小锦落入了向龙那混蛋手里，自从被抛弃后就一直一个人，一副打算做尼姑的架势，可把罗太太愁死了。
罗太太想，要不，我再去帮小锦把他抢回来？
她只觉得自己是为女儿好，倒丝毫没考虑曲南休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刚一开口，曲南休就立即表示，自己跟女朋友关系很稳定，让罗太太的心凉了半截。她想，我可怜的闺女呀，现在谁都不要你了，你可咋办呢？
这天，小曲又来医院，好不容易只有他跟罗人雁两个人，方便说话。
“罗教授，咱们的投资人你到底见过没有？”
“没有，就知道直接联系的这个是男的，连到底是几个人我都不知道。”
“你也真够可以的，那么大的事情，那么长时间，连人家面儿都没见过，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他出钱，我办事，不就得了，见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我又不跟他搞对象。再说了，出钱的是他，要骗也应该是我骗他啊！”
“名字知道吧？你总得签合同吧？”
“合同上的签名是英文，龙飞凤舞的我压根就看不懂。再说了，我好好做我的研究就是了，要了解他那么多干嘛？”
“行行行，那你当初是怎么找到这个投资人的？”
“当初啊，我提出后悔药这个课题，原来的同事都觉得我是瞎胡闹，没有一个愿意一起干的，我去拉投资也没拉到。对了，”罗人雁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跟你说过没有？我还去找过那个薛蛮子。”
“薛蛮子？就是那个‘中国天使投资第一人’？后来出事儿的那个？”
“就是他。”
几年前，罗人雁满腔热忱地去拉赞助，结果四处碰壁一鼻子灰。
他想，我要找，干脆就直接找那最有钱的，于是，他就奔着最著名的天使投资人薛蛮子去了，老薛的联系方式，网上满天飞。
一般在正式联系之前，要填一大堆申请表格，但是罗人雁懒得弄那些玩意儿，他就觉得自己有好项目，这一个理由足够了，于是直接跑到薛蛮子公司去堵大门，结果还真让他给见着了。
薛蛮子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革命热情高涨，但理性不足，考虑不充分，我每天都收到三五十个计划书，都是同质化严重、核心竞争力模糊、股权混乱......”
罗人雁辩解道：“我不是年轻人......”
薛蛮子打断他说：“跟我比，你就是年轻人。你记住，能打动投资人的是你的核心价值，想想怎么可以在十五分钟内把项目说清楚......”
罗人雁说：“别忘了，当初马云也找过你，你说什么来着？你说，这厮长成这样儿，有什么前途？结果人家今天呢？你不是在采访里说过，你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投马云吗？！难道你想再错一次？”
薛蛮子不紧不慢地说：“请不要总是告诉投资人，你就是下一个马云、下一个李彦宏、下一个马化腾，这不是正确的路径。况且，决定最后是否进行投资，除了看视野和专业能力，还要看申请人的沟通能力、人格魅力、谈吐、待人接物、背景、团队等等。”
可罗人雁口才有限，所谓团队，也就他光杆儿司令一个，所以薛蛮子根本听都没听完，就把他打发了。
罗人雁大骂：“不识货！什么中国天使投资第一人？不过是徒有虚名！”
那时候，后悔药项目还无需保密，罗人雁虽然四处拉投资碰壁，但关于项目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一天，有人主动打电话找到他，提出要了解后悔药项目。
一个项目的核心价值应该是：卖什么？卖给谁？怎么卖？
罗人雁准备的说辞虽然一点儿都不充分，但他这次只用了一分钟就说服了对方，就凭那句：“后悔药能治疗人心底经年久月的痛！”
对方听了简单介绍，说：“做事有个原则叫作‘守正出奇’。守正是做事的底线不违法；而出奇，则是要用一些最新的、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方法，把你的事情做成功。另外，表面看一件事情可能意义不大，但是做了，可能会带来的一个不同的发展前景。好，你这个项目我们投了！”
罗人雁并不关心这个“我们”是一个公司，还是几个人，他不失时机地问：“还有一个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项目，也是脑神经相关的，有兴趣不？”
“有。”
“那我也给你简单掰糊一下呗......”
罗人雁虽是脑神经科学领域出身，但其实精通多个领域的知识，比如芯片领域，机械制造......
他觉得人体就是一部大机器，其中最精密的零件就是大脑，而脑神经，就是整个机器中最复杂、最高级的线路。
人体与机械，其实是一脉相通的。
准天使投资人，当然也对霍金博士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有所耳闻，罗人雁解释道：“只要能真正赋予智能机器人‘情感’，他们就不会成为只认指令不认人的工具或武器，对人类绝对利大于弊。而如何赋予机器人情感这个世界性难题，现在已经基本被我攻克了。”
对方说：“这个项目我目前倾向于投，看了计划书再给你最后答复。”
罗人雁赞道：“你比那个什么薛蛮子识货多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我这人对钱不敏感，将来的运营你们得自己拿主意，能赚多少钱可别问我啊。”
后来当然是肯定的答复。
就这么着，那个不知名、没露过面的天使投资人，把两个项目一起投了。
前期注入了大量资金，由罗人雁自己物色场所建立了秘密实验室，设计了轻便又可拆装的设备，制作好后，全部运进了实验室，然后在此基础上，逐渐产生了各种惊世的发明创造。
机器人摇摇诞生的时候，罗人雁激动得手舞足蹈，简直比她老婆当年生了孩子还兴奋。
话说他女儿罗锦年出生之时，他还在忙工作，让罗太太记恨了一辈子。反正现在离都离了，也不提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看着摇摇一天天通过自主学习，感情日渐丰富起来，情商轻而易举就超过自己了。
脑洞超大的罗人雁，可以想见将来有一天，说不定机器人会和机器人相爱呢！
顺便憧憬一下，彼此都是不老不死之身，那样的爱是不是就算真正的“地久天长”了？
曲南休听完罗人雁的讲述，对这个幕后的神秘天使投资人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知道好奇害死猫，而且他平时也不是个爱八卦的人，目前能让他这么感兴趣、这么想深入了解的，无非只有三个人——罗人雁、李汤霓，还有就是这个神秘天使。
他更加渴望知道的，是天使投资人的后悔故事。若没有刻骨铭心的悔事，又怎么会不惜时间和金钱成本，来促成这样一个项目呢？
现在产品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差不多可以见神秘人物一面了？
205 喜欢你夸我
“想来上班就来上班，想请假就请假，她以为公司是她们家开的呐！”
李汤霓刚向走廊迈了几步，原本站在那里聊天的几个女同事就做鸟兽散，同时丢给她一个白眼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明明工作资历浅，还经常请假，特别是严嫂出事那次，一下走了那么多天，工作说丢下就丢下，还得别人给收拾烂摊儿，已经有很多人对她产生了不满。
大家觉得最可气的是，经理竟然问都不问就准假！
她们的经理是个海龟帅哥，标准的高富帅，黄金单身汉，是公司里众多女员工心目中的男神。
每当他难得咧嘴灿烂一笑，露出一口能去做广告的整齐白牙，妹子们甭管已婚未婚，心都齐齐化为一滩水。
男神经理平时对大家比较严肃，但是对李汤霓的态度似乎有微妙的不同，有时中午甚至还问她吃饭了没有。
李汤霓每次都说吃过了，感觉她只要说还没，就会被请去共进午餐似的。
李汤霓是新来的，长得好看，家境好，貌似还率先博得了男神经理的好感，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成为一些女同事不喜欢她的原因。
有的至少大面儿上还过得去，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有的干脆理都不理。
有时，同事们原本聊得热火朝天，李汤霓从旁边一路过，她们就马上闭嘴了，跟老板过来是一个效果。
李汤霓心里十分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也尝试做出努力，比如买些好吃的跟大家分享。
但有的人买账，也有的说她假惺惺，说什么过分的热情就是虚伪，弄得冷场很尴尬。李汤霓只得默默地把那些吃的收起来。
所以她在公司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甭提多压抑了，但又不敢跟养父母说，怕他们唠叨：“当初给你找了有熟人的工作你不去，非得自己找一个，现在知道没关系没背景的苦了吧？”
李汤霓暗想，曲南休不也是没关系没背景吗？他能混出个样儿来，我为什么不行？
有时候忍不住跟他提起来，可心宽的小曲根本不当回事：“新人嘛都这样，哪个新人不挨欺负啊？她们刚来时候肯定也这样，等你混成老资格就好了。”
于是第二天，李汤霓哭丧着脸还是照样去上班，但是上班路上的感觉就是四个字——生无可恋！就连发工资都提不起太大兴趣，因为那点儿钱不够干嘛的。
也有几个比较有正义感的女同事，看不下去大家对她的歧视，但是真正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只有一个叫小雅的。李汤霓特别感激。
但小雅和她的关系也谈不上多铁，毕竟犯不着为了李汤霓得罪所有人。
这天中午，因为要赶一份文件，另外也是故意跟大家错开吃饭时间以免尴尬，李汤霓在自己的格子间加班加点。一屋子人都出去了。
这时，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海龟帅哥走出来，胳臂搭在她的书柜上问：“这么勤奋啊，吃饭了没？”
李汤霓知道大家介意，所以有意要避开与他的单独接触，于是硬着头皮答吃了。
偏偏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声音还很大，她的脸顿时就红了。
经理咧嘴一乐，露出他的绝杀阳光笑容：“看来吃得还不够，再添点，一起吧。”
虽是开玩笑的口吻，但他的语气总是令人无法拒绝，总不能不给上司面子吧？
金融街附近吃饭的地方很多，有的地方还专门做白领午餐，但就是人多。
帅哥经理毫不犹豫地说：“跟我去前面那家。”
李汤霓乖乖听命。
这个人语气果断，用词强势，身上自带金融精英的光环。不像曲南休，什么都跟她商量着来，或者干脆懒得想，全听她的，但奇怪，并不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什么都由他来安排的霸道，有时却反而让女人欣然接受，只是心里暗暗希望别被同事看见。
经理挑的是一家作为工作午餐来吃太贵、人却很少的西班牙餐厅，这样唯一的好处是能节省时间。
“李汤霓，你来公司好几个月了，我一直没腾出时间来跟你谈谈，怎么样，工作顺心吗？”
一肚子苦水又不能吐槽，只能说：“还，还行。”
“跟同事相处得怎么样？”
李汤霓努力控制住脸部肌肉，以免流露出苦不堪言的神情：“还行。”
“待遇呢？”
“还行。”
“工作环境？”
“还行。”
“我这个人怎么样？”
“还......”
李汤霓刚想机械地回答“还行”，话到嘴边嘎然而止。
“你怎么不说‘还行’了？”
“啊？”
李汤霓愣了一下，望着窗边经理那张英俊的脸，忽然发现他的眸子是淡琥珀色的，比一般国人淡得多。
阳光斜打在上面，让它们看起来神秘幽远，深不可测。
正在这时，经理点的西班牙海鲜饭上来了，名贵的香料藏红花，催出黄澄澄的晶莹饭粒，里面点缀着无数虾子、螃蟹块、蚬子、蛤、牡蛎、鱿鱼，还有各种色泽的蔬菜，甜椒、豌豆、番茄、洋葱......热气腾腾，令人垂涎欲滴。
经理好像忘了刚才自己等的答案，随口说道：“以前我在西班牙游学过半年，最馋这个海鲜饭。”
说着，动手给李汤霓盛了一盘。
“太多了，我吃不了。”
“你吃得了！工作量那么大，不吃饱怎么行呢？尝尝喜不喜欢。”
强势，又是那么强势！
谁让人家是霸道上司呢？
李汤霓尝了一口，味道果然惊艳，特别是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她马上改变了想法，觉得自己应该能吃得下。
经理一边给自己盛一边说：“你知道西班牙海鲜饭的灵魂在哪里吗？”
“不知道。”
“在于藏红花，是一种很名贵的花，也是一种中药材。原产欧洲南部，是地中海地区和法国、英国烹饪食物的常用香料。藏红花有种很特殊的香气，它能把食物染成漂亮的金黄色, 做海鲜饭不可或缺。当然了，因为它价格奇贵，所以有些店家会用番茄酱、辣椒粉来代替，那样的话，味道就大打折扣了。但我保证这家用的是真的藏红花。”
“哦，你懂的真多。”
“头一次听你夸我。”
“啊？”李汤霓又愣了一下，“夸你的人那么多，我夸你一句有什么可稀罕的？”
“太稀罕（喜欢）了，喜欢你夸我。”经理富有深意地笑了笑，“中午时间紧，快吃吧。”
让她快吃，可是他自己却继续说话：“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职场上的人际关系里，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快乐的。”
说完又若无其事地吃东西。
“知道了。经理，你来公司几年了？”
“不在公司，叫我容子剑就行了。我在这公司五年了。”
“听说你以前在美国留学？”
“是啊，我总是书读到一半，就辍学去开公司玩玩，然后再去读书，还得去别的国家游学，所以我这学位花了老长时间才拿到，呵呵。”
今天，平时不苟言笑的容经理，好像笑容特别多，让人觉得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结账的时候，李汤霓坚持aa制，容子剑同意了。
不过吃完饭溜达回公司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别许多同事看见了。他们表面上谁都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想啥就不得而知。
李汤霓目前的职责是管理文档，应聘时承诺给她的职位并不是这个。不过新人嘛，啥都得干，她也就接受了，尽心尽力照顾那些文件。
所有的纸质文件都有扫描存档，但有些东西，原件的地位不可替代，比如上面有亲笔签名的重要合同。
下午，有人跟李汤霓索要一份文件的原件时，她到那个熟悉的位置去找，按类别和字母编排，本想着应该唾手可得，但花了十分钟居然都找不到。
李汤霓有些慌了，手心沁出汗来。
这个巨大的文件柜是上锁的，打开之后还能局部上锁，而她负责的那四个抽屉，钥匙只有她自己跟经理两个人有。
她有点发懵，想不起来那份合同什么时候曾经拿到哪里去过，也不敢想，若合同丢失，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索要文件的那个女同事过来催：“好了没有？”
李汤霓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对她说：“没找到。”
“什么？没找到？看个纸片都看不住？”
因为声音很大，许多人站起身来，越过格子间向那里张望。
李汤霓弱弱地说：“再给我点儿时间，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想！管理文档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你当真是大学毕业吗？！”
有人在底下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充其量也就是个花瓶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汤霓慌忙锁好柜子，以去洗手间为藉口暂时避开众人。
看看里面没人，忍不住给曲南休拨了个电话，一肚子委屈想找个地方倾诉，顺便求几句宽心的话。要是能一头扎进他宽阔的怀抱里，就更好了。
谁知小曲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完后，说了句“多大点儿事儿啊，别动不动就想辞职”，然后挂了，李汤霓心里哇凉哇凉的。
206 失意时谁在你身旁
都说职场如战场，没想到刚上来就“阵亡”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汤霓感觉糟糕透顶，刚才一直忍着没哭，这会儿因为曲南休的怠慢，终于委屈地流下了眼泪，自己是不是找了个假男友？
想到外面还一堆人，又不敢使劲哭鼻子。可总不能一辈子躲洗手间吧？
她对着镜子擦干净脸，给自己鼓劲儿：“李汤霓，勇敢点儿，你不是花瓶，也不是草包！”
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回到办公室。
这时，容子剑刚好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问：“刚才什么事那么吵？”
都是高智商白领，没人愿意当恶人告状，这样在男神经理面前，形象容易打折扣。
李汤霓鼓起勇气自己说：“对不起容经理，是那份xxx公司的合同我找不到了，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取出来过。”
容子剑平和地看了看她：“好。大家忙去吧。”
竟然一句也没说她。
那个索要文件的女同事很不满，但当着经理的面不好发作，竟然神奇地瞬间转变风格，和颜悦色地对李汤霓说：“不着急啊，你想好了叫我一声就行。”
然后冲容经理嫣然一笑，扭搭扭搭回座位了。
尽管知道她一向对自己充满敌意，李汤霓还是为她难得的温和动容了一下。
大家都回去工作了，李汤霓的心情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期的确取出过那份合同扫描用，然后确定放回去了，怎么会不见呢？
这时她的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坐得离她很远的小雅发来的：“文档柜的钥匙会不会有人动过？看完帮我删掉这条。”
李汤霓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可能有人偷拿了钥匙，取走了合同，然后栽赃给自己。
会有人这么恨自己么？
文档柜的钥匙和家门钥匙信箱钥匙什么的在一起，丁零当啷一大串，一般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是不带的。
可是说别人动过，也没有证据啊！
没办法，李汤霓只得垂头丧气去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对不起容经理，那份合同应该是丢了，我想不出来放哪儿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还是没骂自己，这反倒让李汤霓更加不安，老觉得跟安了个定时炸弹似的，还不如一次爆发完了得了。
到了下班时间，她故意错开高峰，独自晃荡进电梯。
就在即将关上门的刹那，一条身影从老远飞也似的冲进来，差点儿被门夹住，把李汤霓吓出一身冷汗。
最近社会上可净是电梯出事的新闻。
她赶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儿。”
对方笑嘻嘻地说。
那是一个黑黑矮矮、其貌不扬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方形保温盒，上面印着商家的名字，应该是送外卖盒饭的员工。
可是小伙子看清李汤霓的脸后，哐当一下，保温盒就扔地上了（幸好外卖已送完，只剩个空盒子），又把李汤霓吓了一跳：“怎么了？”
小伙子嘴张得老大，手指着她，结结巴巴说：“你，你不是那，那个，女，女神李，李汤霓么？”
“什么女神不女神的，你怎么认识我？”
此时小伙子心中的百感交集恐怕没人能理解。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以前经常去你们学校。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是吗？”
李汤霓挺惊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两句话的工夫竟然就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
“对，我肯定！因为你高兴的时候，眼睛会笑得弯起来，还会有小梨涡，脸上都会发光......”
李汤霓惊恐地问：“你到底是谁呀？”
对方先不回答，迅速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大嗓门地说：“喂，老板，我是钱多多啊，我要辞职，现在就辞！......什么？这月工资拉倒就拉倒！拜拜！”
李汤霓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大厅，两个人走了出去。
钱多多说：“女（神）...李汤霓，今天碰上你心情不好，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给我个机会陪你说说话可以吗？”
虽说此人有些无厘头，但态度那般诚恳，倒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李汤霓本想拒绝，钱多多又恳求说：“就耽误你十分钟，我哪怕扮小丑呢，保证让你心情好起来，行不？”
李汤霓听了，心中掠过一缕莫名的酸涩，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就跟着他往大厦一层供人休息的桌椅走去。
钱多多心中攒了太平洋的水那么多的话要对她说，这可是他暗恋了好多年的女神啊！
想当年女神在x大读书的时候，喜欢坐在莫名湖边看书，他就经常去“偶遇”，实际上一次也没敢出现在她面前过，顶多在树丛后面挥舞手臂，意 淫揍女神身边的曲南休几拳。
不过他常常想，女神和姓曲的两情相悦，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有一天，有人敢欺负女神被自己碰上，就算那混蛋高自己三个头，不，五个头，自己也要上去揍他个满地找牙！
为此他每天都用搬砖头的方式健身。
那时他还是一个餐馆厨师的学徒，现在他改行送外卖了，今天恰好这个大厦里加班的某位员工点了他们的外卖。
他之所以叫李汤霓女神，除了因为她确实长得美，还因为在长期的“跟踪”行动中，发现了她的心灵美。
比如有一次亲眼看见她蹲在地上，特亲切地跟一个要饭的老头聊天，问人家住得远不远，身上穿得够不够暖和......这件事，让李汤霓彻底把钱多多的心给俘获了。
钱多多做梦都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心中的女神，更想不到，能在女神孤身一人且心情不好的时候碰到她，这简直是老天爷可怜自己，才赐给自己的良机啊！wk，今天豁出去了！
他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忽然想起刚才到那家公司送外卖的时候，前台摆了个小盘子，里面散着一些棒棒糖，供客户等候业务员的时候打发时间用。
他路过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揣兜里，反正也不要钱，当时还遭了那里上班的员工一个白眼儿。
钱多多连忙从兜里把棒棒糖一个不剩全掏出来，讨好地说：“你吃不？”
闷闷不乐的李汤霓看了一眼，想起当年在火车上，曲南休掏出“凯蒂猫”棒棒糖给自己时的情景。
有多久没跟他一起吃棒棒糖了？有多久没跟他好好说说话了？现在很希望他陪，可是他人呢？
“现在不想吃。”
钱多多往前一推：“全给你，你想吃的时候再吃。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好哦。”
“是吗？”
“是啊。心情不好的时候，人体必定也缺乏营养素。情绪跟脑力有很大关系，心烦意乱或者心力交瘁的时候，脑部最需要的就是糖分。这时候吃别的都不能转化为糖，而一些甜食可以直接转化为糖分，迅速缓解心情不好的症状。”
“呵呵，你懂得还挺多。”
“呵呵，你别笑我，其实我读书少。因为我原来是学厨师的，所以跟营养有关的这一块，是专门学了的。”
李汤霓淡淡一笑，让钱多多觉得春天来了，其实都快夏天了。
他受到鼓舞，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让女神开心起来。
“诶，我给你表演口技，我的绝活！”
说着，钱多多就把手捂到嘴边，也不知唇齿舌头都干嘛了，只听他嘴里发出了逼真的鸟叫声，还不是简单的单音节那种，而是千折百转，惟妙惟肖，百灵鸟似的！
李汤霓本来还真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他学得竟然这么像，明显非一日之功。
接着，又传来雷电声、雨声、隆隆的火车声......李汤霓真被吸引了，旁边也开始有人驻足围观。
钱多多鼓着腮帮手舞足蹈，毫不顾忌形象，干脆还爬上了凳子，这样后面的能看清楚点儿个矮的他。
他一人分担数个角色，越表演越来劲，博得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大厦保安也过来了，但没见有人惹事，而且一个矮矮黑黑送外卖的，竟然表演得这么精彩，就没找他事。
李汤霓专心听了一会儿，看到围着钱多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想趁人不备悄悄走掉。
哪知她刚起身就被钱多多发现了，他忙归忙，两只小眼珠子可一直在她身上呢，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脱他的眼睛，因为女神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只听钱多多停下口技表演，对围观者说：“在场的诸位，我今天在这里表演，初衷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心情不好。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特别希望她能永远开心快乐。大家能不能帮我，给她一阵热烈的掌声做鼓励？”
“哗——”
管他是谁呢，大家捧场倒是很给力。
刚要迈步的李汤霓瞬间呆住了，眼底莫名一丝酸。
在自己心情最低落、最需要鼓励的时候，正牌男友不在身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倒是一个路人为自己如此尽心竭力！
吃瓜群众顺着钱多多专注的目光，很容易就发现了满脸感动的李汤霓。
注：更多钱多多的故事在第83章 钢丝球搓澡
207 为你剑拔弩张
一个送外卖的，一个白领丽人，虽然看着不那么协调，但此刻的表情竟天衣无缝般相配！
李汤霓无端想起一句台词来——人在风光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身边的人是真是假，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能看清身边是人是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冲着钱多多的方向诚恳地说了句：“谢谢！”
很小的声音被淹没在掌声里，但对于处于亢奋中的钱多多来说，这已是他生命中最难忘、最幸福的一天！
他觉得现在让自己为女神去死都可以，就更不要说刚才为她丢饭碗这件小事了！反正不都说秀色可餐嘛？见一次女神真的可以几天不用吃饭了。
可惜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见一个人拨开人群，大步流星来到跟前，果断一把拉起李汤霓的胳臂：“跟我走！”
女神二话没说就跟他走了，连道声再见都来不及。
钱多多在后面悲痛欲绝地奋力挥手做告别状，口中还可怜兮兮地喊：“那个，别忘拿棒棒糖——”
然而，所有的棒棒糖都被遗忘在刚才的桌子上，就像被遗忘的他自己一样。
唉，女神终归是用来仰望的！
短暂的“辉煌”过后，钱多多又变成了那个掉人群里找不着的外卖小哥......哦不，应该说是无业游民，因为那份外卖工作已然丢掉了。
公司一堆外卖等着送，老板现在不知道怎么诅咒他呢！
来到远离人群的大厦外偏僻处，抓着李汤霓手腕的手才松开，都把她捏疼了。
李汤霓不高兴地揉着腕说：“经理你干什么？我好歹该跟人家说个再见吧？”
她刚才使劲挣扎来着，但是容子剑的手，跟螃蟹钳子似的动也不动，怎么那么大手劲。
中午还温文尔雅共进午餐的经理，现在竟然这么霸道......
不对，他本来就是个霸道上司，连去哪儿吃工餐都不跟人商量，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说点什么菜就点什么菜，他给盛多少就让人吃多少，这不是霸道是神马？
容子剑轻描淡写：“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被那耍杂技的调戏。”
李汤霓一听更怒了，冲他吼道：“什么叫耍杂技的？什么叫调戏？我有手有脚有思想，自己会分辨是非！”
说完扭头就要走。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钱多多，虽然她并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但人家对她掏心掏肺的真诚，她感受到了。
而且也隐约记起，在x大上学的时候，好像确实见过这个人，还不止一次，不过没什么具体接触，无非是问个时间问个路什么的。
现在想想，怎么会同一个人一会儿跑来问时间，一会儿跑来问路，总是问自己不问别人，而且连着几天都这样呢？
李汤霓明白了，钱多多对自己有好感，已经很久了，要不刚才也不会一见自己就那么激动，第一件事立马把工作辞了，就为了腾出时间陪自己解闷儿。
鼻子酸了酸——对不住了那位朋友！
容子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碰巧还是刚才那只手腕。
李汤霓做痛苦状。
容子剑忙放开手问：“疼吗？”
“疼！”
还以为他会道歉，结果人家只是干咳了两声就混过去了，又是个情商感人的呀！
“你让开，我要过去！”
容子剑觉得难得生气的李汤霓，比平时那个唯唯诺诺只会说“好的，经理”的李汤霓，要可爱得多了，好像有一只小手，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他就是不想放她过去。
就凭自己的魅力，难道俘虏不了这个丫头的心吗？
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为了追求一些东西，就必然会踩到别人，或者被别人踩，那就看谁的脚力大好了。
容子剑这一路走来，凭借英俊潇洒的外表，聪明无敌的头脑，加上大刀阔斧的干劲儿，无论感情上还是事业上，基本上只有他踩别人的份儿。
就说把妹这件事，哪有他容子剑看上了，对方没回应的？
不过呢，他以前碰上的，都是吃“霸道总裁”这一套的。
以前因为年轻，只是随便玩玩，但现在也而立之年了，该结婚成家了，他可是来真的了。
自从李汤霓第一次踏入公司，他就相中漂亮的她了，而且能看得出，这女孩话虽不多，其实没什么心机，有时候甚至傻呵呵的。
傻呵呵的好啊，找老婆就得找傻呵呵的，要不然她把你算计了你还不知道。
容子剑知道，如果自己不趁早下手，公司里肯定有别人要先下手的，因为都是男人嘛，随便瞥两眼，就明白别的男同事看李汤霓的眼神是啥子意思了。
自古以来，资源都是被更成功的一方占有，不是吗？
美女也是资源。而整个公司的适龄未婚男性中，还有比自己更成功、更配她的吗？！
想到这儿，他尽量温和地问：“那个人说你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文档那事吗？”
李汤霓生他的气，没吭声。
“是不是公司有人为难你？”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来告诉你！”
在李汤霓讶异的眼神注视下，容子剑胸有成竹地说：“今天中午十二点四十四分二十九秒，趁你跟我出去吃饭，廖颖（索要合同的女同事）偷拿了你的钥匙去开了文档柜，取走了那份合同，然后下午又故意来跟你要。”
李汤霓大惊失色，没想到这种事廖颖也做得出来：“容经理，你怎么会知道的？”
“还用问吗，那么重要的柜子，上边当然有监控，你们居然没一个想得到的。”
“这种事你告诉我，合适吗？”
“当然是不合适，”容子剑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异样，褐色眸子中似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跳动，“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给你吃颗定心丸，我绝不容许别人栽赃你！”
又是霸道总裁的既视感。
刚才让他道个歉那么困难，但是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却铿锵有力很爷们儿。
这话既让李汤霓感到一些心安，同时又让她更加不安；让她有点感动，又让她隐隐担心。
不由想到了曲南休。
曲南休和容子剑，两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那么的不同。
当自己工作遇挫，曲南休几乎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似乎相信自己能处理得好；而容子剑则眼里揉不得沙子，剑拔弩张地要替自己出头。
但若是曲南休知道了别人捣的鬼，他可能也不会直接告诉自己，因为他从来不在背后议论别人，也想不出他到底会怎么做，很可能就是“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而容子剑却有什么说什么，直截了当，不包庇，不隐瞒。
似乎各有各的好。
“明天到公司，我帮你把这个小问题解决了。”
“容经理，合同能找回来就行了，可别让廖颖难堪啊。”
李汤霓这样说，也不光是出于善良。
要是廖颖下不来台，怀恨在心，自己还是没有好果子吃，毕竟每天在一起工作，而且人家资格比自己老。
“这你就别管了，”容子剑顿了顿，语气柔和起来，“别不开心，也别再叫我经理了，已经下班了。”
李汤霓这才注意到，容子剑早已换掉了那身西服革履的行头，此刻一身休闲服打扮，运动裤显得臀部又翘又有型，平时肯定是没少举铁啦。
不得不说，小伙真是阳光帅气，加上气质高贵出众，如果单论容貌，显然比曲南休更胜一筹。
“一起吃晚饭。”
不是疑问句，不是征求意见，口吻虽然不算严厉，但分明是发号施令！
这是容子剑的招牌说话风格，在工作中显得果敢干练，雷厉风行，可在生活中就让人感觉别扭点儿了。
不过这得看对谁，有些女孩就偏偏吃这一套。
“既然已经下班了，我就不必再听从领导的安排了吧？”
容子剑意识到自己霸王硬上弓了，立马换了更温柔的语气：“当然，我现在不是你领导，我是作为朋友在邀请你。”
李汤霓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涵义，这是在追自己么？
因为天生丽质，自打成年后，李汤霓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他们进攻的方式迥异，高矮胖瘦各不同，她遇见的太多，已经免疫了。
但其中只有极个别人曾经打动过她，比如曲南休，比如刚才，实实在在付出的钱多多。
帅气的外表固然容易给人好印象，但真诚不是靠帅出来的。当然，又真诚又帅肯定锦上添花。
像容子剑这种金领高富帅，因为他们自身条件好，周边的妹子对他们来说唾手可得，所以一般没啥长性，李汤霓想当然地给他们贴上了“花花公子”的标签。
不过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头儿，明天还得帮自己主持公道呢，也不能太跩不给面子是不是？
于是李汤霓很识时务地说：“谢谢啊，今天我家有点事儿，我妈催我赶紧回去，改天行吗？”
容子剑欣然同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汤霓的心情还真好转了不少，那份丢失的文件有着落了，让她如释重负，自己也不用再背黑锅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人给撑腰的感觉真好。
想着想着，脾气上来了——哼，曲南休，我那么难过的时候你竟敢不理我！
208 有一种疼爱
也不知道小曲冤不冤枉，反正他真的很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光是脑神经刺激装置的电流强度的调试，就够他废寝忘食了。
所以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来关心李汤霓，也没想起她曾经来电话可怜兮兮地求过安慰。
李汤霓也赌气不理他，虽然人家根本不知道她在那儿运气。
第二天，李汤霓迎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心情忐忑地进了公司。
不一会儿，就看见坐她斜对面的廖颖接了个内线电话，起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不知为啥，表情还显得挺高兴的。
李汤霓在格子间里伸着脖子，目光悄悄追随着她进了容子剑的经理办公室，心中更紧张了，不知道这个容经理会不会给人家留面子？
大约十五分钟后，廖颖是抽抽搭搭地哭着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的，引得大家窃窃私语。
廖颖先回自己的座位哭了一会儿，几个女同事过去安抚无效。
突然，她站起来走到李汤霓面前！
李汤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跟一只待宰的小绵羊似的，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对！不！起！”
恶狠狠地三个字，吓得李汤霓没敢吱声。
廖颖强忍着不哭得太放肆，说完那三个字，回到自己座位开始收拾东西，把钉在格子间四壁的便签都取下来了，那是每天工作需要用的，还有她的一些旅游照片，也都尽数收入一个大盒子里。
大家问她这是干嘛，她也不回答，但同事们都知道，以这种架势收拾东西，一般都意味着即将古德拜了。
这时，每个人都收到了容子剑的群发邮件，大意是，廖颖恶意窃取文件柜的钥匙，藏匿公司文件，导致管理文档的李汤霓无法及时找到。廖颖同意当面向李汤霓道歉，并引咎辞职......
这封邮件的措辞可谓剑拔弩张。这可是关系到人品的大事，这么一公布出来，让廖颖一个姑娘家，以后还在圈子里混不？
《红楼梦》中，贾母疼爱林黛玉和贾宝玉，偏要在人前骂他们“不省心的冤家”；疼爱王熙凤，就故意骂她，“你这猴儿，将来不怕割舌头下地狱！”
有一种疼爱，是在人前给喜欢的人冷脸，避免让他们成为众人眼红的焦点，这就是所谓的替喜欢的人积福。（不过通常不讨好，不被接受，作者我也不太喜欢。）
所以看完这封信，李汤霓的脸儿都绿了。
这不是拱火吗？容子剑这样做，弄得廖颖混不下去，自己难道就能混得下去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容子剑的邮件让公司里炸开了锅，有人质疑廖颖的人品；有人感慨错怪李汤霓了；有人惶恐地四下寻找监控摄像头；也有人觉得容经理这样做，未免太不讲情面了，有事私下说就行了嘛。
特别是跟廖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女同事，她们心里特别清楚，廖颖从容经理刚来公司那天就对他一见钟情，开始了漫长的暗恋苦旅，每次一提起他的名字，笑得那叫一个甜。
有时候下班了还不愿意走，故意在座位上多磨一会儿，就是为了能“碰巧”跟意中人一起坐电梯下楼。
这么长时间了，傻子也该看出点儿端倪了吧？何况是智商超两百的高富帅经理呢？
就别指望意中人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了，如今被自己倾情钟爱的人如此对待，估计肯定生无可恋了吧？
唉，她肯定是看到心上人唯独对李汤霓和颜悦色，心生妒意，所以想陷害李一下，没想到被发现了......这个方法确实欠考虑。
伤心透顶 + 无地自容的廖颖，草草收拾了私人物品就走，连跟一起共事了两年的同事们道个别都没顾上，没脸再待下去了。
这时，容子剑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也就是她离去的必经之路上，面无表情地说：“廖颖，什么时候把那份合同还回来？”
语气之冰冷，让廖颖的心如坠冰窟，且永世不得复出。
“我回去就快递给你。”
她抬起泪眼，最后看了这个默默爱了一年之久的世上最绝情的男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心里说：“李汤霓，你赢了，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么无情的人，也不会对你好到哪里去的！”
她走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李汤霓身上，这么被盯着，比被冤枉的感觉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容子剑又当众补刀：“汤霓是冤枉的，她的钥匙被人拿了，我今天就是要还她一个清白，请大家以后不要再针对她了。”
他想当然地希望在所有人面前保护她，给足她面子，教大家以后都包容她，但事情并没完全按他希望的发展。
大家想，还“汤霓”，叫得好亲热，俩人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拱火”成功，很多人心中对李汤霓更加不满了，觉得肯定是她以美色勾引了血气方刚的经理，纵然廖颖陷害她不对，但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怎么会利用容经理来为自己说话呢？
李汤霓两眼一抹黑——这样的撑腰她受不起啊！
心一横：“容经理，我没管理好自己负责的文档，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也应该辞职。”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哗然，大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容子剑一脸费解和不满——我费那么大劲帮你出头，你就这样对我？
也对，他出国读书时年纪还小，思维比较西化，直来直去的，其实并不善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而对李汤霓来说，丢饭碗不是多大件事，大不了再找工作就是了。
当初曲南休当汽车销售的时候，也一度出现过众叛亲离的现象，当时他压力很大，李汤霓也跟他说，大不了就不干了。
不过曲南休比较能忍，还是扛下来了，但李汤霓不行，自觉呆不下去了。
容子剑强忍怒气说：“你跟我进来。”
“砰”地把门一关，两人在里面说话。
没过几分钟，门又重新打开，李汤霓平静地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容子剑黑着脸在里面坐着。
再过一会儿，大家收到李汤霓的群发邮件，说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帮助......
这一天，大伙什么活都没干，净看热闹了。
这一天，容子剑关着门枯坐，一直没出来。
李汤霓去人事部办理完离职手续，情绪低落地压马路。这回运气不会再那么好，遇见钱多多那样不遗余力逗自己开心的朋友了吧？
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给曲南休拨了过去，“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过了一会儿再打是占线，再过一会儿干脆关机了。
李汤霓苦笑一声，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贱？
过分的热情和过分的冷漠都受不了，看来只有于嘉那种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一边挖苦一边鼓励、打一巴掌揉三揉的风格，对自己最合适。
好在于嘉工作时间自由，一呼即应。
从头到尾听完之后，于嘉清了清嗓子开始专家点评：“李汤霓，你白你富你美，你就像好的资源一样，大家都想抢占，知道吗？只不过各人抢你的方法不同。要是在古代，男人得决斗，赢的那个才能抱得美人归。现在呢，决斗倒是用不着了，但是也有看不见刀剑却又分明刀光剑影的斗法。有人靠憨厚朴实和尽心竭力打动你（比如钱多多）；有人靠运用自己的权势为你撑腰，来赢得你的好感，不过显然失败了；还有一种，就是你们家小曲这种天生好命的，你需要安慰的时候，人家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但你偏就喜欢他，肯定是你上辈子欠他的。”
“谁说我喜欢？我都伤心得想分手了。”
于嘉的口才是李汤霓望尘莫及的，不拦着她能滔滔不绝讲一个钟头不带重样的，要不然怎么培训员工呢？
她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劝说：“其实我挺欣赏你们经理的勇气，敢爱敢恨，敢做敢为，再说人家说得也都是实话，也没歪曲黑白是不是？事情处理得合不合适咱另说啊，跟这样的人谈场恋爱，一定是轰轰烈烈的。我就恨我老公太怂，遇上事儿从来不敢大张旗鼓护着我。有一回路上明明是别人追尾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下来给人道歉说对不起，我们开得太慢了！还主动给人赔了三百！给我气的，三天没理他！”
李汤霓笑，每次于嘉讲她和她老公吵架的事，都那么津津有味儿，听着不但不令人生气，反而让人觉得很有爱。
“尽管如此，”于嘉话锋一转，“小曲还是比那个容经理更适合你。小曲那人大度，他没来关心你，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很多事儿他根本没把它当个事儿，说明他心宽啊。而且如果换了他，即使护着你，也肯定不会让人当众难堪，他宁可自己难堪都不会让人下不来台。这才是胸怀！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呐。”
已经释怀了的李汤霓笑着问：“曲南休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今天嘴上抹了蜜似的一直替他说话？”
于嘉也笑：“还用给我好处吗？小曲这人就是有这种魅力，让人不由自主从心底里夸他，你可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