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六十一章 曾经
“……请在这里稍作休息，我会去让族人给各位送些食物饮品过来……你们或许知道，我们一族是不需要进食的，不过主人偶尔会品尝一些你们人类的吃食，储藏室那边还有些储备。哦，如果各位觉得无聊，也可以出去散散步——主人离开前吩咐过，各位是贵客，不能有任何怠慢，也不允许我们坐任何限制各位行动的事情。”
当那名自称曾经在对角巷工作的活尸将大家送到白金汉宫的一间侧厅后，便暂时离开了，于是就只留下赫敏等一行人坐在这间曾经的皇家厅室一角、看着周围的种种富丽堂皇，一时间不禁有些愣神。
“赫敏，我……还要不要去四处查看？”
看着周围显然并没有安排任何活尸监视，哈利却反而有些迟疑。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是在隐身状态中探索一番，以期寻找到活尸一族某些或许存在着的秘密的。
然而，先前先是遇见了一次活尸之主，几乎是被直接吓回了队伍。而现在，又被活尸一族那格外“宽容”的态度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再加上那活尸之主确实极有可能就是玛卡的念头一直在脑海中旋绕不去，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嗯，”赫敏蹙着眉摇了摇头，“总之……先坐会儿吧！那个活尸刚说了会送东西过来，至少等他来过以后再说。”
“……好。”
哈利在停顿了几秒种后，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于是这偌大的侧厅内便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而事实上，队伍中不少人都还在回想着刚刚那名接引他们过来的活尸所说的话——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这有可能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一个还保留了一些生前的明确记忆片段的活尸个体。虽然说，大家其实也只是隐约还记得，丽痕书店曾经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位曾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店员。
……
让时间稍稍倒回，就在赫敏等一行人刚刚进城，仍在往白金汉宫走的途中，那名活尸很是随意地说了一些话——
“实际上，我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我确实记得丽痕书店。当时好像是学校即将开学，书店里需要人手，所以我就去那里打临时工……要说我为什么还有印象，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店里进了一批很难对付的魔法书——也不知道是霍格沃兹的哪个教授特别指明的，要用那种会咬人的书，真是太可怕了！我那时被咬得很惨……呵呵，现在想起来，能记得这些记忆好像也不算太愉快。”
“哦，别太在意，我不记得各位客人中的任何人……你说你可能见过我？不，我不清楚……我的脑袋里只留下了一些些片段而已。”
“嗯……我以前似乎是一个活得很窝囊的巫师，家里条件不好，生活得好像挺艰难。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没有父亲，至少我的那些记忆里面就只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可是我找不到长久的工作，日子不好过……”
“其实我偶尔在想，可能这世上还有不少能够保留下一些记忆片段的族人的——就和我一样。因为你们知道吗？我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和第一批族人的诞生过程好像稍微有那么些不大一样……主人说，我也许是在你们所说的那场‘灾难’发生前就已经死了，只是好运地蹭上了这个机会。”
“是的，主人还说，像我这样的就有可能会保留下一些生前的记忆片段，并且也更容易产生智慧和更完整的情感……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毕竟我生前似乎就不是个聪明的人类，现在也不大能算是一个聪明的……你们是叫我们‘活尸’是吗？很贴切的称谓，但是我想我们应该都不会喜欢这种称呼的。”
“……嗯？那位订书的教授叫‘海格’？噢，对不起，我没什么印象……不过还是那句话，别太在意了，毕竟那样的人生我也不是很留恋。如果还有像我这样的族人存在的话，或许他们会更在意曾经的人生，不过我个人是不怎么在意的……你们知道的，我以前过得并不好，为了给母亲买魔药治病，有时候还要挨饿。而现在，起码我不会饿了。”
“母亲当然是去世了……没关系，只是命运替我做了个软弱的我所做不了的艰难选择而已。她的病太重了，活着大概也只能受折磨，也许对她来说，走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她舍不得我，我也舍不下她。”
“不清楚，和别人有关的事情我不记得，而且以前我和其他人好像接触得也不多。”
从那名活尸突然开了口说起了自己生前开始，原本寡言少语的他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说了很多。他那些话前前后后未必都能搭得起来，这说明他的记忆也确实都只是些片段，断断续续记不得太多。
但是很显然，他其实很想将这些只能放在心里……或者也就只有他们的那位“主人”曾经聆听过。可是，有些事情要是憋在心里太久，反而就越会产生诉说的**。
活尸其实大都是不大能控制得住自身**的，因为本身的缘故，它们往往都有着更加强烈的**和行动力。这名尚还保留着一些曾属于人类的记忆的活尸，明显也是这样。
不过，他的**却也只是诉说，并不需要赫敏她们为他做什么其他的事情。等把堆积在心里的话语都说完了，他便又不带走一丝尘埃地离开了。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彻底斩断了过去。
这令赫敏她们感到有些不大舒服，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是不大愿意让一名曾经的人类投奔向活尸的一面，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总之，也正是因为这名活尸，大家都显得有些沉默。待得片刻之后，那名活尸又回来了，大家才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来……赫敏似乎是想和他说些什么。
第二千二百六十二章 是左还是右
明明约了人过来进一步详谈，而且明明都已经遇见过哈利、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可是那位“活尸之主”却只将他们丢在了侧厅里，迟迟未来一见。
赫敏她们一开始还能忍住，没有轻易就离开侧厅——虽然对方都说了不会限制他们的行动，可莫说如今这座宫殿的主人是对方，即使在过去、这里也未曾属于过他们。
更何况，在听过那名高阶活尸的闲谈自述后……不知怎么的，大家原本的那份锐气仿佛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细纱。
“我刚去具体询问了一下，主人似乎是亲自带着一批族人外出探查那些恶魔的行踪去了。此次与各位合作对付那些家伙，主人当然也会有所考虑——我方既然一直都在这边，那么这第一步的侦查工作自然就交给我们来做了。”
那名引路的活尸带着一些零食茶点回来了。大概只是从麻瓜商场里随便拿的，里头居然还有一块火腿肉，大家不禁有些愣神。
而就在微微发怔的那一瞬间，本想说些什么的赫敏就被对方抢先了一步，有些话没能来得及问出口。
“……所以说，还请各位在这里耐心等候，主人会带着确切的情报回来与各位分享，然后便会与各位一同商讨如何战胜、如何消灭那些恶魔的具体计划的。修筑房屋的工地那边我还得去叮嘱一下，这些吃食饮品各位请慢用，我先出去了……噢，除了正殿最好不要去——那里只有主人才能随意进出，其他地方尽可游览。”
“那我们万一有急事需要离开呢？”
莎拉冷不丁地这么问了一句，却不料对方依然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请尽可能从南门走——部分守卫可能会对人类依旧留有一些敌意，虽然在主人的命令下他们肯定不敢对各位动手，但或许会有所为难。不过，我个人还是建议各位留在这里……主人说过，消灭恶魔的事情需要尽早开始，如果不是非常着急的事，最好还是再等一等吧！”
看着对方从门口离开，莎拉这才回过头来，冲着赫敏等人耸了耸肩。
“看起来，他们似乎确实‘诚意十足’。”
她这句话一出，大家不禁又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罗恩才迟疑着道：
“那……既然刚才那个家伙特意说明了不要去正殿，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进去看看？”
越是不允许进出的地方就越可能藏有什么秘密，罗恩会这么想，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很快，就见坐在一旁的戴尔菲摇了摇头。
“我大概知道它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正殿——还记得吗？我说过，上次我来时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海尔波的意志。”
“所以，这反而同样是活尸一族的善意？”罗恩挠了挠头。
“不，”卢娜闻言，忽然便认真地道，“是玛卡的善意。”
“呃。”
罗恩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了哈利。后者刚刚与那“活尸之主”见过面聊过天，所以……眼下他的见解或许会更重要一些。
只可惜，哈利虽然默契地读懂了罗恩那询问的眼神，却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依旧沉浸在某些复杂难言的想法当中。
尤其是，在听过之前那名活尸所讲述的残余回忆之后。
“赫敏，你说这活尸一族……真的也能算是一种‘生命’吗？”
赫敏没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倒是莎拉在随意打开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后，拿着一块已经咬过的饼干晃了晃。
“还缺了点……不过就像这块饼干，就算少了个角它也还是饼干……而且从个人立场上来说，我也希望它们能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反而与那些活尸属于同一类的，而她又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哪怕不是人类也好。
“当然，”她想了想，随即又特别补充道，“那些没有智慧的低阶活尸肯定不能算，那就只是群连本能都残缺不全的，会动的尸体罢了！”
要不说是相似呢？连在看不起低阶活尸这一点上都和那些拥有了智慧的高阶活尸看法完全一致。
只是与她这个“外人”相比，这件事中活尸一方却又多了一层看不起同族的事实，这其中或许便又另有一番意味了。
先不提这些，众人在听过莎拉的这番观点之后，倒是也都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莎拉的身份大家也算是早就有所了解，虽说很多事并不能感同身受，可最起码的理解和体谅显然还是有的。
因而，哪怕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角度有所不同，却也不会直言反对。
而莎拉见大家伙儿都跟着点头，反而笑了出来。只见她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抓着饼干，胡乱摆了摆手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不用太过在意——你们也知道，我在这世上终究是独一无二的，这活尸一族和我毕竟还是两码事。就算把它们全部消灭干净，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看你们聊得这么憋闷，所以随意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罢了，不必管我。”
非要说的话，其实莎拉的立场始终都是很微妙的，因为她归根结底也只是想要帮助玛卡做些什么。如今能与赫敏她们在一起行动，还帮了她们那么多的忙，纯属情谊与巧合。
特别是这次，在知道了那“活尸之主”极有可能就是玛卡之后……老实说，她没有立马就跑去对方身边都已经是给赫敏等人留了面子了。一旦之后真的证实了对方就是玛卡，她极可能会果断离开。
因为直至现在，她显然早就在队伍里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那或许不是“不信任”，但却是一种比不信任还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挽回的东西。
好在，赫敏明显还在对某些互相冲突的原则性问题有些举棋不定，尚未能决定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
“让我……好好想想。”她轻声说着，脸色有些苍白。
第二千二百六十三章 动摇
“看来，这道选择题是真的令她很为难啊！”
蓦然间，原本一片死寂的昏暗大殿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
按照活尸一族的说法，这个声音的主人此时本应该是外出了的。可事实上，在与哈利聊过那几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伦敦，一直都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间正殿最深处的王座之上，默默观察着赫敏她们。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很轻易就能戳穿的谎言，因为这正殿虽说是不让进，实际上却没有设置任何障碍，谁都可以随意进出。再加上他始终都没有刻意隐藏的想法，只要赫敏她们过来，就必然能看见他的存在。
然而，一直到现在，别说是来正殿了，赫敏那一行人就愣是被种种问题所扰，连侧殿都没有离开过。
“虽说她们的迟疑本就是我一手引导的，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有些不忍啊！”王座上的那个声音在沉寂片刻之后，便又再度响起，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抹叹息。
只是这一次，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却又突然从大殿的角落里幽幽飘荡而出。
“你当然会‘不忍’了！当日面对老师的诘问，你的挣扎可要比这些孩子痛苦多了，如今由你自己来扮演当初老师的角色……哼，自然是会‘感同身受’的，不是吗？”
很显然，那是海尔波的声音——他的这番话语中有着浓浓的讥讽味道，哪怕换个其他不相干的人来听，肯定也能听得出来。
不过就这点嘲讽，明显是无法刺激到前者的。
“是啊！确实感同身受。”那活尸之主淡然地说着，连斜倚在王座扶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变过，“我知道你是在鄙视我当初的那份动摇，更看不起我最终改变了自身原则的决定……嗯，你大概是觉得，我这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讨好女士、求得一线生机的行为吧？”
“嘿，畏惧死亡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鄙视’的。”海尔波微妙的笑声忽而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原则’这回事？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件轻易就能改变的东西。”
话音稍落，大殿内略略安静了片刻，那“活尸之主”随后才又开口道：
“归根结底，你还是在怀疑我。”
“哼，我哪儿敢呢？得了老师一份信任的你，还有谁敢随便怀疑？”海尔波这句话一出口，便又再不说话了。很快，殿内重新归于起初的死寂。
不多时，那“活尸之主”才复又自言自语地嘟哝道：
“好吧！既然你们不过来，那我就只能请你们过来了……时间姑且还有一些，可也不多了，有些问题……还是一边做事一边考虑吧！”
想到这里，他便蓦地一抬头，朝着门口大声道：
“将那几个人类请过来吧！”
……
时间其实已经过去约莫半个小时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足够一名像活尸之主那样的强者在英国南部沿海地区转上一大圈，甚至还绰绰有余。
所以当有活尸过来告诉大家它们那位“主人”已经外出回来时，并没有人对此生疑，更别说这时大家心里仍旧思绪万千，哪有功夫去对这些“小事”怀疑来怀疑去？
然而，对方有没有离开是小事，这会儿去与他见面却肯定是一件大事了——距离上次会面不过短短几天，很多问题大伙儿都还没想明白。哪怕短期的目的暂且算是一致的，可今日再见，也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
尤其是……在大家都对这位“活尸之主”的身份产生了某些浓重的怀疑的情况之下。
“嗒……嗒嗒……嗒……”
脚步声在殿外的过道上凌乱地响起，那是踩在坚硬的冰面上所发出的动静，在这无比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殿的侧门紧紧关闭着，引路的活尸没有从那里走，于是赫敏她们被领着又绕到了位于大殿前方的正门处。
“各位请进吧！主人在殿内等着你们……虽然各位是主人邀请的贵客，但还是请注意不要失礼了。”
那名活尸这么提醒了一句，虽然依旧很客气，但这次却隐隐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赫敏等人自然是不会被他用一句话就吓唬到的，不过也确实——今天与对方见面又和上次有了很多根本性的不同，如何面对、用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便是今日最大的问题。
好在，像这种最起码的问题，大家早在营地那边就已经商量好了。
“走吧！”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再多说什么，紧接着便由戴尔菲和卢娜带头迈入了那幽深的大殿当中。
“噗、嘭嘭嘭嘭——”
殿内巨柱上的火把一支支地自动燃起光焰，自两侧朝着大殿深处延伸而去，将殿堂照得一片通明。
这里和戴尔菲上次来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相比起曾经海尔波在座时多了一些装饰。虽然远不比这白金汉宫初时的富丽堂皇，可现如今这位活尸之主的品味，多少还是要比海尔波好很多的。
起码不至于把这好好的一座宫殿弄成一间冰冷阴森的毛坯仓库。
“这些冰焰挺漂亮吧？我在这些火把上加了一些浓缩冰晶和炉粉——你们知道的，如今的伦敦只有冰块儿是怎么都不缺的了。”
仍旧是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配合着对方浑厚低沉沙哑的嗓音，听得赫敏等一众小伙伴都感到有些心情复杂。
然则，就算他们现在再如何肯定某些事情，眼下也绝不是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机……不，倒不如说，他们心里越是肯定，就越不能将其说破。
即使犹豫、即使复杂、乃至怀疑，曾经无与伦比的信任都仍旧在支撑着一些想法。在没有真正弄清楚某些疑点之前，谁都不敢胡乱说话。
所以赫敏早早就决定，今天便由遇事最能保持镇定的戴尔菲和卢娜去出面。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恐怕不能再像往日那般维持冷静。
动摇，从未停止。
第二千二百六十四章 罪恶的源头
殿柱上的冰焰火把释放着明亮的光辉，将整座大殿照得纤毫毕现……除了右侧角落里的那片阴影。
如墨般的黑色将那个墙角遮蔽掩盖了起来，让人看不到那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只是这么一来，反而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了许多。
当然，事实上大家也很快就猜到在那片阴影中藏着的是什么了，毕竟戴尔菲早就已经向大伙儿讲述过她上次过来时的那番经历。
“那里是……海尔波。”
包括戴尔菲在内，从大殿门口走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地朝那边望了一眼。虽然能真正看破那片阴影的就只有拥有傻波帮助的卢娜一人，因为唯有傻波才掌握了阴影规则，可大家几乎都在心里暗暗嘀咕了这么一句。
这一幕，高高坐于王座之上的那位“活尸之主”自然是看得非常清楚的，不过他显然并没有在意。
“总之，欢迎各位来到冰城作客！既然上次会面各位为我准备了座椅，我自然也不会失礼了，请坐——”
他这么说着，忽然便抬手一挥。下一刻，大殿中间的过道两侧顿时便有冰晶迅速凝结了起来，伴随着“喀啦啦”的一通脆响，两排隔道相对的寒冰座椅便齐齐拔地而起，在冰焰的光照下折射出了绮丽的晶辉。
只是这些冰晶凝成的靠背椅漂亮是漂亮，却一个个的均是寒气四溢，坐上去怕是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的。
“噢，抱歉！”
那活尸之主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又打了个响指，霎时间便有一张张华美的绒毯和坐垫出现在了那些座椅上。
“请吧！”他一摊手道，“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请随时开口——虽说这多少有些慷他人之慨的意思，不过这座宫殿里似乎确实有着不少好东西。就比如说后面那个巨大的酒窖便储藏着很多美酒，我和活尸一族都没有味觉，就那么放着好像有些可惜了，你们如果想要品尝一下的话……”
“不必了，‘贪婪’先生，我们……我们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偷享麻瓜王室的那些遗产的。”
说话的是戴尔菲。
也不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到底是用的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光听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就知道她正在极力抑制着心绪的波动。
“哦，当然。”王座之上，那道高大而漆黑的身影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各位并不喜欢客套……也好，那就直接开始今日的正题吧！首先，不论诸位心中还有多少其他的想法，必须要放在第一位的事情目前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恶魔’！”
关于“恶魔”这个词汇，在场的众人自然早已不再陌生，甚至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地与其中多名恶魔都交过了手。
然而，今天这位“活尸之主”所说的内容，却依旧令大家很快就暂时抛开了心头的各种杂念，认真地听了下去。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很多恶魔都已经现身过了，我和我手下的活尸一族都曾遇见过。有体型庞大、专注于**的‘愤怒’；有精神力量卓越、擅长灵魂掌控的‘傲慢’；有行踪诡谲、能空间移动、喜好吞食生物灵魂的‘暴食’；还有本身并非实体、实际破坏力却仅次于愤怒，精神强度甚至要比傲慢更高的‘**’。”
在提及“暴食”时，他有意无意地朝着大殿一角那片显眼的阴影中瞥了一眼，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边听边思考有关恶魔的事情，仅有戴尔菲和卢娜等少数人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大概是注意到台阶下的众人都在思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道：
“因为某些已知或者未知的缘故，‘怠惰’和‘嫉妒’似乎没能实际降临——至少我、以及我手下海量的活尸大军都没有发现相关踪迹。所以，眼下我们的目标就是已经现身过的这四名恶魔了……集合我们的力量，只要不让对方聚在一起，那么想要战胜它们其实未必有多么困难。我们只需……”
兴许这件事早就已经考虑过了很多遍，他将这些话说得非常顺畅。只是话到途中，戴尔菲与赫敏忽然对视了一眼，紧跟着前者便又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等等！”戴尔菲抬头望着大殿最深处的他道，“你刚才说……‘**’？这名恶魔，我们这边好像没有遇见过，能详细说说吗？”
“当然没问题，”活尸之主再度点头道，“另外，按理说应该是你们人类巫师更早遇上它才对……你们那几位老师没有和你们提起过吗？”
听得对方这么说，赫敏终于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你是说——那头袭击变革号的巨型海怪？那也是恶魔？”她紧蹙着眉，有些惊疑不定地道，“为什么？恶魔不都是……”
“都是人形？”活尸之主摇了下头，平静地道，“我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限制。虽然‘罪恶’确实更多地源于你们人类的精神，但也同样源于其他生灵，而恶魔即是罪恶的具现化存在。七大罪受召降临时出现一个非人的形象，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摆了摆手，进而似笑非笑地道：
“倒不如说，接连现身的恶魔都是以类人的外形存在……这件事，或许反而值得你们好好反思一下才是了。”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来，赫敏等人才从对“海怪也是恶魔”一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并随之再次陷入了诧异当中。
“你的意思是，恶魔的出现和人类有关？”
赫敏也蓦地抬起头，直直望向了王座上那斜倚着扶手的活尸之主，眼中的惊愕与深思已经逐渐变成了犹疑。
照对方所说的，恶魔本质上就是人类的罪恶，但是……这可能吗？不，就算真的是这样，作为一个人类也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
更何况，她总觉得这种说法很有问题。
“罪恶具现化为恶魔降临世间，自然是恶魔召唤术所导致的结果，是那个叫海尔波的家伙做出来的‘好事’。”那黑色的身影淡淡地道，“但是，要说它们和人类完全无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话至此处，他后背突然离开了扶手，微微前倾地看着阶下众人道：
“……你们觉得，这世上原本就有‘罪恶’这种东西吗？”
第二千二百六十五章 杀死恶魔
“当然，这个问题倒也并不需要各位立刻就得出什么答案来，只放在心里慢慢思考就行了，因为它和我们双方共同的那个目标——消灭恶魔——显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我刚才说了，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凭我们的力量要想战胜恶魔其实并非难事。可是，如果要真正消灭那些家伙……或者换句话说，若想切实地‘杀死’它们，这件事却是相当麻烦的了。”
说到这里，王座上那道身影终于缓缓站了起来，语气神情也一反之前的散漫。
“所以，这才是眼下我们所需要考虑的最大的难题……”
……
是的，“杀死恶魔”。
到目前为止，这似乎还是一件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先不说变革号在海上遭遇的那个“大海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少赫敏她们所交过手的其余三名恶魔不论能力，全都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强横**，除了哈利的格兰芬多宝剑，其他任何攻击貌似都很难令它们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而在如此强大的防御能力之下，战胜它们与“杀死”它们，顿时便成了需要分别对待的两件事情。
关于这两件事，赫敏等人当然也曾千方百计地思考过。
前者他们成功过，当初“愤怒”袭来时，萨芬娜与布洛瓦先生先行纠缠、戴尔菲控制局面、哈利则凭借宝剑之利爆发伤敌，最终再配合着一些运气逐走了对方，获得了一次颇为艰难的胜利。
可是要说后者……在陋居据点处赫敏设下双重防护屏障与魔法塔，就是在试图给戴尔菲和哈利他们创造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机会。她确实想不到任何一击制胜的方法，所以只能尝试着用格兰芬多宝剑这唯一能够破坏恶魔身躯的武器去寻求一线杀机。
只可惜，事实证明她终究是低估了恶魔的实力，再加上活尸大军前驱参战，她的计划没能得到最完整的发挥。
因而，实际上他们至今仍未对“杀死恶魔”的计划找到任何的可能性。
而就在赫敏她们因为那活尸之主层出不穷的惊人言论而陷入苦苦思索之际，对方的话语却并未有丝毫停歇。
“……我知道，你们到现在也已经尝试过好几次了，思考的方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道身影站在王座之前，或许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缘故，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加高大。
“之前你们队伍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巫，中途在外郊离开了，似乎……是去了温切斯特吧？”
当他忽地话锋一转，很是突兀地提起了先前独自离队的萨芬娜时，阶下众人登时便都心下一紧，原本没有在一直看他的几人也都齐齐抬起了头来。而像赫敏等人注视着他的视线，则更是变得锐利了许多。
“噢，别紧张，我只是恰巧注意到了而已。”活尸之主摆了摆手道，“相信这位波特先生之前应该已经与各位都提到过了，他在我手下正在修建的近郊生活区碰巧遇到了我……事实上，当时我刚好要出去，他归队的时候我就从那附近路过，凑巧就看见了。不过别误会，我对那位……格欧费茵小姐？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可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想法！我只是见她从那里突然离队转向西南，所以大概猜了猜她的去向罢了。”
必须得说，对方这番解释里到处都充斥着诸如“恰巧”、“刚好”、“凑巧”之类的词语，怎么听都很难让人相信他的说法，反倒是让这些话语变得更像是一堆毫不用心的借口。
然而，不论赫敏她们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似乎是信了。
“总之，”他紧跟着便又道，“正因为我知道那位女巫小姐掌握了‘傲慢规则’——显然，我能感觉得到——那么再考虑到我曾经在温切斯特那座教堂里嗅到过某座石碑的气息，她此行的目的地也就不难推测了。所以我才说，你们针对恶魔所做的思考，在方向上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是说，战胜恶魔……不，是‘杀死’恶魔的方法，确实要从那些神秘的古代魔法道具上着手？”
说话的是戴尔菲。
事实再次证明了，赫敏最初的想法是不错的，事到如今还能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冷静的，目前也就只有戴尔菲与卢娜了。
“当然，”活尸之主点点头，忽然伸手一指哈利道，“这柄宝剑的锋利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没有之一。只是说起来有些可惜，原本还有一把效果同样无比显著的匕首的，但是它好像早已经失踪了——海尔波倒是曾提起过，那柄以‘嫉妒规则’为力量之源的痛苦之匕在千年前就被人给毁了，可是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这么捎带着提了几句，他便继续道：
“总而言之，去取回那座石碑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而由那位初步掌握了‘傲慢’的女巫小姐去掌控那座石碑，更是或许能令它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它可能无法像宝剑一样斩杀敌人，但却能够对敌人造成强力的压制效果，为波特先生制造出极为有利的战斗环境。”
这么说着，他倏地又扭头看向了坐在右侧最前面那张冰椅上的戴尔菲，并似是颇为好奇地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以‘**’的特殊性，在控制敌人的行动方面则更是效果惊人，可惜你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来。要不然，其实比起‘傲慢’来，我反而将更看好你的表现。”
“你……似乎对我们很是了解。”戴尔菲抿了抿嘴，在嘟哝了一句之后，才又转而道，“那么你自己呢？先后两次会面，你打的都是双方相互合作的旗号，那在接下来的计划当中，你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要通过什么方式来与我们进行‘合作’呢？”
先前这么一番分析总结，说的都是赫敏她们这些人需要做的事情。不得不说，他所说的这些内容对赫敏等人而言确实都价值不凡，是能够令他们战力再度大增的方法。或许赫敏也曾经这么想过，但从他的嘴里得到证实后，仿佛就真的有了杀死恶魔的可能性。
然而……是啊！那他自己呢？
第二千二百六十六章 海尔波在看着你
“我所要做的自然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尽可能多的为你们创造单独面对一名恶魔的战斗机会了——此次恶魔南下虽然令我们更容易把握住它们的行踪，从而让我们拥有更多的主动性，但是它们也必然会有更多共同行动的机会……”
“事实上就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愤怒’和‘傲慢’之间始终维持在数百英尺的范围以内，那对它们而言，显然是随时都可以跨越的距离……”
“至于‘**’，虽然依旧在海中没有上岸，但是它最近似乎一直都在英吉利海峡徘徊，离得同样绝不算远。”
近日比尔也没有间断过对英国南岸的侦查工作，然而比起活尸一族来，他手下的巫师小队明显不足以支撑起更近距离、长时间的查探与监视。眼下光是听着对方的情报陈述，赫敏她们便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份差距。
待得那活尸之主说罢，戴尔菲又与赫敏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再度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对方道：
“那只海怪到英吉利海峡来了？所以……你这次才会特意提醒我们要从多佛尔海峡登陆的？”
“没错，就是这样。”活尸之主点点头道，“在海里和那个家伙交手，显然不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先前试过一次，然后就觉得，我大概不会再去试第二次了，除非我已经做好了彻底杀死它的万全准备。”
“那它应该就是最后一个目标了，是吗？”戴尔菲接着问道。
“可以这么说，”对方也再次颔首道，“它要是一直呆在海里不上岸，我们自然也没必要太早地去自找麻烦。”
在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他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
“说起来，第一个目标其实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嗯，之前那次爆炸，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吧？‘愤怒’在那次爆炸中受了伤，我想这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他口中的那场“爆炸”，自然指的便是上次的核爆。然而，当赫敏等人听到他说那个巨人恶魔在爆炸中受伤时，却不由得开始多想。
麻瓜的核爆武器杀伤力自然是非常惊人的，可对于恶魔来说，真正能对其造成威胁的却只有最中心数百米半径内的核爆火球超高温杀伤范围。再加上英国境内阴云笼罩，想要远程定位引爆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很难想象上次的核爆能够真的命中恶魔。
是的，就算那巨人恶魔身躯庞大，这对无法深入陆地、更不可能去接近恶魔的麻瓜来说，想要精确引爆的难度也太高了。
所以说——
“那次核爆，是你做的？”赫敏望着那活尸之主这般问道。
“嗯？”台阶之上的那道身影闻言，顿时便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弄明白如何操作那些麻瓜的奇特武器吧？”
他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随即便又话题一转道：
“总之，‘愤怒’之前就在波特先生的剑下受了伤，这次又被麻瓜的强力武器轰炸，正是处在它降临以来最虚弱的时期——由于恶魔拥有很强的恢复能力，即使前后两次创伤都很特殊，也只能延缓它的愈合进程，我们最好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到时候我会将‘傲慢’从它身边引开，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倾尽全力解决它！”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意无意地朝着哈利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才补充似的道：
“目前看来，你手里那柄剑就是杀死它的唯一可能了，好好努力吧！”
……
大致的战斗计划算是在大殿中的那些对答间被定了下来，只是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过多的具体细节。一个自然是因为戴尔菲她们还无法确定对方的目的，乃至于还有些缺乏信任；而另一方面，终究还是由于恶魔的强大实力了。
想要与那样的敌人战斗，甚至还要试图杀死对方，可不是事先制定一下计划就能保证成功的。恰恰相反，如果计划定得太过详细，反而会对实际战斗的发挥形成不必要的限制。
不论赫敏她们与那活尸之主双方心中都有些什么不同的想法，起码赫敏和戴尔菲她们都觉得，消灭恶魔的目的双方似乎都是一致的——那位“活尸之主”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在这上面欺骗她们的理由。
于是在双方一番商讨过后，赫敏她们便又离开了大殿，被等在外面的那名高阶活尸引去了后面的客房休息。
正因为事实就如那“活尸之主”所说的，恶魔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这件事并不能拖延太久——所以正式启程开始行动的时间，直接被定在了明日清晨。
“戴尔菲、卢娜……在大殿角落那片阴影里面的，应该就是海尔波吧？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眼下那名引路的活尸已经离开，大家又重新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聚到了一起，回顾起了刚才在大殿里与那活尸之主交谈的情形。
而很显然，即便是在谈话中听到一些值得关注的重点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也始终会有一部分停留在大殿角落的那片黑影当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藏在那片阴影当中的，极有可能就是海尔波的意志。
这是一个问题，是他们在尝试着与活尸一族短时间合作的时候，所必将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若是那活尸之主不予说明的话，他们肯定是无法真正定下心来进行合作的——哪怕只是暂时的、有保留的合作，也是一样。
然而，直接在对方的地盘上将这个问题捅破，明显也是一种极不明智的行为。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卢娜终于说话了。
“傻波告诉我说，”她忽然道，“刚才海尔波确实在看着我们，只不过，他本人似乎在很远的地方。”
卢娜的这位活尸朋友曾与那对双子一样，是追随在海尔波身边受其掌控的手下，以它和海尔波曾经的关系，此时的发言可信度当然不会低。
只不过……
“现在的问题显然不在这里。”赫敏抿了抿嘴，轻声道。
第二千二百六十七章 泥沼之外
处处透着可疑，且又处处流露着刻意。这几日间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有意无意地将大家引向那片名为“不安”的泥沼深处。
每往前踏出一步，都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将会面临的是被泥泞掩盖的实地、还是会无情吞噬一切的深渊。
然而，对于那活尸之主真实身份的推测却好像是一盏隐约可见的明灯，即使忽左忽右忽明忽灭，却依旧是给予赫敏等人踏入这片沼泽的勇气、并指引着大家不断前行的唯一信标。
“当一个朋友已经明显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上去时，我们却仍然无法抛却曾经对他的那份信任——这等深厚而坚定的感情固然是感人的，却也未必不是一种可悲。毕竟，这种程度的信任往往已经变成了一种‘期待’，而‘期待’这种情感……是只有当一个人在逐渐失去自信之后才会产生的。虽然说起来好听，却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明天一早就将与那活尸之主一同出发，去追索恶魔的踪迹，并合力作战。在即将面对又一场激烈战斗之前，充足的休息显然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大家即使心中还存有大量的疑问，也没有聚在一起讨论太长的时间，很快就各自回房了。
白金汉宫内的房间自然很多，原本活尸一方也是给赫敏她们这一行人安排了每人一间房间的。只是在这种地方独自过夜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大家当然不可能彻底打散开来。
最终，赫敏还是决定了三人共用一间客房，夜间互相照顾的过夜策略。
被分在眼下在这间房间里休息的便是萨芬娜、汉娜和莎拉三人，由于一间房间里就只有两张床，汉娜与莎拉正睡在一张床上。好在莎拉的体型比较小，与汉娜躺在一起也并不显得如何拥挤。
刚刚说出那番话来的便是莎拉，因为她并不需要睡眠，所以倒是并不介意为萨芬娜和汉娜守一守夜。只是见对面的萨芬娜似乎睡不着，便自然而然地开口搭了句话。
“‘对他人的期待就是缺乏自信’？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那你呢？你对麦克莱恩先生就没有信任和期待吗？”
萨芬娜知道，莎拉刚才的那些话说的肯定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之所以站出来对抗这场灾难的原因本就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如果说赫敏她们是为了拯救亲朋好友、乃至于是拯救整个世界的话，那么她出手的理由就仅仅是完成一份承诺罢了。
或许在那场不对等的交易当中也会掺杂了一些些对玛卡·麦克莱恩的复杂心绪，但驱使她行动的终究不是什么伟大的目标与深刻的情感。
面对着如今这场可怕的灾难，她可不会像赫敏等一众霍格沃兹出身的小伙伴那样将很多希望发自内心地寄托在玛卡的身上。
而同样的，出于某些更为彻底的缘由，莎拉对这一系列诸如活尸、恶魔、海尔波等强大敌人的态度明显还要更加地平静乃至淡然。
“我吗？”听得萨芬娜反问自己，莎拉顿时摇了摇头，“其实我终究还是有些无所谓的，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就目前看来似乎都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更谈不上什么信任和期待……只是非要放在一起比较一下的话，我想我应该还是更喜欢你们人类一些吧！因此，不管麦克莱恩又有了什么打算，我还是会站在格兰杰她们这边的。”
“嗯，”萨芬娜扯了扯被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了一些，而后才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随口道，“那么至少我们俩的方向暂且还是一致的……当初麦克莱恩先生要我帮助格兰杰她们结束这场灾难，作为一笔交易，我答应了。那么现在，无论他自身是否已经改变了主意，我也依旧会按照最初我所答应的内容去行动的。”
说到这里，她才稍稍停顿了一下，并略有些迟疑地补充道：
“再说了，我……始终也还是一个‘人’，可不是活尸或者恶魔什么的……不是吗？”
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调似乎有些游移，仿佛是在借着这句话来确认自己真正的心意，又或者只是在使自己的这个想法变得更加坚定。
话音稍落，两人都没有再立刻开口，只是躺在床上各自陷入了些微的沉思当中。两人的呼吸都很浅，只有早已经睡着了的汉娜在颇为用力地吸气呼气，偶尔说两句带着鼻音的梦话，含含糊糊不甚清晰。
莎拉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似是觉得有些有趣，兀自微微地笑了笑。她看着汉娜的眼神，有点像是年迈的长辈在看一个孩子，却又不尽相同。
“对了，”莎拉一边着意打量着汉娜的睡颜，一边又再度开口道，“既然我们都准备站在格兰杰她们这一边，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主动帮她们做一些她们自己或许不大能做到的事情？就比如说……你这会儿要是睡不着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偷偷见一见那位‘活尸之主’，提前替格兰杰她们确认一些事情？”
“你确定就凭我们两个能做得到？”萨芬娜看也不看她这边，依旧盯着天花板道，“万一运气不好，我可不觉得我们能全身而退——要知道，就我的这身力量也几乎都是麦克莱恩给的。”
“虽然我没怎么说过，可事实上，我如今的炼金术实力至少也有一半是出自他的某些帮助。”
莎拉说着耸了耸肩，颇有些玛卡曾经的模样，只是躺在床上做这个动作，多少显得有些笨拙奇怪。
“可是，”她继续道，“要是不趁早弄清楚的话，我总觉得我们很快就再没有弄明白的机会了。格兰杰她们或许是因为太受情感因素的影响，被许多迟疑和犹豫蒙蔽了理智，我想这时候正需要有一个人能够更客观、更果断地去做些什么……要不就是打醒她、让她去做，要不……就是由我们替她去！”
第二千二百六十八章 抛却侥幸
深夜的白金汉宫，其实就和其他大多数面积较大的建筑一样，除了“空旷”和“漆黑”以外，不会再有更多的词汇可以去形容。
要说在先前被海尔波占据的那段时期，这片建筑内部还多少会有一些诸如摄魂怪之类的黑暗魔法生物在暗中徘徊，各种活尸也尚未被禁止私自踏入这座宫殿。在那个时候，或许还能再多一个“可怕”去加以描述。
可是现如今，自从那位活尸之主过来住下之后，对其感激、崇拜乃至狂热的高阶活尸们出于打心底里的尊敬，主动让出了整座宫殿。
再加上不久前的那次“伦敦冰柱事件”，莫说白金汉宫，就连整个伦敦城区都很少能见到“活物”了。
而白天的时候既是如此，到了晚上自然更是一片死寂。只是偶尔，正殿后方的寝宫窗户里才会透出些微的光线，向外部无声昭示着这座宫殿内还是有人居住的——哦，具体“是不是人”或许还得再议就是了。
今晚，那排几乎都被窗帘从室内遮掩了的窗户里便再一次透出了朦朦胧胧的光线，即便是在浓重的夜色中，也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黯淡。
不过眼下毕竟是在夜里，若是有人在外面经过，终究是很难被忽略过去的。
轻薄的窗帘上，映出了一道坐在高背椅上的高大身影。
……
“女士……是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就如我当日所说的那样，那是一群善良而天真的少年男女。尤其是他们的领头者赫敏·格兰杰，更是可以用‘博爱’来形容——智慧型活尸的诞生，对于这群同情心过剩的孩子而言将会是一个足以挑战人生理念的难题。”
“嗯，我已经在逐步安排了。接下来，那些活尸会再进一步展现出只属于它们的人性与价值，这必然会令那些‘可爱’的孩子们陷入更为明确的矛盾与混乱……我想，那一定会促使他们尽快下定决心的。”
“没错，我尊敬的克恩女士！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的夙愿就将自然而然地走向现实！那个由你亲自设计、令我等无比憧憬的崭新纪元，将在这个时代得到最彻底、最完美的实现——”
一个让人并不陌生的浑厚嗓音从那窗户里头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内容听起来很是激昂兴奋，但语调却依旧如印象中那样平静而淡然。
而在一番近乎于宣誓的话语结束后，那道身影似是终于停下了自言自语。
然而，就当那份夜的静谧重新降临，让人以为今夜这番单方面的“对话”真的已经完全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个声音忽然又再度传了出来。
“……女士，还有什么事吗？嗯？密林外的那棵魔法树？哦，你说的应该是‘打人柳’吧？是，有一大群弗洛伯毛虫在上面结了茧，不过先前都已经破茧飞走了……还剩了一个茧子？”
“噢……当然，就让它挂着吧！既然还有生命的气息，那它迟早也会破茧而出的……没错，就像你所深爱着的这个世界一样，即使比预料中的要晚了许多，但它终究也会有破茧成蝶的那一天的！”
“……如果你在霍格沃兹住得有些无聊，不妨每天抽点时间去看看它。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哦，还要海尔波——交给我们就行了！”
话音渐落，寝宫内的微光也缓缓熄灭，这回那个声音似乎终于不再继续下去了。
不多时，某扇窗户外面的树丛里便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飞掠离开。这个人影没有半点生命气息与魔力波动，仿佛只是一道并不存在的虚影，几乎不可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是在那窗户里的光线彻底消逝之前，那个映在窗帘上的身影脑袋似乎转动了一下。
……
几分钟后，萨芬娜、莎拉和汉娜所在的那间客房内。
因为没有点灯，屋里显得黑黢黢的一片。只因为如今伦敦上空的云层被那直插天际的巨大冰柱直接“捅破”了一片，虽然月亮还在别处，但却仍有月光混杂着星光穿过晶莹的冰柱，被送到了冰封的伦敦城内。
窗外的寒冰大都流转着些微的月华与星屑，使得城区内的世界在夜间也不至于陷入彻底的漆黑。
事实上，现如今的伦敦城一旦到了夜晚，或许反而要比过去更显清丽。
只可惜，还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这份美丽的人，明显是不多了。
“霍恩海姆，你的那个‘炼金幽灵’还没回来吗？是不是……已经回不来了？”
莎拉与萨芬娜此时正坐在窗边的小圆桌两侧，这会儿说话的是萨芬娜。而莎拉则只是安坐在她的对面，双眼微阖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看起来似乎很是专注。
“霍恩海姆？莎拉？还没见到他吗？”
就当萨芬娜心下不宁，不断催促询问的这段时间里，莎拉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就在萨芬娜说完最后那句话的下一秒钟，她终于睁开了双眼，朝着对面的萨芬娜翻了个白眼。
“催什么，就不怕我本来没什么事，你这么催反而给我催出问题来吗？”即便淡定如莎拉，似乎也被萨芬娜烦得有些无奈，随口说了她一句。
萨芬娜闻言，顿时撇了撇嘴。
“你自己说了无论我干什么都没事的。”
“好吧好吧！”莎拉摆了摆手，随即朝着萨芬娜身后一指道，“你不是问我的幽灵有没有回来吗？喏，不是早就回来了……我刚刚只是在心中整理从寝宫那边偷听到的那些信息而已。”
“偷听？你没有直接去见他？”萨芬娜一听，登时皱起了眉，“这可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
“因为情况有变。”莎拉一边一挥手，一边往椅背上重重靠了下去，“如果是你听到那番对话，肯定也会立刻就决定先退回来再说的——我必须得说，这件事不寻常、而且是非常地不寻常！”
“怎么？”
“那应该真的是麦克莱恩没错。”莎拉非常认真地道，“然而，他已经不再站在格兰杰这一边的事情……大概也同样是真的！”
“我们或许不能再抱有什么侥幸心理了。”
第二千二百六十九章 看不见的分歧
在如今的英国境内，无论是月光还是阳光，大抵都已经被归入了奢侈品的行列。除了极北的山峦雪线附近尚还因为海拔的缘故保留了一片清朗的天空外，或许也就只有现在的伦敦才能享受到如此难得的光景。
“听说丹麦和荷兰也已经被阴云全境覆盖了……要是将来全世界都再看不到晴朗的天空，那该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一夜过去，天色微亮，赫敏轻扶着窗台向外望去——现今这座“冰柱之城”远观或许正如罗恩所形容的那样，就像是一根直插云天的“大冰棒”。但若像现在这样身处其中时，大概才能真正感受到用不化的寒冰冻结了整个城市的惊人绚烂与壮观。
从窗口放眼望去，朝阳顺着仿佛充斥了整个世界的冰晶肆意折射传导，使得满目皆是金光璀璨，让人觉得就像是置身于一块巨大的钻石当中那般，甚至会有一种游离于现实与梦幻边缘的眩晕感。
然而，这幅稀世罕见的夺目景象越是美妙动人，就越会使人下意识地与外界的晦暗相比较，进而体会到那份愈发鲜明的落差。
“是啊！”
正在一旁梳妆台前心不在焉梳头发的金妮闻言，也不禁微微点头道：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终究还是应该尽早去和‘他’谈一谈呢？嗯，我是说，昨晚——”
“不，我还是坚持昨天的决定。”赫敏看着窗外的绚丽美景，轻声道，“你看！我们越是肯定那就是‘他’，那就越是应该相信他……或许萨芬娜她们会产生怀疑，但我们可不应该啊！我们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一次又一次地从绝境中看到希望，都是因为他在忘我的努力，不是吗？”
她转过身来，看着金妮和还坐在床上犯迷糊的卢娜，继续道：
“我想，这次他是真的遇到困难了，这应该是没错的。不过他显然没有放弃，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为了保护我们、为了保护大家，他一定还在非常艰难地坚持着。即使我们连他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都还不清楚……是的，其实就像以前很多次时一样。
而就在他甘愿深入孤立无援的处境当中，只为我们、为这个世界而独自努力的时候，要是连我们也开始不信任他、开始怀疑他了，那他该会多么痛苦啊？”
也许是如此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使得赫敏切身感受到了那种在泥泞深渊抵死斗争、却还将受到自己所要拯救的人怀疑的那种苦痛感，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道：
“总之……我坚持认为他现在应该正处在无法与我们正常沟通的形势状态当中，但是他又正想要接触我们，并做些什么。所以，至少在他主动给出一个相对明确的信号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只顺着他的要求去做事就好——既然我们连他的真实处境都不清楚，那我们该做的不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吗？即使无法主动帮到他什么，那么最起码，我们也不该给他添乱啊！”
话音稍落，房间里重又恢复了安静。
赫敏依旧站在窗前贪婪且感伤，金妮也依旧坐在梳妆台前边梳头边反复咀嚼赫敏刚说过的话语。
只有卢娜，刚刚醒过来并坐在床上发呆的她也不知道将赫敏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但是先前的那份迷糊劲儿倒是已经褪去了不少，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变得愈发清亮通透。
赫敏与金妮都没有注意到，卢娜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一直落在房门那边的墙壁上，而在那堵墙的另一侧，便是外面那条铺着天鹅绒地毯的富丽长廊。
“是呀！要是连我们都开始怀疑玛卡的话，那玛卡就太可怜了。”卢娜怔怔地轻声呢喃道。
……
走吧！
站在走廊墙边的萨芬娜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努了努嘴，冲着站在身旁的莎拉使了个眼色。
莎拉在迟疑了一下后，才略略颔首，随即两人便踩着柔软的地毯，一前一后重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多久，伴着“咔嗒”一声轻响，房门重又关闭，刚刚回来的莎拉与萨芬娜二人互相对视着，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和她们睡在同一房间的汉娜一贯有些嗜睡，明明昨晚睡得比萨芬娜早很多，可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哦，当然了！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在日日牵动着大家的神经，以至于大伙儿都有些失眠的话，或许像汉娜这样才是他们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最正常的睡眠状态。
“格欧费茵小姐，你是觉得……格兰杰小姐不会赞同我们的想法和打算吗？”
几分钟的沉默过后，莎拉终于还是先一步开口了。
“昨晚我已经听到了那样的对话，”她说，“若是将它告诉格兰杰小姐的话，说不定还能使她改变刚刚那番决心呢？”
然而萨芬娜却在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看着莎拉的眼睛，认真地道，“要是你真这么想，刚才也不会就那么跟着我退回来了吧？”
又是些许时间的静默，而后莎拉才只得点了下头道：
“嗯，就我对格兰杰的了解来判断，确实……即使有昨天夜里我们的那些发现，恐怕也不足以令格兰杰推翻她对麦克莱恩的信任。甚至，我想反而还会使她以对麦克莱恩先生的信任为基础，开始进一步的推断。可是，如果她的信任是正确的那也就算了，但要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么后面无论推测出多远，也只会是多想多错罢了！”
“没错，”萨芬娜也随之颔首道，“就现在的局面和形势，我们可是一次都错不起了。虽说格兰杰的想法也未必就一定是错的，但至少，我们不能靠赌去赢得未来……更何况，她要赌的兴许还是某个人的一念之差。”
“嗯，”莎拉想了想，最后道，“总而言之，昨晚的发现就先暂且保密吧！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帮她们，那么除了最基本的协助以外，自然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错了路。我们……或许可以想一个方法去试探一下‘他’，我是说，当着格兰杰她们的面。”
第二千二百七十章 德国的龙咆哮
当英国境内即将展开一场摒弃前嫌的合作战的时候，就在跨越海峡400余英里的东方，德国开始遭受入侵。
就是这几日，原本一直在已经被占领了的丹麦与荷兰莫名偃旗息鼓的活尸大军，突然齐齐闯过了共同接壤的德国边境线。
很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侵略战——打从丹麦、荷兰陆续被闪电般攻占之后，几乎所有在持续关注着局势走向的人们其实都很清楚这一点，问题只在于那些忽然沉寂下去的活尸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决定再度暴起罢了。
而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终于揭晓了。
……
“吼——”
咆哮声正在山川之上辗转翻滚，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条体型壮硕的各色火龙。德国勃兰特家的养龙场遍布欧洲各处火龙栖息地，不过最多的自然还是本家所在的德国境内。当有敌人来袭时，驯龙师便会以勃兰特家独有的手段驱赶火龙前往应敌。
此时此刻，与丹麦相接的北境以及与荷兰相接的西北国界已然有大量活尸破境而入，以千军万马之势浩浩荡荡来袭。
事实上，早在国际巫师联合会审判事件发生以前、勃兰特家主还在的时候，这个在德国一家独大的巫师家族便已经开始对入境丹麦的活尸大军做起了应战的准备。而今在联合会事件中那位动歪脑筋的家主出了事，却也不会使得像勃兰特家这样的大型巫师家族出现太大的问题，对于这次活尸入侵的应对速度更是不可谓不快。
哪怕勃兰特家的底子没有法国布洛瓦家那般深厚，家族历史更是大有不及，但是这个在近代魔法史上骤然崛起的新兴大家族的实力也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说起来，自英国玛卡·麦克莱恩等人率领的那数次顽强抵抗过后，经过了各国各势力在暗中的一系列观望与备战，这或许才是欧洲近代巫师的又一次真正实力展示。
“呜嗡——”
一记好似蜂鸣又好似低吟、为人耳所很难捕捉的声响，自距离荷兰边境线稍远处的一个山丘上响起，声波朝着西北方向无形地扩散开去。
那是一名穿着古猎装的中年男巫，正在用力吹响一支用罗马尼亚角龙的犄角制作而成的魔法号角。
而就在这名猎装男巫的头顶上，大量的火龙正遮天蔽日地呼啸飞过，交织的龙吼就如同晴空下的雷鸣，浑沉滚动随风向前而去。
于此同时，又有许多骑乘着飞天扫帚的巫师就在那难以尽数的火龙下方随同列队飞行，手中拿着的不是各自的魔杖，而是一支支巴掌长短的多孔骨哨。
想要指挥如火龙这种桀骜难驯的强大魔法生物显见是极为困难的，像查理和诺贝塔那样的组合自古以来都非常罕见，只能算是特例。
可以看得出来，即使是以勃兰特家族长年累月的实践研究所积累的经验，再加上他们从古代文献中还原并改进的独特驯龙法，若想精确地指挥火龙群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以他们的能力，也就只是借着让驯龙师长时间与火龙生活相处、以防止遭受自己驯养的火龙攻击，而后再用平时训练的特定声波驱赶着火龙尽可能相安无事地往前飞罢了。
然而，只要操作得当，这便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对外战力。
“嗡——”
能够听到，在远处的另外几个从这里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支火龙号角正在陆续高鸣。山野间，因大量火龙振翅疾飞而掀起的狂风拂动了不远处的树冠和脚下的草叶，本该是一片无云的晴空之下，山雨欲来之势渐渐兴起。
哦不，这附近一带实际上或许也本就只剩下“半片”晴空了。
因为就在那西北方向的天气，沉闷阴云正随着海量的活尸滚滚来袭。
地面在震动！
就如同头顶上的空气正被无数双成年火龙的龙翼搅乱般，形态各异的大小活尸的奔袭，撼动了此间的山川大地。溪流在震颤中跃起了水花，更多的沙壤脱离了草丛的根茎，土砾开始滚动、枯藤松开了岩石、昆虫四散奔逃。
以那铅云蔓延的边际为界，一侧是遍地的人形怪物张牙舞爪奔行而至，另一侧则是漫天的龙兽凶神恶煞鼓翼飞来。
陡然间，魔法号角声凄厉骤变，骨哨哨音陆续鸣响，先头的火龙集团龙翼猛地一收，开始向下俯冲而去。
“吼！”
炙热的橘色火焰中偶尔混杂着一些不尽相同的其他龙息，朝着下方奔腾翻涌，将跑在最前面的那些活尸瞬间吞没，并如海浪般继续向后拍打了过去。
活尸大军前冲的速度终于被迫减缓，不过很快，进阶过的部分活尸也开始将各式各样的天赋魔法向空中频频抛掷。无数道魔法的光辉划破空气，就像倒落的骤雨般，扑向了那满布火龙的天空。
而就在此时，位于交战最前线较远处的一片树林中，以马克西姆夫人为首的几名联合会人员正在远远观望着这场才刚刚开始的反侵入魔法战争。
当然，眼下正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似乎还有几名其他方面的巫师。
“从局部战场来说，你们的火龙集团应该是占据着一定优势的，毕竟活尸中能够飞行的个体终究只占了一小部分。不过你们家族的火龙虽多，却肯定还是远不及活尸大军的那等可怕数量，但从整体而言这点优势将会不复存在……我会再尽可能地调来一部分联合会志愿军，并且……与其他家族的交涉方面，我也只能说是尽量了。”
马克西姆身形高大，在这片小树林里显得很是瞩目，可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显见是不会落在她的体型上的。
听得她如此说罢，那名就站在她身旁的年长男巫便点了点头，随即道：
“夫人，我明白！你能不计前嫌为我们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令人敬佩的了。你的难处我们勃兰特家族也清楚，这场战争……确实只能说是‘尽量’了。代表家族，我这个暂代的家主只希望联合会能切实地保证我们一个……战败时应有的退路吧！”
“那是自然的。”
马克西姆说着，不禁叹了口气，望着远处一片混乱的最前线感慨着道：
“对了，你们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其实我在想，今后随着活尸之灾的不断扩张，恐怕将会有更多人开始不断地意识到，当初我们只在远处对那麦克莱恩的奋战冷眼旁观……该是个多么巨大的错误啊！如果以他的实力，当时能得到外界更多的协助的话，或许真的能够——”
第二千二百七十一章 在比利时飞舞的银发
“如果当初能给玛卡更多的支持的话。”
当马克西姆夫人在德国西北边境的那片小树林里发出这句感慨的时候，就在距离那里并不遥远、且同与荷兰相接的比利时北境，还有一道和她相比格外娇小、但却并不柔弱分毫的身影也恰巧说出了与此相类似的话语。
只是相较于马克西姆的懊悔与无奈来，这另一个声音中所包含的却是一种淡淡的愠郁和不平。
“小姐，前线来报——蒂尔堡已经彻底纳入了我方的控制范围，重伤患经过紧急处理后正在往后方运送，回到比利时境内就能得到全力治疗。另外，从东面马斯河突入的队伍也即将完成既定任务，将三国交界的林堡省分割出来……待得蒂尔堡的前线大部队站稳脚跟之后，下一步就将肃清林堡省内的孤立活尸群、收复三角区……”
眼下就在比利时北部边境线上的一处河湾营地内，一名服装齐整素雅、斑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上身微倾垂手而立，于一名少女身旁轻声汇报着一些事情。
这名老者看起来颇为谦恭、但却又丝毫不失气概，虽然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这是一个仆人，然而不论是气质还是言语，都带着一种不落人后的干练与从容。
他是布洛瓦家的老管家，自少年时期便受雇于上一代家主，至今已经服务了布洛瓦家族主家三代人，是现任家主都会以礼相待的老人。
而理所当然的，此时此刻就站在他旁边接受他服务与效忠的，自然便是布洛瓦家现任家主的独生女，维莉·布洛瓦大小姐。
“知道了。”少女听罢老管家的汇报，随即便点了点头，“那么，海上那边呢？”
她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跟着又追问了第三支向荷兰进军的队伍的情况。
此时站在河湾边的她其实肯定是不再会去霍格沃兹上学了，现下里更是完全以布洛瓦家主人的身份行事。但不知为何，她身上穿着的却依旧是当年的那套斯莱特林院服，头上也仍然戴着那顶宽檐尖顶巫师帽。
这身衣服她当初穿起来就显得有点太大，松松垮垮的，而大概是因为她这几年来体型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的关系，直至今日也仍旧不算合身。
唯独她那头银白色的秀发，已然不再像过去那样藏于宽大的尖顶帽中，而是任凭它们在肩头和背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着河畔的微风轻舞飞扬。
维莉早已经习惯了没有存在感的低调，虽说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在试图改变，可归根结底她还是发现，大概自己至少已经不再讨厌这份不惹眼的安宁。
兴许曾经的她有过对孤独童年的厌弃、也有过对天命不公的怨怼，甚至还曾长时间地、连这些本应该有的愤懑都没有资格拥有。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很在乎那些往事了，乃至于在看着这场灾难引动人心惶惶的时候，反而还会对过去那十几年的平淡无味感到庆幸。
当然，她依旧感激玛卡，感激玛卡解放了自己的情感——哪怕这世上显然不只有欢笑，哪怕不必事事都在脸上表露出来，有也总比没有强。
蓦然间，维莉那藏在帽檐下的小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笑容。这并不意味着什么，笑容背后没有太多的感慨，她只是这时突然想笑一笑，仅此而已。
而就在她身边，老管家还在回答她的问题。
“……第三支主力队伍已经在哈林水道的出海口停船待命，随时可以通过水道进入阴云区域。等蒂尔堡那边作好准备，两支队伍就能互相配合夹攻瓦尔河以南的区域。”
说到这里，老管家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蹙了蹙眉。
“只是，”他说，“就事先得自格兰杰营地的情报判断，想要收复荷兰南部难度颇大……虽然我们的队伍目前还没有遇到过情报记录中的那种‘高阶活尸’，但是小姐，我想那终究是迟早会出现的敌人。”
“嗯，”维莉闻言，却没有犹豫，很快就道，“要是出现那种高阶活尸，就告诉我，我会亲自去前线。”
这本该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以老管家对自家小姐的关心与疼爱本是不可能会答应的。可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使他在张了张嘴之后，最终还是默默点了下头。
“然后，勃兰特家呢？”维莉想了想，继续问道。
“最新的消息还没有到，不过勃兰特家族的火龙集团已经分为了两部分，分别往德国的北境和西北边境飞去了。就数量上来看，这次勃兰特家应该已经是底牌尽出、孤注一掷的状态……没办法，活尸大军开动了，由不得他们再拖延了。”
维莉听到后，顿时略略颔首，在思考片刻后才道：
“有决心就不迟，只是同时应对丹麦和荷兰两边……这些还不够。所以……勃兰特家可能还是要逃。”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身为布洛瓦家的大小姐，且注定会是家族继承者的她，在这些方面其实并不像曾经所表现的那样无知。
过去的她只是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去想要思考这种问题。可是现在，当她愿意去动动脑子了，以她的聪明、再加上从小到大在父亲身边的耳濡目染，或许像这样判断一下局势也并不算是太大的难题。
果不其然，老管家听罢立马就点头道：
“是的，以勃兰特家的实力还不足以在活尸手下独力保全德国全境——这件事无论谁来做显然都会很吃力。不过下面刚得到消息，说是马克西姆夫人前不久刚刚带人离开了联合会总部，很有可能是去德国了……看样子，她应该会为勃兰特家提供一些助力。”
“好，”维莉考虑着道，“那……我们也试着帮帮忙，现在已经不是可以内讧的时期了，过去的嫌隙先放一边吧！”
说到这里，维莉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怀表看了看，最后道：“就这样吧！又到照顾苗圃的时间了……照例，除了重大变故，其他琐事继续交给你去处理。”
“好的，小姐。”
话音未落，维莉便已经重新揣好了怀表，倏地幻影移形自原地消失了——这里还不是有阴云笼罩的荷兰境内，自然尚不需要为移动赶路操心。
留在河边的老管家看着维莉离开，随即扭头朝着北方的天际望去，在盯着那片好似向两旁无限延伸的厚重铅云凝视了半晌后，才转身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
“小姐……终究是要长大的啊！”
一声叹息，在河畔微风的包裹中随之远去。
第二千二百七十二章 南部丘陵
赫敏等一行人离开伦敦的过程依旧和来时差不太多，低调、安静、并且还伴随着一种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沉重。
当然，就这还是建立在目前大家都尚未得知外界最新战事的前提之下的。
要是大家此时便知晓了活尸已经开始侵入德国、勃兰特家族遣火龙集团迎敌、甚至还有维莉集结布洛瓦家战力挥军荷兰等等一系列局势突变的消息的话，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定下心来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这场重大冒险。
不过也不知道是该说“幸好”还是“可惜”，总之很显然，目前英国以外正在同时发生的任何事情，赫敏她们暂且都还无从得知。
“今日的行动计划在各位的早餐时间我已经又重复过一遍了，并且当时我也说过了，那毕竟是‘恶魔’，拥有源自规则的强大力量——迄今为止，我想各位也都已经体会过不止一次了。而想要对付这样的对手、乃至我们还要真正地杀死对方，必然是无比困难的……起码不是事先制定一套方案就能顺利解决的，所以我始终都没有与各位讨论过太多过于细节的东西……”
在伦敦如今的南门门口，亲自带着赫敏她们出来的活尸之主正在进行今天上午正式出发前的最后一次说明。
他的态度依然显得有些微妙，说是平静淡然，却又总会给人一种慵懒随意的感觉。然而像戴尔菲、萨芬娜、卢娜、莎拉等拥有足够感知力的人却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今天这位“活尸之主”的状态其实打从早上见面开始就与昨日在大殿内王座上的时候截然不同。
在他体内，正有一道道堪称磅礴的魔力波动在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越是感应能力强的人，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宛如实质而又直击灵魂的压迫感。
好在，对方对她们似乎确实并未抱有任何的敌意，这份气势也从没有针对过大家，只是因为不再遮掩保留才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反而也能算是一种向赫敏她们传达诚意与信任的方式。
“玛卡。”
卢娜没有在仔细听对方的话语，她只是站在哈利等伙伴们的身后，越过大家的肩头定定地看着那个漆黑而又略显狰狞的身影，禁不住在心中暗暗轻唤。
而于此同时，对方的最后一番交代也很快便到了尾声。
“……由于需要足够充分且准确的临场应变，今天的这场战斗对我们来说必定不会容易。在目前的基础上，我已经无法再向各位许诺更多的事情，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至少到时候我那边一定会尽全力将‘傲慢’拖住。而在那期间，围杀‘愤怒’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们了！”
如此说罢，那活尸之主终于冲着眼前这些人类巫师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做好迅速赶往今早专门选定的战场的准备了。
可也就在这时，看着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就要率先上路的活尸之主，赫敏突然间左右看了两眼，并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那这些活尸……我是说，你的这些手下呢？”
“他们当然不会参与这场战斗。”只见对方一摇头道，“事实上，上次我让死风他们去你们的据点进行支援就已经有些冒险了——他们这一族天生就受恶魔的力量压制，甚至在一些情形下还会被控制，即使是产生了智慧与自我意识的个体也很难幸免。这次是要设法斩杀恶魔的，如果不想在危险时刻反遭他们攻击，就最好从一开始就别让他们参战！”
……
此次斩杀恶魔行动的第一战场，就在英国南部的南方丘陵地带。
原本在这个时节，这片广袤的丘陵应该正是一派绿意盎然的美妙风光。在阳光下、在微风中铺开一方布毯，趁着周末闲暇携家带口过来享受一日野餐，最是令各个家庭深感幸福的休闲方式。
只可惜，现如今阴云遮去了太阳的光辉与热量，山坡草地更是尽皆枯黄。像曾经那样奢侈的光景早已不复存在，说不定就连未来，也只能在部分人的记忆中去怀恋享受了。
而或许更值得一提的是，最近这片丘陵上除了少量兀自游荡的普通活尸以外，还又来了一对非常特殊的新“客人”。
“砰……砰……砰……”
一串震动大地的脚步声正在某片区域悠悠回荡着，来自于一道从远方便能轻易望见的庞大身影。那是一个体型远超巨人的黑色人形怪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光是缓缓走动起来便显得格外恐怖。
毫无疑问，那便是前段时间曾与哈利他们交过手的恶魔“愤怒”了。
只不过，最近这位强大的恶魔看起来可过得不太好！
打从一开始与哈利、戴尔菲等人交战，并在格兰芬多宝剑下受了伤之后，明明身具惊人恢复能力的它身上的伤就一直没有减少过，反而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
中间它闯过一次伦敦，被那本该是同类的活尸之主、恶魔“贪婪”又狠狠地揍了一顿，并驱离了英国南部。之后感应到“傲慢”呼唤，又拖着伤躯返回南边来的它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最近就又莫名地被核爆炸了个正着。
眼下可以看到，它的身躯自然依旧庞大壮硕，但是背后却像是融化了的蜡烛一般扭曲狰狞，连骨骼都暴露到了空气当中。
即使它本身并没有痛觉、因而当然也不会感到痛苦，可那严重的伤势却已经到了影响正常行动的程度。
而各种特殊的伤痕，也使得它的强大恢复能力效果降低了数倍，若是没有足够时间，肯定是没办法让这些伤完全愈合的。
也就是在这种对“愤怒”来说最青黄不接的时期，一个令它感到并不陌生的身影，伴随着“咔嚓”一道青紫色的闪电出现在了就离它不远处的某座荒坡上。
“吼——”
身为恶魔，自然不可能会感到恐惧，哪怕对方既是自己的同类，又是曾经伤到过自己的对象。“愤怒”甫一发现那道身影的到来，立马就冲着那片荒坡怒吼了一声。
“抱歉大个子，今天我要找的可不是你。”
那道相比起“愤怒”来身形极小的黑影，如此随意地说道。
第二千二百七十三章 各自为战
当那活尸之主在“愤怒”的视野中陡然现身的那一刻，由赫敏领头的小队也已经来到了这片丘陵地带的边缘。
这里距离对方所在的位置自然还有些远，可事实上，却也已经能够望见恶魔“愤怒”那压迫力十足的庞大身影了。
“这距离那边应该是发现不了我们的，就在这里停下吧！”
赫敏朝着那片望了两眼，随即便招呼着身后的其他人开始减速，并摁下扫帚柄朝着地面降落了下去。
很快，她就带着一众伙伴们在一处山坡后落了地，借着地势彻底隐藏起了己方的身形。当然了，眼下活尸之主已经出现在了“愤怒”的面前，将对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要小心别踏入对方的感知范围，应该是不会被看到的。
“按照之前说好的，‘他’一会儿应该就会设法将‘傲慢’从‘愤怒’的附近引走，而到了那时，就该我们开始行动了。”
赫敏伏在接近坡顶的地方，稍稍越过身前的一块岩石远远望着那边，同时对身边的伙伴们轻声说道：
“要注意，去定点布置阵式的队员记得随时关注战场和周围的情况，以免被当时候的战斗波及；而包括我在内、直接参与战斗的人也尽量不要去到‘愤怒’的北面，防止将敌人引向布阵的同伴——‘他’说的话显然还是很正确的，与恶魔的战斗绝非寻常、非常危险，作战时的变化更是难以预计，所以无论分工是什么，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更灵活一点。实在不行，撤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万一陷入险境，记得不要太冲动了！”
“嗯。”
哈利闻言，立马就点头应了一声。因为他很清楚，赫敏这番话虽然提醒的是所有人，可其中更多的肯定还是在说给他听。
毕竟他身为这次行动中最关键的主要战力自然也是最需要保证安全的成员，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需要近距离战斗才能发挥出实力来的人。
更何况，要说起“冲动”，这里又还有谁会比他更容易冲动起来的呢？这不单单是因为性格与脾气，更是因为，他的力量和远处那个大家伙一样源自于“愤怒”。控制自己的冲动，本就会是他在试图获得这份力量以后，就将为之努力一生的事情了。
而这，显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得哈利用力回应，赫敏略略回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后才又继续道：
“另外，阵式布下后……纳威，你就负责立刻护送汉娜、罗恩他们向西边离开。你们不需要参与直接的交锋，只用在远处冷静旁观我们将敌人引去布下了阵式的区域就可以了。万一阵式太早就遭到了破坏，就立马开始布置第二组复合魔文图阵，并且……一定注意保证好自身的安全。”
说到这里，赫敏想了想，不由在最后认真地补充道：
“总之，就算是我受了伤，你们要关注的也只是阵式的情况而已，不要一时心急就靠近战场中心——我知道这很难，要是换了我自己也很难做到见死不救，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做出一些无谓的举动来。”
这次行动赫敏将大家分成了两组，有实力与恶魔交手的人自然将会直接参与对“愤怒”的战斗。而例如汉娜、金妮、罗恩等等实力尚且不足的人，便远离核心战场，去布置魔文图阵等辅助战斗的手段。
明确的分工，便能够更合理有效地将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尽可能地发挥出来。虽然说，人类终究不是冰冷无情的麻瓜机械，真正决定意外发生时的应对方式的，最终多半还是临到头时的情绪表现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赫敏最后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间，远处闪过一道电光，跟着“轰隆”一声霹雳便从前方传了过来。
望着那“愤怒”身边扬起的尘土，赫敏知道，“他”终于动手了。
“大家准备！”赫敏禁不住再度开口提醒道。
……
“轰——”
一道雷霆自高空的云层中倏然落下，于眨眼间蜿蜒破空而下，却并没有落在体型庞大的“愤怒”身上，而是狠狠砸在了“愤怒”身旁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
可是很显然，那片空地早已经不再是空地了。
伴着雷霆落地，那片空地上顿时便踉跄着跌出了一道身影来。
“找到你了。”
活尸之主看着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影，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盯着对方沉声说道。
是的，那便是“傲慢”，是他今天的对手。
然而就在这时，那“傲慢”还没从遭受雷击、并被迫出隐藏的异变中回过神来，一旁的“愤怒”却先动了！
“砰！”
愤怒那如同巨柱一般的双腿再次迈开，前脚重重落在了地上，而后下一步径直一跨，便往活尸之主所在的那片小山坡大步走去。
地面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只可惜，愤怒的行动再如何积极，可如今它身负重伤，即使想要正常走路都变得有些艰难。所以很快，还没来得及搬动几步的“愤怒”便看到“傲慢”的身影从自己脚边经过，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嘭——”
迎接傲慢的是一个闪电般迎面袭来的拳头，其力量之大，愣是将前者以来时更快的速度给轰了回去，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远远飞向了南边。
“嗵！”
根本没来得及出手的傲慢重重砸在了稍远处的山坡上，溅起了一片枯草和泥土。
可那活尸之主却还远没有放过它的意思，眼见对方被自己一拳轰飞，登时便脚下一踏猛然跃出，笔直地追了上去。且在那片尘土倏然溅起的同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待得他的身影从另一头冲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另一道身影。
“走吧！不要妨碍大个子和我这次的合作者们交手……大个子有它的事要做，我们或许也有我们的事情。”
话音未落，那一道黑色的高大人影便单手掐着另一道黑色身影的脖颈，蓦地远去了。
第二千二百七十四章 开战！
“咔嚓——轰隆！”
又一声雷鸣，伴随着耀眼的电光在前方的山丘间一瞬即逝，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在远处等待的赫敏等人都只瞥见了一道蓝紫色的直线，倏忽间便窜向了南边消失了。
“那就是雷电规则吗？”哈利望着那电光一闪的景象，不由惊叹道，“果然……非常快，而且……好像还蕴含着爆炸性的恐怖能量。如果我们当中有谁能够学会那道规则的话——”
可是站在一旁不远处的戴尔菲听到后，却随即便摇了摇头。
“至少据我所知，在众多已知规则符文当中，并没有所谓的‘雷电规则’。”她纠正道，“而按照我的理解，雷电应该是由多种规则互相影响才会形成的自然现象，所以才没有人能够将其描绘成单一符文记录下来……也就是说，那应该是一种规则符文的复合应用。”
“同意。”莎拉也随之点了下头，赞同道，“我对规则符文了解得不多，但是关于雷电的研究，炼金术里也是有的——雷电的生成需要复数的单一概念进行组合置换。不过，比起雷电形成的原理来，我其实更在意‘他’对雷电那如臂指使般的控制力……要知道，雷电的力量可是极其狂暴的，要做到像他那样自如的运用，必然需要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
“呃。”
哈利听着两人这一连串的理论分析，不禁一阵头大——魔法的理论探究向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而见他一脸迷茫的模样，另一边的萨芬娜不由撇了撇嘴，淡淡地道：
“……她俩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叫你别多想了！规则的复合运用不仅需要对多种特定规则的深度掌握，更需要对雷电形成的研究了解——目前我们当中似乎也就戴尔菲是同时掌握了两种以上规则的的人，而其他人，甚至连一种规则还都未必能够很好地使用出来呢！”
“我……知道了。”哈利闻言，登时有些沮丧地道，“我这不是希望能拥有更多的力量去对抗海尔波、对付那些恶魔嘛！”
“是吗？但是——”
萨芬娜兴许是今天心情有些不大好，不知怎么的，就很想再多怼他几句，似乎这样能令自己的心绪变得更舒畅一些。
可就在这时，却听得戴尔菲忽然间开口打断道：
“没有‘以上’。”
“什么？”
萨芬娜稍稍顿了顿。
“我说，没有‘两种以上’。”戴尔菲道，“我所掌握的规则就只有两种……而且顺带一提，布洛瓦先生也能使用复数的一级规则符文，所以在‘我们当中’，我也并不是唯一一个掌握多种规则魔法的人……波特先生的想法是好的，我们都需要努力，不该因为做不到就轻易放弃挑战。”
“嗯，努力总是一种值得赞扬的行为……有时候，更贪婪一点也不是坏事情。”
冷不丁的，卢娜那飘忽却又轻灵的声音久违再度响了起来——近两天来，她沉默的时间有些多，说实话难免叫人担心。这会儿听到她突然开口，依旧是那令人安心的轻柔嗓音，顿时便让大家下意识地放松了不少，连临战时的焦虑都减轻了许多。
是的，刚刚他们之所以会突然开口说了那么多话，终究还是与心底里的压力有关的。要不然，就算是以“傲慢”规则为力量源泉的萨芬娜，也不至于会在即将与恶魔正面战斗前还去找借口嘲讽哈利取乐。
不过很显然，有焦躁不安的、自然就有在面对危险与困难时还依然能够保持镇定的，就比如说最近好似又变了个样的罗恩。或者至少，像赫敏那样即使心中同样未必冷静、却不会在表面上流露出来，以防止将不安的情绪更多地传染给身边的伙伴们。
“注意！愤怒动了……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刚才那位‘活尸之主’已经把傲慢引走了。所以……该我们出战了。”
赫敏这话刚说完，她周围的其他人几乎都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魔杖，然后陆陆续续地站直了身子。
“嗯，那就走吧！”
……
赫敏说得没错，“愤怒动了”。
这名巨人恶魔在刚刚那活尸之主……或者说是恶魔“贪婪”现身之后，就显得有些激动。就在不久之前那次“勇闯伦敦”彻底失败，被对方强行赶去了北边后，即使是以它那不怎么合用的脑子，也已然确实地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然而，出于重伤的身躯再加上对双方实力对比的差距，愤怒始终都没能主动向那道身影发起攻击。眼下在对方掐着傲慢的脖子飞速离开了这里之后，它才意识自己起码应该立刻就追上去才是。
只是在雷电的力量面前，它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轰——”
猛然间，一大片黑焰自东边的山坡后头奔涌而来，虽以愤怒的庞大身形，自双足至大腿部分也被瞬间吞没。
那是萨芬娜的灵魂火焰，并非炙热，却能灼烧灵魂本身。哪怕对方是恶魔，至少也能起到一定的牵制效果。
而于此同时，数道身影便在那奔腾的黑焰当中悄无声息地冲向了愤怒——他们的身形只是偶尔在焰流中短暂隐现，并在黑焰的掩护下，连魔力波动都很难被他人发现。
下一刻，数枚毫不起眼的卡片从黑焰中抛飞而出，在半空划过数道优美的弧线，随后复又没入其中，准确地落在了愤怒的脚边。随后无声无息间，作用在其范围内的重力便有了数倍的增强。
愤怒那巨大的身躯因此而变得更加沉重，甚至令它双脚都一下子陷入了地面十余英尺。
“喀啦啦……”
蓦然间，又是一阵熟悉的冻结声响起，寒气混杂在黑焰当中，在巨人恶魔附近弥漫了开来。
很显然，那是戴尔菲在利用冷却规则将对方进一步限制在了原地。
而几乎就是在愤怒身形一滞的同时，有一道冷冽的流光从黑焰中出现，并一路破开那漆黑的焰流，一直线掠向了前方。
“哧——”
银色的利刃，没入了那庞大而同样漆黑的身躯。
第二千二百七十五章 围攻愤怒
要想对付这么一个体型庞大、而又身体强度奇高的怪物，似乎确实没有太多可供挑选的方法。以至于在少了个布洛瓦先生在场的今天，首选的战术和上一次相比也只是大同小异罢了。
不过至少，上回在陋居据点外的那场战斗还是证明了，这种应对手段起码并非是一个错误。
“轰隆！”
好吧！事实上赫敏她们很快便意识到，即使这肯定称不上是什么错误，然而它终究是无法用来真正战胜一名恶魔的。
伴随着一声巨响，就见愤怒硬顶着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攻击拔起了半陷入地面的右脚，重重地往前一踏。而紧接着，正在其脚边抽剑欲退的哈利忽而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道强劲的气流猛烈地压迫了下来。
他只来得及匆匆抬头，在摇曳的黑焰间隐约瞥见了一片“从天而降”的阴影，但在下一刻就被后方的赫敏一挥魔杖给扯到了一边去。
然后哈利才终于发现，那是愤怒双手握拳砸了下来。
“赫敏，谢谢。”
他稳了稳身形，便倒提着宝剑飞快地转身往愤怒的侧面绕了过去，试图寻找再次出手的时机——刚才那一剑没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给对方造成的伤口还是太浅了。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小伙伴们自然也都没闲着。在赫敏的重力陷阱与戴尔菲的冷却规则暂时拖住了愤怒的行动之际，大家也没有忘了向其发起攻击。
哪怕除了哈利的格兰芬多宝剑以外，似乎就没有太多能顺利伤到对方的手段，可即便只是借此扰乱愤怒的视线也好，至少能给哈利创造出更多……
哦不，今天这里能够伤到愤怒的，似乎还不只是哈利一人！
在萨芬娜的汹涌黑焰当中，有一道隐藏的近乎完美的漆黑身影，正悄无声息地一路绕到了那巨人恶魔的身后。
“嗤嗤——”
两记并不引人注意的声音轻响而过，除了对利刃切开物体的声响非常敏感的哈利外，也就只有戴尔菲隐约察觉到了战场中的这个新变化。
那是卢娜的那位活尸“好友”傻波，它也从卢娜的影子里跑了出来，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中来。只是还不清楚，这是否是出自卢娜的要求。
可是从刚刚的割裂声能听得出来，傻波的那双黑色刀刃也已经斩破了愤怒那无比坚韧的皮肤——它的那两刀就斩在了愤怒刚刚重新踏下的右脚跟腱处，目的性很是明确，就是想要试着看看恶魔是否也有和人类相类似的身体结构。
只可惜，它那对黑刃的锋利程度相比起格兰芬多宝剑来还是差了些，伤口太浅了。
傻波借着斩到对方脚跟时的反作用力弹开，重新没入了黑暗的阴影世界当中。
“吼！”
愤怒低吼了一声，不少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愤怒。
最近本就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大堆很难迅速恢复起来的重伤，现在又被一群烦人的小东西给缠上了，这边立刻就激起了它那无比“易燃”的怒火。
更关键的是，这些小东西里头还有两个是真的能令他受伤的！
“轰——砰——”
愤怒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了起来，连续的砸击，使得哈利一时间也无法再度靠近对方，只能暂时退到了一边。
“不行，它的力量太大了，以我目前对重力规则的掌握还没办法真正限制住它的动作！”赫敏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再度抛出了数枚符文卡片，意图进一步增加重力的倍数。
然而，她眼下确实已经尽力了，即使再增加符文数量，也无法使它们发挥出全部的效力来。
眼前的巨人恶魔正在渐渐变得更加疯狂，可怕的双臂不断挥舞着一次次落下，将附近这片山坡砸得土屑翻飞。即便地面被奔涌的黑焰所掩盖，也依旧能看到溅起的泥土，就仿佛这片区域事先被埋下了无数威力巨大的麻瓜地雷，此刻正发生了一场连环爆炸。
“哈利，再退后一些，小心别被它砸到！”
赫敏在匆忙间高喊了一声，却因为场面被愤怒搅得有些混乱，暂时还没办法确切地看到哈利的位置。她只是凭着自己对哈利的了解很快就猜到，这种时候哈利肯定不会愿意离开敌人太远的距离。
而今已然越发强大的战斗本能告诉他，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能够找到合适的进攻机会——虽然对他来说，风险同样也会变得很大。
只是不得不说，恶魔的实力确实十分可怕。即便这个大家伙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背后更是被先前的核爆炸得**扭曲，却仍能在众多限制之下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战斗能力。
哈利握着宝剑，在愤怒一拳拳落向地面的胡乱砸击中时进时退，颇有些艰难地躲避着、也和刚才的傻波一样绕到了对方的身后，伺机而动。
同一时间，稍远处的大家自然也没有停止挥动手中的魔杖。
自玛卡手中一脉相传的冷却规则，在戴尔菲手中又逐渐发挥出了不俗的威力。周边气温骤降、雪花开始飘飞，寒气无视了“愤怒”的疯狂动作，在它那漆黑的庞大身躯上凝结起了一片片白色的霜斑。
对方那令赫敏的重力规则感到有些无力的狂暴砸击，隐约间也变得迟缓了起来。虽然不甚明显，却已足够让哈利找寻到出手的时机。
“哧——”
蓦然间，看准了一个机会的哈利几乎就紧贴着愤怒的巨拳一掠而过，看准了之前傻波所狠狠砍过两记的右脚跟腱，挥起格兰芬多宝剑再补了一下。
因为愤怒的身躯实在太过巨大，即便宝剑再如何锋锐，单凭剑刃之利也无法将那极为粗壮的右脚彻底斩断。只是哈利这一剑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就见对方的庞大身形忽地晃了一晃，脚下的行动也随之多了几分踉跄。
“吼！”
愤怒变得更愤怒了。
眼见一击建功，哈利这才迅速暴退，以相当快的速度彻底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他直觉般地意识到，即将迎来又一场如同狂风暴雨似的疯狂攻击。再想寻隙偷袭，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