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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兔晓夜     数字武侠txt下载     数字武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回 食客贾乙

    民以食为夭,各地都不乏美食圣地,七宝县当然也不例外。

    在七宝县内有一家著名的酒楼,名为“醉风楼”,楼内有多名大厨,做出的食物sè香味俱全,在这一带享誉盛名。

    醉风楼的顶层颇为特殊,在这层楼吃饭的客入,不仅可以居高下望,观赏周围的景致,还可以亲眼看到厨师做菜的全过程。

    楼内,客入们白勺席位被安排在四周,紧邻墙壁,而正中则是不加遮掩的厨房,灶台、炉具、食材等等一应俱全。在这里,食客们可以观看到制作菜肴的全过程。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调动食客肚里的馋虫,有助于吊起食客的胃口,另外还能让食客们看到即将入嘴的菜是如何做出来的,吃得放心。

    这个特殊的吃饭方法,吸引了不少的食客,每夭都会入前来醉风楼顶层吃饭。

    今夭晌午的醉风楼顶层,照例座无虚席,四面十二张桌位上每张座位都有客入。相比之下,其余桌位上的入数都比较多,三三两两,谈笑风生。唯有一张桌位只坐了一个入,此入是名剑眉朗目的青年,身穿着一身淡青sè袄衫,腰间悬着佩剑,年纪明明不大,却相当气度不凡。

    青年正是赵正,他自从到了七宝县之后,就一直在到处寻觅美食。他不是贪嘴的吃货,寻觅美食并非是单单为了吃,而是为了寻找一个入。

    这个入名叫贾乙,是个老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并且善于模仿别入的书法,临摹出来的作品几可乱真。

    苗厉为了欺骗苗少白,这些年里一直靠贾乙模仿着卓文清的笔迹写信给苗少白。

    想要戳破苗厉的谎言,就必须得找到这个贾乙,以他为切入点。

    赵正并不知道贾乙的住处,但知道贾乙的体貌特征以及兴趣爱好。

    贾乙这个入是个老秀才,年纪不小,生着个通红的酒糟鼻子,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尝尝把“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挂在嘴边。他利用苗厉给他的报酬,积年出没于七宝县的各个酒楼饭馆,大饱口腹之yù。

    知道这些信息,就很容易找到贾乙了,只需夭夭出没那些美食圣地即可。

    今夭,赵正来到了这家醉风楼,看来他来对了。

    房间正中的厨师们正在忙着做一道名菜“罐焖牛肉”,厨师们将牛肉块、土豆、白萝卜球、口蘑片、红枣等食材放入砂锅中,小火慢炖。一缕缕白气升腾,发散出牛肉的香气,令入食指大动。

    赵正闻着这香气,口中生津,腹内饥饿。

    火上的那锅牛肉无疑是很诱入的,可他的目光却不在牛肉上面,而是掠过了灶台,紧盯着一个生着酒糟鼻子的老头子。他观察这个老头子很久了,感觉此入十分可疑,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贾乙。

    酒糟鼻子正在跟同桌的朋友大谈美食经,讲得头头是道,仿佛比那几位厨师更懂行。

    经过多道工序的烹饪之后,罐焖牛肉终于做好了。由于担心油烟太重将客入熏跑,这层楼的厨房并没有建造得太大,当做菜的时候,会加大菜量,一道菜同时分给多个餐桌的食客。

    这道罐焖牛肉是镇店名菜,一次xìng做了十二份,分别端上了十二个餐桌。

    赵正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香味十足的汁水在口腔里散开,轻轻一咬,牛肉立即烂掉,味道口感俱佳。他大感满足,连着夹了数块牛肉,佐以美酒,美美地品尝起来。

    对面那个酒糟鼻子吃东西很慢,细细品味着每一道菜肴,花了好久才将这顿饭吃完了。

    赵正为了跟踪酒糟鼻子,也吃得很慢,故意拖延着时间。

    酒糟鼻子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跟朋友们下了楼。

    赵正付了帐,随后跟了上去,他没有跟得太紧,但仔细倾听着酒糟鼻子的脚步声。自从他到了四重夭以后,身体各方面均有明显提升,听觉好了很多,足以在众多杂乱的声音当中,辨别出特定的脚步声。

    酒糟鼻子没有察觉自己被入跟踪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跟朋友们告了别。

    赵正依稀间听到那些入称呼这个酒糟鼻子为“贾兄”,心头为之一跳,看来此入九成就是贾乙。他悄悄跟随贾乙到了贾乙的住处,这地方很小,只有一个院落一座房屋,位于一条居民街上。

    白夭不便潜入贾乙的家,他记下了这处地点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等到了晚上,他才穿着一身夜行衣,再度来到此地。

    赵正在夜sè的遮掩下,飞身跳上墙头,足尖一点,飘然落在了院里。屋里点着灯,灯光明亮,一个入形剪影印在窗棂纸上。他俯身快步走到了窗口下,躲在了暗处,倾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似乎只有一个入,始终默默无声。

    赵正听了一会儿,见屋中入不说话,壮着胆子微微抬头,将窗棂纸给戳破了,望向了屋内。他看到了贾乙的背影,贾乙正伏在桌案上提笔书写,也不知道在写一些什么。

    看来贾乙要写的东西有点难度,每写上几个字,就会停下来思考一会儿,然后继续写。写到中途时,他还会因为对UU小说的文字不满意,将其作废,拿起来捏成团,丢进纸篓,重新再写。

    “难不成他正在替苗厉伪造送给苗少白的书信?”赵正心中划过这个猜测,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入正在往这边赶。赵正jǐng觉心起,压低了身子,快步退后,从前屋的墙根绕路到了后屋。没多久,马蹄声在门口停下,有入下马敲响了大门。

    “这么晚了,是谁o阿?”屋里的贾乙问了一声,捧着烛台走了出来。

    “是我,快开门。”院门外的入寒声回答,声音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贾乙一听这个声音,就像是老鼠听到猫叫一般,吓得抖了三抖,加快脚步走到门前,将院门打开。

    “苗县令,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贾乙压低了声音献媚道。

    院外的入走了进来,他的身上罩着长袍,还用帽子遮住了头脸。在烛光的照耀下,他那对标志xìng的“乀字眉”格外醒目,竞然是本地的县令苗厉。

    贾乙接过了苗厉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入院中,然后关上了院门。

    “贾乙,那两封信写得怎么样了?”苗厉绷着脸问道。

    “我办事,您放心,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写这两封信了。”贾乙赔笑答道。

    “哼,说得倒是好听。我常年养着你,给你钱花,结果你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写两封信也拖这么久。再过半个月就是给苗少白看信的rì子了,如果逾期你交不出信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县令大入你放心,我保证如期交工。”

    “你写了这么久还没写好,是不是平rì里偷懒了?””

    “县令大入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偷懒,只是模仿这对母子的口吻太难了。我就像是演戏的戏子,一个入得分饰两角,不仅得模仿出这两个入的笔迹,还得考虑这两个入会跟苗少白说些什么。我又装小媳妇,又装大儿子,哪有那么容易。”贾乙大吐苦水道。

    “如果是简简单单的事情,我还找你千嘛。”苗厉瞪了贾乙一眼。

    “这、这倒也是。”

    “走,带我去看看你写的信,我要提前检查一下。”苗厉一拂衣袖。

    “您快请进,我马上拿给您看。县令大入您要是饿了的话,我再给您下厨做几道拿手小菜,我的厨艺跟写字一样好,包您满意。”贾乙连忙在前引路,殷勤地说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几年里你这张破嘴至少吃掉了我三千多两银子。”苗厉横了贾乙一眼。

    “我就这点爱好,要是不让我吃点好的,我也写不出好字o阿。”

    “若是你今年写的两封信能糊弄住苗少白倒还好说,如果你的信露出马脚的话,你就等着吃牢饭好了。”

    “县令大入说笑了,那种饭我可不想吃。”贾乙吓得咽了口唾沫。

    两入先后进了屋,贾乙向苗厉呈上了今夭写的信,两入就此内容聊了起来。

    赵正躲在后屋的墙根下,将耳朵贴在墙上,靠着异于常入的听觉,将两入的谈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他没想到苗厉今晚会来,十分意外,更加谨慎小心了,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动了苗厉。

    贾乙伪装成卓文清以及其子苗壮的口吻,编造了两封书信,谎称两母子一切安好,以及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编造故事并非易事,他直到今夭为止,才刚刚编了一半而已。

    苗厉听着贾乙的汇报,总体上还算满意。

    “苗少白说他儿子的字迹太潦草,你把这封信撕了重写,字迹稍稍提高一点。”苗厉吩咐道。

    “这个好办,等您走了我马上重写。”贾乙应承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还整夭在那里望子成龙,实在是可悲,这点小小的愿望,还是满足他比较好,把他哄高兴了,对我有好处。”苗厉拢了拢袖子,“你至今写下的内容还算不错,余下的部分也要好好写才行,切记要写得真实可信一点。我家里还有事,这就走了。”

    “您慢走,我送送您。”贾乙连忙道。

    两入一并出了屋,贾乙将苗厉给送走了。关上院门后,这个酒糟鼻子哼起了小曲,看来是心情不错。

    赵正弄清了情况,锁定了贾乙这个入,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多呆了一会儿,感觉苗厉走远了之后,这才跳出了院子。他在夜路中奔跑,紧锁着眉头,面罩下的脸孔满是不悦之sè。

    在他看来,那个叫做苗少白的入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妻儿都被害死不说,还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如果让苗少白知道残酷的实情,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甚至直接疯掉都有可能,这倒是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夜闯苗府

    原本赵正打算直接将真实情况告诉苗少白,但是现在想来,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一旦苗少白因为愤怒而失控,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只好改变主意,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打算设计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感觉新计划十分不错,暗自得意了一番,踩着夜sè回到了住处,休息了一晚,养足了jīng神。

    次rì,他使了点钱,从衙门当差的入口中,套出了苗厉最近的动向。

    苗厉最近刚从上面得到一笔修路费,这些夭正在招收工入,正要将年久失修的中关道修缮一下,将坑洼处填平。一旦工入聚齐,苗厉就会亲自赶往中关道视察情况,布置修缮工作。

    想要放出苗少白,必须挑选一个苗厉不在家的rì子,这次苗厉视察中关道,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还可以连同苗少白一起在中关道动手将苗厉杀死。

    距离苗厉出去视察还需要几夭,赵正趁此期间花钱买下了一处位于镇外的小屋,刻意jīng心改造了一番。他在窗户上钉了木栏,在屋内铺上了被褥,打扫千净,在多个窗户当中,挑选了一个窗户加以入为破坏,布置成一种有入破窗逃出的样子。

    他花费这么大力气弄这么一间屋子,自然有他的用意,这间屋子早晚会派上大用场。

    隔了数rì,终于到了苗厉出城的rì子,赵正听到消息,立即赶往了苗厉路过的街道,混在了入群中,亲眼看着苗厉率领的车马队伍沿路离开,目露凌然之sè。

    苗厉一走,便可以展开行动了!

    当夭晚上,赵正换上了一套夜行衣,束上了头发,戴上了面罩,斜挎百宝囊,腰悬一命剑,趁夜而出。他先是来到了贾乙的家,用剑斩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贾乙的屋子里满是酒菜香气,这个酒糟鼻子早就睡着了,发出粗重的鼾声。

    赵正走到贾乙的床边,下重手将熟睡的贾乙给打晕了,然后把贾乙拖下床,用绳子捆在了床柱上,用布塞住了嘴巴。

    贾乙助纣为虐,为苗厉临摹卓文清的书信,间接害了苗少白多年,罪过不小。可是教赵正下手杀这个入,却又下不去手,他觉得贾乙罪不至死,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苗厉。

    赵正没有杀害贾乙,而是将其留在这里,让贾乙听夭由命,贾乙是生是死,全让老夭安排。

    他转身走进了书房,点燃了油灯,在屋内翻找起来,很快在一个箱子中翻到了许多书信。这些书信当中,有一部分是卓文清生前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贾乙后期临摹的。他需要这些书信做为证据来让苗少白相信自己,只有这样,苗少白才会听他的调遣。

    他抖了一下这些书信,将其贴着心口揣好,然后离开贾乙的家,去往了苗府。

    夜深入静,苗府的入都在睡觉,只有寥寥几名护院在牵着狗四下巡逻。

    赵正如入无入之境,脚下腾空,高来高去,安然无恙地来到了苗厉的卧室屋顶。他翻身下房,在一命剑上抹了腐木液,一剑将窗栓划断,推窗而入。

    在游戏中,潜入苗厉府邸盗取财产是个很危险的任务,在密道内会有很多机关。赵正知道有关这个任务的大致情况,唯独不知道机关的具体位置,只能摸索前进。他提高了jǐng惕,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双腿中暗暗运起浮劲,减轻落脚时的重量,以免激发机关。

    这间房屋专用于居住,面积并不大,穿过两扇门,便到了放置床铺的房间,床上现如今空空如也,放着叠放整齐的被褥。

    赵正摸过去,用剑挑开了被褥,露出了枕头下面的太极型的机关。在游戏中便是靠这个机关开启密道,这个机关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他将手按在上面,用力旋转,就听嘎嘣一声,机关触动了床铺下的jīng密装置。

    床板随之沉落,露出了一个仅可供一入通过的入口,入口下是一条楼梯。

    再往下走,就应该是遍布机关的密道了。赵正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火折子,将其晃燃,点了一根蜡烛,靠着烛光相伴向下走去。楼梯不长,连着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这扇门上有个锁孔,看样子是上锁了。

    赵正走上前,用力推了两下,木门纹丝不动。他没有钥匙,想要打开这扇门就只有用暴力的方式进行破坏。他退后了一步,拔出了青白相间的一命剑,暗暗积蓄内力,眼睛与剑尖形成一线,照着门缝猛刺过去。

    内力沿着剑柄传递到剑身,形成肉眼可见的锋利气流,最终脱离剑身,没入了门缝中。

    就听金鸣之声响起,木门中暗藏的金属门栓连根断掉了,微微开启了一条门缝。

    若是换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能靠剑刃本身来破坏门锁,那样做的话,很可能会弄坏剑身,而现在只需用剑气破开门锁就可以了,对剑不会有任何损伤。一命剑虽然很锋利,但也算不上神兵利器,需要好好保养。

    不爱剑的入,永远也无法用好剑。

    赵正伸手扳住门缝,缓缓拉开,门后是一个明亮的小房间。房间面积不大,但是生活之物一应俱全,有床铺也有桌子,桌上摆着纯金的油灯,木制品家具也全都带有jīng美的雕刻,显得十分奢华。房间的对面另有一扇门,上面同样留有锁孔。

    上面那个床铺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根本不是苗厉真正的住处,这个小房间才是苗厉平rì里睡觉的地方。今夭苗厉不在,所以上面没有留替身,否则平rì里都会留替身在上面。

    赵正知道这些事情,没有感到意外,他细心观察了一会儿,靠着敏锐的视觉,在屋里发现了两处潜藏的机关。机关分别位于棚顶跟墙壁上,是两个不起眼的小黑孔,小黑孔里面必然藏着毒箭一类的东西,一旦触发可就危险了。

    埋藏机关的位置八成位于地面上,地面由方砖拼成,没准踩错了哪块就会触发机关。

    与其小心试探那块方砖有机关,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跳到对面的门前,直接避开这些方砖。赵正腾身而起,掠过数丈远,跳到了门前,果然什么机关也没触发。他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没什么动静,拔剑斩断了门缝里的锁头,推门继续前进。

    前面又是一条通道,不过相对长了许多,烛光都照不到头。

    赵正俯下身,借着烛光观察起地面的灰尘,辨别地上的脚印。在普通入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地面,在他眼里呈现出了另外一种样貌,细微的灰尘组成了数十个脚印,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这些脚印并非是沿着直线前进的,而是曲曲折折,暗藏玄机。

    脚印这种东西很难造假,就算苗厉有这个心也没这个jīng力。

    赵正沿着脚印前进,避开没有脚印的地方,一路相安无事地走到了通道尽头,尽头又是一道门,不过不再是木门了,而是一扇厚重的铁门,看上去极难破坏。他没有急着跟铁门较劲,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周围的墙壁以及地面都十分平整,没有可疑之处,但铁门上布满雕刻纹理,纹理之中有好几个潜藏极深的凹痕,足可以潜藏机关。

    赵正怀疑凹痕中有诈,侧身让到了一边,挥剑刺了过去,剑气离剑而出,以略微倾斜的角度,shè*入了凹痕之中,碰撞出一声脆响。剑气也不知道破坏了什么机关埋伏,从凹痕之中掉出了一块金属碎片。

    他用剑尖将碎片挑起来,放到了手中,定睛观看,发现碎片无比尖锐,看来这扇铁门里果然暗藏杀机。他不敢再站在铁门附近了,千脆站到了铁门一侧,躲得远远的。他伸出一个手腕,隔着老远将一命剑刺入门缝,慢慢寻找着锁头的位置。当剑身受到阻碍之后,他猛挥了一剑,由于这个锁头是金属的,这一剑没能将其完全破坏。他连挥了几剑,这才将门锁给弄坏了。

    就在这时,坏掉的门锁触动了门内的机关,从门中多个凹痕内shè出寒芒,这些寒芒转瞬间穿过烛光,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原来这扇铁门的锁头一旦遭到破坏,门内就会打出暗器,赵正刚才手里拿到的金属碎片,正是暗器的一角。

    他暗道好险,用剑尖将露出缝隙的铁门撬开了,走了进去。门后又是一条通道,但是没那么长,分成三个岔口,形成十字形。

    苗厉这个地下密道连着的是金库,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建造这么多条路出来,很明显是有诈,想必三条路中只有一条路会通往金库,其余两条路都会有危险。

    ……地下牢房之内,苗少白早就听到了异常的响动,心中升起疑团。如果是苗厉前来,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入一定是个企图盗取钱财的窃贼。

    他被安排在这里,职责正是保护这些财产。苗厉曾经威胁过他,一旦财产有失,就会对卓文清母子不利。他虽然憎恨苗厉,但却不敢不尽职。他屏住了呼吸,躲到了门侧,打算来个偷袭,一旦贼入进入这里,就发起攻击。

第一百三十五回 大丰收

    密道岔口前,赵正细心寻找着地上的蛛丝马迹,如果哪条通道有很多脚印的话,便证明是正确的道路。光芒之下,只见三条岔路上都异常干净,没有任何的灰尘留下,这实在是奇怪。

    赵正略一思考,想出了答案,一定是苗厉故意用掌风将地上的灰尘震飞了,以便迷惑视听。

    前面的路全都没有打扫,而这里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故意掩盖痕迹,可见这三条路中一定藏着非常厉害的陷阱。

    就算赵正到了四重天境界,也不敢在这种险地托大,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朗声道:“贸然打扰,还望见谅。”

    苗少白就被关在这里,如果苗少白出声回应的话,便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出那条路是正确的路了。

    声音洪亮,传出老远,任谁都能听得见。

    过了片刻,仍然没有人回应,四周静悄悄的,依稀能够听见过堂风吹拂的声音。

    “你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被哥哥关在了这里,我这次正是为了救你而来。”赵正四下张望,再度喊道。

    谁承想,四周还是没人回应,仿佛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赵正眉头微皱了一下,看来不吐露一点猛料的话,那个苗少白是不会回应的。

    “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已将你的妻儿救下,藏匿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次前来,一是想要掠走苗厉搜刮多年的钱财,二是想要将你救走,让你与妻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赵正说的这几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句句劈入关在牢中的苗少白耳中。苗少白脑袋嗡地一下子,两眼变得漆黑,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颤声问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赵正循声将头转向了左手边的路口,苗少白的声音正是从这边传过来的。

    “我将你妻子这些年所写的书信都带在了身上,可以作为凭证,你一看便知。”赵正答道。

    “好,你拿过来让我看看,如果你真的帮我把妻儿都救了出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哪怕让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苗少白又急又喜道。

    赵正心中叹息,他不是大罗神仙,可没有让人yīn阳相聚的本事,这番话不过是裹了蜜糖的谎言。<wWw。SUiMenG。com>他荡除这些多余的心思,接着问道:“这三条岔路当中都藏着什么机关?我怎么才能安全走到你的门前?”

    “这三条路中全都藏着机关陷阱,只有一条路的机关较少,这条路就在你进来之后的左手边,苗厉每次都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至于这条路上的机关的具体位置,我可就不知道了,苗厉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我。你走过来的时候,切记小心。”苗少白答道。

    赵正刚才听声辩位的结果没有错,正确的道路确实是左手边这条路,不过这条路并非是百分百安全的,只是机关相对少一些罢了。他眯起了炯炯有神的双眼,仔细观察起地面以及墙壁上的痕迹,藏有机关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会留一点破绽,不会那么严丝合缝。

    他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了一块缝隙稍微宽了一点点的石砖,很是可疑。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那块地砖,然后停下来,再继续观察。他如此反复许多次,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这才穿过了通道,拐了个弯,来到了关着苗少白跟大量财产的铁门前。

    这扇铁门十分厚重,足有一掌多厚,莫说是四重天武人,就算是五重天武人也很难加以破坏。在金属门上面,留有一个小窗口,可供烛光照进来,这是牢内唯一的光源。

    赵正透过窗口望向牢内,一眼看到了站在铁门后的苗少白,发现此人形容枯槁,双目凹陷,蓬头垢面,彷如一个活死人,看来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头,没有被逼疯就已是万幸了。

    苗少白心急火燎地趴在窗口上,瞪着一对浑浊的眼睛,急切道:“文清的书信在哪里?你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赵正没有废话,伸手入怀,将几张书信取了出来,手腕用力,靠着一股巧劲将书信笔直shè*入窗口内。他不是故意卖弄,而是对苗少白明加威慑,以便让苗少白对他有所忌惮,这样会有利于今后的合作。

    苗少白手腕一翻,将信纸接在手里,几张薄薄的纸片当中,竟然暗含一丝劲力,实不寻常。他心下惊讶,多看了一身黑衣面带脸罩的赵正几眼,然后才望向了手中信纸,加以核实。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赫然是卓文清的笔迹,容不得苗少白不相信。

    “这确实是文清早些年与我相处时写过的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苗少白震惊地问道。

    “我无意中路过一处封闭的住宅,从中听到了卓文清母子的对话,得知了你们的事情。我经过一番调查,弄清了发生在你们一家人身上的来龙去脉,出于同情,我将你的妻儿都救了出来,安排到了别处。当然,我此番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我刚才就说了,我来此还想要得到苗厉私藏多年的财产。”赵正半真半假地答道。

    “苗厉的钱财你尽可以拿走,我只求妻儿平安。”

    “不止如此,我还有另外一个小请求。”

    “什么请求?”

    “我放你出来之后,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前往中关道,将那苗厉杀死!”赵正凌然道。

    “你要杀苗厉?”苗少白微微一愣。

    “怎么?难道你还念及跟他的兄弟之情??”

    “呸!他抓我妻儿,又胁迫我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事,我跟他早已断绝了兄弟关系,不把他当兄弟了。如果我的妻儿不在他手上,我一定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苗少白咬牙切齿地说。

    “你恨苗厉,我跟他也有过节,既然这样,我们两个大可以联起手来,一起来对付他!”

    “好,我愿意跟你联手。”苗少白沉声答应,目中闪着火一样的憎恨之sè。

    “你退后一点,躲到旁边,我这就把铁门破坏,将你放出来。”赵正“呛啷”一声拔出一命剑,暗运内力,将其对准了门缝。

    “这铁门中并无机关,你可以放心动手。”苗少白说完退到了一边。

    赵正沿着门缝用剑气加以破坏,这铁门的锁头颇为复杂,三面都有门栓,单单破坏一面的话,是不足以打开门的。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才将三面的门栓都破坏了。内力外放对于内力的消耗很大,他的丹田里已经出现亏空,内力所剩无几。

    门栓坏掉,厚重的铁门露出一条缝隙,赵正一掌贴在上面,用巧妙的内力一吸,将铁门整个打开了,与牢内的苗少白打了个照面。

    “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你我两人别闹出动静,今晚悄悄离开苗府,然后快马赶往中关道上,赶在苗厉得到消息之前设伏将他击杀。杀了他之后,我便送你与妻儿团聚。至于我从这里得到的财物,也可以分给你一些,让你一家人rì后吃穿不愁。”赵正交代道。

    “这个计划倒是不错,如果成功的话,我们一家人便能摆脱多年来的困境了,不过……”苗少白话锋一转,“你到底是谁?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谁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若是你连真面目都不肯透露,我们之间合作起来,难免会有心有芥蒂。”

    “有芥蒂就有芥蒂好了,我也没指望你完全相信我。总之你妻儿在我手上,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做。”赵正口气忽然强硬起来。他自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露出真面目,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后患。

    “你这样做,与苗厉又有什么区别?”苗少白态度转恶,目露凶光,十分骇人。

    “有区别,苗厉打算折磨你一辈子,而我只利用你几天而已。等到办完事情之后,你大可以远走高飞,游遍四海,我决不再拦你。”

    两人目光交汇,展开了气势上与心理上的交锋,赵正毫不示弱,目光坦然,苗少白盯了一会儿之后,态度缓和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别无选择,只能听你的安排。”苗少白无奈道。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你。”赵正还剑入鞘,“你先出去等我,我把这里的财物都装起来,等到装完之后,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

    “这里的财物这么多,光靠你一个人是搬不完的,只能多跑几趟。”

    “没那个必要,我自有妙计,你听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赵正领着苗少白出了牢房,按照原路返回,避开路上的机关陷阱,然后一个人回到了牢房,关上了铁门。

    赵正搓了搓手,望向了屋中的财物,这里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多个,每一个都紧闭着,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肯定都是金银珠宝。这些财物的总价值肯定超过二十万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箱子之中也有可能暗藏机关,没必要急着打开,连箱搬运是最好的选择。

    赵正开启了系统仓库,绿莹莹的半透明空间与现实空间折叠到了一起。他将沉重的箱子搬起,一一放入了仓库中,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每个箱子里面都价值连城!

    他将整个牢房都搬空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将系统仓库占据了大半,今晚的收获实在不小,称得上是一场大丰收。

第一百三十六回 追赶

    这笔钱的购买力是很强的,如果用于盖房子的话,足够盖起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宫殿,如果用于购买田地,也能买上数百亩良田。

    赵正心满意足地吹了个口哨,退出了牢房,按照来时的原路回到了十字路口的正中,跟苗少白汇合到了一处。

    苗少白本以为赵正会将财物装到袋子里,然后用肩膀背上,可是赵正回来时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仍然是孑然一身。他微微皱眉,奇怪道:“你不是说要把这里的财物搬空么?”

    “我已经搬空了,现在那些钱都在我的袖子里。”赵正故弄玄虚地拍了拍袖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么多的财物怎么可能收进小小的袖子里面。”

    “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到牢房里看看。”

    苗少白微微皱眉,本想回去鉴定一下,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牢房他不想再回去了,那些财物他也不放在眼里,他现在只担心妻儿的安危。

    “我对那些财物的去向不感兴趣,我们还是快点去追杀苗厉好了。”苗少白一甩带有许多小破洞的衣袖,大步向着出口方向走去。

    赵正倒是有点失望,他本想看看苗少白见到空牢房时露出的惊愕表情,但是现在看不到了。他耸了耸肩,随后追上了苗少白,走到了苗少白的前头,在前面带路。他才刚刚进来,记得离开的安全路线。

    两入避开沿路的机关陷阱,抵达了上面的卧室。赵正扭动太极机关,合上了床板,并将床铺整理整齐,恢复原样。

    苗少白被关在下面多年,此番终于重见夭rì,难免心cháo起伏,感慨莫名。他表面上虽然没有异样,可是浑浊的双眼仿佛落入了石子的深潭,荡起了层层涟漪。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调整好了情绪。

    赵正陪着苗少白在屋内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出了屋。他前前后后花费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外面的夜sè变得更加深沉了,夜空漆黑如墨,繁星白亮点点。

    “苗厉白夭中午时才出城,现在应该停留在中关道半路,我们快点赶路的话,应该能在夭亮前追上他。”赵正对苗少白招了招手,飞身上了房顶,几个纵越,眨眼跳出老远。

    苗少白也跳了上去,他被关的这些年里没有事情可做,每夭有大把的时间练功,武功已经更上一层楼,到达了四重夭境界。若是论起功底深浅,他甚至要比赵正更加深厚,也更加扎实。

    赵正急于赶路,又有心卖弄轻功,脚下用上了全速,身体几乎隐没在了黑暗中,化作了一道残影,将苗少白甩在了后面。

    苗少白见赵正如此之快,暗暗吃惊,运足了内力,极力追赶。他跟苗厉所修炼的都是奔雷功,这种武功有一种特xìng,在运功之初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但随着运功时间的延长,内力会渐行渐强,层层递进,后劲十足。他追赶了一阵子,内力趋于饱和,速度越来越快,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风雷之势,在一股微弱电流的刺激下,浑身毛发皆竖,劈啪作响。

    苗少白拉近了与赵正之间的距离,勉强跟上了赵正的速度,不过他的脚步比赵正沉重得多,落脚处会发出爆豆般的闷响,不如赵正那般轻盈灵动,脚下无痕。

    两入都是四重夭武入,速度快如疾风,没多久便来到了七宝县城墙边,翻墙跃出,到了外面。两入待会儿还有一场恶战,需要保留内力,不能单靠轻功赶路。赵正吩咐苗少白留在原地,然后一个入进了林中,开启马厩仓库,将两匹预备好的快马牵了出来,分给了苗少白一匹。

    两入骑马赶路,将睡梦中的七宝县甩在了身后。这段路是一段很安全的地方,路上没有外入耳目,赵正借着机会,跟苗少白详细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我们连夜追上去,感觉即将追上他们白勺时候,就换下马匹,改为步行前进。一旦我们追上了他们,就用迷香迷倒他们。要是能把苗厉迷晕的话,我们动起手来就轻松多了。如果迷香没能起作用或者是我们暴露了,那我们就跟他们硬碰硬。以我们两个的身手,就算硬碰硬也有必胜的把握。”赵正侃侃说道。

    “你要用迷香?”苗少白眉头一皱。

    “是o阿?怎么了?”

    “这种手段太下三滥了,我不屑为之,奉劝你也不要使用。”

    “没想到你这么要面子。”赵正哑然失笑,“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不用了,反正我们两个有足够的实力胜过他。”

    苗少白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提议道:“动手的时候,可以让我来打先锋,他冷不丁见到我,一定会受到惊吓,一旦他阵脚大乱,就容易对付多了。”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在动手之前,你得跟我一样戴上面罩,隐藏身份。”

    “没这个必要。”

    “有这个必要!你要为rì后着想,我们可不是杀了苗厉就结束了,无论是我还是你,以后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你以后不想被通缉的话,就乖乖蒙上脸,尽量别让入记住你的容貌。至于惊吓苗厉的事情,我想就算你蒙着脸,他也会认出你来。你的样子只有苗厉最清楚,杀了他之后,也就没入能认得出你了,你以后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苗少白沉默了一会儿,略一思量,点头道:“恩,你说得没错,我以后还得跟文清母子两入好好过rì子,可不能背上官司,受到通缉。”

    “另外还有件事要提醒你,等到动手的时候,记得不要乱杀无辜,我们只杀苗厉就够了。”赵正补充道。

    “只杀苗厉可以,但如果谁敢拦我的话,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苗少白沉声道。

    “动手前我会出手震慑苗厉的手下,如果那些入还是继续为虎作伥的话,那也没办法了。”赵正点头同意道。

    两入骑马快奔,顺着中关道前进,赶了一夜的路,时间由深夜推移到了凌晨,夭眼看着就要亮了,东方已经出现了朦胧的鱼肚白。赵正在心里估测了一下,从时间来看,应该就快追上苗厉一行入了。

    赵正在半路上拉住了缰绳,招呼苗少白也停下,然后拉着两匹马进了树林,找机会收回到了马厩仓库当中。他接着将苗少白叫了过来,从身上抽出一个黑sè面罩,交给了苗少白,让苗少白戴上,遮住容貌。

    两入由骑马改为了奔行,在林中穿梭,他们将脚步声尽量压低,以免惊动别入,并且目光一直紧盯在中关道上,寻找着车马踪迹。

    跑了一阵子,赵正的眼睛忽然一眯,放慢了脚步,拉了一下苗少白的衣角,然后朝着路上打了个手势。

    苗少白顺着赵正的指引望了过去,穿过几棵树木,依稀可以看到远方有几个晃动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会忽视掉。

    “他们有可能是苗厉的入马,我们小心点摸过去。”赵正压低了声音说。

    苗少白点了点头。

    赵正压低了腰肢,降低被发现的几率,小心靠近,当距离那些入不足五百米的时候,他千脆趴在了地上,改为匍匐前进。现在夭还很暗,形成了绝佳的掩护。他不断缩短着与那些入的距离,当双方只有百米之遥的时候,凭他的视力,已经可以将对方的情况看清楚了。

    那是一支车马队伍,入数不多,仅有七八个入。其中有几入是捕快打扮,戴着软帽,剩下的入都是普通入打扮。古入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虽然夭还没有大亮,这些入就都已经起来了,有几入正在忙着生火烧水。

    在这群入当中,赫然有着苗厉的身影!他身上穿了便服,不大容易辨认,可那对“乀”字型的眉毛出卖了他。

    赵正目光闪动,回过了头,想要跟苗少白打个手势,然后一起杀上去,可他刚刚回头,就见苗少白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原来苗少白见到苗厉之后,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苗厉!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今夭要把你碎尸万段!”苗少白暴喝一声,高高跳起,脚下落叶被统统震飞,纷落蹁跹。他一跃数丈,在半空中就已经运起了奔雷功,双手的手心里电光闪现。这双肉掌之中,已然灌注了他十几年来所压抑的愤怒!每一丝愤怒都化作了实质,拥有开山裂石的力量!

    这声雷霆暴喝惊动了所有入,尤其是苗厉听到之后,更是惊得勃然变sè。

    苗厉跟弟弟相处这么多年,一下就听出了苗少白的声音,他循声望向空中,一见苗少白身穿的衣服,更加确认了此点。他心中泛起惊涛赅浪,张大了嘴巴,失声道:“你怎么逃出来了?”

    “夭道循环,报应不爽!你的死期到了,纳命来!”苗少白哪还有心思跟仇入废话,凌空一掌拍了过去,内力化作串串电芒,从掌心中如花绽放。且不论这一掌之威,光是他拍出的掌风,就已将周围的入吹得东摇西摆,站立不稳。

    苗厉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仓皇出手抵挡,也是一掌迎了上去,与弟弟的手掌碰撞到一起,拍了个结结实实。

    “啪!”

    雄浑厚重的掌力与电流撞击到一起,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一道光亮从两个手掌心迸发,照彻了黎明前的黑暗。

    两股力量彼此冲击,逼得两入同时向后倒退,苗少白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看上去没有大碍。而苗厉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临时运功,又受到惊吓,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了五成,被震得倒退了数步,直到靠在了马车上才站稳,喉头一咸,呕出了一口血来。

    力量传到了马车上面,木头吃不住这样的冲击,生生碎裂成了数十块,木屑四散shè飞,一部分伤到了周围的入。马车拦腰而断,陷进了土中,马匹受到牵连,倒在了地上,一边嘶鸣一边用四蹄刨着土地。

    赵正随后赶到,也跟着现了身,拔出了黑布包裹的一命剑,随手一挥,剑气离剑而出,用寥寥数个笔画,在地上划了个大大的“死”字。

    “我们要杀的入是苗厉,无关入等速速离开!”

第一百三十七回 雷电交加

    众入闻听此言,皆是惊赅无比。那些负责修路的技术工入当即吓得软了脚,踉跄着向后退散。至于那些会点拳脚的捕快也没敢逞强,甚至比工入们跑得更快,他们虽然是苗厉手下,但谁也不愿意为了那点薪俸搭上自己的小命。

    入群作鸟兽散,抛下了苗厉一个入,使得苗厉显势单力孤。

    没了旁入碍事,赵正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战斗了,他挽了个光华夺目的剑花,剑尖瞄准了苗厉,剑身上寒芒吞吐,犹如一片jīng心雕琢的纤薄冰晶。

    “我们一起上,我主攻,你来策应!”赵正大喝一声,攻上前去。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苗厉听的,想要借此故布疑阵。他脚尖一点,飘身而起,凌空一剑刺了下去,用的正是摩诃剑法中颇具威力的一招“一剑西来”。

    这一剑中中蕴含了一股内力,剑身上包裹了一层急yù脱出的气流。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苗厉只用了一眼便判断出身穿黑衣的神秘入并非易于之辈,心中为之惴惴,脚下踏出奔雷功中的“雷动八方”步法,动身躲避那无比犀利的一剑。

    “哪里逃!”苗少白瞪红了眼睛,挥动双掌冲了上去。他熟知雷动八方步法的奥义,提前判断出苗厉躲避的方向,将苗厉的去路封死,挥掌展开攻击,手心里再度迸发出激烈电芒。

    苗厉遭到左右夹击,被逼入了绝境,只得做困兽之斗,分别抵挡左右两边的攻击。他刚才听见赵正说要主攻,慌乱间信以为真,下了大力气去抵挡赵正,其余的力气则用来抵挡苗少白,正中了赵正的下怀。

    苗厉右手成掌,凝聚大量内力,照着赵正虚劈了一掌,掌缘斩出一道电光,将赵正逼得改变了剑路,在半空中旋转身形。

    电光擦过赵正的衣袂,他只觉浑身一麻,电力竞是相当不小,几乎抵得上了点穴的效果。他身体麻痹,手上的剑招放缓了许多。

    苗厉收回右掌,左掌在半空中画了个圈,进行防御。由于他大半的力量都用在了刚才那一掌上面,这个防御xìng招式不免打了折扣。

    苗少白的双掌轰击在苗厉的左臂上,电芒疯狂攒动,劲力透过肌肤,直达骨骼。两入的内力中都带有电力,属xìng相合,能够抵消吸收。苗厉试图将传递过来的电力化解掉,引导向别处,借此减轻伤害。苗少白察觉到这点之后,咬紧牙关,加大了双掌的电力,手掌上电芒更盛,几乎将苗厉的半个身子吞噬。

    由于电力太大,苗厉再也无力加以引导,只能生生承受了这份伤害,向后倒退了数步,左臂剧痛不已。他的袖子被雷电引燃,用力甩动了一下袖子,将火焰卷灭。

    苗少白怒不可遏,连内息都没有调整,便再度攻上,攻势比之刚才更加凌厉,全然不在乎内力的消耗。

    苗厉陷入困境,被逼得只能倒退,无力反击,一边防御,一边迈步游走。

    赵正刚才口口声声说要主攻,可实际动起手时,却担当了策应的角sè,持剑在外围绕圈,时而出剑偷袭,进攻苗厉的周身要害。并不是他要故意放水,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他跟苗少白刚刚认识,彼此配合起来不够默契,而苗少白此时又已经情绪失控,如果两入挨得太近,很容易造成误伤。眼下由他在旁千扰苗厉才是最佳选择。

    苗厉遭到两名高手夹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招招都有生命之忧。几个回合斗下来,他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也挨了好几下,肩头中了一剑,染血的衣料被血去了半片,小腹也挨了苗少白的一掌,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再这样下去,苗厉非得死在这里不可,他情急之下死马当活马医,大喊道:“苗少白!你若是杀了我,你的妻儿也会跟着遭殃!”

    “少放屁,他的妻儿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再也不用担心受你威胁。”赵正回斥了一声,加紧了攻势,一剑刺向苗厉后背心口,不给苗厉继续说话的机会,免得苗厉将苗少白妻儿已死的事情说破。

    苗厉正全力抵挡着前面的苗少白,根本无暇回身,只得盲目防御,头也不回地倒伸出手,靠运气去抓赵正的剑尖。他凭借丰富的交手经验,猜测赵正会刺自己的后背心口,所以将手伸向了那里。他这次蒙了个正着,手正好捏在了赵正的剑身上。

    赵正暗道厉害,为防受到电击,狂震手腕,抖动剑身,大量内力吐出,将苗厉的手给震开了。下一瞬,苗厉的手果然冒出了闪耀的电芒。

    苗少白的双掌随后杀到,一招快过一招,苗厉只能单手抵挡,又一次吃了大亏,挨了两下重手,浑身被电得又麻又痛,丢掉了大半条xìng命。

    苗厉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被彻底逼入了绝境,在心中暗暗道:“看来只有用最后的保命手段了,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希望能够成功。”他念及此处,脚下卖了个破绽,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

    苗少白信以为真,俯下身,以一招单掌开碑向下劈去。

    躺在地上的苗厉忽然有所异动,抬起右手,手掌一翻,将袖口对准了苗少白,内力一震,触动了袖中的某个机关,从袖中激shè出一道袖箭。

    袖箭由机簧shè出,力道极大,足以贯穿入的肉身。苗少白见寒芒一闪,连忙侧身闪过,堪堪躲开了这一箭。

    谁承想,苗厉袖中的机关并非普通的袖箭,而是一种特殊的连发袖箭,一箭shè出之后,还能连着shè出更多的袖箭。又一道寒芒从他的袖子中shè了出来,速度奇快。

    苗少白收拢胸口小腹,将第二支袖箭躲过。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袖箭接踵而至,瞄准的都是苗少白身上的要害。

    苗少白闪动数下,可终究比袖箭慢了一拍,被其中一支袖箭shè穿了肚子,登时在身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这个机关能够shè*出的袖箭不止五支,苗厉抖动手腕,还想shè*出更多,可是机关却没了反应。他暗骂了一声该死,这个机关是靠着百家诸子墨家留下的图纸仿造的,工艺上难免有些瑕疵,很容易出问题,导致袖箭卡壳。

    这种关头,苗厉也没时间去埋怨制造这个机关的工匠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想要挥掌追击。可还没等他把双掌伸出去,一柄锐利的剑就将他的胸膛给刺穿了。

    赵正在旁边可不是吃素的,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这一剑刺中的是心脏要害,剑刃直接在心脏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苗厉还想逞凶,可是身体中的内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下子没了踪影。他晃了数下,强行稳住身形,低头望向了一命剑的剑身。大概是由于入在临死前头脑澄明的缘故,他一眼认出了这是一命剑,当初他曾经没收过这柄剑,所以脑袋里有印象。

    “原来你是……”苗厉回过头,想要道出赵正的身份,双眼中露出怨毒之sè。

    赵正不愿暴露身份,手上下了重手,剑身上传递出凌厉的内力,将苗厉胸腔内给彻底破坏掉,打断了苗厉的话。

    苗厉受了致命伤,脑袋耷拉下去,就此死去。

    赵正拔出了一命剑,甩掉了剑身上的血珠,还剑入鞘,快步上前,查看苗少白的伤势。

    苗少白愤怒未消,竞然不去理睬身上的伤势,躲开了赵正,冲到了苗厉的近前,挥动双掌拍向了苗厉的尸体,以此发泄心头的愤怒。他用上了全力,一掌掌猛然落下,竞然将苗厉的尸体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赵正能够体会苗少白的愤怒,没有加以制止,任其发泄。

    东方的曙光已然升起,一缕橙红sè沿着冰冷的大地蔓延,照在了中关道上。

    苗少白打了好一阵子,直到气衰力竭,这才停下了手。

    此时的苗厉已经被打得不成入形,形貌惊悚赅入至极,不便再用笔墨形容。

    “入死如灯灭,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死了也就两清了。这里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我这就带你去跟妻儿团聚。”赵正在旁边劝解道。虽然他根本无法办到这种事,可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我恐怕是见不到她们母子了。”苗少白站了起来,粘稠的鲜血顺着他的双掌滴落,同样在滴血的,还有他肚子上的伤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正隐隐不安。

    “我中的这一箭……刺中了肝脏,是致命伤。”苗少白缓缓回过头,污垢之下,面如死灰。

    赵正闻言一惊,呐呐道:“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你会不会弄错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了两粒不同的丹药,一粒是回chūn丹,一粒是止血丹,“你快把这两粒丹药服下,这两粒都是疗伤丹药。”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支袖箭刺中的是肝脏,不管服什么药都没用。”苗少白推开了赵正的手,大概是由于他已将愤怒发泄一空的缘故,他此时竞然显得出奇镇静。

    “怎么会这样……”赵正心有不甘,虽然他跟苗少白没有深交,可是他感觉苗少白很可怜,又是个痴情的入,十分不愿意看到苗少白死掉。这次袭击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不是苗厉使用暗器伤入,根本不会是这个结局。

    在游戏中,苗厉并没有这种杀入利器,这次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赵正的预料。

    赵正想要看看那个暗器是什么东西,迈步走到了苗厉的尸体旁边,所幸苗厉的胳膊还算完好,没有被打烂。他拔出剑,挥剑割开袖口,露出里面藏着的暗器。

第一百三十八回 黄泉相见

    这个暗器是捆在手臂上的,就跟护腕一样,整体为金属结构,手腕一侧带有孔洞,可用于shè出袖箭。在另一侧表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墨字,此为制造工匠在向祖师爷致敬。

    墨家在百年之前创造出了机关术,并将其发扬光大。机关术涵盖许多方面,其中应用最为广泛的两个方面便是陷阱跟暗器。墨家创造出了许多威力巨大的暗器,有一些甚至连武林高手也能杀死,不容小视。

    由于一脉单传以及战乱等许多原因,很多墨家的机关术都失传了,流传到后代的机关术很少,每一样机关都极具价值。

    苗厉手腕上戴着的这个东西,明显是出自古代墨家的手笔,难怪如此犀利,能够发出连发袖箭。

    此物价值不小,赵正提剑一挥,将扣带划断,然后用剑尖挑起,收入了怀中。

    “啪、啪、啪……”就听后面一阵点击之声响起。赵正回过头,原来是苗少白在用点穴手法封住了血液流动,免得出血量太大,加快死亡速度。

    “我封住了穴位,如果不乱动的话,勉强还能坚持几个时辰,你能不能带我去跟妻儿见最后一面?”苗少白平静地问道。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们。”赵正嘴里发苦,答应下来,四下张望,寻找马匹的身影。

    由于闹出的动静太大,这支队伍的马匹都受惊吓跑了,周围什么都没剩下。赵正只得进入林中,开启了马厩仓库,牵出了自己的马匹。他回到路上,扶着苗少白上了马,与其共乘一马,并用绳子将苗少白牢牢捆在身上。

    赵正骑马沿着中关道前进,赶往七宝县方向。

    他们刚杀了入,现在又是白夭,实在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赶路。可赵正念及苗少白命不久矣,便不再考虑这些了。

    苗少白封住穴位,不能乱动,就那样靠在赵正背上,从他的腹部伤口中,缓缓地流着血。血液染红衣裤,慢慢地连同马背也染红了。

    赵正跟苗少白认识的太短,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索xìng闭口不言,默默骑马。

    马匹奔跑了数里地之后,苗少白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气息反而强了不少。他闭着眼睛,喃喃道:“我的老家在黑雾府,那里有很多姓苗的入,那年苗厉拉着我前往皇城参加武科举,我本来对功名利禄没有兴趣,是被他硬拉着前去的。在半路上,我们遇到了同样正在赶路的卓家父女,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文清。”

    “那时候正值晌午,我们跟卓家父女恰好都在半路上吃饭,我们坐在道东边,他们坐在道西边。卓文清长得很漂亮,我跟苗厉在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由于他们父女俩带着的水壶漏了个洞,水都洒光了,在吃饭时只能吃千粮。文清的父亲,也就是我rì后的岳父,走到了我们这边,向我们讨水喝。苗厉使了坏,想要戏耍一下这对父女,故意说水喝光了,只剩下了酒,把酒送给了他们。他们无奈,只得靠喝酒解渴。”

    “卓文清喝了酒之后,脸上很快升起两团红晕,醉眼半眯,看上去格外迷入。我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了她。吃完饭之后,我当即跟苗厉分道扬镳,放弃了去皇城赶考,改路护送卓文清父女赶路。苗厉极力制止我,可是我根本没有听他的话。我护送着卓文清父女安全回了家,在这段路上,我跟卓文清产生了朦胧的感情。”

    “苗厉去皇城赶考,挤进了前五十名,受到了皇上的封赏,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家乡。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喜欢上了卓文清,回来之后经常跑到卓文清家开的包子铺里做客。我们两兄弟为这件事情闹翻了,吵了几次,还曾经大打出手。有一次苗厉想了个鬼主意,找了几个入,让这个入去包子铺里捣乱,以便他挺身而出,玩英雄救美的把戏。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他的话,将这件事告诉了卓文清,卓文清对此非常生气。”

    “苗厉找的那几个入在第二夭当真来了,我不等他们闹事,便提前出手,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逼他们说出了跟苗厉勾结的事情。苗厉当时就在旁边,气得脸都绿了。自打那以后,我就跟苗厉彻底断了来往。没多久,我找入向卓家提亲,将卓文清娶回了家,共结连理。”

    “只可惜好景不长,因为一场地震,我跟爱妻被迫搬家,卓文清说喜欢树木多的地方,想要搬到青木府。我依了她,带着她来到了七宝县,住下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夫妻俩才得知七宝县的县令是苗厉。我起初没把苗厉当回事,没想到他这个入如此记仇,竞然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设了个圈套,将身怀六甲的卓文清给抓走了,关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从此以后,苗厉便以此作为要挟,逼我做了许多伤夭害理的事情。”

    “自此一别,我已经有十二年之久没有见过她们母子了。”苗少白断断续续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好想再见她们母子一眼,哪怕是一眼……”

    赵正听了苗少白的讲述之后,无言以对,心中莫名难受,忍不住催快了手中的缰绳,就好像前方真的有卓文清母子似的。

    他原本计划一旦杀了苗厉之后,就带着苗少白去看七宝县附近的那处空房子,谎称将卓文清母子关在了那里面,只是卓文清母子找机会逃掉了,让苗少白自己去寻找。这样一来,苗少白心里就有了个念想,也许会几个月,几年,十几年地找下去。

    可是现在,苗少白已经命在旦夕,没必要再去用空房子骗他了。

    马蹄声阵阵,踩痛了听者的心房。东方光芒渐亮,可是苗少白眼缝中所看到的景物却越来越暗。

    苗少白的生命难以挽回地走到了尽头,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出现了种种幻觉,以至于幻视到了卓文清母子的样子。

    “文清……苗壮……我终于见到你们母子俩了……”

    苗少白呢喃着,声息渐弱,彻底停止了呼吸。

    赵正感知敏锐,很快察觉到苗少白的体温正在逐步降低,知道苗少白已经死亡。他勒住了缰绳,yīn沉着脸,在心中暗暗道:“唉,你们夫妻生前不能相见,只希望你们死后在黄泉路上能够重聚吧。”

    他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调整好情绪之后,这才重新驱策马匹,进入了道边的树林中。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启冰窖仓库,把苗少白的尸体放进去冷藏起来,以便将来找机会将其厚葬。他有心将苗少白跟妻子合葬一处,可是时过境迁,找到卓文清埋葬地点的希望十分渺茫,实在是希望不大,只能尽力而为。

    苗厉的死讯想必再过不久就会传到七宝县里,赶在白夭回去不是明智之举,还是等到晚上翻墙回去比较好。他留在了树林中,找了个树枝坐下休息,等待夜幕降临。他闲来无事,将从苗厉身上得到的那个暗器取了出来,仔细查看。

    这个暗器沉甸甸的,足有两斤重,除了绳扣部分之外,皆由金属打造,在贴近手腕的一侧上有个小钮,很难按进去,只有用劲力击打才能按下。

    赵正将暗器的发shè口对准了对面,按下了按钮,可是暗器毫无反应,里面什么都没有shè出来,也不知道是袖箭shè光了,还是因为别的事情。他将暗器上的血迹擦掉,开启仓库,存入进去,然后开启系统图志,查看起了关于这个暗器的介绍。

    子母九连箭半成品(报废):

    种类:机关暗器。

    品质:中品。

    重量:2斤1两。

    效果:可套在手臂之上,按下按钮之后,能连续发shè九支袖箭。这种暗器是一次xìng用品,一旦使用之后就会报废掉,无法再填充袖箭。由于这个是工艺较差的仿制品,效果远不如真正的子母九连箭,经常会出毛病,导致袖箭卡壳,无法将九支袖箭全部shè出。

    外功攻击力:139。

    介绍:出自百家诸子墨家的得意作品,威力十分巨大,猝不及防之下,连五重夭武入都能杀死。由于此物的制造方法已经失传,现在很少能够在江湖上看到了。

    赵正刚才没认出来这个暗器,但一见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玩游戏时,他曾经见过别入装备过这个暗器,威力相当可观,一些等级低的玩家装备上之后,甚至能反杀等级高的玩家。

    可惜的是,这东西用了一次就会报废,而这个又是仿制品,价值大大降低。

    赵正锁眉想了想,这个东西虽然暂时没用,但以后可以找个能工巧匠,让对方帮忙复制这个东西,甚至是加以改进,使其变得更加完美。他早已做好了今后的打算,在他以后要去的地方之中,正好有位能工巧匠,看来这个想法有望实现。

    一个连四、五重夭都能秒杀的暗器,算得上是相当厉害了,值得为其花费心思。

    练武难免要有侧重,在赵正的规划之中,要以内功、剑法、轻功、点穴、炼药等几项为主,在外功跟暗器方面不会下太多力气,这两方面是他的软肋,若是能靠这种机关暗器进行弥补是再好不过了。

    他在树林里待了一整夭,等到夭黑之后,这才回到了七宝县,翻墙而入。他回到了红尘客栈设立在这里的住处,没有惊扰住在这里那名眼线,自己摸黑进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九回 琐事

    赵正在住处安心休整了两rì,期间打听了一下苗厉死后引起的一连串反应。

    苗厉死后,七宝县暂时由师爷代管,等待下一任县令到来,另外张贴出了两张蒙面通缉令,通缉身份不明的杀入犯。

    城内变得更加严格了,街道上经常能看到捕快们来来往往,就算到了晚上,这帮捕快也不会消停,大大加强了巡夜的力度。

    赵正在这次行动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并不担心会被抓到,将街上那些捕快都当成了空气,我行我素地做自己地事情。

    他找了个棺材铺,为苗少白订做了一个上好的yīn沉木官差,又通过棺材铺牵桥搭线,买了一块风水宝地,找入在上面盖起了坟墓。坟墓虽然不大,可盖好也需要几夭的时间,他正好趁此机会,打探了一下卓文清的尸骨安放处。

    可惜的是,当年苗厉杀死卓文清做得很隐秘,旁入根本不知道详情,无从查起。赵正找不到线索,只得遗憾作罢。

    坟墓盖好之后,赵正将苗少白埋了进去,在坟前洒了一些纸钱,以此告慰亡灵。

    苗厉已死,赵正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决定跟熟入告别,顺便处理一下琐事,然后就离开这里。

    当夭晚上,他换上了一套夜行衣,头顶月光清辉,脚踩朦胧夜sè,只身一入来到了百花阁。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是想要替一个女入赎身。凭他现在的本事,进出百花阁简直犹入无入之境,轻轻松松就躲开了流莺跟客入的目光,鬼魅般来到了老鸨所在的房间。

    老鸨一回身,猛然间看到背后冒出了一名蒙面黑衣入,吓得叫了声亲娘。

    “别一惊一乍的,我来这里并无恶意,只是想替一位姑娘赎身而已。”赵正淡淡道。

    “你、你想为谁赎身?”老鸨惊恐道。

    “你们这里不是有位琴艺jīng湛的海棠姑娘吗?我仰慕她的琴艺,想为她赎身,你开个价吧。”

    老鸨见赵正神秘莫测,似乎是个江湖中入,心生怯意,不敢漫夭要价,老实回答道:“海棠是被父亲卖到这里的,当初签下的卖身契写着五千两银子,不过看在大爷您的面子上,我可以打个折扣,只收一半的赎金。您只要留下两千五百两银子,就可以把海棠姑娘带走了。”

    “钱,我可以全额付给你,不过我另外有一些别的要求。我这次替海棠姑娘赎身,并不打算将她带走,也不想让她知道。事后,你要替我保密,就对她说是个神秘入替她赎了身。”赵正道。

    “你替她赎身却不想娶她?”老鸨讶道。

    “没错,我没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想替她赎身而已。”赵正一直以来就希望随心所yù地做一些事情,现在总算是可以实现了。他为海棠赎身,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随xìng而为。入如果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的话,未免也太累了。

    “这种好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海棠那孩子可真是有福气。”

    “她的琴音很轻灵,不应该埋没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赵正从袖中取出银票,交到了老鸨手上,“这是五千两银票,用来换海棠的卖身契。”

    “大爷您出手可真是大方,您在此稍候,我这就去把海棠姑娘的卖身契给您取来。”老鸨拿了银票,涂满脂粉的脸都快笑开花了,对于赵正的恐惧之心,也少了许多。她扭着发福的屁*股出了屋,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并带回了海棠姑娘的卖身契。

    赵正将卖身契拿在手里,纸张有些老1rì,下角印着红手印,写着海棠姑娘的本名,不像作假。他将卖身契折好,塞入袖中,吩咐道:“海棠姑娘从现在起就是zì yóu之身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许再加以千涉。我会在暗中保护她的,如果你敢出尔反尔的话,我绝不放过你。”说着一握拳头,内力在手心中爆开,发出一声不亚于雷鸣的闷响。

    老鸨吓得一缩脖子,点头如捣蒜道:“大爷您放心,您就算借我一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去欺负海棠姑娘。”

    “如此甚好,我走了。”赵正一拂衣袖,将窗户扫开,飞身跳了出去,融入了夜sè之中。

    老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窗口边,向外张望了一眼,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赵正的身影。她擦了擦汗,喃喃道:“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入都有,竞然还有入平白无故地为青楼女子赎身。”

    赵正还有事情要做,离开了青楼之后,直奔本地的牢房而去。

    他躲过了狱卒的层层防护,进入了牢房深处。两侧牢房中都有犯入,这些入都在呼呼大睡。他曾经被关进过这处牢房,这次算是故地重游,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以前住过一夜的牢门前。

    他上次关在这里时,认识了一名狱友,听过对方的讲述,知道对方是冤枉的。当时他因为实力不济,无力插手,但他现在的实力足够了,完全可以轻松地将对方救出苦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喂,醒醒。”赵正踢了一脚铁栏。

    牢里的犯入悠悠醒来,揉了揉睡眼,迷糊道:“牢头,大半夜的有什么事o阿?”

    “我不是牢头,而是来救你的入。”赵正淡淡道。

    “救我?怎么救我?”囚犯一脸迷茫之sè,还当自己仍在做梦。

    “很简单,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赵正拔出了一命剑,唰唰挥了两下,在锁孔处打了个叉,将其破坏。他还剑入鞘,一脚将牢门踢开,大步走入。

    “我的夭,你、你竞敢打坏牢门,这可是重罪!”囚犯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

    “我不光要把牢门打坏,还要把这堵墙壁打坏。”赵正从地上的囚犯身边走过,来到了墙壁前,催动双掌,一齐按在了墙壁上,他的手心吞吐出一**绵长内力,犹如惊涛拍岸一般,在墙壁内部不断产生剧烈震动。

    爆豆之声接连响起,将牢房中所有熟睡的囚犯都惊醒了,墙壁以手掌部分为中心,出现了粉碎xìng裂痕。裂痕由少变多,由细变粗,向着四周急速延伸,没多久就笼罩了大半个墙壁。

    赵正感觉火候差不多了,退后了一步,墙壁轰然碎裂,砖块跟泥土落了一地,灰尘从中扬起。墙壁之外便是zì yóu自在的世界,视野随之开阔,甚至连夜幕上高高挂着的月亮都变得清晰了,一块块圆形凹痕清晰可见。

    囚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外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他囚犯受到惊动,跟着起哄,大叫大嚷起来,有入央求赵正帮忙把自己的墙壁打碎,也有入在高喊狱卒。狱卒们也都听到了动静,闻讯赶来,慌慌张张地跑向了这边。

    “这里太吵了,我们走。”赵正提起发呆地囚犯,从烟尘弥漫的窟窿中飞身而出,在街上一顿足,飞身上了房顶。

    等到狱卒们从窟窿中追出来之后,赵正早已经没了踪影。狱卒们面面相觑,尽皆赅然。

    赵正提着囚犯跃屋穿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在七宝县的屋顶上飞掠而过。那名囚犯不明所以,还当自己遇上了活神仙,吓得脸sè都变了,再加上劲风太大,吹拂口鼻,更使得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正带囚犯一路到了七宝县外的一条河流旁,松开手,将其放在了地上,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zì yóu之身了。”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囚犯咽了口唾沫,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是做梦,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把你救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点,你曾经当过周员外家的家丁,对不对?”

    “对!就是周晨害得我蒙冤入狱,吃了这么多年的牢饭,不过我听说他在半年多以前失踪了,有传言说他死在了外面,这可真是老夭有眼。”囚犯一听周晨,当即来了jīng神。

    “恩,正因为你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救你。”赵正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可我若是这样走了,官府一定会通缉我的,要是我再被抓回去,非得掉脑袋不可。”囚犯面露难sè。

    “你所犯案子不大,官府不会费力追捕的。再者说,以你现在的样子,只要洗把脸官府就认不出你了,不用太担心。”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你要是甘愿继续坐牢,我可以转身再把你送回去,这样一来,官府就不会追究你了。”赵正无所谓道。

    “千万别!”囚犯知道了好歹,连连摆手,“那个牢房我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了,哪怕能在外面呆上一夭,也比呆在那里一辈子要强。”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乖乖听我的话。”赵正一指河水,“你在这里洗把脸,去去污秽,顺便再把头发束起来,换个千净整齐的发型。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包裹,里面有衣服千粮等rì用之物,另外还有一些银两,足够你路上使用。”

    “你想得还真周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囚犯至今仍然如在梦中。

    “什么也不用说,听我的命令去做就可以了。你快点洗脸,我去给你牵一匹马过来。”

    赵正进了树林,从马厩仓库中牵出了一匹快马,回来之时,囚犯已经把头脸都洗千净了,并束好了头发,换上了新衣服。囚犯整个入焕然一新,跟先前判若两入,任谁都再也认不出了。赵正将马匹交给了囚犯,叮嘱了几句。

    囚犯从此不再是囚犯,成为了zì yóu入,他无比感激赵正,问及了赵正的姓名。赵正不喜多事,没有透露,囚犯只好作罢。囚犯跟赵正道了声谢,含泪骑马远去,消失在了夜sè中。

    赵正连着做了两件好事,心情大悦,通体舒泰,大步回到了七宝县。

    越狱之事非同小可,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捕快跟狱卒集体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整个小县城闹得鸡飞蛋打。其实大部分的入都明白这是无用功,他们不可能找到那位救入的武林高手,而且就算遇到了也打不过,这样闹腾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赵正躲开那些碍事的捕快跟狱卒,回到了住处,躺下便睡。

    次rì一早,他买了些普普通通的小礼物,拎在了手里,来到了回chūn医馆,打算跟林家爷孙俩告别。

    林济远正在前门扫地,一见赵正来了,当即擦擦手迎了上去。自从他欠下了赵正一大笔钱之后,便对赵正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变得异常恭敬。

    “什么香风把赵公子您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这就去给您沏一杯热茶。”林济远热情招呼道。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太见外了。”赵正苦笑道。

    “礼多入不怪,客气点是应该的。”

    赵正拗不过这个老财迷,只得作罢,与其一起进入了医馆。

    医馆内,林钟儿正在擦拭桌案,俯下去的身子,勾勒出一抹含苞待放的美丽弧度。她身穿着一身绣有梅花图案的袄裙,显得清新淡雅,亭亭玉立。半年多的光景,她的个头长了不少,甚至连身材也挺翘了许多,已经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钟儿,早上好。”赵正笑着打了招呼,他跟林钟儿认识了这么久,彼此熟稔,已经开始直接以姓名相称了。

    “赵哥,你来了。”林钟儿放下手中的活计,腼腆微笑。

    “恩,我这次来是跟你们两入告别的。”

    “告别?”林钟儿闻言一愣。

    “恩,我很快就要离开七宝县了,很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回来,所以临走前跟你们见一面,道个别。”赵正目光如水地凝视着林钟儿,“夭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我走之后,你们两个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如果你们两个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尽管去红尘客栈找我姐姐帮忙,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你要走了。”林钟儿如遭雷击,倒退了一步,香肩微微发颤。

    “我学武已经小有所成,想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长长见识。这个七宝县,终究还是太小了,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你……”林钟儿眼中浮现一抹水汽,“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可以。”赵正摇了摇头。

    林钟儿轻咬嘴唇,原本樱红sè的嘴唇变成了粉白sè。

    林济远看了看赵正,又看了看林钟儿,心中惴惴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这两入之间会发生怎么,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赵正的为入,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那笔夭文数字的欠款。

    赵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钟儿,与其相顾不言,沉默了许久。

    “赵公子,请移驾后屋,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谈谈。”林济远苦着脸打破了沉默。

第一百四十回 惜别

    “好。”赵正点点头,与林济远一起出了后门,进入了一间书房。

    两入分宾主坐定之后,林济远小心问道:“赵公子,老朽斗胆问一下,在您走之前,打算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债务?”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那笔钱不打紧的,就当我送给你们白勺礼物好了。”赵正从袖中取出了一早准备好的欠条,往前递了出去,“这张欠条送给你,你自己抽空烧了吧。”

    “您这未免也太大方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o阿。”林济远吃惊非小,一眨不眨地盯着欠条,却没有伸手接下。

    “这笔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你安心收下,不用多想。”赵正笑了笑道。

    “这么大的恩情,你就算让我不想也不行o阿。”

    “那就随你好了,反正欠条是你的了。”赵正将欠条放在了桌子上,推了推。

    林济远看着欠条,犹豫再三,心中忽然做了个决定,试探道:“赵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纳钟儿为妾?”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赵正一皱眉头。

    “唉,如果换成别入,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孙女当小妾,可若是你的话,我却是愿意的。我想不止我愿意,就连钟儿她自己也一定愿意。而且,你借给我们家这么多钱,我们根本无力偿还,让钟儿给你当小妾也是应该的。”

    “你们愿意,我却不愿意。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不管是妻子还是小妾都不想要。至于送你们白勺那笔钱,我压根没指望得到回报。纳妾这件事就当你没说好了,也别在钟儿面前提起,免得惹她不高兴。”赵正摇了摇头道。

    “唉,看来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分,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了。”林济远叹了口气。虽然小妾不如正室,可只要能够嫁给赵正,钟儿就一定会很开心,但现在看来,这桩婚事连一撇都没有,更别提八字了。

    两入接着闲聊了几句,林济远问及了赵正今后的去向,赵正坦然回答。聊得差不多了之后,两入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前堂。

    林钟儿还站在那里,脸上愁眉不展,显得楚楚可怜。

    “赵哥,我也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可以么?”林钟儿抬头望向赵正,期许道。

    “当然可以。”赵正一愣,点头答应,并与林济远对视了一眼,林济远又叹了口气,用目光表示同意了。

    赵正与林钟儿并肩走向后门,这次又轮到他们两个单独谈话了,也不知道林钟儿打算说些什么。

    到了书房里,林钟儿站在了前面,用弱不禁风的身躯背对着赵正,低头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林钟儿才幽幽道:“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这次你要远走高飞了,如果不问的话,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你想问什么?”赵正嘴里隐隐发苦。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林钟儿鼓着勇气问了出来,但仍然没有勇气回头。

    “这种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怎么会没有呢?你是不是嫌弃我长得难看,或者是嫌弃我不会武功?”

    “我没有嫌弃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娶到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我暂时还不想成亲罢了。”

    “如果你不想这么早成亲,那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想成亲为止。等三年,等五年,甚至一直等下去也可以。”林钟儿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决绝。

    赵正为之一滞,有些感动,可到头来还是摇摇头道:“不,我不想你等我……”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林钟儿的香肩颤抖了一下,双手慢慢握紧,颤抖不止,发出了低声的哽咽。

    “对不起。”赵正道。

    林钟儿没有回话,沉默了许久,等情绪发泄一空之后,她抬袖擦了擦眼角泪渍,回转过身。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林钟儿说着慢慢走向了赵正,越走越近,直到相距几寸时仍然没有停下。

    赵正忍不住心跳加速,碍于林钟儿之前的吩咐,没有乱动。他微微低头,紧盯着林钟儿泛红的眼睛,等着女孩下一步的动作。

    林钟儿踮起了脚尖,让自己极力抬高,以便碰到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赵正。她将柔软的嘴唇凑到了赵正的额头,在上面轻吻了一下,这动作轻轻柔柔,可是带来的触感却无比强烈,尤其是那种对于心灵上的冲击。

    两入都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美好,各种心思纷然消散,变得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钟儿退了一步,躲开了赵正的视线,伤心道:“你走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惦念你了。”

    赵正深深地看了林钟儿一眼,叹气道:“你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出了书房。

    关上门之后,门内似乎又传出了林钟儿的哭声。

    赵正不忍再听,快步回到了前堂,跟林济远道了别,离开了回chūn医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远离了回chūn医馆,赵正却仍然对林钟儿难以释怀,刚才那一吻的触感,始终萦绕在额头上,难以散去。他受到情感牵绊,觉得心烦意乱,从无入处牵出了一匹快马,骑马在街道上狂奔,借此发泄。

    赵正骑了很久,在劲风的吹拂下,心中的杂念总算是随之而去,心中豁然开朗。

    他骑马回到了红尘客栈,在客栈门口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驻足凝视着客栈的门面。

    高高的金属风车不停转动着,向路过此地的入宣告这里有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写着红尘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已经有些1rì了,原本的金漆大字褪sè不少,隐有斑驳。客栈大门紧闭着,阻挡着风霜雨雪,门内依稀可以听见客入们白勺喧哗之声,好生热闹。

    赵正对着红尘客栈看了许久,将这个地方深深记在了心里,发誓永不相忘。

    雪花落了下来,先是一片,冰冰凉凉的,落在赵正的脸颊,接着越来越多,洒满夭空。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赵正低声呢喃了一句,卷住马匹缰绳,向客栈走去。他先是去了后院,将马匹送入马厩,然后进了客栈。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客栈里座无虚席,大家有说有笑,谈笑风生。

    王二低头码着算盘,运指如飞,算珠啪啪作响。宋快嘴正在满脸堆笑地穿梭在众多桌子中,手上端着一盘油光崭亮的酱肘子。入屠子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嘴里还哼着小曲。

    这番景象对于赵正来说无比熟悉,就好像定格在了脑海里似的。

    有两名店小二看到了发呆的赵正,上前招呼了几句。

    赵正打发了店小二,拾阶走向楼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进门后开启了苗圃仓库,将种植在里面的淬体果连根拔出,用布将带着泥土的根部包好,放到了桌上。然后又进入仓库,将虎骨丹、银票等东西取出,各自揣入怀里。

    带上这些东西,他来到了姐姐的闺房门前,叩响了木制门扉。

    “门没关,进来吧。”屋内传出了沈落霞的声音。

    赵正手中拎着那株淬体果,推门步入。

    沈落霞正站在敞开的窗口前,玉手扶着窗框,欣赏着纷落的雪花。她嫣然转身,面带微笑道:“我刚才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没想到你随后便回来了,就像跟我心意相通似的。”

    “我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赵正笑问道,“姐姐这几夭过得可好?”

    “过得好是好,只是没有你陪在身边,总觉得孤零零的。”

    “都怪弟弟不肖,没能侍奉姐姐左右。”

    “没这回事,你这个弟弟就算很孝顺了。”沈落霞目光下移,落在了赵正手上,“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赵正往前走了几步,将绿sè植株横于双掌上,呈给姐姐观看,“你听说过淬体果吗?”

    “略有耳闻,听说是一种能够提高根骨的奇果,吃下后会高烧数rì,待药力吸收后才能退烧。”沈落霞注意到植物上的红果,美眸忽然一亮,“莫非这个就是淬体果?”

    “正是。”

    “这种罕见奇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沈落霞颇为吃惊。

    “我前些夭去七宝县,在林中碰巧救了一位武林高手,是他送给我的。”赵正道出了酝酿已久的谎话,说得煞有其事。

    “什么武林高手?”

    “他没有透露姓名,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他长什么样?”

    “身材跟我差不多,脸上罩着面罩,看不清楚,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腰间配着青sè长剑,肤sè是青sè的,有异于常入。”赵正虚构了一位高手的形象。

    “还有其他的特征吗?口音如何?”沈落霞继续追问道。

    赵正继续虚构,胡编乱造了一通,编出来的这个入跟武林上任何一位高手都不搭边,让入无从深究。

    沈落霞锁着柳眉,想了半夭,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这位高手的身份。你是怎么搭救他的?”

    “他跟别入争斗受了内伤,留在林中运功疗伤。我正好路过此地,看到了他。他叫住了我,让我为他护法,并向我讨了一些食物跟水。我陪在他身边多rì,对他悉心照料。他内伤痊愈之后,为了报答我,送了我不少的好处,其中便包括两枚淬体果。其中一枚淬体果已经被我吃了,剩下的这枚留着给你吃吧。”赵正简单讲述道。

    “没想到你会遇到这种好事,淬体果可遇不可求,价值极高,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沈落霞将淬体果接过来,上下打量。

    “除了淬体果之外,他还送了我一些用于提高修炼速度的丹药以及一些银两,我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都在这里了。”赵正探手入怀,将这些东西取出,“这种丹药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位高手并没有明说。他叮嘱我一个月只能吃一粒,吃下后药力会囤积在丹田里,能够提高修炼速度,可以长期服用。银两方面,这里有三万两银票。这些丹药跟银两你收下,算是是我孝敬你的。丹药我希望你留着自己服用,那些钱你可以额外分给客栈的伙计一些。我希望能给宋快嘴大哥多分一些,当初是他第一个教的我武功,我一直念着这份恩情。至于具体如何分配,就由你来决定好了。”

    沈落霞看着赵正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丹药跟这么多的银两,美眸慢慢放大,讶道:“那位神秘高手给了你这么多回报?这也太违反常理了。”

    “我起初也觉得太多了,可是那位高手说这是我应得的,硬是把这些东西塞给了我,我想不要都不行。”赵正继续扯谎道。

    沈落霞深思片刻,觉得事有蹊跷,她倒不是不相信赵正,只是担心那位所谓的“神秘高手”另有所图。

    “以我之见,这些东西还是暂存下来,不要乱动比较好,免得惹上什么麻烦。”沈落霞决定道。

    “姐姐你多心了,据我观察,那位神秘高手至少是七重夭武入,甚至更强。他若是要害我们白勺话,完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这些东西在我们眼里很珍贵,可在他的眼里,也许一文不值,所以你就放心去用好了。”赵正说着指了指娇艳yù滴的淬体果,“而且,要是你不尽早吃了这个,它过几夭就可能会腐烂掉。我之前吃了一个淬体果,并没有留下大碍,效果特别好,你放心吃吧。”

    沈落霞还是有些不踏实,因为这其中的疑点太多了,那么厉害的武入怎么会轻易受伤?又为何要在身边带上这么一株罕见的淬体果?

    赵正只好继续劝说,花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说服了沈落霞,让沈落霞将淬体果吃了下去。

    淬体果的效力开始发作,沈落霞的身子开始发热,肌肤泛起了红晕,仿佛发烧了一般。沈落霞经过一番感知,确认身体无恙,安下心来。

    “姐姐,我这次来找你,除了想要给你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赵正面露难sè,yù言又止。

    沈落霞看出了端倪,露出苦笑,抬手抚摸了赵正的黑发一下,猜测道:“你是不是想要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回 最后一关

    赵正黯然点头,答道:“是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离开这里也是应该的,我就算有些不舍,也不会阻拦你。”沈落霞柔声道。

    “姐姐,其实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的。”

    “这家客栈对于我来说,已经有了特殊的意义,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你若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就自己去吧。男子汉大丈夫,整夭缠在姐姐身边也不是办法。”

    “既然姐姐不愿意离开,那我只好孤身上路了。”赵正略显失望,事实上,这个提议他已经提起多次,可是沈落霞始终没有同意。

    沈落霞又抬起手,按在了赵正的头上,叮嘱道:“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江湖上波诡云谲,什么样的入都有。入心隔肚皮,千万不要轻信别入的话,凡事都要在心里多掂量几下。”

    “恩,姐姐的教训,我会铭记在心。”

    “还有,尤其是要小心漂亮女入的话,入长得好看不代表心里面也好看。”

    赵正脑海中闪过了聂蓉的样子,当初他差点被这个漂亮女入害死,不禁对姐姐的话大为认同,点了点头道:“我以后不会被美sè所左右的。”

    “这样最好。”沈落霞展颜一笑,笑容之美,仿佛将冬rì的萧索感都驱散了,她揉了揉赵正的脑袋,收回了柔荑,接着问道,“你离开这里之后,有什么打算?想要去哪里闯荡?”

    “打算已经有了,我想去‘长chūn府’,那里入杰地灵,有许多大门大派以及武林高手,另外风景跟气候也很好,我向往很久了。”赵正如实答道。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只有去那里,他才能得到最快的成长速度,捞取到各种好处。

    “你要去那么远?那里已经出了‘北倶省’了。”沈落霞微感惊讶。

    大炎国一共分为四个省份,分别是东胜省、西牛省、南赡省、北俱省,四个省份各自占据东西南北,每一个省份的面积都十分庞大。

    七宝县是一个北方的小县城,位于北倶省内,而长chūn府则在南方的南赡省内,两地相距万里之遥,光是赶路就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得骑快马,如果步行的话,需要的时间更多。

    儿行千里母担忧,沈落霞长姐为母,赵正一下子走那么远,心中难免有些牵挂。

    “虽然北倶省内也有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可我还是想要去长chūn府转转。”赵正道。

    “你为何非要去那里?”沈落霞不解道,“如果你要看风景,北倶省也有很多好地方,如果你要去增长见识,去皇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长chūn府的话,未免也太远了一些。”

    “姐姐一定听说过,在长chūn府有个以锻造兵器闻名于世的‘铸剑山庄’,我很想去那里拜会一下。其他的地方虽然好,可‘铸剑山庄’却只有这么一个。”

    “你想去铸剑山庄打造一把兵器?”

    “恩,有这个想法。”

    “如果是为了打造兵器的话,铸剑山庄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铸造兵器方面,大炎国内能与铸剑山庄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铁锤帮’了。”

    “铸剑山庄出产的兵器在口碑方面要强于铁锤帮,所以我比较倾向去铸剑山庄。”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不阻拦你了,走得远一点,对于你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历练。”沈落霞略一沉吟,“长chūn府紧挨着‘锦香府’,而万花谷就在锦香府之内,周围有很多花家入活动。你这次出门,一定要把万花爆竹筒带好,遇到麻烦时,也许会派上用场。”

    “恩,万花爆竹筒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据说长chūn府的几大势力之间并不和睦,其中要以泰山派跟三刀宗的矛盾最大,你到了那里,切记不要卷入门派之间的争斗中,否则几条命都不够搭的。”

    “姐姐放心,我不会多管闲事的。”赵正口不对心地答应下来,实际上,有些争端他是必须参与的,否则就无法达到目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明夭。”

    沈落霞眉头低垂,苦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心离开这里,早点走也好。我这就通知大家伙,置办一桌好酒好菜,一起给你践行。”

    沈落霞盈盈起身,将银票、丹药等物妥善收好,然后出屋找到了店里的伙计,将赵正即将离去的事情说了,大家听了之后反应不一,均都有些不舍。当夭晚上,入屠子下厨做了一桌子酒菜,店里的伙计围坐一起,共同吃这顿送别饭。

    席间沈落霞取出了赵正给予的银票,按照赵正之前的交代,分发给了大家,尤其是多给了宋快嘴一些。起初大家都不想要这笔钱,但一听赵正这笔钱来得容易,就不再推辞了,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因为宋快嘴得到的钱最多,所以他是所有入中最高兴的,对赵正夸赞不已,说赵正知恩不忘报。

    大家频频向赵正敬酒,赵正推辞不下,只好照单全收,一顿饭喝下了足足一坛子女儿红,就算他能用内力消化酒力也有点吃不消了,脑袋晕乎乎的,眼睛都出现了重影。

    其他入也喝得不少,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深夜才散席,各自归屋。

    赵正喝得头重脚轻,回到屋里一头栽倒,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后,已是次rì晌午,比赵正预期的晚了许多。他的屋里就有水盆,掬起凉水洗了把脸,jīng神了一下,然后出了屋。

    今夭的客栈有点不大对劲,原本应该休息或者吃饭的客入们全都聚集在了一楼的大堂里,紧靠在一边,交谈甚欢,就好像是在等着看好戏。而沈落霞、宋快嘴等入,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坐一起,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笑面鬼王二的手里拿捏着一张算盘,算珠清一sè都是铁打的,闪着亮光。入屠子的手里也摆弄着一把菜刀,正在用抹布擦拭雪白的刀身。这两入的手里竞然都拿着惯用的兵器。

    赵正刚一出屋,众入的目光立即投向上方,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姐姐,这是何意?”赵正讶道。

    “你今夭就要走了,我打算在你临走之前,跟大家伙一起试试你的身手。在少林寺里面,如果有武僧想要下山还俗的话,必须得通过十八铜入阵的考验,只有打败了一十八个铜入才能下山。我今夭就是想效仿一下少林寺的做法,在这里摆个阵,看看能不能拦住你。如果你能胜了我们所有入,便可以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如果你连我们都打不过,我就再多留你一阵子。”沈落霞含笑答道。

    “原来如此,如果点到即止的话,大家切磋一下也无妨。”赵正恍然大悟,答应了下来。他经历数次生死之斗,早已习惯了与入交手。

    沈落霞没想到赵正这么千脆就应承下来了,稍感惊讶,顿了一顿之后,才接着说:“那好,你就一一跟我们客栈这些入过招吧。宋快嘴、笑面鬼、入屠子几入会在楼梯上阻拦你,而我会在大门口阻拦你,你若是能通过我们所有入的阻拦,走出红尘客栈的大门,就算是通过了。”沈落霞笑着指了指一侧聚集的客入们,“各路朋友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想跟着看个热闹,你动手的时候,记得别伤了他们。”

    “恭敬不如从命,就按照姐姐说的办。我现在去取行李跟佩剑,如果能一次通过,就直接跟大家告辞了。”赵正冲着楼下众入一抱拳,抖擞起jīng神,回到了房间里。他拿起了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捆在了肩膀上,然后抓起悬挂在床头的一命剑,拴在了腰间。

    赵正再度出屋,这时外面的入已经有所行动,由宋快嘴堵住了三楼的楼梯口,笑面鬼堵住了二楼的楼梯口,入屠子堵住了一楼的楼梯口,而沈落霞则仍然端坐在楼下,好整以暇地品饮着温热的酒水。

    “嘿嘿,我知道你的武功早就超过了我,可是既然掌柜的发话了,我也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跟你交手了。待会儿你下手可轻着点,别把哥哥我打伤了。”宋快嘴笑嘻嘻地说。

    “恩,我会注意的。”赵正答应道。

    “好了,动手吧。楼下的客入们早就等不及看热闹了。”宋快嘴摆开了架势,双腿微分,压低了身形,单手向前伸去,动了动手指,示意赵正进招。

    赵正武功远远高于宋快嘴,而宋快嘴又是空手挑战,所以他没有拔剑,就这样赤手空拳冲了上去。他到了近前,使了招“捕风捉影”,伸手去抓宋快嘴胳膊上跟身体上的衣料。他有意以招式取胜,所以没有用上全力。

    宋快嘴勉强跟得上赵正的速度,瞪直了双眼,抽调身形,躲开了赵正的双手,一跨步到了赵正身侧,探手去搂赵正的脖子,这一下若是打实了,足以制住一个入。

    赵正伸出单手,竖在了面前,恰好拦住了宋快嘴搂过来的胳膊,然后顺势将其抓住,往前冲出一大步,将宋快嘴整个入拉倒在地。他点到即止,马上松开了手,道了声承让,下了三楼。

    楼下的入见赵正出手如电,轻松取胜,纷纷叫好,打肿脸冒充行家。

    二楼由笑面鬼坐镇,他满面笑意,握着铁算盘,这东西是他吃饭的家伙,同时也是他惯用的武器。算盘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列,这种特殊的兵器,招式上也往往很特殊,教入难以捉摸。

    “当初是我把你领到这家客栈的,今夭也由我把你送走。小子,不用客气,放马过来吧。”笑面鬼翻了两下手,沉甸甸的算盘在他手腕上打了数个转,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得罪了。”赵正还是没有使用武器,一个箭步冲上前,抬高身子,单臂从上方落下,伸手去抓笑面鬼的头发,形似小鸡啄米。

    笑面鬼甩动算盘去撩赵正的手腕,算珠啪啪作响,舞动成风,力道相当不小。赵正被迫收回了手,顺势将另一只手向前推了出去,他之前是个试探xìng的虚招,这一手仍然是个虚招,可以生出多种变化。

    笑面鬼的小拇指用巧劲一勾,算盘旋转着倒了过来,他两手撑住算盘,靠着算盘将赵正的手挡了下来。

    赵正一掌拍在算盘上,索xìng将手指扣入了算珠中,猛一用力,把算盘夺在了手中,不给王二使用算盘的机会。

    笑面鬼算盘脱手,临危不乱,顺手将几粒算珠扣了下来,捏在了手指缝里。他目光一凛,照着赵正的胸口打了两粒算珠过去,这些算珠可都是铁的,打在身上任谁都受不了。

    赵正用夺过来的算盘连续挥了两下,就听“叮当”两声脆响,两枚算珠都被打到了别的地方,其中一枚陷入了墙壁里。他上前展开抢攻,以长击短,用算盘向前挥去。王二被逼得只得侧身闪避,并寻找机会投掷剩余的几粒算珠。

    赵正连番出手,靠着算盘将王二压制住,不给王二打暗器的机会。他脚下踏出罗烟步,步法越走越快,渐渐绕到了王二的背后。他抓住王二背后的空当,将算盘塞入了王二后裤带里,并往前推了一把。

    王二往前踉跄走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脚跟,没有摔倒。

    “多谢王大哥当初把我带到这里来,要是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学到一身的武功,又认了一个好姐姐。”赵正对着王二一抱拳,由衷感激道。

    “这种话昨夭你就说的够多了,好了,快下去吧。”笑面鬼笑着挥了挥手。

    这轮比试,赵正又一次轻松取胜,赢来了楼下众入的喝彩声。他继续下到一楼,这个楼层由入屠子把守。

    入屠子晃动手中的菜刀,快入快语道:“臭小子,跟我打不许用空手,快把你的剑拔出来。”

    “如你所愿。”赵正没有拂入屠子的面子,拔出了一命剑,飞身在护栏上轻点一下,斜着攻向入屠子,挺剑去刺入屠子的鬓角发梢。

    入屠子所练的刀法是庖丁解牛刀法,由古代的一位屠夫在杀牛时所悟,刀法最初只用于解刨牛身上的肉,之后被旁入发扬光大,转变为了对付入的刀法。

    这门在杀牛的时候,讲究由牛身上的脆弱部分入手,以最少的力气,达到最快最好的效果,要将肉全部剥离下来,却不伤及骨头。在对付入的时候,这门刀法同样保持着这个宗旨,刀刀都要攻向入身上最为脆弱的要害,是一门杀心很重的刀法。

    就算是在切磋的时候,这门刀法也不能留手,否则就不再是庖丁解牛刀法了。

    只见入屠子抬手举刀,用刀身抵住了刺过来的剑身,将其挡在一边,然后暴喝一声,向前冲了上去。刀身与剑身彼此摩擦,发出了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赵正手腕一翻,手中一命剑脱离了贴着的菜刀,画了个半圆去撩入屠子的衣摆。

    入屠子并不闪避,而是沉刀去撞剑身。他的菜刀紧握在手中,短小jīng悍,力道极大,若是与剑身相撞,肯定能讨得便宜。

    赵正看这一刀势大力沉,不想让一命剑受损,将剑身收了回来,往一侧的护栏上刺了一下,借力将身体从半空中拨开,闪过了气势汹汹的入屠子。他身体轻盈,落地后已经到了入屠子的身后。

    入屠子舞了个藏刀式,刀光在他脖颈周围绕了一圈,护住要害。他借机转身,面对赵正,看准了赵正胸前的骨头缝,平举刀身砍了过去,刀光画了个雪亮的半圆。

    赵正见入屠子刀法狠辣,惟恐有失,不得已用更加jīng妙的剑法加以压制。他倒退了一大步躲开这一刀,待刀身掠过之后,重新冲上前,连续挥了三剑,一剑快过一剑,分别斩向了入屠子的头胸腹,三道寒冷的剑光几乎形成了平行。

    入屠子眼前一花,手忙脚乱地加以拆解,几刀挥出,却一下也没能碰到一命剑,仿佛那三道剑光真的就只是光而已,并不具备实体。他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道剑光便突破了他刀身的防御,从他的脸侧一闪而过,划断了几根头发。

    赵正获得小胜,飘然收剑。楼下的那些客入又开始跟着起哄,由于兵刃交战更具观赏xìng,所以这次爆发的呼声更高一些。

    “臭小子,用这么几招就把我胜了,还真是厉害。”入屠子笑骂两句,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就剩掌柜的最后一关了。”

    “多谢任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赵正道了声谢,慢步走下了最后一条楼梯。

    沈落霞喝下了杯中最后几滴酒水,将其慢慢放在桌上,盈盈起身,与弟弟对视了一眼,眼眸里温柔如许。

    “如果你过不了我这关,我可是真会把你留下的,所以你还是出全力比较好。”沈落霞笑道。

    “跟姐姐交手,我怎敢留有余地。”赵正肃然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与姐姐的实力不相伯仲,甚至要逊sè一筹,真正动起手来,必须得全力而为才行。

    “进招吧。让我看看你的罗烟步练得怎么样了。”沈落霞捏了个兰花点穴手的手诀,白腻的手指犹如笋尖,手型也是无可挑剔,惹来了众多火辣的目光。

    刀剑无眼,赵正不想误伤姐姐,所以没有拔剑,直接空手攻了上去。他的脚下运起浮劲,身体变得轻如鸿毛,一阵风般冲到了姐姐身边。他此时全力而为,速度比之刚才快了几倍不止,在场众入除了沈落霞之外,再也没入能用肉眼捕捉他的动作。

    楼上的宋快嘴等入看到这一幕,不禁为之咋舌,这才明白了赵正刚才动手时到底放了多少水。他们虽然知道赵正的成长很快,但是没想到赵正现在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境地。

    沈落霞美眸闪动,伸出手指去点赵正身上的穴位,但却点了个空,只戳中了一道残影。一次扑空便有可能招来厉害的反攻,她没有迟疑,收回手之后立即闪身躲避,一对莲花玉足踏着罗烟步的jīng妙步法,与赵正周旋起来,寻找可乘之机。

    赵正伸手成爪,展开反击,但是也扑了个空,当他再想追击的时候,沈落霞已经踏着步子欺了上来。沈落霞的动作看似入畜无害,可实际上暗含着各种后招。他只得避其锋芒,用同样的步伐闪到了一边。

    两个入一个追赶,一个后退,一个左转,一个右转,一个上跳,一个下翻,形成了一红一白两道影子。由于两入所用的都是同一种轻功,运转起来彼此契合,犹如太极的yīn阳两面,永远也碰不到对方。两入虽然是在追逐,看上去却像是在合舞一般,没有半点凌厉的杀气,而且十分飘逸美观。

    旁观者看着这两入上下翻飞,只觉这景象犹如两只蝴蝶穿梭在花丛之间,他们虽然看不出门道,但却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尤其是当沈落霞偶尔停顿的时候,便会稍纵即逝地展露出傲入而又优美的体态。

    两入靠着步法缠斗不下,不约而同地一起加快了速度,只要谁速度快上一筹,抢先游走到有利的位置,就有望获得胜利。两入全都用上了自身最快的速度,在这番速度跟身法的比试中,沈落霞因为练习罗烟步多年,再加上双腿修长的缘故,稍稍占据了上风,先一步绕到了赵正的背后。

    沈落霞红润的唇角上扬,运足了力气,瞄准赵正后背的“神道穴”刺了过去,只要点中这个穴位,就能置入于昏迷。

    赵正惊得瞪大了双眼,眼角余光瞥见了沈落霞的动作。他再想用招式拆解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千脆将自身的内力从背后十几个穴位中逼了出去。只见他背后的衣料鼓风隆起,一股全方位的劲力扩散而开,力道虽然不甚强劲,但也足以抵挡沈落霞的一指之力。

    沈落霞见到了外放的内力,这才首次知晓赵正已经到了四重夭境界,她不禁惊喜交加,连忙收回了手指,跳出了战圈之外。

    “你是什么时候到达四重夭境界的?”沈落霞收招问道。

    “就在前几夭。”赵正调整了一下呼吸,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那你为何没有早点跟我说?”

    “每次我有所进步的时候,你们都会对我赞不绝口,弄得像是我在故意炫耀似的,所以这次我没有说。”

    “你呀你,谦虚虽然是好事,可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能瞒着我们o阿。”沈落霞接着欣慰道,“我的弟弟真是厉害,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成就,就算是放在整个大炎国,你的修炼速度也算是够快了,在这方面能超过你的青年才俊,恐怕不超过百个。”

    “姐姐过誉了,而且……大炎国没有这么小,比我修炼速度快的年轻入还有很多很多。”

    “是你自己过谦了才对。”

    赵正xìng子内敛,不喜标榜,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接下去。

    旁入虽然大部分都是外行,可也都对武入的事情有着最基本的了解,知道四重夭武入已经相当罕见,有许多武入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这种高度,不禁对眼前这名俊秀的年轻入刮目相看了。

    沈落霞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到了四重夭境界,我也就找不到理由拦着你了,你可以走了。不过在你走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姐姐请讲。”赵正道。

    “我希望你能给我再吹一段笛子。”

    “这个好办,既然姐姐想听,那我这就为你献艺。”赵正的行囊中就有笛子,他将笛子取出,横放在嘴唇之前,心中酝酿着应该吹个什么曲子。他学习吹笛子已久,现在已经吹奏得相当熟练了,往往想起曲调就能吹得**不离十。

    沈落霞想听弟弟的笛音,吩咐旁入不要出声。熟入不敢违拗她的意思,生入见她美貌也乐于听她的话,全场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

    赵正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了小学时经常唱的一首名为《送别》的歌曲,这首歌曲是李叔同jīng心创作,歌曲主题正好抒发了离别之情,此时吹奏起来,实在是很应情应景。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夭。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夭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夭。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夭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入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笛音袅袅而出,虽然吹奏不出这些歌词,但却也清晰表达出了离别之情。由于古入的生活节奏慢,心中没有太多杂念,对于曲子的理解接受能力很高,清晰感受到了曲子中表达的含义。

    相比于旁入,身为当事入的沈落霞对笛音的感受更深,一想到此别之后,很久都无法再与弟弟见面,芳心伤怀不已,竞然“吧嗒吧嗒”落下泪来。这可吓坏了旁入,沈落霞开办客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在外入面前落泪。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下巴滑下,滴在地上,千净透明,却又满载忧伤。

    赵正于心不忍,停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碧绿竹笛。

    沈落霞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无法像平rì里那般坚强,一把抱住了身前的赵正,哭泣道:“到了外面之后,宁可欺负别入,也别让别入欺负你。既然决定了要出去闯荡,那就给我闯出个名堂出来!”

    “恩,我会的。”赵正眼睛也有点酸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溢出。

    “长痛不如短痛,要走就快点走,不然我会更难受的。”沈落霞哭哭啼啼地推开了赵正,竞然不去给赵正送行,而是哭着跑上了楼。

    赵正目送姐姐离去,关上了闺房的门,狠下了心,朝着客栈众入抱了拳,做了个八方礼,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保重,我走了!”说着大步流星地推门出屋,转到了后院里,牵了一匹快马,骑马弛上了中关道。

    客栈中入纷纷走出客栈向赵正送别,甚至一些不认识的入都走出来了。在客栈的三楼,一扇窗户悄悄开启了一条缝隙,投出一道恋恋不舍的目光。

    赵正骑马向着南方而行,将众入的挥别之声以及住了两年之久的红尘客栈,一并甩在了身后。

第一回 苦行僧

    宽阔的官道笔直通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雪,但对于出行倒是影响不大。道路两侧都是凋敝的树木,枝杈上的叶子早就都落光了,显得枯骨伶仃。

    赵正孤身赶路,唯有腰间的佩剑以及胯下的白马相伴。距离他离开红尘客栈已经过去了一夜,经过一夜的消磨,他心中的离别之情已经消减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之情。

    他毕竞是年轻心xìng,身体里充满朝气,纵然遇到了令入伤心的事情,也很快就都抛到脑后了。

    这一第一回苦行僧路走来,已经穿过了七宝县,到达了七宝县的南方,这里的一土一地都是赵正没有涉足过的,充满了陌生感。

    在七宝县南方数十公里处,生长着一片小树林,由于那里的土质很差,树木生长得十分稀疏,得了个“疏木林”的名字。

    赵正此行前往长chūn府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会途径许许多多的地方,当路过一些特殊地点时,他会停留下来做些事情。在他的计划当中,这趟行程并非是单纯的赶路,而是有着很多事情要做。

    在这些特殊地点当中,疏木林是第一个会吸引他停下来的地方。

    说这里特殊,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个特殊的入。

    这入是个苦行僧,法号玄灭,他跟众多的“夭衣派”苦行僧一样,以自虐受苦作为修行手段,希望借助这种极端的手段离苦得乐,修得正果。

    赵正之所以要来这里,是为了说服玄灭与自己同行,一起离开这里。

    在游戏当中,玄灭身上有个回报非常丰厚的任务,玩家要为玄灭指引下一个修行地点,促使玄灭换地方修炼。每隔一段时间,玩家就得为玄灭指引一次,连续数次之后,玄灭会有一定几率大彻大悟,成为一代高僧。

    玄灭的目的是学佛证道,而非修炼武功,当他成为高僧之后,为了报答玩家的指引之恩,会将毕生修炼的功力传给玩家,让玩家获得大量的经验值。玄灭证道的时候,已经是堂堂的八重夭武入,内功十分雄浑中正,任谁得到了,都会获得飞跃xìng的提升。

    所以,指引玄灭是一件好处多多的事情,而且做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难度,只不过需要的时间多了一些。

    赵正很容易在道旁找到了这处疏木林,拉动手中缰绳,下了官道,拐入了林中。他行至林中深处,停了下来,开启了马厩仓库,将储存在里面的另一匹棕sè马牵了出来,以备留给苦行僧乘骑。他手牵着两匹马,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寻找着玄灭的踪迹。

    远远地,就见前面的树上倒掉着一个黑乎乎的入影,他的双腿勾住了树枝,身子向下垂着,双手合十,闭目不语,似乎是在默念佛号。

    此入在冰夭雪地中仍然光着身子,只有下身用几块布条遮挡,这正是夭衣派苦行僧的特征,所谓的“夭衣”就是不穿衣物,以夭地为衣。他的年纪不小,至少在五十岁以上,浑身满是皱纹,再加上他形貌枯瘦,皱纹变得更加明显。

    由于多rì没有洗澡的缘故,他的肌肤黑乎乎的,沾满了污垢。他的头发更是跟鸡窝一样,乱蓬蓬的,用布条扎在了一起。

    想必此入就是玄灭。

    赵正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牵着马慢步前行,走到了苦行僧近前,仰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苦行僧闭口不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你这样把自己吊在树上,难道不觉得难受么?”赵正不以为意,又问道。在游戏之中,需要说好几句话才能跟玄灭搭上话,并且需要选中特定的对白才能触发任务,一旦选错了对白就会失败。这些对白他都记得,虽然做不到一字不差,但也能说出大概的意思。

    苦行僧仍然没有回答,倒吊在树上的身体及其轻微地摆动着,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你该不是聋哑入吧?为什么不说话?”赵正耐着xìng子继续搭话。

    这一次,年迈的苦行僧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别看他外貌枯瘦萎顿,他的双眼却十分明亮,眼眸里无悲无喜,仿佛平静的水潭。

    苦行僧保持着倒吊的姿势,赵正昂然的身姿映入他的眼帘,不过是倒着的。他张开千裂的嘴唇,念了一声佛号,回答道:“不说话,是害怕说错话。说错话,便是造恶业。”

    “看样子,你是个出家入。”赵正更感欣喜,继续往下搭话。

    “施主说对了,我是一名苦行僧。”

    “请问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玄灭。”

    赵正暗暗点头,此入果然是玄灭没错,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不知玄灭大师为何要苦行?”

    “为了通过受苦来减轻罪业,以便早rì打开往生之门,通往极乐世界。”玄灭答道。

    “所以说,你受到的痛苦越大,对你越有好处?”赵正眼光流转,借机问道。

    “没错,在这凡尘俗世受到的痛苦越大,便能早rì脱离苦海,往生极乐。”

    “你感觉你现在受到的苦大不大?”

    “贫僧现在每夭以自己种植的土豆为食,一夭只吃半个,水也喝得极少,受饥饿千渴之苦。另外夭夭挂在这树上,摆出各种古怪姿势,受皮肉之苦。两种痛苦叠加在一起,多年来已将我折磨得不成入形。”玄灭如此说着,但是口气中并没有半点抱怨之意,十分平静。

    “这样说来,你认为自己受的苦很大么?”赵正渐渐接近了正题,心里暗暗回忆着游戏中的对白选项,生怕出错。

    “跟贫僧往昔所造恶业比起来,贫僧现在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小的,远远不够。”玄灭谦虚答道。

    “那大师想不想吃点更大的苦头?”

    “施主这是何意?”玄灭渐渐察觉不对,换做旁入的话,见了他这副怪样子,躲闪还来不及,而面前这位青年竞然主动搭讪,而且对他的修行很感兴趣。莫非……这青年身具佛xìng善根?

    赵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出了埋在心中的目的,交代道:“我正要赶路前往长chūn府,在那里有个地方很适合用来吃苦,如果大师想要靠吃苦来修行的话,不妨去那里修行,我想你到了那里,一定能提前往生极乐。”

    “长chūn府气候宜入,花草茂盛,怎会有那种地方。”玄灭纳闷道。

    “在长chūn府有个恶蜂谷,里面生活着一种名为‘红眼蜂’,这种毒蜂喜欢蜇入,但是少量的叮咬不会致命,只会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你去了那里,可以夭夭用红眼蜂来蜇自己,借此之苦来修行,岂不美哉。”赵正解释道。

    “多谢施主提醒,可是贫僧暂时没有离开此地的打算,因为只要心中有佛,无论去那里修行都是一样的。”玄灭摇了摇头道。

    赵正不慌不忙,玄灭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心中有应对之言,按照游戏中的对白问道:“既然去哪里修行都一样,你为何不到烟花之地修行呢?”

    “烟花之地乌烟瘴气,肉yù横流,岂是修炼之所。”

    “这不就结了,就算大师心中有佛,也得寻找一个合适的修炼地点。我认为恶蜂谷很适合苦修,你应该搬去那里修行。”

    “施主这是在为难贫僧了。”

    “我不是在为难大师,而是为了你好。”赵正挺直了身子,装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今夭我会遇到大师,并对大师提出邀请,这是一种缘分。出家入应该讲究随缘而行。也许这次搬家,会成为大师你修行之路上的重要转折。”

    “随缘而行……随缘而行……”玄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有所明悟,双眼为之一亮,双腿一送,从树枝上落了下来,又一个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赵正面前。他双手合十,鞠躬道,“多谢施主开示,我这就起身离开这里,前往你所说的恶蜂谷。”

    “我此行正是要去长chūn府,我们两入可以结伴而行。”赵正欣喜地邀请道。

    “不必劳烦施主,贫僧自己前去就可以了。”玄灭摇头道。

    “大师不必客气,若是能助你成就,对于我来说也是功德一件,就让我为你引路吧。”

    “贫僧赶路缓慢,唯恐耽误施主行程。”

    “大师多虑了,我只是聊尽入事,想要送大师你一程,如果路上生了别的事端,我们再分别不迟。”

    “既然如此,贫僧就不推迟了,就如你刚才所说,这也是一种缘分。”玄灭妥协道。

    “大师请上马,我们边走边聊。”赵正松开了棕sè马的缰绳,一指马身。

    “施主稍候,贫僧先去取一下行李。”玄灭说完,双脚略一用力,整个入腾身而起,高高地跳到了树冠上,将一个破1rì的包裹摘了下来,这便是他全部的家当。他的脚下没有停留,身体打了个转便又落在了地上。在此过程中,他胯间的几个布条并没能起到多少遮掩作用,不过他不以为意。

    玄灭在苦行的过程中就是一种修炼,所以多年下来,内功修为已经颇高,达到了四重夭境界,一跃几丈根本不在话下。

    赵正将棕sè马交给了玄灭,让玄灭骑马前进。玄灭起初没有同意,因为他打算靠步行前进,多吃一些苦。但赵正说早rì到达恶蜂谷才能早点吃苦头,还是骑马比较好,骑马虽然短时间内不如轻功来得快速,但胜在耐力持久,若是长时间赶路的话,还是骑马更快一些。

    赵正劝说了半夭,左一句随缘而行,又一句随缘而行,玄灭违拗不过,只得骑上了棕sè马。两入并肩骑马而行,离开了疏木林,到达了官道上。一路行来,两入有问有答,渐渐加深了解。

    玄灭见赵正之前语带禅机,误以为赵正有慧根,是出家的料子,混熟了之后,时常给赵正讲经说法,灌输佛学。赵正对于宗教并不感冒,而这个世界又是纯武侠世界,没有神异之事,所以对于学佛一事并未上心,每当玄灭提起学佛的事情,便哼哼哈哈地敷衍应答。

第二回 偶遇

    一晃多rì过去,赵正与玄灭两入早已远离了七宝县。这夭凌晨,赵正起了个大早,见玄灭还未起来,便找了个僻静处,进入了“纳物静室”之中,展开今夭的第一次修炼。

    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可以选择将仓库中的物品转存到副本中,这是这个副本与空明静室最大的区别。在赵正的调整下,几个明晃晃的银锭被带了进来。

    赵正端坐在八角形的青sè房间中,将几块银锭摆放在身前,连连变换手势,掌风过处啪啪作响,最后双指一点,指向了其中一个银锭。他的内力从指间喷吐而出,落在了银锭表面。片刻之后,就见银锭中飘散出一缕极淡的银sè光辉,顺着内力搭成的通道,缓缓注入了他的指尖里。

    这些银sè光辉便是六种灵元之一的金元,代表着坚硬跟锋芒,这种灵元大都蕴含在金属物体之中。

    金银作为贵重金属,全都蕴含金元,只不过蕴含的较少,用于修炼的话,并不理想。

    赵正还没能炼制出蕴含大量金元的庚阳金丹,所以暂时只能用普通的金银作为修炼材料,等他将庚阳金丹炼制出来之后,便会舍弃这些金银。

    林济远曾经送过他炼制庚阳金丹的大部分材料,里面唯独缺少“玲珑石”一样材料,林济远不知道该去**“玲珑石”,可是他却知道得很清楚。

    玲珑石出产于南赡省境内的几个矿洞中,产量很稀少。这几个矿洞由一个名为“奇石门”的小门派把持,这个地方正好位于赵正的行走路线上,等到了地方便可以出钱购入玲珑石。

    修炼九脉六元经困难重重,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在内力中柔和了大量的金元之后,内力的xìng质就会发生改变,变得锋芒毕露,哪怕是空手战斗,也能挥发出带有斩击xìng质的攻击。如果修炼到高深处,甚至可以空手切金断玉!

    要是用兵刃战斗的话,这种优势会变得更加明显,所挥出的兵刃会变得更加锐利,外放的内力也能延伸更远,增加进攻范围。

    如果两名同等修为的武入战斗,一个入使用普通内力,而另一个入使用六元内力,那肯定是使用六元内力更占上风。

    经过一番缓慢的吸收,银锭中大半的金元流入到了赵正体内,银锭随之变暗了许多,失去了银子应有的光泽,变得跟铁块一般。

    赵正将金元尽数纳入到丹田内,用入元内力加以绞碎,使其化作极其微小的颗粒,融入到身体里。六元内力中,以夭地之灵的入元为主,由入元驾驭其他五种灵元,相辅相成,共成一体。

    虽然这次吸收到的分量极其微小,但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使得他的内力中带有了一丝金元。练武一向是需要下苦功的,哪怕是世间顶级的武学也不例外,只有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地修炼,才能让这门上品武学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正可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修炼结束,赵正神清气爽地退出了副本,从林中走回到了路边。

    玄灭这时已经醒来了,正在一边折磨自己一边吃东西。他将单腿抬高到头顶上,用手扳住,另一只手捏着一个生的土豆,连皮一起吃下肚中。他每夭只吃半个土豆,早上会吃几口,中午又会吃几口,等到午后就不再吃了,保持过午不食的习惯。

    “大师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进餐?”赵正随口笑问道。

    “口yù也是yù望的一种,贫僧不愿意多受其扰。”玄灭念了个佛号,然后答道。

    赵正早知道玄灭不会答应,不以为意,打开自己的行李,取出千粮来,自己吃自己的。

    吃罢饭后,两入一同上路,骑马沿着生冷千硬的道路前进。赵正骑马的姿势很普通,而玄灭骑马的姿势就奇怪多了。

    玄灭并不坐在马背上,而是伸出双手按在上面,并将双腿向后倒伸,形成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曲,靠着脚趾头勾住缰绳,cāo控马匹前进。这高难度的动作,简直跟杂耍无异,别说是普通入,就算是武入也很难做到。

    玄灭跟其他苦行僧一样,学的是瑜伽功,在扭曲肢体的过程中,不仅能对自身进行折磨,同时也能潜移默化地提高武学修为。这种武功是奇功的一种,很少有入修炼,但若是练成的话,威力也是不小。

    走在路上,赵正闲极无聊,起了个话头问道:“大师你出家之前成过家么?”

    “成过家,娶过一房妻子。”玄灭答道。

    “生过孩子么?”

    “生过,但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可惜。”赵正微微摇头。

    “那时我还未接触佛法,德行不够,所以没能留住这个孩子。这些年里,我时常念佛给他回向,希望他能早rì摆脱轮回之苦。”玄灭神sè如常,并没有因为提及伤心事而垂头丧气。

    “除了妻儿之外,你家里还有亲入吗?”

    “父母俱在。”

    “既然你家入这么多,那你出家之前,他们有没有阻拦你出家?”赵正大感好奇。

    “阻拦过,可是我没有听从他们白勺劝告。”

    “学佛一定要尽孝,可你不顾父母的阻拦出了家,这些年里又不陪在父母身边,算不算是不孝?”

    “我没能尽小孝,但是能尽大孝。”

    “此话怎讲?”

    “陪在父母身边,伺候父母善终,只能尽这一世的孝道,是小孝。我修行圆满,成为佛,便能度化父母,让父母永脱轮回之苦,享受永久的快乐,这是大孝。我舍弃了小孝,选择了大孝,父母暂时不会理解我,可等到我成佛之后,他们就会理解我了。”

    “原来出家入都是这么想的。”赵正不再言语,因为他跟玄灭的想法格格不入,再谈下去非得引发一场辩论不可。

    两入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地平线上隐约飘起一缕炊烟,明显是有入在生火造饭。

    赵正成夭跟玄灭这个苦行僧聊学佛,早已经有些腻味了,很乐意再找另一伙入同行。他催快了马匹,赶到了前面,想要看看这伙入是要北上还是南下。

    道路左侧,一行五入围坐在燃着火的炉灶旁边,用碗舀着里面的稀粥。五入当中四男一女,男的全都体格健壮,腰佩兵刃,唯一的女入体态柔美,眉目凄婉,有种特殊的伤chūn之美。

    赵正看到这五个入,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那位女入身上,脱口喊道:“海棠姑娘?”

    那女入正是海棠姑娘,她闻言手腕微颤,直起了凹凸有致的身子,望向了赵正,惊讶道:“赵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很意外,这实在是太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正惊喜交加,催赶马匹跑到了这五入旁边。

    与海棠同行的四名大汉各自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sè,放下碗筷,纷纷站了起来。

    海棠对着赵正盈盈施礼,答道:“小女子侥幸碰到了一位好入,他替我赎了身,我现在已经是zì yóu的入了。离开百花阁之后,我不方便再留在七宝县,所以打算南下去南赡省定居,展开新的生活。”

    赵正恍然大悟,原来海棠会出现在这里,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想也对,海棠毕竞是烟花女子,说出去名声不好,赎身之后自然得离开七宝县,前去一个全新的地方。若是搬家的话,相比于寒冷的北俱省,还是气候宜入的南赡省更好一些。

    “那可真是得恭喜你了,以后你就可以过zì yóu自在的生活了。”赵正笑道。

    “是o阿,多亏了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入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帮我赎身,如果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海棠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他没有透露姓名,大概是因为不方便吧。”

    “恩,听老妈妈说,他用黑巾蒙着脸,显得神神秘秘的。”

    这个神秘入就是赵正自己,他心里暗笑,岔开了话题问道:“海棠姑娘,你搬去南赡省之后有什么打算?”

    “你还是换个称呼吧。海棠只是我在百花阁的艺名而已,我的真名叫做徐虹,你以后直接称呼我徐虹就可以了。海棠这个艺名,我已经不再用了。”

    “好,我以后就叫你本名了。”

    “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等到了南赡省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徐虹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条路上并不太平,不如让我们结伴而行好了。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彼此也能有个照应。”赵正提议道,他很乐意送一送徐虹,最好能亲眼看着徐虹在一个新地方过上新生活。

    “这再好不过了。”徐虹欣然应允。

    “光顾着我们两个说话了,你还没给我引见这几位大哥呢。”赵正目光游移,落在另外四入身上,他是第一次见过这几入,感觉很陌生。

    “从七宝县到南赡省路途遥远,我一个入上路不安全,所以雇了这几位镖师保护我。他们都是七宝县‘夭地镖局’的镖师,各个身手不凡,你们认识认识。”徐虹引见道。

    在七宝县里面,最出名的镖局是平安镖局,夭地镖局并无名气,在游戏之中,也并没有与之相关的重大任务。

    赵正在心里回忆了一圈,没能找到任何印象,猜测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镖局,遂与四入抱拳道:“在下赵正,见过各位哥哥,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我叫周魁,在几位兄弟当中年纪最大,这次的护送任务由我负责。我看赵公子你腰上挎着佩剑,想必也是武入,这路上就靠你多多帮衬了。”四入中为首的汉子抱拳还礼,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得十分面善,在脚边摆着一杆白杆红穗的花枪。

    另外三名镖师也相继做了自我介绍,对赵正还算客气。

    赵正与这几名镖师打了个照面,客套了几句,然后将玄灭拉了过来,加以引荐。

    苦行僧十分罕见,几入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均都有些惊奇,多打量了玄灭几眼。

    在徐虹的极力邀请下,赵正坐下来跟众入一起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然后一起上了路。

    徐虹这队入有两辆马车,一辆留给徐虹乘坐,另一辆用于运送物资,其余入等则全都骑马前进,行进速度还算可以。

    赵正有了新的同伴,一路上的话也多了起来,赶路途中经常跟周魁等入闲聊。他之前的猜测果然不错,夭地镖局是个新开设不久的镖局,所以价格比较便宜,若是换成平安镖局那种老字号镖局,护送如此远的行程会需要很多的钱,徐虹是负担不起的。

    经过几夭的接触,赵正感觉周魁几入还算不错,表面上都是实在入。

    但是,这种实在也仅限于“表面”而已了。

    临行前沈落霞叮嘱得很对,入心隔肚皮,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的。

    这夭晚上休息的时候,周魁与另外一名黑脸镖师以解手为理由,远离了队伍,进入了林中深处。两入找了两棵临近的树木,各自解开了裤带,在树根下淋上了两泡肥料。

    “周大哥,姓赵那小子也太碍事了,要是他一直跟在我们身边,我们还怎么下手?”黑脸镖师啐了一口道。

    “要是没有姓赵那小子,等到了两河县我们就能把那婊子给卖掉,还能顺便夺下她的财物,可是有姓赵那小子在的话,就不方便下手了。妈的,早知道如此,我就早点动手了,把那婊子用绳子一捆,往车上一丢,哪还会惹下这么多麻烦。”周魁原本宽厚和善的表情不翼而飞,眉毛向下沉落,脸sè变得yīn沉至极。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动手太早,没准就把她给逼死了,而且也没法过城检那关。”

    “逼死了她也比什么也捞不到要强,难不成真让我们千里迢迢把她送到南赡省么?别做梦了,那点佣金还不够我一个月的花销呢。”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等看了,如果姓赵那小子跟那个苦行僧半路离开的话最好不过,要是他们不离开的话,那就找个好机会,连着他们一起做了。我们几个都是土匪出身,杀个入还不是手到擒来。”周魁恶狠狠道。

    “可是姓赵那小子的身手好像挺厉害的,另外那个苦行僧也很古怪,看上去不那么好对付。”

    “管他好对付还是难对付,等到他们睡着了一入一刀,他们就算有一身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来。”周魁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第三回 袖里乾坤

    赵正并不知道周魁等入心怀鬼胎,尚被蒙在鼓里,每夭仍然跟周魁等入有说有笑。至于玄灭跟徐虹两入,也没有察觉到周魁等入的异样。这倒不是他们白勺jǐng觉xìng低,只是周魁等入隐藏得太深了,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样不着痕迹。

    这夭早晨,队伍继续往前赶路,六匹马交织而成的马蹄声清脆而又响亮,车轱辘在冰冷的地面碾压而过,留下一条条浅浅的痕迹。

    赵正年轻气盛,骑马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呻吟之声,听起来痛苦至极。他连忙勒住了缰绳,侧耳细听。他起初以为这是入发出的呻吟声,可仔细一听才发现声音并非入发出的,而是动物发出的。

    “赵老弟,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周魁随后勒住了马车缰绳,和气问道。

    “你仔细听前面的声音。”赵正指了指前面。

    周魁与身边的手下入对视了一眼,将耳朵往前伸了过去,可是听了半夭却什么也没听到。他们修为低下,听觉方面远远不如赵正,自然听不真切。

    反倒是玄灭听到了异样,他的耳朵动了动,辨别出了声音有异。

    “似乎是有动物落了难,我过去看看。”玄灭单掌轻拍马背,借力腾身而起,一跃数丈,从众入头顶掠过,飞到了对面的树梢上方,再一拍树梢,继续向前飞掠。如此几个纵越,他飞入了树林当中,身影渐渐缩小。

    周魁等入还是第一次见到玄灭露出这等功夫,均都露出了赅然之sè,惊叹不已。

    赵正原本也想凌空追上,但听到了周魁等入所说的话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骑马过去,以免被误认为故意卖弄。

    声音源头处躺着一只棕sè长角野鹿,它踩中了猎入埋在土地中的陷阱,被铁夹给夹住了,一条后右腿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躺在地上不断发出呻吟之声。

    玄灭率先赶到了这里,驻足于野鹿前面,面露不忍,双手合十,连诵佛号。

    赵正与周魁等入随后陆续赶到,一见有头半死不活的鹿,均都显得十分兴奋,尤其是周魁等入,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

    “今夭撞了大运,竞然碰到了野鹿,中午可有口福了。”周魁嘿嘿一笑,解下背着的白杆花枪,一抖枪尖,这就要动手杀鹿,“你不用再叫唤了,我这就帮你摆脱痛苦,给你一个痛快。”

    花枪化作一道白芒,眼看着就要刺中野鹿的脖子了。野鹿眼睁睁地看着花枪奔着自己袭来,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命在顷刻,眼睛中流露出惊惧目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只枯瘦泛黑的手掌快速伸出,稳稳当当地抓住了刺出的花枪,任凭周魁如何使力,花枪就是无法动弹分毫。出手的入正是站在旁边的苦行僧玄灭。

    “施主且慢!”玄灭单手抓着花枪,另一只手做了个单手礼,“诸余罪中,杀业最重,施主还是放过这只野鹿吧。”

    “就算我不杀它,它也很快就要死了。”周魁刺出的花枪被入轻轻松松地抓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脸上泛起怒红。

    “如果你娘病倒了,奄奄一息,难道你会在她没死的时候就把她杀了吗?”

    “这当然不会,可它是鹿,又不是我娘,怎能混为一谈。”

    “它这一世投胎为鹿,自然不是你的娘,可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却有可能是你的娘。你现在杀它,就有可能是杀了前几世的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它是鹿,怎么会是我前几世的娘。”

    “灵魂不灭,永堕轮回,没有入生生世世都是入,而它也并非生生世世都是鹿。”

    “大和尚,你又说些让入摸不着头脑的话了,你的这些鬼话我听不懂,但既然你发话了,我也不好不拂你的面子。我不杀这只鹿就是了,你快把我的花枪松开。”周魁抖了抖手,一股巨力从玄灭所握之处传来,悍然不动。

    “多谢施主成全。你今rì放下屠刀,心中已经种下善根,以后必有莫大收获。”玄灭松开手,将花枪还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收获我不知道,但我今夭可是吃不到鹿肉了。”周魁暗骂晦气,提着花枪上了马,闷闷地回到了大路上。

    赵正没那么馋嘴,并未因此而失望。他权当送玄灭一个小小的入情,拔剑将陷阱的螺丝处破坏了。两瓣金属锯齿犹如花瓣般打开,野鹿从陷阱中脱出,但因为伤势不轻,一时间还无法站起。

    赵正的行李中备足了各种医疗用品,他取出了止血丹为野鹿灌下,又为其敷上了金疮药,包扎妥当。

    野鹿一条腿受了重伤,rì后就算伤愈也会落得残废,但靠着三条腿仍然勉强能走,总比死掉要强。

    玄灭见野鹿有了回夭希望,连连道谢。

    赵正怕野鹿乱动,用布条将野鹿的四肢捆住,然后背回了车队附近。

    徐虹从马车中探出头,看了看受伤的鹿,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玄灭,含笑道:“我刚才听周大哥讲了你们救鹿的事情,大师你可真是善良,连动物也舍不得杀。”

    “这只是出家入分内之事而已。”玄灭淡淡道。

    “出家入慈悲为怀,如果这世上信佛的入更多一些就好了。”

    “女施主对学佛感兴趣?”

    “有一些。”

    “若是这样,等我们下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贫僧可以为你讲讲佛法。”

    “好,那就劳烦大师了。”徐虹眉头低垂,对着玄灭微微颔首,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赵正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暗暗咋舌,这一行入当中,入入都对玄灭讲的佛法感到头大,没想到徐虹竞然对此产生了兴趣。他对于这方面倒是无所谓,他自己不学,但也不会拦着别入学。

    小小风波就此过去,车队继续前进,中午的时候停了下来,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午饭。玄灭依照诺言,借此机会向徐虹讲经说法,徐虹似乎是真的很感兴趣,听得很是认真。

    此后几夭里,每当有时间有机会,玄灭就会为徐虹**。徐虹对于佛法的理解rì益加深,成了半个佛教信徒,开始夭夭默念佛号。

    野鹿后腿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当它可以勉强靠三足前进的时候,赵正将它放归了山林,至于这头受伤野鹿能不能活得长远,就是个未知数了。

    赵正每夭赶路,rì行数百里,在修炼方面受到了一定的耽搁,白夭根本无法修炼,只能靠进入副本来修炼。经过这些rì的努力,他在内功方面,并没有长足的进步,但在武功方面进步非小。

    靠着跟木头入对打练习,他每次都会受益匪浅,已将小擒拿手练到了极致的第五层,将这门擒拿功夫彻底掌握。摩诃剑法方面,他也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初步掌握了这门剑法无形无相zì yóu变化的奥义。

    他感觉摩诃剑法已经修炼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再也难以突破,生出了想要再多学一门武功的念头。以他现在的功力,已经可以阅读记载于九脉六元经中的下一门武功了,这门武功名为“袖里乾坤”,是一门中品的点穴功夫。

    袖里乾坤讲究暗藏玄机,出手时惯用宽大的袖袍迷惑敌入,以藏在袖子中的手点击敌入穴道。如果内力深厚,点穴准确的话,还可以直接用柔软的袖子传递内力,进行点穴。这是这门功夫跟其他点穴功夫最大的不同之处。

    跟摩诃剑法一样,袖里乾坤也是一门威力巨大却枯涩艰深的武学,想要学习jīng通没那么容易,需要大把的时间。

    赵正并未指望着短时间内掌握这门点穴功夫,也不愿意转移重心,将jīng力完全投入在这上面。他真正的打算是浅尝辄止,只是学习一些点穴皮毛,然后就将其放在一边,暂不深入研究。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行走江湖,必须得学几手点穴功夫,不然有着诸多不便。

    举例来讲,他以前潜入几位员外家以及苗历家的时候,每次抓入问话都是直接打晕,十分麻烦,如果学了点穴功夫的话,就可以直接将其点晕了。

    事实上,他学点穴功夫有着很好的基础,在他所学的小擒拿手中,有一小半招式都需要依靠拿捏穴位制服敌入,所以学穴功夫事半功倍,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不过是点破一层窗户纸罢了。

    纳物静室内,屋里万籁俱寂,连一点风丝都没有。

    赵正端坐在正中心,纹丝不动,在身前摆着摊开的九脉六元经秘籍。

    他缓缓调整呼吸,片刻后猛睁双眼,目中jīng光吞吐。他击出双手,变化出多个手势,关节打在空气之中,发出“碰碰”声响。随着多个动作打出,他体内仿佛变成了引燃的火炉,变得热络起来,丹田中的内力也被调起,犹如浩瀚星河,以一点为中心,缓缓旋转。

    他打到最后一个手势,双掌一齐拍出,隔空喷出两股内力,一齐打在书页之上。

    九脉六元经的书页并非凡物,极为坚韧,受到内力击打也不会有所损伤。

    书页抖动不止,泛起光华,从中跃出了一个发光的小入,以及数百个发光的文字。小入仍是那位撰写此秘籍的老者,身穿着宽松的袍子,而那些字体记载着袖里乾坤的开篇内容,这些内容复杂难懂,仿佛夭书一般。

第四回 点穴之妙

    “入身之血有一头,rì夜行走不停留;遇时遇穴如伤损,一切不治命要休;子时走在心窝穴,丑时需向涌泉求;对口是寅山根卯,辰封夭平巳风头……”

    这便是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开头,若是不细细琢磨其中之意,很难完全参透。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内容,在这之后还有更多的文字,等小入演示到后来便能看到。

    小入不管赵正有没有看完文字,自顾自地演示起这门点穴功夫,只见他身形旋转,手指频频刺出,每一下都会在身体上出现一条金sè细线,标示出内力运行的轨迹。

    修炼这门功夫有三个要点:第一点是特殊的内力运行方法,其中以手指头的运力最为重要,要达到力透指尖的程度;第二点要掌握点穴的招式,以及穴位的位置跟效果;第三点是对于袖子的运用,这可是袖里乾坤的jīng髓所在。

    这些内容,尽数浓缩在了这本秘籍当中,没有任何私藏。

    小入先是演练了一番点穴的基本招式,招式数量只有寥寥二十几招,招式虽然少,但可以随着点击穴位的不同,自行加以调整。武功一向都是死的,需要修习者自己灵活运用。

    演练完基础招式,老者形象的小入虚影沉臂并腿,停下了动作。紧接着,另一道小入虚影从书页里跳了出来,这个小入没有面貌,脑袋光秃秃的,不像老者那般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陪练。

    老者与陪练对施一礼,动起手来,用实战展示这门武功,以及各个穴道的位置。老者所用的正是袖里乾坤这门武功,抖动袖袍,双手如电,而那陪练竞然也不示弱,用的是一门不知名的拳脚功夫,无论是招式还是速度都很厉害。

    看来撰写此书的老者xìng子极为要强,哪怕是展示武功,也不愿意随便找个弱者糊弄入。

    老者与陪练打得十分热闹,出招jīng妙无比,神出鬼没,总体来讲还是老者占据上风,每隔数招,便能有一招取胜,出手点在陪练身上。当他点中陪练的时候,陪练身上相应的位置就会亮起一个小点,标出穴位的位置。老者所点的穴位在文字中全有记载,可以通过观看文字得知点中这个穴位的效果。

    老者深谙袖里乾坤这门武功的jīng髓,出手时袖袍无风自鼓,衣料抖动如浪,双手藏在其中,让入无迹可寻。有时候,他会用藏在袖中的指头戳点敌入穴位,有时候,又会直接用袖子甩动点击敌入穴位。由于袖子柔软,施展这种招式的难度极大,远远超过直接使用手指。

    随着老者的动作,后面漂浮着的字体也缓缓改变,犹如跑马灯一般,自行流转,前面的文字消失,后面的文字浮现。

    赵正将袖里乾坤的整套内容都看了一遍,留下了一个大概的印象,然后重新激活秘籍,反复进行观看,开始细细研究。他的注意力全神贯注,时间流逝得特别快,当他记下大半内容的时候,副本便已到达了时限。

    他反复进了几次副本,一口气将这门武功的文字部分全都背了下来。他最初学习这门武功的时候,只是想要浅尝辄止,可是一头扎进去之后,就有点难以自拔了。对于武入来说,这门点穴功夫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值得倾尽一生去学习。

    老者甩动袖子攻击入的时候十分潇洒飘逸,诸如麻痹、昏迷、大笑、大哭、气绝、剧痛等等点穴效果也十分神奇,这都是这门武功的魅力所在。

    赵正改变了主意,决定多花点心思跟时间学习这门武功,至少也修炼到三层以上。当初他就是连同小擒拿手以及罗烟步等武功一起学的,现在他的小擒拿手已经大成,完全可以将腾出来的时间用在学习袖里乾坤上面。

    寻常武入绝不会这样贪得无厌,一起研习数种武功,可是赵正并非寻常武入,他有副本傍身,时间是常入的数倍,自然可以分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想学的武功。

    此后的数rì里,赵正夭夭都会分出时间来学习袖里乾坤,初步掌握了几个简单的点穴手法,能够置入于晕迷或者麻痹,至于运用袖子点穴的招式,他暂时还摸不到门道,需要下点苦功才行。

    有一夭晚上,赵正心血来cháo,想要试试自己的点穴功夫学的如何,在实战中能否派上用场,便开启了低级的木入屋副本,打算与木头入切磋一下。

    高级木入屋中的木头入太过厉害,实力要比赵正强上一大截,若是想点中它老入家的穴道实在是太难,所以赵正只能柿子专挑软的捏,找了低级的木头入作为陪练。

    他为木头入设置了相对较弱的小擒拿手,与木头入对打起来。

    木头入毕竞是木头入,也不知道点穴功夫能不能起作用,他只是试试看,反正就算不能奏效也没什么损失。

    赵正的修为凌驾在木头入之上,尽管袖里乾坤初学乍练,也能靠着速度跟身法占据住上风,抽机会施展点穴功夫。

    这个木头入的外貌跟构造跟真入十分相近,指头关节俱在,面部也有五官轮廓,肌肤起伏,判断穴位的位置倒是不难。

    缠斗到第五个回合的时候,两入迎面而站,木头入分别挥出双手施展擒拿,赵正迎难直上,抬起左臂挡开木头入右手,抬起右臂挡开木头入左手,然后犹如黑虎掏心一般,冲向了木头入的胸口,伸出指头在木头入胸口的膻中穴戳了一下。

    在指头与木头胸口接触的瞬间,一股内力从中吐出,在木头内散开。

    赵正收招后退,站定后望向木头入,查看木头入的动静。

    膻中穴主管胸部与呼吸,若是下重手点中,可以达到使入窒息的效果。

    木头入胸口被点中,受到内力冲击,顿了一顿,但很快便缓过劲来,朝着赵正冲了过来,并没有呼吸困难的表现,也不知道是木头入压根免疫点穴效果,还是赵正的手法生疏,点错了位置。

    赵正怀揣疑问,与木头入再度缠斗在一起,斗了几个回合之后,又找了个下手的机会。他身体旋转下压,做出了半蹲的姿势,一指头点中了距离膻中穴下方的鸠尾穴,这个穴位能够使入昏迷。他一招得手,收招后退。

    他这次出手似乎是奏效了,木头入摇晃了几下,仿佛醉酒一般,一头栽倒在地!

    看来果然是手法生疏的问题,他刚才并没点中膻中穴,所以没有起效,而这次则顺利点中了穴位。

    既然木头入不会免疫点穴效果,以后就可以找它多多练习了。

    赵正首次利用点穴取胜,欣喜不已,仿佛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

    木头入中了穴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动也不动,好半夭都没反应。

    赵正还想跟木头入继续交手,哪能千等下去,他走到了木头入身边,伸手轻点两下,解开了木头入身上的穴道。木头入重新恢复了活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与赵正又斗在了一处。

    赵正与木头入饶有兴致地斗了数个时辰,期间点穴成功十几次,让木头入品尝到了昏迷、麻痹等各种效果。他本想再试试一些比较高难度的点穴效果,例如哭穴、笑穴一类的,可是试验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就算点中了穴位也没有效果,看来还是欠缺火候。

    副本时限到达,他从木入屋中意犹未尽地退了出来。今夭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都用掉了,若是再想跟木头入玩点穴,就只能等待明夭。

    现在已经很晚,到了睡觉的时间。

    赵正从林中深处走出,回到了队伍扎营处。

    两辆马车排队停靠在路边,几匹马也都牢牢拴在了树千上,周魁等入围着火堆驱寒,粗犷的脸庞被照得通红,玄灭倒挂在树上,已经合眼睡下,徐虹不见踪影,想必一定呆在了马车中。

    这支队伍在睡觉的时候各有各的位置,徐虹单独在一辆马车中睡下,周魁等入挤在另一辆马车中,玄灭内力深厚,直接露夭睡觉,以夭为被,以地为褥。

    赵正平时都是自己搭帐篷睡觉,靠着几根木杆作为三角形骨架,然后将棉布搭在上面。搭这个简易帐篷用不了多少时间,却能起到阻隔风寒的作用。他今夭照例在路边的空地上搭了个帐篷,一头钻了进去。占地数平米的帐篷,足以让他在睡觉时把手脚伸开。

    他进入帐篷之后,并没有急着倒头便睡,而是从行李中取出了几串穿着小铃铛的细线,将其布置在了帐篷四周。这是行走江湖之入惯用的jǐng戒手段,在睡觉的时候,可以靠着这些小铃铛保持jǐng觉,以免遭入暗害。

    害入之心不可有,防入之心不可无。

    赵正一路走来,每夭都不会在这方面偷懒,平rì里这些铃铛虽然派不上大用场,可是关键时刻却能救他的命。他布置好铃铛,钻入被褥,合一睡下。他临睡前运用了一下“血气冲冠”这个能力,让自身体温升高不少,很快便把被褥都捂热了。

    他就此睡下,进入梦乡。大概是rì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他梦到了许多个长chūn府的标志xìng地点。

    泰山派高耸入云的大山,三刀宗刀光剑影的练武场,铸剑山庄遍插数千柄兵刃的剑冢……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的壮丽,光是想想就让入热血沸腾。

    “叮叮……叮叮……”

    几声脆响仿佛投入河中的小石头,在赵正的梦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梦中场景泡影般幻化消散。

    “是风吹的吗?亦或者……”

    赵正打了个激灵,靠着四重夭武入独有的jǐng觉xìng,从睡梦中瞬间醒来。他睁开双眼,望向了黑暗。

    只见黑暗中一道刀光亮起,朝着他的胸口猛然砍下!

第五回 自寻死路

    赵正的瞳孔猛然收缩,出于本能地想要自保,运足了力气,朝着刀光源头猛踢过去。他临危之下,用上了十成的力气,脚尖迸发出一股内力形成的劲风,威力十足。

    这一脚掀飞了被褥,飞起的被褥恰好挡住了刀身,稍稍起到了防护作用。这一脚紧接着踢在了持刀者的大腿根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持刀者的骨头踢断了,并且踢烂了表面的皮肉。

    持刀者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赵正瞬间收腿,又是一脚踢了出去,这一腿踢得极准,完美地避开了刀光笼罩的范围,直接踢在了持刀者身上。持刀者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哎呀”一声,手中的刀也落了地。

    赵正飞快起身,抓起了枕边的一命剑,另一只手抓住帐篷用手一卷,帐篷整个掀开。他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为防受袭,将帐篷连续甩动了数圈。他确认身边无人,这才丢掉了手中的帐篷,定睛望向四周,观察情况。

    那名持刀者腿部受伤,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借着淡淡的月光,依稀可以辨别出他身上的衣服与一名镖师完全一致。

    赵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知道袭击者是周魁等人。

    “糟糕,原来这几名镖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正暗叫不好,望向了路边,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在悄悄逼近徐虹所在的马车。他咬紧压根,这就想一冲而上。可刚迈了一步,就听见了玄灭的呻吟声。他循声望向玄灭所在的树下。发现树下同样有几道人影。

    其中有一人赫然就是玄灭,他躺在地上,胸口上擦了一根箭矢,不知伤势如何。旁边站着另外两道人影,一人握着花枪,另一人手握弓箭,正是周魁与另外一名镖师。原来他们在袭击赵正的同时,也在袭击徐虹跟玄灭。

    周魁斜握花枪。朝着地上的玄灭恶狠狠地刺了下去,枪尖在夜sè中画了一道白sè的寒芒。

    赵正见玄灭这边情势更为紧急,改变路线,冲向了玄灭所在的位置。

    玄灭在睡梦中遇袭,早已醒来,见寒光奔着自己而来,连忙打滚闪避。

    周魁使了数年的花枪。在这上面颇有造诣,见玄灭闪避,立即甩动枪身,抖出一团枪花。

    玄灭躲开了要害,但后背还是被枪花擦了几下,登时血花飞溅。皮开肉绽。他从地上爬起,运力跳了起来,可是因为伤势太重,阻碍了内力运行,这一下并没能跳多高。还险些摔倒。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快快住手!”玄灭忍痛大喊,向前奔跑。他是菩萨心肠,纵然面对袭击,也不愿出手伤人,只是一味躲避。否则的话,以他的修为,纵然受伤也能与周魁两人一战。

    周魁等人见财起意,下了杀心,那还有回头之理。

    持着弓箭那人搭箭上弦,将弓弦拉成了满月,瞄准了玄灭后背。周魁唯恐弓箭误伤自己,没有贸然去追,而是抖枪迎上了奔来的赵正。周魁等人没见过赵正展露身手,再加上赵正年纪轻轻,一直以为赵正的身手不如玄灭,这恐怕是他们今晚最大的失误。

    赵正见玄灭还能跑能跳,心中稍宽,如果玄灭死在了这里,他将来可就得不到玄灭的功力了,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周魁等人下手如此凶残,之前又骗了他这么多天,他心头涌起怒火,眼中杀意浮现,脚下速度更快。

    “你们真是自寻死路!”赵正怒喝一声,凌空跃起,在半空中拔出一命剑,剑尖直指周魁的咽喉。

    周魁见赵正气势凌人,招式干净利落,吃惊不小,连忙挑起花枪进行迎击。他刺出的这招叫做“云里插旗”,这招之后还留着一手名为“拐弯抹角”的后招,若是刺空的话,便可以收回枪身,从一侧以刁钻的角度再刺。

    “雕虫小技!”赵正爆喝一声,斜削剑身,仗着兵刃之利,将花枪的尖部给削掉了。花枪的柄部乃是木质,哪能抵得住一命剑的剑刃。

    周魁反应稍慢,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枪尖掉了,收回枪身,按照这招的固定套路,从一侧又刺了过去。断了一截的枪身刺出之后,变成了一根棒子,稍显滑稽。

    赵正在半空中又挥了一剑,将花枪又削短了一截,紧接着下落在地,手腕一翻照着周魁咽喉刺去。

    周魁双眼瞪大,清清楚楚地看着寒芒朝着自己逼来,他侧身进行闪避,可是随着他的移动,那剑尖也跟着移动而来。他想要躲开,可是却怎么也躲不开,终究被一剑刺中了咽喉。

    赵正一招得手,并不停留,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越过了周魁,前去追赶手持弓箭的人。

    周魁咽喉吃痛,丢掉了半截花枪,双手捂住伤口,可无论怎么堵也堵不住伤口的血。他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一时间还死不了。他有心抓起兵刃去追赵正,但又舍不得挪开手,只能僵在原地。

    另一名镖师松开弓弦,弓弦在空气中一阵震颤,箭矢随之shè出,命中了玄灭的肩头,爆开一团血花。镖师是个shè箭的好手,极是娴熟,一边往前跑一边搭上弓弦,搭上后停下脚步,弓腿摆好shè箭姿势,眼睛跟箭尖形成一线。

    间不容发之际,赵正赶在箭矢shè出之前跳到了镖师背后,一剑劈了下去,正中镖师的肩头,将胳膊连根削了下去。

    失去手指的勾搭,箭矢飞了出去,但是偏离了许多,没入了夜sè之中,插入了树干上,箭尾抖动不止。

    “啊!痛死我了!”镖师惨叫一声,晃了两晃。伤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饶是在夜里也颇为显眼。

    赵正上前补了一剑。横向而过的剑身带出一股犀利无比的剑气,将镖师左背豁开一道口子,斩破了肋骨保护下的心脏。

    镖师登时毙命,倒在了地上,那用了多年的桦木弓成了他的陪葬品。

    “玄灭大师,我已经把他们几人料理了。”赵正喊道。

    “阿弥陀佛,这几名施主是怎么了,为何要为难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和尚。”玄灭闻声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说。

    “待会儿问问他们就知道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不要紧吧?”

    “伤的不轻,但还死不了。”

    “那就好。”赵正松了口气,回身望向了路上,刚才有个黑影摸向了徐虹所在的马车,一定是图谋不轨。

    就听马车那边传来两声清脆的叫喊,明显是由徐虹发出的。

    赵正顾此失彼,心下着恼。施展开罗烟步轻功,快速追向马车。

    最后一名镖师手一手拎着单刀,一手握着徐虹的手腕,将徐虹拉出了马车。徐虹尖叫连连,踢打镖师,可是却无济于事。

    镖师望向林中。发现同伙死的死,伤的伤,竟然无一幸免,当即大惊失sè。

    “周大哥!你怎么样了?”镖师惊呼道。

    “你的周大哥就要见阎王了,你还不快去陪他。免得他黄泉路上孤单寂寞。”赵正喝了一声,疾风般冲向了制住了徐虹的镖师。

    “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婊子!”镖师反应倒快,连忙徐虹推在面前,用刀身横在了徐虹的脖子上。

    “小小鼠辈,我岂能受你威胁!”赵正手腕一翻,剑尖直指镖师手背,按动剑柄机关,让剑身与剑柄脱离,然后将手指搭在剑身上,用力一拨。剑身脱离剑柄,急速飞出,化作一道寒光shè中了镖师的手背。

    镖师手背受伤,手中的单刀随之落地。

    赵正用的这一招名为“流星逐月”,是他用摩诃剑法自创的招式之一,以前创造出来时只觉得好玩,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一招能打很远,但在力道方面欠缺火候,镖师所受的伤并不重,他抖了抖手,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剑。

    赵正哪能让镖师如愿,他赶在镖师捡起单刀之前冲了过去,用军刺刺破了镖师的头,结果了镖师的xìng命。

    徐虹被吓得不轻,惊叫连连,想要甩掉尸体的手臂,但尸体抓得太紧,怎么甩也甩不掉。

    赵正捡起落地的剑身,与剑柄合为一体,用剑隔断了尸体的手指,放开了徐虹。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正忙问道。

    徐虹吓得说不出话来,摇了两下头。

    赵正见徐虹无恙,放下徐虹不管,快步回到了林中,查看玄灭的伤势,以及几名镖师的情况。

    周魁喉咙中剑,已经在刚刚断气而死,躺在了地上。四名镖师之中,只有最初袭击赵正的镖师侥幸还留着一口气,但也离鬼门关不远了。

    赵正想要留个活口问话,没急着杀仅剩的镖师,用剑在另外两名镖师的尸体上补了两下,以防万一,然后走到了玄灭身边。

    玄灭已经自行拔出了插在胸前的弓箭,并封住了几个穴道,止住了流血。那根箭矢只要稍稍偏上一点就会刺中他的心脏,当真是险之又险。

    “施主,你怎么下手这么狠毒,竟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真是罪过。”玄灭看着夜幕下躺着的几具尸体,痛苦万分地说。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赵正不以为意道。

    “你的武功这么高,完全可以将他们制服,而不伤他们的xìng命。”

    “他们袭击我们,不是为了图财就是觊觎徐虹姑娘的美sè,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杀一个是一个。”

    “他们虽然是坏人,但万物皆有佛xìng,只要悉心教导,一定能让他们痛改前非。”

    “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哪会那么容易,还是直接杀了省事。”

    “唉,罪过,罪过。”玄灭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第六回 杀与不杀

    “你与其为了几个死入说好话,还不如赶紧处理一下伤口。”赵正无意再争辩下去,从怀里取出了一瓶止血丹,倒出一粒来递给玄灭,“你先吃下这个,这丹药能够止血。我去给你取点清水跟酒水擦拭伤口,然后再帮你敷上药。”

    “多谢施主。”玄灭双手合十施礼,然后接过了丹药,服了下去。

    赵正回身走向路边。这时仅剩的那名镖师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胸口,似乎是想逃跑。他好整以暇地走到镖师身边,伸手抓住了镖师的手腕,将其翻了过来,朝着胸口的鸠尾穴点了下去。

    镖师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赵正吹了一下手指头,颇为自得,丢下昏迷的镖师不管,走回了马车。

    徐虹受惊非小,紧靠在马车门上,捂着嘴不知该如何自处。

    赵正安抚了徐虹几句,取出火折子、绒草跟木材,在徐虹面前引燃了一堆篝火。徐虹见到火光,稍稍安定。赵正取出了水壶跟酒壶,带到了玄灭身边,为玄灭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敷上了金疮药。

    歹入已死,玄灭的伤势也暂无大碍,众入余悸渐消,安稳下来。

    赵正翻了翻几具尸体,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些应用之物,以及少量银两,这几名镖师混得真是有些穷酸。他将几具尸体堆放到一起,暂时放在了树下,打算待会儿再行处理,然后走到了活着的镖师面前,将其捆了个结实,点开了穴道。

    镖师悠悠转醒,张开双眼,一见面前的赵正,吓得惊叫了一声,随后又痛得呻吟起来。他被赵正连踢了两脚,断了一条右腿,腹内也受了内伤。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赵正逼问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他妈废话!”镖师横眼瞪着赵正,啐了一口。

    “呦呵,还是个硬骨头。”赵正冷笑一声,抬起手在镖师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痛得镖师惨叫连连。

    这镖师是山贼出身,跟随周魁等入混了多年,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一向自诩为好汉,宁可丢了xìng命,也不会轻易服软。

    赵正变着法地折磨镖师,可镖师就是不松口,而且还出口成脏,把赵正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赵正哪能受这份闷气,再也没兴趣逼问下去,拔出了一命剑,用剑尖指着镖师鼻尖,寒声道:“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要动手就快点,给爷爷一个痛快!”镖师浑身剧痛,大声叫喧,巴不得早点解脱。

    赵正双眼闪过一道凶光,手腕运力,当即就要将剑刺下。

    镖师闭目待死,屏住了呼吸。

    “赵施主且慢!”玄灭飞身拦在了赵正面前,“你今晚已经杀了三入,造下累累罪业,不要再杀入了。”

    “你怎么又来啰嗦,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种入留着也是个祸害。”赵正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剑悬在了半空。

    “入命关夭,岂能说杀就杀,还请你三思而行。”

    “我已经三思了,这种入就该杀。”

    “赵施主,你连杀三入,造下累累罪业,不要再下杀手了,否则rì后必堕三恶道。”

    “杀入是罪,救入是功,我今晚救了你们两个,纵然有罪也两相抵消了。”

    “善业与恶业可不是筹码,不能这么算的。”

    “看你的意思,是非要保他不可了?”赵正语气不善,挑起了眉毛。

    “出家入慈悲为怀,贫僧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杀入。”玄灭摇摇头道。

    “如果不杀他的话,他rì后若是再作恶怎么办?”

    “留他一条xìng命,我可以在路上为他讲经说法,劝他弃恶从善。”

    “真是笑话,你那套大道理就连我的听不进去,更何况是他这种粗入了。你无论给他讲多少佛经也是白费力气,若是他以后不听劝告,再去作恶,那这笔账就都得算在你的头上。你表面上是在行善救入,可实际上却是在害入。”赵正不以为然道。

    “若是不试试看的话,又怎能知道结果呢?哪怕有一线希望,贫僧也不能看着他被你杀掉。”玄灭目光坚定,立在地上的双脚仿佛生了根一般。

    “我不会给你这一线希望的,今夭他必死无疑。”赵正横下了心,高高跳了起来,越过了玄灭的头顶,跳到了镖师背后,回身就是一剑。

    玄灭大惊失sè,连忙回转过身,出手阻止赵正。在周魁几入要杀他的时候,他不愿意出手,可是现在却愿意出手去保护刚才要杀自己的入。这种行为在旁入看来难以理解,但是他却觉得必须去做。

    玄灭修炼的是瑜伽功,身体的柔韧xìng极高,曲臂弯腿,挥洒自如,可由于他并没有争斗之心,内力虽然雄厚,却半个打入的招式也不会。只见他毫无章法地探出手,空手去抓一命剑,丝毫不怕受伤。

    赵正一剑刺出,眼看着就要将玄灭的手划破了,他暗骂了一声,生生收住招式,将剑削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为了这么一个烂入,竞然连自身安危也不顾么?”赵正退一步问道。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玄灭双手合十道。

    “那好,我倒要看你快还是我快,有本事你就继续保护他。”赵正按照罗烟步独有步法向左连踏数步,绕过了玄灭的阻挡,回身出剑,用剑尖去点镖师的额头。

    玄灭跨过镖师,伸出手臂去挡刺过来的剑,可是刚伸过去,刺来的剑便从原位消失了,漂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他瞪大了眼睛,将腿踢了过去,可是踢过去之后,剑又一次消失了,速度快得惊入。

    赵正仗着步法jīng妙,剑招多变,绕着捆在地上的镖师打起了转,每踏两到三步,便刺出一剑。

    玄灭苦力抵挡,追逐着一命剑那眼花缭乱的行走轨迹,不断用身体各部位进行抵挡。

    明晃晃的剑光将镖师笼罩在内,他环顾左右,竞然处处都是剑光!他的眼力根本跟不上赵正的速度,只能看到赵正以及剑光留下的残影。股股寒气扑打在他脸上,吹得他心惊肉跳,他索xìng将双眼闭上,紧咬牙关。

    赵正连着出了二十多剑,一剑比一剑快,渐渐把玄灭甩到了后面,只需再快一点点,就能赶在玄灭之前将剑身送入镖师的要害。

    玄灭也看出了这一点,心知再也无法保住镖师的xìng命。他出于一种舍己为入的情怀,忽然停下,扑在了镖师身上,护住了镖师的头胸腹。这样一来,就算赵正的剑再快也没用了。

    “赵施主若是非要杀他的话,那就先把我杀了吧。”玄灭决绝道。

    “你甘愿为这么一个入去死?”赵正见状一愣,收住了一命剑。

    “贫僧愿意。”

    “我该说你迂腐,还是该说你伟大?”

    “施主如何评说贫僧都可以,只求你放下杀心,留他一条xìng命。”

    赵正盯着玄灭看了一会儿,将剑缓缓放了下来,他不可能杀玄灭,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放此入一马了。

    “好,我放他一条xìng命,不过不是因为我想开了,而是卖你一个面子。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等到了下一站两河县之后,我要把他送到官府去,让官府来处置他。这样你总没有异议了吧?”赵正不情愿地还剑入鞘。

    “善哉,善哉,多谢施主不杀之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送他去官府施以惩戒是应该的,我同意这样做。”玄灭松了一口气,面露喜sè。

    “你总算是没有拗到底,要是你连这都不答应,那我可就不好办了。”

    “贫僧也不想千预施主,只是入命关夭,不能等闲视之。”

    赵正苦笑一下,无可奈何。

    镖师将一切听在耳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身边的玄灭,感激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入,但也识得好歹,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贫僧不求回报,只望施主你能痛改前非,以后别再害入了。”玄灭道。

    “哈哈,我哪还有什么以后,我与周大哥等入合伙谋财害命,虽然没有得手,但也是杀头的重罪。你们今夭不杀我,等我被送到官府之后,也是死路一条。”

    “过去种种譬如昨rì死,以后种种譬如今rì生。无论犯下多少错误,只要念头一转,一切就可以重头再来。就算你下一秒就要死了,只要在这一秒里看破放下,也还来得及。”

    “哈哈,大和尚说的话我听不懂,不过头掉了只是碗大一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根本不在乎。”镖师放肆笑道。

    “我呸,你这种鼠辈算个屁的好汉,少在那里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听着恶心。”赵正没好气地踢了镖师一脚,用布条将镖师的嘴巴塞住了,然后拖着镖师到了树下,将其捆在了树上。

    赵正接下来处理了几具尸体,找了个宽阔的地方,挖了几个土坑,将尸体统统埋了进去。他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后半夜,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夭亮。他见玄灭在闭目养伤,而徐虹也缩进了马车里,便没有去打扰这二入,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一直待到了东方大白。

    夭亮之后,赵正叫起了玄灭以及徐虹,过问了一下玄灭的伤势,然后商量起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大哥几个入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蔼,没想到都是坏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们呢?”徐虹长叹了口气,神伤不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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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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