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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兔晓夜     数字武侠txt下载     数字武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回 消息

    打探消息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多走走,多问问就可以了。赵正连着去了三家酒馆跟茶楼,使了些铜板,从几位店小二的口中套出了许多消息。

    七宝县是个小地方,往来的人不多,更没有武林高手会在此停留太久,目前七宝县内,已知的高手只有五位。

    一位是七宝县的县令苗厉,身负家传武学“奔雷功”,已达四重天境界,出手如电,凶猛无比;第二位是平安镖局的总镖头“掌镇夜路”严平安,他同样也是四重天境界,手上练的是“裂地掌”功夫,有单掌开碑之力;第三位是丐帮三袋弟子王大瘤,比之前两位的实力低了一些,只有三重天境界,善使一门古怪的武功“滚地拳法”;第四位是张员外家的护院“一腿登天”魏不笑,他也只有三重天的境界,腿上的功夫极为厉害,练的是“鞭腿”功夫,传闻曾经一腿踢断一根大腿粗细的柳树;第五位便是那张员外的朋友“周贤弟”,此人真正的名字叫周晨,也有三重天的实力,善打金钱镖,身上总是揣着不多不少九枚开了刃的黄金大钱。

    这几位便是七宝县内的一线高手了,在他们之下,还有许多在二重天境界徘徊的武人,那些人就不值一提了。

    另外,除了这几位比较闻名的高手,七宝县内还有几位不喜欢抛头露面的高手,常人并不知道这几人也身负武功,就连消息灵通的店小二们也不知道,反倒是赵正因为看过游戏资料,对这些人略有印象。

    除了这五位高手之外,苗厉的弟弟苗少飞也是个四重天的高手,但因为他要负责保护苗厉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所以从不在外露面,积年累月守在苗厉的家里;七宝县还有位苦行僧玄灭也是个四重天的高手,但他是出家僧人,平rì里与人为善,从不出手伤人,所以没人知道他会武功;另外城外的“孤独铁匠”木一鹤也已经达到三重天境界,由于他常年以打造兵器为生,手劲极大,在力气方面,已能于四重天高手一较高下。

    事实上,只要是七宝县地界的武人,不管是明面上的高手,还是暗地里的高手,赵正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他之所以向店小二们打听这些人的事情,只是为了稳妥起见罢了。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部分的事件会按照游戏内容进行发展,但还有很多事件是游戏中没有的。李珍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游戏中,她在成年后才会出现,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却在少女时期便开始闯荡江湖了。

    赵正怕的就是七宝县内会冒出来一些他不知道的武人,所以提前打探一下,以防万一。若是张员外等人能够请到高手的话,那他的敲诈计划就得延后了,因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一切小伎俩都是没用的。

    从打探的结果来看,并没有出现足以打乱赵正计划的不确定xìng人物,在那些高手之中,县令苗厉家财万贯,不会为钱所动,更不会屈尊为几位员外卖命。至于苗厉的弟弟苗少飞就更加不可能出手了,这个人就是苗厉的一条影子,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掌镇夜路”严平安是个总镖头,处世十分低调,从来不过问多余的事情,一心全都扑在家里的保镖生意上,同样不会屈尊为几位员外卖命。

    王大瘤的实力虽然刚到三重天境界,但他是丐帮中人,代表着丐帮势力,更是不能乱管闲事的,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管了只会给丐帮抹黑,他绝对担当不起。

    至于另几位隐世不出的高手,他们以前都不问江湖事,以后也同样不会过问。

    七宝县的高手之中,只有张员外的护院“一腿登天”魏不笑以及那位善打金钱镖的周晨两人会卖力干涉此事,因为寻花径这件事与他们二人切身相关,他们不得不管。这两人都有三重天实力,相当不易对付,万万不能与之正面交手,只能智取。

    现在想来,当时张员外在寻花径中所遇到的“周贤弟”,便应该是这位周晨了。在跟踪的过程中,赵正就觉得姓周这人似乎有点功夫,现在一打听,更加证实了这点。

    游戏中一手cāo办寻花径的员外共有三人,现在赵正已经知道了其中两人,只剩下一个人还不知底细了。对于这个任务,他只记得印象最深的张员外,对于另外两位员外的身份早已忘记,光靠想是想不起来的。

    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从张员外与周员外两人的交友圈中慢慢筛选就可以了,想必李珍珍就能打探出来。

    待到下午,赵正已将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探出来了,起身回到了临时居所。他刚一进正房,就看到了坐在前厅里发呆的李珍珍,原来李珍珍比他早回来一步。两人碰了面,因为李珍珍心急,所以赵正先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随后,李珍珍也说起了她打听到的事情,问道:“你叫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不知道你想先听哪方面?”

    “张员外的夫人到底凶不凶?”赵正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这实在是八卦心理在作祟。

    “凶,非常凶。张员外早年是入赘到张家的,改了姓氏,在家里地位很低。他的家产全都来自于正室夫人的家,在夫人面前自然要矮上三分,再加上他的这位夫人长相一般,是个黄脸婆,夫妻间经常闹矛盾,成天鸡飞狗跳的。”

    “唉,女人太凶不好。”赵正叹了口气,如果那位夫人不这么凶的话,也许张员外就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了,如果张员外不拈花惹草,也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女人凶全是因为男人,”李珍珍为那素不相识的女同胞帮腔道,“如果那个姓张的对夫人好点,他的夫人能跟他凶吗?”

    “你不懂男人。”赵正摇了摇头。

    “你不懂女人。”李珍珍回击道。

    赵正看了眼李珍珍温怒的可爱模样,笑了笑。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李珍珍起争执,转口道:“算了,我们还是聊正事吧。那个张员外跟周员外都是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多少钱?”

    李珍珍也不再争执了,老实答道:“张员外家里有很多生意,其中以木材生意为主,家产大概有三万两银子左右。姓周的家里是开绸缎庄的,家产不明,不过也不会低于三万两。”

    “他们两个人都有什么朋友?你觉得第三位参与此事的员外是谁?”

    “他们两个交友广泛,朋友很多,其中比较有钱的有五个人。”李珍珍将这五人的情况一一道来,然后说,“我感觉嫌疑最大的人是一个姓罗的员外,他的家里也有个厉害的夫人,而且为人十分好sè,经常逛青楼,跟张员外的情况很像。”

    “恩,他的嫌疑最大。”赵正点点头,随后一挑眉毛道,“他会武功么?家里有没有什么会武的亲人或者护院?”

    “他自己不会,家里倒是有两个会武的护院,不过实力都不强,跟你差不多,只是二重天境界的武人,不足为惧。”李珍珍轻描淡写地说,无意中也把赵正贬低了一下。

    赵正苦笑了一下,在实力方面,他实在无力争辩。

    “现在就差‘chūn雪’姑娘一个人的情况没有弄清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百花阁打听这件事吧。”李珍珍建议道。

    “现在还早,青楼不会这么早开门做生意的,我们还是晚点再去吧。”赵正摆了摆手,目光深邃起来,“等到把‘chūn雪’姑娘的情况也摸清楚之后,就可以开始研究怎么敲诈那三位员外了。”

    “恩,一定要狠狠敲他们一笔!”李珍珍眼睛一亮道。

    ……

    时间过得很快,黄昏如约而至。

    赵正跟李珍珍准备妥当,早早地踩着暮sè出了门。赵正换了套风度翩翩的白sè深衣,李珍珍也换上了男装打扮,两人走在一起,就跟一对用玉雕琢而成的兄弟一般,十分惹人眼球。

    此时百花阁才刚刚开门没多久,店里还没有多少人,两人赶了个早。

    赵正跟见过一面的老鸨打了招呼,然后在诸多木牌中寻觅了好一阵子,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chūn雪这个名字。

    chūn雪一听就是个艺名,八成是这百花阁的流莺,可为什么这里的木牌上没有她的名字?难道她正在接客,木牌被人摘了?

    赵正没有贸然跟老鸨打听,压下了好奇心,让老鸨叫了海棠姑娘陪客,打算找更加可靠的海棠打听这些事情。

    海棠现在正好没客人,很快便施施然来到了赵正面前,跟赵正打了招呼。既然双方都认识,什么打茶围的过程就免了,径直上了楼,找了间雅间。

    赵正没急着提问,先是让海棠随xìng弹了几曲,待到五曲过后,他邀请海棠停下,陪他喝酒聊天,海棠淡淡应允。海棠坐下之后,他先是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前几rì无意中听客栈的客人说起了一位名为chūn雪的姑娘,据说这位姑娘十分貌美,姐姐可知此人?”

    “她正是这百花阁的姑娘,我当然知道。”海棠只当赵正是临时兴起才问的,没有起疑。

    赵正心头一跳,既然海棠是这里的姑娘,那寻花径通向的青楼就应该是这里无疑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为何在前堂的木牌中没有她的名字?”

    “因为她特别。”

    “哪里特别?”

    “她的身份特别。虽然她是店里的流莺,但她平rì里并不随便接客,只接待几位固定的客人,只有那几人能碰她的身子。”

    “原来如此,她已经被人包下了。”

    “可以这么理解。”海棠点点头,随后面露难sè,“关于她的事情,一向是百花阁的秘密,是不能对外人多说的,我只能跟你说到这里了,如果再说下去,就会破了店里的规矩。”

    “为什么要把她说得神神秘秘的?”

    “她本人是神秘的,她接待的客人也是神秘的,所以不能对外乱说。”

    赵正心下了然,那寻花径通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chūn雪的房间,而chūn雪专门负责接待那三位员外,所以才会搞得神神秘秘的,估计除了chūn雪之外,这青楼还有另外几个姑娘也是这种情况。他不愿为难海棠,更不愿露出马脚,打了个哈哈道:“我不会为难姐姐的,既然她的事情是贵店的秘密,那我就不多问了。”

    “多谢公子。”海棠施施然站起,“时间尚早,让我再为公子弹奏几曲,以助酒兴。”说罢走向了自己的爱琴。

    赵正望着海棠扭来扭去的背影,心中啧啧称赞,这海棠的屁股真是相当的挺翘,弧度浑圆诱人,就算隔着一层衣裙也能看得出来。他虽然是个老实男人,可是再老实的男人,眼睛也是无法老实的。

    李珍珍在旁注意到了赵正那sèsè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满,白了赵正一眼,赌气把头扭了过去。

    海棠连续弹奏许久,让赵正大饱了耳福。

    赵正的目的已经达到,时间又已经很晚了,便跟海棠告了别,与李珍珍一起离开了百花阁。

    回去的路上,赵正发现李珍珍似乎有点不对头,对他爱答不理的,实在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李珍珍在闹哪出,索xìng也不理李珍珍了,两人就这样干耗着。

    到家之后,赵正随口问了句用不用再帮李珍珍守门了,李珍珍当即拒绝,独自回了屋。赵正可没坐着睡觉的癖好,倒也乐得轻松,同样回了自己的房间。进屋后,他盘膝坐在了床上,沉入了无尽沙地副本之中,照例苦练轻功。

第六十二回 运功

    明媚的阳光,徐徐的威风,大漠黄沙!

    现实中明明已是黑夜,可这个副本中却是白天。

    赵正身在沙漠,沿着“之”字型路线曲折奔跑,每一步落下的瞬间,脚跟便猛踩地面,瞬间弹起,动作流畅标准,丝毫没有停滞之处。在他的身后,留下一长串的凹陷脚印,并溅起一阵阵的黄沙烟尘。

    只可惜他现在实力低微,轻功尚未大成,若是换成轻功高手,完全可以做到轻如鸿毛,落脚时不着痕迹,哪怕踩在黄沙上面,也不会留下半个脚印!

    赵正不是高手,但他在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高手之路迈进。

    有付出就有回报,汗水是男人种在生命中的种子,当这粒种子收获之时,便将迎来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

    现在,这粒种子已经长出萌芽。

    赵正在体内暗运功力,以往一直没有成效,可是今天却无意中打通了诸个环节,内功在yīn跷脉飞速循环,由脚底产生一股浮劲,直冲小腿。赵正只觉脚底一轻,身体飘然飞出,竟然足足跨越了两米之多的距离!

    这种健步如飞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仿佛在身上插上了一双翅膀一般,让赵正得到了前未有的zì yóu。

    赵正心头狂喜,又是一步跨了出去,趁着小腿内的浮劲还在,他这一步又是跨出去两米之多,完全超越了人体自身的极限。他首次运用出了罗烟步的效果,速度骤然提高,跑出去一大段距离。只可惜他没能把这股势头保持住,当这股运行成功的内力耗尽之后,速度便立即降了下来,玄妙无比的浮劲更是消散无踪。

    赵正再次尝试运功,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成功了,刚才的成功,只是昙花一现,仿佛只是一个巧合。直到他将内力全部耗尽,都没能再次运功成功。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气馁,哪怕是碰运气成功了一次,对他也是莫大的收获。有一就有二,早晚有一天他会掌握轻功的运用方法,做到每次都能运用自如,每一步跨出都能飞跃两米之远!

    五次进入副本的机会就这样被耗尽。常人一夜的时间,对于赵正来说却是好几天的光景,常人睡觉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

    一夜过去,次rì清晨。

    因为昨晚首次运功成功,赵正今天的心情格外爽朗,脸上总是带着一副和煦的笑容,这笑容要比秋rì的晨光更加让人温暖。

    可谁承想,这样的笑容反倒成为了某位女孩批评的借口。

    “小sè鬼,一大早的傻笑什么,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了?”李珍珍正面遇到了赵正,没好气地问道。她刚刚洗漱了一番,鬓角上还沾着一些水,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赵正闻言一愣,左右看了看,这房里里实在是没别人了,李珍珍口中的小sè鬼只能是他。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纳闷道:“你说我是小sè鬼?”

    “没错。”

    “我什么时候成为小sè鬼了?我的新绰号不是‘咚咚’吗?”

    “比‘咚咚’更加新的绰号就是小sè鬼。”李珍珍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她之所以说赵正是sè鬼,只因为昨晚赵正的眼神往海棠姑娘的屁*股上多瞄了两眼,在她看来,这就已经是sè鬼了。

    赵正一皱眉,回忆了一下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试探道:“我昨天是不是无意中碰到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才这么说我。”

    李珍珍闻言脸sè一红,恼道:“不要脸!”

    赵正看李珍珍这个反应,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了,认为昨天一定是碰到了李珍珍的胳膊或者别的地方,所以惹怒了李珍珍。他苦笑着拱手道:“李大女侠,我们现在天天呆在一起,如果有什么肢体接触也属正常,你别误会,我绝不是有意碰你的。”

    “母猪才跟你有肢体接触呢。本姑娘清清白白,守身如玉,你别想碰我半下。”

    “我既然没碰到你,你干嘛说我是sè鬼?”赵正一头雾水道。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偷看海棠姑娘的……背影了。”李珍珍终究是女儿家,不便说出诸如屁*股一类的不雅之词。

    “啥?看个背影就算sè鬼了?”赵正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不看女人的背影,别说是我了,就算和尚也办不到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你不光看了,而且眼神还sè眯眯的。”

    赵正忽然回想起来,昨晚似乎真的曾经盯着海棠姑娘的屁*股多看了两眼,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轻咳几下掩饰了一下尴尬之情,摇头道:“胡说八道,我的眼神一向很正派,怎么会sè眯眯的。”

    “你别不承认,我都亲眼看到了。”

    “你偷看我了?”

    “谁偷看你了!”

    “你没偷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神sè眯眯的。”

    “我那是无意中看到的。”

    “那好,你说我眼神sè眯眯的,可sè眯眯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sè眯眯的眼神就是……”李珍珍说到一半却解释不出来了,若要文雅解释,实在解释不清,若要强加解释,只怕会牵扯出一大堆的不雅之词出来。她把后半句话咽回肚里,指着赵正的鼻子,强词夺理道,“sè眯眯的眼神就是你现在的这种眼神。”

    “好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要是非要说我眼神不端,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把两只眼睛抠出来吧。”赵正一摊手道。

    “小sè鬼,别解释了。”

    “好,小sè鬼不解释了,小sè鬼现在要研究正事,不知道李大女侠愿不愿意跟小sè鬼聊正事?”赵正笑问道。

    所谓的正事,不用猜也知道是有关敲诈那三位员外的事情,李珍珍对此非常上心,当即将责问赵正的心思抛掉了,正sè道:“是该谈正事了,那几个员外的底细,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去的是哪家青楼我们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想办法去敲诈他们了。”

    “你有什么好想法么?”

    “虽然我没有敲诈过别人,但想来应该不难吧。我们只需写封信,将我们手里的把柄写在上面,然后让他们在约定时间内将钱送到我们手上,这样就应该可以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得怎么把信交到他们手上?又得怎么收到这笔钱?”赵正连连问道。

    “送信倒是好办,可以趁着晚上的时候,飞身跳上那几位员外家的墙头,直接将信丢进去,信送到之后立即离开。至于在哪里收钱,确实是个问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他们很有可能在我们收钱的时候为难我们。”李珍珍分析了一番,然后露出了思索之sè。

    “没错,收钱比送信难得多。”赵正点头认可,也跟着开始开动脑筋,思考着应该如何顺利的拿到钱,然后又能全身而退。

    “让我想想,”李珍珍美眸闪烁不停,忽然为之一亮,“有了!我们可以约好在城外的空地上交钱,并且只允许他们派一个人来,这样我们拿到钱之后,可以立即离开。他们只派一个人,也难不住我们两个,你不是说了么,他们那边现在最多只有三重天的武人,没有更厉害的好手。”

    李珍珍这个主意,并不是什么锦囊妙计,赵正也曾经想到过,可是早就被他给推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的,这样的话,他们会在附近事先埋伏人手,就算我们成功拿到钱,也会遭到围捕。而且就算他们只派一名三重天高手过来,对我们两个的威胁也够大了。”

    “要是我们两个人手不够的话,干脆把沈姐姐也叫来好了,她已经到了四重天境界,在七宝县这种小地方已经罕有敌手了。”

    “叫她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最好能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办好这件事情。”

    李珍珍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叫别人帮忙的话,就显不出我李大女侠的本事了。”

    赵正皱着眉头,继续苦思冥想,可是却始终没能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到后来就连脑袋都跟着痛了,他揉着脑门道:“头痛,头痛,拿这件事勒索那几位员外,就跟在老虎嘴里拔牙没什么两样,实在是太危险了,难道就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好办法么?”

    “我也正在想呢。”李珍珍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许久,到后来连李珍珍也跟着头痛了,她索xìng不再多想,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我们到底打算勒索多少钱?”

    “这个我考虑了,如果要的太多,会把他们给逼急的,如果要的太少,又实在是不值得我们这样大动干戈,所以取个中,就要一万两好了。”赵正答道。

    “一万两会不会太少了?”李珍珍不满道。

    “如果超过这个数,就会动摇到他们的家底,他们是不会为了守护一个秘密而付出这么多钱的,一万两这个价钱刚刚好在他们的承受能力之内。”赵正曾经在心里为寻花径的秘密估过价,这个秘密只值一万两。

    “也对,如果要的太多,他们肯定宁愿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众也不愿意倾家荡产。”李珍珍点了点头。

    “而且要的太多,他们大可以将钱用来雇佣高手抹杀我们,雇佣一名五重天的高手出手杀人,两万两银子就差不多够了。”赵正比较忌惮这件事,所以没打算多要。

    “好吧。但我还有个问题,假如我们成功拿到了这笔钱,难道真的要替那几个混蛋保守秘密吗?”

    “那当然了。”赵正脱口答道。

    “他们好sè也就罢了,还为了保守密道的秘密杀了那么多人,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保守秘密?”李珍珍不解道。

    “首先,如果收了钱却不兑现诺言,实在有失武人风范。其次,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并不足以搞垮他们三位员外,达不到教训他们的目的。再次,在宣扬这件事情的时候,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赵正一条条地分析道。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目的始终很明确,那就是敲诈钱财,没必要再做多余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

    “只敲诈他们一万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正所谓杀人偿命,他们杀了那些工人,应该用命抵债才对。”李珍珍义愤道。

    赵正想了一下,李珍珍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单单是寻花问柳,并不是什么大错,但伤人xìng命就不同了。他面sè一沉,决定道:“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做得有些太过火了,我答应你,等我将来实力足够之后,一定会替密道里的五具尸体讨回公道。但是眼前,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张员外的护院魏不笑以及周晨都不是好对付的。”

    “好吧。还是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再收拾他们几个吧。”李珍珍点头道。

    两人接着又商讨起了如何敲诈如何收钱的事情,可还是没能想到好主意,就这样度过了半天时光。赵正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不再逼着自己想主意了,打算慢慢思考。

    之后的几天里,赵正有时候会去回chūn医馆学习炼丹之术,有时候会去几个员外家附近踩盘子,至于李珍珍,则继续负责打探消息。

    某天下午,赵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步路过了张员外家的后门。他用余光瞥见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在张员外家的后门口,聚集着五只难看的野狗,这些野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时不时地舔着嘴唇。

    这时候,张员外家的后门忽然打开了,两名家丁推着一辆黑sè推车走出门,推车上放着一个大泔水桶,从中飘出残羹剩菜的味道。五只野狗闻到味道之后,兴奋地叫了起来,拼命摇尾乞怜。

    古代法律极其严格,就算在街上乱丢垃圾都是犯法的,所有垃圾都得统一处理。两名家丁推着车沿路前进,要将垃圾送走,五只野狗闻着味儿跟在了后面,准备大吃一顿。看来,张员外家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倒垃圾,所以连野狗都养成了来这里等食物的习惯。

    赵正望着摇着尾巴的野狗们,眼睛忽然一亮,这几只野狗给了他如何送信的灵感。他嘴角微微一翘,加快了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临时居所。

    “咕咕,咕咕。”

    一进院门,赵正便听到了熟悉的咕咕声,这个院里养了好几只信鸽,专门用于跟红尘客栈进行联系,每一只信鸽放飞后,都能准确无误地飞到红尘客栈。他受到信鸽的叫声所吸引,走到了笼子面前,抓起了旁边挂在笼子上的粮食袋,往笼子的盘子中倒了一些米粒。信鸽见到食物,凑上前啄食起来。

    赵正看着进食的信鸽,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水到渠成一般,解决了困扰多rì的难题。

    “有了!”

    赵正凝视着信鸽,脸上笑意渐浓。

第六十三回 敲诈

    秋rì的街道多了一分萧索之意,就连道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人。秋风拂过,道路两侧的柳树枝随之摇摆,一根根干枯的柳条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几只野狗早早就守候在了张员外家门外,兴冲冲地等待着那一桶残羹剩饭出现在面前。如果细细数来的话便会发现,今天出现的野狗比之昨天少了一只,但又有谁会在乎这种小事情呢?

    张员外家的后门准时地打开了,两名黑衣家丁目无表情地推着推车,巨大的木桶中散发着剩菜的气味,这种气味对于人来说并不好闻,但对于那几只野狗来说,已经具备足够的吸引力。

    几只野狗连声吠叫,摇着尾巴。

    这些野狗实在太丑,大多还生有癞痢,就连乞丐都不愿意吃它们,也正因为这样,它们才能保住卑贱的小生命,顽强地活在这个世上。

    对于这样的野狗,两名家丁实难生出好感,所以他们依旧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打破平静的事情出现了,一只迟来的野狗从小巷中窜了出来,归入了同类的行列之中。

    一只野狗的出现,并不足以吸引人的目光,可是这只野狗今rì有些特别,在它的脖子上,悬挂着一张用线穿起来的白sè信封。

    两名家丁对视一眼,发觉不妥,其中一人俯下身,将野狗脖子上的信封取了下来,只见信封用封泥封着,信的封皮上书“张永陵亲启”一行字,字迹清秀温婉,显然出自女儿家的手笔。

    张永陵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大院主人张员外的名字,写信者直呼张员外的名字,可是相当的不客气了。

    在古代,知书达礼者不多,能够识字写信就已经是文人了,谁也不敢轻视。

    两名家丁一见这是给自家员外写的信,哪里还敢怠慢,立即捧着信一溜烟回到了院里,将其一级级地递给上头,送往张员外手中。

    张员外此时刚吃完饭,挺着油满肠肥的将军肚,手拿牙签正在剔牙。在他的背后,站着护院头魏不笑。每当他在家的时候,都喜欢让魏不笑这个三重天高手在他背后站着,这能让他倍感自豪,从中获取莫大的满足感。

    明明是出腿如电的武林高手,但却得为他这个又老又肥的普通人服务,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其实,魏不笑并不愿意为张员外服务,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他在小时候就开始练武了,并且小有所成,但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高人,被人废掉了双臂,成为了残疾。他那时倒在街道的血泊中,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多亏张员外的夫人路过此地,将他救下,送到了医馆,找大夫保住了他的命。他在那之后就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断臂之痛并没能击垮他,他没了双臂,便改练了腿上的功夫,经过数年的苦练,终于练成了一双鞭腿,一腿踢断了自家后院的柳树。自打那之后,他就自荐进入了张家,成为了张家的护院头,保卫这家宅平安。

    他原名叫魏笑,但自从双臂被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所以改名为了魏不笑。对他来说,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为之一笑的事情了。

    那封信送来了,是兢兢业业的老管家送来的,用双手呈到了张员外面前。

    张永陵亲启。

    好大的口气。

    来者不善,这是张员外看到信之后的第一个念头,他放下牙签,圆脸上的眉毛皱了起来,既然来者不善,就得小心对待。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听过许多江湖传闻,有许多人能在信中动手脚,在薄薄的信封中藏纳毒药乃至暗器。

    张员外跟所有的有钱人一样谨慎小小,对于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是不会贸然亲手打开的。他对身后的魏不笑做了个手势,让魏不笑来拆开这封信。危险的信,就得让高手来拆开。

    “把信抛起来。”魏不笑道。

    所谓的老管家,就是比员外自己更了解这个家的人,他当然知道魏不笑的本事,所以他没有犹豫,乖乖按照魏不笑的要求做了,将信纸抛到了空中。

    魏不笑快步上前,抬腿勾住信封,将信封调整到更加合适的位置,然后收回腿,蓄力,再度踢出,一脚命中信封中心,内力灌注其上。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信封化作碎片,簌簌落下,犹如一片片白sè树叶。

    信封碎了,可是信纸却毫发无损,想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出脚时需要一股巧劲才行。

    魏不笑收回踢出的腿,身体借力旋转,另一只腿接替踢出,使了招横扫落叶,将信纸扫到了桌子面上。他用脚完成了拆信的动作,动作一气呵成。在张员外跟老管家的眼里,魏不笑就是一阵刮起来的狂风,狂风一卷,信封便碎了。

    信纸落到了桌子上,静静铺开,字字清晰。

    张员外没有夸赞魏不笑,因为魏不笑不喜欢被夸赞,而且魏不笑不是第一次展露腿上功夫,没必要惊讶。

    魏不笑收回腿,双臂上的袖管空荡荡地垂下,他还是没有手,他还是不笑。

    张员外走到桌边,定睛看去。

    只见信纸上写着:

    鄙人无意于城南枯井觅密道一条及尸骨五具,一时好奇,查后发现另有乾坤,得见更深的密道一条。私自星夜访求,误撞汝及汝之友,窃听得此密道为寻花径。

    此径开辟目的,及那尸骨的来由,汝当自清。若不不愿此秘公之于众,请汝速筹白银一万两,于明rì午时送往花鸟街。

    “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

    至花鸟街之后,系此谜面,自会知晓交由何人收悉。

    若银两如数到账,鄙人保证替几位员外严守秘密,任其烂于肚子中,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句。

    若明rì午时之后未能满足,切勿怪罪鄙人嘴巴漏风。

    显而易见,这是一封勒索信,勒索信是不需要落款的。信中内容之后,再无多余的字。

    张员外看着信中的内容,原本红润的脸sè,一下子变成了猪肝sè。他快步走到桌边,将信一把抓住,几个折叠,塞入了袖子中。回身一看,那老管家一脸茫然之sè,应该是没有看到信中的文字,可魏不笑却是一脸yīn沉,目光冰凉。

    魏不笑的双眼何等之快,一定已经看到了信中的文字,不过没有关系,因为魏不笑早就知道这件事。

    连老管家都不知道的事情,魏不笑却知道,因为几位挖掘寻花径的工人就是魏不笑负责杀死的。当初张员外向魏不笑保证,一旦寻花径挖通之后,就不再跟夫人吵架。魏不笑不喜欢见到昔rì的恩人跟丈夫不合,所以答应了帮这个忙。

    一个没有双臂的人,下手一定是非常狠辣的,所以那些工人死得很惨。

    在那些工人死后,张员外命人偷偷运出了县城,掩埋到了乱葬岗中。他不会让尸体留在寻花径中,因为这会让他走在地下世界时心生恐惧。

    至于枯井下的五具尸骨,并不是他命人杀的,估计是另外两位同谋下的黑手。他们虽然共同开凿了这个寻花径,但却没有互报杀了多少人的习惯,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

    虽然他们三位员外将秘密藏得很深,还为此杀了一些人,可没想到,这秘密还是泄露出去了。

    若是勒索者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不仅会让他失去一个piáo*jì的好途径,还会让他跟夫人闹翻,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愿意忍痛付出这一万两银子,一万两虽然多,但均摊到三人身上,勉强能让人接受,大不了这半年少花点钱就是了。可怕就怕勒索人收到钱之后却不肯信守诺言。

    人们总会担心有人不守诺言,所以才有杀人灭口这档子事。

    比起支付一万两银子,张员外更乐于将勒索者直接灭口,这个方案更省钱,也更加稳妥。

    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送信进来的人现在何处?”张员外挑眉道。送信人显然是一条极有用的线索,抓住这条线索,就有望找到幕后的主使人。

    “回禀老爷,这封信不是人送来的,而是捆在野狗的脖子上送来的,至于送信者到底是何人,恐怕无人知晓。”老管家恭敬答道。

    “什么?”张员外闻言一惊,没想到勒索人行事竟然如此慎密,竟然想到利用野狗来送信,连一点线索也不留下!

    看来这勒索人不是易于之辈,没那么好对付,靠着一条野狗,根本不可能找出此人是谁。想要灭口的话,就只能趁着在交钱的时候动手了。不过此人既然这么聪明,在交钱的时候,肯定也留了一手,只怕不易下手。

    在这封信的后半段,并未详细提及如何交钱,只是留了一个谜面而已。

    这个谜面的谜底是什么?

    勒索人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发现这处密道的?

    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花鸟街交钱?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让张员外如堕雾中,他不认为这是自己一人能解决的事情,既然不能解决,还是把另外两名寻花径的建设者也叫来比较好,毕竟人多力量大。

    张员外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派人到周府跟罗府请周晨跟罗明两位员外过来,就说有我要事要跟他们商谈。”

    “遵命,小人马上就去请两位员外过来。”老管家领命而去。

    屋里只剩下主仆两人,魏不笑道:“此人胆量不大,只向你勒索了一万两,必定是个宵小之辈,不用多虑。待到明天交钱的时候,我会帮你杀了他的。这个秘密,还得继续保守下去,而你,还得继续跟夫人好好相处。”

    “好!”张员外脸sè稍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魏不笑不再多说,他不仅不笑,连话也很少说。

第六十四回 完美无缺

    屋子里燃着檀香,香气虽然很淡,但却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得起。

    桌上摆着竹叶青陈酿,这陈酿虽然只比普通的酒醇香了一点点,但却同样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得起。

    这屋里其他东西也都是如此,无论一桌一椅,全都价值不菲。

    按理讲,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应该让人感到快乐,可实际情况却并非是这样,屋里的三位员外并不快乐,他们有心事,烦人的心事。

    “真是糟糕,我很喜欢这条寻花径的,却没想到被外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罗员外最后一个看完了信,将信纸放到了桌子上,环顾其他两位员外的脸sè。他跟张员外是同龄人,都是四十来岁,不过他的体型相对较瘦,面sè泛黄如纸,两颊微微凹陷,双目略显yīn沉。

    “既然是秘密,那就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嘿嘿,就得对这个人小施惩戒才行。”周员外冷笑一声,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金钱镖,这枚金钱是开了刃的,打在人身上足以致命。三位员外之中,只有他身怀武功。而且他最年轻,也最很辣。

    “现在的问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揪出来。”张员外摇头道。在他的背后,魏不笑长身而立,面容yīn鸷。

    “我们三个人联手办成过好几桩不容易办成的买卖,这点小事,难不住我们的。”周员外自信道,他的目光跟手中的金钱一样明亮。

    “这件事比买卖更棘手,他在暗,我们在明。”罗员外yīn沉道。

    “他自称是在枯井下发现的密道,我们可以先去那里寻找线索。”周员外建议道。

    “我正好还要问呢。那枯井下的密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里会有五具尸骨?”张员外插了一句嘴,口气里带着不经意的埋怨之意。

    “那五个人是我派人杀死的,他们还没等把密道挖完就企图逃走,我不得不下黑手。”罗员外皱眉答道。

    “杀人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把尸体埋到原地呢?”张员外距离那条密道最近,现在一想到枯井旁边埋着五具尸骨,心底就隐隐有些恶寒。

    “运送尸体很麻烦,而且我觉得将那五个人埋在自己挖掘的密道里面是件乐事。”罗员外继续答道。在这三人当中,当属他身上的邪气最重,经常会做一些令人感觉头皮发麻的事情,哪怕是在玩女人方面,他的玩法都是最古怪的。他最喜欢用火把女人烫伤,只有在女人惨叫的时候,他才能笑得出来,平rì里他的笑容跟魏不笑一样少。

    “唉,”张员外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那条密道好好埋起来呢?现在可倒好,那条密道被人发现了,害得我们几个被人勒索。”

    “我已经把那条密道用土掩埋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发现那里。”罗员外想了想,回忆道,“对了,当初负责挖掘密道的工人一共有六个,可我的手下办事不利,放跑了一个,之后我再也没能抓到这个人,也许是这个人将消息走漏了出去。”

    “这个人是谁?”张员外认为这是契机,急得站了起来。

    罗员外报了个人名,之后摇摇头道:“不过就算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也是没用的,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在县里打零工过活,他逃走之后,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根本找不到了。”

    “都怪你做事不利,这才给我们惹下了麻烦,这一万两银子就由你来出好了。”周员外在旁哼了一声。

    罗员外闻言大为不悦,深深地看了周员外一眼,缓缓道:“好!这个钱我自己出了,不过你们两个可别后悔。”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这三人之间有不少的生意往来,如果为了一万两银子闹出矛盾,实在是不值得。张员外立即站起来当和事老,好说歹说地拦住了罗员外,并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年轻的周员外两句,这才稳住了局面。

    三人重新坐下,但这次不再互相埋怨了,而是耐下xìng子商讨对策。

    “对于此事,你二位有何见教?”张员外问道。

    “他这封信上面写得这句谜面很有意思,不知道有什么用意。”周员外手持金钱,点了点桌上的信纸,念道,“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

    “在你们来之前,我也想了很久,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头绪。”张员外摇头道。

    “也许只有到了花鸟街之后,才能猜出里面的意思。”周员外道。

    “有理,我们得提前去花鸟街看看。”张员外道。

    “不光是花鸟街,城南的枯井以及你家附近也得好好调查一下,我看这样好了,我们三人兵分三路,分头行事。你在你家周围打探有没有人见到过给野狗绑上信纸的人,我则拿着这封信去花鸟街看看,想办法把信中的谜底猜出来。”周员外望向了绷着脸的罗员外,“至于罗兄,就屈尊往城南的枯井走一趟好了,那里你应该最熟悉,毕竟你在那埋过尸体。”

    “好,就这么办,我们三人分头行事,然后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我这里集合。”张员外同意道。

    罗员外不发一语,默认了这个方案。

    就这样,三位员外为了同一件事情前往了不同的地点。

    三个人,三个地点,自然得分开讲述才行。

    先说张员外,他瞒着家里那位黄脸婆,派了几名心腹到家附近暗中打探在野狗脖子上绑书信的人,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来。那个人就像个影子,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接着说罗员外,他先是回了家,然后带上了两名最得力的护院,直奔城南枯井。他先是带人下枯井调查了一番,发现密道口封得严严实实的,挖开之后,里面五具尸骨已经不见了。在密道的地面上,有扫动过的痕迹,把所有的脚印都给弄没了。由此可见,发现这处密道的人心思十分缜密,连脚印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按理讲,罗员外应该带人向周围的人打听一下,询问有没有人在最近下过枯井。可是这样大动干戈的话,一定会惹人生疑,导致更多的人对枯井下面产生兴趣,这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所以探查完枯井之后,罗员外就带着人走了,并留下一人在枯井附近盯梢。

    最后说周员外,他袖子里揣着勒索人的信,独自来到了城里唯一的花鸟街,来来回回地巡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那句“一览众人小,取信于天下”。街道两侧的商贩见他久留不去,还以为他要买什么花鸟鱼虫,所以不断地找他搭话,弄得他不厌其烦。

    “这帮做小买卖的小人物,一个个可真是烦人,就算把那些花鸟鱼虫卖给了我,又能赚几个钱。”周员外心中暗暗鄙夷,摇了摇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小人物,小人物,一览众人小,怎么才能一览众人小?当然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会觉得在下面的都是一些小人物!”他参透了谜面中的前半句,心中兴奋不已,立即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着这条街上最高的地方。

    在一条街上寻找最高处并不是难事,周员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满花楼,花鸟街上最高的楼,此楼一共四层,楼内专卖花卉,在这个时节比较冷清,在chūn夏两季生意很好。楼内摆着许多鲜花盆景,进入其中,满鼻花香,漫步期间,犹如置身于琼楼仙境。

    周员外不懂花、不爱花也不养花,所以对这家店不熟。他驻足来到这满花楼之前,抬头仰望,思考着谜面下半句的答案。

    取信于天下,什么东西能取信于天下?

    周员外想不到,可他看到了。

    就在满花楼的房顶上面,赫然摆着一个鸟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掉这个鸟笼,只有抬头看的人才能看到。

    这个鸟笼带来的线索很多,首先只有武人才能上那么高的地方,证明勒索人身怀武功,其次笼子里的鸟在叫,发出咕咕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鸽子的叫声。

    如果是信鸽的话,自然能够取“信”于天下,这便是后半句谜底。

    满花楼,楼顶,信鸽。

    原来收钱的压根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只信鸽!只要把银票拴在信鸽身上,然后松开,信鸽就会飞走,将钱送到勒索人的手里!

    信鸽会飞,可人不会,没人能追上信鸽,甚至连马都不行。

    虽然境界极高的武人能够追上信鸽,可他们三位员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去请这样的高人出马,更何况,就算他们愿意请,七宝县里也没有这样的高人给他们请。

    如果去别的地方请高人,时间就来不及了,勒索人只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一旦过了明天晌午,有关寻花径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给他们三人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看来,如果他们三人不愿意让寻花径的秘密公诸于众的话,就只能乖乖付钱,再无其他选择。

    他们不可能揪出幕后的勒索人,这已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局。

    “妙,妙极了!”周员外不怒反笑,虽然他是失败的一方,但是不得不去佩服那个幕后的勒索人。这一万两银子,他认栽了,不认也不行。

    周员外费了一番力气,顺着满花楼的窗台逐级跳上了屋顶,将鸟笼弄到了手里,笼子中的信鸽咕咕叫着,仿佛在嘲笑他似的。在信鸽脚上捆着一卷纸,拆开来看,上面写着:“请将银票捆于信鸽脚上,然后将其放飞,鄙人自能藉此获得银票。今rì多谢几位解囊相助,还望几位以后好自为之。”

    “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可真是让人肉痛啊。”周员外苦笑了一下,然后带着鸟笼回到了张员外的家。

    等到三人到齐之后,周员外将谜底以及信鸽的事情说了一番,随后道:“这笔钱我们逃不掉了,商量一下每个人该出多少吧。”

    罗员外yīn鸷地盯着笼中的信鸽,狠狠道:“我真想现在就把这只鸽子宰了吃掉。”

    魏不笑同样露出了冰凉的目光,他本想在交钱的时候将勒索人一脚踢死,却没想到负责送钱的是一只信鸽,让他的设想完全泡汤了。

    “我奉劝你别那么做,否则后患无穷。”周员外再度苦笑。

    “给他一万两银子倒是可以接受,不过我就怕出了钱之后,他不信守诺言,仍把寻花径的事情抖落出去。”张员外忧心道。

    “那也没别的办法,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愿意洗耳恭听。”周员外摊了摊手,他之前以为能够对付得了那位勒索人,可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勒索人有多么可怕。

    张员外张了张嘴,又乖乖闭上了。论及才智,他自忖不如这位周晨,既然连周晨都没办法,那他就更没办法了。

    三人全都没办法,所以只能选择乖乖付钱。一万两银子,三人均摊,因为是罗员外简介泄露了寻花径的秘密,所以他多摊一点,出四千两。

    既然已经决定了付钱,也就没必要非得等到明天了,三人为信鸽捆上了银票,准备放飞。

    可就在这时,周员外忽然喊了声:“慢!”

    另外两位员外都是一愣,张员外也把握住信鸽的手收了回来。

    “虽然这钱非给不可,可是我们可以在钱上面做一点手脚,留个记号。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这个记号来揪出那个勒索人了。”周员外笑了笑,这次是得意的笑,而不再是苦笑。

    一万两面额的银票,绝非小数目,在七宝县附近十分罕见,只要派人叮嘱七宝县以及周边城镇的钱庄,一旦发现有带记号的一万两银票出手,立即通知他们,便能得到勒索人的线索,弄清楚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

    另外两名员外拍手称妙,立即照做,将银票取下,用笔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了个记号,然后将带有记号的银票拴在了信鸽上,重新放飞。

    信鸽扑着灰白两sè的翅膀,消失在了渐渐暗去的天空中。

    ……

    满花楼,花满楼,谨以此名向已故的古先生致敬。

第六十五回 收钱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为了取暖,秋天的夜晚还是喝一点酒比较好。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赵正并不饮酒,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却认为自己非喝酒不可,既然打定主意要恣情与江湖,没有美酒相伴怎么能行?

    今晚赵正喝的酒是女儿红,这种酒是糯米酒的一种,专用于婚嫁之时招待客人之用,不仅十分清洌好喝,而且有相当的滋补功效。

    几口酒下肚,赵正的肚子里已经升起了一股暖意,渐渐传遍了全身。

    一丝夜里秋风拂过,吹动了赵正的秀发,也吹散了瓶口溢出的酒香。

    赵正此时身在的地方并不是七宝县,而是红尘客栈。今天中午将信送到张员外家之后,他便立即带着李珍珍乘坐马车回到了这里。他回来是为了接钱,那三位员外若是肯乖乖付钱的话,信鸽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虽然他们约定最晚的rì期是明rì晌午,但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三位员外很有可能早早就把钱送来了。当然了,这种想法有些太过美好,也许三位员外并不愿意出这笔封口费,也许三位员外会花更多的钱去雇佣高人来灭他的口。

    不过,不管事情有多少种可能xìng,他都得姑且做出最好的打算,按部就班地进行这件事。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盼望能够见到信鸽的身影。

    信鸽出现之前,他只能继续等下去。

    虽然李珍珍与他一起回来了,可李珍珍没有来陪他,因为两人约好要轮流等信鸽回来。他们必须亲自接信鸽,不让外人插手,否则容易泄露消息。这件事情,是两个人共同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外人,甚至不能告诉客栈里的人。

    这是赵正dú lì弄到的钱,没必要跟别人一同分享,而且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独自等待一只鸽子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更何况事情还有那么多的变数,赵正心里略感焦虑,心cháo犹如额前那随风舞起的发丝。

    当夜已深沉之后,赵正有些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拍击翅膀的声音,jīng神立即为之一振。他猛睁双眼,望向天空,只见一只信鸽由远及近,扑着翅膀落在了鸽子笼上面。

    赵正大喜过望,飞身从门槛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向了鸽子笼,张开双手,缓缓接近了正在咕咕叫的信鸽,将信鸽抓在手中,解下了信鸽脚上的纸卷。他松开了手,鸽子回到了笼子上,zì yóu自在地走来走去。他将纸卷摊开,发现一共有两张,其中一张是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另外一张是文字书信,上面用文绉绉的话jǐng告他一定要保守诺言,不要乱说,否则三位员外会跟他没完。

    赵正笑了笑,将三位员外写的信以及银票放到鼻子边,轻嗅了两下,辨认上面是否有沾染毒粉。从气味来看,两张纸上面没有什么异常。他放下了心,将两张纸揣了起来,安顿好信鸽之后,只身回到了客栈内。

    他本想回屋睡觉,待到明rì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珍珍,可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便来到了李珍珍的房门前,轻轻叩了三下。他停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反应,就又提手叩了几下门,这次屋里总算是有了反应。

    “谁在敲门?”李珍珍用睡腔问道。

    “‘咚咚’在敲门。”赵正笑答道。

    “难道说……信鸽回来了?”李珍珍一听是赵正趁夜打搅,当即便联想到了这件事,若是旁的事情,赵正不可能这么急。

    “没错。”赵正道。

    “太好了!你在外面等会儿,我穿上衣服之后,立即给你开门。”李珍珍闻言大喜,在房间里鼓捣了好一阵子,然后手捧着烛台,将门拉开了,把赵正迎进了屋。

    见房门合上之后,赵正小声交代了收到信鸽的事情,并把两张纸从袖子中取了出来,交到了李珍珍手里,说道:“这是银票以及那三位员外写给我们的信。”

    “自己赚的钱就是好,虽然我以前在家里见过很多巨额的银票,但哪张银票也没有这张让人感觉亲切。”李珍珍喜滋滋地看着银票,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盯着银票看了好一会儿,就像这张银票是她未来夫婿似的。等她看够了之后,才把另外一张纸拿了起来,看了一遍,然后念出了其中一句,“‘希望阁下能够遵守诺言,不要将与寻花径有关事宜向第三者透露,若有违背,定不轻饶。’哈哈,从他们说话的口气来看,应该是憋了一肚子气。”

    “任谁被人勒索一万两银子,都不会好受的。”赵正笑道。

    “我就是让他们不好受,谁让他们背着老婆挖密道,如果不挖这个密道,又怎么会被我们勒索?这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李珍珍撇嘴道。

    “完全同意。”

    李珍珍放下银票,重新审视了赵正几眼,然后罕见地夸赞道:“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能够想到用信鸽送钱的办法。”

    “小聪明罢了。”赵正不以为意。

    “我就没能想到这种主意,岂不是连小聪明都没有?”

    “你没有小聪明,你大智若愚。”

    “呵呵,你这次立下了大功,允许你今晚小小臭美一下。”

    “我不是你,我不喜欢臭美,就算要臭美,我也得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再臭美。”

    “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李珍珍闻言一愣。

    “检查这张银票。”赵正一指桌上的银票,虽然他刚才闻了闻银票上的气味,但那只是初步检查而已,接下来还得细致检查才行。

    “这银票不是好好的吗?”李珍珍把银票拿了起来,她也想到了下毒的事情,所以闻了闻银票,之后摇头道,“这上面没有毒。”

    “如果我是那三位员外的话,一定会在银票上动一些手脚,如果手上有厉害的毒药,就抹毒药,如果没有厉害的毒药,就在银票上做一些记号,然后通知周边的银庄注意这种带有记号的银票。”赵正换位分析道。

    “有道理!”李珍珍点头同意,赞许地看了赵正一眼,“你这个人想事情倒是蛮周到的。”

    “不是我周到,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赵正没有因为被夸了就飘飘然,依旧很谦虚。

    两人接下来开始检查银票上的图案,寻找着可能存在的记号,李珍珍还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与这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进行对照。这个世界的银票样式颇为复杂,两侧画着两条乘云驾雾的龙,往里一些是带有繁复花边的边框,框内写着“大炎宝钞”以及银票的面额,在下角还盖着红sè的官府印章。两张银票的样式基本一致,只不过是面额不同罢了。

    两人并肩而坐,一起趴在油灯之下,拿着两张银票细细进行对比,查找着蛛丝马迹。

    赵正看着两张银票,目光来回游移,从身侧李珍珍的头发上面,传来了阵阵的芬芳香气,他的鼻尖动了动,感觉十分好闻,忍不住侧过头看了李珍珍一眼。只见李珍珍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的银票,美眸一眨也不眨,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侧脸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尤其是下巴的弧度最为浑圆,让人觉得看着舒服。

    李珍珍察觉到了赵正的目光,也侧头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甫一接触,赵正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了下面的银票。

    李珍珍认为赵正是在偷看自己,隐隐觉得好笑,嘴角翘了起来。

    就在这时,赵正忽然一指银票,兴奋道:“你看这里!这条龙的须子比另一条龙长一点,而且墨迹很新,应该就是那三位员外偷偷留下来的记号。”

第六十六回 浑人

    “拿过来我看看。”李珍珍将两张银票拉近,凝目仔细辨别,发现两张银票的龙须部分的确大有不同,“他们果然在银票上做记号了。既然有记号,我们就不能在七宝县附近花这张银票了,不然一定会被盯上。”

    “没关系,既然不能在七宝县花,那就到别的地方花。你不是想要去白茫府看风景么,正好由你带着这张银票去白茫府换成零钱,然后再带回来。”赵正提议道。

    “我一个人去?”

    “当然由你一个人去。”赵正要练功、要尝试炼制虎骨丹,又要完成几个潜藏在七宝县的任务,哪有时间离开。

    “让我去走一趟倒是没关系,可你就不怕我带着钱一去不回么?这可是一万两啊。”李珍珍笑问道。

    “你会这样做么?”赵正深知李珍珍的为人,并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这样问只是跟李珍珍开个玩笑。

    “那可说不定。”李珍珍用两指夹住银票,得意地晃了晃。

    “你不会这样做的,你可是堂堂的李大女侠,怎么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赵正为李珍珍戴了个高帽子。

    “这话倒是不假,李大女侠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钱败坏自己的一世英名呢。”李珍珍颇为受用。

    “你放心,这趟不会让你白跑的。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带你去七宝县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七宝县里还有密道?”

    “密道倒是没有了,不过仍有别的好地方可去。”赵正还有几个任务需要李珍珍帮忙去做,所以接着这个借口去吸引李珍珍,争取把李珍珍留在七宝县一段时间。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把钱带回来之后,你就带我去别的地方玩。”李珍珍经过寻花径这件事,已经十分信任赵正了,相信赵正会再次给她带来惊喜与乐趣。

    “好,说定了。”赵正笑着抬起了小拇指,意思是要拉钩盟誓。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玩这个。”李珍珍嘴上这样说,可手却乖乖搭在了赵正手上,用葱白sè的小拇指勾了几下。

    赵正感觉李珍珍的手好柔软,也好暖和,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要多牵一会儿,可是李珍珍很快便把手收了回去,让他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你还有别的事情么?”李珍珍说着打了个哈欠。

    “没别的事情了,时间不早,你睡吧。”赵正收回了余韵未消的手,浅笑道。

    “好,祝你也睡个好觉。等到明天早上我就出发前往白茫府,换完钱之后我就会赶回来,快的话二十天左右就应该够了。”李珍珍困倦道。

    赵正点点头,跟李珍珍道了声晚安,将银票留下,一人离开了这个房间。当门关上之后,他却下意识地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李珍珍的房门外。

    屋中的灯火还在燃着,隔了一会儿才被吹灭,归于了黑暗。夜里很静,依稀可以听到李珍珍脱衣服时的窸窣声,这声音本来平淡无奇,为何却让人觉得跟音乐一样好听?

    赵正默默听着这声音,直到声音彻底消失,这才漫步离开了这里。

    到了次rì,李珍珍早早便骑着她那匹白马走了,一骑绝尘,轻策而去。她走了之后,赵正又过上了以往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将大把的时间用在了修炼以及炼丹上面。

    这次从七宝县回来,赵正买了许多便宜的药材用来炼丹,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这门技术练会,不然的话,他脑袋里那些药方就浪费了。

    炼丹绝非易事,就连熟练的炼丹师都经常会失手。想要炼制出一枚合格的丹药,不光要知道具体的材料,还得知道相应的流程才行。在游戏当中,炼丹只需鼠标一点就能完成,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可就复杂多了。赵正在这条路上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时光不可追,一晃多rì过去,经过这些天的努力,赵正在炼丹方面终于小有所成,成功炼制出了合格的果腹丹。虽然这只是最普通的丹药,但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切事物都是由基础做起的,这点小小的进步,就已足够让人欢喜。

    在其他方面,赵正也有了一定的进步,等级方面已经达到了22级。他已将二重天境界的基础打扎实了,开始朝着三重天进发。轻功方面,他靠着沈落霞的指点,已经初窥门径,时而能够运功成功,打通yīn跷脉,激发出罗烟步的浮劲。现在他大约运功十次左右,就能成功一次,距离真正掌握这门轻功已经不远了。

    李珍珍还没有回来,可是赵正却等不下去了,他储存在系统仓库中的药材已经耗尽,需要去七宝县里采购一些,另外他在炼丹方面又遇到了许多新问题,需要找林济远那个老财迷请教一下。虽然林济远的学费很贵,但好在童叟无欺,每次都会真心实意地教导赵正,让赵正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

    赵正向沈落霞讨了一些零花钱,然后以出去散散心为缘由,请辞离开。沈落霞还以为赵正是因为李珍珍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当即同意了这个请求,还出言安慰了几句。赵正将错就错,闪烁其词地承认了这件事,以便让自己外出显得顺理成章一些。

    当rì中午,赵正骑着马到了七宝县,住进了那处大院。他故意跟那位眼线聊了一些七宝县内的近况,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那三位员外的动静,从眼线的口中得知,最近几天里,七宝县内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赵正闻听此言,安心了不少,看来那三位员外没有什么大动作。

    到了下午,赵正左右闲来无事,便早早地赶往了回chūn医馆。当走到回chūn医馆的门口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从医馆里传出的吵闹声,显然是有人在发生争执,其中一方赫然便是林济远,至于另外一方,则是很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

    赵正心中好奇,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回chūn医馆的门口,向里面一望,看到了医馆内的情况。

    医馆里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人是林家祖孙俩,另外一人是名人高马大的黑胡子大汉。此人容貌魁伟,胸口生着巴掌大的护心毛,尽管到了萧索的秋rì,仍然穿的很是单薄,赤着一对肌肉饱满的胳膊。

    林济远正在跟黑胡子发生争执,一双老眼猛瞪着,说话间白胡子乱颤,唾沫星子乱飞。在他跟黑胡子之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筐,框内装有许多绿sè的药草,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他们两人争执的焦点,似乎就跟这筐药草有关。

    林钟儿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平rì里细声细气的,见了熟人都有些害怕,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胡子了。她小心躲在爷爷背后,一脸惊慌之sè,半点也帮不上忙。

    “老不死的,我们明明约好了,我把‘佛手草’给你带回来,然后你给我一百两银子,现在我把草给你带回来了,你竟然敢不给我钱,是不是想要讨打?”黑胡子喊喝着,抬起了跟铁锤一样的右拳,晃了两晃。

    “好汉莫要动手!”林济远急得连连摆手,理论道,“我们约好了是不假,可你带回来的是‘五指草’,而不是带有疗伤奇效的‘佛手草’,这让我如何给你钱?”

    赵正站在门外,把这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向着桌子上那筐药草看了一眼,那些药草都有巴掌大小,分为五瓣,形状上倒真有点像是人的手。他刚刚学医不久,对各种药草知之甚少,辨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药草。

    虽然辨认不出,但赵正相信林济远不会说假话,这些药草应该都是“五指草”而不是“佛手草”。林济远这个人虽然贪财,但懂得生财有道的道理,平rì里从不依靠撒谎作假的方式去骗患者的钱。

    “我不管什么‘佛手草’什么‘五指草’,我只知道我带回来的草跟这张画上的一模一样,既然一样,你就该给我钱!”黑胡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纸,在林济远面前抖了几抖,那画上面用黑墨勾勒着一种药草的形象,在下方标注着“佛手草”一词。

    “你带回来的草确实跟画上的草有几分相似,但实际上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草,这种五指草到处都有,根本一分钱都不值啊。”林济远气得都快断气了,抬手在筐中抓出一株药草,也学着黑胡子的样子抖了几抖,然后重重摔在了框内。

    “我没学过医,不懂这些事情。我只知道得按照约定办事,既然我按照约定把画上的草药给你带回来了,你就得乖乖付给我一百两银子!那清风林里面经常有狼出没,这些药草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黑胡子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的蛮横无理?我要炼制小还丹,正缺佛手草这种药材,所以才贴告示让武人帮忙去时常有狼群出没的清风林帮忙采摘,如果你带回来的是佛手草的话,我保证分文不少,可你带回来的不是佛手草,而是一些没用的杂草,我怎么能给你钱!我家的银票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林济远更加理直气壮。

    赵正听到这里,心头为之一跳。在回chūn医馆中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长期任务就是去清风林中采药。这个任务谁都能接,完成之后能在回chūn医馆得到小还丹奖励。因为清风林中有狼出没,所以这个任务还是有一定的危险xìng,赵正始终没有急着去做。

    “老子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清风林采药,差点把小命丢在那里。今天这笔钱,你付也得付,不付也得付!否则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黑胡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把虎目一瞪,作势就要对林济远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光天化rì,朗朗乾坤,你怎能随便动手打人?”林济远吓得倒退数步,浑身隐隐发抖。站在他后面的林钟儿,更是吓得花容失sè,眼中带泪。

    “少废话,怕挨打就付钱,一百两银子,少一个铜板都不行!”黑胡子也只不过是在吓唬人而已,并没有上前动手,而是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将那爷孙俩吓得一起颤了一下。

    赵正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管今天这件事跟任务有没有关系,他都得出手管一管。一个大男人欺负一对祖孙俩,实在是太过恶劣。他迈步进了医馆,哼了一声,说道:“既然林大夫不愿意收这些药材,那就由我来收好了。”

第六十七回 二者归一

    “你小子是谁?”黑胡子闻言扭过了粗壮的脖子,上下打量了赵正几眼,眉毛挑了起来。

    林济远跟林钟儿一见是赵正来了,均都露出了喜sè,仿佛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正漫步上前,脸上带着一股煞气,淡淡答道:“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爱管闲事的赵正便是!”

    “赵正?没听过。”黑胡子道。

    “但你现在听过了,既然听过了,就该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下。”赵正道。

    “呦呵,口气倒是不小。”黑胡子不怒反笑道,“你刚才说要买我这些药草?”

    “没错!我出一两银子,买你这些佛手草。”赵正伸手入袖,用两指夹住了一锭碎银,在黑胡子眼前晃了晃。刚才那黑胡子说这筐药草值一百两银子,而他却只拿一两银子购买,无疑是在挑衅对方。

    “妈的,你小子在消遣我?”黑胡子两眼一瞪,倒是颇为吓人。

    “我可不是在消遣你,而是很认真地跟你谈买卖。”赵正漫步走到了桌边,抬手按住了装有药草的小筐,将其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凝目盯着黑胡子。

    “兔崽子,你给我把药放下!”黑胡子见赵正敢碰他的药草,当即勃然大怒,翻脸暴喝。

    “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赵正左手拎起药筐,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悬在一侧,蓄势待发。他要激怒那黑胡子,逼迫对方先动手,然后再把对方制住。他有足够的自信打败这个黑胡子,因为这个黑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武人,厉害的武人又怎么会为了一百两去威胁一名老头子?这种事情,就连邪道中人都做不出来,真正的邪道中人干的都是大坏事,为的都是大利益。

    “兔崽子,你找打!”黑胡子果然禁不住挑拨,气呼呼地扑向了赵正,一双大手抓向了赵正的肩膀,用上了“虎爪拳”的功夫。

    赵正将黑胡子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右手电贯而出,后发而先至,犹如毒蛇般准确无误地扣住了黑胡子的右腕,随后向右侧踏上一步,右手腕一翻,将黑胡子的左腕扭了过去。他光制住黑胡子的左腕还不算完,又抬腿照着黑胡子的左腿踢了一脚,虽然用的力气不大,但足以迫使黑胡子单膝跪在地上。

    黑胡子压根没看到赵正是怎么出手的,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腕便被扭到了后头,发出了刺骨剧痛,接着左腿也受到了攻击,导致他跪在了地上。他大惊失sè,这英俊少年的武功之高,全然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试图挣扎起身,可刚往上抬一点身子,左腕上的痛楚就增强了许多,逼得他只能保持这个别扭的跪姿。

    赵正拿捏着手上的力道,争取让黑胡子承受最大的痛苦,却又不把黑胡子的手腕拗断。他仅用一只手牵制着黑胡子,另一只手完全闲着,身体长身直立,显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通过这一招的交锋,他判断出对方也就是个一重天的武人,而且空有一身蛮力,在招式、速度、应变能力等各个方面都很差劲,实在不是一个好对手。

    “啊!痛、痛、痛……兔崽子你快把手松开!”黑胡子痛得额头冒汗,大放厥词。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嘴硬。”赵正哼了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黑胡子遭受的痛苦急剧增加,右腕几乎要随着扭转而断裂了,他吃痛不过,再也不敢硬碰硬,改口求道:“小爷!小爷!你行行好,别再掰了,再掰我这手腕就要断了!”

    “让我不掰了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把这些药草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我。”赵正故意说是要买这些药草,以便让黑胡子只记恨他一个人,而不去找回chūn医馆的麻烦。

    “没问题,我一分钱都不要了,都给你好了。”黑胡子痛得脸sè都变了。

    “真的?”

    “真的!真的!绝对真的!”

    “那好,你滚吧。”赵正当即松手,倒退了一步,冷然盯着黑胡子。

    黑胡子揉了揉余痛未消的左腕,心中把赵正骂了千百遍,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这里。他尝到了苦头,知道赵正的武功高于他,哪还敢再叫喧,只当是自己倒了大霉,碰到了瘟神。

    刚才赵正动手的一幕幕,全都印在了那祖孙二人的眼里,两人心中自然是无比感激。尤其是胆子小的林钟儿,更是把赵正当成了救苦救难的神兵天将一般。

    林钟儿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那些武林高手有多厉害,在她的眼中,赵正就是个武林高手,而且是深不可测的高手。赵正竟然一出手就把那么健壮的男人制住了,而且仅仅用了一只手!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眸里装满了赵正英气不凡的身影。

    林济远压下刚才的惊吓,对着赵正一拱手,微笑道:“今天真是多谢赵公子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老朽恐怕就要挨揍了。”

    “林大夫,你这是哪里的话,我跟你学习炼丹之术,也算你半个徒弟,见到这种事情,怎能置之不理。”赵正将药筐随手放到桌上,笑着回礼道。

    “公子这么说可要羞煞我也了,我们那只是交易而已,怎么能算师徒关系呢。”

    “就算不是师徒,好歹我们也认识一场,冲着这点我也不能不帮你们。”赵正说着,挪动目光,笑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林钟儿。林钟儿今天也不知怎的,比往rì腼腆了很多,白嫩的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

    “公子你今天帮了我大忙,为了报答你的大恩,以后你在我这里学习,学费减免一半,每次只交五两即可。”林济远道。减免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林济远这个老财迷来说,已经是忍痛割爱了。

    “呵呵,这倒是不错。”赵正点点头,旋即想起了有关任务的事情,顺口问道,“对了,刚才你跟那浑人提到了要炼制回chūn丹,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朽会炼制的丹药并不多,其中要以回chūn丹最为珍贵,每年我都会花点时间炼制一些,然后拿去卖给武人,这份收入要比我平时给人看病还要多一些。在回chūn丹的药方当中,最为珍贵的药材就是佛手草,每年我都得花很多的财力心力才能收集到这种药草。由于佛手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在七宝县周围,只有清风林能够出产这种药材。可是由于清风林林有狼群出没,普通的采药人根本不敢进去,只有武人才敢进去采药。每年我都会雇佣武人到清风林采摘佛手草,可没想到今年雇了这么一个浑人回来,可真是晦气。”林济远说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正当初只记得这个任务是采药,至于具体采摘什么药草,倒还真不知道。

    “唉,有位镖师跟我很熟,已经在我这里预订了五粒回chūn丹,可我现在手里一株佛手草也没有了,叫我拿什么给他炼制回chūn丹,如果我逾期交不出回chūn丹的话,就得付给他双倍的定金了。”林济远一提到赔钱,脸sè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赵正闻言陷入了沉默,那清风林里有狼出没,十分危险,他本打算以后带着李珍珍一起前去的,可是现在李珍珍不在身边,他到底去还是不去?

    如果单单为了几粒回chūn丹,他倒是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清风林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能做,那个任务带来的奖励十分优厚,而且正是赵正目前所需要的。一个任务带来的奖励对赵正吸引力不大,两个任务加在一起的话,吸引力可就大多了。

    有关清风林的另外一个任务是帮助“孤独铁匠”木一鹤寻找遗失的玉佩,找到之后,可以让木一鹤免费打造一把兵刃。赵正手里有一块从马安那里得来的陨石,是打造兵刃的好材料,现在正存在系统仓库里面。

    由于他心目中要打造的兵刃很特殊,一般的铁匠是打不出来的,只有木一鹤这样的铁匠能够打造出来。如果花钱请木一鹤打造兵刃的话,一把兵刃需要一千两银子,价格极高,就算赵正有钱了也有些承受不起,如果能够免费打造就再好不过了。

    这两个任务,一个是寻找药草,一个是寻找玉佩,都是寻找类的任务,而且又是同一个地点,放在一起完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赵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任务奖励的诱惑,下了冒险一试的决心,大不了只在白天前去清风林,而且在身上携带火把,这样一来,就算遇到了野狼,也可以用火把赶走。

    既然连刚才那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黑胡子都敢去清风林找草药,他为什么不敢?

    打定主意后,赵正提议道:“林大夫,不如这样好了,由我替你到清风林中跑一趟,帮你采一些佛手草回来,你看如何?”

    “公子说笑了,你这样的贵人怎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实在万万不可。”林济远摆手道。

    赵正虽然跟林济远接触了很多次,可是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实际身份,林济远是聪明人,当然也没多问。由于他身上总穿着昂贵的衣服,所以林济远一直误以为他是某个大门大户的少爷公子。

    “有何不可,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的武功还是可以的。”赵正自信道。

    “这话倒是没错,以公子的武功,想必一般的野狼根本伤不了你。”

    赵正没说话,以他现在的本事对付野狼的话,只能靠火驱赶,却不能以力制胜,因为他所学的小擒拿手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的,根本不适合对付野兽。他这次前去,实际上冒着不小的风险。

    林济远见赵正目光灼灼,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加上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忙采药,便没有再推辞,而是点头道:“如果公子肯屈尊涉险,老朽也不会亏待公子,若是公子能够带回五株以上的佛手草,我愿意给你二百两银子。”

    “不行,我不要钱,我要的是回chūn丹。如果我能带回五株佛手草,我希望你能给我三粒回chūn丹。”赵正不把那点钱放在眼里,倒是颇为需要回chūn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回chūn丹是治疗内伤的丹药,若是受到了内伤,只要不是特别重,服下一粒即可见效。

    “公子这可就是为难老朽了,这一粒回chūn丹就价值三百两银子,你开口就要三粒,加在一起可就是九百两银子。而你也听到了,我刚才雇佣那个浑人也不过是出一百两银子的工钱而已。”林济远面露难sè,但实际上,他所说的都是卖价,回chūn丹的成本价并没有这么高,除了佛手草这种药草之外,其他的药材并不十分昂贵。

    “刚才那位的工钱确实很低,但他把佛手草给你带回来了么?”赵正笑问道。

    “呃,他不仅没有把佛手草带回来,还差点动手打了我。”林济远尴尬地点点头,“好吧。公子你武功高超,工钱理应比那个浑人更高一些。这样好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两粒回chūn丹,这已经足够多了。”

    “不行,我要三粒就三粒,少一粒我也不去那清风林。”赵正行事一贯小心谨慎,这一次已经是破格冒险了,不多要点回报怎么能行。

    “公子,做人不能太贪心!”林济远有些急了,那回chūn丹价值极高,他每送出一粒都会让心头滴血。

    赵正跟林济远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双方都不让步,就在这节骨眼上,旁边的林钟儿看不过去了,温柔款款地走上前,小声喊了句:“爷爷,请听孙女一言。”

    “钟儿,你要说什么?”林济远一愣,转头望向了这个宝贝孙女。

    “赵公子今天帮了我们的大忙,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既然他要三粒回chūn丹,那就给他三粒回chūn丹好了。”林钟儿小声道。

    “这个……钟儿,不是爷爷小气,只是这回chūn丹实在是价值不菲啊。”

    “爷爷,我知道这丹药很珍贵,所以就算我求你好了,你就答应赵公子的要求吧。”林钟儿撒娇恳求道。

    林济远视孙女为掌上明珠,一听林钟儿开口,立即没了脾气,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为赵公子说话,我就破例一次,答应了这笔赔钱的买卖。”他望向了赵正,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赵公子,只要你能把佛手草带回来至少五株,我就给你三粒回chūn丹,如果你带回来的更多,每多一株我多给你一粒回chūn丹,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赔本生意了。”

    “好,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赵正欣然答应,然后对林钟儿点头示意,“多谢钟儿姑娘为我求情。”

    “公子客气了。”林钟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在她垂着的眼帘之下,有股水波般的美丽目光在闪动。

    ……

    PS:前一章提及的丹药是小还丹,由于小还丹是恢复气力的丹药,而不是治疗伤口的丹药,所以在这章已经更正为回chūn丹。一时失误,还望见谅。前一章也已经改动,只是由于延迟,暂时无法更正过来,仍旧显示小还丹。

第六十八回 孤独铁匠

    在七宝县南边的土地上,坐落着一座孤零零的房屋,周围连一点生气也没有,看不到植物,更看不到活物,似乎连蚂蚁都不愿意在这附近安家。陪伴着这座房屋的,大概也就只有如诉如泣的风声了。

    孤独的房屋里面住着孤独的人,这个人很少与人打交道,平rì里需要什么就让别人从七宝县送来,很少亲自出去采购。就算是在跟客人谈生意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屋内,通过墙壁上的窟窿跟客人交流。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孤独铁匠木一鹤。

    寻常百姓中很少有人知道木一鹤这个人,只有一些武人知道木一鹤的大名,因为木一鹤打造的兵刃很好,经他手打造的兵刃,都很适合用来杀人。

    手艺好,收取的打造费自然也就高,木一鹤为别人打造兵器,最低起价是一千两银子,如果是上好的兵器,还得另行加价。这个价钱不是一般武人能够接受的,所以木一鹤很少能揽到生意,一年中只能打造两到三把兵器。

    生意虽然冷清了一点,但对木一鹤来说正合心意,他是个喜欢与孤独为伴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木一鹤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见外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今天不可能,因为今天木一鹤的家门外来了位客人。

    赵正站在了这彷如深牢大狱般的房子外面,叩了几下门,朗声道:“在下赵正,来此想要请木先生出手帮忙打造一柄兵刃。”

    “进来吧。”木一鹤的声音十分响亮,就像是铁锤打在了烧的通红的胚子上。

    赵正推门而入,脚步很慢,四下打量了一圈。这屋里采光尚可,还算明亮,在墙壁两侧摆放着十八般兵器,并且特意悬挂了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废品”一词。这些兵器的品质都相当不俗,结果还被称为了废品,由此可见木一鹤手中的成品有多么优秀。

    再往前走几步,便会被一道墙壁横加阻隔,墙上有一道铁门,紧紧关着,在墙壁上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窟窿,横宽都不大,只可供一只手从中伸过。

    赵正透过窟窿看到了一道人影,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木一鹤了。

    “木先生,你好。”赵正拱手道。

    “看样子,你对我这里很熟悉。”木一鹤道。

    “恩,我是经朋友介绍过来的,知道一些你这里的事情。”

    “既然这样,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千两银子一把兵刃,谢绝讲价。”

    “钱什么的好说,待会儿再谈也不迟,我希望木先生能先看看这张画,看看能不能把我想象中的这种兵器打造出来。”赵正探手入袖,取出了一张简略的图纸,上面画着他所要打造的兵刃。由于这把兵刃比较特殊,所以他得事先给木一鹤看一眼,如果木一鹤打造不出来,那他只能另请高明了。

    在这张图纸上面,画着一柄长剑,长剑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玄机全在剑柄跟剑身之中,这剑身里面藏匿了一柄狭长的“军刺”,并且在剑柄内安装机簧,一按机簧,“军刺”就会从剑身里面弹出来。也就是说,这是用两种武器合成了一把兵器,表面上是一把剑,在内里还藏了一把凶残的军刺。

    军刺也就是所谓的三棱刺,这种武器十分细长,尖端异常锐利,一侧带有血槽,战斗时专用于刺击。

    由于军刺上面有血槽,刺入人的身体中之后,伤口中会涌出大量的血液,这样既能对敌人造成重创,又方便将军刺从伤口中拔出,进行下一轮的攻击。

    军刺的形状狭长而又尖锐,能够达到极佳的穿透效果,如果敌人穿了一件盔甲,用剑未必能穿透,但用军刺就有可能穿透,差别非常之大。另外,军刺造成的创面都是窟窿型的,出血量极大,伤口不易缝合包扎,光靠流血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在生死搏斗之中,刺击的杀伤力要远高于斩击的杀伤力,斩击落在人身上,也许只能留下一道伤口,而刺击扎在人胸口上,必然会破坏里面的内脏!论及致命xìng,刺击型武器要比斩击型武器更加可怕。

    军刺是冷兵器中的佼佼者,杀人的利器,若是要在这个危险的江湖中闯荡,实在是不二的选择。赵正在考虑为自己打造什么兵器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刺,要不是因为《九脉六元经》中有一门厉害的剑法需要用剑施展,他可能就直接打造军刺了,而不是去打造这种二合一武器。

    赵正将图纸塞进了墙壁上的窟窿中,木一鹤用长满老茧的手接过去,查看起来。

    “你要在剑柄中暗藏机关?”木一鹤一眼就看出了玄机。

    “没错,我要打造一柄‘机簧剑’,在剑柄跟剑身中藏匿一柄‘长钉’。”赵正无法直呼其名为军刺,只得为其取了一个较为容易理解的名字。

    “带有机关的武器世上有很多,不算特殊,倒是你这柄‘长钉’很有意思,为什么你要在这上面刻出凹槽?”木一鹤问道。

    “为了美观。”

    “凹槽有什么美观可谈。”

    “每个人的眼光都是不同的,你认为凹槽没什么好看的,但我却觉得凹槽是非常好的点缀。”赵正不愿意把血槽的知识透露给木一鹤,更不愿意看到军刺这种凶残的武器在江湖中传开。

    木一鹤只是铁匠,参不透一个小小凹槽的作用,便不再追问了,点点头道:“这种带有机关的兵器我制造过,难不住我。不过这种兵器打造起来比普通的剑费时一些,你需要额外加钱,至少得加二百两银子。”

    刚才赵正吹嘘说钱不是问题,可实际上钱正是最大的问题,他的兜里只有少量银子,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

    既然拿不出,就只能另觅其他交易方案了。

    赵正清了清嗓子,试探道:“我在来之前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据说在木先生这里了有个规矩,如果谁能为你办一件事情的话,你就会免去制造费用,请问是不是这样?”

    在游戏之中,木一鹤便有这个规矩,如果玩家肯为他办事,就可以免去打造费。在游戏进程中,木一鹤交给玩家的任务会逐步改变,前期的任务清一sè都是让玩家去清风林寻找丢失的玉佩,在中后期,则另有别的任务交给玩家。

    “没错,我这里是有这么个规矩,不过我要客人做的事情往往都会很难,大多客人都无法完成,不然的话,我这家铁匠铺岂不是早就要倒闭了。”木一鹤承认道。

    赵正松了口气,既然有这码事就好办了,他苦笑道:“我是个穷鬼,拿不出一千多两银子,所以我愿意为你办一件事,以便免掉这笔打造费。木先生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请尽管开口。”

    木一鹤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我手上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人去办,一年前我想要用狼毛点缀一柄刀鞘,所有去清风林走了一趟,杀了一只狼回来,就在那之后,我发现身上的一块玉佩不见了,应该是掉在了清风林那里。事后我去了清风林几趟,可始终没能找到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家父送给我的,对我颇为重要。如果你能去清风林把这块玉佩给我找回来,我就答应帮你免费打造一把兵器。”

    “那块玉佩是什么颜sè的?质地如何?”

    “那是一块碧绿sè的翡翠,杂质很少,很容易辨认的。”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动身去清风林为你寻找这块玉佩。”赵正干脆地应承下来。

    “我在这里恭候喜讯,你什么时候把鱼形玉佩给我找回来,我什么时候为你打造兵器。”木一鹤将那张图纸顺着窟窿递了出来。

    赵正接过自己的图纸,塞入袖中,辞别了木一鹤,大步离开。

第六十九回 清风林

    天空满是云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使得林间看上去十分黯淡。一棵棵树木投下枝杈纵横的yīn影,清晰地印在厚厚的落叶之上。这林中的野生动物极多,时而就能碰到在树上穿梭的松鼠或者隐入落叶中的小蛇。

    这里便是清风林,从七宝县到这里,只不过半个时辰的马程。

    赵正手牵着一匹枣红马,在林间漫步而行,他来此是为了找东西,而不是为了赶路,没必要骑马。他来此要找的东西一共有两样,一样是手掌型的绿sè药草佛手草,另一样是碧绿sè的鱼形玉佩。

    前者散乱地分布在清风林内,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后者倒是有一些寻找线索。

    在游戏中,这块遗失的鱼形玉佩会落在一块巨石附近的草丛中,那巨石畸形怪状,很好辨认。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林子太大,就算知道这块石头长什么样子也很难找到,只能慢慢寻觅。

    赵正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他的怀里揣着一个火折子,腰间还别着一个捆着油布的火把,随时可以引燃。如果他在这里遇到狼的话,手里牵着的马会率先发出jǐng告,他骑马就可离开。如果马受惊了,或者跑得慢,他还可以点燃火把将狼赶走。狼是一种很狡猾也很小心的生物,十分畏惧火光。有这两手准备,他在这林中找东西还是很安全的。

    在这世上最枯燥的事情当中,找东西绝对算是其中之一,找东西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毫无乐趣可言。好在这里的秋rì景sè还不错,能够稍稍带来一点乐趣。

    赵正一个人在林中寻觅了大半rì,什么都没能发现,既没找到那块大石头,也没找到佛手草。他孤零零地走在林中,身边只有一匹枣红马相伴,不由得想起了李珍珍这个女孩。如果有李珍珍在身边的话,一定会有意思很多,哪怕拌拌嘴也能带来很多欢乐与笑容。

    赵正平rì里虽然不是话痨,但却耐不住寂寞,如果让他过“孤独铁匠”木一鹤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恐怕没几天就会憋出病来。

    在寻寻觅觅与胡思乱想中,赵正渡过了一整天。待到rì头西斜之后,他放弃了寻找,骑上马轻策而去,回到了七宝县中。

    接下来的几天,赵正白天就去清风林寻找东西,晚上就回到七宝县进行修炼。虽然他白天用掉了许多时间,可他有副本系统在身,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倒是不用担心会耽误修炼的进度。

    事实上,修炼是一件很单调的事情,每天反复进入副本对于赵正来说已经很辛苦了,如果白天也全都用来修炼的话,早晚会疯掉的,像现在这种劳逸结合的方式才是长久之计,能保证他长时间的修炼热情。

    世上确实存在那种一心一意只顾着修炼的武痴,但赵正绝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顶多比普通人多了一点点毅力,多了一点点正义感罢了。

    赵正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接下来的几天里,仅仅找到了两株佛手草。他为了让佛手草保持新鲜,花费积分开启了花圃仓库,将佛手草移植到了里面。他现在手里的积分已经相当富余了,随时可以将自己需要的仓库或者副本解锁。他平时使用积分的态度很节约,只有到了需要的时候,才会去解锁相应的仓库或者副本,如果不需要,就一直攒着。

    在寻找东西的过程中,赵正的心一直悬着,有些担心遇到野狼,不过还好,在这些天过里,他连一只狼也没遇到过,倒是遇到了两个冒险来此的采药人。在这林中碰到大活人可不大容易,他每次遇到陌生人都会上前打个招呼,攀谈两句,有时还会送一些干粮给对方,反正他每次都带很多。

    通过跟两个采药人的交谈,赵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了解到野狼经常出没的方位,还打听到了几处有大石头的地方。这些消息帮了他不小的忙,让他不禁想起了那句“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的名言。出门在外,交点朋友总是没错的。

    赵正靠着采药人的指点,前往了那几个有大石头的方位,当找到第二块石头的时候,发现这块石头的形状跟记忆中那块石头很像很像。他连忙到石头周围找了几圈,在草丛中翻找起来,忽然间摸到了一块光滑的硬物,抓起来放到眼前一看,果真是寻觅了多rì的鱼形玉佩,这玉佩通体碧绿,只有少量的杂质,十分美观。他大喜过望,亲了鱼形玉佩一口,将其放入了系统仓库中,保证万无一失。

    找到了玉佩,接下来就该一心一意寻找佛手草了,找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技巧,全都看运气。

    赵正又是苦苦寻觅了多rì,终于又找到了两株佛手草,将其凑到了四株,只差一株就能凑齐回去交工了。他本以为这场寻觅之旅能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留一点风波,却没想到事情偏偏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出现了让他始料未及的危险情况。

    正当赵正牵马走在林中寻觅最后一株佛手草的时候,手中的马忽然有了异状,摇起了脑袋,嘴巴里发出阵阵嘶鸣,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停地尥蹶子,就像见了鬼似的。

    这世上没有鬼,当然不可能见鬼,但这个世上却有狼,狼跟鬼的恐怖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赵正一见枣红马表现异常,立即联想到了野狼,连忙紧紧勒住缰绳,以防止枣红马逃走,然后左右甩脸观瞧,寻觅野狼的踪影。他很快就在左侧瞥见了一匹野狼,从这里远远看去,这匹狼就跟狗没什么区别,但就是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压力。赵正头皮隐隐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跟触电了似的。他二话不说,踩着马镫,翻身跨上了枣红马,拉缰绳向右侧跑去,希望能够避开那匹狼。

    在速度方面,狼跟马是相差不多的,具体能不能甩掉身后的那匹狼,还是个未知数。

    赵正骑马跑出去了几秒,俯身向前望去,盯准前面的道路,同时夹紧马腹,提鞭抽打。其实就算他不打,现在这匹马也会竭尽全力去奔跑。他骑马往前跑出了一段距离,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那匹狼已经追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在这匹狼身后,还有另外几匹狼,乍一看上去至少有三头!原来这不是一头孤狼,而是一群狼!

    光是一匹狼就够让赵正喝一壶的了,更何况是一群狼,他感觉浑身忽冷忽热,说不出的难受,胃部似乎也在抽筋,没有经历过生死威胁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的,这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本能!

    赵正扭回了头,不敢再看,开始全力加紧催赶胯下的枣红马,恨不得让这匹马长出翅膀来,直接飞走。他现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逃生这一个念头。他之前万万没想到会在林中遇到整整一群狼,现在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无论是回chūn丹还是兵刃,都比不上他这条小命来得珍贵,为这点东西丢掉小命可就太不值了。

    “呸呸呸!我一定能逃出去,冷静点,别紧张!”赵正一想到死,立即在心里啐了几口,给自己下了强制xìng的命令,让自己恢复冷静。这种jīng神影响多少起了一点作用,他的呼吸变慢了一些,心跳也强压了下去。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冷静,否则生还的希望会变得更低。

    枣红马向前撒腿狂奔,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每当遇到树木阻挡,就转头绕开,这种拐弯的过程,会大大渐缓它的速度。而后面那些野狼却不用有这些顾忌,这些野狼体型较小,行动快速灵活,能够迅速避开树木的阻挡,丝毫不受影响。

    赵正时而回头观察狼群的情况,发现野狼至少有七头之多,双方的距离正在渐渐拉近,在爆发力方面,野狼似乎比马更高一些。

    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野狼非得追上来不可,一旦遭到如此多的狼围攻,赵正的胜算直接等于零。

    “怎么办……怎么办……”赵正心里就跟敲鼓似的,急速思考解决的办法,可是一个办法也没想出来。他身上虽然带了火把,可是一个火把不足以吓跑一群狼,狼并不是胆子小,而是比较谨慎,在只有一头狼的情况下,狼会怕火,但一群狼的话,狼是有胆量展开进攻的。如果放火烧林的话,倒是能用大火避退狼群,但现在他哪有放火的时间。

    就在这紧要关头,事情再度急转直下,前面忽然又冒出了两只野狼的身影,原来狼群已经在这周围设下了包围圈!

    赵正一看见前面直奔而来的两匹狼,心里一下子沉到了底,停止了思考,彻底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枣红马也看到了前面的两匹野狼,它不等赵正发号施令便主动改变了方向,拐了一个大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前一后两波野狼展开追赶,形成了夹击之势,对骑马的赵正穷追不舍,看来这群狼真的是饿极了,非要把这一人一马当成午餐不可。

    赵正骑马狂奔一阵,不断观看前后左右,发现狼群越来越近,最近的一头狼据他不过五米左右了,再过几秒钟就会追上来。他在高度紧张之下,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这时候他望向了前面,看到了一个高处的粗壮树干,那树干距离他的头顶约有两米,不算近也不算远。

    他没有再过多思考,完全是靠着求生意志做出动作,暗运身体中的内力,向着那根树枝跳了出去。

    若是靠他自身的力量跳跃,决计不可能抓到那根树干,唯有成功运用出罗烟步的浮劲,才能有望抓住这根树干。

    他修炼罗烟步到现在,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运功十次才能成功一次,今天是生是死,全看这十分之一的几率了。

第七十回 求救信号

    这一次,赵正赌赢了,大概是因为生死关头激发了身体潜能的缘故,他成功施展出了罗烟步,浑身为之一轻,身体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头顶的树干。他双臂用力向下一压,将身体撑了起来,两腿一摆荡到了树干上。

    赵正这边刚把腿放稳,右侧的一匹狼就扑了上来,张开锋利的牙齿,在半空中咬了一口,扑了个空。

    其余的狼嗷嗷直叫,用声音进行沟通,井然有序地分成了两伙,一伙继续进行追击,另一伙守在了树下,将这棵树团团围住。由于狼的爪子不利于攀爬,这群狼是无法爬树的。

    赵正还不放心,仗着身体里还有浮劲可用,跳起来抓住了更高的树干,爬了上去。这棵树并不十分粗壮,再往上的树枝就很细了,恐难支撑住一个人的重量。赵正不敢再往上爬了,就停在了这根树枝上,大口喘着粗气。

    留在原地的狼共有五头,这些狼仰着脑袋,对着上面的赵正发出阵阵嘶吼,声音中饱含威胁之意。

    其余六头狼绝尘而去,没多久就追上了那匹枣红马,其中一匹狼扑到了枣红马的后腿上,用嘴死死咬住。枣红马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另外三条腿不停地刨着地面,将落叶都给掀飞了。其他的狼围攻而上,咬住了枣红马周身各处,其中一匹马咬住的是喉咙要害,撕扯出了大量的鲜血。

    枣红马悲鸣不止,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在群狼的撕咬之下,最终一命呜呼,彻底断了气。

    这六匹狼没有抛下同伴不管偷吃独食,它们咬着枣红马的尸体,一起将尸体拖到了赵正所在的那棵树下,由体格最为高大的狼王率先食用。狼王绕着这棵树走了几圈,吼了几声,见赵正一时间不可能乖乖下来,便不再理会赵正了,开始享用血肉大餐。

    狼群进食之时,要按照身份等级依次进食,狼王要先吃,狼王吃完之后,才轮到其他的狼吃。狼王大口撕扯着枣红马身上的血肉,浓郁的血腥气飘散而出,在干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

    赵正距离地面足有五米左右,可仍能闻到那血腥味,他的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不知怎的,这血腥味似乎比平时的血腥味浓郁了许多。他的呼吸稍稍平复,心有余悸地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那十一头狼盘踞在树下,对他虎视眈眈,十一对目光就跟锐利的刀锋一样寒意森森。

    有一头狼见狼王吃得津津有味,舔了舔嘴巴,然后抬头望向了赵正这第二个“猎物”,一弓身子,高高跳了起来,可惜它跳跃力不足,还差一截距离才能碰到赵正所在的树干。

    赵正低头看着那头狼,对方的身影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又迅速缩小,一股由这匹狼掀起的劲风扑打在他的脸上,鬓角的头发颤抖了两下。他打了个寒颤,收回了目光,紧紧靠在树干上。

    时间在紧张的对垒中一点点过去,狼王吃饱喝足之后,舔着血淋淋的嘴巴,让到了一边,其余的狼冲上来开始争抢剩余的血肉,一匹马的体积虽然很大,但对于这群狼来说根本不够吃。在争抢的过程中,狼群频频爆发冲突,强大的狼把弱小的狼赶到一边,然后大口撕咬。被赶走的狼不甘挨饿,找到机会之后,便会再度挤上去捡漏,吃一些不好吃的部位。

    整个场面血腥至极!

    赵正靠在树上,思考起脱身之策。他身上有火折子跟火把,如果将火把点燃然后丢到枯草中的话,就能引发一场大火,将狼群吓跑。不过狼群未必会跑远,他还是不能轻易下树,到时候火势蔓延,很容易将他困在里面。

    这个主意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摇了摇头,继续想其他的主意,忽然间眼前一亮,想起了沈落霞之前送给他的那个万花爆竹筒。用这个东西能对着天空发出求救信号,如果附近有万花谷花家的人或者是花家的朋友,就会前来帮忙。

    如果能用这个东西将某个花家的高人叫来的话,他也就得救了,不过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这里可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更别提是花家的人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赵正再无其他脱身良策,只得碰碰运气了,他探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了那根手指粗细的万花爆竹筒,揭开了上面的盖子,然后用力一拉底部的机关,金属筒内亮起一点火星,引燃了里面的火药,从中喷出一朵牡丹sè的烟火,烟火在天空绽放之后,形成了牡丹花的形状,蔚为美观。

    万花爆竹筒发出“嗤嗤”的声音,每隔五秒钟左右shè出一朵烟花,当shè光十朵烟花之后,彻底停了下来,里面的火星自然熄灭。万花爆竹筒一共能使用三次,沈落霞之前已经用过一次,赵正又用掉了一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了。

    赵正将有些发热的万花爆竹筒重新收回了怀里,打算过几个时辰之后再释放最后一次,增大被人发现的希望。如果两次烟花都没能招来人的话,他就得考虑放火烧林的逃生方案了。

    这群饿狼吃东西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枣红马吃得只剩下了骨架。几匹没有吃饱的狼意犹未尽地啃着这骨架,剥离着那些藏在骨头缝中的肉。

    群狼守在树下,一会儿对着赵正嘶吼恐吓,一会儿绕着这棵树转圈,就等着赵正下来送死。

    赵正在心里祈祷着,盼望着万花爆竹筒能够搬来救兵。

    救兵没有来,倒是狼群先有了新的动静。狼王对着天空长吼一声,然后领着群狼一起走了,似乎是放弃了赵正这个高高在上的猎物。

    赵正绝处逢生,莫名欢喜,一直目送着这群狼走远。他起初以为这群狼真要走了,可随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群狼走到了远处之后,时而回头张望,而且并没有真的走远,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这群狼明显是给赵正故意下了个圈套,引诱赵正下树!

    “这帮狡猾的畜生!”赵正骂了一句,亲身见识到了狼这种捕食者的厉害之处。

    狼王带着狼群远远观望着这边的动静,并且散成了一个包围圈。它们观望了许久,见赵正没有中计,又不甘心地走回来了,继续原地蹲守。

    赵正跟树下的狼群对峙着,苦苦等待援兵出现,援兵没等来,他的肚子倒是先饿了。万幸的是他身上有几粒自己炼制的果腹丹,这种丹药有很好的充饥效果。他苦笑一下,当初炼制这种丹药只是为了练手,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大用场。他将药瓶从怀中取出,倒出枣儿大的一粒果腹丹,一口咬掉一半,嚼了几口,咽进了肚子里。这果腹丹有一半是由粮食凝缩而成,味道就跟米团类似,倒是蛮好吃的。

    他感觉吃半粒果腹丹就已经足够,便把剩下的半粒果腹丹收回了药瓶里,继续苦等。

    就在这时候,上方忽然传来了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小娃娃,你是谁?为什么手里会有万花爆竹筒这种东西?”

    赵正惊喜交加,此生第一次因为听到了人的说话声而如此高兴,他抬头循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蹲踞在树干的黑sè身影。

    此人身穿黑袍,头上包着黑绸,面上裹着黑巾,只露着一对yīn森森的眼睛,体型略微发福,带着隆起的肚腩肉。他能够了无声息地跳到这么高的树上,不让赵正发现,可见武功非常之高,有足够的能力救走赵正。

    “前辈,我是万花谷花家的朋友,我手里这个万花爆竹筒是花家的人给的。”赵正绝处逢生,欢喜答道。

    “你认识花家的什么人?”黑袍人怪声问道。

    “这个东西是花……一个叫花容容的女人给我的。”赵正多了个心眼,撒了个谎。沈落霞交代过当人问起时要说是花想容给他的这个东西,可花想容在江湖上的仇家颇多,他还摸不清楚这黑袍人的底细,不敢随便将花想容搬出来。

    “花容容?没听过有这么号人物。”黑袍人微微眯眼,目光竟然比狼的目光更加锐气逼人。

    “她年纪尚轻,是花家新一代的才俊,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气,前辈没听过她的名字也属正常。”赵正看着黑袍人,隐隐感觉不妙,从这黑袍人的口气来看,似乎跟花家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万花爆竹筒是万花谷家族长老一级的人物才能拥有的信物,她一个小小晚辈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黑袍人又问道。

    “她虽然不是长老,但她的爷爷在族内是位长老,辈分很高,这个万花爆竹筒是她爷爷给她的。”赵正继续圆谎。

    “桀桀,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如果你死在了这群狼口之下,她一定会很伤心吧。”黑袍人怪笑了几声,声音说不出的难听。

    “前辈说笑了。”赵正干巴巴地陪着笑了一下,心里暗道不好,这黑袍人虽然是被万花爆竹筒吸引而来的,但似乎并不打算救他,反而还想要看着他被狼群吃掉!难道说这人不是花家的朋友,而是花家的仇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赵正可就yù哭无泪了。

    “我可是从来不说笑的。”黑袍人桀桀怪笑几声,肩膀随之耸动,他打量了赵正数眼,抬手抓住了黑巾一角,“你小子看起来有点江湖阅历,我给你看看我的脸,你也许能认出我来。”说着,他将黑巾一把揪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第七十一回 毒蛙阎罗

    这是一张古怪至极的脸孔,整体呈现出类似于青蛙脸的形状,双腮隆起,两眼凸出,嘴巴向前拱着,嘴唇厚有一指,脸sè泛着青黑,就跟青蛙成jīng了似的。黑袍怪人露出冷笑,巨大的嘴巴向两侧翘起,显得诡异yīn森。

    赵正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眼认出了这张脸,脱口惊道:“你是‘毒蛙阎罗’沈侩!”

    “呵呵,我长成这个样子,想要不出名也难啊。”黑袍怪人怪笑两声,莫名得意。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赵正面sè瞬间变得煞白,他在游戏中曾经与这个人数度交锋,印象极为深刻。

    在游戏中,沈侩是个标准的邪道魔头,修为已达七重天境界,浑身经脉穴位都已打通,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普通玩家遇到了他只有乖乖受死的份儿。

    此人修炼的武功是“毒蛙功”,这是一门非常邪门的心法,需要吞吃各种毒物来提高修为,吞下毒物之后,用内力进行炼化,然后储存在胃里,随取随用。毒蛙功修炼到高深处之后,能够将胃里的毒液喷出,用毒液来打击敌人,而且还能通过内力转化毒液的形式跟效果,可以将毒液变成毒雾,也可以将毒液浓缩成一点,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策马江湖中的武学遵守着一个定律,但凡是厉害的心法,都会有一些弊端,比如说《易筋经》需要机缘巧合才能修炼,又比如说《嫁衣神功》需要废掉自身功力重练才能到达顶峰。毒蛙功也不例外,这门上品心法有着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吞下各种毒物之后,会给练功者造成巨大的痛苦,如果忍受不住的话,就会运功失败,直接被生生毒死!

    游戏中的玩家如果修炼了这门心法,每当练级的时候,自身就会不断损耗血量,而且掉的还不少,只有不断回血才能保住小命。由于有这个弊端,游戏中几乎没有玩家会选择这门坑人的心法,就算是NPC,也只有沈侩一个人使用。

    由于修炼毒蛙功会给自身造成特别大的痛苦,沈侩因此养成了扭曲的xìng格,非常喜欢将自身的痛苦强加给别人,看到别人痛苦无比,他就会快乐无比。

    别的邪道中人作恶往往都会有一些理由,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女人,有的为男人,可沈侩是个例外,他做坏事根本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见到人就想去折磨,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在游戏中,沈侩只要见到玩家就会发动进攻,他往往不会直接杀死玩家,而是会将玩家慢慢虐待致死。死在他手下的玩家不计其数,赵正也是其中一个。在游戏中的恶人榜中,沈侩以极高的票数跻身于第七名,由此可见玩家对他的怨念之深。

    以前玩游戏时赵正便非常忌惮沈侩这个人,很讨厌遇到沈侩,如今在现实中与其相遇,这种忌惮转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恐怖。他此时仿佛堕入了冰窟之中,浑身上下彻骨生寒,比刚才遇到狼群还要绝望。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半个时辰之前,赵正一定不会再使用万花爆竹筒了,因为“毒蛙阎罗”沈侩远比一群狼来得恐怖得多。落到狼群手里,大不了一死,但落到沈侩手里,临死前还得遭受一番折磨。

    “小娃娃,看来你很熟悉我啊。”沈侩yīn笑道。

    “前辈容貌奇伟,武功又高,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晚辈虽然孤陋寡闻,却也听过前辈的大名。”赵正强自镇定,一边回话,一边在心中思考对策。他连一群狼都打不过,更别提去跟沈侩动手了。为今之计,只能利用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撒谎稳住这沈侩,争取保住一条小命。

    “威名赫赫不敢当,凶名赫赫我倒是当得起,死在我手下的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前辈喜好杀戮,晚辈略有耳闻,今天与前辈在此相遇,还望前辈高抬贵手,饶晚辈一名。”

    “桀桀,如果求饶有用的话,那些人也就不会死了。”沈侩笑得更加难看,“阎罗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我多rì没有杀人,手早都已经痒痒了。”

    赵正嘴里发苦,他今天也真是够倒霉的,遇到了狼群不说,还把沈侩这种大魔头给招来了,难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当然不想死,不想死就得想主意。他知道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是他手里的救命稻草。

    他可以谎称自己是某位高人的后代,借此来吓唬沈侩,不过这个方案可行xìng太低,沈侩胆子没那么小,就算他真的是某位高人的后代,沈侩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反正这里是荒郊野外,杀了他也没人知道;他可以用灵丹妙药的药方来换自己的命,不过这个方案同样不行,沈侩为人狠辣,如果知道他脑子里有药方,肯定会对他百般折磨,逼他将药方说出来,到时候他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他可以告诉沈侩一些小道消息,比如将沈侩几位仇家的弱点告诉沈侩,但这同样保不住他的命。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方案比较可行。他知道一些宝藏的埋藏地点,可以说出来一个,然后带着沈侩前去。在他所知的宝藏当中,有个叫做“凌王墓”的地方,那里面有许多机关埋伏,十分危险,七重天高手在里面也难以活命。如果能把沈侩引到那里面,就能利用机关将沈侩杀死!

    他可以将凌王墓的大致地址告诉沈侩,然后隐瞒详细地址,不管沈侩如何折磨他也不说,只有如此做,才有一点活命的希望。

    想通这些关节,赵正壮着胆子商量道:“前辈且慢动手,先听晚辈一言!我曾经无意中得到过一张藏宝图,上面详细标出了‘凌王墓’的地点以及里面的机关埋伏,现在那张藏宝图已经被烧毁了,但上面画的东西我全都记得。前辈若是肯放我一条小命,我就带前辈去寻找传说中的‘凌王墓’,那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极品护身内甲‘魔蛛黑丝甲’跟极品兵器‘神光落羽刺’两样宝物。前辈若是得到了这两样宝物,必然可以独步武林,无敌于天下!”

    “桀桀,小娃娃信口雌黄,撒谎连眼睛都不眨。那‘凌王墓’是古代一位叛国诸侯的墓地,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埋藏地点,江湖人寻找了几代都没能找到,就凭你一个小娃娃,还能知道‘凌王墓’的具体位置?”沈侩冷哼一声,全然不信。

    “我也是因缘巧合下才得到了那张藏宝图,前辈若是不信,我可以将详细经过讲给你听。”赵正对凌王墓的情况知道不少,很容易就能编出一个有鼻子有眼的谎话出来。

    “桀桀,你少在那里白费口舌了,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岂会被这种谎话所骗。”沈侩冷笑道。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得等我把话说完了才能见分晓。”

    “我没兴趣听你那些故事。你以为我猜不到你那点小心思么?你想骗我说知道凌王墓的位置,然后说一个特别远的地方,让我带着你过去。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可以慢慢寻找机会脱身。”沈侩笑得肩头耸动,“桀桀,我才不会上当呢。小子,我告诉你,你今天是死定了,说什么也没有用。”

    赵正的心思被猜中了大半,脸sè变了数变,他还不死心,说了一些有关凌王墓的细节,想要借此说服沈侩,可是沈侩根本不听。

    “桀桀,赶紧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沈侩威胁道。

    赵正把话咽了回去,不敢再继续说了。

    “让我想想看,到底应该怎么折磨你。”沈侩那两个凸起的大眼珠转了两转,瞥见了下面嗷嗷直叫的狼群,拍手道,“桀桀,我想到好主意了,我要用‘腐化毒气’把这棵树的根部慢慢融化,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沈侩说完之后立即动手,轻轻一跃落到了一根树枝的边沿,他的体重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十斤,可落在那树干上面,树干只是微微晃了晃,竟然没有下沉,由此可见他的轻功之高,体内的浮劲已经到了能够抵消体重的程度。

    下面的狼群见到沈侩过来了,立即拥了上去,仰脖对着沈侩大吼大叫。

    沈侩冷笑一声,一拂衣袖,抖出一股劲风,将狼群一下子扫得七零八落。他还要留着这群狼吃赵正,所以没有下狠手,只是把狼群弹开了而已。他接着倒挂在了树枝上,张开蛙嘴,对着树根处吐出一口腥臭难闻的绿sè毒液,毒液粘在树根上,立即冒起一股白烟,发出了“嗤嗤”的声响。

    沈侩吐出的毒液带有强烈的腐蚀xìng,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树根腐蚀断裂,导致这棵树倒在地上。

    这棵树是赵正保命的最后依仗,一旦断掉,他就会遭到狼群的围攻,一命呜呼!

    沈侩大笑着跳回上面,落在赵正的头顶,悠哉地看着好戏。

    狼群受到沈侩的攻击,但是没有受什么伤,聚在一起低吼商量了一阵子,又上来将这棵大树给围住了。

    赵正听着树根发出的“嗤嗤”声,就仿佛听到了敲给自己的丧钟,每响一下,他的心就凉一截。不过万幸的是,他的死法没有改变,还是要死在狼群口中,如果沈侩想到的是别的坏主意,那他死的会更惨一些。

    现在几乎已是必死之局,他再也没有任何能够利用的东西了。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赵正忽然间想起自己手里的万花爆竹筒还能再用一次,这是他仅剩下的一丁点希望了,虽然非常渺茫,但也只能赌一把了。他探手入怀,将万花爆竹筒取了出来,快速揭开盖子,拉动了底部的机关,一朵烟花从中飞到空中,绽放成牡丹的形状。

    沈侩将赵正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可并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他满不在乎地yīn笑道:“桀桀,这荒山野岭,你以为放个烟花就能叫来花家的人么?而且就算你把花家的人叫来了也没有用,他们救不了你的。不是我沈侩自吹,万花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能赢过我沈侩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其他花家的人就算到了我面前,也不是我的对手,来了也是送死。”

    赵正没有理会沈侩,默默把十朵烟花放光了,然后收回了万花爆竹筒,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侩很喜欢看别人临死前的种种表现,根据他的经验,赵正现在只是在逞强而已,再过不久就会原相毕露,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他很期待赵正过一会儿的表现,在旁边添油加醋道:“你看那些狼吃东西吃得多干净,它们把那匹马的五脏六腑都吃掉了,一点也没浪费。其实它们并不喜欢吃五脏六腑,只是因为太饿了,所以不得不吃。这一匹马根本不够它们吃的,等你掉下去之后,它们就应该能吃饱了。”

    沈侩指着下面的野狼,一只只的数了起来,一边数一边说:“一头、两头、三头……十一头,一共有十一头狼。桀桀,待会儿你掉下去之后,会被十一头狼围攻,你的肉会落入十一头狼的肚子里面,就连骨头都会被啃得干干净净,你说好不好玩?”

    赵正心里说不好玩,但嘴上仍然保持着沉默,他实在不愿意跟一个要杀自己的人聊天。

    毒液不断腐蚀着树干,而且侵蚀速度很快,仅用了一炷香不到的光景,就将这树根腐蚀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断掉了。

    沈侩在上面观察着赵正的反应,发现赵正仍在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有惧意,倒是颇有骨气的。这样一来,反倒让他觉得没有意思了。

    其实赵正不是不害怕,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树干忽然发出“嘎吱”一声,从底部产生断裂,摇晃了几下,朝着一个方向倒了下去。下面的狼群反应极快,连忙退散两旁。

    赵正猛睁双眼,从树枝上跳了下去,做好了与狼群拼命的打算。至于沈侩,他早就在树干断裂的瞬间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第七十二回 云想衣裳花想容

    大树倒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树枝抖动不止。周围的狼群露出凶恶的目光,将赵正团团围住,一个个龇牙咧嘴,低声嘶吼。

    赵正环顾四周,注意着狼群的动作,脚下悄然挪动,退到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面前,免得腹背受敌。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险境,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初学罗烟步,根本施展不出来,索xìng不去运功,而是将全部的内力都灌注在了双臂之上,增大双臂的力量。

    狼群不断收缩着包围圈,忽然间一齐扑向了赵正。

    距离赵正最近的狼一共有三头,分别来自正面跟左右两边,来势非常凶猛。

    他的小擒拿手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的,用在野兽的身上根本发挥不出妙用,所以他现在只能用一些最简单的拳脚来对付这些狼。

    只见他双眼一瞪,向前面直直地挥出一拳,正打在野狼的面门上,他的四根指骨传来一阵剧痛,挨打的狼哀嚎一声倒飞两米多远,落在了地上。他接着向左侧转身,手掌摊开,猛切第二匹狼的脖子,这次又成功命中了,不过力度小了许多,只是把这匹狼给拨开了而已。他扭回头去看第三匹狼,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第三匹狼已经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肚子!

    赵正只觉左边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连忙向后踢了一脚,一脚踢中了狼的脖子,可是却没能把这匹狼甩开,因为这匹狼咬得太紧了。他大惊失sè,扭腰回身,由上至下,挥拳猛砸这匹狼的天灵盖。他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气,一拳将那匹狼给砸迷糊了。那匹狼松开了嘴,哀嚎着退了开来。

    赵正击退这一匹狼,周围又有更多的狼扑了过来。这一次直接有两匹狼咬住了他,一匹咬住了他的大腿,一匹扑在了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肩头,两匹狼下口都非常用力,直接刺破了他的肌肤,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裤。

    “妈的!我就算死也要拿你们几头畜生来垫背!”赵正剧痛不已,心中发了狠,势若疯虎般抓住一匹狼的脖子,照着这匹狼的眼珠子猛砸过去,一拳将这匹狼的眼珠砸碎了,然后抬起手,连续猛砸同一个部位,每砸一下,那匹狼的脑袋就会溅开几点血花。

    赵正一心只想杀了这匹狼给自己陪葬,不再理会其他狼的攻击,又有一匹狼咬住了他的腰,三匹狼齐心合力,使劲撕咬着他。若不是因为他是个二重天武人,皮肤极具韧xìng,早就被野狼撕烂了,哪还能坚持到这一步。

    他一直把手里这匹狼给砸没了气,这才将这匹狼丢在了地上,转而去抓另一匹狼,将咬住自己腰间的狼硬生生扯了下来,再度挥拳猛砸。他现在拳头上的力量小了许多,视线也有些模糊,这跟失血过多有很大关系,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倒在血泊之中,沦为这些狼的午餐。

    沈侩一直呆在大树上没有动,面带微笑地看着好戏,时而出言嘲弄赵正,显得悠闲无比。

    赵正发了狂,心中没有半点杂念,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只顾着攻击手里的狼。他在拼命打狼,狼也在拼命咬他,双方互不相容。他现在已经是个血人,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十分的命已经丢了三分。

    就在这紧要关头,林中忽然刮起了一股怪风,这股风自东向西而来,掀起了滚滚沙尘,势头来得极快,眨眼间便吹到了赵正这边,将他以及狼群给笼罩在内。赵正的双眼里进了沙子,他眨巴眨巴眼睛,眼泪从中溢了出来。

    盘踞在树上的沈侩咦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一点脚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躲开了这股沙尘。

    在沙尘的影响下,赵正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连近处的狼群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几条灰sè的影子。

    “嗤嗤……”

    沙尘中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锐利轻响,出现了一道道光线,这些光线形成了枝叶的形状,不断散开,变得越来越茂盛,当这些枝叶碰到野狼的身体时,立即穿透野狼的身体,竟然比寻常刀剑更加锋利。当这些发光的枝叶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生出一朵朵的兰花,将这荒郊野外点缀得犹如花园一般。

    这些半人多高的玉兰花将赵正团团围住,枝枝叶叶距离他非常近,可是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去伤他的身体。

    而那些野狼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无一幸免地遭到了玉兰花的进攻,被这些枝叶穿了个透心凉,顷刻间死了个干干净净。

    “嗷!嗷!”狼群哀嚎不止,声音越来越低,大量的鲜血流淌在地,仿佛成了这些玉兰花的养料。

    一切来得太快,也太过不可思议,赵正恍如梦境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玉兰花是什么?

    释放出这些玉兰花的人又是谁?

    第一个答案,赵正自己便想出来了,根本不用别人来作答。

    这些玉兰花应该是由强横无比的内力所凝结而成的,当武人到达八重天境界之后,可以做到“力由心发”,能将内力随意塑造成任何形状,别说是小小的玉兰花,就算是五爪金龙跟擎天巨剑也能塑造出来!

    八重天武人出招时不仅威力巨大,而且非常美观,举手投足间霞光万道,流光溢彩,一刀一剑下冰火两重,相生相克,已然超脱了肉身所能达到的极限。

    武人一共有十二重境界,其中第四重天是一个门槛,第八重天是第二个门槛,到达了第八重天,已然将前七重天的武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实力上有天壤云泥之别。

    到达八重天境界,已经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这个实力的高手,江湖上并不太多。在这些高手之中,以玉兰花做为武功的就更少了。

    “玉兰花……兰花点穴手?”赵正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门武功,心头为之一跳,“难道说我真把万花谷花家的人给引来了?”

    第二个问题,也很快有了答案。

    内力凝结的玉兰花一朵朵的暗淡下来,随之收缩消失,又一股怪风挂起,将周围的沙尘全都吹到了别处,一道黑sè的身影随之出现,矗立在了赵正前面不远处。

    这是一位女人,一位很老的女人,她至少有五十岁了,跟沈侩一样也穿着黑袍,不过她的黑袍样式很古怪,衣摆碎成了一条条的,就像是黑乌鸦的羽毛,非常不修边幅。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黑sè杂草,不过还算干净,没有油渍跟污秽。她的头型,她的打扮,都透着一股随便,就像是将一股浓墨甩在了宣纸上,墨迹随意洇开,没有半点刻意为之的地方。

    她年轻时也许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但在岁月的侵蚀下,她的容颜已经不再,眼角额头全是皱纹。她身上唯一还年轻的部位就应该是眼睛了,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了力量。

    赵正挂在身上的几匹狼都已经死掉了,滚落在地。他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了力气,接近虚脱,单膝跪在血泊之中,抬头与这黑袍老女人对视着,靠着往昔的记忆,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黑袍女人就是沈落霞的师父——飞天女夜叉·花想容!

    如果说万花谷花家只有三个人有实力战胜沈侩,那绝对有花想容一个。

    赵正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紧张、恐惧、愤怒等等情绪全都消失了,他知道他得救了,有花想容在这里,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花想容是沈落霞的师父,又是万花谷花家的人,一定会救他的。

    他差点喊出了花想容的名字,但一想到自己还没跟花想容正式见过面,便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装成了不认识花想容的样子。

    风在吹,血腥味在飘散,花想容站在地面,却仿佛凌驾在了一切之上,她淡淡地看着赵正,问道:“刚才是你释放的万花爆竹筒么?”

    “正是晚辈释放的。”赵正忍痛答道,脸sè愈加苍白。

    “你手上的万花爆竹筒是谁给你的?”

    “是红尘客栈的老板娘沈落霞给我的。”

    “是沈落霞给你的?”花想容闻言稍感惊诧,双眼微微睁大。

    “正是。”

    “她怎么会把万花爆竹筒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

    “晚辈跟沈姐姐颇为投缘,一头磕在了地上,结拜成为了姐弟。她说没什么送我的,便把万花爆竹筒送给了我,留做结义礼物。”赵正如实答道,这层关系可是他保住小命的依仗。

    “原来是这样。”花想容点点头,信了赵正的话。

    沈落霞的客栈就开在这附近,而赵正手里又拥有万花爆竹筒,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很高,没什么破绽。

    花想容见赵正竟然是徒弟的干弟弟,看着赵正的目光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亲切了少许。她冲着赵正继续问道:“我叫花想容,你有没有听你姐姐提到过我?”

    “原来前辈就是花想容,姐姐送给我万花爆竹筒的时候,跟我提到过您老人家,还说这些年一直很想念您。”赵正装出一副惊喜交加的样子,其实也不能说是装的,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惊喜交加。任谁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花想容都会有些惊讶,任谁捡回了一条命也会有些欢喜,两种情绪结合在一起就是惊喜交加。

    “我刚刚从红尘客栈过来,已经见过了她。”

    “前辈跟我姐姐见面了?”赵正一愣,这次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没有,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而已。我跟她已经断了师徒关系,再见面也是徒增烦恼,只要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花想容淡淡答道。她为了办一件事情途径此地,顺便去看了沈落霞这个不孝徒一眼,看完之后就顺着清风林这个方向离开了。她在半路上见到了自己家族的求救信号,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这里,出手救下了赵正的xìng命。

    “前辈这又是何苦,如果我姐姐看到了你,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赵正曾经多次听姐姐提到过花想容,知道姐姐一直很想念这个师父。

    花想容默然不语,摇了摇头,她决定了的事情,又岂会因为一个晚辈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沈侩一直站在树上看着这边的事情,本想对花想容实施偷袭,可是犹豫再三没敢贸然动手。他见花想容与赵正两人一问一答,将自己视作无物,心中不由得有些动怒,怪笑着插话道:“桀桀,飞天女夜叉,我知道你武功高,本事大,但你在我面前还敢若无其事地唠家常,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沈某人了吧?”

第七十三回 毒气冲天

    花想容抬头望向了沈侩,打量了沈侩几眼后,问道:“看你的相貌,应该是那个绰号叫什么毒蛙的人吧?”

    “是毒蛙阎罗·沈侩。”沈侩yīn笑着,微微眯起了凸起的眼珠子,心里盘算着鬼主意。他听说过花想容的事情,知道花想容是八重天武人,比他高了一重天,如果硬碰硬的话,他绝不是对手。好在他所学的毒蛙功是一门歹毒武功,从来不需要硬碰硬。

    “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就行了。”

    “你感觉我是个什么人呢?”

    “你曾经为了折磨一位母亲,逼她吃下了自己孩子的肉,所以你压根就不是个人。”花想容说完,周身为之一凛,一股无形内力从她身上透体而出,扩散至四面八方,她的衣摆随之狂舞不止,落叶随风卷起,绕着她在天空打转。

    “桀桀,是有这么回事,那对母子给我找了不少乐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现在还记得每一个细节。我当时先是把那个母亲关到房子里,不给她饭吃,饿了她三天三夜,然后背着她把她一岁大的孩子杀死了,丢进锅里煮熟,把她孩子的肉切下来给她吃。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孩子的肉,吃得那叫一个香。等她吃完之后,我才告诉她这是她孩子的肉,然后给她看了孩子的尸体。她当时立即崩溃了,把肚子吃下的肉都吐了出来,还哭出了两道血泪,场面特别有趣。”沈侩一脸回味之sè,咂了咂嘴,仿佛当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就是一盘珍馐美味。

    沈侩这样说,其实是在故意气花想容,只要花想容生气了,就会露出破绽,只要有一个破绽,他便能越级将花想容一举毒杀。

    沈侩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惜无甚大用。花想容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感觉无比的厌恶。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厌恶的人,皱皱眉头也就是了,但花想容不会,她遇到令自己厌恶的人,就会亲手将其杀掉。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我只杀人,却从不折磨人。”花想容眼睛微眯,森然说道。

    沈侩见花想容动了杀气,认为这是个机会,当即先下手为强,嘴巴一张,用内力将胃里的毒液吐了出来。在他jīng妙的掌控之下,毒液膨胀成了一团紫sè气体,直奔花想容而去,速度快捷无比。

    沈侩在用毒方面浸yín多年,吃下蛇蝎蜈蚣一类的毒物不计其数,身体构造已经改造得异于常人,不仅百毒不侵,而且能将体液转化为各种效果的毒液。他刚才融化大树时所用的毒液是绿sè的,具有强烈的腐蚀xìng,而他现在所用的毒液是紫sè的,这种毒液喷溅到人的体表就能入侵到身体里,导致人身中剧毒。如果是厉害的武人中毒,勉强能够靠运功将毒逼出,如果是普通人中了这毒,用不了片刻的功夫就会毒气攻心而死。

    毒蛙阎罗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花想容当然知道这毒液的厉害,她不敢硬接这招,单手一拂衣袖,内力顺手而出,形成了一股旋风,将毒气弹卷了进去。她本想要将这毒气弹卷飞,可没成想,劲风刚一碰到毒气弹,毒气弹就发生了爆炸,从中一分为五,激shè出五道势头更急的毒箭!

    这毒箭也是由毒液凝聚而成,每根只有筷子粗细,尖端锐利无比,足以将人洞穿!

    花想容轻咦了一声,轻踢地面飘然躲开,闪避的同时用手拉起了不远处的赵正,带着赵正飘到了远处。她的动作十分轻描淡写,并不激烈,可是速度却快得像是一阵风。在她躲开的刹那,五根毒箭纷纷shè入土地之中,在地面上留下五个孔洞,里面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赵正的小腿、肩头、腰间都有伤口,稍稍受到触碰,伤口就痛得钻心。他龇牙低哼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花想容听到了赵正的声音,低头看了手上的赵正一眼,她见赵正伤得厉害,担心会伤及赵正的xìng命,决定先给赵正止住血再说。她鼓足内力,身体未动,一股无形的强大风力却瞬间席卷周围,扬起了浓烈的风沙。这股风沙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只在远处刮起,在她身边却没有半点的风,安安静静的。

    赵正看着花想容出手,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以往玩游戏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所控制的角sè也有花想容这样的魄力,一出手便有气吞山河之势,一跺脚便能让天下皆惊。也不知道再过多久,他才能达到那时候的武学修为。

    狂舞而起的风沙将周围笼罩在内,阻隔了视线,沈侩见沙尘飞速上扬,担心其中有诈,连忙跳上了更高处的树冠,盘踞在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梢上,凝神打量着下面的情况,嘴里暗含了一口带毒的唾沫,随时准备吐出。

    花想容抓着赵正跳到了远处,避开了沈侩,然后吩咐赵正在原地站好。赵正猜测花想容是要为自己疗伤,当即依言照办,不再乱动。花想容抬手连点数下,准确无误地点中了“梁丘”、“孔最”等几个止血穴道,然后又点了几个止痛穴道,止住了赵正的伤势。

    赵正只觉浑身酥麻,疼痛感立即消退,舒服了不少。

    “把这个服下,这是再造丹,有很好的疗伤功效。”花想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白sè丹药,灌入了赵正嘴里。

    赵正囫囵吞枣般将丹药咽下,起初没什么感觉,但肚子里很快就生出一股暖意,那粒丹药似乎已经化成了水,融入了五脏六腑之中。

    “飞天女夜叉,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怎么动起手来藏头露尾的,难不成你是属王八的么?”沈侩见花想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对着下面的滚滚风沙嘲弄道。

    沈侩的声音淹没在了风沙的呼呼声之中,没有引起任何回应。沈侩盯着风沙看了一会儿,风沙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出端倪。

    “妈的,既然你不出来,爷爷我可不奉陪了。”沈侩并没有把握杀掉花想容,巴不得能够安然离开。他啐了一口,用青蛙跳的动作跳向了另一棵树冠上面。他本以为花想容不想再打了,想要一走了之,可刚一站稳,身后的风沙便卷了过来,将他连同树木一同给吞噬掉了。

    “臭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侩惊怒交加,内力灌注双腿,再度高高弹起,并且回头冲着风沙之中吐了一大口紫sè毒液。毒液化作上百个水滴,洋洋洒洒地落入了风沙之中。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要你死!”花想容稳住了赵正的伤势,全力攻向了沈侩,运用起轻功罗烟步,从风沙之中杀将而出,连抖数下袍袖,将喷向自己的毒液悉数弹开。

    沈侩身经百战,尽管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仍旧临危不乱。他回头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花想容,使了招“急流勇退”,倒转丹田内力,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倒shè向了花想容,杀了个回马枪。

    花想容见状,连忙手掐兰花指诀,运用出兰花点穴手的功夫,向前刺了出去,从她的指尖延伸出一股内力,化作一根兰花枝干,并迅速长大,分出许许多多的枝杈,将沈侩周身穴道笼罩在内。

    在面对野狼时,花想容没必要讲究什么招式,直接最原始的内力就可以将野狼杀死,但在面对沈侩这种厉害的武人时,就得注重招式上的细节了,需要着重攻击沈侩身上的要害。这样做是因为七重天的武人身体强健,皮糙肉厚,光用普通的内力是很难一招杀死的,只有进攻要害才能致人于死地。

    沈侩迎向内力凝结而成的花簇,将毒液运行到了双掌上面,双掌立即变得漆黑,并发出了一股腥臭味道。他挥动双掌在兰花上连拍数下,将兰花枝干纷纷拍碎,同时张嘴喷吐紫sè毒雾,想要来个双管齐下。

    紫sè毒雾在空气中迅速扩散,笼罩了半空中方圆数丈的面积,将两人裹在了里面。

    花想容细眉挑起,凌空虚踏,避开了沈侩的掌风,同时用风护住自身,将致命的毒雾挡在外面。她犹如一缕轻烟一般飘渺,绕着沈侩来回转圈,时不时地去猛点沈侩身上的穴位。

    沈侩拼力抵挡,用黑紫sè的双掌将伸过来的兰花击碎,同时捕捉机会朝着花想容喷吐锐利的毒箭。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眨眼间便拼杀了十几个回合之多。由于沈侩浑身是毒,花想容不愿与其近身战斗,所以一直离得远远的,不然的话,以两人如此的实力差距,花想容早就把沈侩拿下了。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花想容护体用的风耗掉了七七八八,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并且隐约嗅到了一点腥臭毒气,极为不妙。她久攻不下,心下恼怒,双手连点,用一招“花团锦簇”将沈侩避退,然后御风飞出了毒雾的笼罩,重新呼了几口新鲜空气。

    花想容使的这招可是兰花点穴手中的杀招,攻击极为凌厉,内力化作铺天盖地的兰花,教人躲无可躲。

    沈侩实力不济,没能将这招完全挡掉,只打碎了五成左右的兰花。他心中暗道不好,喷出一大口毒雾,借着这一喷之力急退了一段距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右腿被兰花枝干点中,登时激shè出一道筷子般的血柱。

    这兰花有内力凝结而成,贯入人体内之后,立即扩散而开,冲击周围穴位,厉害无比。沈侩只觉右腿的“三yīn交”穴传来一阵剧痛,立即肿胀起来,拱起了一个大包,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点穴效果千变万化,沈侩挨的这一下是“肿胀效果”,被点中的部位会迅速肿大,并且不可遏制,直到皮肤被生生胀破为止!

    沈侩脸sè剧变,一个倒翻落到了一棵树冠上,保持金鸡dú lì的姿势,手指在右腿上连点数下,稍稍止住了肿大的势头,不过却无法彻底消除这个点穴效果。若是想要将这个点穴效果完全消除,就只能用沈侩自身的内力将其硬逼出来,而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沈侩这边不好过,花想容那边也不好过。她刚才吸入了一点毒气,身体稍感不适,体内血气翻涌不止。这一点毒气要不了她的命,但却也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不过还是花想容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她并无多大的危险,而沈侩若是不抓紧疗伤的话,右腿就会废掉。

    “花想容,再斗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如我们言和吧。今天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就当没见过你,你就当没见过我,你看如何?”沈侩见自己的毒液拿花想容没办法,口气比之刚才小了不少。

    “我马上就能杀了你,又何必跟你言和。”花想容冷哼了一声,翻手捏了个指诀,暗运内力,没用上几秒,就将体内那少量的毒液逼了出来。一滴紫sè液体从她食指指尖落了下去。

    沈侩见此情景,脸sè变得更加难看了,气急败坏道:“花想容,你莫要逼我!我的‘毒蛙功’中有一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手锏,名叫‘毒气冲天’,施展开来之后,我的身体会膨胀数倍,直至爆炸,体内几十年的内力跟所有的毒液会瞬间炸开,就算是你也抵挡不了!”

    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两腮膨胀鼓起,接着肚子也鼓了起来,使得他看上去真像个大青蛙似的。沈侩在以前落入险境之时,就曾经用这个说法吓退过强敌,这可是他身上最厉害的保命手段。

    这个说法在江湖上流传已久,花想容也曾经略有耳闻,此时见到沈侩身体膨胀,心里难免有些忌惮。

    花想容盯着沈侩,权衡再三,淡淡道:“好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你记住,以后不许碰跟我有关连的人半根汗毛,否则我就算拼着中毒也要你的命!”

    “桀桀,你放心,我跟这个小娃娃并无大仇,既然他跟你认识,我就不杀他了。这世界上的大活人多得是,我杀谁都可以。”沈侩唯恐花想容反悔,说完之后立即跳开,飞身向远处跳行。

    见沈侩走远了,花想容抖手招出一股旋风,将周围的毒雾统统吹散了,然后飘然落到了站在下面的赵正身边。

    赵正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花想容放走沈侩的决定深感不满。他一见花想容落下来,立即迎上前,急切道:“前辈,那沈侩是残忍嗜杀之辈,xìng格又乖张无比,难以揣度。你把他放走,恐怕后患无穷。我倒是没有什么,但就怕他会去找我姐姐的麻烦。刚才我们那番谈话,想必已经落入了他的耳中,他一定已经知道我的姐姐跟您关系甚厚了。”

    “你别着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放他走其实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刚才那种情况若是把他逼急了,非得跟我拼命不可,我很难不受损伤,所以才会故意把他放走。等到把你安顿好之后,我就会追上他,找个好机会将他杀了,以除后患。”花想容淡淡地安抚道。

    “原来是这样,这我就放心了。”赵正大大松了口气。

    “他右腿受了伤,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吧。”花想容打量了几眼赵正身上的伤势,“我封住你的穴位只是暂时止住了血而已,你的伤口还得包扎一下才行,你别乱动,我这就帮你包扎。”

第七十四回 打通穴位

    花想容是老江湖了,对于包扎伤口一事极为熟练,她就地取材,将赵正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然后将几处伤口缠住勒紧。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正身上的点穴效果渐渐消退,伤口的痛苦随之恢复,并且越来越清晰。赵正失血过多,又忍着剧痛,脸sè比往rì苍白许多。

    “你盘膝坐下,我用内力帮你将那再造丹的药力送到身体各处,这样有助于稳固你的伤势,让你的伤口快点愈合。”花想容道。

    赵正依言照办,坐在了地上。花想容坐到了赵正身后,手捏指诀,点住赵正后背,将柔和如水的内力灌入穴位之中,走向各个经脉。赵正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数股暖流在快速流窜,经脉郁结处受到冲击,隐隐发痛。

    当花想容的内力将赵正身体里的药力激发出来之后,赵正身上几处伤口开始发红发痒,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长出了新肉。

    赵正忍着去抓痒的念头,诚心谢道:“今天多亏前辈出手相救,否则我非得命丧狼口之下不可。”

    “也算你命不该绝,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释放的万花爆竹筒,我也不会过来救你。”花想容道。

    “当初姐姐送我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是留着给我防身用的,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沈落霞这孩子把万花爆竹筒给了你,看来对你真的很好。”

    “恩,姐姐是把我当成亲弟弟看待的。”

    “她的亲弟弟英年早逝,应该是把你当成了那个弟弟。”花想容眼中闪过一道慈和之sè,随后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惹上沈侩这个魔头的?”

    赵正隐瞒了代替木一鹤前来寻找鱼形玉佩的事情,只推说是为了帮别人采摘佛手草,所以才来到了此地。他将遇到狼群以及用万花爆竹筒引来了沈侩的种种经过叙述了一遍。说完这些事情,他又提了一下,请求花想容一定要追上沈侩,将其击杀。花想容淡淡答应,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

    再造丹的药效十分强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赵正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多半,长出了粉红sè的新肉,疼痛感也已经小了许多,无甚大碍了。

    “前辈的罗烟步可真是厉害,轻轻一跃便能飞上高空,一抖袍袖便能掀起大风,当真是神鬼莫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个水准。”赵正伤势转好,轻松了一些,找着话茬跟花想容闲聊起来。

    “沈落霞对你这么好,想必已经将罗烟步传授给你了吧。”花想容道。

    “恩,她已经都教给我了。”赵正苦笑一下,“可惜这门轻功太博大jīng深,我还没有完全掌握,往往运功十次只能成功一次。”

    “你运功失败,一是因为对于内力的掌控不够纯熟,二来是因为yīn跷脉上的穴位有郁结之处,妨碍内力行走。”

    “正是如此,这些事情我姐也跟我提过。”

    “内力掌控方面绝无捷径可走,只能慢慢加以练习,倒是穴位郁结方面我可以帮帮你。看在你是沈落霞义弟的份儿上,我就帮你把yīn跷脉上的穴位打通吧。这样一来,你运功就会容易许多。”

    赵正闻言大喜,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意外收获,若是花想容愿意帮他打通yīn跷脉,他会省下许多的苦功,少走许多弯路。他回过头,兴奋道:“多谢前辈帮忙。”

    “不用谢我,你以后只要好好孝敬沈落霞就可以了,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做为她的弟弟,要好好对她。我在为你运功的时候,发现你的根骨资质相当不错,他rì必成大器。到那时候,你可别忘了沈落霞这个姐姐。”花想容淡淡道。

    “前辈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赵正保证道。

    “这样最好。”花想容深深凝视了赵正一眼,随后摆摆手,“好了,你转回去吧。我这就为你打通yīn跷脉上的穴位,在这之前,你不要再说话了,免得影响我。”

    赵正当即转回头,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手腕快速翻转,变了数个手决,双手的食指一起亮了起来,泛起了由内力发出的光芒。她一指点中赵正的风池穴,手指上的内力形成发光的气旋状,旋转着贯入其中,将穴位里面的郁结之处冲散化。打通这个穴位,她高高跳了起来,一只手压在赵正脑袋上,稳住身形,然后伸出第二指,点中了赵正眼睛附近的晴明穴,又是一团光华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赵正被点中的穴位传来一阵酥麻感,除此之外,倒是并无更多感觉。

    花想容翻身落到了赵正面前,刺出第三指,点中赵正的承泣穴,打通第三个穴位。就这样,她的手指顺着赵正身上的yīn跷脉一路点下来,一共点通了二十多个穴位,然后收功退后了一步,手指上的光芒随之变淡。

    赵正整个yīn跷脉都被打通了,隐隐感觉这条从头通向脚底的经脉连成了一线,变成了一个整体,产生了微妙的循环。他试着运了一下功,将丹田内力汇聚于头顶,然后顺着yīn跷脉前行,这次的运功感觉跟以往大为不同,内力运行畅通许多,就跟血液通过血管一样不受阻碍,成功在yīn跷脉上走了一圈。他的体内随之生出一股浮劲,从脚部起始,直冲头顶,如果他现在跳起来的话,一定能比平时跳得高很多!

    在以前,他运功十次才能成功一次,而现在,随便试一下就成功了!

    他十分开心,起身对着花想容拱手施礼,连声称谢。

    花想容不喜吵闹,摆手让赵正安静,然后讲解道:“武人第七重天境界叫做‘舒筋通络’,到达这个境界需要打通身上所有的经脉跟穴位,那时候的经脉跟穴位才是真正的打通了。我现在只是帮你将穴内郁结处冲开了而已,跟真正打通穴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可别搞错了。”

    “晚辈也知道完全打通穴位跟经脉不是一件易事,光是现在这样打通一半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赵正笑道。

    “在到达七重天之前,武人身体的经脉永远无法彻底打通的,你这两年里如果不勤加修炼的话,经脉上的穴位就会再次变得郁结。”

    “前辈放心,我一定勤练不缀,不会辜负你一番美意。”

    “很好。”花想容点点头,举目望向远处,“你受了伤,这里又有野兽出没,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大道上吧。等到送走你之后,我再去追那沈侩。”

    “全凭前辈安排。”

    花想容抬手抓住赵正肩膀,提气御风飞上空中,黑sè衣袂翩翩抖动。在她周身四处,一股股风形成依稀可见的气流,托举着她凌空前进。她经常穿着黑袍,轻功又高得出奇,难怪会获得飞天女夜叉这样的绰号。

    赵正任由花想容抓着,双脚垂在半空,望着两侧飞掠而过的景物,隐隐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十分奇妙。

    花想容抓着赵正御空而行,速度快得出奇,每当力竭时,就落脚踩在树冠上轻点一下,借力再度飞行。仅用了一炷香的光景,两人便飞出了清风林,到达了官道上。花想容将赵正放了下来,然后说:“到了这里就应该安全了,你找个地方好好养伤吧。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切勿别跟旁人提起。”

    “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赵正不解道。

    “我仇家颇多,让外人知道你跟我有关系的话,有可能给你惹来麻烦。”

    “原来如此。”赵正恍然道。

    “你自己好好保重,我要走了。”花想容运起内力,周身四外冒出一股股劲风,“我这个人喜欢云游四方,行踪漂泊不定,我们就此一别,下次再相见时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前辈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今天我遇到你的事情,难道跟我姐姐也不能说吗?”赵正忙问道。如果沈落霞知道了师父曾经来看过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跟沈落霞也不能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花想容神sè一暗,脚下用力,飘然飞向了远方,仅用了数息的功夫,便已经远去,身影在天边缩小成了一个小点。

    赵正目送着花想容消失在视线中,呆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奇异的梦,模模糊糊,并不真切,只有身上几处伤口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第七十五回 心上人

    赵正收回目光,转身顺着官道走向了七宝县。他身上的伤口只好了一半,步伐不能迈得太大,否则就会产生痛楚,尤其是右腿上的痛楚最为强烈,弄得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前进,很是狼狈。

    他明明受了重伤,心情却还算不错,因为他身上的yīn跷脉被花想容打通了,使得罗烟步的层次大为提升,至少省去了三个月的修炼时间。这样一来,大大加快了他的练武进度,让他提前满足了盗取那《九脉六元经》的条件。

    虽然沈侩害得他被狼群围攻,险些惨死,但他却并没有觉得多么憎恨沈侩,因为沈侩已经是半个死人,花想容一定会杀了沈侩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赵正实在是恨不起来。

    赵正走在路上,回味着这次去清风林的经过,总结着此行的经验。他这次冒险来到清风林,倒霉碰到了狼群,导致身陷险境,由此证明了他的“福缘”真的是很差,很容易招灾,以后做事情一定要加倍小心。

    不过,身为武人难免要冒一些风险,再小心也没用。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如果什么都怕,也不用练武了,找个好地方种田岂不是更好?所以,以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冒的险还是得冒,既然选择了就不该后悔,怕后悔就不该选择!

    这次九死一生的经历,并没有打击赵正的勇气,厉害的武功他还是要学,危险的江湖他还是要闯,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jīng彩万分的世界,那他就不能白来一趟!

    “嘚嘚嘚……”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赵正打断思绪,连忙站在了原地,回头观望。

    一辆马车从官道尽头轻策而来,赶马的是个相貌魁伟的汉子,车上装着一箱箱的货物。这汉子远远看见了浑身是血的赵正,眉毛一挑,勒住了缰绳。

    赵正连忙上前,声称自己在清风林遭遇狼群袭击,身受重伤,希望能够搭一段顺风车,并间接表示会付一些车脚路费给对方。

    汉子经常来七宝县做生意,知道清风林有狼的事情,没有怀疑,当即招手让赵正上车。

    赵正搭着这辆马车一路回到了七宝县,他没有回家,而是让那好心的汉子载着自己到了回chūn医馆。他要来这里送采摘到的佛手草,另外也想让林济远帮他好好处理一下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到了地方之后,他对那好心汉子道了声谢,塞给了那汉子一块银子。那汉子也不客气,将银子坦然收下,倒是挺实在的。

    林济远爷孙俩正在店里闲聊,一见浑身是血的赵正走进了门,均是目瞪口呆,吃惊不小。

    “赵公子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林济远回过神,连忙迎上前,搀住了赵正的胳膊。

    赵正已经服下了珍贵的疗伤丹药再造丹,血气恢复了一些,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搀扶的地步。他推开了林济远的手,苦笑道:“我在寻找佛手草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狼的围攻,险些丢了小命。”

    “你遇到了一整群狼?”林济远惊道。

    “恩,如果遇到一两匹狼,我也不至于被伤得如此严重。”

    “这可真是太危险了。如果公子你有个三长两短,那老朽的责任可就大了。”林济远一指后门,“公子快往里面请,老朽这就为你敷药包扎,有什么话,等你的伤处理好之后我们再慢慢谈。”

    “也好,还是疗伤要紧。”赵正点点头,跟着林济远跛脚走向后门。

    半路上,林济远扭过头冲着孙女吩咐道:“钟儿,你去把大门关上,免得有人打搅,顺便再烧一盆热水过来。”

    “恩。”林钟儿一脸忧心之sè,点头答应,走过去关上门,插上了门栓。

    林济远带着赵正到了一间专门给病人治病用的病房,让赵正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帮赵正将身上的布条都给揭下来了,检查伤口。林钟儿过了一会儿也到了这个屋里,手里捧了一盆热水,放到了地上,留着给赵正擦拭伤口。

    赵正的伤口分别位于肩头、腰部跟小腿,既然要处理这些部位的伤口,难免得脱掉上衣,撸起裤腿,袒露身体。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女儿家本不该看男子的身子,但林钟儿生在医药世家,从小就经常看爷爷为不穿衣服的病人治病,早已习以为常。在她眼里,病人就是病人,看病时无需被礼教所束缚,否则就没办法给人治病了,所以她并没有回避。

    林济远用毛巾沾上热水,帮赵正擦掉了身上的血,然后在伤口上敷上了金疮药,用白布好好包扎妥当。

    林钟儿在旁边看着赵正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大感心痛,双眼一红,吧嗒吧嗒地落下了眼泪,这些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满前襟。实际上在那天赵正出手救她爷爷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开出了一朵情窦,有了赵正的身影。这些天赵正前去清风林,她每天都会担心赵正的安危,每天都要想上赵正十几次。今天她看到赵正受伤,心里感同身受,十分难过,所以一下子哭了起来。

    林济远正在闷头给赵正包扎小腿上的伤口,没有注意到身后孙女的事情,倒是赵正听到了轻轻的哽咽之声,循声望了过去。

    赵正见到林钟儿泪如雨下,先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林钟儿心地善良,见到谁受伤了都会难过。他不愿看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难过,所以笑着安慰道:“钟儿姑娘,我的身子骨结实,不会有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流泪。”

    “我见你……受了伤……自然而然就哭出来了。”林钟儿哭着说。

    林济远闻声回过了头,发现孙女真的哭了。以往医馆里也有很多受伤的人前来求救,但林钟儿从没为谁哭过,今天是第一次为伤者落泪。林济远是过来人了,结合孙女这些天魂不守舍的表现,隐隐猜测出孙女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位赵公子。

    林钟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林济远一直也在物sè合适的乘龙快婿,只是至今没能挑到满意的。

    林济远对于赵正的印象还算可以,只是对赵正的背景不太了解,摸不清赵正的底细。如果赵正是某家名门正户的公子哥,并且也同时看上了他孙女的话,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为这两人牵桥搭线。

    林济远心里已有计较,但没有贸然提起这件事,转回身继续闷头为赵正包扎伤口,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钟儿姑娘,你千万别再哭了,其实这伤口并不痛的,不信你看。”赵正忍着痛,动了两下受伤的肩膀,强装欢笑。

    林钟儿听赵正说不痛,还以为武人异于常人,红着眼问道:“真的不痛么?”

    “真的。”赵正说着又动了动胳膊。

    林钟儿这才信了赵正的话,慢慢忍住了哭泣。她感觉自己在别人面前哭泣有些丢脸,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病房,到院内用手帕拭泪。

    等到赵正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之后,林济远洗了洗手,坐到了赵正身边,问起了详细的经过。

    赵正将林中的遭遇半真半假地讲述一遍,谎称有某个不知名的高人救了自己,自己这才免遭一劫,但是问及高人姓名,高人却不肯回答。

    江湖上武人很多,有高人救了赵正并不稀奇。林济远没做多想,接着问起了采摘佛手草的事情。赵正回答只采摘到了四株,暂时放在家里,没有带来,可以等到明rì再取。其实那四株佛手草都存在了赵正的花圃仓库中,并未放到别处,只是现在他取不出来,所以只能推说放在了别处。

    由于赵正并没能如约带回五株佛手草,他答应少收取一枚回chūn丹报酬,只收两粒即可。他跟别人做交易时,一向喜欢公平交易,从不占别人的便宜,也不愿意让别人占自己的便宜。

    林济远是个财迷,也觉得这样比较合理,客气了几句便答应了这个决定。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林济远有意无意地问了句:“我跟公子相交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家住何处,父母是谁,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赵正一直不大愿意提及自己的背景,但总这么遮遮掩掩也不是那么回事,便坦然答道:“在中关道上面有一家红尘客栈,客栈的掌柜的叫做沈落霞,我与她意气相投,结拜为了姐弟。我自幼跟家人走散,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就只有这一个义姐为伴。”

    “原来公子是沈掌柜的弟弟。老朽对于她跟那家红尘客栈我倒是略有耳闻,那可是大买卖,想必一定能赚很多钱。”林济远面露尴尬之sè,干笑了两下,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在七宝县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人和事都很清楚,当然听说过许多关于沈落霞的事情,知道这个女人生活上很不检点。既然姐姐不检点,当弟弟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身为爷爷,当然不可能把孙女嫁给这种不靠谱的男人。

    林济远当即打消了要为孙女牵桥搭线的心思,岔开了话题,去跟赵正聊起了别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他嘱咐赵正安心留在这病房养伤,捋捋花白的胡子,告辞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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