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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限无敌     明末锦绣txt下载     明末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四章 门房

    大概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闹心,付文龙看到马绍光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付文龙也不想在劝说他,毕竟马绍光已经四十岁了,是好是赖自己能分得清楚。

    付文龙压住心中火气问道:“你进城去看你二叔了吗?”

    马绍光低头说道:“回岳父大人,还没去!”

    “好,你带着家人先去看你二叔吧!还有去拜望方书田,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职位,方书田毕竟对你有推荐之恩,应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礼品都为你备好了,去吧!”付文龙说完挥了挥手,马绍光起身告退。

    马绍光出了书房的门找了一个家人,让他去后宅将夫人付氏叫出来,好准备东西去拜望二叔马明远。

    一会儿的功夫付氏出了后宅,正看到自己相公站在二门这里发呆。

    付氏和马绍光成婚十多年,自然十分了解这个相公,马绍光为人刚正有余,但是并不懂得变通,要不也不能一直窝在那个永安州十多年。现在看到马绍光紧邹眉头满腹心事,付氏知道自己相公肯定是被父亲说了。

    付氏来到马绍光身前低声问道:“相公,怎么了?可有心事?”

    “哦,没什么事,岳父大人让我带着孩子们去拜望二叔,你让延志、延元、延亮他们出来,和我一起去!”

    付氏看到马绍光这副模样并没有回答拜望马明远的事,而是问道:“相公,你怎么了?可是父亲训斥你了?”

    马绍光叹了口气说道:“岳父大人也是为我好,没什么大事!”

    付氏是付文龙的女儿,那里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看这样马绍光应该被训的很惨。付氏嫁给马绍光十多年,自然知道自己相公不想当这个官,而父亲必定因为这个才训斥他。

    付氏是马绍光的老婆,看到相公被欺负自然十分心疼,在边上安慰道:“相公,妾身知道相公不想为官,妾身也知道现在官场混乱,相公不用非要听父亲的,相公如果打定主意要辞官,妾身会陪着相公一起回老家务农!”

    马绍光听付氏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十分感动,当年付氏刚十五岁就嫁给了马绍光,然后就窝在永安州十六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大城市,却为了自己甘愿放弃大城市安逸的生活,马绍光心中想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马绍光动情的拉着付氏的手问道:“夫人,自从你嫁给我后就没享过一天福,在永安州那种穷山恶水的环境下你也没有任何怨言,我怎能忘记夫人的辛苦?夫人放心,我必定会听从岳父大人的话,好好的当官,为夫人挣得一副诰命来!”

    付氏看相公重新恢复了心态心中十分高兴,赶紧去准备礼物,然后一家人去拜望二叔马明远。

    马明远的家和付文龙的家没多远,只隔了五六个街口,但是马明远的国公府可就不是付文龙的相国府能比的了。

    马明远现在罢相在家,家门口自然也就没了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以前门口那副车水马龙的景象也就没了,所以马府家人难得空闲下来,一个个站在门口谈着天。

    马明远当过多年的首辅,门生故吏遍天下,以前来马府拜望的都排到两个街口以外,这些把门的门房也从中收取贿赂,小日子自然过的潇洒。可是随着马明远罢相这些门房开始不好过了,没人来送礼他们也就没了进项。

    今天这几个家伙正在门口的茶房闲聊,正看到街口来了几顶小轿子,一个门房大喜:“哥几个,看到没,今天终于要开张了!”

    其他人一看也十分高兴:“是啊,自从相爷致仕,咱们哥几个也断了进项,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要好好敲诈一番!”

    小轿来到马府门口,马绍光的大儿子马延志上前问道:“几位,这可是马府?”

    为首的门房一看这个年轻人长得倒是不错,身体修长相貌俊朗,只是穿的十分普通。身上穿的也不是京中流行款式,而是一身青色布衫罩体,头上没戴帽子只是扎了一个头巾。那个门房看了看后面,在这个年轻人身后占了两个少年人,最后是一个中年文士,面目黝黑,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这也没办法,马绍光在广西永安州当官,那里地处热带,马绍光当然被晒的黝黑。而马延志兄弟三人都在永安州长大,小地方来的自然没什么见识,所以在门房眼中就是一副土鳖模样。

    那个门房看到这些人不是本地人,心中十分高兴,这帮土老帽来见相爷,必定是外地的官员,跑到相爷这里求官的。门房最喜欢这种土财主,有钱不说还好骗。

    门房看到马延志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大爷,这里就是马府,不知几位大爷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从广西而来,求见马相爷!”马延志得了马绍光的嘱托,现在马明远罢相,所以低调些为好,就不要说是亲戚上门了。

    “要见我家老爷?好说,孝敬先拿来!”

    马延志听门房这么说一愣,要什么孝敬?

    “这位小哥,什么孝敬?”

    “嘿嘿,实话跟你们说,我家老爷公务繁忙,那里是你们这帮人想见就见的?老规矩,七品官员十个银元,每增加一品加一倍!”明代银价很贵,一个五口之家每月也只需要五两白银而已,就算在物价贵的北京,每月用度也只是在六七两上下。现在这个门房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十个银元,已经合白银十五两了。

    当然马府以前并不是这个行情,而是每人十个银元,只是这半个多月门房没了进项,日子过的很苦,好不容易看到肥羊上门,决定好好宰一下这些外地土财主。

    马延志刚才没听明白,在听门房解释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延志听完后都被气笑了,他虽然穿的很普通,但是身份可是马家的嫡长孙,按照宗法他的地位比马明远的儿子马绍骏还要高。更何况马延志的祖父是马济远,也当过朝廷首辅,所以马延志虽然表面和蔼可亲,但是内心高傲的很。

    马延志笑着对那门房说道:“好说,不就是钱吗,这位小哥你过来!”说完马延志伸手入怀,做出要拿钱出来的样子。

    那个门房也不知道是假,赶紧凑了上去,那知道马延志右手轮开了结结实实的给了那个门房一个大嘴巴子。马延志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永安州地处帝国边境,到处都是海盗,身为地方官的马绍光要负责保境安民,所以马延志小时候就跟着巡检司一同训练。

    马延志这个嘴巴子打的那个门房掉了五六颗牙齿,门房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叫道:“反了反了!这个杀才竟敢在国公府前行凶,快去叫巡检司!”

    门房被打,马上从大门中冲出来五六个人,将马延志等人团团围住。这时门里出来一个人,叫道:“干什么?不知道公爷心情不好需要安静吗?你们不想活了?”那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府中管家马福。

    马福是马明远年轻时的书童,和马济远的管家马贵是亲哥俩,也是当年马家老管家马有财的儿子。

    马明远被罢相已经半月有余,这次虽然是马明远自己提出来不干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马明远是被迫辞职。所以马明远心情十分不好,这几天马府中因为老爷心情不好,很多人都倒了霉,不是被打了屁股就是被开革出门。

    作为大管家的马福自然看到眼里急在心中,所以命令全府上下所有下人没事不要乱走乱动,生怕弄出声音让老爷不开心。

    可是今天门口却发生这么大事,马福害怕惊扰到老爷赶紧出来查看。

    马福出来刚要骂娘,但是看到最后站着的那个中年人就不敢骂了。马福是马家老人,他虽然不认得马延志,可是认得马家嫡长子马绍光。

    马福赶紧上前跪倒说道:“大少爷,您不是在广西当官吗?怎么回来了?”

    马福这么说让那些门房一头雾水,大少爷?马家大少爷不是马绍骏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大少爷?

    马绍光赶紧搀扶起马福说道:“马叔快快起来,我刚回来,朝廷调我回京做官了!”

    马福起来笑道:“好啊!老奴早就说过,大老爷早就应该将大少爷调回来,那有首辅的长子去那么偏远地方当官的道理!大少爷这次回来是大老爷的意思吧?”

    马绍光跟马福也没法解释,只要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马福这时转过头去训斥那几个门房:“你们几个王八蛋瞎了狗眼,知道这是谁不?这是马家嫡长孙,是老爷大哥的嫡长子,你们是活腻了敢为难大少爷,等老爷重重处罚你们吧!”

    全府上下都知道马明远有一个大哥,并且身份地位并不在马明远之下,现在这些门房听说站在对面这个中年人就是马济远的儿子,马明远的亲侄,吓的一个个赶紧跪地磕头。

第八百九十五章 拜见叔叔

    那些门房听管家马福这么说都吓破了胆,他们只是马府的奴才,现在竟然敢为难主子,看来一顿责罚是逃不掉了。

    为首的那个门房被打掉了五六颗牙齿,这时跪在地上用漏风的嘴求饶道:“大少爷,小少爷,小人不知贵人身份,都是小人狗眼看人低,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马延志年轻气盛,刚要说话讽刺马府家奴嚣张,但是被马绍光拦了下来。马绍光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他知道自己父亲和这个二叔关系不好,自己来拜见也是礼节上的拜望,不用和二叔家闹的不可开交。

    马绍光对马福问道:“马叔,我们父子刚从广西回来,过来拜见二叔,二叔他老人家在家吗?”

    “在!在!只是这半个月老爷心情不太好,大少爷也知道老爷刚罢相!”马福从小就跟着马明远,自然对马明远十分关心,现在絮絮叨叨的将马明远因为什么心情不好的事说了一遍。

    马绍光听马福说完后问道:“既然二叔在家,那请马叔代为通禀一声!”

    “都是自家人,还用什么通禀!大少爷跟我进去,老爷现在正在书房中!”

    马明远今年五十六岁,正是一个官员的黄金时期,但是他却被罢相在家,所以马明远心中十分恼火。刚罢相那几天更是无缘无故的发火,家人很多点背倒了霉,最后就连他的儿子马绍骏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触了老爹的霉头。

    如果马明远罢相然后回乡,还能寄情山水,心情也许还能放松些。可是偏偏马明远不想回乡,心中还打着重新起复的心思,所以留在北京。只要他留在北京,朝中一些大事很快就能传到他的耳中,马明远看到冯自用上台后种种作为,心中难免的嫉妒,这样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怨气。

    这次朝廷风波主要是因为朝廷推行新政太激烈,在南直隶浙江等地触及了当地大地主的利益。所以冯自用上台后为了缓解矛盾,适当了放缓了新政推行力度,将没收大地主的土地改为赎买。

    冯自用的施政手段和马济远差不多,算是温和改革派,但是冯自用的这种温和落到马明远眼中可是成了放纵。

    马明远在朝中有的是亲信死党,在冯自用刚发布政令时马明远就接到了消息。马明远看到冯自用的和稀泥手段骂道:“二表哥啊二表哥,你怎么和大哥一样呢?那些东林党就要致我们楚党于死地,现在你不乘胜追击,等东林党缓过气来就是我们倒霉了!”

    马明远大骂冯自用放虎归山,但是他能怎么办?现在他已经不是首辅了,也只能看着冯自用的施政方针生气。

    这时书房外马福低声说道:“老爷,老爷!”

    马明远心情本就不好,听马福在外面叫门怒道:“干什么,老夫不是说不要打扰我吗?”

    “老爷,大少爷来看您了!”

    马明远听马福这么说骂道:“那个逆子还舍得回来?让他给老子滚!”马明远听马福说大少爷,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马绍骏。

    马福听马明远这么说赶紧解释道:“老爷,是大老爷家的大少爷,大少爷从广西调回京城,特带着家人来拜见老爷!”

    马明远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侄子在广西当官,原来是他来了。

    马明远赶紧转换一下心情,平心静气的说道:“既然是子恒来了,那就进来吧!”

    马福打开书房房门,马绍光带着两个儿子加一个侄子进屋来拜见叔叔。

    马绍光走进屋中看到叔叔马明远这十多年没怎么变,还是留着齐胸的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马绍光赶紧跪倒请安:“侄儿马绍光,拜见叔叔!”跟着马绍光进来马延志等人也赶紧跪地磕头。

    马明远起身扶起马绍光:“子恒啊,十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马明远看了看马延志三人问道:“这个是延志吧!这两个是谁?”

    马明远见过马延志、马延元,但是马延亮在永安州所生,马明远并没有见过。

    马绍光指着马延元说道:“二叔,这是绍基的儿子马延元,当年二弟死在琼州铁矿,这孩子就被我带到身边教导,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说完又指着最小的马延亮说道:“这个是付氏所生,今年刚十二岁!”

    马明远看到马延志三个孩子虽然穿的普通,但是一个个器宇轩昂,一看将来就是有大出息的人。

    马明远同时想到自己的儿子马绍骏,不免叹息道:“老夫十分羡慕大哥啊,有这么三个完美的孙辈。在看看老夫,就一个儿子还烂泥扶不上墙,真是白活啊!”

    “三弟绍骏不在吗?干什么去了?”马绍光知道马明远有一个独生儿子马绍骏,当年是填房所生,只是十多年没见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马绍骏因为是填房所生,所以算是马明远的嫡子,马家家规森严,庶子在马家根本没什么地位,所以马绍光才称呼为马绍骏为三弟,而不是他自己的亲弟弟马如风。

    马明远哼了一声说道:“那个逆子还能干什么?除了喝酒玩女人他还能干什么?”

    马绍光听马明远这么说也就不好问了,毕竟他和马绍骏只是堂兄弟,问多了不好。

    马绍光这时在屋中坐下,他的三个子侄站在他身后,家人奉上茶水。马明远问道:“子恒,你调回来很好,去什么地方任职了?”

    马明远地位太高,马绍光一个五品小官的调转根本不需要首辅知道。

    “二叔,得蒙皇帝重用,调侄儿去税务部盐务司,担任郎中一职!”

    马明远就是财政出身,多年负责全国的财政税收工作,自然知道这个盐务司的重要性。听完马绍光讲完后不禁大点其头:“好,子恒你在永安州多年,熟悉盐政,出任这个盐务司郎中也算合理!你去见过你父亲了吗?他怎么说?”

    “回二叔,在北上的途中去见过父亲,父亲让我诚实做人!”

    马明远听马绍光这么说点了点头:“对,你父亲说的很对,这个盐务司手中权利很重,如果真有些歪歪心思,每年弄个五六十万完全没问题、但是叔叔要告诫你,要牢牢记住陛下说的天下为公这四个字,要全心全意为百姓着想,要牢记我们的俸禄都是取自这些百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回家卖红薯!知道吗?”

    马明远当官当惯了,一张嘴一番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脱嘴而出,浑然忘了他自己就是一个收受贿赂的大贪官。

    马绍光也不是刚入行的小年轻,那里能被马明远的一番话就说的热血沸腾。但是长辈说话还不能反驳,没办法马绍光只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叔叔的教导。

    有人肯听马明远的唠叨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心情放松后马明远问道:“子恒,这次回来住在那里?你父亲的秦国公府怕是没打扫好吧,就住在叔叔这里吧!”

    “叔叔,侄儿现在住在岳父大人家中,付氏毕竟离开十多年了,岳父岳母甚是想念,所以侄儿就不麻烦叔叔了!”

    马明远也知道因为当年自己将大哥挤兑走的事,这个侄子对自己并不怎么亲近,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强求。

    “也好,这次你回来没去看望秦王吗?”马明远心中十分害怕大哥的天启二年同学会倒向秦王朱江,因为马明远知道大哥的这些同学势力有多大。不过好在大哥马济远一直是拥护太子的,所以马明远以前并不如何担心。但是现在马明远害怕自己罢相,朝中无人镇着这些大哥的同学,他们起了什么心思那对太子可就不利了。

    马绍光不喜欢自己的二叔,自然也不能和他说实话:“二叔,父亲和侄儿说了,不要掺和进皇子之争中,侄儿深以为然!”

    马明远听马绍光这么说心中大喜:“好,我马家向来坚持祖宗成法,立嫡以长是我马家的坚守底线,你父亲这么说很对!”

    马绍光看看已经差不多了,起身说道:“二叔,侄儿还要去方伯父家中拜望,毕竟这次是方伯父为侄儿说的话才能调回京师!”

    “好,方书田和你父亲是世交,正应该去拜望,老夫就不留你吃饭了,以后有机会过来,让你婶婶做几个好菜,咱爷俩喝一杯!”

    马绍光点头答应,起身带着子侄出门告辞。

    出了马府大门马绍光让三个晚辈自己回付府,方逢年那里只是世交,小辈的就不用去了,马绍光自己去就可以。

    离开东城区进入西城区,方逢年住在西直门内,这里虽然也是内城,但是和繁华的东城不能相比。

    马绍光站在方家的门前,看着和付府和马府截然不同的门面,不禁心中感慨:“看来方伯父才是心中为民啊!作为掌管天下赋税的尚书,竟然住在如此普通的房子里,和方伯父一比我还是差的多!”

    马绍光上前叫门,今天因为皇帝欢迎达*赖喇嘛,内阁都去忙这件事去了,作为税务部自然没什么事情,所以方逢年早早就回家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明末财政危机

    老朋友的儿子来拜访,方逢年自然要亲自出迎。马绍光被方府家人领入后宅,看到方逢年在书房门口迎接,赶紧走几步上前施礼道:“下官拜见部堂大人,下官身为晚辈和下属,怎敢烦劳长辈出门迎接?死罪啊死罪!”

    方逢年作为马绍光直属上司,能出门迎接实在是给马绍光面子。

    方逢年笑着说道:“子恒,这是在家中,就不要用官场那一套了,老夫和你父亲是同年好友,年纪比你父亲小上几岁,你叫老夫叔父即可!”

    马绍光听方逢年这么说赶紧改口,口称叔父。

    方逢年拉着马绍光进入屋中,家人奉上茶水,方逢年问道:“子恒,这一路上可辛苦?”

    “叔父,长江以南一副太平光景,但是过了扬州就有些衰败,北方几个城市还没从战乱中恢复过来。不过这一路上倒是平安,并没有什么匪徒!”

    方逢年呵呵一笑:“这是自然,神武十年开始,皇帝将北方各省赋税分成减为三成,也就是地方留七成,这所有钱都用来组建地方巡检司,保证各省地方平安,钱投下去了自然会有效果!”

    方逢年作为主管全国赋税的尚书,自然熟悉全国赋税运转情况,看到马绍光不了解,开始为他详细讲解明代赋税。

    明代赋税和后世近似,也分为地税和国税两种,只不过叫法不一。明代将国税称为正赋,各地的夏赋秋赋、征收的漕粮、还有晚明设立的三大饷,这些都是正赋。

    当然钱都交给国家,地方政府也需要运作,所以在明代初期中央和地方的分成是七三分,也就是中央拿走正赋的七成,地方留下三成用于地方政府运营。

    这种政策在国朝初期还算不错,因为元末人口大量死亡,地方也没有什么地主,所以国家还是能收上来很多钱,中央和地方都可以保证平稳的运作。

    可是到了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发生变化,国家对蒙古从攻势变为守势。守卫总比进攻要花钱,所以中央开始逐渐将分成比例提高,到了万历后期为了镇压各地叛乱更是直接取消了分成制度,所有正赋都要归到中央。

    按理说明朝中期经过上百年的和平,各省人口剧增,人口增加了赋税也应该多了,为啥赋税还不够用了呢?很简单,人口增多读书的人也变多了,这些人都是不交税的。

    除了这些还有各省的土地兼并,官员的增多各地的大地主也增多。这就导致了流民越来越多,各地活不下的流民起义规模也越来越大,朝廷疲于应付,财政支出越来越大,只得加重赋税和徭役。

    原来在北方“永不起科”的土地,景泰时已全部征收赋税。正统元年,朝廷把江南诸省的田赋大部分折征银两,叫作“金花银”,规定米麦每石折价二钱五分。成化时又增为一两,这就使农民的负担比以前增加了三倍。在这个时候加税,无异于饮鸩止渴,虽能解一时之渴,却会危及生命。不过朝廷的统治者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土地日益集中和赋税徭役日益加重的过程中,农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农民打一石粮,交给朝廷的赋税达到八斗。一些农户,今日缴税,明日借贷,已经无法生存。交不起税,就得卖儿卖女,但更多的人选择了流亡。宣德时,许多地区已经出现了较多的流民,正统时,从山西流亡到南阳的人不下十余万户。天顺成化间,流民的数量超过一百万。有的地区人口“逃亡过半”,甚至“十者只存其一”,所抛荒的土地“少者千百余亩,多者一二万顷”。

    明朝政府通过里甲、关津、禁山等措施防止农民的流徒,有时甚至展开残酷的镇压。然而在流民的队伍里,藏有武器,有秘密结社的组织,也有自己的领导人,于是流亡的斗争形式便发展为武装的起义。

    当年朱元璋因吃不饱去当了和尚,还是无法生存,就投了义军,终成一代帝王。具有讽刺的是,他所期望的理想社会没有到来,不过几代人的时间,他的后代也给百姓带来了同样的流亡生活。流民,成为明朝的心腹之患。他们没有成为资本主义萌芽下的自由民,而是成为起义军源源不断的兵源。土地兼并严重的湖广、福建、江西,税赋较重的浙江、四川、山东都先后发生了小规模的起义。

    明中叶的一系列的农民起义,使得明朝政府在嘉靖初年不得不在政治上作一些适当的改革,实行了减轻租银、整顿赋役以及抑制宦官、裁撤锦衣卫校尉等等措施。

    但是由于贪污的盛行和庞大的军费支出,造成明朝财政的困难,政府“每年所入二百万之额,不能充所出之半”。嘉靖三十年,明朝政府于南直隶、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叫作“加派”。嘉靖三十六年又在江南等地增役银四十万,叫作“提编”。以后又出现了箕敛、派括、算税契、折民壮等等加派的名目。豪绅地主有特权免赋免役,贫苦农民的生活更加痛苦,流民更多,起义更繁。明朝到此时,已是风中柳絮,飘摇不定。

    在明朝面临即将危亡的时刻,历史给朱家王朝一个机遇,把一个叫张居正的人推上了政治舞台。作为一代名相,张居正爱美女、尚奢华,看上去,全没有明代名士的气节。在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文字中,也看不出文章大家的风味,倒是有实干家的意味。张居正一生功勋,首推改变赋税制度的“一条鞭法”,使得明政府的财政状况大为改善,并给后人留下宝贵的遗产。现在朱宏三在江南推行的新法,也不过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加强版而已。

    一条鞭法,说白了就是把各乡各里应交纳的徭役和粮食,汇总到州县,各州县汇总到府,这样层层上交汇总,而且每石粮折合银多少,每个徭役,折合银多少,直接上交白银。把原来繁杂的名目统一到一个条目下,所以叫一条鞭。

    张居正的改革很大程度缓解了明朝中后期的财政危急,但是中国官场有一个弊端,就是人亡政息。等张居正死后,他所倡导的改革被他的好弟子万历皇帝尽废,张居正也被抄家掘坟,儿子还被逼死一个。

    万历末期为了筹集抵御后金入侵和镇压农民起义军费,朝廷对田赋加派了赋银。主要分为辽饷、剿饷、练饷,统称“三饷”。辽饷,是为筹措辽东驻军饷项对田赋的加派。万历四十六年开征。开初每亩加派三厘五毫,以后不断加征,达每亩十厘以上。剿饷是筹措镇压农民起义所用军饷对田赋的加派。崇祯十年开征。照旧粮额加征**,每石折征钱八钱,又另征银一分四厘九丝,以一年为期,但以后并末取消。练饷是筹措镇压农民起义练兵军饷对田赋的加派。崇帧十二年开征,每亩征银一分。

    这个时候明朝的国家财政和信用已经彻底破产,三大饷的征收只不过是饮鸩止渴,明朝灭亡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而地方在为国家征收正赋的时候往往搭车收费,这也是没办法,地方官吏也是人,为了维护地方政府的运作,也需要钱财。所以各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陋规,什么火耗、摊派、捐输、常例等等名头,这些都可以归于地税。在明朝后期,各地方征收的地税甚至要数倍与朝廷的正赋。

    朱宏三在广州称帝后,对明代这种赋税制度很了解,朱宏三一开始准备借着满清和流寇的屠刀将江南士大夫杀个精光,然后自己扮演救世主的形象去解放他们,就像北方各省一样。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朱宏三忘了自己手下这帮家伙也是士大夫,随着朱宏三势力越来越大,自然要接受南下逃往的江南士人,这些人为了各自目的的不同都在撺掇朱宏三早些北伐。而当时李成栋和金声桓反正,全国反清形势一片大好,所以朱宏三脑袋一热,放弃当年定下在广州闷声发财的战略,转而四处出击抢地盘。

    而军事上的代差让朱宏三的北伐十分顺利,那些江南的地主还没被满清杀光就被朱宏三解放。这下朱宏三可就为难了,要想长治久安必须要解决土地兼并问题,而土地兼并的罪魁祸首,那些江南大地主们偏偏在反清中站对了队,朱宏三还没办法借助满清屠刀弄死他们,所以朱宏三为了解决财政危急只好祭出新政这一招。

    新政的推行让中央的财政危机极大缓解,也减缓了江南各地的土地兼并。手中有钱的朱宏三开始恢复北方经济,第一步就是减少各地的财政分成,将山东、河北等破坏不严重的省份分成降为三成,而河南、陕西这些重灾区直接减免赋税,同时还给予大量拨款。

    当然这些钱要被地方官员贪污一部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被用在实处,所以各地开始缓慢恢复,北方各省治安也大为好转。

第八百九十七章 报备

    方逢年在这里长篇大论,用了半个时辰给马绍光详细讲解了明朝的赋税制度,真是听得马绍光云山雾罩。

    马绍光以前当过地方官,对赋税制度还算有些了解,但是他所了解的只是皮毛,什么时候收正赋,提留、火耗如何合理合法的收等等,方逢年说的这些最核心的东西他还真不懂。

    马绍光虽然听不懂,但是方逢年是他的上官,还是他的长辈,不装着听懂实在不好。没办法马绍光只好连连点头、略有所思、不时发问等等,装作仔细聆听。

    方逢年多年为官,自然知道马绍光只是敷衍自己,方逢年在长篇大论结束后笑道:“子恒,老夫知道你没听进去,只是你要担任的盐务司非同小可,每年你们盐务司收取的盐税在三百万银元以上,明年更是预计达到四百万银元,担任这种要职不懂税法很容易被人欺骗!”

    方逢年说的可是真话,盐务司责任重大,自然地方那些盐商、胥吏要欺上瞒下,作为盐务司主官的马绍光如果不懂税法很容易落入圈套。当今皇帝可不是什么善类,如果马绍光被查出来失职,那就离倒霉没多远了。

    马绍光听方逢年这么说赶紧站起来躬身感谢道:“小侄刚才孟浪了,多谢叔父教导,小侄一定多多学习税法,不让国家流失一分税银!”

    听马绍光这么说方逢年点点头:“子恒,不流失一分税银是理想状况,但是你知道,下面胥吏都什么德行,只要尽量挽回损失就行了!还有盐务司下属几个员外郎都是老人,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年纪大了吗工作上就有些懈怠,还需子恒贤侄担待些!”

    马绍光一听就明白了,那几个老家伙肯定走了方逢年的门路,但是马绍光能说什么?

    “请叔父放心,小侄心中有数!”

    方逢年听马绍光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好,贤侄明天报道吧!今天叔父家中还有事情,就不留你吃饭了!”

    马绍光听方逢年这么说赶紧起身告辞,出了方府大门马绍光一头雾水,今天他来拜望方逢年原本以为这个老家伙能对自己一番说教,但是哪想到老家伙只是絮絮叨叨说让自己照顾他的人。马绍光想了想也想不透方逢年为何这么说,没办法马绍光只好回家,准备明天去上班。

    第二天一早,马绍光早早起来准备官服,今天是他上班的日子。马绍光将自己的五品官服找出来穿上,盐务司郎中也是五品,和他的知州一样品级,这样也就无需做新官服了。

    付氏在边上帮助马绍光穿上官服,马绍光问道:“岳父大人先走了?”

    “对,父亲要去上朝,天没亮就走了!”

    马绍光点点头,他五品的身份还没资格上朝,倒不是品级不够,只是他作为部委直属官也就失去了上朝的资格,反而顺天府尹和大兴、宛平两个附郭县有资格上朝面圣。

    马绍光吃完早餐后,在夫人和儿子们的陪同下来到二门,门外有一顶二人小轿在那里等候。

    马绍光对付氏说道:“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可能回来,如果不回来我会让人回来通知!”说完对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说道:“你们三个要在家好好读书,明年三月顺天府乡试延志、延元要下场考试,这几个月就不要出门闲逛了,在家好好读书!”

    马绍光在家很有威严,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赶紧躬身保证,一定好好读书,不让父亲失望云云。

    马绍光看到儿子们答应,转头对付氏说道:“家中还剩多少银子?”

    付氏想了想说道:“银元还剩一千二百六十多个,银子还有三百多两?夫君有用吗?”

    马绍光身为五品知州,每年的俸禄是两千一百个银元,再加上灰色收入等等,每年有将近三千银元。

    马绍光叹了口气说道:“咱家常住岳父家也不是办法,有机会我去城中看看,找一处上好宅院咱们搬出来!”

    马家在北京不是没房子,马济远的国公府现在就闲置中,只是国公府面积太大,马绍光全家算上奴仆才十几口人,住不起不说,马绍光的身份地位也不敢住马济远的国公府。如果马济远挂了,作为嫡子的马绍光继承马济远的秦国公爵位,那自然可以入住。但是现在马济远还活着,马绍光就不可能住进国公府。

    付氏听马绍光说要搬出去,不免有些惆怅,她刚见到自己亲娘,现在就要搬出去,实在有些不舍,但是付氏知道马绍光十分在乎面子,一个堂堂五品郎中却要寄宿在岳父家中,实在有些丢人。

    马绍光对身边的管家说道:“上午你没什么事情去找一下城中的牙人,问问东城有什么好房子!”管家赶紧点头答应。

    都安排完毕后马绍光出门上了小轿,起身赶奔千步廊的组织部报道。

    朱宏三当年改组吏部,将官员任免和考核分开,分别成立组织部和人事部,组织部负责官员的选拔和任免,人事部负责官员的功绩和考核。虽然职权有些减弱,但是组织人事二部也是大衙门,每天来门前求官的官员也是排出多远。

    组织部位于千步廊青龙街第一栋房子,也是前明吏部衙门的所在。组织部门口摆放一对石狮子,门前一个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清正廉明”!这四个字是当今神武皇帝亲自手书,为的就是告诫全天下官员们,一定要清正廉明,不要忘记初心。当然道理官员们都知道,但是真拿皇帝说的话当回事的还没有几个。

    马绍光来到组织部门前已经九点多了,原本他以为自己今天来只是报备,应该很快。但是来到这马绍光知道自己想错了,组织部门前排队的官员足有好几百。

    这也是没办法,大明全国上下数十万官员胥吏,朝廷规定七品以上的官员调动必须要来北京报备。比如说你在广东当知县,干的不错,人事部在五年大计考核中给你评个上上,组织部这边选调你去四川当知州,这就要来北京报备。四品以上的高级官员更是麻烦,除了在组织部报备还要等候见皇帝,这叫殿辞。

    全国上下七品以上官员足有十多万,每年升迁调任、降职获罪的就有数万人,所以每天来组织部报备的足有数百人。这还只是来办正经事的,那些来京师跑官送礼的还没算在其中。

    马绍光看了看门口长长的队伍,走到门口刚要报出自己的名号,那知道门口的书办听都没听,直接拿出一个木牌塞到马绍光手中:“排队排队,没看到这么多人吗?”

    马绍光看了看手中的号牌,上面写着组织部文选司典吏科,二百三十一号!

    好家伙,自己前面有二百三十多人,那自己还不要排到晚上去?想到这马绍光问道:“这位书办,本官从广西来,有组织部的调令文书。。。”

    马绍光还没说完,那个书办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以为你谁啊!不管品级大小,一律排队!”

    这时排在前面的几个官员也纷纷叫道:“你这个家伙快去后面排队,我们都排了一个时辰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来就想排在我等前面?你以为付阁老是你爹吗?”

    马绍光看了看众怒难犯,没办法只好拿着号牌来到队伍最后面排队。

    排在马绍光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官员,身穿从六品服色,看到马绍光排在自己后面低声问道:“这位上官来自那里?”

    马绍光拱了拱手说道:“本官来自广西永安州,不知老兄来自那里?”

    “广西?够远的!小弟来自山东,这次进京也是来组织部报备!”

    马绍光看了看长长的人流问道:“老兄,你我排在二百多名,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完事了?”

    那个官员冷笑道:“哼哼,这帮胥吏正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发财!老兄你看到没,使了银元就可以往前排,要不就等着吧!小弟我在京师已经等了半个月,每天都来排队,现在也没见到文选司的郎中呢!”

    门房收礼这件事马绍光也知道,当年他当知州时对手下收取贿赂睁一眼闭一眼,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手下这帮家伙不太过分马绍光也不想管。只是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被这帮门房胥吏们为难!

    马绍光看了看人群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其中有几个四品的混迹其中,三品以上的一个没有。

    “老兄,为何没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排队?”

    “这太简单了,三品以上都是各省布政使、按察使等高官,二品不用说了,不是巡抚就是总督。这帮胥吏也知道大人物不好惹,弄不好那天就来组织部当了侍郎,那可是上眼皮。所以这帮杀才胥吏只要看到有三品高官过来马上放行,礼金那是半点也不敢收的,只是苦了你我这样的小官,还要受这帮胥吏的眼色!”

第八百九十八章 文选司

    那个山东来的官员话很多,也很幽默,几分钟不到就和马绍光混熟了。

    “这位上官,下官是江西人士,姓陈名叔明,草字子昭!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马绍光知道这家伙要拉关系,不过官场讲究多个朋友多条路,他既然想要结交自己,那自己何乐不为呢?

    “原来是陈大人,本官姓马名绍光,草字子恒,今年虚度四十一年!”

    “原来是马兄,马兄称呼小弟名字即可!”

    马绍光和这个陈叔明在这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在聊天,这时就听到队伍前面传来喧哗声。

    马绍光看了看前面也看不清什么,不禁问道:“陈贤弟,前面怎么了?”

    陈叔明撇了撇嘴说道:“无非是那个地方官在门口装大爷,被组织部的书办训斥了!小弟来半个月了,这种事见多了。很多地方的知府来到这里以为还和地方一样,对这些书办喝五做六。他们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掌管你官运的地方,跑到这里装大爷能好的了?升调科的一个小小经承都能收拾你,在你档案中记上口眼歪斜那就完了!”

    明代吏部选官最为重要一点就是看长相,如果长得身材高大、目若朗星,这样的人肯定能当大官。相反如果长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这样的人别说当官了,功名能不能留住都不一定。

    不过万事都有个特殊,如果长得好不拿钱上供自然马上变成獐头鼠目。相貌再难看给了文选司郎中银子那也能变成潘安宋玉那样的美男子,所以最重要的还是钱财。

    陈叔明大概这半个月在组织部这里受了不少气,现在话匣子打开将组织部上至文选司郎中到下面的员外郎、主事、笔帖式、经承,还有最底层的书办骂个遍。

    正在陈叔明骂到书办的时候,组织部门口那个堵门的书办满头大汗的跑到后边,一边跑一边叫道:“那位是马老爷?那位是广西永安州知州马老爷?”

    马绍光听书办叫自己赶紧站出来说道:“这位书办,下官就是永安知州马绍光!”马绍光身为五品,比不入流的书办强上二十多级,但是没办法,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马绍光只能在书办面前低声下气。

    现在这个书办一改刚才的颐指气使,连额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赶紧拉着马绍光的手说道:“原来马大人在这,好好好!请马大人跟小人一同进去,文选司郎中林大人有请!”

    文选司郎中在这些低级官员眼中就是天,因为你的官途就在郎中的一言之中,说你好你就能官运亨通,说你不好就能让你万劫不复。现在文选司郎中要见一个低级官员,马上让马绍光身边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马绍光刚交的小朋友陈叔明,那里还不清楚这个新认的大哥有背景,要不轻易见不到面的文选司郎中怎能直接点他的名字?

    想到这陈叔明赶紧抓住机会,上前抓住马绍光的衣袖叫道:“大哥,在郎中大人面前请为小弟美言几句啊!”

    书办这时上来扯开陈叔明的纠缠,拉着马绍光的手说道:“林大人正在等候马大人,咱们快走吧!”

    马绍光带着周围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跟着书办走进组织部衙门大门。那个书办拉住马绍光低声说道:“马大人,小人不知道马大人和林大人是故旧,刚才小人只是公事公办,请马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书办说完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塞到马绍光怀中。

    马绍光刚要推辞,这时已经进入衙门里了,周围人多,马绍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拱拱手表示自己知道。

    那个书办看马绍光收下银票心中长出一口气,他那里知道这个区区五品官有这么大的能量。

    刚才文选司的林郎中派人出来寻找这个马老爷,那个书办每天接触这么多官员,那里记得什么广西来的马老爷,没办法那书办只好出去一个个的寻找。

    现在终于将这个马老爷找到,书办心中长出一口气,组织部文选司虽然只有五品,但是组织部的侍郎历来都是文选司郎中提拔担任,现在左侍郎张怀年纪老迈,年底就要致仕回家,这个空出来的职位很有可能让林郎中担任,所以书办才加着小心,得罪未来的侍郎大人可是不妙啊!

    书办看到马绍光收了银票,放下心来领着马绍光走进组织部衙门中。

    在大明所有官员的心中,负责全天下所有官员升迁的组织部必定是个崇高的部门,其实这个衙门和其他衙门一样,甚至还不如有些衙门宽敞。毕竟组织部和人事部使用的是当年吏部的房子,房间还是那么多,但是办公人员却多了一倍,所以里面各司办公场所实在狭小。

    作为组织部第一司的文选司,也不过在这里有正房三间,厢房六间而已,却要容纳二十多人办公。文选司下设求贤科、开设科、升调科、册库、笔帖式科、典吏科、凭科、都书科八科。除了郎中本人占了一间正房外其他各科每科一间屋子。

    那书办领着马绍光来到正中的房间,在门口说道:“广西永安州马绍光到!”

    这时房中有经承出来将马绍光的调任文书接过,然后带马绍光进屋。

    这间正房里面隔了三间,最外面是签押房,中间是笔帖式,最里面是郎中的办公场所。

    文选司郎中林扬祖听到马绍光到了,从里屋出来,站在门口笑道:“马大人,门外的书办懈怠,让马大人久等了,都是林某的错啊!”

    马绍光不知道这个林扬祖为何对自己这么热情,赶紧躬身连说不敢。

    林扬祖拉着马绍光的手进入内屋,同时让笔帖式上茶。那个笔帖式也感到很意外,以前林郎中交往的都是三品以上的省部级高官,怎么今天对一个五品小官这么上心?

    马绍光跟着林扬祖进入内屋,这里是林扬祖办公的地方,环境摆设十分普通,根本不像决定全国官员升迁的重地。

    林扬祖看马绍光打量周围,笑道:“马贤弟,愚兄这里实在狭窄,不过也没办法,原本吏部的办公地点变成了两个部。这还算好的,听说老弟要去的税务部更是如此,因为原本户部分成三个部,老兄去了要遭罪了!”

    马绍光知道官场无秘密,自己的任命虽然没下来,但是消息灵通人士早已经打探清楚,只是马绍光不知道这个林扬祖为什么要结交自己!

    “林兄说笑了,小弟是大明的官员,到那当官都是为国为民,至于什么办公条件小弟并不挑剔!”马绍光不知道这个林扬祖什么背景,所以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

    林扬祖听马绍光这么说哈哈笑道:“马老弟,今天这次见面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以后有机会愚兄给马老弟引荐几个好朋友,毕竟马老弟初来乍到,应该有几个好朋友谈谈心!”

    马绍光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官场上朋党那一套,毕竟现在官场和以前不一样了,单打独斗不行了,都讲究群殴,不加入一个团体在官场实在没有安全感。

    不过马绍光天生就是楚党,他不知道林扬祖属于什么党派,万一是自己对立面怎么办?

    “不知林兄说的好朋友都是谁呢?”

    看到马绍光小心翼翼林扬祖笑道:“马兄放心,我们几个都是湖广人,有人事部考功司的夏郎中,军机处武选司的欧阳郎中,还有后勤部武库司的赵郎中,都是自己人!”

    马绍光听林扬祖说到的这三个官职就明白是什么了,考功司、武选司、武库司再加上林扬祖的文选司,合称京师四大放屁油裤裆的肥缺。

    文选司管全天下文官的升迁,考功司掌管天下文官考核,升不升官就是他们一句话。武选司和文选司差不多,不过管的是所有武官的升迁。武库司顾名思义,掌管所有军队装备、武器、地方库房、营房建设。这四个部门都是手握重权,在前明被称为四大肥差。

    不过现在京中四大肥缺已经变成五大肥缺,新加的一个就是税务部盐务司,也就是马绍光要去担任主官的部门。

    盐务司成为肥缺也很简单,食盐专卖!每年盐税就要收上三百万银元,这种好地方在不算肥缺那就没好地方了。

    马绍光听林扬祖这么说反倒放下心来,他不怕官场中的结党营私,马绍光害怕的是这些人拉着自己掺和进皇子之间的争斗。结党营私最多也就是免官回家,掺和进夺嫡弄不好可是要全家掉脑袋。

    马绍光放下心来拱手笑道:“这是自然,小弟初来乍到自然要拜会几位哥哥,等小弟下午去税务部报道,晚上就做东安排几位哥哥!”

    林扬祖听马绍光这么说心中大喜,盐务司手中权利太大,每年掌管盐业涉及到的金钱就有上千万银元,这么大的利益那个不想掺和一脚?虽然盐业的大头都被朝中几个阁老瓜分,但是剩下的汤汤水水也够自己享用的了。正因为盐业有如此大的利益,林扬祖才要和这个新来的盐务司郎中交好。

第八百九十九章 坤宁宫

    马绍光也是当官多年,自然知道林扬祖这么说是想和自己结成利益共同体。马绍光也不是海瑞那样的清官,自己不该拿的当然半点不动,但应该是自己的那也不能缺了半点。

    马绍光想到这笑道:“林兄,小弟初来乍到,以后在京中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几位哥哥照顾!”

    林扬祖听马绍光这么上道心中十分高兴:“好,那就说定了,今晚上春风楼,哥哥做东!”

    正在这时外屋的笔架式进来说道:“大人,宫中有一位公公来了!”

    宫里来人了?林扬祖一皱眉,他是进士出身,十分反感这帮死太监,刚要问什么事。那个笔架式看了看马绍光说道:“大人,那位公公是坤宁宫来的,是皇贵妃派来的,要见马大人!”

    林扬祖这时才想起来,马绍光是马济远的儿子,现在主管后宫的皇贵妃正是马绍光的姐姐。

    林扬祖赶紧回身和马绍光说道:“贤弟,既然宫中贵人有请,那就请去吧!今晚上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马绍光点点头,出门和那个小黄门一同进宫。

    马绍光走后那个笔架式低声问道:“林大人,这个马绍光什么路数?怎么和宫中还有联系?”这倒不是笔架式不认得贵人,只是马绍光一个五品官员,这种官员文选司这每天要见个百八十的,那个笔架式也没工夫一个个详细的查看档案。今天马绍光能得郎中林大人亲自接待,这已经让笔架式很意外了,没想到这个广西佬还能和宫里扯上关系。

    林扬祖瞪了那个笔架式一眼说道:“不知道的就不要瞎打听,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个笔架式听了林扬祖的训斥,赶紧躬身出去。

    林扬祖坐在椅子上仔细想着事情,现在已经和马绍光搭上关系,下一步就要接近秦王了。

    林扬祖对马绍光这么重视固然有参与盐业的成分,但是最为主要的还是想和秦王接近。林扬祖今年已经快五十了,按照他的资历和能力,最多也就是当个侍郎,想要在进一步当上尚书那是千难万难,至于入阁那根本不用想了。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位置,看到那个位置就在眼前就是当不上,这种心情实在太煎熬了。林扬祖虽然也算是楚党,但是他和太子根本够不上,如果想要在进一步就要另打算盘。这个时候林扬祖正好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对太子很不满意,有意废除太子。

    这就让林扬祖发现机会,如果太子被废最有希望接任的就是秦王。正好秦王身边没有文人投靠,自己去了自然被重用,将来秦王成事那一个尚书还不手拿把掐?也许自己还有希望入阁呢?

    林扬祖想的挺好,但是他和秦王半点关系没有,总不能自己跑去秦王府投靠吧!那样别说秦王能不能重视,就是自己文人的身份也不能干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就在林扬祖发愁的时候,正好他得到消息马绍光要进京当官。马绍光是谁他知道的太清楚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林扬祖感觉机会来了。这个马绍光是秦王的亲舅舅,必定和秦王关系亲近,自己和马绍光结交,不正好可以结交秦王吗?

    这样林扬祖才让手下注意,有广西来的、姓马的官员报备,一定不要阻拦。

    林扬祖看到马绍光被太监叫走,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个马绍光和秦王关系不简单,自己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马绍光原本以为来到京师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官,任何党派都不参与,这样总没事了吧!但是马绍光想错了,他身份太特殊,一到京师就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像马绍光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组织部是千步廊左侧的第一个衙门,出了衙门走几步就是承天门,也就是后世的天安*门,这里往里就是皇城了。

    来到承天门外,小太监拿出皇贵妃马如烟的信物,守门的锦衣卫验看完毕后放马绍光走入皇城。

    从承天门到午门这一大块面积是太庙和社稷坛,同时禁卫师的师部也在紧靠午门外的左侧。

    经过端门就是午门,这里就进入宫城,也就是皇帝的家了。这里守卫的已经换上锦衣卫,禁卫师把守皇城,最核心的宫城是锦衣卫负责。当然这个锦衣卫和钱礼德带领的那个锦衣卫没半毛钱关系,朱宏三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安全交给钱礼德,所以宫城的守卫名为锦衣卫,实际上都是军队中最精锐的士官担任。朱宏义虽然挂名领侍卫内大臣,但是朱宏义也指挥不动这帮锦衣卫,他们直接听从皇帝的命令。

    午门这里检查的就要比承天门要严的多,除了验看坤宁宫的印信外,还要将马绍光带入屋中检查身上是否带了兵器。都检查完毕后,守卫午门的那个千户拿出一张硬纸牌,在上面写上马绍光的身形相貌、出入时间、进入宫中去何地等等,宫中也有巡逻的锦衣卫,如果查看纸牌与本人不符可以马上斩立决。

    都检查完毕后马绍光跟着小太监从午门东侧的左便门进入宫城,经过协和门走箭道经过前三殿。三大殿当年被李自成进京都焚毁了,满清占领北京后将奉天殿修了一半就亡了国,朱宏三接手后继续修缮,经过这几年整修,奉天殿已经整修一新,但是后面的华盖殿和谨身殿还没开始动工。

    协和门外就是大明内阁,帝国的中枢就在这里,这里盖有十几栋房子,房间足有四十多个,内阁七个总理大臣和直属办事机构在这里办公。马绍光看了看这个全国文人向往的地方,然后跟着小太监向北,进入深宫。

    沿着三大殿外面的箭道,走到最后就是乾清门,这里就是内宫和外宫的交接点。再往里就是皇帝居住的乾清宫,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后面是御花园和妃子居住的地方。这里所有带把的都不能进入,但是也有例外,就是皇子和皇帝的亲戚。这些人有特旨才能有限制的进入后宫。

    马绍光到了乾清门这里,要将自己的衣服都换了,想进入后宫只能换上统一的青衣小帽。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换衣服,皇子公主们不用换,一些身份贵重的大臣也不用换,比如马济远、马明远之流。马济远皇帝都敢骂你还敢让他换衣服?马明远手段通天,虽然不敢骂皇帝,但是收拾你一个小太监还是手拿把掐的。

    但是马绍光没有自己老爹的霸气,也没有叔叔的手腕,到这里只好乖乖按照规矩换上衣服。

    换好衣服的马绍光被人带着走乾清门边上的内左门进入后宫,乾清门只有皇帝能走,马绍光如果踩上乾清门的一块地砖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要掉脑袋的。

    皇帝朱宏三今天没在家,正在圆明园玩耍,所以乾清宫这里守卫并不多,但是也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马绍光低着头跟着小太监经过日精*门,来到景和门,从这里进去就是坤宁宫了。

    坤宁宫一直是明朝皇后的居所,在古代皇后的地位跟皇帝相对,是天下女性中最尊贵的,皇帝是天,皇后就是地,皇帝是乾,皇后是坤,皇后也是天下间之唯一,皇后的寝宫取自道德经中的“坤得一以宁”这一句,故名坤宁宫,同理天得一以清,皇帝寝宫就叫乾清宫。

    坤宁宫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从朱棣的皇后徐氏,到崇祯的皇后周氏,一共十七个皇后在此居住、死亡。最后一任皇后周氏,就是在这坤宁宫中上吊死了。

    坤宁宫坐北面南,正殿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在坤宁宫两侧是东西暖阁,东暖阁皇后本人的居所,西暖阁是皇后未成年嫡出子女的住所,只是现在坤宁宫的主人是马如烟,马如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秦王朱江,所以西暖阁并没有人居住,里面放着佛龛。

    坤宁宫按照礼法应该皇后居住,但是朱宏三唯一一个皇后马小芳死在广州,以后在未立后。进入北京后朱宏三特意下旨,让皇贵妃马如烟居住坤宁宫,并且总辖后宫。

    朱宏三这么做原本以为既安抚楚党,又可以保住太子朱海的地位,但是那想到正是朱宏三的做法,让马如烟生出其他的心思。

    马如烟今年四十八岁,和皇后马小芳同龄,比皇帝朱宏三大上三岁。当年马如烟被朱宏三抢来当了小妾,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样了。但是那想到朱宏三的事业越做越大,最后更是占领全国,而马如烟也成为后宫第一人,距离母仪天下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这时候皇后马小芳还活着,马如烟是万万不敢起什么念头的,毕竟马小芳不管身份地位都要比马如烟强的太多。可是万万没想到马小芳竟然英年早逝,死在广州。

    中宫地位空缺就让马如烟起了想法,自己也是马家的姑娘,也跟随皇帝多年,既然自己姑姑死了,为何自己不能成为皇后?为何自己的儿子不能成为太子?

第九百章 姐弟情深

    马绍光来到坤宁宫门前,只是没走正门,坤宁宫大殿是举行皇帝和皇后举行婚礼的地方,日常并不使用。马如烟日常住在东暖阁,所以小黄门领着马绍光来的是坤宁宫侧门。

    来到门前那个小黄门对马绍光低声说道:“国舅爷,请在门外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按照朝廷法度只有太后和皇后的兄弟才能称为国舅,不过现在后宫马如烟最大,这帮太监拍马屁也不管什么法度了。

    小黄门低头进去,跪地低声说道:“娘娘,国舅爷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马如烟听自己弟弟来了,赶紧说道:“本宫的弟弟来了,快让他进来!”

    明代后妃装束分为吉服和常服两种,吉服是国家庆典时穿的,自然华贵。常服是平时穿着。明代后妃多出自江南,所以穿着和江南普通富家女子差不多,只是头上所带头饰不同。

    马如烟家教森严,自然不喜欢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服,马如烟喜欢白色,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白色丝绵袄,下身穿了一件素面裙,如果不看头饰就是一个普通中年妇女,只是头上的头饰暴露了身份。马如烟身为皇贵妃,已经够资格使用凤纹,所以头饰上都刻着凤纹。当然她还不是皇后,只能用凤纹,还不能使用凤形饰物。

    不是皇后一直是马如烟的心病,她风华不在,这几年皇帝也不在坤宁宫留宿,同时后宫的漂亮女孩子越来越多。虽然小时候的教育让马如烟知道绝对不能妒忌,但是妒忌是一个人的天性,马如烟也是一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女人,看到自己老公天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能不闹心?

    现在唯一能让马如烟安心的就是儿子朱江长大成人,并且已经结婚生子,每到过年时看到自己儿子孙子才能让马如烟有一丝的欢愉。可是这种欢愉每年只有一次,后宫规矩森严,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随便进入后宫。所以马如烟想到将来皇帝驾崩,太子上位,自己的儿子必定要去外地就藩,想到自己就要再也见不到儿子马如烟就满心痛苦。

    见不到儿子的痛苦再加上后宫烦闷的生活,还有人到中年更年期的烦躁,让马如烟对死去的姑姑越来越记恨。为什么当年你马小芳就能是正室,为什么你马小芳能生下嫡长子,自己的儿子只是晚了几个月就要屈居于你儿子之下,为什么你马小芳死了都要压自己一头,皇帝为了保太子的位置十多年也没让自己成为皇后!

    女人到了更年期性情多疑易怒,这个时候就需要老公的温情安慰。可是马如烟是皇贵妃,他老公是皇帝,依着朱宏三的脾气管你死活,再加上后宫女人众多,朱宏三那里想得起来陪一个更年期的女人说话聊天?

    马如烟看到皇帝如此绝情,更加坚定了马如烟要将自己儿子弄上位的决心。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二十多年后宫的勾心斗角,彻底让马如烟成为一个内心深沉、步步算计的宫斗老手。马如烟在十年前就为自己儿子选好了路,那就是参军和军中将领拉上关系,然后再借助自己父亲马济远的声望,一举将儿子推上太子的宝座。

    可是马如烟千算万算忘了自己老爹马济远是个什么样的人,马济远为人刚正,坚守士人的道德底线,坚决拥护祖宗之法规定的立嫡以长,所以马济远是个死硬的太子党。

    如果马济远在首辅的位置上干到死,那朱江是半点希望都没有,可是那想到朝中党争激烈,没过几年马济远就被撵了下去,得知自己父亲致仕的消息后,马如烟知道机会来了。

    道理很简单,马济远是天启二年同学会的首脑,以前马济远在位时那帮同学一个个十分风光,但是马济远倒霉,那帮同学只能夹着尾巴当官。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年风光时这帮同学都得罪不少人,现在不得势了自然那些仇人要报复,所以这帮人要重新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当然冷灶不如热灶,可是太子那边他们够不上。投靠太子不行那自己扶植一个太子呢?有了这个念头天启二年同学会的领头人物方逢年就看上了朱江。

    马如烟也很敏锐的抓住这个机会,只是方逢年在同学会中的声望没有马济远高,一些封疆大吏比如宋贤、吴兆龙等人根本就不服他,宋贤在崇祯年间就是太仆寺卿,小九卿之一,后来还当过山西巡抚,现在更是皇帝简拔的陕甘总督,这种人那里能服你一个小小学政出身的方逢年?

    所以方逢年给朱江出的主意就是拉拢马绍光,很简单,马绍光是马济远的嫡子,有他加入那些天启二年的同学们应该能心悦诚服。所以才有方逢年推荐马绍光出任盐务司郎中一事。

    马如烟原本以为马绍光在边疆待了十多年,肯定对朝廷满心怨气,有这个机会能回到京师一定欣喜若狂,到时候在经过方逢年的劝说,必定能去辅佐自己的儿子。可是让马如烟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个弟弟像极了爹爹马济远,都是道学先生一样。昨天朱江去码头接他,没想到马绍光拿出一副凌若冰霜的样子,摆明了不想掺和进皇子们的争斗中去。

    昨晚朱江派自己的王妃进宫和马如烟详细说明了情况,马如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情况,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出马劝说才行。

    所以今天马如烟才派出心腹小太监去组织部,将正在报备的马绍光叫来。

    马绍光和马如烟虽然是姐弟,但是自从马如烟年幼时离开河南信阳去了武昌,二人已经三十年没见面了。就是以后马绍光和父亲到了武昌,因为那时马如烟已经嫁给朱宏三当了小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姐弟二人也没机会见面。

    现在马如烟看到马绍光已经成了父亲一样的中年男子,留着齐胸的胡须,马如烟不禁泪流满面的叫道:“大弟,你可算来了,可想死姐姐了!”

    马济远这几个孩子中马如烟最大,马绍光次之,死鬼马绍基是老三,马如云是老四,最小的是马如风。作为长子的马绍光比其他的弟弟妹妹大上很多,比马如风大上十多岁,所以和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可是马如烟只比马绍光大上几岁,二人年纪相仿所以关系最亲密。

    马绍光看到姐姐真情流露,心中叹了口气说道:“臣马绍光见过贵妃娘娘!”

    看到自己弟弟来了马如烟十分高兴,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拿个椅子来,放在本宫的身边,本宫要和大弟好好聊聊!”

    按照宫中礼节后妃是不能见大臣的,就是自己亲儿子也要隔着纱帘。可是现在马如烟掌管后宫,那些太监宫女也不敢反对马如烟的命令,只好去搬来椅子放在马如烟的下首。

    马绍光来到马如烟的身边,马如烟详细观看然后垂泪道:“一别数十年,大弟也长成男子汉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姐姐身后要糖吃的跟屁虫了!”

    马绍光现在也是正五品官员,听姐姐说起当年的事有些微微脸红:“贵妃娘娘,当年臣年纪幼小,那些事就不要提了!”

    马如烟听马绍光这么说连连点头:“好啊,大弟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懂得体统了!你忘了当年你淘气,趁父亲睡觉时用蜡烛将父亲的胡须点着,父亲要用家法打你屁股,要不是姐姐跪求父亲,你的屁股都要被打开花了!”

    马绍光四十多岁,长得身材高大,相貌很像马济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是现在被姐姐说起当年的荒唐事老脸真是没地方放。

    马绍光连连讨饶道:“好了,姐姐,小弟知道错了,请姐姐不要再说了!”

    看到弟弟求饶,马如烟才没有继续说马绍光年幼时的丑事,转而问起了这十几年的生活状况来。

    马绍光将这十多年的情况和姐姐说了一边,马如烟叹了口气说道:“大弟,当年姐姐也和父亲说起过,将你调回京师,找一个安稳的官职,可是父亲非要说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这十多年辛苦你了!”

    “姐姐,父亲说的很对,这十多年弟弟在永安州学到了很多,对将来的仕途也大有帮助!”

    “这次正好朝中动荡,空出很多职位,反正父亲已经致仕回乡,姐姐就求陛下将你调回来,你高兴吗?”

    马绍光听姐姐这么说赶紧感谢道:“多谢姐姐心中挂念!弟弟在那里都一样,只是付氏回京到十分开心!”

    马如烟听马绍光这么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大弟,你回来时三弟和你外甥去码头接你了?”

    今天马绍光被姐姐叫来就知道为什么,无非是姐姐来当这个说客,让自己去辅佐他的儿子。但是马绍光并不想趟夺嫡的混水,所以马绍光在入宫前就打定主意,一定不会答应姐姐的。可是姐弟感情在这摆着的,马绍光还不能让姐姐伤心,现在听姐姐问起,没办法只好如实回答。

第九百零一章 没办法

    马绍光听姐姐问自己昨天之事,他并不想让姐姐伤心,可是掺和进皇子之争也不是他的本意,马绍光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的道:“大姐,昨天秦王和老三去码头接弟弟了,可是小弟已经和岳父约好,还有外甥身为皇子秦王,和外臣接触实在不好,所以小弟就没去秦王府上暂住。”

    马绍光虽然说的婉转,但是马如烟还是听出来马绍光的意思,那就是不想去帮自己儿子。马如烟看了看身边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马如烟的心腹人,知道主子的意思,赶紧带着宫女们退出内屋。

    马如烟看到屋中没有其他人,低声问道:“大弟,现在屋中就是你我姐弟,你跟姐姐说句实话,为何不肯去帮助你外甥?”

    马绍光看到自己姐姐追问,没办法只好说道:“姐姐,现在东宫地位稳固,太子为人贤良,天下士人归心,小弟奉劝姐姐一句,夺嫡向来你死我活,姐姐已经身为皇贵妃,太子上位后必定奉姐姐为太后,既然如此姐姐为何非要让秦王去干没把握的事呢?”

    马绍光说的很对,现在马如烟已经是皇贵妃,不管皇帝将皇位传给那个儿子,马如烟必定是皇太后,毕竟新皇登基铁定要收买天启二年同学会这一波大势力,马如烟你坐等着就好了,为何非要去为自己儿子涉险呢?

    要知道历朝历代夺嫡都是惨烈的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赢了自然九五之尊,但是输了呢?当年吕后那么强势,在她死后吕氏不一样九族尽灭吗?

    马如烟听马绍光这么说,知道这个弟弟不想辅佐自己儿子,马如烟低声劝说道:“大弟,你知道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已经有大臣给皇帝上书,让所有成年的皇子就藩,虽然现在皇帝没同意,但是将来呢?将来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所有的皇子必定就藩。你外甥身为秦王封地在西安,姐姐一想到朱江要去西安那种穷地方心中就难受,姐姐听人说西安现在城墙都没有,满城都在闹瘟疫,你希望你外甥去那个地方送死吗?”

    马绍光听马如烟这么说心中想到:姐姐你只想到为了儿子不受苦,可是你知道如果掺和进夺嫡,自己全家要负担什么吗?成功还好,如果不成功就连自己父亲马济远都要受牵连。

    马绍光虽然这么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头不语。

    马如烟看到马绍光低头不说话,知道这个弟弟倔得很,不使用些特殊手段根本说服不了他。

    马如烟想了想说道:“大弟,二弟的儿子是不是一直你在抚养?”

    提到弟弟马绍基,让马绍光心中一痛,马绍基和马绍光一奶同胞,都是马济远嫡妻所生。可是当年马绍基年纪轻轻被皇帝发配到琼州铁矿,并且死在那里,还死的不清不楚,所以马家父子和佟养甲叔侄有解不开的死疙瘩。

    当年逃离信阳时,马绍基的儿子马延元才刚刚断奶,马绍基的老婆就惨死在朱宏三的屠刀下。原本马绍基应该和哥哥马绍光一样成为朱宏三的幕僚,但是哪想到自己父亲被佟养甲陷害进了大牢,马绍基代父受过也死在铁矿,想到这马绍光满心仇恨。

    马绍光听姐姐问起:“姐姐,延元今年十九了,去年在广东刚中了秀才,弟弟决定明年让他和延志二人参加顺天府乡试。弟弟到现在也不能忘了二弟之仇,有机会一定让佟家叔侄血债血偿!”

    马如烟听弟弟在这咬牙切齿的骂佟养甲,心中一动说道:“大弟,如果想要报二弟的仇,就要朱江当上皇帝才行!朱海*为人宽厚,他要是当上皇帝你以为能为你报仇吗?”

    马如烟这么说倒是有一些道理,马明远虽然也和佟养甲有仇,但是毕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太子上位为了朝廷稳定也不能怎么下重手处置佟养甲,很有可能让佟养甲致仕了事。毕竟佟养甲当年也是跟随朱宏三的元老之一,收拾狠了害怕朝政不稳。

    马绍光也是经验丰富的官僚,听姐姐这么说不免有些灰心,低下头默默不语。

    马如烟看到马绍光这个态度,知道他往心里去了,所以在边上接着说道:“大弟,你今年四十一了吧,难道你就想这一辈子就在五品上徘徊?不想在进一步?父亲前几年为了新政呕心沥血,你就眼看着父亲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马如烟这席话可是说到马绍光心中去了,马绍光以前总说要归隐山林,只是这十几年郁郁不得志闹的。就算马绍光有张良、诸葛亮之才,让他窝在一个小渔村心中自然不好受,所以马绍光才想回乡种地。但是在他内心中还是想要封侯拜相的,毕竟进入内阁是大明每一个文人的梦想,马绍光也不能免俗。

    还有一点让马绍光心动的就是父亲马济远,马绍光的施政理念和他父亲差不多,也是温和改革派,可是看到父亲被政敌陷害致仕回家,马绍光心中还是有些为父亲鸣不平的。

    马绍光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然后说道:“姐姐,可是父亲不让小弟掺和进皇子之间的争斗,如果小弟逆了父亲的心意,怕是。。。”

    马如烟看马绍光意动,心中大喜,赶紧接着劝说道:“大弟,父亲离开京师多年了,现在朝廷什么情况父亲并不了解。太子的地位不稳固,皇帝也不喜欢太子,很多次都想要换太子,只是二叔力挺才没有成功。现在二叔致仕,太子必定会受到几位皇子的围攻,咱们如果不为朱江争取,那太子的位置很可能落到楚王手上,到时候楚王上位,别说二弟的仇报不了,你和父亲很可能要大祸临头啊!”

    马如烟以前说的只是让马绍光有些活心,但是这席话可说到马绍光心中去了。对啊!如果自己不帮助朱江,那太子之位必定落到楚王手中,楚王朱淮可是佟养甲的外孙,如果楚王上位别说给二弟马绍基报仇,自己父子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

    “姐姐,弟弟我才疏学浅,去帮外甥倒没什么,可是就怕给外甥帮倒忙,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马如烟听马绍光答应心中大喜,赶紧说道:“大弟,实话跟你说,方逢年方尚书已经同意帮助朱江,只是方逢年在父亲同学中威望不高,很多地方督抚不买方逢年的帐,只有父亲才具有登高一呼的威望。大弟去辅佐朱江也正是这个原因,只有地方督抚看到大弟出马辅佐朱江,才能认为是父亲同意的,他们才能站在朱江一边!”

    马绍光一开始还以为朱江是真的看上自己的学问,那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己只是一个形象,代表父亲开始支持朱江争位而已。

    马绍光苦笑一声说道:“姐姐,小弟倒没什么,可是如此欺瞒父亲不好吧!”

    “大弟,咱们这也是为了父亲好,如果朱淮上位还能有父亲的好吗?将来父亲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经过马如烟的劝说,马绍光权衡利弊终于答应帮助朱江。

    “姐姐,让弟弟去帮助外甥可以,但是姐姐要答应弟弟一件事!”

    “好说,弟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姐姐,夺嫡凶险,所以什么事情都要弟弟知道,外甥对我绝对不能有任何隐瞒!”

    马如烟点头说道:“这个没问题,朱江是你亲外甥,要打要骂任你!”

    “第二点,外甥所有决策必须经过我同意,如果外甥刻意妄为那弟弟也就不干了,弟弟宁可回乡种地,也好过夺嫡失败全家被杀。”

    “好,这个也没问题,姐姐代朱江答应你!”

    马绍光听姐姐同意,叹了口气站起来躬身道:“既然如此弟弟就将这条命买给外甥了!”

    马如烟听马绍光这么说大喜,站起来拉着马绍光的手说道:“大弟,怎能说将命买给你外甥,只要你外甥成功登上那个位子,首辅之位必定是大弟的!”

    马绍光听马如烟许愿,心中却没有什么喜悦之情,毕竟现在只是迈出第一步,想要最后取得胜利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大弟,既然你同意了姐姐这里也就没事情了,今晚上你去朱江那一趟,朱江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

    宫里的事情结束,马绍光也就不在宫里久待了,告别姐姐马如烟,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原路返回。来到协和门看到不远处的文渊阁,也是帝国中枢内阁的所在。马绍光心中合计,这就是内阁啊,自己将来也有可能进去办公,父子两首辅也算是开创大明先例了!

    出了奉天门来到千步廊前的青龙大街,马绍光站在街口发呆,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姐姐说服了,难道自己心中真想坐那个首辅的位置?

    其实马绍光有些想多了,他意志不坚定只是一个原因。马绍光不懂的是他只是一个个体,朱江那面可是一方势力,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也不是个人能对抗的,所以马绍光加入只是时间问题,他就算不同意马如烟也会有别的手段逼迫他同意。

第九百零二章 勋贵

    每一个王朝的兴起都伴随着大批新兴勋贵的崛起,比如刘邦的丰沛故人集团、李唐的陇西武将集团、赵匡胤的陈桥功臣、朱元璋的淮西功臣集团等等,虽然这些功臣们在以后大多没有好下场,但却是一个王朝前期成长时不可或缺的助力。

    朱宏三的新明也一样,朱宏三手下功臣集团称为荆楚士人集团或者荆楚勋贵集团,这些人里以当年武昌大户马家为首,还有一些数十个七七八八的小家族,再加上数量不等的武将,构成了朱宏三集团中最坚定的核心势力。

    勋贵中排第一等当然是以马家为代表的士人集团,这些人要不有钱要不有地位,最不济的也可以为朱宏三出谋划策,所以这些士人在勋贵中占据统治地位。当然因为当年朱宏三身份地位不高,除了马家以外,也就三两个举人秀才投靠,但是这些读书人只要能活到建国,最低都是侯爵,他们在勋贵集团中势力不可小视。

    勋贵中第二个势力就是武将集团,这些人当年跟随朱宏三时都是赤贫,很多人全家死光,参军只是为了一个饭辙,所以他们是朱宏三最坚定的拥护者,也是朱宏三统治的基石。

    除了这两拨势力外勋贵中还有一批人,他们没有读书人运筹帷幄的能力,也没有武将战场搏杀的勇气,但是他们却是朱宏三取得胜利最为重要的一环,这帮人就是工匠集团。

    当年跟着朱宏三离开武昌南下的除了马家为首的十几个士人家族外,还有就是大量的工匠家族,这些人当年都是跟着朱宏三混饭吃的手艺人,比如牢头出身的李富贵、打铁的铁牛、做鞭炮的老段头、裁缝肖老六、木匠蒋三等等,这些手艺人当年或自愿、或被朱宏三胁迫,都跟着南下广东。等到朱宏三坐稳江山,这些从龙之臣一个个生发了,封爵时纷纷被封为伯爵、世袭锦衣卫都督、佥事等职位。

    这些人在前明时身份地位就低,都是一些胥吏、流氓、工匠等人,在跟随朱宏三成事后,虽然身份上升,可是地位在勋贵集团中还是最低的。可就是这帮地位最低的勋贵,却掌握朱宏三手中的大量工厂和所有的矿山。

    明代规定土地是国家的,但是使用权在个人,可是矿山、荒地、滩涂等都是皇帝的,当然皇帝也不能自己去开矿,前明时都是皇帝派手下信得过的太监去管,而到了朱宏三这里就是这些低等级的勋贵在管。

    俗话说得好,温饱思淫*欲,饭吃饱了就要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些低等级勋贵也一样,在脱离原始生理需求后,就要在政治上有些诉求了。可是偏偏朝廷上没有这些人的位置,文官被士人把持,军队被武将把持,除了一些中低级官位,高级官员根本没有一个出身于低级勋贵。

    这也是朱宏三的疏忽,因为中国古代这些工匠就没有地位,一个王朝的前期是武将重要,中后期是文臣重要,从来没有过工匠重要过的时候。皇帝不重视,文官欺压武将看不起,而这些低级勋贵手中偏偏握有大批的钱财,自然就有人打上这些人的主意。

    大明神武十二年三月初十,朱宏三占领北京已经六个年头,北京这时人口已经基本恢复,虽然没有达到正德嘉靖年间的上百万人口,但是内外城也有人口四十多万,是整个东亚有数的大城市。

    中国古代没有有效的照明设施,所以夜间生活很贫乏,但是这只是指平民阶层,作为大明朝首都的北京,夜生活还是有一些的。当然明代的夜生活没有后世那么花花,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这几项。

    明代北京红灯区有两处,一处就是出名的八大胡同,不过明代还没有八大胡同的称呼,只是这里距离正阳门也就是前门很近,方便千步廊的那些官员们日常放松。

    除了正阳门外这里,还有一处就是南城骡马市大街的湖广会馆。这里在建立之初主要是用来招待湖广进京参加会试的举人,原本只是一处普通的会馆,和城中其他省的会馆没什么两样。可是随着朱宏三带领荆楚集团占领北京,湖广会馆就成了在京湖广人交流、会友的地方。

    因为现在北京有大批的湖广人活动,所以湖广会馆在这几年中也翻建了三次,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有十多栋房子的建筑群。同时因为湖广会馆这里能结交到朝廷新贵,所以依托湖广会馆,在骡马市大街虎坊桥这里成了北京城里的第二个红灯区,吃喝嫖赌那是样样都有。

    三月初十晚上三更三刻,也就是半夜十点半,从灯火通明的湖广会馆中出来一个员外,这个人正是跟着朱宏三大富大贵的李富贵。

    如果有人问李富贵你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是什么?李富贵一定会说在武昌就牢牢抱紧皇帝的大腿!李富贵在朱宏三还是狗屁宗室的时候就跟着他,这二十多年不离不弃(其实半路也想跑过,只是害怕朱宏三报复的手段),在朱宏三夺取全国胜利后终于收获了丰厚的奖励,那就是封侯!

    朱宏三对这个当年武昌县衙门的牢头很不错,在封爵时给了李富贵一个世袭的侯爵,要知道锦衣卫的大头目钱礼德也只是个侯爵。当然朱宏三这么奖赏李富贵固然因为李富贵的忠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年广州之乱中,李富贵没有带着老婆孩子出城躲避,而是带领数百巡检司去宫城救皇帝。功高莫过救驾,所以朱宏三很感激李富贵,这才在建国后封李富贵为广宁侯。

    当然这是朱宏三不知道当年李富贵并不是想去救皇帝,而是去救儿子李福,如果朱宏三知道真相后肯定将李富贵流放三千里。

    李富贵除了在爵位上位极人臣,在官场上也很能折腾,现在他的官职是司法部提牢厅的主事郎中。刑部被朱宏三分解为司法部和警察部,职能也一分为二,各地案件的审理、判决、犯人的关押、处斩都归司法部管。各地的巡检司、捕盗治安归警察部管理。

    所以作为全国监狱管理局长官的李富贵,手中还是很有些权利的。

    我们的李大局长今天来湖广会馆参加一个酒局,一些湖广老乡请他吃饭。当然不是求他办什么事情,而是李大局长的公子李副团长生发了,成了皇帝的女婿,尚了公主。

    李福当年勇救马小芳,虽然最后马小芳还是死了,可是当年奋勇杀敌的样子落在只有五六岁的朱湘眼中,李福就成了朱湘的偶像。

    朱湘长在深宫,原本就没见过什么好男人,所以对李福印象十分深刻。随着年纪的长大,朱湘从一开始的欣赏慢慢变成了喜爱。

    朱湘十五岁成年后,他的母亲朱佑佳也为她的婚事操过心,给他找过几个当朝大臣的公子,还有一些青年才俊。但是朱湘的老爹就是混混武夫,她那里能看上那些文质彬彬的书呆子,再加上朱宏三一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结婚太早,所以朱湘的婚事也就拖了下来。

    李福因为有救驾大功,这十多年可是节节高升,在进入朱宏三法眼后被调往战事最频繁的南洋战场,在和荷兰人战斗中积功到了营长。在神武六年朱宏三大举北伐时,作为有实战经验的中层军官,李福也被调入新组建的九师,成了一个副团长。

    北伐成功后,李福再次被调入禁卫军,不过这次可不是降低一级使用,而是平级调用,成了禁卫军中的一个副团长。禁卫军是朱宏三的御林军,不管待遇、职务上都要比野战部队高半格,李福能平级调入禁卫军也就是变相的升官,得到消息后李福可是高兴坏了。

    李福倒不是高兴自己升官,而是可以去北京和朱湘见面了。李福官职节节高升,但是年纪也已经将近三十岁,这在明代绝对属于中年了。

    李富贵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大了还不成婚,自然心中十分焦急,李富贵夫妻也在湖广老乡中给李福物色过很多合适的女子,但是都被李福以各种原因推辞掉了。李富贵问自己儿子到底想干什么?李福没办法才将自己喜欢长沙公主的事说了出来。

    李富贵听到自己儿子看上公主了好悬没被气死,你以为咱家是什么?是马家吗?是冯家吗?是佟家吗?咱家只是一个小小侯爵,当年也只是武昌县的胥吏,这就想娶公主?傻儿子你没睡醒吗?

    但是不管李富贵夫妻怎么劝说,李福都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李富贵没办法只好找朋友托门子挖关系打听公主朱湘的意思。

    让李富贵没想到的是,长沙公主朱湘竟然也看上了李福,还捎出话来非李福不嫁。

    女方同意就好办,李富贵夫妻毕竟是侯爵,虽然是最低档的侯爵,但是李富贵的老婆和宫里还有些关系。公主那边同意,李富贵的老婆就找个理由入宫,去拜望朱湘的亲生母亲郡主朱佑佳,想要促成这桩婚事。

第九百零三章 婚事

    李富贵夫妻俩想的挺好,公主已经同意,自己儿子是军官,还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广宁侯爵位的,条件这么好公主的母亲一定会同意。然后就是禀告皇帝,按照李富贵对皇帝了解,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下一步就是准备婚礼了。

    可是那想到到了公主母亲朱佑佳那里出了变故,朱佑佳不同意。

    朱佑佳看到李福的母亲进宫求亲就有些不高兴,你李富贵什么身份?当年只是武昌县的胥吏,还只是一个没有正式编制的牢头,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临时工。点子好搭上朱宏三的战车,现在混成了一个侯爵,你就以为有资格娶皇帝的女儿了吗?

    朱佑佳的父亲是长沙吉王朱慈??,朱佑佳当年也是吉王的掌上明珠,所以性子很是孤傲。要不是这副性格当年也不能惹上朱宏三,不过朱佑佳被朱宏三抢来,虽然相公和不满周岁的儿子都死在朱宏三手中,但是也避免了自己城破死在流寇手中。

    朱佑佳性子孤傲,再加上人到中年更年期到了,现在听到李福一个胥吏的儿子竟敢想娶自己女儿、堂堂的帝国公主,朱佑佳对来求亲的李富贵老婆自然没有好脸色。

    朱佑佳也没给李富贵老婆留面子,直接说道你李福一个胥吏之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竟然想尚公主?是不是做梦没醒呢?

    李富贵的老婆再怎么说也是侯爵夫人,被朱佑佳一顿臭骂面红耳赤的出了宫,发誓就是自己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也绝对不会娶你朱佑佳的女儿。

    朱湘没想到事情能闹成这个地步,跑去和母亲朱佑佳大吵一顿,然后去和公主朱瓶匏摺?/p>

    朱圃谥旌耆?掀胖械匚蛔钭穑?宰右埠芪潞停??灾煊蛹押推渌?慑?叵挡缓茫??呛椭迫词亲詈谩t偌由现浦挥幸桓龆?又煸ǎ??远灾煜媸尤缂撼觥o衷诳吹街煜媾艿阶约赫饫赐纯蓿?莆是逶?蚝蟛啪龆o镏?飧隹嗝?闹煜嬉幌隆?/p>

    在去年年底,朱谱プ∫桓龌?峤?煜娴氖虑楹椭旌耆?盗耍?幌氲街旌耆?故峭ㄇ榇锢恚?艽蠖鹊拇鹩x煜婧屠罡5幕槭隆?/p>

    当然朱宏三能这么痛快的答应朱湘的婚事也是有原因的,朱湘不是嫡长女,母亲身份也不清不楚,所以她的婚姻就不会有太多的限制。如果换上马小芳的嫡长女或者钱雨婷的女儿就不同了,她们的母亲身份贵重,找女婿一定要门当户对,所以朱湘出身低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除了朱湘出身低这点还有一点就是李富贵的身份,李富贵出身胥吏,当年跟着朱宏三南下的除了士人和武将外,还有一大批人就是这帮身份低微之人。比如胥吏出身的李富贵、铁匠出身的铁牛、裁缝出身的肖老六等等,这些低微勋贵中还有一个就是工匠出身的吴家,也就是那个被朱渊打死的吴朝翠。

    吴朝翠是铁牛的表弟,当年跟着朱宏三一同南下,并且吴朝翠的几个哥哥都在战斗中死亡,现在却被朱渊打死,并且吴朝翠的老娘也受牵连被踩死,这让那些低级勋贵们要有些微词了。

    但是朱宏三能怎么办?为了一个低级勋贵就处罚自己儿子?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朱宏三在得知朱湘这件事后马上想到了用朱湘来安抚低级勋贵。道理很简单,李富贵是低级勋贵中唯一一个封侯的,所以李富贵在他们之中隐隐有些带头大哥的意思。现在低级勋贵死了一个,皇帝已经处理犯事的朱渊,又将公主嫁给你们,应该没意见了吧!

    李富贵原本以为婚事没戏了,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在大年初一皇帝将李富贵父子叫到宫里,对李福一顿夸奖,当场将公主朱湘许配给李福,并且将婚事定在神武十二年六月初一。

    李富贵看到婚事成了大喜,这可是和皇帝结亲,李家估计祖坟都着火了。李富贵带着儿子出了皇宫马上去司法部找尚书请了三个月假期,他要回乡祭祖,报告李家祖宗,李家世代胥吏,终于到自己这一代脱了贱籍了!

    明清时期胥吏社会地位很低,他们不被准允参加科举考试,而参加考试是连农民都可以享有的权利。在社会上胥吏只比最低贱的赘婿、掏大粪的高一等,和乞丐、妓*女、戏子、仆役同等,同时胥吏还是一个家族职务,也就是你家中长辈出了一个胥吏,那你家世世代代都是胥吏,也就失去了科举的资格。

    现在李富贵虽然贵为帝国侯爵,但是因为出身低,所以在官场上总觉着自己低人一头。

    但是李福和公主成婚后就好了,李福是李富贵的嫡长子,按照帝国法制将来李福要继承广宁侯的爵位,也就是说将来广宁侯就有了皇家的血统,也就正式脱离胥吏这个贱籍了。

    李富贵请假后带着大批钱财回到武昌老家,将没死在战乱中的亲戚都找了出来,并且大宴三天,在武昌县城中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好好显摆了一次,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个饭都吃不饱的牢头李富贵,现在成了皇帝的亲家,以后也拥有了帝国最尊贵的血统。

    李富贵回到北京后,他儿子要尚公主的消息在勋贵圈子中也已经传开,以前那些看不起李富贵的勋贵也开始和他平辈论交。

    今天李富贵在湖广会馆喝完酒,满身酒气的出了大门,湖广会馆的掌柜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说道:“侯爷,天黑了小心台阶!”

    李富贵心情很不错,看着那个掌柜笑道:“老丁,你我都是老乡,看看老哥现在怎么样?你也要努力啊!也许将来你的子孙出了一个进士,那就能和我们老李家平起平坐了!”

    那个掌柜满脸笑容的说道:“那敢啊!就算是老丁我的子孙争气,出个读书人,但是和侯爷根本没法比,侯爷可是皇帝的亲家,那里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比的!”

    李富贵看到掌柜会说话,哈哈大笑,在家人的搀扶下上了门口的小轿回家了。

    那个丁掌柜看到李富贵走远了低声骂道:“呸!看给你狂的,不就是一个胥吏吗,老子的儿子能读书考进士,你儿子能读吗?”

    不管外人的羡慕嫉妒恨,我们的李大局长、李大侯爵、长沙公主的未来公爹坐在小轿中真是得意满满,不免哼出小调来。

    湖广会馆在南城,李富贵的家在朝阳门内,也就是东城。北京城中间是皇宫,所以李富贵要回家就要绕一个大圈子。

    明代可没有后世的灯光污染,太阳落山后除了皇宫、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外,整个北京城一片黑暗。当然大街上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巡夜的锦衣卫、巡检司外,还有这些喝醉酒的勋贵们。

    明代和中国历朝历代一样,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也就是规定天黑后在规定时间内不准出门。明代的法规十分严格,规定不管任何人,在宵禁后没有主人的允许闯入家中者,主人可以不经警告就地正法,就是朝廷的官员也不行。同时也规定百姓无缘无故在宵禁时期不准在大街上随便走动,违反命令者最轻仗责四十,最重可以就地正法。

    明代京城治安归三个地方管理,一个是锦衣卫,只是他们负责皇城周围大街的治安,其他平民区基本上不会去。还有一个就是步军统领衙门,他们主要负责全城的治安工作,第三个就是顺天府联合都察院组建的巡城御史。

    前两个都好理解,锦衣卫是警察,步军统领衙门是京城卫戍部队,但是御史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前两个是对付犯罪之人的,但是大明朝有很多锦衣卫和步军统领衙门管不着也不敢管的人,这些人有读书人、官员、勋贵等等,御史就是管理他们的。

    这项专门收拾官员的制度就是巡城御史制度,也是当年朱元璋定下的祖制。当年朱元璋和朱宏三差不多,也是要饭的发家,自然要有一帮一起奋斗的老哥们。这帮家伙成为公爵侯爵后在京城危害四方。当年读书人还没有明末时这么大的权利,武将也没被压迫成三孙子,所以当街武将喝多酒殴打官员的事情时有发生。

    所以朱元璋才制定巡城御史制度,专门对付这帮武将勋贵。巡城御史隶属于都察院,负责巡查京城内东、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审理诉讼、缉捕盗贼等事,并设有巡城御史公署。

    不过到了明朝中叶,武将勋贵被文官压制的不成样子,可是这帮文官就成了京城头号危害。明代文人和满清时期文人不一样,没有被压迫成叩头虫。明代文人还是有些汉唐时期的风气,那就是一言不合就打架。

    当然这种打架风气也是上行下效,朝堂上那些阁老尚书都打的不亦乐乎,下边这些文人自然也要有样学样。再加上明朝中叶经济大发展,夜生活逐渐增多,这帮臭老九们吃饱喝足就开始争风吃醋,当街打架斗殴是常事。

    而明代偏偏优待士人,这帮臭老九都有功名在身,巡检司根本不敢动手,这时就需要巡城御史出手了!

第九百零四章 倒霉

    明代巡城御史归都察院管辖,所以手中权利极大,什么打架斗殴、乱写乱画、随地大小便、乱停车等等都有权利过问,还有外地来京打官司的人,巡城御史也有权利接受状书。如果按照后世部分划分,那就是城管、交警、环卫、巡回法院的合体。

    正因为巡城御史手中权利大,当年朱元璋定下规矩,巡城御史必须要选调耿直之人担任,都是一些书呆子认死理的人。洪武年间的御史周观政就是一个典型。

    有一天周观政正在内城附近转悠,合计从谁身上挑一点毛病出来。这时候宫里一个太监带着一堆舞女就要领进宫中。周观政一看,这还得了。他把太监叫住,不让这些舞女入宫。太监理直气壮地说:“这可是皇帝的命令!”周观政说你少拿皇帝来压我,就是不让进。太监没有办法,只好进宫通报皇帝去了。

    不一会儿,太监笑呵呵地出来,跟周观政说:“御史大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皇上不要舞女了。”周观政说那不行,得叫皇上出来亲自跟我说。朱元璋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亲自从宫里面出来,当面对周观政说:“因为后宫里面礼乐不兴,想让妃子们学习一下。我已经知道错了,您还是请回吧。”周观政这才作罢。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明代御史的权利有多大,皇帝犯了错都要亲自出来道歉。不过在明朝后期,御史制度变成了朝中那些阁老们党同伐异的工具,虽然御史制度变了性质,但是巡城御史这项制度还是坚持下来。

    朱宏三接手大明后,也继承了这项制度,在都察院中选调合适的官员担任巡城御史。而今天李富贵倒霉,正好迎头碰到都察院的巡城御史。

    李富贵坐在轿中,闭着眼睛正做着春秋大梦,突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李富贵一皱眉,不对啊!自己家离骡马市大街很远,哪能这么快就到了。

    李富贵闭着眼睛跺了跺脚,然后问道:“什么情况?”

    轿外的家人听老爷说话,赶紧靠近低声说道:“老爷,对面碰到巡城御史了!”

    明朝后期武将和勋贵被文官压制的不成样子,武将看到文官都要下跪。李富贵虽然是侯爵,但是为了避免惹麻烦,还是告诉家人碰到文官要避轿,更不要说碰到巡城御史这帮精神病了。

    李富贵听家人这么说,点了点头没说话。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轿子打着灯笼,上面写着“广宁侯府”,有这盏灯笼巡城御史应该不能找麻烦。

    那知道外面那伙人到李富贵轿前不走了,一个声音问道:“你们是那的人?”

    李府家人赶紧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广宁侯府的,我家老爷在轿上!”那个家人也是聪明,看到御史大人问话,赶紧将自家老爷抬了出来,希望御史大人高抬贵手,放自己走。

    那知道那个御史大人哼了一声问道:“哼!广宁侯?本官怎么没听说过?”

    “回大人,我家侯爷是陛下亲封世袭侯爵,同时我家大人还是陛下在武昌的从龙之臣!”那个家人也有些不高兴,虽然广宁侯和那些公爵没法比,但是现在京城中侯爵也只有不到十个,并且自己老爷马上就要成为皇帝的亲家,所以李府家人还是比较高傲的。

    李府家人原本想替自家老爷吹嘘,但是没想到这番话惹恼了巡城御史大人。

    “哼,广宁侯怎么样本官不管!但是朝廷法度你们不知道吗?一更三刻以后宵禁不知道吗?你家老爷身为朝廷勋贵,正要以身作则,为天下百姓做个榜样,现在知法犯法是什么意思?来人!将这些人拿下,带回衙门详细审理!”

    巡城御史带着五十名甲兵,听大人这么说一个个冲了上来,就要动手。

    李富贵今天没出来倒不是装逼,而是以前根本没发生这种事情。李富贵以前没事也总出来喝酒,晚上回家是常事,锦衣卫、步兵衙门、巡城御史都碰到过,但是也没有今天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的。

    李富贵在轿中听到人家不给面子,没办法只好亲自走出轿子,拱手说道:“御史大人。御史大人!老夫真的是广宁侯李富贵!请御史大人高抬贵手,李某一定会记得大人的恩德!”

    李富贵身为超品侯爵,再加上是皇帝的战友,那个御史只有从七品,李富贵能将身段放的这么低已经很不错了。李富贵当年也是江湖老油条,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现在自己犯到人家手中,还是说些小话得了。

    李富贵算盘打的挺好,但是那个巡城御史可是不给面子。那御史从马上下来,上下打量李富贵笑道:“你说你是广宁侯,有何证明呢?还有就算你是广宁侯又如何?还有皇帝陛下大吗?当年太祖高皇帝犯了错都要亲自出来给周御史认错,你多个什么?”

    那御史说道最后一句已经疾言厉色,对身旁的士兵说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将这个假冒侯爵的家伙拿下!”

    有了上官的命令那些士兵不再犹豫,拿着绳子上前将李富贵和那个家人捆个结实。

    李富贵今年已经快六十了,那里是那些士兵的对手,挣扎着被捆上,李富贵大声骂道:“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老子我是谁?知不知道老子和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你等着,你叫什么名字?老子一定和陛下说,将你打入诏狱!”

    那个御史三十多岁,听李富贵这说笑道:“要去告状?好,你记住,本官叫姜寰,江西南昌人士,想去告状就去告吧!”

    这个御史叫姜寰,是致仕阁老姜曰广的独生儿子。当年姜曰广带着家人到了广东,就将家人交给好友钱谦益照顾。姜曰广学问高深,可是姜寰就不行了,姜寰和天才儿童钱遗爱没法比,姜寰读了二十多年书也只是个秀才。

    钱谦益看到老友的儿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没办法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将姜寰安排进礼部当了个书办。

    经过十几年,姜寰在钱谦益和父亲姜曰广的照顾下,在礼部也混到了六品员外郎。到了去年姜曰广年纪大了致仕,皇帝朱宏三看到老姜这十多年兢兢业业为自己卖命,到头来爵位都没有一个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下旨意给姜寰一个赐同进士出身,算是奖赏姜曰广为自己卖命十多年的功劳。

    接替姜曰广进入内阁的是瞿式耜,老瞿更不用说了,是钱谦益的学生,也是姜曰广的学生。瞿式耜上任后为了报答姜曰广举荐之恩,费了老大劲将姜寰弄进都察院当了一个从七品御史。

    姜寰原本是正六品,去了都察院成了从七品,降了两级,但是姜曰广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感激瞿式耜。姜曰广不是被气疯了,自己儿子被降级还去感谢瞿式耜。而是这个都察院御史身份十分不一般。

    明代官员成长历程分为两条线,中了进士后学习好的进了翰林院当翰林,更牛逼的去了丞相预科班,也就是庶吉士。这些翰林和庶吉士是国家栋梁,在明朝中后期更是形成了非翰林和庶吉士出身不能入阁的传统。

    还有一帮考试成绩一般的就去六部观政,一年后按照考试成绩分配工作,有的进入六部有的去地方当官。这些如果没什么机遇这辈子最高也就混到四品知府,再往上那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过万事都有例外,翰林以外还有一个升官快车道,那就是都察院。

    都察院是个很神奇的部门,这些官职低微的御史们和翰林、各科给事中,形成明代官场一个奇葩团体,那就是清流。这帮家伙卖呆的不怕乱子大,朝廷有什么事都要参合一脚,成功了就名扬天下,不成功也只需说一句“风闻言事”即可。

    正因为都察院的特性,这帮御史算是在皇帝面前十分脸熟,大家都知道和老板混个脸熟什么事都好办,所以在升官时皇帝也第一时间想到这些御史清流们。

    这些御史看着级别低,但是一个个都手握重权,当年的抗倭名将胡宗宪就是出身都察院,一开始是巡按,最后做到了直浙总督,你说都察院厉害不厉害。

    如此好的部门当然所有人都盯着,当年姜曰广也想将自己儿子弄进都察院。可是姜曰广身为主管都察院的阁老,却在退休前将自己儿子弄到好部门,就算同僚不骂姜曰广也没这个脸这么干。(明代官员的道德比后世强的太多,后世老子退休后将儿子安排进好部门的比比皆是!)

    姜曰广不能这么干后上来瞿式耜可没这问题,他心领神会老领导的意图,上任没多久就将姜寰弄进都察院当御史,这份大恩姜曰广自然要感激的痛哭流涕。

    只是都察院和礼部的工作性质不同,礼部负责具体业务,干得好就能升官。但是都察院要想升官就要出风头,也就是骂人和弹劾官员。

    姜寰进入都察院后很快发现要想升官自己也必须这么做,只是姜寰刚进入都察院,还没资格担任位低权重巡按,想骂人也没机会,弹劾官员更没条件,没办法姜寰只好来担任这个最低级的巡城御史,最起码能碰到倒霉的官员。

第九百零五章 打板子

    巡城御史在北京城中设立了东、西、南、北、中五个巡察院,每个巡察院设有数量不等的御史,姜寰属于南巡察院,所以将倒霉蛋李富贵和那个家人带到南巡察院。

    南巡察院大概是在北京城半夜还亮灯的衙门之一,门口站了十多个守门的士兵,看到姜寰回来赶紧单膝跪倒口称大人。

    姜寰看了看身后的李富贵,然后交代道:“将冒充广宁侯的人犯带到二堂,本官休息一下要审案子!”

    姜寰说完不管挣扎的李富贵,进入衙门回到自己休息处,自有仆役奉上毛巾搽脸。

    南巡察院一共有御史十一人,今晚上是姜寰和一个董姓御史值班,那个董御史看到姜寰进来,笑着问道:“姜大人,看样子今晚上又有案子了?”

    姜寰刚来不久,为了升官和名声,这一个多月抓了很多违反宵禁命令的犯事官员。

    姜寰听董御史这么说笑了笑说道:“抓了一个冒充侯爵的犯人,一会儿小弟还要去连夜突审!”

    以前姜寰抓来的都是一些晚上喝花酒、狎妓的倒霉鬼,今天弄个冒充勋贵的家伙,这可是大案子。要知道朝廷上这些勋贵不管官职大小,可都有皇帝的金册,现在竟然有人敢冒充侯爵,这可是夷三族的重罪。

    董御史听到姜寰抓了条大鱼,赶紧追问道:“冒充侯爵?是那个家伙这么大胆?冒充的是那家侯爵?”

    朱宏三封的侯爵一共只有三十六个,并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军官,建国后这些人被朱宏三分派到各地当驻军长官,留在北京的不足十人。

    “董大人应该听说过,是广宁侯。”

    姜寰刚说出口那个董御史就是一愣,广宁侯他太熟悉了,不就是那个牢头李富贵吗?这个老家伙当年在武昌抱住陛下的大腿,命大活到建国,狗屁不是都能混个侯爵。

    董御史对这个家伙也很熟悉,李富贵虽然在京城不张扬跋扈,但是老李喜欢喝酒逛妓院,深夜回家是常事,所以巡城御史这些夜游神都和李富贵很熟悉。

    “姜大人,你抓得是不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家伙,长得五短身材,留着不到一尺长的山羊胡子,一张嘴就是湖广口音?”

    “对啊,董大人认得这个犯人?”

    董御史听姜寰这么说气急败环的说道:“哎呀姜大人,你刚到南城不知道,这个家伙正是广宁侯,这个老家伙天天流连烟花柳巷,咱们巡城御史公署大部分人都认得他,姜大人你抓错了!”

    董御史原本一片好心,以为姜寰刚参加工作,所以董御史感觉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个冒失鬼,不要为了升官什么人都动,北京城里满地冠盖,万一碰到硬石头最后吃亏的是你!

    哪知道姜寰微微一笑说道:“姜大人,本官做的是皇帝的官,不管是谁只要犯法就要严惩!”姜寰说完拱了拱手告辞出去。那董御史看到姜寰油盐不进,心中大骂不吃抬举。

    董御史看到姜寰出去,坐在屋中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想道:这个广宁侯可不一般,虽然出身低微可是和皇帝能说得上话,还有听小道消息说广宁侯的儿子被皇帝定为长沙公主驸马,这可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大腿,自己不如去给他家送个信,也算结个善缘。

    董御史打定主意后,穿上衣服出了门,带了几个士兵去了东城广宁侯府。

    董御史说的那些话姜寰不是不知道,姜寰在礼部干了十多年,在北京都待了五年,广宁侯是谁他能不知道吗?姜寰今天拿李富贵开刀并不是偶然,而是姜寰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姜寰今年四十多了,这个年纪如果是进士的话早已经混到知府知州了,可是姜寰就因为只是个秀才,最后靠了老子的关系才混进清贵的都察院。姜寰才要抓住这个好机会,争取早日往上爬。

    但是都察院和地方行政官僚不同,都察院没有具体事务,以骂人告状为主业。姜寰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要升官唯一能做的就是办案子。只要姜寰办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让朝廷内外都知道,那升官的声望和资历就都有了。

    但是姜寰也不是傻到真正的秉公执法,什么人都抓。北京这里可不是农村,城里公爵遍地走侯爵多如狗,至于什么伯爵都督,一块砖头扔出去都能打到五六个。

    九公爵中有四个是文官,这四个老家伙姜寰绝对不敢动,这四个人别说姜寰,就是姜寰老子姜曰广亲自出马都不好使。公爵中还有五个武将,这五个也不能动,倒不是姜寰害怕武将的势力,而是害怕自己被这帮家伙打了闷棍。

    这帮武将可不管你什么圣人门徒,钱勇以前是要饭的、赵国栋以前是流民、王进宝是流寇、马昆是武昌县城中的混混,周玉是澡堂搓澡的,这五个家伙讲究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管你什么巡城御史?所以这五家还是不动的为好。

    剩下的三十六个侯爵也差不多,大部分都是文官,这些人要不老师厉害要不门生众多,也不是姜寰能惹得起的。武将为首的就是钱礼德,如果姜寰感觉自己活腻了的时候到可以去招惹一下,现在还是免谈了,其他武将都是各师师长,和钱勇他们一个德行,姜寰如果不想自己半夜被一帮黑衣人打了闷棍,这些人还是不要动的为好。

    就这样选来选去姜寰就挑到了李富贵,人丑家穷,出身还低,同时李富贵还是侯爵,身份地位都够了,这种面瓜正是打怪升级的不二人选,所以姜寰才准备拿李富贵开刀。

    姜寰梳洗完毕后来二堂,巡城御史的巡察院和正规衙门不同,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看押犯人的机构,所以并没有正规衙门那种三班衙役,现在堂中站立两边的都是兵马司的士兵。

    姜寰从侧门出来,走到大堂正中的书案后坐下,为首的兵马司小旗看到大人出来,叫道:“升堂,犯人跪下!”

    明代规矩勋贵是不用跪任何官吏的,但是今天李富贵出来喝酒,那里能穿上整齐的朝服。边上的士兵看到李富贵不跪,上前按住他强迫他跪下。

    老李六十了,那里是这帮士兵的对手,没办法只好跪下,但是老李虎死不倒架,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嘴里可半点不落下风。

    “这位御史大人,本官是广宁侯,还是司法部五品郎中,按照朝廷法度不应该跪的,你现在胁迫本官跪下,这是何故?”

    姜寰冷笑一声问道:“哼,你说你是广宁侯,又说你是五品郎中?皇帝的金册呢?官员的印信呢?私凭文书官凭印,你什么证明也没有让本官如何相信你?”

    李富贵听姜寰这么说好悬没气死,册封金册是皇帝御赐之物,官印是一个官员最重要的凭证,这两样东西都贵重非常,丢了那个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再加上你看过那个官员出来喝酒怀里揣着官印的?

    李富贵知道这个御史故意为难自己,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办法李富贵只好哀求道:“大人,本官知道今天错了,但是请大人体谅,本官实在无法将官印带在身上。请大人放本官的家人回府去取陛下的金册,回来交于大人验证可好?”

    李富贵是超品侯爵,还是五品郎中,能说出这种话已经低头服软了,如果换上其他御史肯定让他回家去取,毕竟这帮勋贵打折骨头连着筋,如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实在不便于捅这个马蜂窝。

    可是今天姜寰不同,姜寰就是要拿李富贵立威,那里能让你平安脱罪?

    姜寰脸一沉说道:“没有金册就是冒充帝国勋贵,没有官印就是冒充官员,犯了这两条你就是谋逆大罪!来人,将犯人裤子脱下,给我打二十大板!看看他有没有同党!”

    李富贵当年就是牢头,知道二十板子怎么回事,打死打活全看这帮杀才的心情。李富贵看到自己今天要倒霉,也豁出去了大骂道:“你个王八蛋御史,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老子当年跟着皇帝陛下出生入死你个小王八蛋还没出生呢!老子的儿子六月初一就要尚公主了,老子和皇帝陛下要结亲了,你竟然敢打老子!”

    李富贵说完转头对着周围兵马司的士兵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帮混蛋,你们不认得老子吗?刚才你们奉命老子不追究,现在你们要敢打老子就试试,老子弄不死那个龟儿子御史,弄死你们还是可以的!”

    李富贵这句话可是把兵马司的士兵吓坏了,这些人说好听的是士兵,其实都是北京城里的居民,每过三个月由地方官选派徭役,才来巡城御史公署当差。他们一个个都是平头老百姓,现在听李富贵恶狠狠的威胁,自然吓得一个个不敢动手。

    姜寰一看这样要不好,没想到这个李富贵还玩威胁这一套,姜寰沉声对那些士兵说道:“本官知道你们为难,但是本官是巡城御史,奉皇帝圣旨维护京城法纪,你们不动手就是抗旨,抗旨什么罪名不用本官说了吧!”

    这伙士兵面面相觑,抗旨还用说么,死路一条!这十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办法磨磨蹭蹭的站出来就要行刑。

第九百零六章 险些被打

    李富贵广宁侯的名望还是不如皇帝,这些兵马司的士兵害怕处罚,出来将李富贵按到地上扒下裤子,露出老李没有三两肉的屁*股,准备开始打板子。

    李富贵看到这帮士兵要动手,水火棍都已经举了起来,眼睛一闭心中想道:你娘的,看样子老子今天要倒霉,不知道老子能不能坚持下来。二十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体质好的没什问题,体质不好的完全能打死。

    就在李富贵要倒霉的时候,大堂外传来一声怒喝!

    “干你娘,看你们谁敢打我爹?”

    随着怒吼从外面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壮汉,长得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禁卫军的军服。在这个壮汉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人,二人对着姜寰怒目而视。

    来的这三个人正是李富贵的三个儿子,为首那个壮汉是李富贵的嫡长子,李福。

    因为李福要结婚,并且还是尚公主,所以军中长官给李福放了半个月假,让他回家准备。今天晚上李福都已经睡了,突然家中管家来找,说巡城御史来通知,老爷因为不守宵禁的规定,被抓到南巡察院去了,这个御史和咱家老爷认识,所以赶来报信。

    李福身为军人,脾气暴躁,听自己老爹被抓那里还能控制住,穿上衣服骑上马就冲了出去。还是李富贵的老婆见多识广,和那个御史打听清楚因为什么原因后,赶紧让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带上老李的官印和御赐金册在后面跟随。

    现在已经是半夜,南巡察院的守夜官兵没什么事,正站在衙门门口闲谈,正说的开心突然听到东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夜深人静,马蹄声格外的清晰,这些士兵一愣,这么晚了还有谁敢在城里骑马疾奔?难道是加急信差?可是巡察院这里地处宣武门外,要出城也不能经过宣武门这里啊!

    马蹄声越来越进,这些士兵抬头观看,就看一个身穿禁卫军服装的军官,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来到衙门口飞身下马抓住一个守门的士兵骂道:“你娘的,你们抓的人在那里?”

    那个士兵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赶紧笑着问道:“这位爷,不知道要找谁?”也难怪士兵问,北京城这么大,南城就有十多万人,每天晚上犯法的多了,今天晚上就抓进来十多个,都关在后院大牢。

    李福听这么士兵不说,扬起手就给了这个倒霉蛋左右两个大巴掌,然后接着骂道:“老子问你广宁侯,广宁侯是不是让你们抓来了?”

    这个时候那个倒霉蛋才知道这位大爷来找谁,赶紧哭丧着脸说道:“大爷,你不早说,那个广宁侯在二堂,姜御史正在审问他!”

    李福一脚将这个家伙踹个跟头,然后大步冲进衙门,转过大堂的影壁墙就是二堂,李福来到门口正听到自己老爹鬼哭狼嚎的大骂姜寰。

    李福来到二堂正看到自己老子被脱了裤子趴在大堂上,周围五六个士兵举着水火棍要动手。李福气的冲进二堂将这帮士兵赶散,然后搀扶起自己老爹。

    这时李富贵的另外两个儿子也跟了进来,李福对两个弟弟说道:“老二老三,你们搀扶爹爹,看大哥打死这个昏官!”李福血气上涌,说完冲上来就要抓姜寰,然后几拳打死。

    但是姜寰脑筋转动也快的很,看到外面冲进来一个军官要动手殴打自己,姜寰赶紧高声叫道:“广宁侯,你不想全家处斩就叫住你儿子!”

    李富贵这时已经在儿子们的帮助下穿上裤子,听到姜寰这么说抬头一看大儿子抓住姜寰的衣领正要动手,可吓坏了李富贵。

    老李和他儿子不同,老李虽然不认得字但是混迹官场也已经三十多年,知道御史官职低微,但是代表的是皇帝,自己犯法在前,现在儿子再动手殴打当值御史,这件事闹开就是皇帝也保不住自己。

    李富贵看到儿子要犯大错,赶紧叫道:“大娃子,住手,不要动手!”

    李福的拳头都已经碰到了姜寰的鼻子尖,听他老子叫他赶紧停下手,李福转头问道:“爹,这个王八蛋如此欺负您,为什么不让儿子打他出气?”

    姜寰得了喘息的时候,这时抓住机会说道:“这位军官,你看清本官穿的什么?在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福并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现在是副团长,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小官,官场规矩还是懂一些的。现在听姜寰这么说抬头看了看,二堂正中悬挂的正是朱宏三的圣旨,当然这份圣旨并不是朱宏三的真迹,而是复制品。圣旨上说巡街御史代朕巡查北京九城,不管皇子亲王、勋贵大臣,只要犯法一概严惩!

    李福看到皇帝的圣旨吓出了一身冷汗,当着皇帝圣旨的面打御史,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这种罪名已经触犯了文臣的底线,只要自己动手打下去,朝中那帮大臣不管什么党派,马上会站在一处要弄死自己。那时别说什么迎娶公主,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冷静下来的李福松开抓住姜寰衣领的手,然后质问道:“你说,你为什么抓我父亲?你不知道我父亲是广宁侯吗?”

    逃过一劫的姜寰看李福松了手,心中放下一口气,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这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姜寰整理一下衣领,然后拿出文人的气度不紧不慢的说道:“广宁侯?谁是广宁侯?本官可没看到陛下的金册!”

    李福看到姜寰不说人话,气的就要骂人,这时边上李富贵的二儿子李贵站出来说道:“这位大人,这是我爹的金册,还有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还有我爹的五品官印,你看看吧!”

    李贵说完将东西都摆到姜寰面前的书桌上,其他好说,金册只是金丝织成,官印也没有多沉。只是这个丹书铁券通体是精钢打成,足有二十多斤,李贵带着这个东西跑了半个北京城,真是救父心切啊!

    李福看到弟弟将这些东西带来,喜道:“还是二弟心细!”然后对着姜寰说道:“这位大人,这样可以证明我父亲的身份了吧?”

    姜寰装模做样的拿起金册看了看,又拿起官印和丹书铁券仔细观看,半响后说道:“这些倒也能证明你的身份,但是你身为国家勋贵,在大半夜公然违背宵禁政策,知法犯法,本官身为巡城御史,如何能放你走?”

    李福看到姜寰如此不讲理,抓起桌子上的丹书铁券问道:“你认不认字,上面写的你看不到吗?陛下准予侯爵免罪两次!”

    明代丹书铁券和后世的证书差不多,上面刻有立的什么功劳,还有皇帝给你的什么奖赏。公爵都是免死三次,侯爵是两次,伯爵一次,当然这种免死是除谋逆大罪以外。不过这种东西看着不错,当年朱元璋给第一功臣李善长的丹书铁券上是免死五次,但是最后也没耽误弄死李善长全家。

    姜寰瞪了一眼站在桌子前面的李福,问道:“本官现在是问广宁侯的话,你是广宁侯吗?”

    李富贵听姜寰这么说实在没办法,只好上前将儿子拉了回来,然后来到姜寰身边拱手问道:“这位大人,现在已经可以证明本官的身份,为何还不肯放过本官?”

    今天姜寰就是要拿李富贵立威的,那里能轻易放过他?

    姜寰笑道:“本官不知道原来真的是广宁侯李大人,既然大人的公子将信物拿来,这个冒充勋贵的罪名当然没有了,可是广宁侯公然违背宵禁,半夜在城中行走,按照大明律要受笞刑!”

    李富贵一听就不干了,怎么到头来还要打自己?

    “这位大人,你是不是看我广宁侯好欺负?要知道当年本官也是跟随皇帝血战信阳,南下和流寇对阵衡阳,当年血战江阴也有本官的功劳!”

    李富贵在这大吹法螺,信阳之战他根本没去,衡阳之战他跟着大队先跑了,不过李富贵欺负姜寰年轻,所以在这摆老资格。

    姜寰看到李富贵在这吹牛逼,赶紧拦住说道:“好,广宁侯的功绩本官都知道,但是广宁侯,今天晚上可是你犯法在先,进了我们巡察院却没有任何处罚,你让我们怎么对皇帝交代呢?”

    李富贵听姜寰这么说心中也有些犹豫,今天这事已经闹大了,如果不受些苦明天那些臭老九肯定要上书弹劾自己,要不就受些皮肉之苦?

    李富贵心中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姜寰在边上接着说道:“广宁侯,听说你的公子要和公主成婚了,这可是大事!如果今晚上你大公子冲进巡察院,要殴打巡城御史的事传进朝廷大佬耳中,你说皇帝能怎么处理你的大公子?”

    姜寰这句话可是说着了,李富贵现在最怕的就是和公主的婚事黄了,自己还要借着公主摆脱胥吏的出身,怎能看着婚事告吹!

    李富贵咬了咬牙说道:“好,本官就受刑,但是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卷宗上不要提我儿子!”

第九百零七章 恶人先告状

    李富贵,大明帝国广宁侯,李富贵从武昌就跟随朱宏三,立有救驾之功一件,其他大功小功一共二十三件,建国后封为世袭罔替侯爵,在三十六位侯爵中位列二十八。同时李富贵还是司法部提牢厅主事郎中,正五品。

    按照李富贵这种爵位官职,在北京官场应该算是个人物,可是心中有苦自己知道,李富贵因为出身胥吏,在京城勋贵圈子里根本属于外围人员,想要进入顶级权贵圈子根本进不去,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正因为李富贵受排挤,所以才十分看重这次和皇帝结亲。等他儿子李福和公主成婚了,虽然还是被顶级权贵看不起,但是毕竟有了和他们交往的机会。等李福的儿子长大后,那李家也就真正成了权贵中的一员。

    正因为李福和公主的婚事这么重大,所以李富贵绝对不能让儿子的婚事有一点闪失,今天这个御史说如果事情闹大了儿子的婚事怕是出问题,这可说到李富贵心中去了。

    李富贵看着面前这个御史,这家伙看来是早有预谋,将自己底细打听的如此仔细,今天这是准备吃定自己了。

    李富贵咬牙笑道:“嘿嘿,这位御史大人好高明的手段,将老李吃的死死的,老李敢问大人贵姓,将来必定牢牢记住!”

    李富贵心中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这个御史害怕自己的威胁放过自己。

    但是那知道这个御史听完后冷笑一声说道:“广宁侯,你听清了,本官姓姜,叫姜寰,致仕阁老姜公就是本官的父亲,你可记清了?”

    李富贵听人家是姜曰广的儿子更是心如死灰,人家是正经的顶级豪门,姜曰广虽然没有封爵,但是当过好几年了的阁老,这可真是门生故吏遍天下,自己那敢去报复人家儿子?

    李富贵看到没办法只好认命,拱拱手说道:“那好吧,请姜大人行刑!”

    姜寰看到李富贵服软,对着手下士兵说道:“来人,广宁侯作为大明勋贵知法犯法,公然违反禁令晚上出来行走,按照朝廷法度处于笞刑二十,但是广宁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笞刑四十,行刑!”

    现在李富贵已经服软,那些士兵也就没了心理负担,上来重新扒了李富贵的裤子,准备行刑。

    边上李福看到老爹要受辱,赶紧叫道:“谁敢动手,老子打死他!”

    李富贵叹了口气对儿子说道:“大娃,今天是老爹找死,你就不要管了!”李福也知道今天自己老爹被打完全是为了自己,他也没办法,只好站在一边生闷气。

    笞刑和仗刑不同,笞刑是使用荆条抽打,仗刑可是用板子打屁*股。所以笞刑要比仗刑轻上不少,只是一种侮辱性的刑罚。

    笞刑对普通人根本没什么,无非就是屁*股用荆条抽打四十下而已,过十天八天就没事了。可是李富贵不同,身为侯爵还是朝廷官员,受了笞刑以后可没脸出来见人了,但是李富贵为了自己儿子没办法,还必须受这个侮辱。

    四十下很快抽完,为首的小旗说道:“大人,刑罚完毕,请大人验刑!”

    姜寰看了看李富贵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屁*股点了点头:“广宁侯受刑完毕,你可知道错了?”

    李富贵咬牙忍住疼痛,然后说道:“本官知道错了!”

    “好,广宁侯的案子结了,请广宁侯家眷领回吧!”

    李福听姜寰这么说,瞪了这个御史一眼,然后上前背起自己老爹出门回家。

    姜寰看到李富贵父子走了心中大喜,今天自己办了这个案子明天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一个不畏强权、秉公执法的形象就会在官场流传,只要有了名望,那升官根本不是问题。

    姜寰看着李富贵的背影冷笑,这家伙以为自己真能放过他们吗?姜寰混过十几年官场,知道官场可不讲什么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官场玩的就是落井下石、斩草除根。自己已经将李富贵得罪了,这家伙的儿子要尚公主的,到时候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坏话怎么办?所以为了将来考虑,必须要将李富贵往死了弄。

    姜寰就在庭上拿起纸笔,刷刷刷写了一封奏章,将今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写了出来,并且详细将李福如何准备当庭殴打巡城御史写了出来。姜寰写完后,看了看外面天色,折腾一晚上已经天亮,都察院左都御史徐时敏徐大人应该醒了,姜寰将写完的奏章和李富贵的卷宗一起拿了出门去拜见徐大人。

    李富贵这边在儿子的背负下出了南巡察院,老李屁股被打不敢坐轿子,只好雇了一个马车,将老李送回东城家中。

    回到家天色已经大亮,李福赶紧找来大夫处理老爹的伤口,不过好在只是荆条打的,只是皮肉伤,敷些跌打膏药就行了。

    处理完伤口李富贵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但是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找来读书的二儿子李贵。

    “二娃子,你识字,你给老子代笔,写一封给皇帝的奏折,老子要弹劾那个狗屁姜御史!”

    二儿子李贵拿出纸笔,在老爹李富贵的指点下很快写完。奏折很简单,无非就是李富贵大吐苦水,说姜寰根本不经过调查就将自己拿到南巡察院动刑,殴打朝廷勋贵倒在其次,姜寰这根本没将皇帝的权威放在眼中。

    老李在奏折最后说道:老臣泣首顿拜,想老臣跟随陛下数十年,大功数十件小功无数,今天竟然被一个低级御史如此折辱,老臣实在无颜活在世间,如果陛下不为老臣做主,老臣就要一死明志!

    李贵写完后念给老爹听,李富贵听完后让李贵去通政司,将这份奏折交上去。

    原本李富贵打的算盘挺好,自己倚老卖老,皇帝肯定能给自己做主。但是那想到他的奏折还没出门呢,管家来报,宫里来人了,一个太监来到广宁侯府宣读圣旨,让广宁侯出门跪迎!

    皇帝有圣旨,别说你李富贵屁*股被打,就是双腿被切也要起来跪迎。李富贵忍着疼痛,在几个儿子的搀扶下来到府门口,跪在地上迎接圣旨。

    来的是宫内监的一个小太监,他看到李富贵满头冷汗的出来迎接圣旨,面无表情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约:广宁侯李富贵,你立有微功不假,但是朕已经给你奖赏了。朕给你的爵位是表彰你的功绩,并不是让你横行不法的!巡城御史姜寰对你的处理合理合法,如果以后不知悔改在违背国法,朕就收回你的爵位,让你老老实实回武昌当牢头去!钦此!”

    朱宏三这份圣旨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李富贵太熟悉皇帝的脾气了,如果皇帝在圣旨里大骂自己,那还真没什么事情,就怕这种冷淡的语气,证明皇帝真的生气了。

    李富贵挣扎的爬起来,拉住那个小太监的衣袖低声问道:“这位公公,宫里出了什么情况?为何陛下申斥本官?”李富贵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把银币,足有二十多个,塞到那个小太监的衣袖中。

    摸着沉甸甸的银子,那个小太监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李侯爷,你应该感谢冯阁老,要不是冯阁老你今天要倒大霉了!”小太监过多的话不敢说,收了银子后赶紧回宫。

    李富贵知道今天早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富贵想了想赶紧让二儿子李贵拿着自己的拜帖,去京城自己的那些好友处打探消息。

    过了半天李贵回来,事情和李富贵想的差不多,那个御史姜寰不守信用,将自己的事情闹到了都察院。

    原来姜寰去见了左都御史徐时敏,将李富贵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徐时敏也是东林党,还是当年钱谦益的门生,都是东林党的当然好说话。同时这种痛打勋贵落水狗的事情谁都想参合一下,毕竟这声望不刷白不刷。

    徐时敏马上带着姜寰去见了内阁中主管都察院的阁老瞿式耜,到这里更是简单,瞿式耜就是姜寰的恩主,自然要为姜寰说话,就这样原本不大一点事最后闹到了皇帝面前。

    今天没有早朝,朱宏三原本想睡个回笼觉,但是哪想到被这帮臭老九给搅了。

    朱宏三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国家大事,一听是这种狗屁事情十分不满,就因为这么点事就让老子早起?

    “瞿大人你是阁老,这么点事情也要朕过问吗?再加上姜寰处理的不是很合理吗?还来找朕干什么?”朱宏三打算早点打发他们走,自己还要回去搂着美人再睡一觉。

    瞿式耜听皇帝这么说躬身道:“陛下,这件事虽小,但是如果不严肃处理后果很严重!现在京城中勋贵成百上千,如果看到皇帝如此处理以后都违法乱纪怎么办?”

    瞿式耜说完徐时敏在边上也这么说,朱宏三被他们闹得脑袋疼,问道:“好,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陛下,勋贵知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广宁侯应该降为伯爵!广宁侯之子李福,作为禁卫军军官竟然吵闹御史衙门,还要殴打值班御史,这已经犯了国家的法规,请陛下严肃处理,还有李福如此不堪,请陛下解除他与长沙公主的婚事!”

第九百零八章 杀鸡儆猴

    瞿式耜这帮人非要逼着皇帝下旨收拾李富贵,朱宏三被这帮家伙烦的没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吧,李富贵是侯爵,如果降爵可是朝廷大事,你们内阁开个会研究一下吧!朕累了,要休息了!”

    朱宏三说完赶紧站了起来回到后面,继续搂着美女睡觉。瞿式耜等人看到朱宏三跑了也没办法,总不能跑进去拉着皇帝不依不饶吧!

    瞿式耜带着徐时敏去了内阁,将这件事汇报给首辅冯自用知道,并且瞿式耜劝说冯自用,这件事如果不管放任勋贵下去后果太严重,到时候国家法度根本没人信守,那国家还怎么治理?

    朱宏三将这个皮球踢给冯自用也不是没道理,当年冯自用是县令,李富贵是他手下的牢头,后来更是当上了班头,算得上冯自用的心腹之一。如果是其他勋贵犯事冯自用一定不会管,并且站在士人压制勋贵的角度上还可能下狠手收拾,但是李富贵就不同了,毕竟要讲一些老交情。

    最后在冯自用的帮助下,内阁决定代表皇帝下旨申斥李富贵也就算了,至于公主的婚事是皇家的事情,内阁并不便于过问。内阁将这个消息报给皇帝,朱宏三一看也差不多,这些勋贵都是自己的故旧,打两板子吓一吓得了,那能真不讲情面?

    内阁和皇帝达成共识,所以朱宏三才下旨申斥李富贵一顿,同时警示京城中所有勋贵,以后不要这样了,在犯事皇帝可就不管了。

    这件事在皇帝眼中就是个屁都不是的小事,但是在李富贵眼中可是大得惊人,勋贵的权利都来自皇权,如果失去皇帝宠幸那勋贵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被皇帝申斥后李富贵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回到府中赶紧让儿子李贵将刚才写的奏折销毁。同时李富贵心中发苦,看来自己在皇帝心中还不如那些士人臭老九来的重要。

    京城中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全城勋贵圈子中就传遍了广宁侯被打了的消息,这些勋贵什么心态都有。马明远等文官出身的勋贵根本不齿李富贵为人,在他们眼中自己和李富贵这种出身污浊之人并列于朝堂上根本就是羞辱,所以姜寰收拾李富贵在文官勋贵中一片叫好。

    武将出身的勋贵也很看不起李富贵,当年你李富贵只是皇帝的一个弄臣,没有文官的谋略也没有武将的战功,就是跟着皇帝屁股后拍拍马屁,风云际会立了几个小功劳,现在竟然和我们并列,真是老天瞎了眼。现在李富贵倒霉正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这种弄臣怎能当上侯爵?所以武将们都抱着看哈哈笑的心态在看这件事。

    而勋贵中第三部分,也就是出身最低的工匠们,他们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态。这帮人和李富贵差不多,都是出身低下,现在看到侯爵李富贵被一个七品御史这么羞辱,一个个虽然义愤填膺,但是也没办法,为李富贵出头是不敢的,这些勋贵只好告诫自己的家人子女,以后要低调低调在低调,千万不要惹出什么娄子来。

    李富贵事件京中各方势力态度不一,但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是有一个人却对李富贵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就是倒霉的辅国将军朱渊。

    其实朱渊一开始也没注意李富贵,毕竟李富贵身份和朱渊差的太多,虽然朱渊现在被贬成了辅国将军,但是朱渊毕竟是皇子,身份地位要比李富贵强上一大截。

    不过现在朱渊正在为自己的事情闹心,很简单,他在河南的差事办砸后,被贬成辅国将军,虽然父皇朱宏三并没有让他去就藩,但是朱渊心中那能不上火?可是朱渊上火能怎么办?他出生太晚,比那几个年长的哥哥小上很多,朝中的资源这时都已经被几个哥哥瓜分的差不多了,轮到朱渊这里更是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不过这些小猫中可是有一个披着猫皮的豺狼,这就是军机处军机陈名夏。

    陈名夏出身东林,如果治国理政只能算上一般,但是玩下黑手打闷棍这些朝堂政治,陈名夏可是深得东林党前辈的真传。

    这次李富贵事件其他人都看个热闹,只有陈名夏看出来门道,朝中以李富贵为首还有这么一帮不受待见的勋贵,偏偏这帮勋贵手中握有大量的资源,人手钱财不次于那两个阶级的勋贵。

    当然这倒不是太子、秦王、楚王手下没有明白人,看不到这点。而是太子等皇子手中资源已经大的惊人,实在看不上李富贵等低等级勋贵这点玩意,说白了就是没敲起。

    苍蝇再小也是肉,并且这些低级勋贵还不是个小苍蝇。陈名夏得知李富贵这件事后马上注意到这是个机会,是个帮助朱渊做大的机会。

    朱渊正在对自己的命运长吁短叹,听到陈名夏来访后赶紧迎了出来。

    二人走进朱渊的燕王府现在的辅国将军府后坐下,朱渊抱拳拱手问道:“不知陈先生来找小子有什么事?”

    朱渊这半年多遇到的事比普通人十几年遇到的都要多,这半年多见多了人清冷暖,所以快速的成熟起来,现在干什么事都彬彬有礼,再也不是半年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陈名夏看到朱渊的成长点了点头,如果受到这么一点打击就沉沦下去,那么朱渊也就没有自己辅佐的价值了。

    “燕王殿下,今天陈某有些事情来找燕王商量!”

    朱渊听陈名夏还叫他燕王,苦笑一声说道:“陈先生说错了,小子早已经不是王爵了,现在只是一个辅国将军。”

    “嘿嘿,不管燕王现在是什么爵位,陈某已经答应过燕王,必定能将燕王扶上那个宝座!”

    朱渊听陈名夏这么说十分感激,现在他爵位降了好几等,没想到陈名夏还能这么说,实在不容易。

    陈名夏咳舒一声说道:“燕王这几天可听到广宁侯的事情?”

    朱渊听陈名夏这么说一愣,勋贵朱渊并没有接触,九个公爵朱渊倒是知道,可是侯爵太多,朱渊那能都记得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子这几天在家中并没有出去,所以不知道,请问陈先生,这个广宁侯是谁?”

    “燕王,这个广宁侯就是跟随陛下最早的李富贵,建国后被封为广宁侯。说起来这个广宁侯和燕王还有些关系,就在几个月前,皇帝陛下决定将长沙公主下嫁给广宁侯的儿子李福!”

    陈名夏这么说朱渊想起来了,原来就是那个牢头出身的勋贵,长沙公主要和李福成婚朱渊也知道,只是当时朱渊刚被贬为辅国将军,那里有心情管这些破事。

    朱渊点点头说道:“陈先生,三姐的婚事小子知道,原来就是嫁给了这个广宁侯的儿子,听说三姐的母妃很不高兴,最后还是三姐求到了小子的母妃处,父皇才答应这桩婚事!”

    朱渊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十分不以为然,他自己出身高贵,老子是开国皇帝,母亲是亡国公主,身居两朝皇室血脉,那里能注意广宁侯这么一个普通勋贵?只是朱渊和朱湘的关系很近,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要是关系疏远的公主,朱渊很可能听都没听过广宁侯的名头。

    “好,既然燕王知道广宁侯那就太好了,现在广宁侯被打,正需要人安慰,燕王不妨去安慰一下,将广宁侯收入麾下!”

    朱渊一愣,那广宁侯出身低微,官职只是个五品郎中,让自己去收服他?陈名夏这是想干什么?

    “陈先生,那广宁侯出身低微,官职不高,听说还被排斥勋贵核心圈之外,这种人收服他有什么用吗?”

    陈名夏听到朱渊的疑问后微微一笑:“燕王这是不了解勋贵圈子的组成,固然马明远冯自用佟养甲他们是一等一的勋贵,但是勋贵中除了他们可是还有大批的低级勋贵,三十六个侯爵,还有六十三个伯爵,除了这些还有数目众多的世袭都督、佥事、千户等等,这些人中除了一些武将外,大部分都是当年跟随陛下南下之人!老臣说的助力正是这些人!”

    朱渊被陈名夏搞糊涂了,这些人爵位低微,有很多只是一个空头衔,什么官职都没有,这些人能干什么?但是陈名夏这么说必定有其作用,朱渊赶紧问道:“小子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作用,请陈先生解说一二!”

    “好,燕王出来开府时陛下是不是给了燕王几个厂子,还有广西的几处矿山?”

    朱宏三对自己儿子相当阔绰,每个儿子成年后都要给一些产业,朱渊现在手中就有广东木工厂一处,雷州的糖厂两处,两淮的盐厂一处,还有广西的三处矿山,这些厂子每年能为朱渊产出两万多银元的产值。朱渊现在虽然被贬为辅国将军,但是手中的产业并没有被收回。

    朱渊听陈名夏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小子当年开府时父皇是赏了一些产业!”

    陈名夏嘿嘿笑道:“燕王难道不知道,皇帝陛下这些产业都是谁在打理?”

    朱渊听陈名夏这么说大吃一惊问道:“难道,难道父皇的产业都是这些勋贵在打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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