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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虚空昼空     寻宝师txt下载     寻宝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寻宝人和正常人

    “你的意思是,你被一群寻宝人绑架去了雪山鬼屋,在里面遇到了僵尸和幽灵,所以才会受伤的?”

    “没错,就是这样。”

    “你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你确定你没有说谎?”

    “那是因为你的衣领太低了。”

    此刻,我靠在床边打着点滴,对着一个身材丰满的美女医生交待着昨天逃跑后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病房里的一切都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雪山凶宅里的阿飘已经无法伤害我了,但我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昨天伪装成小简从医院里逃跑的行为,现在看来后果是很严重的。医院里乱成了一团麻,大家都疯狂搜索我的踪迹。当我回到医院后,根本连整理思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拉去进行里里外外各种检查。上午做完身体检查还不够,下午又被安排了精神方面的检查。

    万幸的是,我那位严厉的心理主治医生今天请假不在医院,因此给我做咨询的是值班的林医生。林医生是心理精神科出了名的淑女,长得漂亮人又温柔,能由她能来听我的故事,我还真是非常高兴。

    和她一见面,我就滔滔不绝地说出了昨天的经历。虽然在讲述中我把相关人物的具体信息隐没了,可总体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因为此刻的我实在是太他妈地想找人分享心中的感受了。

    可我没预料到的是,即使是体贴的林医生,还是对我的故事皱起了眉头。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见不到淑女的神情了。或许是出于对寻宝人的反感,在听故事的途中她数次打断和质疑我的讲述,显得颇为生气。

    “**!”当故事说到最后的时候,林医生竟然很不淑女地骂了句洋文,吓了我一跳。然后她轻轻拉了拉自己的低胸衣,看着我说道,“寻少爷,这么荒谬的故事,你该不会想说它就是你昨天的真实遭遇吧?”

    “这故事确实有很多超自然的成分,您会觉得荒谬也是理所当然。”我苦笑道,“但是,我没有必要骗你啊。”

    “不不不,我没觉得你有在骗我。可怜的孩子,你只是得了妄想症而已……”淑女医生扶着额头,说出了她的判断,“你没发现吗?你的经历和那个小幽灵非常相似,你们都出身世家,生日都在同一个月,父母双亡……其实你只是把自己的经历加以改编,妄想出了这个故事罢了。这一切在我们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去概括,那就是精神分裂。”

    林医生说完,在她的笔记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几个词,然后说出了她的结论。

    “寻少爷,从我的判断来看,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你到精神病房去住,经过一系列的药物和物理治疗,相信你很快就能康复的。”

    “等等!”一听对方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要真和精神病人住在一起,再去吃上一堆治神经病的药,就算没病的人都会变成神经病了!想到这里我急忙辩解,“林医生,我确信我的精神很正常,而且我也没有幻想和瞎编这种东西的理由。”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你很想证明自己。”心理医生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你天天呆在医院里,心灵空虚,身边又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以倾诉,所以你把自己妄想成了寻宝达人,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不是吗?”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从病床上坐起,正色道,“在你们这帮医生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我成了植物人睡了六七年,所以你们就认为我理所应当有心理问题?”

    “不是我们想怀疑你有问题,而是你确实有问题。”林医生冷笑了笑,“寻少爷,你不要忘了,你有脑震荡,还有失忆症,请问我们怎么用正常的眼光去看你?难道你希望我们像你的那个老不死的奶奶一样对……”

    “**给我闭嘴,你说我可以,但不许侮辱奶奶!”听她口不择言,我热血上涌,咬牙拿起旁边一个枕头往林医生扔过去。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医院里的人都说她是个温柔淑女?林医生侧头避过我的枕头,嘴角露出让人厌恶的笑容。

    “好了,这下可以证明,你就和你的主治医生说的一样,在妄想症发作的时候会有攻击性倾向。”看见我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林医生从我身前站了起来。“鉴于你的情绪问题,我决定暂时中止这次咨询并把你的情况报告给医院领导。不过我觉得,他们的判断会和我一样,你说这样的故事,没人会觉得你心理正常的。”

    林医生用威胁的眼光向我抛了个媚眼,一扭一扭就走出了我的病房。然而我的耳边,还能听到她挥手招来了一个门外的看护护士,然后仔细叮嘱的话。

    “胡寻少爷可不是一般人,你们这些小护士记得要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再跑了。”林医生指着护士的额头道,“另外,他可能会说些狗屁不通的傻逼寻宝奇遇,你们千万别和他瞎聊,免得他妄想症越来越严重,知道了吗?”

    “是的。小洁明白了。”我的看护护士名叫小洁,是个娇小柔顺的小姑娘,只见她恭敬地点点头,把林医生送出门去。

    听了林医生走前说的话,我不禁苦笑。

    “我说的东西就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吗?听得就连人们传闻中的淑女医生,说话都没了淑女的样子。”我有些无奈,因为郁闷胃又开始不舒服了起来。我的胃据说在昏睡期间就出现了问题,经过昨天的劳累和刚才的赌气,现在情况雪上加霜。难受之下,我的手不耐烦地一挥,碰掉了一个喝水的杯子。

    “啊,寻少爷,请你不要生气,春花姐姐她平时不是这样的。”门外的护士小洁见状,赶紧走近我身边帮我捡起掉落的杯子,调了调输液瓶往我身体输送胃药西咪替丁的速度,然后用甜甜的声音道,“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总和丈夫闹矛盾,所以说话语气重了些,您不要怪往心里去。”

    “那她也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吧。”我捂着胃的位置,恨恨地道,“她还敢说我奶奶……”

    “这个嘛……其实我能理解。”没想到小洁却淡淡地叹了口气,替林医生辩护,“据说春花姐的妹妹就是被一群自称寻宝人的人拐走了,所以今天她听你谈起寻宝的事,会觉得生气也很正常。”

    “什么?”我有些惊讶。

    “自从浩劫之后,这个时代总是不断涌现出想去发掘宝藏的人。”小洁恭顺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有多少人为了寻觅宝藏,终日在外流浪。如果,如果我也有家人抛下我跑去寻宝,我也一定会恨死寻宝这件事的……”

    小洁说完,可爱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容,然后默默退出了门外。她走后,整个病房突然就安静下来。我的心头像被冷水泼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寻宝人这种身份,在正常人眼中是很奇葩的。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怕就是正常人对寻宝人的看法。我原先真的就是小屁孩的逻辑,竟一股脑地把寻宝的经历说了出去,完全没想过这些故事在我生存的这个环境里,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可是,我经历的东西确实是真的啊!我没有骗人,也没有精神分裂。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身边人的愚昧和无知而被送去精神病院,我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我真的是小简的话,那该有多好。”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喃喃地道,“起码小简身边的人会相信他,尊敬他,不会像我这样被当成疯子……”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故事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把冰冰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第二章:病友和镜花水月

    听到背后有人,我吓了一跳。赶紧转头,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约莫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厚厚眼镜的男人正站在我身后。

    自从今早我一回来,我就发现我的病房里多加了一张病床,然后这个男人就搬了进来。他一直在对面病床上收拾着东西,看样子应该是我的新病友,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这个人存在感出乎意料地低,不仅护士们没怎么搭理过他,甚至连林医生来给我做心理咨询的时候,都没有请他出房间去,任由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我的故事。

    听见他不像那些医生护士那样一口就否认掉我说的话,我顿时感到有些欣慰,转头就和他攀谈起来。言语中我了解到,厚眼镜原来也曾经是医院里的一个心理医生,只是最近在和人推撞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所以来医院住院几天,也因此得知了我的经历。

    “你真的相信我的故事,相信我没有说谎?”我问道。

    “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和姿态会和正常时候有些不同,很容易会出现托腮,眼神上移等小动作。”厚眼镜向我解释道“而你在说话的时候身体很自然,逻辑也很完整,所以我觉得你并没有在说谎。”

    “但是,我的这个故事确实比较离奇,鬼和僵尸都出现了。”我叹了口气,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对方,“你虽然不认为我在撒谎,可是如果你觉得我在说疯话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哈哈,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有什么奇怪的,我还相信鬼能穿墙呢。”没想到厚眼镜听到我这话,反而笑了,“而且说真的,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你遇到过离奇的事情,我遇到的事情,也是离奇得很呢。”

    “您遇到过什么离奇的事情么?”一听厚眼镜这么说,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了。要知道,我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大概十七八岁,正少年心性的时期,既然听到厚眼镜说他也有过奇遇,我自然是本能地就追问了起来。

    听到了我的追问,厚眼镜向我说出了他的故事。

    “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居民小区的一栋老楼里。”厚眼镜平静地说道,“爷爷很年轻的时候就在小区里买了一块地,自己和弟兄们一手一脚盖起了那栋老楼,我们全家一直住在那栋楼里。我们只知道爷爷中年成家后做的是药材生意,偶尔还帮帮邻里的人看看病,而他早年是靠什么发家的,却从来没有提起过。爷爷不管卖药看病都很厚道,能给人帮忙就帮,不能的话也是很谦虚地叫别人找更好的医生去。所以在左邻右里眼中爷爷一直都是很踏实的一个人。

    可是有一天晚上爷爷喝醉了酒后,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厚眼镜说到这里,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我赶紧给他倒了杯冰镇奶茶,晃了晃杯底的冰给他递了过去,可是他只是看了看却没有喝,只是继续地说了下去。

    “那是一个普通夏夜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吃完晚饭,搬了椅子凳子坐在老楼前聊天喝茶,爷爷和平时一样,一边乘凉一边和我们讲起了各种有趣的鬼话传说。当时我还很小,只记得爷爷那天兴致很高,不知为何喝了很多酒。

    突然间,远处街角传来了哭喊的声音,跑来了一个女人,她当时怀抱着她的小儿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跪着找爷爷,请他救命。原来她的孩子不小心掉到开水锅里,全身的皮肤烫伤了一大半,女人家很穷,请不起好医生,只能找爷爷帮忙。

    如果在平时,爷爷肯定是好心劝女人送孩子去大医院。可是那天爷爷喝了点酒,不知为何胸脯拍得老响,说把孩子寄养在他这里一天,明日保证送还一个完好无缺的儿子给女人。女人哭着答应了。然后爷爷把孩子抱进老房子顶楼,他住的屋里,把顶楼门窗都关好了,然后嘱咐家里所有的人不许上楼骚扰他治病。家人一向很尊重爷爷,虽然疑惑,却不曾反对。

    结果一日后,爷爷叫来女人,随后召来一孩儿,只见活蹦乱跳身上毫无半点伤痕的,正是女人的儿子。”

    “那孩子就这么痊愈了?”听到这里,我吓了一大跳,“这不可能吧!那么厉害的烫伤,就算有最好的药物治疗,怎么也得几个星期才能痊愈啊。”

    “没错,我们当时也都很疑惑。”

    “那你爷爷有没有和你们说他怎么做到的?”我追问道。如果他的爷爷真的有这种治疗烫伤的灵药,那想必对当今医疗界都会有极大的助益。

    “孩子痊愈后,我们当然都有追问爷爷。”厚眼镜回答,“当时爷爷只是笑而不答,说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就会把这手艺告诉我们。我们当然也就安心等待了起来。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爷爷竟然慢慢变得不开心了,也不愿意再有人和他提起这小孩的事情。

    但是因为这件事,慕名找他看病的人很多,可是爷爷却再也不愿帮人治病了。我们也问过他为什么,可每次爷爷都会大发雷霆不许我们再提起。”

    “那后来呢?”我问道,“他最后有没有告诉你们?”

    “没有。”厚眼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直到两个月前爷爷突然病逝,至始至终没有传授给我们这神奇的治疗技术。”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我顿时对这件事极度好奇起来,胸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忍不住问道,“你的爷爷最后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之类的,提到了这件事情?”

    “爷爷的遗嘱很早就拟好了并找人公证了,里面并没有任何和这个秘密相关的东西。”厚眼镜道,“不过在爷爷弥留之际,我曾经在他塌边听他喃喃地对我们几个后辈说过,他把那个秘密留在了老房子的某个地方,但我们问他具体藏在哪里,他又死活不肯说出口,只是不停地模糊重复着‘镜子,镜子’几个字,然后就撒手人寰。”

    “镜子?”一听到老爷爷留下了线索,我情不自禁地代入了寻宝人的身份,猜测道,“你爷爷既然说了镜子,会不会那秘密就藏在某面镜子里?你们去爷爷生前常去的地方好好找找那里的镜子,没准就能发现线索了?”

    “事情要有那么单纯就好了,可是爷爷临终的话绝不是叫我们找一面镜子那么简单。”厚眼镜苦笑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爷爷就已经把大部分生意和财产交给了子女,自己一个人足不出户终日呆在老房子的最顶层,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如果说他有藏宝的地方,那一定是老房子里面,可是老房子里的镜子我们早就检查过许多遍了,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不仅如此,老房子里其他爷爷常呆的地方,我们几乎都一一找过,也没有多少线索。到后来我们家其他的亲戚基本都放弃了,说爷爷估计早就把那秘密毁了,只是他自己以为还留着。可我始终相信爷爷在临终前说的话是真的,他留下的宝贵研究资料一定藏在老房子的某个角落,只是那个秘密就像爷爷所说的一样,是藏在镜花水月里的幻影,而我们还没能力找到它。”

    厚眼镜说到这里,默默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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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镜子楼和捷径

    “寻找真相就和寻宝一样,一时间找不到答案也是很正常的。”我安慰道,“但是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所以你也不必急在一时。”

    “嗯,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厚眼镜点点头,却有些黯然地道,“只是最近传出消息说老房子要被征收了,很快就会被拆掉。所以,其实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居然闪过一丝凄凉。

    “说实话,我本来计划着要在这栋楼被拆之前进行最后的研究,没想到自己却突然住院了。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爷爷的秘密再也没有机会解开。

    “啊?”听说老房子要被拆掉,我也是吓了一跳。换作是我,明明知道秘密的存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封陈,也会非常难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道,“既然情况这么紧急,你自身又不太方便,有没有想过找人帮忙?”

    “找人帮忙?”

    “事实上,我认识了几个非常了不起的寻宝人,他们都是寻宝的专家。如果是他们的话,没准能在房子被拆之前帮你找到谜底。”

    “为什么非得是他们呢?”厚眼镜道,“难道你就不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对这个说法,我哑然失笑,“我不过是个得了失忆症又被人当成疯子的家伙,又能顶什么用?何况你爷爷藏宝的地方何其隐秘,你们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我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我急忙说道。“要是小简或者黑围巾那样的人没准还有点用,可我只是个普通……”

    “不,你一点也不普通,虽说是被误认为是小简才加入了这次行动,可是在我看来,你做的不比小简差。”厚眼镜用略带崇拜的语气说道。“比如说,在你昨天的经历里面,你记住了些关键信息,通过敏锐的观察力救了所有人,不是吗?所以我才希望你能陪我一起来。如果连你都不愿意帮我的话,那我就……”

    “哎呀,你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表态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在住院,不能离开病房。如果我是自由身,当然愿意帮你啊。”

    “那么,偷偷地去老房子看一眼,然后在大家都没发现的前提下回来怎样?”厚眼镜提出了建议。“事实上,你住的是高级私人病房,只要你说不想被打扰,短时间不会有人找你的,我们趁这个档口去看看怎样?老房子就在医院附近,来回不过1个小时,无伤大雅。”

    厚眼镜说着笑了笑,神秘莫测地跳下了床。我被他的说法和举动吓了一大跳,坐在床上喊他,可也没把他叫停。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偷偷地把手上的点滴拔了,跳下床跟着。只见他朝我招了招手,径直地走进了病房的洗手间。

    我病房和普通住宅类似,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很难得的是,我这个卫生间还是个明卫,在洗手台右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这窗子朝着医院的外侧,下面是两栋楼挨着形成的一条夹缝,由于空间狭小,这里可以说十分冷寂,几乎没什么人能注意到。

    一进洗手间,我就看到厚眼镜站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面,静静地看着上方的那个小窗子。他见我走了过来,就招呼我靠近窗户朝窗户的左侧边缘看去。我顺着他的手指,发现似乎窗子的旁边不远处也有一个窗户,生锈了的窗框向外略略翻开,显然并没有锁。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所住的这栋楼的特殊之处。

    我所住的住院楼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镜子楼”,它是由那种很老式的居民楼改建而成的。这楼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一栋楼根据开门的方向分为了南北两座,分别有各自的楼梯和入口。

    南边的部分向着医院里面,因为距离医院主楼特别近,所以被院方租了下来当作私人高级病房使用。而这栋住院楼北边的部分,则是向着医院外侧的居民小区的普通住宅楼,它的大门也是向着居民区开放。这种特殊的结构带来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当你跨过那堵墙的时候,就等同于从医院内运动到了医院外。

    我一下子明白了厚眼镜的计划。他是想让我从洗手间的窗户爬出去,进入北座里面。只要我能成功爬到那边,就等于离开了医院。

    “你疯了!”我说道,“这么做确实可以离开医院,可是有必要吗?这等于再次逃跑啊。上次我离开医院的事是偶然犯错,可这一次跟你走就是故意了,医院的医生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第一次离开是偶然吗?”厚眼镜突然说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看来你对自己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急忙追问道。

    “唉,就这么说吧。”对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微笑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遇到寻宝人的事情,全是偶然?你如果愿意跟来,在找到爷爷的宝物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和你有关的重大秘密。不听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如果知道了这点你还是执意不帮我的话,那么……”

    厚眼镜说完就转过身,自己爬上了窗台,利索地在窗外。看他这么决绝地离开,我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说我身边发生的事不是巧合?我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口中所说的重大秘密,又是什么?

    难道他想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我的个性问题?因为我的好奇心极强,才会去捡起那个背包,才会有逃出医院的行为?

    这个时候小简模糊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晃悠,让我心中一惊。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很可能厚眼镜说得对,我潜意识里已经厌烦医院里的生活,而我心中真正想成为的,是像小简这样的寻宝人!或许,我能取代他……

    不行,想到这里我心就非常混乱,觉得必须找厚眼镜问个清楚,否则是不会舒服的。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窗台走去,然后模仿着厚眼镜的样子爬上了窗台。

第四章:老房子和旧时回忆

    站上了窗台,我更清楚地看到了周围环境。果然从这个角度看两个窗户真的是说多近有多近。我突然有了些冒险的兴奋感,半个身子横出窗子,伸手拉住对面窗户的窗框。然而要整个人晃荡过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把整个身子横进了北座窗户的窗内。

    这时候我已经管不了脚下是什么了,一松手就赶快往屋里跳。

    啪,我感觉握着窗框的手掌被摩擦得生疼,然后整个人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落地时灰尘飞扬,我咳嗽了好几声,才看清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我勒个去。原来我跳进了一间积满灰尘的房间,还是那种二三十年前装修风格的房间。墙壁是大白墙,门框窗框和地脚线都是木头包边的,窗户上还贴着过气了的明星的海报。整个房里除了一个已经脱皮了的五门大衣柜,和一张铺着泛黑hellokitty床单的上下铺双层床外,再无任何家具电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空房间。

    唯一特别之处,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很喜欢镜子。窗户的对面墙壁上贴着一面试衣镜,靠近窗户的墙面上也贴着一面试衣镜。不知是不是风吹日晒的原因,两面镜子已经破碎了大半,沾着褐红色污迹的碎玻璃掉了一地,而我则正好踩在许多碎玻璃上。

    我这人还是惜命的,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满手的铁锈,心中不禁起了好多疙瘩。心想幸好刚才是双脚着地,要是摔倒在那碎玻璃上,那还真是难以想象。

    一出行就颇为不顺利,我突然感到一阵后悔,刚才的义愤也消失了大半,开始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冲动。可是此刻厚眼镜却不在这卧室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赶紧跑去开门,可是跑到门口,发现这门还挺不好开。我狠狠地踢了两下,终于把门踢开了。

    门外是一个客厅模样的房间,这客厅同样积满了灰尘,除了一个土黄色的贴墙电视柜和它上面放着的破旧保温瓶和搪瓷杯以外,整个客厅都是空空如也。厚眼镜在那里静静地站着。看见我过来了,他只是扬了扬眉,道,“你的身手果然不错,过来得挺快的。”

    “哎呀别说了,差点被玻璃插了个菊花残。”我叹了口气催促道,“我们赶快去你爷爷的老房子那里吧,快去快回,一定要在护士发现我逃跑之前回去。”

    “不需要再去别的地方了。”没想到厚眼镜却笑了笑道,“因为我们现在就在老房子里面了。”

    “什么?”我又一次大惊。“难道,难道这栋楼就是……”

    “没错,这栋楼就是爷爷的老房子,所以我才会对它的结构如此熟悉。否则的话,我怎么敢让你随便跳窗?”厚眼镜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事先不知道这间屋子是空着的就让你跳进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说的没错,我早该想到的!”我不禁长叹道,“而且怪不得你觉得爷爷临终前说的‘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那么简单,原来老房子就是镜子楼,也就是说这整栋楼,都可能是藏宝的地方!”

    听了我的话,厚眼镜点点头。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厚眼镜实在比我聪明很多,他想到的很多东西,我根本连考虑都没考虑过。不仅如此,他的身手和情商也比我高得多。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沮丧。

    然而厚眼镜却没有注意我此刻的表情,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刚才我们进来的卧室,给我解释起来。

    “刚才我们进来的那个房间,和你的病房是贴着的。”厚眼镜说道,“而我就在这间房里长大。不过很多年前我父亲在城里买了房子,我也就跟着出去住了。这个单元房因此空置,后来也想过找人来租,但是因为朝向不好,所以一直没租出去。我以前就知道卧室的窗户和南座某个病房洗手间的窗户很接近,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厚眼镜说到这里,示意我去打开电视柜的一个柜子,我照办了,然后在柜子角落里发现楼房的备用钥匙。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见我找到了东西,厚眼镜很高兴,他挥了挥手说我们先出去,一边走一边说。

    离开了单元房,我们就来到了门外走廊里。走廊外是一片典型旧社区的光景,歪歪扭扭的胡同,三三两两跑过的孩子。这时候我才发现,今天的天气竟然如此阴沉。穹顶乌云越积越厚,偶尔从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一个大妈,呼唤她孩子赶快回家。

    每次走在这样的老房子里面,我总是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除了空气中陈旧的味道外,在每层的通风口外,可以看到树影摇曳斑驳,风不断吹打着树叶和枝条,潮湿的空气灌进楼梯里。不知为何我竟有一点伤感。

    以前一定有很多小孩在这里长大,玩耍。然后他们改变了,这栋房子却永远不变。我心里想到。

    “这栋镜子楼,当年是爷爷找了个工程队盖起来的。”厚眼镜一边走一边慢慢说道,“在那个年代,这是很阔气的事情。爷爷很喜欢这栋楼,哪怕我们都搬出去了,他还是坚持在这楼里养老。他一直住在四楼,也就是顶层。其他的房子,能出租的,都租了出去,租房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所以现在这楼的光景也大不如前啦。”

    “嗯。能理解。”我回答道,心中却又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老房没什么两样,而他们一家人对这栋房子应该熟得不能再熟,可为何始终发现不了爷爷藏秘密的地方?就这么想着,发现前面厚眼镜停了下来。抬头环顾四周,原来已经来到了顶楼。

    这栋楼每层有三个单元。但顶楼只有两个。厚眼镜说,他爷爷生前一直住在靠里边的一个单元,而最靠近楼梯的单元外,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婆正颤颤巍巍地扶着栏杆在走着。一路在楼里走来,我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病服不要太引人注目。幸好老房子已经很陈旧,里面住的人不多,所以没怎么和别人照面。但现在迎面碰上一个老婆婆,我顿感不安。

    此时天气已经很阴了。在幽暗的光线下,我感觉那老婆婆好像有一只眼睛已经泛白,没有凝聚点的眼珠子在慢慢地转着。在这种阴沉的天气下,我竟感觉这老婆婆身上鬼气森森,让人害怕。厚眼镜一个箭步就越过老婆婆走了过去,我也赶紧跟着。然而,当我从老婆婆身边走过的时候,老婆婆却一下伸出手,把我拦住。

    “去……去哪啊……”鸡爪一样的手拽着我的胳膊,虽然并不有力,但她身上的气息却阴森森地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婆婆,婆婆,我不是坏人。”我赶紧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厚眼镜,希望他来解围。可是厚眼镜就站在远处,无动于衷。我无奈,只好向老婆婆解释道,“我是这栋楼业主的朋友,他爷爷,以前就住在这里。我今天过来帮他拿点东西,没别的意思。”

    说完,我把手上的钥匙在婆婆眼前甩了甩。她有些迟钝地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

    “哦哦,原来是这样……”她缓缓地放开我的手,“你要去老爷子的房子里?”

    “是,是的。”她虽然放开了我的手,但我的心还在砰砰跳。“怎,怎么啦?”

    “老爷子,老爷子的遗像还在那屋子里呢,你等会进去的时候,先给老爷子鞠个躬,这是礼貌。”老婆婆慢吞吞地叮嘱道,“老爷子,生前可是大好人哪。你去他屋子的时候,可得恭恭敬敬的。”

    “好的。”我没想到,这老婆婆虽然看上去阴森,说起话来倒是入情入理的,便顺口问道,“婆婆,这老爷爷在这附近很有名吗?”

    “当然。”婆婆慢慢地说道,“老爷子在以前,不仅卖药公道,还会一手好医术。帮带了邻里多少忙就不说了,我有个儿子,以前烫伤了,还是被他治好的……治得可好了,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什么?!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婆婆就是当年送孩子给厚眼镜爷爷治疗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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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丧子和录音带

    什么?!我吓了一跳,难道这个婆婆就是当年送孩子给厚眼镜爷爷治疗的那个女人?

    可是,按那个故事推算,现在这女人最多也就五六十岁。年龄和奶奶差不多,但她们给人的感觉却是云泥之别。奶奶即使年纪很大了,还是很健康乐天,身上永远洋溢着美丽优雅的气息。而面前的这个婆婆却只拥有佝偻灰败的身影,毫无光泽的眼睛和皮肤。她那干瘦的身体,就像命运把她身上的血肉都榨干了一样。

    我意识到她一定活得很苦。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孩子不是被治好了吗?

    “我听说,老爷爷曾经一天就治好了一个全身烫伤的孩子,请问那是您的孩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现在还好吗?是否还住在这附近?”

    “是的。是我的孩子。老爷子医术神奇,全治好啦。”婆婆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但是,我,我的孩子……他,他第二年在马路上……被车撞没了。”

    婆婆说完,已经极度驼背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起来。我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后悔,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老婆婆却扶着墙,慢慢走回她的家里。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显得这么苍老。

    “那阿姨就是当年找爷爷帮忙的女人。”厚眼镜看我和婆婆说完,终于向我走了过来,“可惜的是,她孩子虽然逃过了烫伤的劫,却仍旧逃不过另一个劫。儿子死了以后,老公很快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丢下她一个人和一屁股的债。我爷爷觉得她很可怜,就给了一间房子给她住,几乎没怎么收过她的租金。”

    “您爷爷真是个好心人哪。难怪那老婆婆这么敬重他。”我感叹道。“帮助穷人治病已经是极为难得,更难得的是,在对方屡遭不幸后,仍旧施以援手。不过,既然爷爷对人这么好,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子孙自己的治疗方法呢?如果有那个方法,不知道能救多少人了。”

    “爷爷的想法,我也是想了很久都不能理解。”厚眼镜一边示意我去开门,一边说道,“如果这次能弄清爷爷的秘密,那就不虚此行。”

    我点头同意,然后打开了顶层深处那个单元的门。

    门刚被推开,浓重的灰尘气味就冲鼻而来。面前房子的客厅正如老婆婆所说的一样,摆放着老爷爷的遗像。不仅如此,地上还堆放着许多花圈和纸人之类的祭祀用品,整个房间弄得好像一个灵堂似的。

    “我去,怎么你们都不收拾收拾,这里乱成这样?”我连打了三个喷嚏,掩着鼻子道。

    “一来是这里是顶楼,就算房间收拾干净了也不一定能轻易租出去。二来这里是爷爷曾经治疗那孩子的地方,也是他一直进行研究的地方,所以我们尽量不移走屋里原有的东西,希望不要破坏掉里面留下的研究资料。”

    我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只见这屋子除了放置许多吊唁用的东西以外,一侧还有几个大书柜,一个长条沙发和两张看上去就让人感到很舒服的按摩躺椅,按摩躺椅旁边有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烛台,烛台上有一节烧了一半的香薰大蜡烛。此外,这屋子的采光奇差,仅有的朝北窗户上还贴着厚厚的遮光贴,透过来弱弱的光线,还被严实的百叶窗遮挡。

    “这房间的布置,怎么这么奇怪?”我问道“风格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客厅啊。”

    “平时不在这里会客,一楼有爷爷的药材铺子和仓库,那里有个大客厅,是爷爷专门来会客用的。”厚眼镜解释道,“所以这顶层的客厅,实际上就是爷爷的书房。”

    “即使不是客厅,也没必要把窗户遮得那么严实吧?”我指着那遮得密密实实的窗户皱眉道,“现在天气这么阴沉,这屋子简直就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哦,我不是说过吗,爷爷一直都有给小孩子讲故事的爱好。小时候,他经常叫我们来书房,讲各种神奇灵异的民间故事给我们听。爷爷对人的心理有很深的研究,这里的布置,那挡光的窗帘和蜡烛,都是为了让我们听故事的时候更有代入感而准备的。”厚眼镜笑道,“爷爷对讲故事可以说是热爱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他的遗嘱里面,还特别留了讲故事的录音带给我们。”

    厚眼镜说完,指了指那两张按摩椅,让我去看看。我走到那两张躺椅前面,发现在积灰之上,放着几个小熊或者兔子之类很萌的布偶娃娃,在它们的低下压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旁边居然还有好几盘录音带。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古董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我把磁带和机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录音带上都标注了1,2,3和故事的名字,分别是《威廉

    威尔逊》《王子与贫儿》和《小王子》。

    “话说,这录音带你有没有听过?”我向厚眼镜问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伪装成的儿童录音带?其实里面录的是和爷爷相关的秘密的内容?”

    “类似的猜测我们当然都有过,所以这录音带我和我妻子都分别听过了。”厚眼镜道,“里面确实只是很普通的儿童故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那么那边那几个大书柜里面的书籍呢?”我说道,“有没有可能里面放着爷爷的研究资料和研究日记之类的?还有你爷爷平时常用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那几个大书柜我们全家人几乎都翻遍了,都是些普通的书籍。”厚眼镜道,“不仅如此,爷爷用过的笔记,账簿,书信,我们都检查过了,也都没有发现任何和那个秘密相关的东西。”

    “说的也是,怎么会这么简单呢。”我脸略略发红,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算不上太高妙。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收起那录音带和机器,想找找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老爷爷临终前提及的可疑的“镜子”,但并无什么特别的发现。我又走到一旁的写字台,去研究那烛台和香薰蜡烛。蜡烛的味道微妙,只是很可惜的,我依旧没有什么头绪。除了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外,并没能找到什么帮得了厚眼镜的东西。

    啊,搞不明白。从这屋子,这老房子的一切都可以看出,他们显然把所有能翻找的东西都找遍了,而且为了不破坏信息,还很努力地让老房子的一切都保持原状。只是就算是这么努力的一家人,都还是没法沾到一点那个秘密的边。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爷爷的秘密,宝藏究竟藏在哪里呢?

    此时我越发领悟到了自己的愚蠢。果然就不该跟着厚眼镜出来的。以我这样的头脑和本事,怎么可能帮得了对方解开困扰许久的谜团?我还想代替小简做一次牛人,这想法也太天真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转过身,想对厚眼镜解释一二。可是这时候,一阵穿堂风吹过,“砰”地一声,把我们进来时打开的门吹得猛然关上了。

第六章:幽暗和花枝鼠

    原本在这阴暗的房间里,那扇门透入的就是唯一的光芒。此刻门一被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完了。”我暗骂一句。此时我算是站在房间的深处,周围杂物很多,移动去门口分外困难。我随口想招呼厚眼镜叫他去开门,可是喊了几声,他却突然好像从房间里消失了一样,没有回应。而此时我却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原本我站的地方,是写字台前面。距离我大约1米远处,是两个纸扎的祭品,一个红色的金童,一个绿色的玉女。可是刚才**随手一挥,却碰到了一个纸人的边缘。

    这一般意味着,在刚才黑暗的瞬间,有某个纸人发生了移动。一想到这一点,我急忙转头。透过百叶窗缝隙里那极其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地上的两个轮廓已经不再是在同一个位置。然后就在一瞬间,一张绿油油的大脸已经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我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一下也没法转身来开门跑,只能一侧身就闪到旁边。定睛一看,我身后的居然是那个巨大的扎纸玉女,金彤彤的衣帽,绿油油的脸,几乎有半个人高

    难道是刚才风把它吹到我面前了?我刚这么想,谁知那纸人却又嗦嗦地动了起来。这时候门里可没有风,厚眼镜明显也不在我身边。我吓得赶紧侧身闪避,在黑暗中辨别不清方向,一不小心居然撞倒了放置厚眼镜他爷爷遗照的台子。听见哐当几声碰撞,我心想老兄对不起啊害你睡不好了你可别起身骂我啊。然后又转头盯着那扎纸人,发现它动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劈过,然后是轰天裂地的惊雷。可是这短暂的光一闪而过,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能感觉黑暗中那纸人朝我扑了过来!嗖嗖的纸片飘动的声音,我转头避开,感觉那纸人仿佛眼睛看不到一般,砰地一声撞到了墙壁上。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死不死的概念,黑暗中感觉它往后退了一步,又再朝我扑来!

    虽然四周漆黑,但是我行动还算迅速,在屋子里左右穿插躲过了几下攻击,五六步后就感觉旁边有个拐角,我刚缩进拐角处,那纸人就又一下猛冲了过来。这次我缩得还不够快,刷的一下感觉手臂被纸人上的木棒划了一下,很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我本来已经很慌乱了,这下更是六神无主,只能在屋里乱跑,然后感觉后面那纸人居然还在追。又跑了几步我又是砰地一下撞上了另一个书柜。这次正面撞击可比刚才撞得重多了,我感觉那一排书柜一阵剧烈的前后摇晃,好像还有几本书摇了出来,而我则疼得眼泪都要掉了。

    就在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同时,身后那玩意儿已经追上来了。这次它没有像刚才一样亡命地扑上来,而是站在我面前一两米的地方和我对峙。

    黑暗中我看到一双猩红的小眼睛盯着我。这难道是那纸人的眼睛?这没有生命的死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就在我迟疑的瞬间它又朝我发动新一轮攻击,刷的一下我感觉手臂一痛,那纸人居然咬住了我的胳膊!虽然隔着几层衣服,我还是感觉到了它牙齿的锋利。本能得把它往侧边一甩,我感觉这纸人被重重地撞在书柜上,然后我整个人也倒下了,在黑暗中准备进行最后的垂死的搏斗。

    啪——就在这时,又一阵狂风刮过,门又砰地一下被吹开了。

    微弱的光线夹着电闪雷鸣冲进屋里。但这都不重要了,有了光线,我便看清了手上的这玩意!

    这居然是只巨大的老鼠!也不知道它在这里是吃什么长大的,看样子有三四斤大,全身的毛漆黑透亮,只有肚皮和四只爪子上有些白毛。它此刻正狠狠地咬着我的胳膊。估计它是在到处觅食的过程中钻进了纸人中空的内部出不来了,就顶着那个纸人乱跑,才会造成刚才那夺人心魄的一幕。

    一发现它不过是只老鼠我就不害怕了,用力弹了弹它的脑袋让它松口,然后两手夹着它的腋下让它不能逃走。转头看房间里,发现厚眼镜正缩在屋子的边缘,有些害怕地看着我。

    “哎呀老兄,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回答道。“你该不会是怕老鼠的吧,一下就躲起来了。”

    厚眼镜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确实挺怕老鼠的。只见他走了过来,用厌恶的眼睛看着那老鼠,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把老鼠扔在地上摔死。

    “真恶心,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老鼠。”厚眼镜道,“看来爷爷的房间是得好好整理了。”

    我同意他的看法,然后把手抬高。手里的老鼠在疯狂地挣扎。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

    “等一下,这似乎,不是野老鼠?”我突然道,把那只大老鼠抱近了点,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半响,我说出了结论。“这是家养的宠物大白鼠。”

    “什么,大白鼠?”厚眼镜道,“这只老鼠这么黑,怎么能叫大白鼠。我看就是只普通的野老鼠吧。”

    手上的大黑老鼠挣扎挣扎着就不怎么动了,乌溜溜的眼睛转啊转地盯着我。

    “不,野老鼠的毛是三色混杂的,这种背后纯黑,四肢和肚子上带着白毛的是驯化培育后的鼠,叫奶牛大白鼠,又叫花枝鼠。”我解释道,“这种鼠我以前见人养过。它们很聪明,有很多人会当宠物来养,也有医院会买去做实验用。”

    “爷爷生前肯定没有养这种东西当宠物的爱好,”厚眼镜皱眉道,“我也没听说这栋楼有谁有闲钱去养什么宠物鼠。”

    “那就说明,这家伙是养来做试验用的。”我盯着大黑鼠慢慢地道,“它要么就是从医院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要么就是来自这栋楼的某个地方。”

第七章:地下室和密道

    “那就说明,这家伙是养来做试验用的。”我盯着大黑鼠慢慢地道,“它要么就是从医院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要么就是来自这栋楼的某个地方。”

    我说完,把大黑放到地上,对着厚眼镜道,“这种动物认家的能力很强,我们跟着它,看看它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大黑四只小短腿一碰到地,马上像兔子一样,一扭一扭地疯狂往外跑。我和厚眼镜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只见它迅速地一窜,就从客厅窜到了卧室,然后一下子钻到了卧室的床底下。

    “难道这床里面有个老鼠窝?”厚眼镜明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不语,径直走到床边,把床往侧面拉开了一条缝隙。大黑老鼠没有从床底下钻出来。我朝厚眼镜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帮我一起把床挪开,看看下面是个什么光景。可是厚眼镜却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动。

    “喂,老兄。”我此刻有点不悦,“一路走来,都是我在干活哪,你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不太合适吧。”

    “我有洁癖。”厚眼镜却很坦然地回答道,“灰尘太多的地方,我不愿意碰。何况是老鼠钻过的。只能拜托您了。”

    此刻,我的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怪不得你一直怂恿我来老房子,感情就是想找个苦力而已。然而我却是一个软性子,容易在别人的请求下心软,却从不愿意去勉强别人。既然他不愿意帮忙,我只能自己动手,努力地把整个床翻了过来。

    床被翻了过去。然而床底下空空的,老鼠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奇怪。”我喃喃道,“刚才那只大黑跑哪去了呢?”

    不住伸手在床底瓷砖上敲打了起来,果不其然,靠近墙壁的一块尺余宽的瓷砖,在我轻轻按压下,就翻转了过来。一阵陈腐的味道从翻板低下冲了出来,我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是极其陡峭的楼梯,黑漆漆地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天哪,这是?”厚眼镜看见我有发现,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看样子他对这个密道也是完全没有了解。

    “这是密道。”我微笑着道,“你说过的吧,这栋楼是你爷爷带着工程队自己盖起来的,看来他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别出心裁了。”

    我说完,敲了敲旁边的墙壁。“从位置上来说,这扇墙的背后,应该是南座里的一个住院病

    房。可是谁也没想到,在南北座之间的空隙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条密道。”

    “那我们快下去看看吧。”厚眼镜道,“爷爷的秘密,肯定藏在这下面!”

    我点头表示同意。既然都找到密道了,岂有不去看看之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手电等照明设备,我们只能在屋里找了个打火机,点着了外面放着的香薰蜡烛,用烛台撑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密道十分狭窄黑暗,烛台的灯光斑驳琉璃,跳跃的光线照在四周紧贴着我们的墙壁上,显露出无比光怪陆离的景象。

    此刻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究竟是怎样神奇的技术能让全身烫伤的孩子一夜恢复原状?厚眼镜的爷爷又为何一直不肯透露这种造福万世的医术?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强烈的兴奋感让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使得我即使走在这么陡峭危险的楼梯上,也是半点恐惧之意也没有。

    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了很久。走着走着的时候,厚眼镜说,估算起来,我们已经走了超过四层楼,也就是说,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可以说已经是在地下。越走我可以说越是心惊,没想到这楼梯竟然可以通向这么深的地方,没想到这楼原来还存在着一个从来就不为别的任何人所知,只为只为爷爷一人所有的地下室。在黑暗中我们又走了一会,气温也变得阴冷了起来,终于阶梯不再往下延伸,我们来到了隐藏的地下空间。

    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走廊深处黑漆漆的看不清个究竟。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我心中涌起,四周的空气潮湿又带着奇怪的味道。我和厚眼镜又往前走了几步,举高手上的烛台。在幽弱的火光下,映照出走廊尽头一个大房间的轮廓。

    一路走来,我一直思考着爷爷的地下室会是个怎样的模样,是仔细整齐地放着各种研究资料,还是已经破败得一无所有?我脑子里出现过多种不同的设想,然而最终这房间的模样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因为这个地下房间的中央,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7把围成圈的锈迹斑斑的椅子!椅子底下一团漆黑中透出色彩斑斓,似曾相似的图腾在对着我们张牙舞爪!

    手中烛台灯光昏暗,光影下椅子的暗影在地下室四周的壁上摇曳,仿佛魑魅魍魉在白墙上跳舞。房间的空气并不通畅,**的味道像一个帐篷把我们包裹其中,似乎在寂静中又传出一把魅惑的声音,诱惑着我们走上前,坐到那几把椅子上。

    看到宛如雪山凶宅地下室的一幕,除了深吸一口冷气我再也做不出别的反应。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再看到这样的光景,更没有想过城郊的一座看似普通的私人宅邸,和医院附近的一座老房子,竟然有着如此微妙的联系。

    当然,仔细分辨起来,这两处设计还是有着微妙的不同之处。首先,这个地下室里的椅子虽然也是被固定在地上的铁椅,可是上面却没有了锁链。而且这次出现在石板地底的图案,也不像在雪山凶宅那样保存完好。地上有烧焦的痕迹,似乎是有人焚烧过,想毁掉这些痕迹。在厚厚的碳黑遮盖下,我们仔细辨认地上那图形,发现它并不是在雪山凶宅出现过的那条首尾相接的衔尾蛇,而是两条缠绕在棍子上的蛇的形状。这两条蛇画得栩栩如生,相互缠绕,一左一右围着中间的棍子形成一个特殊的图腾。

    “这个标志是——”厚眼镜看到后有些惊讶,“居然是双蛇杖?”

第八章:双蛇杖和双人偶

    “双蛇杖是什么?”我急忙追问,“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图样。”

    “你住院那么久了,怎么连这个图案都不知道?”厚眼镜皱了皱眉,“蛇杖就是医院的象征。很多医疗相关的地方都会出现这个标志。当然了,和这个形象有关的传说很多,和它相关的故事也有很多个版本。”

    看我仍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厚眼镜叹了口气,仔细地和我解释起这个图案来。

    “在罗马神话中,蛇杖就是医神asclepius的手杖,据说他每次问诊的时候,还会问一问杖上的蛇的意见。所以说,蛇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医生的象征。而在古时候,蛇每年都会褪皮,旧的蛇皮被丢弃掉,新的蛇从蛇皮中钻出,宛如重生一般。古人不了解,以为蛇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就开始把蛇和医疗联系在一起。因此这个图案在很多国家都被用作医疗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代表医生的图案?”我感到有些惊讶。“那么你爷爷把这图案画在地下,是什么意思?”

    “这我怎么知道?如果爷爷的事情我都清楚的话,又何必来到处寻找?”厚眼镜对我的这个问题显然感到十分无语,叹了口气道“不过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可不是为了研究这些奇怪的图象和椅子而来的。我们还是赶快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遗留下和爷爷的秘密相关的研究资料吧,别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了。”

    他说完,果断放弃了对这图案的纠结,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起来,同时还不住催促我赶快帮忙。可是我却仍旧震撼于眼前看到的这片光景,沉溺在疑问中不能自拔。

    盯着祭坛低下的图腾,此刻的我真希望自己是真正的小简,对神鬼之事无所不知,这样或许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忍不住举着烛台,一步步靠近那图案之间,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其实这不是厚眼镜所说的“双蛇”杖,事实上,这上面只有一条蛇。只是这条蛇从身子中间就分出了两份,各自延伸相对。

    严格来说,这不是双蛇,而是一条双头蛇!然而看着这条灵动的双头蛇和它周围飞扬的线条,好像暗示这条蛇最终两个头和身子会彻底分开,然后变成两条相互独立的蛇。就有点像扁形动物中的涡虫一样,中间切断分裂后能变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但是,涡虫毕竟是低等生物,蛇是高等脊椎动物,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一分为二的,要想产生两条完全一样的蛇,就只有克隆。可是以现今的技术,就算克隆出了新个体,其实也只是和本体基因一样,幼体要长成成体还需要很多时间,那时候本体已经衰老,所以两者根本无法相互替代。

    要真是想得到两个完全一样的个体,除非真的存在某种技术,使得生物能像这图中的蛇一样,中间分裂开,就突然变成两个。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技术,那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说不定今天我已经死了,但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马上又会有一个新的“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就像涡虫一样……

    我被自己的这种猜想吓得全身一震,暗骂自己的脑洞有些太大,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爷爷留下的宝藏,而不是去研究这破图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我甩甩头,让自己忘掉这疯狂的猜想,转过去帮厚眼镜找东西。只是我现在心神激荡,总感觉精神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

    所幸这地底房间也不大,结构很容易研究清楚。房间是四四方方的,一侧摆放着几个大书柜,厚眼镜正在那里查找着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书籍和资料,我也过去帮忙看了起来。没想到搜索了一会儿,仍旧没有什么收获。书柜似乎被人整理过,里面放着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书,没有什么和爷爷的治疗相关的东西,更没有提及这7把椅子和双蛇图腾相关的资料。爷爷当年的研究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

    原本我们认定爷爷的秘密就藏在这地下密室之中,所以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可是没想到就算在这里,也还是找不到太多宝藏的线索。厚眼镜越寻找越是烦躁,而我的心思还绕在那双蛇杖的图案上,没办法集中精神。

    由于心情低落,我搜索了一会儿便厌烦了起来,目光移向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放着许多饲养箱,箱子上装着自动喂水器和喂食器,是养大白鼠的。爷爷死后再也没人照料这些可怜的耗子,所以放眼看去,不少老鼠饿死渴死在箱子里,让人心疼。也有些饲养箱被咬烂了,老鼠逃逸了出来,恐怕今天在老房子顶楼遇到的大黑就是其中一员。

    厚眼镜的爷爷养这么多白老鼠,是要来做什么研究的呢?我心里纳闷。眼角的余辉掠过,发现有几只老鼠从屋子的一个角落窜出来,看见了我以后,就吓得缩进了一边。

    我向它们走过去,发现不少老鼠围在一个大铁箱子旁边。我靠近一些仔细观察,好家伙,发现这大铁箱已经被老鼠咬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洞,不少老鼠钻了进去,咔咔咔地像在啃食着什么。我把蜡烛往那洞里伸了下,可是光线太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唯一知道的是,从那个洞里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让我只是闻到了一丝,就忍不住想作呕。

    被这味道熏了开来,我连退好几步,一不小心又撞上一侧的一个柜子。这次幸好没有把什么东西撞出来。我对自己的狼狈感到尴尬,便装模作样研究起这个柜子来。只是这个柜子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面零零碎碎放着很多杂物和工具,似乎这里只是爷爷一个普通的储物柜。

    我扫了两眼,发现直接能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可看的东西,便随手打开柜子的一个抽屉。没想到这次却有了发现。在这里居然藏了两个颇为漂亮的人偶娃娃,和若干制作人偶娃娃的道具和指导书籍。这两个人偶比芭比娃娃略大,又比那种西洋人偶略小,她们有着珊瑚金色的美丽卷发,衣着精致,肤色自然而且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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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厚眼镜和老房秘密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太多人偶,但自我第一眼看见这个娃娃开始,我就认定她是我今生能见到的最美丽的娃娃。能感觉到她窈窕的身上散发出的一阵阵带有魔力的气息,我忍不住轻轻抚摸她身上漂亮的哥特式衣服,端详着她嘴角似有若无的顽皮微笑,痴迷地看着她深邃的银色眼眸。

    “天哪,没想到你的爷爷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东西,真是多才多艺!”我惊叹着抱起其中一个娃娃,仔细地爱抚了起来。其实我发现这两个娃娃是打算做成完全一样的,只是其中一个已经接近完工,另一个则只完成了1/3左右而已。我痴痴地看着那个人偶,然后突然发现在她的手臂上系着一个小牌子。

    “赠与吾孙。”我翻开那个牌子,看到上面写着这样的字,轻轻念了出来,然后往下继续看,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字——“愿你和娃娃一样永葆美丽可爱”。美丽可爱?

    “喂,你发现什么了?”远处的厚眼镜一边看着书柜上的书,一边朝我喊道,“是不是你找到了爷爷留下给我的东西了?”

    “嗯,可以这么说。”我说道,“我发现了两个很漂亮的人偶,一个快做完了,一个还没做完。上面写着‘赠与吾孙’,是不是你爷爷打算做完送给你的?还是说送给其他孙辈?”

    “我们家孙辈就我父亲有孩子,我是独生子,所以当然是送给我的。”厚眼镜道,“事实上,在爷爷急病之前,确实快接近我的生日了。爷爷应该是想在生日之前把这个做出来当礼物,可是还没完全做好就重病去世了吧。”

    厚眼镜说完叹了口气,然后又叮嘱我别关心那些不重要的,赶紧找爷爷的研究资料才是正道。可是这个回答却似乎和人偶手上的吊牌有些矛盾,我小心翼翼地把人偶放下,顿时警觉了起来。

    其实自从今天进入这间老房子的时候开始,我脑子里就一直在积累着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我一直没法理清。直到这时候看到这个人偶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究竟是哪里让我感觉不对劲了。

    “那个,先生啊。”我缓缓转过身,把蜡烛举到胸前,看着不远处的厚眼镜道,“你真的是这老房子主人的孙子吗?”

    厚眼镜和我的直线距离并不远。然而因为光线微弱的缘故,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黑暗落在他身上,这时候的他让我感觉到分外有距离感。

    听到我的问题,厚眼镜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才淡淡地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他没有马上反驳,这让我暗暗吃惊,其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猜对。听到了他的反问,我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我的理由。

    “今天从一进入北座的时候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到了某些地方不对。首先是我们跳窗而入的那个房间,你说那是你从小住的卧室,可是在那个卧室的床上却铺着hellokitty的床单,墙上还贴着试衣镜。这似乎是女生卧房常有的布置。后来在顶层的房间里,我看到了两张按摩椅,上面居然还堆满了布偶熊和兔子,成年后还喜欢这些的,似乎也只有女人了。”

    “一条床单和一面镜子而已,可能是偶然。”厚眼镜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玩偶什么的,要局限着说只有女的才会喜欢,这也太狭隘了。”

    “没错,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看到这个人偶手上的挂牌的时候。”我继续道,“老爷爷在牌子上写,这是送给他孙辈的礼物,愿收到礼物的人能和娃娃一样永远美丽可爱。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这礼物是送给老爷爷的孙女的。所以我刚才才会问你,你的爷爷有多少孙辈,可你却说老爷爷只有你一个孙子,这不就是矛盾了吗?”

    说完,我仔细地观察起厚眼镜的反应来。事实上我知道这推理并不严密,有很多地方可以反驳,而且即使我真的猜对了,似乎也还是有不能解释的所在。如果厚眼镜能告诉我我的推论全是错的,我反而会觉得很高兴。因为我真的不愿相信自己被骗了,更不愿去思考和厚眼镜的相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然而我们之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我的心一点点的坠入冰窖,羞耻和恼怒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你不是这屋子的主人的话,那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么了解?”我质问道,“一路过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愿意碰,什么都不愿意亲自动手,是不是因为你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你一见面就怂恿我来帮你,是不是只是想找个替死鬼?”

    我一口气问出了许多问题,面对我的问题,我原以为厚眼镜会否认或认同,然而他都没有。他只是露出一个嘲讽中又带着苦涩的表情,看着我道。

    “寻少爷,你还真是一个怪物。有时候联想归纳能力挺强,有时候头脑又那么迟钝。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帮我找到爷爷的秘密藏在哪里啊,你没有能力找到它啊!”他冷笑着说了这句让人感觉不知所以的话,然后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找到了你,也还是帮不了我!”

    他说完,身体就慢慢退入房间的黑暗中。我意识到他可能要逃跑,赶紧就想追过去,可是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道劲风,竟把我手上的蜡烛吹灭了。我顿时感觉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等我急急忙忙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时,厚眼镜已经消失不见了。

    “妈的,居然让他跑了!”我气得跺脚,拔腿就想往外追去。

    然而我追了两步,却不禁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当我跑到地下室的走廊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熙熙攘攘吵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竟是有人往这地下室来了!

    (希望大家能多多评论,给我的文章一些意见哈。谢谢!)

第十章:林家老楼和阴谋

    那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密麻麻如爆豆一般。似乎是有人正从我们刚才发现的那个密道上走过,急急忙忙地跑进这地下室来。我站在房间的门口,面前是狭长的石头走道,无比漆黑的走廊尽头,乌压压的声音正不断地从密道那块传来。

    我顿时警惕了起来,躲到一边继续地聆听着。从楼上传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喧杂,似乎来的人居然不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而且有男有女。这让我大感意外。

    是谁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并且会跑下来?他们对我来说,是敌是友?

    我正感到极度的迷惘的时候,几束手电的光扫射到我藏身的角落,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在极度的光眩中,我隐隐约约看见,当首跑来的几个人都穿着白大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为首那人熟悉又尖锐的声音。

    “啊,找到了!那个神经病果然在这里!”发出这声音的那人正急匆匆地回头和后面跟着来的同伴招呼,“我们快点把他绑起来,免得他又跑掉了!快,快点!”

    说话的人是林医生!就是那个把我当成精神病的淑女医生!我正感到惊讶,前面就急速地跑过几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左后夹攻,一下子把我双手反剪到身后,然后按着我的脑袋把我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头被按得重重撞击到地上,被偷袭的愤怒让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死命抬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竟然有不少人是我认得的。院长,几位精神科的医生,护士小洁……为首的是叉腰像斗鸡似站着的林医生,她正气得酥胸乱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起来,骂的肮脏程度匪夷所思,甚至带了不少市井粗言。然而,她虽然在骂我,话却不是对着我说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孩子人品和精神都有问题,你们个个都不信。”林医生愤愤地道,“现在你们看到了吧,他又逃了出来,脑子好使的人会接二连三做这种事吗?”

    “春花对不起,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一位精神科医生对林医生说道,“只是一来你最近诊断失误确实有点多,二来这孩子家人挺有势力的,主任和他主治医生又不在,如果这时我们轻易把他诊断为精神病会有很**烦,所以……”

    “因为他家世很好,你们就任由这个姓胡的脑残来凌辱我,欺负我?”林医生指着我的脑袋大骂道,“我不管,这次你们如果不把他送到重度精神病房关起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报警和投诉,投诉到你们肯让这傻逼吃药治病为止!我可不能让这么一个神经病在医院里自由活动,让他哪天又找到机会来侮辱践踏我!”

    此刻,我被几个大男人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但是大概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再次逃出医院的事情被发现了,医生护士们也不笨,很快就明白我是通过厕所的窗户逃走的,就顺序追到了老房子那儿,然后又通过密道找到了这里。厚眼镜及时发现并逃跑了,而我则不巧被抓了个正着。

    逃离医院被训斥,其实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因为我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然而林医生侮辱性的语言却让我始料不及,加上她那扭曲的神情,简直让我不能相信她真的是个那个人人称赞的淑女医生。林医生的激动和对我的恨意显然已经到了有些失控的地步,而且听她的说法似乎是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非得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才能罢休。这让我一片茫然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恼怒。

    “林医生,逃出医院是我不对,所有责任我都承受。”我在地上大声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侮辱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没有吗?”林医生恨恨地跺了跺脚,拉了拉她那低胸衬衫,转头向院长告状道,“院长先生,有件事情我原本都不打算告诉别人的,但是现在必须说了。那就是今早我去给胡寻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原本正在正经地讨论着,可他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我,还对我动手动脚,我吓坏了,激烈反抗后离开了病房,这禽兽就因此怀恨在心……”

    “住口!”一听林医生这话我气得死命抬起头来,大喝道,“我根本没做这样的事情!当时病房里还有我的同房病友,他一直在场看着的,你们问他就知道我没有任何非礼医生的举动。只不过他刚才跑掉了,所以还得……”

    “胡寻,要闭嘴的是你!别再说了!”

    没想到原本一直对我很是慈爱的院长却打断了我的话,严厉地制止了我。然后那几个大汉又重新把我的头按了下去。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所有人的眼光居然都和院长差不多,他们都用怀疑和鄙薄的眼神看着我,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医生。我的目光瞥向小洁,平日对我最亲近的小护士,却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我们双眸交会的一刹那,她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向眼眶,酸涩无法名状。

    “我逃出医院,确实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哽咽着说到,“但是,我真的没有欺负林医生,更不会怀恨在心对她做什么坏事……你们不能不相信我……”

    “不会对我做什么坏事?”林医生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说道,“胡寻少爷,你伤害人伤害得好坦然啊。跑来我家弄坏了那么多家具,打烂了我爷爷的遗像,还闯入属于我的私人地下室里面乱翻乱找,你说没对我怀恨在心?你说没欺负侮辱我?哈哈,哈哈。你果然脑子不正常了,你们都看到了,他脑子不正常……”

    林医生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震得我一下子茫然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耳边的一切仿佛都不真实了起来。我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院长转过身,向林医生不住道歉了起来,然后其他的医生护士都在叽叽咂咂地宽慰起林医生来,并用各种下流的词汇形容着我。

    由于过于惊讶,我的眼睛瞪大了无法合上。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就是:林医生说的东西千真万确,这里确实是属于她的房子。而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第十一章:不存在的人和幻想

    可是,这里是林医生的家?这个事实一下子超越了我的接受范围。虽然我已经推测出了厚眼镜并非这栋楼的真正主人,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林医生的房子!而这栋楼原来的主人,那位了不起的老爷爷,竟然是林医生的爷爷。

    “医生诊断某身份显赫的病人有精神病,该病人不服故闯入医生的住宅进行报复破坏”——医闹的逻辑链条完整,几乎连我也要相信是这么回事了。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此刻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深陷阴谋之中。恐怕厚眼镜来找我搭讪的时候,阴谋就已经开始。而他之所以骗我来,显然是想借我的手,去盗窃林医生家的秘密。林医生估计也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所以才会对我产生了误会,而这肯定也是阴谋的一部分。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说出厚眼镜的事情,不能让自己白白含冤。

    于是我马上清醒了起来,心里的怒火也熄灭了,真诚地向林医生做出了道歉。

    “林医生,对于我不小心闯进你家里和破坏了许多家具的事情,我必须说对不起。只是有一样事情我必须告诉您,那就我其实并不知道这里是您的房子,所以我真的没有报复您的意思,请你相信我。”我解释道。

    “事实上,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同病房的那个带着厚眼镜的病友怂恿。他说这里是他的房子,希望我来这里和他一起探索他爷爷医术的秘密,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当然,这么说你们不一定会相信,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我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顿。可以看见林医生的脸色变化很快。她的脸色原本因为愤怒而通红,可是当我这番话说完以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又变得一片铁青。我正暗自庆幸自己的辩解说得到位,没想到林医生却大踏步走了上来,一下挥开按着我的那几个大汉,然后提起我的衣领,“啪啪啪啪”地左右开弓,连续打了我四个耳光。

    林医生的这下举动所有人都吓呆了。几个精神科医生急忙跑过来连拉带哄地拉开林医生,而小洁则急忙跑上来把我扶住。林医生的这四个耳光是拼了死力去打的,我的双脸脸颊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靠在小洁的身上,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连愤怒都不会了,只是茫然地看着面前施暴的医生道,“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要你闭嘴!你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子!”林医生竭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什么被人怂恿逃出医院,呵呵,这么幼稚的理由会有人相信吗?什么有人告诉你老房子的秘密,其实不就是你到处打听到我家的事情,然后编出个人来给自己洗白的吗?院长!你还要让他继续这么胡说下去?”

    林医生说完,把头转向院长,眼泪流了出来。“求求您,马上把他带走吧,不要再让他到处自由活动了。否则的话,他肯定会继续不停地骚扰我和我的家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小林,我明白了。”院长安慰起她来,“我马上带寻少爷走,你也不要激动。寻少爷确实需要精神分裂方面的治疗了,具体的事情我很快会去安排的。但是你刚才打人的行为绝对是不对的,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火辣辣的感觉从我的脸颊上传来。然而我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等等,难道你们个个都像林医生一样,认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是编造的吗?可是你们可以去找我的那个病友啊!”我大吼道,“你们应该知道的吧,他和我一样也逃离了医院,等你们抓到他的时候,带来和我对峙,到时候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寻少爷,够了!”没想到我刚说到一半,身边的小洁就用力地拽住我的手臂,她看着我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带着三分悲伤,七分怜悯。我正不解的看着她,就听见她悲伤地道,“寻少爷,你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病友啊!”

    “你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

    “寻少爷,你所住的是镜子楼里的高级病房,怎么可能会有病友呢?”小洁用力地摇着我的手,想呼唤我清醒过来,“而且,以你的家世,谁敢安排你去住双人间啊!”

    “可,可是……今天早上明明有一个男人搬了进来,我后来还和他聊天,他说这里是他家,希望我来帮他寻找爷爷的研究资料……”

    “这也正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一位负责我们楼层的护士长开口道,“事实上,今天就有好几个护士报告说,她们在屋外听见你一直在和空气对话,好像病床对面还有一张床,床上还有人似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的病友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瞪大了眼睛,“可是这不可能啊,我确实是跟着他一路来到这里的。刚才我们还在一块呢!只是他听见你们下楼来了,就赶快逃走了。”

    “寻少爷……”这时候院长都开始叹气了,“如果按你这么说,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人逃走了,那我们彼此应该会在密道里相遇,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有人看到你说的那个病友吗?”

    我环视众人,所有人都露出了否定的神情。

    我的身心一下子如坠冰窖。院长的无奈,林医生的愤怒,小洁的怜悯,还有众人的鄙薄……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厚眼镜是谁,他为什么要骗我来,他和林医生有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我的脑壳里顿时一片空白,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几乎失去了感知,只是任由几个精神科的男护士帮我带上制服重度精神病人专用的器具,任由几个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剂,任由他们把我架着带离了老房子。身后的院长对林医生千道歉万道歉,希望她不要为房子被我闯入而耿耿于怀。林医生不置可否,只是催促大家快点离开。

    我就这么被扔进目前仍属于我的病房里关押起来。病房里原本能自由打开的窗户被加上了锁,门口看护护士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原先厚眼镜所坐的那张病床也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墙壁,按医生的说法,这张床和那个人,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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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抽丝拨茧和客观分析

    虽然我只离开了这间病房不过小半天,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已大变。唯一不变的是,这个病房仍旧空荡死寂,只有我和我的痛苦在房间内燃烧,照耀着房间惨白洁净的四壁。

    滴答,滴答。墙上的钟轻悄悄地走着。屋子安静地连这么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到。就连病房外的护士们,也都噤若寒蝉,不再有人敢在我房门口聊天说笑。

    无力,实在是无力。被注射了药物的我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悲伤,愤怒,羞愧等多种痛苦同时侵入我的内心,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迷惘。难道今天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妄想吗?难道我真的非礼了林医生而不自知吗?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一个下流无耻脑残的人?我心里一阵混乱,胃也像火烧一样灼热,一阵阵痉挛了起来。剧烈的胃疼让我忍不住在床上翻滚,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就要这么痛死在这里?

    就在我痛苦翻腾的时候,一只温暖修长的手轻轻抚向我的额头,然后略温的毛巾轻轻擦拭我头上和脖颈处的点滴汗迹。我没有动,任由那人继续这么做,感觉痛苦亦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地从我身体抽离。

    因为我知道,奶奶来了。

    “奶奶,对不起,你才刚出去半天,我就又闯祸了。”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她出现在我身边,情绪就像山洪决堤一样控制不住。我一把拉住奶奶,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东西早他妈忘了,两行清泪从我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小寻,别怕,我在呢。”奶奶看我居然流泪了,一边轻抚我的头柔声地安慰,一边倒了一小碗汤问我要不要润润喉。然而我却连水都喝不下,只是怔怔地盯着奶奶。有些东西,我想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奶奶也没有急着问,只是任由我拉住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就这么彼此默然相对半响,我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像把胸口的脏水倒掉一样,慢慢地讲出了今天事情的经过。讲完后,我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奶奶。

    “说实话,我突然连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都不知道了……我甚至怀疑自己在无意识中非礼侵犯了医生!”我抱住我的脑袋,迷惘地道,“奶奶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卑鄙下流的一个人?”

    奶奶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愣,沉吟半响后缓缓摇了摇头。

    “小寻,奶奶今天不在医院,没有办法做出绝对正确的判断。”奶奶说道,“只是从我的角度看,你是做不出非礼医生这样的事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擦了擦眼泪,低吼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快告诉我。”

    “这个嘛,一方面是我了解小寻,你不是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另一方面是,以今天的情况来说,你应该不具备做这件事的条件。”

    奶奶说完,指了指我床边还剩下一半液体的输液瓶,慢慢说道,“从这个瓶子的状况可以看出,早上心理医生过来的时候,你正在输液,所以我你应该没有能力像医生说的那样,做出非礼的举动的同时,又不会门外监视着的护士们发现。”

    她说着拿起了那输液瓶,看了看上面的标签,然后转过头明朗地看着我道,“另外这是西咪替丁氯化钠注射液,它是用来治疗胃病的。其实早在你还是植物人的时候,就出现过胃功能方面的问题,因此医生一直都给你开这种药。这是一种抑制胃酸分泌的药剂,但它有个重要的缺点,你猜是什么?”

    “什么?”我看她表情神秘,一丝好奇心激发了起来。“你快说,别卖关子。”

    奶奶看我问了,用手掩住嘴巴淡淡一笑道,“就是降低**啦。人的**不是凭空产生的,究其根本是人体激素和情感的共同作用。而你用的胃药有一个特殊的副作用,那就是抗雄性激素,所以长期使用会使人**下降。再加上你昨天一天在外奔波,晚上基本上没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在咨询途中还能产生难以启齿的冲动,那说明你也挺……”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说了!”这老顽童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她想表达什么,脸瞬间就红了。眼看再说下去节操就要开始外溢,我急忙制止了她,嘴边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放松的惬意。看见我破涕为笑,这个老家伙也嘿嘿地坏笑了起来,然后舀了一勺香甜的汤放到我口边。

    温凉适中的汤水滋润了我灼热疼痛的喉咙,我腹部的绞痛慢慢得到了缓和。我一把抢过奶奶手中的碗,因为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奔波和哭闹了半天,饥饿和口渴已达到了能承受的极限。奶奶看见我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也是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小寻,其实刚才奶奶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只为了让你能精神起来。”奶奶俯下身看着我,温柔地笑道,“奶奶相信你没有做坏事,也不是坏孩子,但是是不是真的这样,答案仍旧需要你自己去和医生好好交流才能得到。”

    “我知道啦,我不会放弃治疗的。”我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傲娇地笑了笑,“等林医生消气了,我会去和她好好谈谈。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事,我一定会好好给她道歉,并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嗯嗯。”奶奶点点头,看我喝汤喝得狼吞虎咽,转身就给我叫晚餐去了。知道身边仍旧有奶奶陪伴以后,我感觉好受了许多,思想也活跃了起来。

    其实刚才奶奶的话虽然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总体还是很客观的。而且细想起来,我确实也没有什么非礼林医生的必要。每天陪伴我的小洁比林医生年轻漂亮十倍,我要下手也该选她啊。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稍宽,比较能确信自己不是那样下流的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那如果我没有做这样的事的话,林医生为什么要说我非礼她?我不禁想道。如果她只是生气我擅闯她家,直接说出来也就是了,通过污蔑我来泄愤,对她也没有好处。是为了博取院长他们的同情吗?有这个可能,可是总觉得仍旧不至如此。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可能性冒了出来。难道说林医生这么做是为了掩藏某些东西?她一口咬定我是因为非礼未遂所以才闯进她家进行报复,是不是因为她害怕我说出寻宝的事?因为一旦大家都认定我闯入她家是因为私愤,那就不会有人相信我是为了找东西才去的。这样她家里就算真的有什么秘密,也没人会深究了。不仅如此,她还总在强调我有精神问题,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疯子,那我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摸了摸刚消肿的脸表示这种想法挺靠谱,然而很快的,我马上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所在。

    但这也不对,按这么推测的话,岂不是说明林医生家里真的存在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老房子的传说是我从厚眼镜那里听来的,这个人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说他并不存在。难道这个人虽然不存在,但他说的老房子的秘密确有其事吗?还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存在的,只是他使用了很巧妙的障眼法,所以能在众人面前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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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诡梦和深藏宝藏

    果然,沿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终于又回到了厚眼镜的身上。这个看似诚恳但却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无疑是今天所有事情的根源,他带给我的所有的难题,每个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老爷爷是怎么在简陋的老房子里一日就治愈一个孩子的?雪山凶宅和老房子有什么联系?地下室奇怪的图腾和椅子代表了什么?厚眼镜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我的幻想?如果他不存在,为什么好像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都是真的?如果他存在的话,那他和林家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爷爷的秘密?我是否应该按照他的嘱托继续去调查老房子的事?

    这些问题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盘绕,最终的一切都指向了爷爷在老房子里的研究资料,那珍贵的宝藏。从我观察到的迹象和推理来说,我相信老房子里肯定存在着秘密,如果找到了这个秘密,一切谜团应该都能相应找到解答的钥匙。只是它又在哪儿呢?不论我们在老房子里怎么努力寻找,都找不到任何的东西。就算发现了地下室和密道,最终竟然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好像相关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这种没有任何线索的寻宝实在让人苦恼,思路陷入了僵局,一时我感觉自己无法走出来。

    就在这时,奶奶端过来了医院的营养晚餐,嘱咐我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就在我接过她手中盘子的一刹那,我突然心中一动。因为我又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想到的思路。

    其实,一直以来推动我逃出医院寻宝的巨大动力,是一种莫名的好奇,因为这种好奇,让我甘冒巨大的风险前往老房子。我原以为这种好奇源自于老爷爷那种“让人一夜痊愈”的神奇医术,然而现在我却发现,这种好奇其实生于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此刻看到奶奶,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原来这个故事我最想揭开的秘密,不是什么神秘的医术,而是这个老爷爷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对一般人来说,到了自己的天命之年,想到的必然都是怎么把自己的宝物传给子孙。就像奶奶一样,如果她有什么好的东西,肯定也会第一个想着我,和我分享,根本不可能藏私。

    但是这位老爷爷却不是这样。他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把把宝贵的医术传给儿孙,甚至还毁掉一切踪迹,不肯让他们发现。如果说他和儿孙的关系后来变得很差,使得他有了这种想法,那可以理解。但事实上,老爷爷直到最后还是对孩子们很好,不仅早就录好了讲故事的录音带给孩子们留念,甚至在生病前还亲手做漂亮的人偶准备送给孙女。这说明他是极其珍视自己的子孙的,这使得他最后的行为显得分外奇怪。

    想到了这里,我赶紧拿起自己的外套,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了几个从老房子里带出来的东西。它们是一部小录音机,几盒录音带和一节香薰蜡烛。当时在老房子里搜索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这录音带挺重要,就随手放进了口袋。而我们一路点着的香薰蜡烛也在混乱中装进了我的兜里。

    这录音带是那位老爷爷亲自录的,虽然只是些儿童故事,可是却必然带着老爷爷对自己儿孙的感情在里面。像现在我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何不从老爷爷的想法入手,去试试看能不能更好地理解老爷爷藏宝的思路?

    “要寻找宝藏的时候,如果能理解藏宝人的心理,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找到宝藏的所在?”我心想,“如果我能听完这些故事,是不是就能理解老爷爷的感情和他的做法了?”

    听一下讲故事的录音带,过几天等林医生没那么生气了再把东西还给她,应该不算大罪吧。我不禁想到。正好这时候我也该吃晚饭了,便顺道模仿起厚眼镜的说法,点起香薰的蜡烛,戴上耳机一边吃饭,一边认真地听起这几盒带子来。虽然因为带子的老旧,在播放中夹杂着些许杂音,可是里面爷爷的声音却充满了温情。刚开始听只是为了研究,可是听着听着,我发现我爱上了这种讲故事的方式。爷爷的声音通过陈旧的录音带慢慢地放出来,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有些段落听了让人高兴,有些情节听了让人悲伤,我越听越痴迷,竟然听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一边听一边做别的事情,我听得入了迷。吃饭的时候在听,吃完了也还躺在床上聆听。听着听着,我竟然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讲故事本身,确实是有催眠的作用的吧?否则何以解释为什么慈母总在孩子睡前给他讲一个个美丽又奇妙的童话?我也算是童心未泯,所以就被这故事引导进入了梦乡。

    然而我却没有做任何的美梦。

    事实上,这是我做过的,最为诡异恐怖的梦境。然而与此同时,这梦境又清晰地让人感到害怕。

    我梦见我又来到了老房子下的那个地下室。此时却不是独自一个人。一个满头白发,身子看上去却颇为硬朗的老人怀抱着一床棉被,在我面前走着。棉被里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我无法看清。我们穿过那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最里面关着门的那间房子。

    那时候那房间看上去仍旧干净整洁。老人把棉被放在7把椅子中间。老人点起七根蜡烛。老人在地上画着什么。老人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我看见老人慢慢地展开了棉被。幽暗烛光的照耀下,什么东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啊!”

    后来发生的事情恐怖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一种无比强烈地几乎让人崩溃的情绪向我袭来,然后我惊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啊,啊啊……”我无力地用手掩住胸口,不敢回想刚才梦见的东西。事实上我知道这个梦我还没完全看完,可是仅仅是我所看的那部分,就已经太邪门,太不可思议了。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会梦到这样的东西。“这只是个梦,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喃喃地道。

    “小寻,你怎么啦?”看见我惊慌失措地样子,原本在一旁打着盹儿的奶奶急忙跑了过来,温柔地握住我此刻冰凉的手。我一把抱住奶奶。奶奶的手温暖而有力,她轻轻拍打我的脊背,像在给我力量。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了过来。

    “奶奶,我……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我感到口干舌燥。

    “小寻,乖,不怕,只是个梦而已。”奶奶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温水,“你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太离奇了,会做恶梦很正常,不要怕哈。”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水,断然道,“它太清晰了,包括很多细节很多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梦不会这样的,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呢?”奶奶拿了条温热的毛巾帮我擦去额头和背后的冷汗,柔声问道。

第十四章:阈下刺激和潜意识录音带

    “那是,我不敢说出来的一个梦,它是,它是和我今天去的那个老房子相关的。我梦见了林医生的爷爷。”我吞了口口水,“我感觉,我感觉好像是那老爷爷托梦给我似的,他好像把他做过的事情全都告诉给我了一样,每个细节都提到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醒来后我仍旧每个细节都能记得住。我甚至能在梦中感受到光影的变化,身边的气味,我根本不能想象,一个梦能清晰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我又伸手抓住了奶奶的手,“奶奶,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或者说疯了。我突然感觉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再也挣脱不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这么觉得的。”奶奶摸摸我的头,却沉吟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奶奶骨子里是个外向健谈的人,虽然偶尔会掉节操,但总体上来说她说话做事都非常干脆利落。每当她少见地犹豫的时候,往往都是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我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等待她的答复。就这么大概过了几十秒,奶奶松开了我的手,走到一边拿起我带回来的那个录音机和录音带,仔细端详了起来。

    “小寻,我没记错的话,你睡前一直在听这几盒录音带吧?”奶奶问道,“然后一入梦以后,你是不是马上就进入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没错,我睡前一直在听这个。”我点头道,“可是这里面的是很单纯的儿童故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和我那个梦有直接对应关系。《王子与贫儿》《小王子》都是很温馨光明的故事,唯一有点灵异感的《威廉威尔逊》也只是个哲学故事,和我那个恐怖梦境不沾边。所以那个噩梦不可能和这几盒录音带相关,因为这录音带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恐怖的内容嘛。”

    “哦,是吗?”奶奶一手按下了播放键,“但你有没有发现,这录音带里杂音似乎有点多?”

    “老式的录音带不都这样吗?何况这杂音也不会让人做噩梦吧。”

    听到我这么说,奶奶轻轻按停了录音机。然后慢慢地向我说出了她的猜想。

    “小寻,你有没有听过‘阈下刺激’这个概念?人的身体上有各种各样的感受器,比如眼睛,舌头,皮肤,可是并非我们所收到的所有刺激都能引起大脑的‘反应’,那些由于太微弱而不能被我们主观接受的刺激,被称为‘没有达到阈值的刺激’,也就是阈下刺激。”

    奶奶说到这里,走到我背后,先是轻轻拍了我的背一下,然后又用手指在我背上点了点。

    “小寻,你感觉我碰了你几次?”

    “两次。”我回答道,“一次比较重,一次比较轻。”

    “不,事实上我碰了你三次。”奶奶笑道,“只是最后一次我只是用指甲轻轻划了划,力度太弱了所以你的背并没有感觉到这次触碰。这种微弱的并没有被你主观意识到的刺激,就是阈下刺激,又叫阈下知觉。

    而这种刺激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影响,一直在医学界都有争论。有一派的人认为,这种刺激太微弱了,不足以对人产生任何影响。另一派的人则认为,虽然并没有主观接收到这种刺激,但是在潜意识里面,已经记录下了这种刺激,并且在这种刺激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体上会呈现相应的影响。”

    我突然感到奶奶说得很有意思。

    “1980年的时候,曾有人在《the

    journalofnervousandmentaldisease》发表过文章,表示曾经对三百多名正在戒烟的患者进行过为期三周的实验。据说他们在戒烟疗法后对某些病人进行戒烟相关的阈下暗示,另一批病人没有进行暗示。实验结束后,发现这批被暗示的人,会比没有阈下暗示的人复吸率低。”奶奶说道。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1957年,在美国新泽西州,有人尝试着在电影胶片播放的瞬间插入‘请吃爆米花’的广告来提升爆米花销售量。因为广告插入的时间非常短,人眼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识别图像,所以观看影片的人其实是无法意识到它的存在的。可是一段时间过后,奇迹出现了,爆米花的销量据说上涨了58%。这似乎说明,即使是人没有主观意识到的刺激,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人的决定。”

    “难道,难道奶奶你认为,在这几盒录音带里面,林医生的爷爷录进去了他的秘密,所以录音带播放起来才会有这么强的杂音?”我大惊道,“而正因为他录进去的内容,所以我在梦中就能看到他所经历过的东西?”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可是刚说到一半,我又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林医生肯定也听过这录音带,额,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厚眼镜肯定也听过。如果这录音带里面真的有那些可怕的内容,为什么他们没有梦见?”

    “我猜可能是因为这录音带里的东西,必须要重复听很多次才能积累到足够强烈的刺激,林医生恐怕只听了一次,所以不会做那样的噩梦。”奶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划着录音带的外壳,淡淡地说道,“而且个人怀疑这录音带里附录的内容不是普通的陈述,而是掺入了催眠术的话语,所以才能准确地保证听者能进入期望的梦境中。当然,要让人进入催眠状态,光是靠话语还是不够的,还需要相应的环境因素。小寻,你今天听故事的时候,有点那个带回来的香薰蜡烛吧?”

    “难道,难道奶奶的意思是,幽暗的光线,香薰蜡烛燃烧释放出来的特殊气味,再加上这盒潜意识录音带,就是进入我所做的那个梦境的钥匙?难道,难道我们一直想寻找的宝藏,不是藏在老房子的地下室或者密道里,而是藏在这蜡烛和几盒录音带里面?”

    我突然感到兴奋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好神奇的心理控制术啊!奶奶你说的靠谱吗?靠谱的话我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大发现了。”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啦。”奶奶却狡黠地吐了吐舌头。“因为阈下知觉相关的研究,一直在正统学界里面备受质疑。就连我刚才说的那个爆米花的著名实验,后来也都被记者追问并发现实验者有造假的情况。这下子很多问题就说不清啦。”

    奶奶说完,从床边跳了下来道,“所以嘛,我现在先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技术能把一段声音里面的声道分开。如果杂音里面确实带着人的说话声,那就基本能确定我的猜想。而至于小寻你嘛,好好把这几盒录音带收起来,别再听了,好好睡个觉,这才是乖孩子应该做的。你这两天实在是太劳累了,不好好休息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奶奶你真坏,到了这份上还说不能确定。”我鼻子哼了一下,对奶奶撒娇道,“那你找到了方法以后,记得马上回来帮我分析这录音带。”

    “好,好。”奶奶笑了笑,帮我理好病床的被子,然后关上灯就走了出去。我合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可是说实话,现在才9点多,不算太晚,再加上思绪被奶奶撩拨起来了,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第十五章:绑架和淑女医生

    “话说回来,爷爷留下的宝藏很可能就藏在几盒录音带的杂音里面,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林医生比较好呢?”兴奋地躺在床上,我突然想到。“她毕竟是那位爷爷的遗产继承人,她应该有知道这个的权利。而且当她知道我提出这个天才的设计后,估计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想到这里,我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按下了呼叫铃。

    听到我的呼叫后,护士小洁很快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寻少爷,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个,麻烦帮我找一下林医生?”我此刻心情很high,说起话来速度也很快,“即使她不在医院里,麻烦也帮我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可能找到了她爷爷藏秘密所在的地方,请她务必来一趟。”

    小洁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高兴。然而这是个柔顺美丽的姑娘,她还是应承了,乖乖地帮我去给林医生传话。

    林医生来得可以说特别慢。我在病房里不耐烦地跺了快一个小时,林医生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的脸色铁青,身边还跟着两个助手模样的高大男人。一进到我的病房,她就吩咐其中一个助手把门关好然后在门外好好看着,另一个助手则跟着她走到我的面前。

    “林医生,不过是找你聊几句天,没必要这么全副武装戒备吧?”此刻我的心情很好,便主动打趣了起来,“其实你知道,我并不会非礼你的。”

    “哼,就算你没有非礼过我,可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就该受这样的惩罚。”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林医生干脆承认起污蔑我的事,然后问道,“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可能发现了你爷爷的研究资料所藏的地方。我猜测,你的爷爷确实有着某些重要的秘密,而你还没能找到这秘密究竟藏在哪儿。”我笑道,“而且我说实话,这个宝藏所藏的地方不一般,普通人那是打死都想不到它的所在的。”

    “什么?你说你找到了?快说,快说它藏在哪儿?”林医生一听我的话,双眼马上放出了光。从她的这个表情我可以看出,我的猜测没错。

    于是我不禁有些得意了起来,趁机和林医生谈判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才能找到你想要的宝物,可是你也要帮我几个忙。首先我不想被当成一个精神病进行治疗,你得帮我和院长说说,让他收回把我转介到精神科的打算。其次我不想一直被人当成是色狼,所以也得麻烦你帮我澄清这件事情,证明我并没有非礼你。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就告诉你宝藏藏在哪儿。”

    我有条不紊地说道,心想这两个条林医生能很轻易做到,用来换她爷爷的秘密,她是一定会同意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只见林医生的脸色突然变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针管,猛地就朝我扑过来!我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吓得不轻,本能地就往侧边滑去,闪过了她那一针。可是我只能闪得过一个人,却没提防林医生带进屋来的那个高大助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到了我的背后,拿出了一条厚毛巾一下按住我的口鼻。

    毛巾上不知道粘着什么,我吸了两口就觉得意识渐渐离自己远去,然后我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连一句呼救都来不及喊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然后手脚被绑着扔在了一片肮脏的地上。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了,我一时间不敢喊叫,而是偷偷观察起四周来。

    我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灯光昏暗,只有三两把手电的光照来照去,身边的空气浑浊又散发着腐臭味。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就身处于老房子的那个神秘地下房间里面。只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朦胧中,我听见房间里有两个人,他们拿着手电似乎在急匆匆地收拾着东西。他们似乎带了几个大皮箱进地下室,然后不断地把一些他们觉得有用的书籍和物品放进里面,那个焦急的架势竟让我想起雪山凶宅里面猫叔他们搜刮财物的样子。可是通过模糊的身影分辨,这两个人明明是林医生和她的其中一个助手。

    正在疑惑的时候,我不小心轻轻挪了挪僵硬的身子,然而就这么个小动作,我醒了的事实却被他们发现了。男助手走上前,一把把我粗暴地拽起来,然后拿着一把小刀抵住我的颈动脉。

    林医生妖娆地走了过来,盯着我说道,“寻少爷,你快告诉我们爷爷的宝藏究竟藏在哪里吧。你说完我们拿了就可以走了,如果你吞吞吐吐不愿意说的话,我们只能在你身上戳几个洞,你也不会太好受。”

    “林医生,你疯了吗?你现在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啊!”我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绑过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被人拎在半空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是我心里的迷惑却更胜一筹。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医生要选择这种方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绑架伤人可是大罪啊!想要得知这个秘密,完全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她有什么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林医生虽然和我有冲突,但毕竟是个正牌心理医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打算得手后就远走高飞,难道说她为了这个秘密甚至连自己的医生前途也愿意放弃掉?可是她还有丈夫和妹妹啊,她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的眼中满是迷惘,口中不停劝说林医生不要铤而走险,可是他们却像铁石心肠一般,完全不为所动。见我仍旧是不愿意说出宝藏的所在,林医生已经是不耐烦了,示意助手把我扔在地上,扒下我的裤子,然后她把刀拎了过去。

    “寻少爷,”她冷笑着说道,“我数到五,你只有五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你还不答应,那我就把你的那话儿切下来。做别的事情可以后悔,但是那玩意没了你后悔也没卵用。”

    林医生说完,刀锋往我靠近了一些,看她要动真格,我吓得几乎都要尿裤子了。可是我说出了秘密,她就不会动我吗,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只能死死地盯着她,林医生也同样狞笑看着我。她此刻面目可以说淫秽又狰狞,语言也很是粗俗,我实在是想象不到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被人称为是淑女医生,相差也太远了。难道大家都眼瞎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那是我从一进入老房子就感觉不对劲的画面:卧室的两面镜子,hello

    kitty床单的上下铺,顶层房间的两个按摩椅,地下室两个准备制作成完全一样的人偶娃娃……

    “完了,我真的是太愚蠢了……”我突然顿悟。

    原来我只是把这种不对劲归结到厚眼镜身上,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栋楼的老爷爷有的不仅是孙女,而且还是两个双胞胎孙女!只有双胞胎姐妹,才会什么东西都必须弄成完全一样的两份!

    “我知道了,你不是林春花,你是林秋月!”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我盯着林医生大喊道,“你不是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你是林医生那个寻宝人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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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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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宝师介绍:
我不过随手捡了个背包,结果就被人误认为寻宝大师,九死一生遇上怪事无数…… 阴宅古堡,小镇坟茔,徘徊于异士美人和奢华宝藏之间,一切看似偶然的遭遇,在背后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 究竟是谁让美女医生一夜之间变成恶魔一样的女子? 究竟深山墓底墓下面,藏着怎样的奇珍异宝? 我没有寻宝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寻宝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寻宝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