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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门闺暖全文阅读

作者:盈盈笑秋水     林门闺暖txt下载     林门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五十章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八月于秋,季始孟终。十五之夜,又月之中,稽之大道,则寒暑匀,取之月数,则蟾魄圆。”

    是夜,微风轻拂、月色溶溶,一个小童乳声乳气念了《玩月诗序》后就抱着一个清丽女子胳膊,一脸的孺慕。

    他看了眼那个逼真的圆月般占了半个桌案的月团饼,咽了咽口水,说道:

    “姐姐,先说故事待祭完月后就能吃月团了吧。”

    清丽女子莞尔一笑,点了点小童鼻头,忍俊不禁:

    “哪里需要听故事之后,你现下就能吃了。”

    小童踟蹰了一会儿,看了眼正饮诗作对、对月高歌的父亲,又瞥了眼正拿了葡萄美酒倒入夜光杯中摇晃了一番后喝得惬意无比的祖父,叹了口气,怎的他们都不提切开那个里头放了许多鲍鱼、鱼翅、紫菜、瑶柱的海味月团小饼!他可是听祖母说过,这京城里还不曾见过谁家有这般大的月团小饼,也不似他们家的这般精致,更有甚者也只有他们林国公府的叫做月团小饼,旁府的概都称作小饼。这样的好物可是自家姐姐早就应了他的,至于旁的,什么冰皮月团小饼、新茶道月团小饼、纳凉月团小饼、猪仔饼...一小块一小块放着,看着也着实喜人!

    小童虽小,脸皮却薄,且等人劝他才肯用,本等着母亲,却见她正兀自拿了团扇津津有味地帮着姐姐赶着飞虫,至于祖母却是正笑盈盈同老祖宗间或窦婆婆耳语着....

    小童忍了又忍,还是道:

    “讲吧!”

    自家姐姐明年今日可就不能同他一道赏月、观景了,吃食什么的还是先放一边!

    “暖暖,你要讲什么?”

    薛明玉也放下了对京城中闻名遐迩,赫赫有名林氏月团小饼的执念,踱步而来,催促着。

    这大夏不比后世,对中秋之节并非似宋元以及后世那般看重。秋暮夕月迎寒、祭月,先头不过是举家游园望月,后头因着穆宗皇帝的一个绮丽的梦这才渐渐兴了祭月之举,就这也不过只是设了大香案,于案上摆放些圆团小饼、西瓜、苹果、葡萄等一应时令水果,祭拜之后兴致高的人家就赏月观湖、乘舟夜游。余者不过是弄了个胡饼状的小饼胡乱嚼嚼,故而当年林暖暖在江南时不过是用绿豆、百合、茶水揉了饼皮做了个纳凉月团小饼养颜,却误打误撞地让林老夫人和薛明珠一干人等爱得不行,林国公府这个月团小饼之盛名也就渐渐传了出去。

    中秋之夜,也并不似后世之时且得要一家子团团圆圆围坐一桌吃吃喝喝,诉一诉家常,说一说理短。就似诚亲王夫妇就不喜好这些风雅,也不过祭月罢了。今年总算是添了一项当空吃月团对月嚼小饼。原本诚亲王夫妇并不喜吃小饼,只不过今年林暖暖回京,就多做了许多的花样,也给诚亲王府送了些莲蓉、冰皮月团小饼,才让姜青媛等人知道原来小饼也能这么吃!

    薛明玉再一打听,林国公府因着林暖暖的话每年还要赏月赋诗作对,更是做了一干好吃食,一桌子好菜肴。她素喜热闹自然要跑了来众乐乐!

    “不过是一些街头俚语市井故事罢了。”

    林暖暖没想到林念儿对自己随口之言如此重视,居然连心心念念的海味大月饼都不看了,心下一暖,原想平铺直叙地将个平淡的故事随便说说,如今也被她讲述得跌宕起伏。其实这故事在江南本是人人皆知,反而是京城中人知之甚少,这算不算是花开墙内墙外香?

    “话说某年八月十五之夜,圣人在宫里祭月时,随侍道人作法,将手中拐杖化作空中银桥后,举步便入了月宫,但见门楼匾牌上书五个大字;‘广寒清虚之神府。”

    “姐姐”

    才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扰,林暖暖有些不悦地瞪向扯着她衣袖的林念儿,嗔怪:

    “怎么了,不想听?还是想吃月团小饼了?”

    林念儿笑得憨态可掬:“姐姐,非是五个大字,分明是七个大字。”

    “就你能!是不是啊林念儿?”

    薛明玉听得正入神,被这一岔直气哼哼地拉过林念儿塞给她一个莲蓉蛋黄的月团小饼,

    “去吧去吧,别打岔儿。”

    方才她来的迟了些,都错过了林暖暖的江南小调,至了此处时就只听到尾音轻哼、婉转的吴侬软语江南小调,悔得她捉了林暖暖直让她再唱一遍,可这丫头说是害羞不愿意,气得她当即就对林暖暖两侧上下其手!

    这丫头就是说谎,自家哥哥并未过来,对着她能有什么害羞之言?再者说,天下矫揉造作的人数完也轮不到她林暖暖不是?

    如今见林念儿如此,生怕林暖暖再不肯说,忙忙哄了林念儿让他莫要捣乱。

    “谁说我不听?我又不是个小孩子,拿块月团小饼打发我,哼!”

    林念儿愤愤地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吃到了鲜香的蛋黄、甜而不腻清甜的莲蓉,又看了眼上头被自己咬了一半的状似豆包儿的月团小饼,笑弯了眼眉,含混地嘟囔着:

    “本来就是,一.二.三....是七个字么!”

    “念儿说的是,还是我们念儿认真,玉姐姐也要跟我们念儿学。”

    林暖暖忙安抚炸毛的林小念儿,偷瞥了眼桂花树旁的拱门,那里现下被月光和灯照耀的如同白昼,不要说一个高大的儿郎就是才偷偷跑过来的豆包儿都能看得真真切切的!

    心里叹了口气,中秋月圆夜有他也就圆满了!转而又觉好笑,自己如今也添了个无病呻吟的毛病,居然在这儿强自说愁呢,即便是感念薛明睿对自己情深义重,明里暗里为自己做了许多

    ,更是利用紫凝的错处将自己往后可能遇到的纳妾、无子、一干事体扼杀于无形,也不能就这般一如不见如隔三秋,犹如害了相思病一般,分明他前些日子还在一处不是?

    如此一想,心里到底松快了些,故事也往欢快了说:

    “嗯,圣人见了那七个大字后又看向旁处,却见门口有棵高大的桂树。那树极高大,极美丽...”

    “姐姐,姐姐,你说的那桂树是否跟我们府里这两颗桂树一样?”

    林小皮猴子又截住了话,指着拱门旁的两棵桂花树,眨着求知若渴的双眸问她。

    自己就不该应了要给林小念儿讲什么中秋月祭的出处、来处什么的!

    林暖暖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面前这个不是旁人家捣乱的皮猴子,而是自己的亲弟,要有耐心、要有耐心、要有耐心!

    果然话说三遍,其心也静。

    “嗯,是呀,也是一样的。”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就当为了让这孩子更加身临其境吧,林暖暖点头后又继续说下去:

    “却见那桂树下有只白兔正在捣药....”

    “哎呀,暖暖你上回做的那粉蒸兔子腿、香酥兔子肉可真好吃!嗯..”

    薛明玉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向往,由于是夜宴,林国公府的菜肴味道是不错,却几位素净,不是荷塘月色就是静心莲,独独一道名曰“大吉大利”的白切鸡早就被四面八方的筷两三下搛完!

    “薛明玉!”

    林暖暖简直就要挠头罢讲,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说,好好听人讲?教养嬷嬷交的礼仪呢,莫不是这丫头就着兔子腿给吃了?

    “不对,分明是粉蒸兔子肉、香酥兔子肉。”

    吃完就忘,还自诩吃遍天下无敌手,真是替她汗颜!林暖暖斜睨了眼薛明玉给她说道说道。

    “哦,是么,哈哈,是我记错了!嘿嘿,还有、还有,暖暖,你做的那个飘香椒麻兔也好吃,咕噜...”

    薛明玉吞了下口水,其声让人听了不免也想再吃些什么,实在是薛郡主眼中的眸光闪着老饕特有的渴望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暖暖,你是怎么做飘香椒麻兔的,为何李枝子怎么做都会有一股子土腥味呢?”

    “那是她没汆一下,或是没用清椒,我用的是梨园的清椒,要不就是紫金山上的清椒,这两种没有涩味...”

    “暖暖,紫金山上也有清椒?下回祖父也给你露一手。”

    林鹏放下手里的葡萄酒,凑到了几个小辈处,李清浅同薛明珠相视而笑,二人都被这几人扯得老远的话给逗乐了。

    “姐姐,我的兔子被你吃了?”

    三人谈兴正浓,却不料边上的林念儿不干了,小家伙正兀自听得心伤,声音还带着哭腔。

    林暖暖和薛明玉对视一眼,完了完了,怎么就忘了这小子才病死了只兔子!林暖暖才要说话就见李清浅给自己使眼色,便忙忙补救:

    “没有,没有,念儿你忘了你的那只是玉兔,它飞升了!”

    林暖暖想了想,到底是将扯了十八弯的话又引到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故事上玄之又玄地又接着抚慰林小念儿:

    “念儿莫哭,你的玉兔去圣人见着的那个广寒清虚府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

    林暖暖又开始胡说八道,林念儿却又不干了,他由着自家姐姐给他拭泪,只说:

    “姐姐,我说的是‘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的真,你说言珍珠是‘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之珍,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错了的林念儿,林暖暖不觉异常欣慰,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自家的弟弟年岁虽小,却持重;虽持重,却不迂腐。至于聪明伶俐、俊秀夺目这些自是不必说,好似,前世今生她还不曾见过这么好的孩子!

    自家孩子总是越看越喜欢,她这般想也是寻常。

    “是,你说的对,姐姐不过是借着音同你说个笑话罢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念儿敛下目光中狡黠,背着手老神在在地摇头晃脑着。

    “你个小东西,居然敢打趣你姐姐!”

    薛明玉捏着林念儿滑腻的小脸一阵稀罕,打眼就见林暖暖笑得清新脱俗,宛若青莲初绽,一时之间不免看得沉醉,惹得林煜之盯着她频频看过来。

    林暖暖且得要盯着林老夫人让她莫要用多了海味月团小饼,却见窦婆婆趁着自己不备也拿了一个在手,狠咬了一口,林暖暖不由急了:

    “婆婆,让您帮我看着老祖宗,怎么您也这样。您可不能吃用这个!”

    说着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可不能再用了,老祖宗用多了不好,您却只能少用些!”也没法子说窦婆婆隐隐看着似通风,不能多用海味,嘌呤高什么的,就只好撒娇耍赖着让她莫要吃用。

    见窦婆婆和林老夫人均点头称是,这才罢了。

    在林暖暖的回转间,林老夫人眼疾手快将剩下的一小块吃了,而窦婆婆却是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海味月团小饼,还忙忙用茶水解腻,比起这些个月团小饼,她还是喜欢日间吃的鸡煲、鸡粥....

    “就知道你是个憨面刁心的,吃啊,你倒是吃啊!”

    林老夫人十分不解窦婆婆既不喜月团小饼又为何故意在林暖暖看过来时偷吃,窦婆婆也不多言只斜睨了她一眼,

    “我这分明是一张吓人脸,你真是越发老眼昏花了!”

    皓月当空,清辉洒满了林国公府每一处,伴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吟诗作赋,还有暖郡主却不过众人的盛情,唱了一首,她从前的最爱:

    “东风举杯持酒祝,花好却愁春去处,碧波流淌行舟停平芜,旧时也曾糊涂花好却愁春去处,碧波流淌行舟停平芜,旧时也曾糊涂。朝云信断知何处,昔人无影踪,杏雨重帘伤怀满旧路,似别春|梦处。”

    自从林宇泽和李清浅回府,林暖暖已久不唱前世之歌,更不曾用过一句前世所学诗作词曲,唯有这首青青子衿从不曾忘,也不愿忘....

    “二十四桥河边渡,柳细梅粉饮玉露。随往事渐渐远思渐渐无穷,空名似梦难复........”

    她曾唱着这首歌,让自己不堕向上的志气!无论前世抑或今生!

    “好!”

    一曲罢,林鹏先拍手叫好!还有一人隐在拱门前,目光灼灼,满脸动容...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他的话,林暖暖信!

    “姐姐,等等我!”

    林念儿气喘吁吁也跟不上前头那个人高腿长的薛世子。

    “哥哥,你也带着我们一起呗!”

    薛明玉呼哧带喘奔了过去,却扑了个空人家薛明睿早就带着林暖暖一叶扁舟、范湖而下寻芳赏月去了。

    “把暖暖还给我!”

    薛明玉气得跳脚,林念儿却沉静地盯着泛起涟漪波光粼粼的湖面,深觉自己且得要快些长大,若是自己脚程快些能让那个薛世子带走家姐?

    林老夫人笑看着几人闹腾一转身却见林宇泽早就面沉如水,林宇泽本不愿让林暖暖跟薛明睿去泛舟夜游奈何林老夫人都发了话,他也无法。令他愤愤不平的是薛明睿不过就是做了些堂堂男儿当做之事,怎么就惹得一众人等对他刮目相看了,想他林宇泽待妻儿又差他哪儿去?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子!

    “别气,明睿是真的不错!”

    李清浅焉能不知林宇泽心中所想,不过她自然是看薛明睿越看越喜欢,试问这世间有谁能似薛明睿一般对还未过门的妻子做到如斯?就算是情深如林宇泽,当年不也是摄于林琨、林宇恒还有薛明珠而让她受了许多的委屈?

    不过自家夫君的面子还是好好维护,毕竟就如暖暖所说,男儿最爱面子,也要尝夸赞一二。

    “想来也是姑爷似岳丈了,若不是夫君你如此,想来明睿也不能做的这般好。”

    要不怎么说会说话让人笑呢,李清浅话音才落,就见林宇泽面露笑容再没了方才的阴沉样子。

    薛明珠眼眸一转,拍了拍口是心非应了又后悔的林鹏,活学活用李清浅的话:“想来还是鹏哥你的功劳,看看这儿辈孙辈,哪个不是学的鹏哥你!”一席话说完,林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朵儿。

    后头的林老夫人看着这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景象,心里越发欢喜起来,她这一辈总算是没有白活,总算是能笑着去见老国公了!

    “明玉咱们带着念儿上这条船吧。”

    林煜之见薛明玉和林念儿沮丧地看着那二人远去,忙忙过来说道。薛明玉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只林念儿却是背着一双手,昂着头任由林煜之揽着他上了另一个小船....

    身后种种声音连绵不绝,林暖暖却无暇顾及,她此时是晕乎的、亦迷茫的,更有些欣喜若狂...

    有什么比心心念念想着一人,那人恰出现在你面前更让人欣喜?更何况薛明睿也不知怎么就说服了林老夫人和林鹏,居然由着薛明睿带了自己来了这船。

    上一瞬还是欢聚一堂说着故事、吃着月团小饼,下一刻就来到了这碧波浩渺的湖上。林暖暖吸了吸气,虽鼻息间偶有淡淡的鱼腥味伴着氤氲的水汽慢慢升腾开去,暮色四野,林暖暖也看不出什么更水天一色更感受不到那种川泽纳污的博大,只是有一人在自己身畔就足够让她欢喜。

    淡淡的沉水香慢慢地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有力的臂膀由后头将她揽住,林暖暖闭紧的双眸上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却没有动、也没作声。

    她就知会如此,却不排斥;她有准备,却还是悸动了下。

    “暖暖,还有半年,你我就可朝夕相伴。”

    男人好听的低沉嗓音喟叹时带起脖颈处的阵阵酥痒,让人越发的有些不能自持!林暖暖忍耐着、却不肯挪动一步,为只为此时、此刻令人沉醉的温情脉脉。

    “嗯,”

    应了一声后,二人就又相顾无言。林暖暖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天空明月,心里却兀自“嘭嘭”跳个不停,薛明睿目光如火,即便她不曾回头,也觉那灼热能将自己的后背烫到。

    “睿哥哥,你且看那一片睡莲于月光下是不是更显童趣?跟白日比倒是另一番景象。”

    林暖暖有个毛病,总是在慌乱时就会话很多。

    “对!”

    薛明睿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后就拉着林暖暖的手,鉴定刚柔的一如既往的浑厚:“夜深了,天有点凉,我们进去赏月吧。”

    “进..进去?”

    进去能赏什么月?

    因着薛明睿这般毫不掩饰的司马昭之心,林暖暖腾的一下红了脸起来,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薛明睿走了进去。

    却见里头早就摆了酒菜,还有心地全都用了江鲜、说是千里莼羹也是不差的。边上还放着茶具、棋盘...看来这是早有准备啊!

    “给,暖暖手!”

    薛明睿塞给林暖暖一个温热的燕窝盏,指着放了软垫的榻,让林暖暖坐,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做到了她的身旁。

    身边的软垫被他高大的身躯坐过来立时就陷了进去,林暖暖的心也立时塌陷:

    其实自己很应该说一句:“你怎么做了过来?”

    或是娇嗔一句:“哎呀,睿哥哥你坏!”吧!

    不,她说不出,

    嗯,其实也舍不得说....

    不知不觉间用完了燕窝盏,接了薛明睿递过来的湿帕子才要擦拭却见薛世子卷好了袖子一般正经地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起来,从拇指到小指不放过任何一处,那样郑重其事仿佛都嫩能擦出个花儿来。

    “睿哥哥,好了,好了!不用如此!”

    林暖暖绝不肯承认自己这是害羞了,她向来以为自己是个大方之人,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热。只因为薛明睿的动作太过轻柔,神情专注得让她恍然觉得自己这手简直就是金枝玉叶本就需要细细呵护。

    林暖暖这边只顾着端详薛明睿的动作感动着、羞涩着,却不知薛明睿额上早就渗满了汗,此时的薛世子目之所及都是林暖暖的青葱玉手、肤如凝脂的夷。

    小丫头是长大了!

    此时此刻,向来冷静自持的薛明睿居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和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想就做!更何况这可是他早就认定的妻子,是他将要冠之以姓、相伴终生的小暖暖!

    “唔...”

    一个猝不及防,唇被噙住,接着就是深深地吮-吸,浅浅的疼爱。芳香、甜蜜、怡人都足以形容这甜美的滋味,甜甜软软、滑滑暖暖都不足以道出十分之一的丽,林暖暖也从起初的惊诧逐渐变作乖巧的顺从!

    从没人告诉她,原来心心相印的两个人就这么唇齿相交就能让人溺毙其中不能自拔。

    渐渐的,林暖暖无意识地伸出了丁香舌试图往前探寻恰被正等着的薛世子截住,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勾缠...

    薛明睿的手自有主张地越过了外衫,修长的手指不过是略动了动就碰到了滑腻的肌肤,林暖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得清醒了几分,忙忙推开他,理了理外衫,扭头看向外头,小声地说道:“在外头不行!”

    话一说完,林暖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在外头不行,在家里行?

    这话果然让薛明睿的眼眸亮了起来,片刻,待平息了心气,薛明睿这才将满脸酡红似四月桃花、面若海棠的林暖暖轻揽入怀,又老生常谈地喟叹:

    “真想立时就将你娶进王府。”

    “那也得我想嫁不是。”

    林暖暖正拿着他手放在手丽上下比划,听闻此言顺势就接了一句。

    “小丫头,你这是不想嫁我?”

    薛明睿不干了,捏着林暖暖的鼻头伏在她耳畔让她应承:“还不快收回方才之言。”

    眼前的薛明睿满脸宠溺,哪里还有从前冷冽迫人的样子,更加不复平日里的老成,端得是年轻了几岁一脸的春风得意样儿。

    “好,好,你别吹呀,我应了你就是。”

    林暖暖自幼就不喜人靠近她脖颈处耳畔边,被薛明睿这么一番逗弄忙忙就讨饶起来。

    “睿哥哥,你的手指真长又大”

    林暖暖拨弄着二人的手指,说起闲话来:“听说亲近之人不能在一处比手大小。”

    人都说相爱的男女在一处能说上几天几夜的话,有许多还都是废话,林暖暖从前对此很是嗤之以鼻,如今轮到她自己却是深以为是更是甘之如饴。

    “为何?”

    说话间薛明睿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地抚着她的鬓发。

    “老人家说,比手就是‘比寿’不吉利的。”

    薛明睿从不信这个,却也绷紧了脸慢慢地将林暖暖的手攥住,拉着她坐直对视着认真说道:

    “暖儿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护你一生一世。”

    他没说”生当同衾死亦同穴一生一世一对人“,却实实在在地用行动庇护着自己,他的话,林暖暖信!

    “好,拉钩!”

    伸出白皙的小指勾上薛明睿修长黝黑的手指,一黑一白自此订下了契约,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相老!

    他们要相伴相依、永不分离!

    “睿哥哥,你真好!”

    好像除了说句“你真好”外就已是词穷,多余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所以,满心满怀都是感动的林暖暖就将一腔激荡尽数放在了口勿里,

    这一口勿饱含着浓情蜜意,这一口勿里充满了炙热情愫...

    薛明睿忍了又忍,还是将手慢慢地滑进了林暖暖的衣襟,男儿于此道上总是无师自通,不过是须臾,薛世子的手里就握住了沉甸甸的软-玉。

    这一握彻底击垮了薛明睿紧绷着的那个弦,他立时开始呼吸急促,手下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林暖暖无意识地嘤嗡了一声,更是让薛明睿热血沸腾了起来。

    林暖暖骨子里不是个才十四岁的小娘子,薛明睿也是个早及弱冠的男儿,若不是因着他与众不同的性子和对林暖暖的执念,这会儿只怕房里通房就已经放了好几个了。二人孤男寡女待在船上,其实来时未尝没想过会发生点儿什么、

    所以,当薛明睿的手,往下探、一直往下探时,林暖暖不过是略躲了躲就顺从了他。信任和背叛不过是两字之差,人心也是最不能测,换做从前林暖暖,自是毫不犹豫就会推开薛明睿,毕竟从前世到今生她林暖暖最不缺的就是警醒。

    可是这会儿,她还想再等等!

    因为

    不仅是薛明睿喜欢,她也很喜欢这种契合的滋味。

    就在她以为薛明睿还要再做些更加羞涩之事时,她只觉身上陡然一松,却见薛明睿已然坐了起来,正温柔给她将外衫理好,又将她鬓发解开,利落地梳了个发髻,直惹得林暖暖惊叹:

    “睿哥哥你怎么如此好手艺?”

    旋即又想起小时候薛明睿总会背着她回院子,给她解开辫子又会给她梳理。也许就是从那时候练就的?

    “自然是为一个小丫头练就出来的手艺。”

    薛明睿的声音还残存着情谷欠的味道,让人听着未免心旌摇曳。林暖暖自是不敢问他为何停下来,只低着头装出一副乖觉样子来,事实上若是方才薛明睿对她做些什么,若是要越过她的底线,她也会挣扎再挣扎,说不得就会失了理智,遂了他的心愿。

    毕竟,女人总是感性,面对情-爱总会迷失自我,纵使再聪慧再冷静自持也会没了分寸。

    “傻丫头,在想什么?嗯?”

    薛明睿见林暖暖低头不语,却也知这丫头年岁虽小,等闲也不是那等羞涩害怕的,他板过林暖暖的肩膀,将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将下颌在其头顶慢慢摩挲着沉沉低语道:

    “你虽小,我却笃定你不惧我方才那样。”

    林暖暖头埋得更低,就听薛明睿在她头顶又说:“暖儿,对不住,你这般信赖我,可我却做得不好!方才险些就在这船上轻薄了你,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若不是信任自己,小心谨慎如林暖暖又怎会在这滔滔江水之上任由自己那般模样?薛明睿的心里溢满了柔情和对林暖暖的心疼,这个傻丫头看着聪慧却总是良善过头,看来日后自己且得要好好护着。

    “嗯,下次可不许了!”

    林暖暖忍着羞涩,故作厚脸皮的说道。说话见薛明睿面色酡红又低低呢喃:“左不过还有数月,我们就会再在一处了。”

    真是个不矫情让人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头!

    薛明睿只觉得倾己所有捧在林暖暖的面前也不及这小丫头所拥有的一分一毫的美好,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一人,一言一行都跟自己是这般的契合,这般的让自己轻易就没了理智,更是在她面前屡屡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往后余生

    “暖暖,明睿,夜深了,该回去了。”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歪缠之际就听得对面传来一声呼喊,辩其声可知是林宇泽。

    “是爹爹!”

    林暖暖腾地站了起来,又“嘶”地疼了一下子,薛明睿忙忙扶住她,将她缠绕在他衣畔的情丝慢慢解开。二人对视一眼,林暖暖有些羞赧地低头,讷讷说道:“是爹爹来接我了!”

    薛明睿点了点头,不过须臾二人之间的缠绵和绮思就被打断。薛明睿苦笑着替林暖暖又理了理衣襟,难得一见地露出一丝莫可奈何的笑来:

    他就说,林国公府长辈这回竟然是出乎他意料的爽快什么话都没说就由着他带了林暖暖出来。他当时还思忖:虽则大夏定了亲的男女一同于中秋夜泛舟赏月实属寻常,可林国公府一众人那可是将小丫头当成个眼珠子、手中宝,又岂能对自己放心?

    果然,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薛明睿有些不舍林暖暖就走,有些话还未及同她说,他二人方才好似说少做多,如今就要走,薛明睿又焉能舍得?只是林暖暖不干了,忙催着他:

    “睿哥哥,快些走啊,莫要让爹爹久侯。”

    说是赏月,却躲进了船舱里头,怎么说也有些不妥当吧。再者说,他们二人方才可没少做越矩之事,若是让林宇泽看到可就糟了!

    故而,心虚的林暖暖对林宇泽显得异常热络,更是话多笑也多。走至暗处时还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双唇,生怕那还不曾褪去的灼热殷红被林宇泽看出来。她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得薛明睿直皱眉头。

    薛明睿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林宇泽跟前同他攀谈起来,二人一说起江南之事来林宇泽果然就忘了看自家闺女,立时热络地跟薛明睿说起了江南郡如今种种。

    林宇泽说完百姓安顿,就开始唏嘘自家二叔,想秦明月的父亲当真是时运不济,如若能等到今日现下他们林国公府一家子岂不就能阖家团聚,林老夫人想必会更加高兴。又想到秦明月以太后之名给林暖暖赐了那么多的添妆,心里更生暖意,要不怎么说骨肉亲情,想来即便是分离再久,还是会亲如故。

    林暖暖被薛明睿挡在暗处又被习习夜风吹拂,脸上渐已不烫,面色也恢复如常。见薛明睿一力维护着自己却是在心里对他越发添了几分感激。从前在江南庄子时王嬷嬷说得好:看人莫要看他说且要看做。还道真正对你好之人总会设身处为你考虑周全。如今看来薛明睿可不就是如此。

    父女二人泛舟而去徒留薛明睿一派惘然望舟兴叹。

    “湖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轻轻念完这一句,林暖暖的心里居然也冒出了同薛明睿一般无二的嗟叹:春天,春天快些来吧!

    春天自然不会很快来,不过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么?

    笑看着皑皑白雪,红梅点点,林暖暖疾步快行,后头还跟着圆滚滚的两个秋。这一阵子林暖暖万事不愁,整日里做做美食、逗弄逗弄豆包儿花豹子,给林念儿讲讲古承欢林老夫人膝下....如此日子过得飞快,她也越发长高、长大了不少。

    “老祖宗您且看看,前头那个披着白色裘衣的小娘子多美,您看她像不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

    姜青媛看林暖暖那是越看越喜欢,今生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可唯有娶了林暖暖为媳这事儿最为让她满意。

    也是这般大雪纷飞,也是这般仙姿玉色,不同的是林暖暖的脸上再没有了郁色,她家薛明睿更是没了从前的冰冷模样。

    “还不是你赠的狐白裘好!”

    林老夫人笑得开怀,赞美的话也不吝于多说:“想我这般年岁,所听所闻的人和事不知凡几,似你这般的婆婆真是天下难寻。这是我们暖暖之福啊!”

    一席话说得薛明珠和李清浅频频点头称是。李清浅同林宇泽成亲之初因着婆媳不睦可是很受一番磋磨,所以感触颇深!至于薛明珠即便她是个挑剔的也得要说林暖暖这个亲王妃婆婆,那真是少有的好!可不就是这话儿,要说起来,这狐白裘可是难寻之物,可都是白狐腋下最轻软的皮毛制成,故而十分的名贵。当年孟尝君被囚险些被杀,使人寻了昭王幸姬求情,幸姬别他求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件狐白裘。由此足可见这狐白裘之名贵。

    姜青媛见众人对林暖暖身上这件狐白裘很是夸赞,心里自然得意,却仍旧一语道出了实情。

    “这本是明睿所寻,我不过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前世的薛明睿也曾得了件狐白裘,却是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房里,也不许人碰倒是日日都要看上一遍,后头她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狐白裘分明是薛明睿想要送于林暖暖,可是林暖暖早已进宫又哪里能随意受之!却不料今世居然赠给了自己。

    姜青媛诧异之余更感念薛明睿的孝心也是愈发喜欢林暖暖,若不是这孩子从旁提点,就她家薛明睿那样不问琐事之人又怎么能想到这些。故而她收到后二话不说就又转赠给了林暖暖,也算是了却了儿子前世的夙愿。更是对外人道出了狐白裘的来历,毕竟她还有个小儿子薛明朗,端看如今虽也兄友弟恭,可越是如此便越要谨慎,若后头再有了媳妇儿,说不得就会攀比一二,还是说开了的好,这狐白裘本就珍贵,听闻全大夏也不过几件除却宫里头,也就只有林暖暖身上这件了。自然林暖暖的身份也穿得!

    林暖暖走近时正听一众长辈们笑赞着自己,她紧了紧白狐裘,脸上露出浅笑:她也是听闻姜亲王妃过来这才穿了来。

    当她听到林老夫人说起孟尝君被囚让门下擅鸡鸣狗盗之人窃了件狐白裘给唐八子时,不由晃了下神,前世她看的最后一个剧,里头正上演着唐八子收了狐白裘替孟尝君求情。她当时还好奇,这该是何等的贵重轻便又保暖之物竟然胜过了一众珠宝玉石,却不料今生居然有幸穿上了它。

    “暖暖快些过来,我们今日吃锅子。”

    薛明珠等的有些不耐,见林暖暖过来立时喊了起来。

    林暖暖忙点头应是她早已将一切安排停妥,还如十一年前那般弄了个鸳鸯锅子。虽则是在外头的香榭亭子里赏雪,到底怕冷包裹上了厚厚的帷幔故而在此一点都不冷。众人又团团围住越发显得热闹温馨。

    看着这鸳鸯锅子,林老夫人满腹感慨,见姜青媛不明就里,忙忙指着切得薄薄的羊肉卷解释:

    “所谓鸳鸯锅子就是一边放了茱萸,一边没放。”

    林暖暖笑得一脸灿烂:“老祖宗今日这个可不是放得茱萸,这里头放的可是番椒。”

    自从林宇泽、李清浅回归,林暖暖就不曾将后世的诗词再引用借鉴,只将一些实用的可以造福于人的一些小偏旁譬如溺水之人如何施救或是自己心爱的吃食,譬如这个番椒稍稍透了底。

    这个番椒就是她同薛明睿描述后再由薛明睿费了许多力气托人从番邦找寻来的。林暖暖记得《草花谱》曾记载此番椒最先引进华夏不过是作为观赏之用,并无人敢用直至清乾隆年才被人当菜食用。听说最初吃辣椒的人被叫做“下江人”,她林暖暖这回就做第一个吃番椒的“下江人”!

    “哦,这就是明睿带来的那种番椒,当时看着红红绿绿还挺好看,却不知还能吃?”

    姜青媛也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搛了一筷子羊肉放在里头略滚了几下子,待薄薄的肉片变色捞出蘸上林暖暖亲调的麻酱、蒜末、酢、葱末等一干蘸料送入口中,立时不同于平日里吃的茱萸有些辣更带着香的味道便在口中弥漫,她有些受不住一下就辣红了脸颊,却仍旧停不下筷,三两下就将一碟子羊肉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不用主子吩咐,边上的秋香忙忙添上,圆滚滚的秋香咽了咽口水同秋菊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锅子的渴望。这种喷香的滋味,别说是吃,就只是闻一下也让人垂涎欲滴、口水直流!

    林暖暖见那两个丫头口水涟涟,就差没在脸上写了:“我想吃”忙笑着说道:“好了,秋菊、秋月带上秋浓元儿,你们几个另开一桌都去涮锅子逗乐儿吧,这里有我就好。”

    吃锅子这种事儿就得要自己亲力亲为才吃得有趣儿吃得香!薛明玉深以为是,便也学了林暖暖让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下去,林老夫人索性打发了秋月几个并一干大丫鬟让他们都自己乐呵去,也幸好林暖暖本也预备她们几个。

    众人吃得尽兴,只忙坏了林暖暖跟在后头不停地给几人拿肉添菜,一众人对雪吃锅子,笑声融融、情意暖暖,说不出的惬意,道不尽的开心。

    姜青媛来了兴致,便怂恿着林暖暖:“暖暖,快给我们高歌一!”

    “好那我就引吭高歌,给大家逗个乐子。”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林暖暖长发一甩,拿了把汤匙在手,起了个调才想起是前世的歌儿忙忙又停下。她这一世没有弄出什么国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除却坚定不移地寻找父母亲人,悄默声地弄了些田庄铺子闷声发了些财,并不曾露出旁的异状,更不曾露出一点儿从前的行迹来。

    “暖暖,还等什么,来先喝一杯润润喉。”

    薛明玉见林暖暖摆了姿态后就只是站着,忙不迭笑着递了一杯给她,林暖暖就着她手,缓缓地将一杯甘冽的梅花酒入腹。

    许是气氛正好,许是酒后微熏,林暖暖抱着调羹,半醉半醒间唱了起来,“北风其凉,雨雪其,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林暖暖是真的醉了,一曲北风愁云惨淡的逃亡歌居然被她唱出了欢欣鼓舞之感,林老夫人等人听得是咧嘴直笑,林暖暖也娇憨地笑了起来.....

    “暖暖,来在浮一大白。”

    歌儿不够、酒来凑。薛郡主笑眯眯地又斟一杯同林暖暖对饮。一杯过后,林小娘子目光迷离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年,见薛明玉催促也就笑呵呵唱了起来: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歌唱,铃儿响叮当..”

    众人都有些醉了,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唱的是什么,只那种欢快、惬意,温暖和幸福的滋味儿却永久留在了心里。

    薛明睿来时,林暖暖已然有了六七分的醉意,只见她面色酡红,娇憨毕露。真真是佳人醉颜酡,发如垂柳随风动。这样的林暖暖直看得薛明睿眸色沉沉加快了步子往前行去。

    暖坞里就只有几个三等丫鬟,余者皆被秋菊带了去饮酒赏雪。

    林暖暖自从进了暖坞后就一直迷迷糊糊还笑个不停,恍惚中好似面上有些凉,一阵舒泰让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是薛明睿正满脸柔情地给自己擦拭,她心里一暖,不由又甜甜笑了起来。

    她却不知薛明睿已经如此反复地忙碌了半个时辰。一会儿给醉酒的丫头倒茶,一会儿被醉酒的丫头嚷嚷着要用蜜水,一会儿听她直说头疼,一会儿又见她笑着唱了首他从未听过的歌...

    薛明睿想不到林暖暖这小丫头喝醉后如此憨态可掬,如此缠人。可他却很喜欢!

    往后余生,随她闹腾,一切有他。惟愿她开心顺遂、平安喜乐就好!

    小丫头说初雪这天对着心爱之人说出心里话就会实现,他用最虔诚的心去许愿所以定能实现吧!

    薛明睿摸了摸小丫头葱葱玉指上殷红的指甲儿,小丫头说用凤仙花染指甲,到了初雪颜色还没褪掉,初恋就会永恒。虽不知初恋是何意思,薛明睿还是从字里行间隐隐猜出了其中深意,自己的初恋自是面前这个酣睡的小暖暖,至于这小丫头

    薛明睿凤眸灼灼:想都不必想,自然是自己!只能是自己!

    至于初雪撒谎会被原谅...

    薛明睿摇了摇头,他从不曾对小丫头说过谎,从前是,如今是,往后亦然....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杏花吹满头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又是一年春来到,只今年的阳春三月格外的让人心乱。

    林宇泽凝视着立在杏花树下同林念儿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林暖暖久久不语。这些日子堆叠在心里的不舍早就堆积成山,失落和怅然更是如影随形。

    怎么一转眼他的暖暖就长大成人了?看着越发娉婷的闺女,心里油然而生的骄傲得意自不必说

    自家的暖暖那可是自小独一份的天姿聪颖,貌美无双,才华横溢,比之男儿都是分毫不差的,林宇泽想不出这世间还能有谁胜过自家暖暖,可就是这么好的闺女居然被那个冰冷的狼崽子薛明睿给叼走了!

    林宇泽惆怅地看着肩头沾了杏花雨的闺女,略有些出神地又想:

    这孩子好似一瞬就大了,怎么就这么快呢?他总觉得昨儿他的暖暖还是个娇娇的小女娘呢?仿佛就在昨日自己还欣喜若狂地接了王嬷嬷从暗房里抱出的小暖暖。眼见着孩子是那样玉雪可爱,他不禁都看得痴了,还险些跌了一跤!

    好似不久之前他的暖暖还在琢磨着冰糖葫芦、彩虹面条……

    可是怎么就长大了呢,怎么就有这么多人觊觎自己的暖暖呢!

    这一刻,林宇泽脸上尽显老父亲的无可奈何满脸都是负心违愿。

    他正兀自难过却在听闻林暖暖的呼喊时,忙堆叠起了笑容。

    “爹爹,快些来帮忙啊!”

    “好!”

    林宇泽快步走近林暖暖,这边林暖暖正笑看着有些拘谨的林念儿,揶揄着说:“怎么见着爹爹过来高兴成这样子了?”

    气得林念儿不由小声嘟囔:“姐姐真是,怎么就劳动爹爹也过了来。”

    方才见林宇泽立在远处,他就有些不自在了,如今竟然唤了他来,这让他如何是好?

    林念儿有些心虚更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今日没去南书房只跟了长姐后头正玩得不亦乐乎呢!他更加想好了要跟姐姐一道酿杏花酒,这若是自家爹爹过了来若问起他今日的课业,听说他早就回来挨训是小,就怕会撵他走。这样岂不是让他今日白忙活。他可要跟紧了姐姐!

    林念儿知道林暖暖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嫁人后,姐姐自然不会如同现在这样时时守在他身边。故而当日子一天天的滑进三月三,林念儿便越发黏起了林暖暖来。

    林暖暖对他从来都是很有耐心,见他如此,倒是越发随着他。

    见林宇泽做来,林暖暖笑拍了拍林念儿的手,安抚他:“没事,一会儿我担保爹爹不会说你,也不会让你去书房读书。”

    自家弟弟黏着自己,她又岂能看不出来,也是因着这般林暖暖倒越发的走哪儿都喜欢带着林念儿。林念儿极听林暖暖的话,见自家姐姐如此说,也就点头应了声是。

    林宇泽果然没有训斥林念儿,反而兴致勃勃地同林暖暖一道去了庖厨,半路正好遇着循声而来的林国公,四人便结伴同行去往庖厨。

    庖厨内,林暖暖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几人,林国公府祖孙三个,为官的祖父、父亲不上朝,读书的林小念儿也偷偷跑了回来,其中缘由若是说出来只怕让人笑掉大牙这几人居然都是过来看自己酿杏花酒的!

    三月杏花出墙...

    咳咳,杏花开满墙内,自是酿造杏花酒的好时候。林暖暖甩了甩头,将一干复杂的情绪抛之脑后,豪情万丈地由着秋菊给她挽起了衣袖,准备一展身手。

    “秋浓,今日我们且得要好好酿不然岂不是辜负祖父他们!”

    林暖暖放下帕子,攥了攥拳头,却见秋浓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应是,看着倒是比她还要上心些。

    在秋浓看来,自家小姐再不久将要嫁作薛家妇,自是要趁着此时多酿些杏花酒。

    煮好了米饭,晾了一会儿后林暖暖用手试了试,见温热不烫后让秋浓将其盛出放在陶罐里。因着秋浓总也把握不好度,所以酒曲都是林暖暖来放,秋浓只等她放完酒曲再放了白水拌匀。

    “姐姐,有我能做的么?都交给我!”

    林念儿过完年后长高了半个头,自觉已是个大人,自告奋勇就要上前帮忙。且他本就是奔着给林暖暖打下手来的,故而说得是心甘情愿。林宇泽和林鹏也有些跃跃欲试,却碍于面子,只盯着林暖暖主仆二人动作自己端坐着不吭声。

    “来,从这中间挖个洞。”

    还真有自己能做的!

    林念儿兴奋的一蹦三尺,自觉能帮着家姐忙了三两下就奔过去,按着林暖暖说的利落地挖了个洞,又忽闪着一双大眼擎等着林暖暖再让他做些什么。

    “好了,这是前些日子采了晒干的杏花,你就似我这般均匀地撒上去就好。”

    才四岁的孩子做起事来有板有眼,又偏偏学着大人样子,真是娇憨可爱得紧。林暖暖忍着笑,又转头对林鹏和林宇泽说:

    “祖父、爹爹,今日做的杏花酒可有些多,你们既然来了,就都伸手给帮帮忙吧。”

    林暖暖说着还用一双水润的杏眸狡黠地冲那二人笑,只见话音才落那两人眸光倏然亮了起。就知道他们也想上手!林暖暖忙笑指着前头几个陶罐让他们同林念儿一道挖洞撒杏花,她自己则同秋浓两个将包好的陶罐子放在庖厨的灶台边上,灶台暖和,温热适宜才能酿好杏花酒。

    “姐姐这杏花酒何时才能喝?”

    林念儿盯着陶罐子巴不得一下子就能尝尝味儿。

    “再过两三日,待出水后那便成了。”

    林暖暖看着排成一排的陶罐子,心里很是熨帖。这一早上的辛苦果然是没有白费。服侍了祖父、爹爹净手后,林暖暖才想起这一大早还不曾见着自家娘亲,便随口问林宇泽:

    “爹爹今日怎么不见娘亲?”

    这些时日整日黏着林暖暖的可不只有林念儿,李清浅是得空就将林暖暖带在身边,给她说些后宅里头的弯弯道道,管家理事的种种,虽则林暖暖早就将这些摸得透透,可是李清浅却心慌得很,总觉得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总觉得这么点子的小暖暖嫁做人妇不定多惶恐多害怕。

    林暖暖自是不会惶恐也不会害怕,却实实在在的因者家里众人而减了许多对及笄的期盼,虽恨不能日日同薛明睿在一处,可在她林暖暖的心里,亲人同薛明睿在她心里可是一般无二的重要。

    也许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会渐渐变得日益看重薛明睿,却不会因着这些而削减对林宇泽、李清浅、林你念儿、林老夫人和林国公夫妇一干人等的孺慕和爱!

    毕竟她林暖暖重活一世,心里眼里惟一的心愿也不过就是父母康健、自己承欢膝下一家子笙磬同音其乐融融。遇上薛明睿是意外之喜,从此之后她的心里就多了个他还有他的那些亲人!

    “一个人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人;一个人的心很大,却能容下一大家子人!”林暖暖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发癔症了,居然在这儿说起酸话来了。

    林宇泽知道李清浅此时正在林老夫人处相商几日后的及笄事体,却不想说,只笑着岔开了话。林鹏更是拉了林暖暖去看他用桃花酿的桃花酒。

    秋月是个人来疯,这些日子在林国公府更是吃得心宽体胖,见林暖暖同林鹏说起桃花酒的味道,不由笑着同秋菊念起了民谚:

    “桃花开,燕子来,准备谷种下田畈,杏花败,桃花开,梨花出来当奶奶。”

    秋菊乐得在后头跟:“一枝红杏出墙来。”

    林宇泽赞秋菊:“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跟在我们暖暖后头秋菊也多了不少的文采,”

    其实还是夸林暖暖,却让秋菊越发欢喜,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一枝红杏出墙来。”

    直听得林暖暖扶额,自己说什不好,偏偏说什么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也想好是薛明睿不在此地,若他听见,指不定就能听出些端倪来!

    林暖暖每每想起去岁冬日初雪时,薛明睿盯着自己殷红的指甲说,“暖暖,初雪了,凤仙花染的蔻丹不曾掉落,我方才又对着初雪许愿,你的初恋又是我,我们必是天长地久..”

    唬得林暖暖脱口而出:“天王盖地虎。”还以为弄半天薛明睿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后头听薛明睿说是听她偶然说起这才揭过此事。

    对于自己的前世,自己这段传奇的经历,林暖暖现下不打算告诉薛明睿,无关信任,只是她觉得即便是再相爱的两人,还是给足空间比较好。

    也许待她齿摇发涑或会告诉他自己的来处,再一同归去,至于现在,还是给薛世子些许神秘感吧!

    “暖暖,想什么呢?”

    林宇泽见闺女笑得娇憨,拂了拂她的头发,心里有事一阵怅然,待及笄过后,自家暖暖也要盘发成髻了再不是自己的小暖暖了,转念一想,到时还不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心里又一阵喜欢。

    这一日,

    不,许是直到及笄的这几日,林宇泽必将在这种盼着闺女绽放芳华却又怕孩子大了展翅飞走的纠结中痛苦、甜蜜...

    其实天下的父母尤其是将闺女奉若掌珠的父亲在闺女长大之时都会有这样的心路历程,林宇泽并非是独一个,却是最伤心难过的。

    毕竟他的暖暖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毕竟他们中间浪费十年的好辰光,待一切尘埃落定,待自己有能力护住妻儿,自家的暖暖却已经有了坚实的臂膀,并不需要他遮风挡雨也能过得很好!

    是自己没用,却更加心疼闺女!

    在这样的心绪之下可想而知林宇泽这几日是何等的闷闷不乐又满怀期待。

    林暖暖虽不能完全明白林宇泽心中所想却也隐隐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其实她也没有办法,唯有挖空心思可劲儿地给林宇泽做菜酿酒间或同林念儿一道插科打诨、彩衣娱亲只盼着林宇泽自己能想通才好。

    其实,她又何尝舍得下他们,这些生命中最最紧要的人。只是,人生每个时候总有每个时候当作之事,她林暖暖即便去了诚亲王府也还是他们的好曾孙儿、好孙女儿、好闺女!

    这些话,林暖暖不曾同他们说过,也不想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会让他们看到,无论何时何地,她从来都是他们的小暖暖!

    .........

    被林暖暖念叨的李清浅此时正在埋首理着单子,及笄时的正宾、有司、赞者要定下来,及笄时的采衣观礼的人...

    林林总总一大堆,其实早就滤过了,只是李清浅看重就越发谨慎小心。大夏女子十五而笄,再有三日便是林暖暖及笄的好日子。

    李清浅同林老夫人和薛夫人一番商议后决定让李清浅今日就去请了姜青媛为正宾。

    大夏正宾一般都是提前两日上门去请以视尊重。至于李清浅为何提前三日去请,实是因着姜青媛待人以诚,早在去岁冬雪日就同林老夫人自告奋勇要做林暖暖的正宾,还道并非以夫家身份,而是作为林暖暖的姨母给林暖暖做正宾。

    人家为了自家暖暖能做到如斯,李清浅不是不动容。既然姜青媛投之以桃李,李清浅自然就要报之以琼瑶,毕竟姜青媛之于林暖暖既是热心帮了她多年的姨母更是婆母。

    不得不说,姜亲王妃看着不拘小节实则心思如发,因着她这一番话倒是让林老夫人、薛明珠们心里少了些焦虑,多了些对林暖暖成亲之后的期盼。

    事情宜早不宜迟,李清浅收拾停当才想出门,却不料就听丫鬟来报,说是诚亲王府的姜亲王妃跟薛郡主过来了。

    姜青媛居然不请自来?这让李清浅很有些疑惑不解。她也顾不得换下衣裳,忙忙迎至门口。

    急性子的姜青媛见李清浅一副将要出去的穿戴,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忙让人将后头的铁匣子抬了来,打开盖子露出里头码得齐整的十一块沉香。

    李清浅看了不由笑:“怎么就劳您亲自送过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三月三

    “三月三,荠菜当灵丹;三月三荠菜煮鸡蛋;三月三,生轩辕....”

    秋香使劲地同脸上的肥肉争斗着,总算是斗败了一干肥肉瞪大了双眸将一首三月三的民谚唱完了。她手里还拿着荠菜花先铺在灶上,据说可除蚂蚁,又在衣裳里放了一朵这样衣服不蛀,做完这些又笑嘻嘻地拿了荠菜花要给秋菊簪头上说是不犯头痛病晚上睡得香甜..

    秋菊才想让她助手,就听走进来的秋葵嗔道:

    “秋菊、秋香,你们还杵在那儿作甚,宾客都已来了,小姐的及笄礼将要开始了。”

    秋葵如今是见着这两个秋就愁得慌,见秋香还要往秋菊头上簪荠菜花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姐可是最不喜欢人头上簪白花的,这个秋香从前是失心疯了吧,就她这样的傻子居然还敢赖上薛世子,也不怪如今提都不想提薛世子。可跟在秋菊后头得学些个好吧,就喜欢学秋菊那些傻气儿的事!见秋香一副委屈不行还自顾嘀咕:“我们江南都这样子赛!”气得她三两下走过去将几株荠菜花儿拽了下来扔在地上,看了眼灶台上乱七八糟的荠菜花,到底忍住没说话,只传了林老夫人的话给刘婆子才又转向两个傻秋:

    “还不快些,今日可是多来了不少人。”

    秋葵的声音听得出来很有些紧张。着盼着总算盼到自家小姐及笄,秋葵简直比自己当初成亲还要激动!说句拿大的话,此时的她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更是有种自家美玉长成后将要在人前亮相,让一众人交称赞的喜悦和憧憬。

    就因着这种心思,秋葵已经好几日不曾回萧府,就连萧逸这些日子也从衙门里告假长住于林国公府以后差遣。林暖暖的一场及笄礼如今就是林国公府最大的事,如此这就越发带得秋葵紧张,故而当她见着秋菊、秋香两个在此安逸的说笑时,心里的火就“蹭蹭”上了来。

    秋菊这几日也算是适应了自成亲后性子越发泼辣干练的秋葵。忙笑打了哈哈,走上前去。其实今日一切事体全都被李清浅和姜青媛揽了过去,就连自家小姐一会儿要用的曲裾深衣、以及三加时用的大袖长裙也都被薛明玉接手,秋菊和秋香也是立在那儿碍事,这才被林暖暖给撵了出来的。

    不过秋菊知道秋葵这些日子为了小姐着急上火,片刻不敢消停。深怕哪里有个差错就会不圆满。心里并不怪她,只憨憨笑了声后就瓮声瓮气地问:

    “姐姐可有事情吩咐我,我这就跟秋香一道去做。”

    秋葵听她如此说,这才满意。她立着想了想不由发了会子呆,好似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让她们做!林老夫人带着秋月,李清浅带着秋桃,薛明珠也带了自己的大丫鬟却都不曾用,几人也被赶至了偏厅,自己这会子带着她们俩去,说不得就是裹乱。

    “秋葵姐姐,莫不如我们几个做些拿手的家乡小菜以贺小姐芳辰吧。”

    说话的是边上站着一直不曾吭声的秋意,这个秋意自从表明了主子是谁后在林国公府就一直埋头干活,沉默得让人都忘了她从前还跟薛世子扯过那些话过。如今听她出声,秋葵先一愣,后不由点头称是,还别说,这个秋意话不多说却句句说在了点子上头自家小姐可是很喜欢乡间那些土菜。

    一会儿自己是要跟在小姐后头的,这几个秋,还有秋月、秋桃、秋浓元儿几个也帮不上忙不若就让她们好好滤一滤单子待至了晚上在暖坞开一桌给小姐贺一贺生辰。

    想起林暖暖的生辰,秋葵嘴角又咧开来:要不怎么说自家小姐那是神仙转世的人物呢,瞧这生辰都是赶在女儿节,想来能有几人有自家小姐这好命,这福气?

    秋葵就这么一路想着自家小姐待会儿将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兴冲冲走着。秋葵暗忖:虽则自家小姐从来都不喜出风头,秋葵从前也很钦佩自家小姐这样的性子,小小年岁不浮躁。可是如今,秋葵却是改了她只想让世人知道林国公府世子、忠勇侯嫡亲长女、林老夫人的曾孙女儿,宫里头被太后、太妃看重的暖郡主并非是他们那些人以讹传讹所说是个闭门不出的无盐女!

    自家小姐从不在意这些,听了也不过笑他们不过是些听鼻穿人、人云亦云的,更说不用同他们计较。可是秋葵却是憋气了很久,自家小姐这般好,哪里能容得他们如此胡说?

    迫切想看看那些不请自来的勋贵世家贵女们见到自家小姐时震惊的样子,秋葵心里畅快,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起来。待进门看见身着短褂裤缁布为衣朱红锦边为裙的林暖暖时,秋葵忍不住湿了眼眶,她立在门口久久不敢进去。她在心里暗责:今儿可是小姐的好日子,自己怎就忍不住呢!

    红了眼眶的并非秋葵一人,林老夫人是一早就将双浑浊的眼眸哭得通红。她看着出挑得越发出尘的曾孙女儿,想到她小时的不容易,想她的懂事,她的聪慧,她的能干....凡此种种,本该喜悦、本该欣慰的,可不知怎的却是眼酸流泪了。

    林老夫人这么一红眼睛不打紧,带累得薛明珠和李清浅两个止不住也跟着抹起眼泪。身为林暖暖及笄有司的卢小娘从旁看了许久,林家众人虽风轻云淡地说着一干事体,只那红肿的眼眸和浓浓的不舍明眼人又哪里看不出?

    卢小娘子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她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位京中才女暖郡主在家里受宠到了何等地步,想她几年前及笄时是什么样子?

    捧着托盘的卢小娘想起那日祖母对她的冷淡,想起众堂姐妹的酸言冷语,心里酸涩忍不住就又偷看了眼林国公夫人。就见薛明珠此时正手拿一枝罕见的白玉孔雀艳羡地看着姜青媛手里要给林暖暖初加时用的簪子,她也想自家孙女儿初加时用自己所赠的玉簪,无奈赠簪之人,她的孙女儿带不过来!

    宫里头的太后、太妃皆有赏赐,太后赐的是白玉响铃簪太妃则是按着林暖暖的喜好赐的荷叶白玉簪,这二人定是要在三加时用其一。诚亲王府的姜亲王妃则是亲自拿来了诚亲王府家传的一对金发簪,听着不过是金发簪,却是极其罕见名贵的。不说旁的,端看其簪首为伞状旋转花卉足可见其制作精良.....

    这几人是必要用的,再有就是林老夫人,卢小娘看着那满满当当一盘子亮闪闪有金、有银、有玉、有沉香木还有犀牛角的簪子不由愣住了,因着其父卢尚书的身份她也给许多人家当过有司却都不曾似这位暖郡主这样的!

    不都是一件么?至多似姜亲王妃那般赠上一对,哪里有人这样一盘子端出来任其亲自挑拣的?

    真是同人不同命!卢小娘子悲愤地想起自己及笄时的情景,那还是她七请八劝这才让祖母略过来坐了坐后便走了,别说赏赐了,卢小娘子到如今还记得自家祖母还道不过是及笄,哪家小娘子没有这一日!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如此反复嘀咕了几句,才甩手走了,那日可是气得卢夫人肝疼!

    卢小娘子脸上一阵黯然,只觉得手里的盘子重愈千金。

    薛明玉给林暖暖理好了辫发,唤了她拿东西却见她正瞅着林暖暖那一盘子首饰不知想着什么,她是个急性子不由急了,不由分说就冲着卢小娘子喊:

    “嗳,你能不能认真些啊!”

    嗳?

    想不到薛郡主居然如此称呼自己,卢小娘子当着一众人面儿被她这么一嚷不由脸颊飞红。她不自觉地看了眼姜亲王妃见姜亲王妃只自顾着同李清浅说着今日醴酒、小几、香炉挂图....一样样地同她又滤了一遍,卢小娘子想起去岁自家托人想同薛明睿相看被姜青媛冷然拒绝,心里不由涌起一阵屈辱,向来温婉识大体的她鬼使神差地同薛明玉附耳低语道:

    “我记得明玉郡主当日及笄时可不如暖郡主其一啊!”

    她这话听着很带了些挑唆的意味了,卢小娘子毕竟不善此道,说完就红了脸。卢小娘子支吾着看向薛明玉攥着盘子的手都有些泛白,她忙强笑着又道:

    “自然我那会儿更是连明玉郡主也不如的。”

    薛明玉只觑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谁见着暖暖这样的不疼,就连我也恨不能送些好的给暖暖及笄时用,毕竟这大夏可只有一个林暖暖。”

    “是呀,是呀!”

    卢小娘子讪讪应是,再不敢多言一句。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薛明玉待林暖暖分明就是比自家亲姐妹好要好,想到薛明玉要嫁的夫婿听说是林国公府旁支弟子,卢小娘子觉得自己又有些懂了。心里对薛明玉也有了别样的认识,都说这薛郡主性子直爽,如今看也不尽然,她不由涩然笑了起来,想有谁能似自己这般呆扳守礼没心眼子的?自己这样的人注定要吃苦头。

    薛明玉又看了眼卢小娘子,眼珠子一转从旁接过秋葵端来的茶,惹得秋葵一叠声让她小心只说烫。薛明玉心道就是烫才好呢。

    她端着茶盏就往卢小娘子处去,水很烫,她一个没拿稳当就将水泼到了卢小娘子手上在她一声惊呼声中救下了卢小娘子

    手里的盘子!

    见盘子里东西完好,薛名玉这才漫不经心地同卢小娘子致歉:“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还想着怕你口渴谁成想好心办坏事了,嘿嘿!”

    这一句嘿嘿气得卢小娘子直指着薛明玉:“你,你”了两声说不出话来,这个薛明玉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自己的,可她向来贤淑又怎能同她一般见识,温婉的卢小娘子只好捂着手,委曲求全地说:

    “不怪你!”

    薛明玉心满意足地让人带了她下去,让这样心思不纯的人作有司岂不是侮辱了暖暖。不过她也就高兴这么一会儿,因为问题来了,卢小娘子手烫了,那么有司当找谁?

    其实外头有许多勋贵人家的小娘子争着抢着想给林暖暖当有司,可她们在薛明玉看来还不如方才那个卢小娘子!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般毛手毛脚的!”

    当着林老夫人的面儿就如此毛躁,让姜青媛也觉得丢脸。

    “看看,如今还要想想让谁家稳妥的来做有司!”

    “要不让秋葵来?”

    林暖暖不懂这里头的门道,眼见着秋葵这几日熬得眼珠子都红了对自己及笄比什么都上心,想着自己从来将她当成亲姐,若让秋葵来做有司倒比方才的卢小娘子更得她心。

    至于秋葵的身份,她没想太多。

    “不妥。”

    薛明玉也小声同林暖暖说着里头关窍:“秋葵是已婚妇人,当不得。”

    林暖暖眉头一挑,想了想:“要不都让你当?”

    一人一力挑起有司、赞者之于薛明玉也不算是多累的事儿,可是林暖暖的及笄礼薛明玉想诸事都齐全,一切都圆满,并不想将就。再者,想给林暖暖当有司的人可不止卢小娘一人,外头那些请来观礼的、和一些硬凑过来姑且不论,就说宫里头那个最小的七公主早前就明说暗示好几回,自己何德何能就给包圆儿了?

    “明玉,想我们两这么多年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可到头来最投契的非彼此莫属。再有,好友再精不再多,对我来说知心人只一个薛明玉就足够了,如今让你一人再没有生面孔,我可是欢喜得很!”

    明知道林暖暖这丫头嘴甜得似蜜般不过是在哄自己,可薛明玉还是翘起了嘴角大咧咧地应道:

    “嗯,都让我来!”

    眼看着自家闺女傻乎乎地被林暖暖三言两语就说得开怀了,姜青媛忙歉意地冲李清浅笑:“明玉这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

    “姐姐你快别这么说,明玉爽朗直率,能有这样的好姐妹那是我们暖暖之福。”

    李清浅打断了姜青媛说的是真心实意,比起那些口蜜腹剑背后递刀子捅一下的人来,有薛明玉在侧可说是她家暖暖之福。

    “妹妹哪里的话!”

    听李清浅这般诚挚地夸赞起自家闺女,姜青媛却是歉意更深,她一面感怀于林家人的宽厚,一面更替自家闺女慨叹:都说傻人有傻福,她家明玉碰到暖暖可不就是有福气?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一口青春正及笄

    一口青春正及笄,蕊珠仙子下瑶池。

    凿楹纳书前,李清浅立于东面台阶前等候着宾客,薛明玉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场外则聚集了诚亲王府、林国公府、还有李清浅亲自去请的一干交好的亲朋故旧。大家目光所及全都盯着场内那个身穿采衣、采履娴静安坐的那位赫赫有名的暖郡主。

    就见那暖郡主甫一坐定后院内乐声骤起,奏的却是众人不曾听过的曲子,此正是林暖暖极爱的那首青青子衿。

    听见熟悉的乐声,林暖暖的心里一暖。知道这是家中长辈特特为了她而换去了寻常人家常用的曲调。李清浅见自家闺女不过一件素色采衣就衬得她如青荷出尘,心里越发自豪。李清浅正了正衣衫深吸了口气抖擞着精神去迎今日正宾,却在走近时愣了一愣,旋即忙敛了心神脸上露出诚挚的笑来。

    虽说前头那人来得有些突然,可李清浅心里仍旧充满了感激。因为李清浅知道这位对闺女的疼爱并不比自家少。及至待她到了跟前不等福礼就被人拦住,正是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秦明月笑握住了她的手,嗔道:“今日是我们暖暖的大日子,嫂子你莫要如此客套,若然让暖丫头见着还道我在你面前拿大,那孩子该不理我了。”

    嫂子?

    李清浅神色复杂地看着被秦明月握住的手,心头微暖语气也越发柔和起来。她手下微微用力,温柔地对秦明月点了点头,却是神情坚毅地说道:“清浅就托大一回,当了太妃这一句嫂子。只恳请太妃遇着难时莫要忘了还有林国公府这个娘家。”

    秦明月身侧的姜亲王妃同李清浅对视一眼后眼睛微转不禁笑着戏谑她二人:“看看你们这姑嫂一家亲的样子,如今倒显得我孤家寡人,真是让人看着眼热。”

    李清浅也笑:“姐姐可是说错了,哪里有我哪里能单着你呢,一会儿当自罚一杯的好。”

    可不就是说错了么!姜青媛看了眼席地而坐的林暖暖,眼角眉梢越发透出喜色,她不禁感慨:“我们都是看着暖暖这丫头长大的,这孩子自小不易,往后就得平安顺、过好日子。”

    说着又笑:“妹子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她这一席话说得李清浅不由眉飞色舞,一向内敛的人居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秦明月淡淡瞥了眼李清浅接话:

    “我们暖暖那就拜托姜姐姐了,姐姐人美心好,暖暖有你,我们都很放心。”

    这么快就以暖暖娘家人自居了?还人美心好,同林暖暖真不愧是姑侄俩话都说得一般无二。

    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大家心里对这位于人前鲜有露面的暖郡主,心里又有了一番新的估量,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热络了起来。

    本就寻思这暖郡主娘家得势,林鹏前些时日更是让出了爵位,其父林宇泽已袭了国公位不久就上请封了幼弟为国公世子,至于忠勇侯世子这一爵位,早在林宇泽归京不久就上书圣人直说一生不过一儿一女还道自己疼爱闺女之心如同幼子一般无二,直要让自家的暖郡主袭了世女一位。当时可是一片哗然,见过宠闺女的可没见过这般宠闺女的,不过一想当年那林宇泽也是沾了闺女的光这得了穆宗青眼有了爵位,如此也算是常理。

    只后头因林暖暖极力拒绝,圣人也发了话不若待这位暖郡主成亲生子后由其子承袭爵位!

    就在京众人蠢蠢欲动心思各异打听其婚假时,却听闻这位暖郡主早早就有了人家,还是京中有名的“冷面阎罗”薛明睿薛世子。一众人等这才恍然莫怪这薛世子久不成亲原来却是在等着这一位。再一想,薛明睿往后承了其父王位,若这位暖郡主生子岂不是一个袭得诚亲王世子位,一个袭得忠勇侯世子之位,这诚亲王府岂不是将会出一个亲王、一侯爷?众人真是眼热诚亲王府,要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谁能有诚亲王这般看得长远?

    李清浅可不知自己就同秦明月寒暄了这几句落入众人眼中就能想到这许多,她此时忙着请秦明月姜青媛等人落座于主宾位,观礼的客人们就坐观礼位,她这才坐于主人位。

    “萧吹弄玉登楼月,弦拨昭君及嫁时,云体态、柳腰肢,绮罗活计强相随,天教嫡入群花苑,占得东风第一楼。”

    随着一句清唱,在李清浅晴朗的道谢声中,薛明玉走了过来,以盥洗手,就位西边阶,接着眉目如画眼眸澄澈的林暖暖便走了出来。

    观礼众人皆少见这位暖郡主见她过来少不得盯着看了又看,却不料就这一眼看后尽皆屏住呼吸,很有种怕冒犯了嫡仙之感。待见着小女娘若隐若现的酒靥后不由又松了口气,觉得这位郡主倒是个观之可亲的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众人皆都看得目不转睛,有那好事的妇人更是低低猜测:

    “莫怪这林国公夫人不让暖郡主常走动,我要是有这么好的闺女,也不肯总让她示于人前。”旁边一人打趣:“还是快擦擦你嘴角的涎水吧,就你这副尊容也能生出人家这样子的?”一

    直静默不啃声的徐丽娟听了看了这些早没了从前的心气也再没气力发酸,她有些黯然地看着林暖暖,恍然察觉自己同这位当年被人当成失枯弱女可怜嘲笑着的林暖暖如今已是天差地别了!

    ......

    这会儿薛明玉正在给林暖暖梳头,一下一下梳得极其认真,林暖暖见其紧张不由小声逗她:“玉姐姐,梳两下便是,再梳成秃子了。”

    这丫头!薛明玉被她这么一说满腔的感慨立时全都给憋了回去,只无可奈何地住了手将梳子放在了席子南边。这会儿秦明月已于东阶下盥手毕,待林暖暖转向正东接了罗帕和一根发笄高声吟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为林暖暖梳头加笄,待将要梳好时,低低却又说了一句:“暖暖,惟愿你似今日一般无二的快活,将我的那份精彩一并活出来。”

    思及秦明月半生坎坷,林暖暖顿时红了眼眶,“好了,及笄了就是大人了,莫要如此,今日可是好日子,咱要笑,我的暖暖就得要明妍如花。”及至二加在“眉寿万年,勇受胡福。”的祝辞中林暖暖又回了东房,在薛明玉的协助下换下了曲裾深衣穿上了大袖礼服、带上了钗冠待西阶摆好了醴酒席,三加过后林暖暖站到了席面西侧,面向南。等着姜青媛接了醴酒念祝辞:“甘醴为厚,嘉荐令芳。...”林暖暖行礼后入席,跪着把酒洒在地上作祭酒,又沾唇略吃了些酒水、接过奉饭吃了一点后拜别离席站到了西阶。

    想起方才秦明月给自己取字“”时说,让自己随心所愿时的神情,林暖暖不由追寻了秦明月的身影而去,却不料没有找到秦明月却正好对上了李清浅的目光,林暖暖不由浅浅一笑,对着李清浅拜了一拜。

    想来哪家小娘子及笄时父母都会应景说些教诲之言,却唯有她的父母不过只说了一句:“惟愿我儿平安喜乐。”

    好似除却这一句再没有旁的期盼,她的父母亲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低啊!众人也是愕然,本以为颇有文采的林国公、从前的林探花虽不至洋洋洒洒长篇大论,总也不会只这一句吧。

    可是林暖暖却深醒其深意,知道这是父母对子女最深沉的爱!

    李清浅擦了擦眼角,方才那一瞬,让她想起了呱呱落地的林暖暖;承欢膝下聪颖敏慧的林暖暖;为了亲人在江南一待七年的林暖暖;为了让她戒掉阿芙蓉陪着她哭陪着她痛的林暖暖...

    林宇泽叹了口气,又露出了欣慰的笑。他略冲林暖暖点了点头目送着林暖暖走向暖坞的身影,他想,他的暖暖往后定会更好!因为,有他、有念儿、有林国公府和一干疼爱她的亲人,他们都会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

    林暖暖慢慢地走着,身后那灼灼的目光还不曾消失,她不用回头也知是自家的爹爹娘亲正盯着她看,林暖暖攥了攥拳头,在心里默念:老祖宗、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姑母、小念儿、你们放心往后的日子我会过得更好的,她只愿自己的亲人也越来越好!

    “小姐,您今日真是太好看了!”秋香一激动就又说起了家乡俚语:“小细娘蛮好看。”气得秋菊直敲她头:“会不会说话,什么小细娘!”

    秋菊最爱看美人,也最会评美人,秋香睁大了眼睛等着她说,等了又等,却见秋菊慨叹:“及笄就这么美,待小姐成亲岂不美得人神共愤?”

    林暖暖却似是不曾听见这几个丫鬟打嘴仗,只嘴角的笑容越发盛了起来,她先还急走几步后又嫌不够地飞奔而去,就见前头那人冲她也奔了过来,口中还连声喊道:

    “暖儿莫跑,等着我过去。”

    原来是薛世子,几个秋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后俱都摸了摸鼻子找了个地儿躲着去了。

    秋葵心想:这样的日子是得要让小姐同薛世子好好说说话...

    秋菊却暗忖:方才还想若是那薛世子见到自家主子这样的容光摄人还不知怎样!嗯,如今来了正好!

    只有秋香暗松了口气:想来也只有薛世子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郡主吧....

    林暖暖哪里还顾得上那几个秋,此刻,她只想裙摆飞扬冲着薛明睿摇曳、舞动,想让他不错过每一个时刻的自己。

    方才她虽不曾见着薛明睿却知他定会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她有许多的话要同他说。

    林暖暖心里想得美,可是一见面不过是憨憨地一笑:“嘿嘿,睿哥哥,你怎么来了!”

    薛明睿也不言语,只随手递给了她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就拉了她手,笑着道:“跟我走。”

    “好!”

    林暖暖也不多问,只攥紧了薛明睿的手,二人携手前行。

    “暖儿”

    “嗯?”

    “我们就生两个儿子吧。”

    “啊?”

    林暖暖诧异地转头看向薛明睿,忘记了前行。此时,薛明睿不是应该深情款款地说一句:“暖儿,往后我会好好待你。”

    自己都想好了要回一句:“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怎么薛世子突如其来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暖儿,我们往后还是莫要生闺女了!”

    薛明睿顿住脚步,给林暖暖理了理衣裳,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

    林暖暖的声音带着愤怒,她虽不信薛明睿是个重男轻女之人,但薛明睿的话还是惹恼了她。林暖暖下意识地想去摸一摸辫子,却发现早就被秦明月给挽上去了。她索性侧过脸去、抿着嘴唇等薛明睿解释。

    “暖儿,今日你及笄我见着你娘亲眼眶红了又红,伤心的不行,想再过几日我们成亲,他们不定得怎么伤心,”

    薛明睿薄唇微抿,涩然道:“我不想日后你也如此。”

    自家的小暖儿从小流过的眼泪够多的,他早就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小丫头再流一滴眼泪。

    原来如此!

    林暖暖嘴角微翘知道薛明睿这是钻牛角尖了,却不想在此时同他争辩大煞风景,毕竟那都是以后的事。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被薛明睿那句不想让你伤心填得满满的。

    林暖暖晃了晃薛明睿的手,仰头看他、轻轻唤了一声:“睿哥哥?”

    薛明睿起先见林暖暖不吭声,还道自己方才的话唐突了他的小暖儿,如今见她柔声细语唤着自己,心里早就酥软成一片,忙忙应声:“嗯。”

    “睿哥哥!”

    林暖暖声音甜,喊完后冲着薛明睿又是甜甜一笑,那样的娇憨甜美又带着些许勾人的魅惑让薛明睿一时间不由失了神。

    “睿哥哥,你真好!”

    林暖暖说完左右看了下,见四处无人她二人又站在背阴处,忙踮脚“吧嗒”来了一下子后就往前跑。薛明睿也顾不得回味,忙跟在后头老嬷嬷似地操着心:“慢点儿,慢点儿,今日你穿的可是大袖礼服。”

    说着三两下就追到拽住了林暖暖给她提了裙子,又嘱咐:“往后一个人时可不许这样。”

    林暖暖随着他给自己拉扯衣袖,只柔柔地说出了自己打好的腹稿:“睿哥哥,往后余生多多指教。”

    薛明睿一愣,手下略一用力就将小丫头拉扯到了怀里,低沉着嗓子道:“傻丫头,哪里需要我指教,你只需指导我、教训我便好。”

    一席话说得林暖暖心花怒放也跟着说起了甜话来:“睿哥哥,你真好,真想立时就嫁给你。”

    林暖暖说完后等了许久并不见薛明睿回应,还道薛明睿生性内敛不惯如此,想着回过头去说些旁的话却被一连串灼热的口勿给淹没!

    微风轻拂、竹林沙沙斑驳竹影下一对璧人出奇的般配,此时他们正双手交握,缓步慢行走向属于他们的瑰丽人生.....

    (全文完)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你不累么?(番外一)

    “桃之夭夭,妁妁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一刻等了许久、盼了许久他的小娘子总算是归家了!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锦盖下莞尔娇羞...他看着她平日不施粉黛的面上如今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那双水润的眼眸里此时更多了一层妩媚。金色的花钿让平日娇美的小娘子愈发多了些让人失魂落魄的娇媚。

    他走近她,伸手替她拿下凤六珠长步摇。灯火摇曳铜镜里照出一对璧人,端得是男才女貌。许是手抖心慌只见那红色的宝石细密镶嵌在金丝之上的凤凰六珠长步摇被他这般轻轻一摇就碰触到了她那雪白细嫩的脸庞。那样轻轻一晃直晃得他心痒...

    他试探着轻轻碰触了一下,旋即想起什么忙又忍耐着住了手只又珍而重之地挪开,深邃的凤眸却忍不住在那白嫩嫩的脸上流连忘返舍不得挪开目光。

    她虽不曾回首,也不敢多看铜镜。可落在侧脸上灼灼的目光又如何不能感知,只见那目光将她烫得脸颊飞红人愈发娇羞起来。她胡乱地拿下手腕上的珠串,随手放进妆奁盒子。下一瞬人却早已腾空,她惊呼一声,忙忙搂住他的脖颈,这人真坏!脑中蓦地冒出这么一句来,前世她在电视里听人娇羞地捶胸说一句“真坏”时总想笑,却不料至了自己处千言万语也不过就只变成了这一么一句。

    还想娇羞地锤他一捶呢,可待他覆于她的耳畔小声地呢喃来了一句:“我的小暖儿,这么多年望眼欲穿总算是等到了你”时,她虽也心有感慨,只脖颈处的酥麻痒痒让她立时莺声沥语笑了起来。

    这人定是故意的!

    “暖儿,可痒?”

    还问,分明就知道自己打小就怕这些。她缩了缩脖子,怕他再覆于她脖颈胡作非为,忙一把搂住了他,甜笑道:

    “好哥哥饶了我!”

    他眼眸微缩,一声好哥哥叫得他是热血彭拜。手攥了又攥,心跳动得厉害。最后,他还是疾步快行不几步就来到了东窗下。

    待放下她坐定后,又拿出筷慢慢搛了菜给她柔声哄着她道:

    “这一日累着也饿着了吧,好暖儿,咱们多吃点儿,这一桌子菜虽不及秋浓手艺,却是你徒弟的一片心意。”

    她眉头微挑,徒弟?她看向他:

    “李枝子?”

    他点头应道:“正是,为了给你准备这一桌,她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今日这般忙碌,李枝子就单留下给她做了这些?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这让姜亲王妃心里如何想?她虽知道这一家子人待她极好,可是人要知足也要尊重别人不是!

    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他默默盛了一碗酸笋鸡皮汤递给她又是一阵哄:“傻丫头,那合卺酒意思意思就好,就你实心眼子!方才怎么就把那合卺酒一下都给喝了呢。来,这个多喝点儿,这是李枝子单为你熬的,说是醒酒最好,你且喝一点儿若不合口再让李枝子做就是。”

    还让人家专门候着给自己做菜,这才进门的新嫁娘再没有似自己这般的吧!想说不合规矩,又想起面前这位可不从不是个喜欢循规蹈矩的。再有他那一句:“母妃还赞我做得妥当,往后也要如此疼惜媳妇才好,母妃还道你才归家让你莫要拘谨什么都按着在林国公府时候的来!”

    虽然不会也不能将诚亲王府当成林国公府那般细心所欲,但是婆母的话还是温暖到了她。有人说若是有个好婆母那么婚姻也就成功了一半,她如今也是深以为然。

    她看着他向来冷冽的脸上因为酒气氤氲酡红得有了许多的烟火气,让人越发迷醉不由笑了:“你也喝了不少酒,这汤爽口的很,也喝一碗吧。”

    她和他浓情蜜意用完膳后,只觉面前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如狼似豹。她不禁生出一个念头,这人莫不是打了先将她给喂饱了再吃掉的主意?

    如此一想,她的脸上红云立现,若是他执意要“吃”.....

    嗯,她少不得“委曲求全”从了他。

    也不知是她搂住了他还是他伸手抱住了她,不多时二人便躺在床上。她故作矜持忍着砰砰直跳的心静默片刻,他却轻咳一声伸手揽过了她,低低说道:“累了吧,闭上眼睛好好歇一歇。”

    她一愣,他这是唱得哪一出?

    许是见她久久没有动静,他的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柔柔地拍着口中更是柔声哄着:

    “好暖儿,闭上眼睛,先睡一会儿。”

    她满腹心思都在他说的闭上眼睛睡觉,根本就不曾察觉他是说先睡一会儿是何意思。怅然若失的她赌气般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早就乱成了一堆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婚之夜怎么跟她想象中的旖旎缠绵一点儿都不搭边儿?

    “暖儿在想什么呢,快睡!”

    随着他的催促声尾随而来的还有轻轻的揉捏,她不禁在心里轻叹:这人是装傻还是真的傻呢,洞房花烛夜哪里有让自家娘子快些睡的!

    若不是甫作新妇,她还真想大吼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闭上眼睛将心里的愤怒悉数压下去,努力让自己镇定、努力对自己说不气不气,他这般总有后悔的时候!

    “给你揉一揉,今日很累吧!”

    见她在自己的怀里不安分的乱动,他轻叹口气,再让她这般来回乱动一会儿自己该忍不住了,他索性坐了起来挪到床尾,在她满心伤感之时,慢慢地开始给她揉按起了小腿。

    露在外头的小腿纤细白嫩仿佛只要略一使劲儿就会弄出青紫!他揉着揉着又起了一头一脸的汗来。

    她实在忍耐不住,想着今夜可是他们的好日子可不能就如此闷声闷气下去,一个用力她索性坐了起来,一双美目怒目而视:

    “你要做什么!”

    还有些话险就被她说了出来,她想问他要这般成亲前还是一副恨不能时时处处跟着她的样子这会儿居然又正襟危坐了起来!

    他不解地将看向她:“你不累么?”

    若不累,他可是忍得累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竞折腰....(番外二)

    解开鸳-鸯扣,和她在睡一头,嗯,委实害羞、害羞!

    事到临头不自由,勉强脱-掉,嗯,半推、半就.....

    红烛摇曳不过红帐,帐子里耳鬓厮磨,此时正酣。

    林暖暖稀里糊涂就被除得个干干净净,若不是灯光昏暗,看得不甚清楚她是真不知当如何面对薛明睿。她悔了,是真的悔了,自己怎么就那般蠢呢,薛明睿那样举止分明就是有缘故的!所以温婉点不好么?做什么喋喋不休追问个不停?还惹得薛明睿立时就化身为狼,将她扑倒在床?

    原来,薛明睿见小丫头眉目间有些倦怠,知道她这是累着了,本就怜她才及笄年岁小。更兼之姜青王妃曾细细叮嘱于他,让他初夜莫要过于孟浪再吓坏了小暖儿,他这才忍下满身的火,耐着性子先陪了小丫头用膳、哄着她多用了半碗羹汤,更是想让她先睡一会儿待她歇一歇再论二人之间的大事。

    哪知道自家的小暖儿是个急性子的,小丫头更是个心若比干玲珑多心的,方才见她撅着小嘴那般伶牙俐齿地质问自己倒比娴静温婉更添了灵动和袅娜,都说灯下看美人,这丫头本就生得美如此越发显得勾魂摄魄让他还如何能忍得?

    若能忍得住那只能说他心里没这小丫头或是他薛明睿不是个堂堂七尺男儿!

    自然,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薛明睿不能忍。

    薛明睿此时眸色发暗,轻扯掉那仅有的屏障,眼眸里带着宠溺和爱怜。手下动作越发轻柔,他轻吻下怀中佳人:从今尔后他二人便要坦诚相见,无论是身或是心!

    “汝何以独凹,我何以独凸?以我之有余,补汝之不足,何如?遂投之,甚觉美快!”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薛世子脑中蓦地冒出跟同僚故旧于酒肆酒热耳酣之时听见的这句荤-话儿,对上怀中的佳人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那团火越发向下蔓延,蔓延....

    他轻轻地感受着手下的肤如凝脂的肌-肤一寸一寸、慢慢地靠近她,温暖她、点燃她...

    待小丫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在他每到一处后发出一声嘤嗡娇啼时,薛明睿适时堵住了檀-口,轻轻地吮-吸、慢慢安抚忍耐着、等待着直到身-下的柳腰款摆着,花-心轻折,露滴牡丹开时再也按奈不住,他想靠近些、再靠近些...

    林暖暖此时已然意乱-情-迷,她只觉得薛明睿大手所到之处无不酥麻,所经之地无不战栗,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由脑中乍然响起一句: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你中有尔,尔中有我。.....”

    嗯,可不就是你中有尔,尔中有你!

    再顾不得娇羞,也想不起方才的种种纠结,林暖暖此时只想求饶只想停下,

    又舍不得停下.....

    星移斗转、月影西斜鸡叫三遍后,暖居内那二人仍旧你来我往,薛明睿只觉得身-下这小丫头好似是个妖精直让他欲罢不能,引得他折腰也要挺身而出...

    .....

    “这会儿恨不能暖暖是个男儿身呢!”

    林国公府的馨苑里林宇泽夫妇俩也是彻夜未眠,林宇泽比之李清浅还要坐卧不安。他先画了半张荷,又写了“静心”二字,喝了数杯酒,还是躁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暖暖如今真的嫁做人妇了,想昨日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童呢!

    “好了,就不要懊恼了,待后日暖暖就要回门,咱们不就又能看到她了!”

    李清浅劝的是林宇泽也是在劝自己,有些话她自是不能同林宇泽说,昨日李清浅可是抛却了羞窘,心里只想着暖暖还小,暖暖不懂,生怕自己讲得少了、说漏了什么,更是细细地将洞房花烛夜的种种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地给暖暖讲了一遍,直讲得暖暖倒头大睡方罢。

    今日待闲下来,李清浅这才想起还不曾叮嘱自己暖暖,万不可随着夫君的性子来,一切当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她的暖暖掐头去尾其实才不过十四,太小了!

    李清浅叹息地看着自己夫君泛红的眼睛,心知这并非是林宇泽熬夜所致。当时暖暖被人迎出门,众人都不见林宇泽只有她知道自家夫君方才泪湿眼眶奔去书房了!

    舍不得啊,是真的舍不得!不说她和夫君,林老夫人、林鹏夫妇、前来观礼的秦明月...又有哪一个不是湿了眼眶!

    如今惟愿薛明睿待林暖暖要好,不然他们会不顾一切夺回暖暖!

    “念儿怎么样了?”

    想起哭得险要抽搐的林念儿,林宇泽看向李清浅:“晚膳他用了没有?”

    这就是嫁女和娶媳妇的区别之所在了,同样是大婚当晚,娘家人四顾无言面上强笑,心里却在难过。夫家确实高朋满座、欢聚畅饮,还有薛明睿那小子不是都说他是个冷面阎罗的吗?怎么今日就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这是在同他林宇泽示威叫嚣?

    想他家小儿子跟长姐亲厚,也是心酸居然抱住薛明睿的大腿让他莫要带走自家姐姐,可那薛明睿是怎么做的,居然说要送一匹汗血宝马给林念儿,自家念儿是那般好收买的?自家暖暖难道就值匹汗血宝马?

    林宇泽心里的一万个心不甘情也不愿尽数换成了对薛明睿的怨怼,翻来覆去说的李清浅先还听得电推后就皱着眉头:“明睿可是个好的,夫君你可不能如此说。”

    只是,才说完就换来了林宇泽一声高过一声的抱怨:“好什么好,若是好就不能等等?明明我们暖暖才及笄就不能再等上个一年半载!”

    李清浅彻底不想说话,心里渐渐开始同情起了自家女婿,想着大夏二十三岁才圆房的童子身可是不多,尤其薛明睿还是个堂堂世子!如此一想,又觉得自己暖暖嫁给薛明睿也不是那般让人难以接受之事了!

    “好了,我给你按按吧!”

    李清浅见林宇泽实在是夜不能寐,忙熟稔地给他按着额头,这些日子因着林暖暖要出嫁,自家夫君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入眠了。

    许是夜太深,许是李清浅手法老道,许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心力交猝林宇泽渐渐睡着了....

    李清浅这才松了口气,才要躺下就听林宇泽幽幽又道:

    “清浅,我们暖暖的嫁妆是不是少了?”

    李清浅手下一顿,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后头一拍头,真是被自家夫君给带歪了,她家暖暖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都少了,想来往前推十年往后推十年,暖暖的嫁妆应是无人能及..

    “那为何圣人派了黄门,直说我们暖暖是个有利社稷,让我们府里嫁妆只管多,不用顾及礼制?”

    林宇泽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李清浅听了却叹气,想来这位文宗也是个情痴,他这不过是让林国公府毫无顾虑地多给暖暖准备嫁妆呢!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稚子莫喧哗,恐惊它也。(二合一大章 番外三)

    诗有云: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

    眼前的这个小儿可不就是如此?只见他手里提个自夜间盘子盛满水后冻了一夜的圆溜溜的冰块,嘻嘻哈哈地正冲着林暖暖笑得正酣。

    林暖暖挑眉,这个皮猴子这几日老是要玩冰块不给他拿自己倒是想起了法子来。

    “薛源,你在做什么?”“娘亲这是送给您的!”

    林暖暖听闻只觉哭笑不得,这孩子是个贼精,不知不觉就能被他带进去。又怕他被冰着,忙示意秋菊将薛源手里的冰块拿下来,却不料薛小源儿将冰块往后一背,三岁小儿居然走出一副器宇轩昂气派来。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自家娘亲跟前,郑重其事地指着手里圆圆的冰块,睁着湿漉漉的大眼冲着林暖暖憨态可掬地讨好着:

    “娘亲,您看,这是孩儿特特为您做的!爹爹前儿送您的和田玉头面、昨儿送您的碧玉环水头虽好,却不及孩儿这块的半分好呢。”

    说着,一双同林暖暖如出一辙的杏眸盯着她,煞有介事地又同林暖暖说道:“娘亲您看,这块玉盘可不寻常。”

    他眨巴着眼睛一双密而长的眼睫如同扇子般扑闪着直扑闪得林暖暖手痒痒。薛小源儿躲过自家娘亲这一轮荼毒,郑重地又说:“娘亲请看,这可是在外间冻了一夜后采了天地之灵气经过一夜锤炼方得的宝物,是圆圆亲弄,乃是玉皇大帝之法器,能降服孙猴子,冰死二郎神...总而言之这可比爹爹那些好了不知道多少,至少,这里头可是注入了小源儿的真心哦!”

    这个薛小源,真是个嘴甜更能唬死人。看看,这分明就是他自己个想要玩冰块这会子却被他给扯出这么多的歪理来,还说得一套一套的,就连玉皇大帝、孙猴子二郎神都给扯出来了,若不是林暖暖深谙自己儿子性子只怕早就似那个傻秋菊给迷得五迷三道感激涕零了。

    秋菊还真是就被薛小世子这一席话给说得无比动容,虽则她经常在薛小源儿手里吃亏,可是她对自家的小主子从来没记性,挂在嘴边的总是自家的小主子那是最好的,她从不曾见过这般聪慧的孩童,更兼之薛小源儿还长得如此的美丽!

    是的,同他娘亲一般无二的相貌,总是能让秋菊对上他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此时的秋菊已然被薛小源儿一番话给说得自动自发过来劝说林暖暖了:“王妃,难为小世子这般年幼居然还能有此孝心,想来也是难得。王妃您看小世子的手都冻得红肿了,这还要亲自拿来送于您呢!”所以就让他再玩一会儿吧!秋菊咽下这话,心里倒是在想着一会儿得要同老冒要些冻伤药膏子给小世子抹上。

    “哦,是这样?”

    林暖暖不过略斜睨了眼薛小团子,薛源小世子不由心虚地低下了头。他天不怕、地不怕;糊弄天、糊弄地就是不敢糊弄自家娘亲,爹爹气了娘亲说一句就能救他于水火,若是娘亲气了那爹爹准当更气,那自己可就惨兮兮了!

    见自家娘亲问,薛小源儿忙忙将手里的冰块子递给秋菊,恭敬地行了一礼:“劳烦秋菊姑姑给我收好了,待会儿娘亲给源儿做醋搂鱼累了就让她瞧瞧,让她歇歇眼。”

    就说这小子这般殷勤定是有事相求吧!林暖暖忍着笑,露出一个同薛小源儿一样狡黠的神情:“你都这般圆了,还要吃?唉,早知道就给你取名薛寿了。”

    听自家娘亲说自家长得圆,故而取名圆时,薛小源不疾不徐地背着手慢条斯理地劝她:“娘亲还道源儿小呢,娘亲给孩儿取名时分明就很用了心的。”

    秋菊并不知道其中缘故,奇道:“这从何说起?”

    薛小源忙瞥了眼林暖暖,眼见着自家娘亲面上并无不耐之色,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所谓源,乃是‘昨日春风上路,可怜红锦枉抛泥。’的源,取的是活力之义,取的是朝气蓬勃、蒸蒸日上之意。”

    林暖暖点头暗赞,姑且不论这孩子是曾听她说过偶然记着,还是他自己所想,在他这年岁能引经据典也算是不错了。虽因着年岁小难免有些喜好卖弄,但却也知道先看看自己的神色再取舍说与不说,按着他的年岁也算是难得了。想自己前世三岁时是什么样子?好似跟自家儿子差得远了。

    都说外甥像舅,看来自家儿子的性子多半也是随了自家胞弟林念儿了。想起自家那个林小探花的胞弟,林暖暖的嘴角微微上翘,老祖宗和祖父母都说自家胞弟能有此成就都是得益于自己的教导还有凿楹纳里那些个书,可林暖暖却觉得这还得要自家弟弟聪慧过人才成。

    至于为何是第三的探花,各中缘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不过是因着林暖暖总说探花乃是风流俊俏的小郎君早早就被林念儿记在了心里,这回殿试居然特特求了文宗。不要状元只要探花待文宗知道了前因后果,常年冷冽的脸上居然也难得露出了笑容,乐呵呵地钦点了林念儿为玉面探花,从今往后倒是对林念儿更加器重起来。

    林暖暖摸着薛源的头,心中喟叹,这么多年下来她终究是辜负了那人,可是她却不悔,若再来一次,她定还会坚决地拉住薛明睿的手

    执他之手与他偕老!

    “哎呦,我的小源儿真懂事、又聪慧将来我们诚亲王府说不得也能出个倜傥的探花来。”

    姜青媛一进门就听到薛小源儿这一番话,喜得她不由抱住薛源就是一通亲。

    “祖母,男女授受不亲!”

    薛源一边躲闪一边认真地说道。奈何他奶声奶气落在姜青媛耳中就显得格外娇憨可爱。

    “还授受不亲呢,你个小东西。”

    姜青媛见他这样越发爱得不行,使劲儿地在他那张同林暖暖酷似的脸蛋上揉捏了一把后又继续日行一赞:“我们源儿真是比那些个小女娘好看多了。”

    这话说得让林暖暖又开始范起愁来,这才多大就长得这般招人可怎生是好,前儿个被秦明月带往宫里头,恰碰上窦皇后所出小公主,那小公主比源儿大了一岁,见他就抱住不放直说要留他在宫里头,这还没完,贵妃所出的二公主见了也跟着凑热闹,拉住源儿另一只胳膊也是不放,险些让皇后跟贵妃都要吵起来。

    这也幸好是两位公主、源儿是个男儿,若源儿是个小女娘说不得就要被人称一句红颜祸水了!

    “还不是你长得好,我们源儿长得这般俊秀那是因着像你!”

    姜青媛夸赞起林暖暖来同样是不吝赞美之词,“似我们源儿这样好相貌的,可着这大夏又能有几个?”

    “祖母...”

    姜青媛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个淡淡奶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却见秋香正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着了红裳的小童过了来。

    姜青媛爱得不行,可她想要过去抱却又舍不得薛小源儿,只好一手揽着小源儿一手欲要去接小童。

    “祖母,您还是去抱抱妹妹.....嗯,然弟吧,我是哥哥我长大了,不用您抱。”

    源儿一拍胸脯,一脸的“我是男儿我骄傲,我是男儿不用抱”的豪情满怀样儿。惹得林暖暖并秋菊在一旁看得直笑。姜青媛却愈发疼得不行,也顾不得去抱小童了,只揽着薛源就是一通猛亲,口中更是乖乖肉肉的一迭声唤:

    “哎呀,我的源儿怎么这么懂事呢,我们小源儿当真是个好哥哥。”

    被秋香抱着的小童先懵懂地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眸后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脸上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静。只见他四处看了一遍后,待扫到林暖暖时眼眸倏地亮了起来,却是不说话,只戳了戳秋香,又指了指林暖暖。

    秋香早就习惯了二少爷少言的性子,忙了然地将他抱给林暖暖。只要有家王妃在,二少爷可是从不要旁人抱。

    “娘亲,”

    小童甫一扑进自家亲娘怀抱真如多年未见的失散亲人,满脸委屈、嘴巴一撇,“我怎么没看见你!”

    说着就拿一双凤眸紧盯着林暖暖不放,似乎生怕眨一眨眼睛她就会跑了一般。

    “悠然怎么不睡了,你身子弱,外头又冷多睡些也是好的。”

    林暖暖理了理薛悠然一身红衣,看着酷似薛明睿的这张小脸,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禁又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小悠然乖乖地任凭自家娘亲捏揉,待见着林暖暖松开了手,忙忙又伸出右脸颊:“娘亲还有这边呢。”

    被涂了一脸口水的薛小源真不敢直视自家的傻弟弟,却不料人傻弟弟在他看不见时嘴角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心里更是叫了好几声傻哥哥。

    这一对弟兄俩儿哪一个都是猴子,林暖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小悠然看着是个冷性子,实则肚子里的主意不比他哥哥少。

    不过只因着小悠然自小身子弱,生下来受了不少罪,故而林暖暖对他就更多了些包容。

    “娘亲,悠然要吃鱼。”

    小悠然自小身子弱,生病直如家常便饭。窦婆婆就建议按着江南乡下的风俗在小悠然四岁之前都按着小女娘的打扮,也不知是渐渐大了,还是因着这个,小悠然居然身子一天天健壮了,故而取名时,待听窦婆婆说要取名也当注意时,也很费了心思。

    悠然这一名虽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明白守信豁达之意,更多的其实是按着小悠然五行来取的。林暖暖从前自然是不信这些,可是她如今是母亲,作为母亲只要对孩子好的又不悖世情的,林暖暖都会尽心尽力去做,不过,这样的小悠然也让林暖暖更添怜惜之意。若不是他长得酷似薛明睿只怕一家子都能将他当成了小女娘娇养。

    其实,按着林暖暖的心思若是小悠然是个女娃那就更好了。可是一胎双生就已难得,更别说是一儿一女了。

    林暖暖其实想过自己或许会生对双胎,毕竟李清浅祖上曾有过双胎的例子。

    “好,娘亲给你去做醋搂鱼可好?”

    林暖暖对着小悠然从来温柔。姜青媛也笑着打趣儿:“咱家这两个孩子倒真是会吃,这若不是老祖宗早早就命人凿了冰送了鱼过来,这大雪天想要吃口新鲜河与可不是个容易事儿。”

    林暖暖叹息,老祖宗哪里是因着这两个孩子,这些年来一入冬就让庄子上的人早早捉了鱼放在温泉边养着为只为自家小曾孙女儿想吃鲜鱼时便随时就能吃上,这么多年来,年年如此。再有就是薛明睿,林暖暖一想到他为了自己要吃锅子天寒地冻去了郊外百里的庄子亲自去弄菜,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更多的却是暖意。这么多年来,被他们一家子就这么当成了闺女疼宠着,林暖暖的面容倒是比再闺中更娇妍更水灵。

    “母妃,不若明日我们请了老祖宗、祖父、祖母父母亲还有明玉夫妇都过来围炉吃锅子如何?”

    林暖暖收起思绪,笑看向姜青媛提议道。薛明玉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大儿同薛小源儿最为相投。

    “暖暖这主意好。”

    姜青媛回答不及,就被才进门的老王妃截住了话头,她虽跟林暖暖说话眼睛却是盯紧了林暖暖怀里的小悠然,见小悠然将头一缩躲进了林暖暖的怀中就又奔向薛小源儿。

    源儿忙朝着姜青媛靠了靠,然后憨笑叫了声曾祖母,又转向秋菊:“秋菊姑姑,快些给老祖宗上一杯热茶,天太冷了!”

    薛源儿这话原也寻常,只他学的是薛礼平日说话的样子,边说还作势摸了下颌作出一副捋胡子的样儿,直惹得一干人等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说说笑笑间,说起了明日的菜色,薛源儿也拉了其弟小悠然至了桌案旁在秋香的服侍下慢慢地画起了豆包儿,小悠然许是觉得不像忙指着要说话,却见薛源儿将手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后,指着画儿低语道:

    “稚子莫喧哗,恐惊它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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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林门有一姝兮,暖暖巧笑兮……这是一个励志做个吃货,咳咳....这是一个慕嵇康之风,向陶潜之志的美貌小娘子:追爱,寻爱,被人爱的故事。……林门暖暖有美貌、擅美食,具文采……前一世,爹不疼,娘不爱;这一世遇到了绝世好爹娘,必要挺直腰杆,保家庭护亲人。更新时间林门闺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林门闺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林门闺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