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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的身影断断续续，周季洗完衣服也没走，就站在水边上看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光是看着，就知道河的脚步声必然放的很轻，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小黄也偷偷摸摸的跟着河的旁边。
一路躲躲藏藏，河接近了对面最近的一群哞兽。
只是河还没有动作，后面的小黄就扑了过去，它到底还小，根本不能抓住一只哞兽，倒让整个哞兽群都惊着了，当下四散逃开。
周季在水边上看的清楚，手上握拳，想着等小黄回来，要捶它一记，在外面竟然帮倒忙。
好在河反应迅速，伸手勾住最近的一只哞兽，铜刀顺过，前后几秒钟，一只哞兽就倒在了地上。
河昨晚说了是几只，所以他解决完一只后，没有停止，立马朝跑远的哞兽追过去。
看河打猎，会产生一种打猎很轻松的错觉，归根结底是河的运气好。
宿草也来洗衣服，看见周季站着，也顺着周季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远处的河，“河去打猎了？河怎么一个人？”
“让他多叫两个人的……”周季的话只说了一半。
河猎了三只哞兽，开始一只一只往回搬。宿草洗完了衣服，说道：“我回去叫风过来。”
很快风带着另外两个男人，下了水帮河把其他两只哞兽带了过来。
“河，今天这么早上就去打猎了？”另一个人也问：“就是，还一下打了三只，不是说雪天还早吗？”
“但是腊肉可是开始做了。”
几人就在河边处理了哞兽，肉块切割下来后，接着就是女人们的事情了，风又带着回去继续挖地窖。因为一下猎了三只哞兽，周季直接就把脏器煮了做中饭。
时间过的很快，在平地这边有意识存肉开始，慢慢的，晒制的肉就多了起来，后来涂狼带着人来送东西，看到那些肉时，也说：“有这么多，看来今年雪天的肉不会少。”
转眼又是两个月，这天是小部落全部到平地的日子，周季在前一天就回来了，她要在今天跟部落一起往平地去。
两辆板车上装的全是东西，小到碗筷，大到桌子，族人认为能用的东西都带上了。这两板车的东西，也是小部落要带过去的最后一批。
二十几个人站在空地上，随着大地一声出发，猎队拉着板车，开始向平地出发。
这条路，周季走了很多遍，但今天所跨出的每一步，却觉得比往常都更有意思。一只脚沉重，另一只脚是催促。
周季走在中间，白结、花、叶、红果她们就在旁边。
白结说，“我还没到那边去过呢。”叶也说：“我也没去过。”
“你们会喜欢那边的。”周季说，“那边地里的弄西还没收，你们到那边，还要忙一阵。”
“收吃的东西，我们高兴。”
人一多，速度就慢了下来，走了大半天，终于，他们到了。
部落里有小半的人，从没有到过平地，可是只要看一眼，他们就知道，面前的地方，就是他们以后要住的部落，一样用土砖做的房子，整齐的农田，还有熟悉的人早就在等着他们。
“宿草！”青枝远远的就招手喊道：“我好久没见到你啦。”
“好了，大家走了大半天，都累了。但是还有件事情要做。”周季说。
大地接话，“你们也看到了，这些房子不是围成的圈，这样做，土砖可以少用不少。现在要决定谁住那间屋子，季手里有纸，你们去住一个屋子的人，派一个人去抓纸。”
“屋子外墙上也写了数字，抽到对应的数字，就住到那间屋里去。”大地说：“这是运气，抽到哪里，谁也不要多说什么。”
族长发话，巫师赞同，另外两个管事的人，也同意，其他的人，当然不好有别的意见。
周季手里的纸条，是昨天晚上就写好的，住房的事情要尽快解决，为这事情，宿草一家已经从原先的屋子里搬出来了，他们现在的东西就在外面放着。
部落总共三十几个人，十六户，周季自己没有抽，大地和巫师他们也让其他的族人先抽，一圈轮下来，总共不过两分钟，“都打开看看吧。”大地是倒数第二个抽的，最后周季手里剩下一张纸条，这便是她的。
随手打开，纸条上写了个三。竟然会留下这么前的数字。
在看大地的纸条，他的纸上竟然写了二。
“一是谁？”周季不由好奇。
不远处的风举起了手里的纸条，他竟然就是一，早知道他是这个运气，他们的东西都不用搬出来，原本宿草他们就是住在一号屋中。
“回自己屋里吧，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吃了东西，都早点休息。”事先运过来的东西，都堆放在最后一排屋子前的空地上，那些东西谁家的都有，个子都有标记，加上小部落人本就不多，就算是这样去那弄西，也没有显得混乱。
周季家也有东西在里面，河两只手各拎一个就差不多了。周季拿了个扫把，先把屋里清扫干净，等河回来，只要把东西放置到位就行了。
很快河就回来了。周季原本有两个箱子，这次过来，箱子就留在了那边，因为乌雁之前说，他要给周季做两个比之前好的箱子。周季相信了，给他找好了木头，就等他到这边来做，所以就将那两个箱子留在了那边。
小部落留在岸边的房子不会空着，以后也会有人住过去，留在那边的东西都是有用的，加上周季总觉得自己还会到那边去住两天，所以她的那些桌子、箱子、凳子都没带过来，甚至还留了一条被子在那边。
周季将被子放在炕上，又将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布料，放到筐里，然后跨步走了出去，她要去找乌雁。
乌雁不知道住在哪一间，周季只能一间间找过去，她顺便拿了张纸条，将谁住在哪一间记了下来，打算回去后将这东西抄一份送给大地。
乌雁住在第二排，周季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块木头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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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周季绕到他的面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乌雁回过神，将木头放到一边，“哦，是季啊，东西都收拾好了？”
周季将他门前的东西粗略看了一边，发现很多拼接了一半的木头，“不说我，老远就看见你蹲在这里，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我没什么好收的。”乌雁不在意的朝里间摆手，“一卷被子的事情，晚上摊开就行了。”
见周季没走，乌雁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找我有事啊？”
周季是想叫乌雁做箱子来着，可这人刚到这边，现在就来提醒似乎太没眼色，“没事，我出来看看，你们都住到哪里了。”
索性将三排屋子转完，每户人家都去打了招呼。回到家，周季将数字对应的住户，又重新抄了一边，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给大地。
刚才还在屋里的河，这会儿跟着大地他们几个，正在安装石磨。
石磨是从岸边带来的，为了运这个，专门花费了一天时间。几个人托着上面的石头，将它安置到磨盘上方。
天色将晚，红果她们架起炉灶，点上火堆，已经准备做晚饭了。周季并不打算过去帮忙，她难得有兴致的围着部落转悠。
转到最后一排，周季看到堆在门口，还没来记得拿到屋里的玉米，就干脆过去弄去玉米来了。
将玉米皮相互打结，让后挂在竹竿上，这就是周季之前在屋里放那么多竹竿的原因。
周季抱了个筐在里面挂的起劲，忽然白结进来了，“季，你在这里啊。”
“怎么了？”她突然进来，周季只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白结摇头，“我没来过这里，到处看看。这间是放玉米的吗？”
“嗯，上面挂一点，下面再堆一些，这样能放多点。”
白结过去帮着周季挂玉米，“季，你明天要做什么吗？”
“不做什么啊？”部落整个搬过来后，周季暂时是没什么事了。
“那明天我么到山里去转转吧。”白结说，“我听大地说，山里还有水沟，可好看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刚巧周季也有这样的打算，“嗯，正好我也很久没去看过了，明天我们就到山里转转，刚好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周季白结两人许久不见，倒也不胜数，做起事情来也很默契，高处的东西周季够不到，白结就很自然的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去，挂在上方。两人一递一挂，直到天色昏黄，才从屋里出来。
白结边走边说，“有这样两屋子东西在这边，再来这么多人都够吃了。”
周季摇头，“真要有那么多人，肯定是不够的，今年雪天，还是暂时不要收人比较好。”
小部落储存的粮食，何止这两间屋子，平地这边新挖的地窖，里面已经放了许多土豆和番薯，两种都是易于保存的食物，除去这些主食，部落还存了不少肉。原先养在小部落的哞兽，到底是按周季的意思宰了，这会儿都制程了腊肉。
最前一排的屋子前，燃起了火堆，火堆前就是满地还未收获的土豆。部落里的人跟白结差不多，都是围着部落到处看，来过的带着没来过的介绍。
平地从这天开始热闹起来。
晚饭做好，大家都自觉到火堆边坐下，大地在吃饭的时候说了收土豆的事情，“明天大家都歇一天，后天开始收这里的土豆了。”
周季坐在河旁边，安静的吃着晚饭，河吃到中途，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块生肉过来，架在火堆上就开始烤。
“季，你吃吗？”河烤肉的时候还不忘问一问周季，“你要吃的话，我就切小点。”
周季啃着玉米呢，看见没熟的肉，只觉得口中一阵油腻，“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吃晚饭回了自己屋子，河到外面拿已经晒好的水，周季又将炕清理了一遍，把没处收的被子放到角落，展开一张自己缝制的床单，铺到席子上。
洗过澡，周季躺在炕上，她在炕上滚了两圈，调整好角度，刚好能透过窗口，看到外面的景色，“河，我明天到山里去看看。”
“我也去。”
“我是跟白结她们一起去的。”周季补充。
“嗯，我也一起去。”
这倒少见，平常自己要跟白结她们出去，河肯定是不跟着的，不过转念一想，他跟着也好，明天权当是去郊游了。
小黄这段时间又长大了些，它现在已经不敢说睡到炕上来了，河不让它上去，它也没办法，只能可怜兮兮的缩在炕下，周季用前些年的棉袄给小黄改了个垫子，本意是给它垫着的，结果小黄不要，每次都不睡在垫子上。
说好的第二天，周季才出门就看到了青枝她们结伴而来，当中却没有白结。青枝她们走到周季门前，“季，我们也跟你出去看看吧。”
来的都是周族的，原先就经常跟周季一起到山林里去，周季当然没意见，只问：“白结呢？”
“还没醒啊。”青枝说：“让石叫她起来了，应该过会儿就来了。”
“那就等等。”周季到隔壁门口搬过长凳，让她们坐在长凳上等。
没一会儿隔壁红果也起来了，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她当然要问，周季又顺便问，“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给逐日不路的棉衣还没做好，我今天也要做的。”
说到逐日部落，周季不太在意，“咱们这边的棉衣做好了就行，他们那边的歇一天也不要紧。”
红果并不会因为周季这样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计划，“我还是先做好。”
“行，那就我们去。”
“哎，宿草怎么没跟你们去啊。”红果忽然想到了宿草，“我昨天看到她身上穿的裙子了，说是你做的，季，你可真厉害啊。”
“呵呵，这有什么。”周季倒不是在谦虚，而是真觉得没什么，想比自己费尽心血，跟部落一同创造出来的这里，那条裙子算什么？
想到这边，周季忽然意识到，自己带着人把这边弄的怎么规整，怎么就没人说自己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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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赶紧调整自己的心态，自己愿意的事情，就别想那些了，这也是她的部落，能让部落按自己的意识建造，已经是大地对她的宽容，感谢、称赞什么的，她以后还是少在乎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白结才过来，周季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的睡痕。
几人背上竹筐出发，才发现河也要跟着去，“河，你也要跟着？”
“嗯。”
众人只是笑笑，没有多说，周季作为领路人，自然要走在最前面，只是小黄比周季跟心急，它远远冲在前面，看周季离着有些远，又卯足了劲跑回去，他就这样来回的跑，也不累。
顺着河道走，白结说：“这里的水好干净啊。”
“就是啊。”青枝跟着说：“水还流的怎么满，我进去也不会被冲跑吧。”
“你进去试试看啊。”周季笑着说道。
“季，你说真的？”青枝问，“我可以下去？”
几人已经接近山林入口，这里的水深，也就半个人的高度，下去根本不要紧。
周季说：“是啊，等我们回来，你要是嫌热，可以在这里洗个澡。”
说这话往山林里走，周季边走便给他们说去麦种来，小麦的种子，她收在罐子里，再等半个月，她就要把麦种撒到地里去。
“那雪天不会弄死吗？”有人问道。
“我也不确定，所以我只能少洒点试试。”周季说：“在我们那边，小麦得在冬天之前种下去，不知道这里的雪天对小麦怎么样。”
“等到小麦大面积种植起来，我们就能吃面条和冰了。”周季边走边说：“要是运气好点，弄出酵母，我们就有馒头吃了。哞兽肉切碎了加葱混到一起，包进面皮里，一蒸出来，肯定很好吃。”
青枝都被她说的咽口水了，“什么时候能吃到啊。”
“快了。”周季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山林，“最晚三年，保证让你吃到面制品。”
自从在水涧处捡到小黄，周季就再也没到这边来过，正因为这样，当她看到水涧边上的茨菇和荸荠时，简直要笑哭了。
她直接跑过去拔，差点把自己陷在里面，好在河在边上拉了她一把。
只是就算被拉了上来，满脚的淤泥，也叫周季不嫩忍受，到水里把角跟草鞋洗干净了，湿漉漉的草鞋再穿着就难受了，周季干脆赤脚走。
水涧旁边都是大石头，赤脚走在上面，除了晒到太阳的地方有些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周季手上已经拿着荸荠了，她跟同行的人解释这两种植物，告诉她们是可以吃的，周季直接将手里的荸荠洗了，给她们吃。
“就这样吃？”白结不确定的问，“这可不是长在树上的，这是长在土里的啊，要不要煮一煮？”
“哈哈，这个不用，直接吃吧。”
白结咬下去，发现果然清爽脆口，不同水果，这种味道就是吃多少都不会腻。
她们这次出来，也就是想顺便找点吃的，结果才进林子就发现了两种，当下不客气，一个个脱了草鞋就下去拔。
“你们留点，来年要是不长了怎么办？”周季也不下去，光着一双脚站在石头上提醒她们。
小部落的人都有数，挖作物，从没有过挖光的情况。周季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白结看东西拔的差不多，就直接让人停手了，几个人到水边洗干净自己的脚，又到上游的用水洗了荸荠，边走边吃。
挖到的东西占了两个半筐，背着那些东西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周季看到了黄豆，豆荚已经裂开，有几颗黄豆已经滚在了地上，周季收走一边的黄走，打算做种子。
往里走，有陆续找到其他的黄豆，周季用随身的手巾包起来，到最后，竟然也有一手帕的黄豆，周季晃着手里的东西，暗道：这些个黄豆，栽种一年，应该就可以吃上豆腐了。
周季发现，这个时节出来，还真是容易捡到宝，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两颗柿子树，树很大，树上挂满了橙色的柿子。
周季把自己的东西交给河，自己三两下就爬到了柿子树上，她伸手摘了一个，挂在树上就吃了起来，“这柿子好甜啊！”
周季难得吃到在树上成熟的柿子，柿子这东西，一旦成熟，就难运输了，所以通常都是还未成熟就摘下来，在运输的过程中顺便捂熟。只是这样的成熟，毕竟没有直接在树上熟了的好吃。
“季好吃吗？”青枝在树底下问道。
“好吃。”
得了周季的回答，青枝转身爬上另一颗柿子树，尝过后发现这种果子，与她以往吃的任何一种果子都不同，软软的的感触实在特别。
自己吃过，又摘了好些下去给其他人吃，几个任干脆放下东西，在柿子树下歇息。
“这果子第一次吃啊。”白结说，“季，看你的样子，你们部落有这种果子啊。”
“嗯。”周季点头，“这叫柿子，要是做成柿饼，能保存很长时间。”
周季笑着看向白结，“白结，你又多了个零食。”
听到零食两字，白结眼神发光，将手里的柿子转了好几遍，“这个要怎么做成柿饼？煮一煮吗？”
“哈哈，晒啊，削皮之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就行了。”周季说，“怎么多柿子，要是不吃掉，它也是掉下来烂掉，不如我们多摘点回去，做成柿饼。”
说多摘就多摘，在柿子树下，来回三趟，到旁晚回去，屋子外的柿子，已经堆了十几筐。
柿子不禁压，虽说有十几筐，但每个筐都只放了小半。
红果带人准备晚饭的时候，周季就带人削柿子皮，柿子皮削完后，整齐的码放在架子上，因为要晒柿子，小部落又临时做了好些架子出来。一个个橙黄的柿子码放在架子上，远远看去，倒是为小部落整天了一副亮色。
第二天，白结又带人去了，周季本还想着接下来就收个土豆了，却因为发现柿子树，又连续忙了七天。
小部落一排架子，远远看去很是壮观，周季每天回去捏一捏那些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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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不知从哪里听说，做柿饼的时候，捏一捏会更好，她是没做过，只是捏柿子的时候，觉得这手感实在让人着魔，一个个捏过去，简直是打发时间最好不过的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柿子中的糖分慢慢析出，在四周形成一层白色类似糖霜的东西，周季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柿饼上的糖竟然不是认为撒上去的。
部落的人在收土豆，拔出来后，往地窖里一扔。
空地这边的地窖，挖的非常大，将部落所有的食物放进去，也只占了大半的空间。
这天乌雁主动找到周季，“季，叫你找的木头呢？”
“木头？”周季被他这样一问倒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分钟才记起来他说的是箱子的事情：“哦，找好了，走，跟我去拿。”
带着乌雁回到门前，门旁边就推着好几根树杆，都是当初风做房子剩下的，“你看这些行吗？都挺牢的。”
乌雁挨个将木头摸了一把，“可以，我回去拿东西，就在你这里做。”
周季在自家门前没等多一会儿，人就回来了，背着一个藤筐，放下时看到里面全是周季没见过的东西。
他拿出来的时候，周季才知道，这里边竟然全是他自制的工具。
这就厉害了，翻着看，里面很多有个性的刀片，多半的工具，大概都是跟石两个人一同琢磨出来的。
“你就在这里看着？”乌雁问道。
“嗯。”周季回屋搬了张凳子：“我今天没事。”
乌雁摇了摇头，弯下身继续刨木头，还抽空跟周季聊天，“河到哪里去了？”
“出去打猎了，说要多做点肉干。”周季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坐在后面边吃边看。
乌雁弯腰拎木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周季在嗑瓜子，“你走开吧，别再这里看这了。”
“为什么？”周季不愿意动脑子的时候，就是个傻子。
“我在这儿做事情，你坐在哪里吃，我看着多来气啊。”
好吧，周季只能走开，到地里去看情况。
田里的土豆收了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个角落没有动。周季想看看这些埋在雪地里的土豆，来年会怎么样，如果比来年种的土豆长得快，那明年就在雪天之前把土豆种下去。
实践出真知，周季边走边念叨这句话。
她在田埂上蹲下来，田埂有半米宽，一面靠着田地，另一面就是水沟，水沟里是空的，因为这时候并没有农作物需要浇水，打水用的水车也还没有做好。
沿着最外圈的田埂一步步走过去，周季在思考什么地方种什么。只是她走到中途，发现有人蹲在河边上，走过去看，竟然是大地。
“哟，大地，在这里蹲着干什么？”周季离着老远就问。
大地闻言回头，“我看水里的东西呢。”
“水里有什么东西？”
大地伸手到水里一摸，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螺蛳，“你看，这东西是活的。”
周季忍不住要笑，废话！螺蛳可不就是活的吗！“那叫螺蛳，是一种生物，本来就是活的。”
“这东西这么硬，也是活的？”大地是相信了的。
大地将手里的东西仍回水里，站了起来，“不去捏柿子了？哎，柿饼什么时候做好啊？”
“快乐，到了雪天就能吃。”
大地笑了一下，“那孩子们可要盼起雪天来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周季也是笑着反问。大地微微摇了下头说道：“没什么不好。”
“说道雪天，大地，既然雪天没事做，我们就定个新年吧。”周季提议。
“新年？”
“对，定一个新年的第一天。”周季说着说着来的兴致：“走，带你去看日历，选个好日子。”
平地上的日历，放在侧排的房子旁边，二十几块土砖码放着，周季指着砖块上的数字，“从这到这儿，都是雪天，你挑一个日子做新年。”周季说。
“呃……”看周季兴致这么高，大地本该配合，但是，“最开始的一天，不应该是雪开始化的那天吗？”
周季摇头，“那是别的部落的年初，我们不要。我们就选一个最冷的天气，我们都穿上棉袄，点起火堆，吃烤肉怎么样！”
大地琢磨，雪化了也要开始准备翻地了，天冷的时候是没什么事情做，不如热闹热闹，“好！”
大地选择了十月的第一天，周季跑回屋，拿来纸，大地问她：“你要干什么？”
“我要重新编日历，你定的这天，就是一月一号了。”
一月一号，大地的耳边重复着这句话，心下对周季的芥蒂少了不少。
说是要改，但是这个日历，还是要继续用到十月，周季才会将新编制的日历拿出来。
新年的消息很快传遍三排房子，不说小孩，就连大人也隐隐有些期待。山族的人，心中到底对雪天很畏惧，但是因为周族的不当回事，渐渐影响到了他们，竟然也有年纪小的跟着盼，雪天什么时候来啊。
乌雁的木头箱子做了三天，天天早上就来，下午才回去，周季总是会送点吃的给他。等到箱子做好的那天，周季真诚的跟他道谢。
想到来年，自己要是在想叫他做点什么，可就得用钱买了，哎。。
于是周季拉住乌雁，让他做个衣柜出来。“乌雁，我有个新的东西要做，你要不要试试看？”
“什么东西？”乌雁果然上钩。
周季摸着下巴装模作样。“这东西叫衣柜，也是用来放东西的，可是比箱子复杂，也比箱子大不少，怕是不好做。”
“什么不好做，你说啊。”
周季在地上画出衣柜的大体结构，“这东西大概人这么好，分上下两层，也就是说中间得做个拦的东西，最重要就是这个衣柜的门，这东西就跟你现在做的屋子大门一样，是那种卡伊拉开的。”
乌雁挤开周季，蹲在地上琢磨，觉得这东西确实比箱子麻烦很多。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乌雁要回去了，“你这个不要蹭掉，我明天还来看的。”
“嗨，我给你画纸上，你带回去慢慢看啊。”周季回屋，将地上的图案又画到纸上，交给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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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招来一块顺手的石头，将箱子上有些毛刺的地方都摩了一边，确定没有木刺才将自己的东西都放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不放棉被，家里的这些东西半个箱子都装不满。周季安置好箱子，有看到同一排的罐子，这些罐子里放着的都是种子，周季千辛万苦收集过来的。
周季哼着不着边的调，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忽然河从外面回来，周季转头看了一眼，“到哪儿去了？刚不是还在吗？”
“去旁边，大地找我。”河手上拿着一个果子，“叫我去黑岩部落把火接过来。”
“嗯，是时候了，要不然来不及送她回去。”
河走过来忽然肉麻兮兮的抱住周季，“我要走了，这要走好几天呢。”
周季停下手上的事情，想到他确实辛苦，一来一回十来天都在水上飘着，吃不好睡不好。没道理所有人都睡在炕上，就她的河飘在水上，一趟趟辛苦。
“哎，我跟你一起去吧。”周季心里冒了想法出来，她要沿途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别人在两岸间通行。
“啊？”河没想到季会这样说，到他到底是心疼周季的，不愿意她跟着，“我一个人去快点。”
“快毛线啊，我跟着你，沿途到处看看，我就不信了，肯定有地方合适造桥。”
周季要跟着，河有些高兴的跑到隔壁跟大地说了，大地心想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就让周季跟着去了。
清晨两人就起了，河收拾了很多吃的，给周季背在背上，然后蹲下一把背起周季。
“嗯？”周季属于还没彻底清醒的状态。
河背着周季走了一半，周季借着要方便，挣扎下来自己走。
周季已经没有最开始坐竹筏的新奇，她整天盯着两岸的景色，也慢慢不觉得两边有多好看了，到最后无聊的只希望水流快点走。
就在河道猛然变急的那里，周季看到了两边增高的山体，她眼前一亮，心想着正是做吊桥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道黑岩部落和小部落能不能分别通向这里。
河留意到周季的眼神，周季便指着退老远的两座山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河。
“吊桥？”河问：“这是什么东西？”
竹筏漂浮着往前，周季解释道：“是用麻绳和木头做的过道，只要做结实了，人就可以在上面走。”
“那东西要是真做出来，黑岩部落，就可以到我们这边来了。”河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周季还是觉得，他这是有些担心呢。
“如果有人在这边守着，有坏人过来的话，我们可以从这边解开绳子，桥就没了，就没人能过得来了。”
河低着头沉思，现在小部落，哪里会有人愿意到这里守着？
他估计着周季也不可能突然就去做吊桥，马上就要雪天了，在这之前周季应该都没空去管这事，所以河决定，先不想，到时候看。
竹筏晃悠到黑岩部落，两人都没上去坐，接了火，就往回走。
周季心疼河两天没睡觉，心里更加决定，要尽快把吊桥弄出来。
反悔又是几天，火上了河岸就问，“你们现在都不住这里了？”
“嗯，现在天还早，走，带你到部落平地去。”
火路过空荡荡的房子，还觉得有些伤感，“以后这里就不住人了？”
“住的，只是现在不住，等明年你来，这里应该会住人。”周季说：“到时候你随便住在那边都行。”
该给黑岩部落的东西，其实都放在这边的房子里，周季带火过去，其实就是让他认认地方，毕竟，这里也是他的部落。
三人到了时候，已经黄昏了，远远就闻到食物的香味，火摸着肚子：“我饿了。”
到哪儿就是吃饭，有很多对火来说是生面孔的人，也没有急着介绍，大地只是不断给火夹肉，问他黑岩部落怎么样了，全年的被子还能不能用。
“部落今年换的不少野物跟兽皮，野物有好的，我们就做了肉干，还用了这里的辣椒粉，味道很好。兽皮我们存下，跟这里送去的棉花，做了我们那边的棉衣。”
红果说：“今年也给你们准备了棉衣和棉被，就在原先我们住的地方，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一回来就急着往这边走，还没来得及去看。”
红果又换了种说法：“好，等回去的时候再拿也是一样。”
空下的两间房子就堆满了食物，火回来只能跟阳一起睡，两个早就认识的人，并不嫌弃。
火在这边住了三天，之后河带着黄走，又火急火燎的将人送回去。
河送完人回来十天，雪天如期而至。因为判断这两天就是雪天，所以晚上都有人守着，轮到这天的时候，刚好是山族的人在看守，他最先没有注意到，只觉得鼻尖一愣，好像碰了个东西，等到雪片飘飘荡荡的往下落，才知道是下雪了，他第一次在小部落过雪天，还保留着以前的警惕性，一户一户将所有人叫醒了，告诉他们雪天到了。
看到窗外飘下的雪化，两族人，内心变化完全不同，周族的人安静的起来生活铺被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门窗装上，到头又继续睡。
山族就不同了，听到有人叫下雪，醒过来的巫师，觉得一下子楞了不少，他最先的反应，是去叫大地。
大地没等他叫，就来了，带着涂狼跟河，带着火把，帮他们把灶点燃，又将门窗给他们装好，告诉他们可以安心睡了，只要留心，不要叫灶膛的火熄灭。
这一次的下雪，周季没哟新，河起来的时候，直接将被子给周季捂上了，又很快点上了灶火，周季从头到尾没觉得冷。
河跟着大地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他睡的那边，小黄躺上去了。
他过去抓住小黄的脖子，一把将它拎起来，小声威胁道：“你是想做成肉干还是腊肉。”
周季迷迷糊糊哼了一声，河吓得赶紧把小黄扔到了地上。只是看小黄瑟瑟发抖的样子太可怜，将之前周季做的垫子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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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只能屈服，靠着炕睡在垫子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结果周季第二天起来直接踩到了它。小黄更加委屈了，耷拉着脑袋，连周季也不高兴理了。
鼻尖能嗅到冰冷的寒意，遮挡严实的窗口，周季知道，雪天来了。
旁边的河还没醒，周季摸黑到外间点上油灯，又回屋，把自己跟河的棉衣都翻出来。
河醒的时候，周季正巧在换衣服，油灯点在旁边的箱子上，把她照的清清楚楚。头发还没梳，毛毛躁躁的披在肩上。
“季。”河叫了一声，周季正在穿棉衣，转头看到河坐在被窝里，“怎么了？”
河招手：“快来快来！”
“呵。”周季哪里不知道河在想什么，她还有事呢，这时候当然不能过去，叫了声小黄，想带它出去玩，但小黄却低着头完全不理会。
油灯昏暗，周季没看清，其实小黄动了动耳朵的，它是想抬头看周季的，但是憋住了。
周季蹲过去，小黄就整个圈起来，把自己的头埋到垫子上，“这是干嘛？”周季撸了撸它背脊有些发硬的毛，“冻着了？”
“你怎么不到炕上去睡？”周季清楚小黄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但养宠物的人总有这毛病，忍不住就会跟自家养的念叨几句。
还在被窝里的河脸色稍微变了，“他要睡在地上，你就让它睡吧。”
看着小黄身下的垫子，她记得，小黄不睡这垫子，她收起来的，小黄是不可能去开箱子的，所以，“你昨天晚上打它了？”
河往后缩了一下，“没有，我从来没有打过它。”他就是拎起来，那个不算打。
周季担心它是冻病了，将它全身摸了一遍，发现暖烘烘的，不像是冻着，那是要冬眠？周季没有养过黄走兽，小黄也不能说话，无法得知它是心情不好。
到外间扯了一条肉干，放到小黄面前，发现它吃的挺正常，勉强放下心，出门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周季走后，河盯着地上还未长大的黄走兽看了半分钟，见它吃完肉干又老老实实窝回垫子上，这才穿衣服，准备出门找周季。
出了门，积雪没过脚背，风并没有很大，就是微微的吹，但却很冷，皮肤迎到风的地方，感觉像是被刀割过。
跟周季预想中不同，竟然有很多人在外面走，这一看就发觉，竟然多数是山族的，连巫师都穿着棉衣在外面站着。
周季走了过去，巫师站的地方，刚好是日历的前方，“真的就是这天啊。”巫师指着土砖上，用阿拉伯数字写的8/1。
“巫师起的这么早干什么？雪天没什么事可做，可就能睡个觉了。”周季漫不经心的说道。
巫师看周季的眼神，带了点崇拜，周季接受不起，说道：“我这还有事情，外面挺冷的，还是到屋里待着吧。”
周季来到第三排房子的最后两间屋内，这两间房子的门窗也都关上了，周季推开门，走了进去。
挂在竹竿上的玉米都变得有些冰冷，周季在房间转了一圈，确认两间屋内保存的粮食都没有问题后，才推出去。
外面雪还在下，周季穿着自己做的棉衣，脚上却只穿了一双草鞋，虽然草鞋里缝制着兽皮，但也只有薄薄一层，踩在雪地山，湿冷的感觉立马就会透进来。
河找到周季的时候，墙边只有她一个人，她背对着他低着头。
走过去发现她正在看自己的脚，“怎么了？”河轻声的问。
“啊，我在想……”冰冷的触觉顺着脚底板透进来，“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奇怪。明明你们不该用的词语，为什么你们就那么自然的说出来了。”
“哈？”河看着双眼似乎无神的周季，抓住她的双肩摇了摇：“季，你是不是又傻了？”
呼吸的当中，觉得胸口一痛，好不正常。
周季一直回避的问题，却在今天忽然发现，如果自己想要回去，必须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弄清楚，只是，当回去这个词再一次出现在脑中，周季却觉得心悸。
她穿着草鞋，裹着一生丑到死的臃肿布料，如果回到原先的世界，会不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在这个世界引以为傲的棉衣，回到原来的世界，会变得连垃圾都不如。
许多问题，周季不敢细想，跟口号一样在天天喊着我要回去，如果将回去的通道再一次放到周季眼前，周季必然二话不说，回家换上自己的羽绒服就走，可是如果要她去研究如何回去，她的态度却变得有些暧昧了。
在这个世界的痛苦和恐惧都是真实的，唯有取得的‘成功’让周季非常不安。
“你出来是要干什么的？”河问她。
在河眼中，周季在满满的回过神来：“哦，我来看粮食。”
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周季毫无疑问就是周季，但是来到这个世界时候，她就跟分裂了一样，脑子里一下冒出好多个自己，每一个决定，每一种想法，脑子里分裂出来的人就开始相互撕扯。
“这难道就是精神分裂？”周季自语。
河以为她在跟他说话：“你说什么？”
雪天没有太阳，周季发现在这样的季节，她很容易就会陷入恐慌，如果是出现了危机还好，偏偏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些以往被抛下的想法又继续冒出来，要叫她探寻到底。
河站在周季的面前，周季看到他担忧的脸，心里更加矛盾，转过身想要回家去，一片素白的平原却猛然闯入她的视野。
这个世界，比起电脑上看来的，大太多了，她明明生活其中，却觉得不真实。
一个人能坚持自己的世界观到什么时候？周季只知道，如果她再回不去，恐怕以后就不想回去了。这种感觉比什么都让她觉得恐惧。
理智告诉她，她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的生活中就应该都电脑手机，有那些虽然多年不见，却仍旧想念的人。
人开始觉得孤独时，每吸进一口气，都觉得透着孤单的味道。
河就牵着周季的手，但是有什么用呢？
247
周季的固执如果是一个河就能改变的，她又怎么会到了现在还坚持要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总有陷入彷徨不安的时候，这种时刻就像是姨妈期，固定按时的来，来的时候一脸懵逼，但只要过去，就不会留下后遗症。
远远的听到有人叫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是大地，他从远处跑过来，跟周季说：“怀了，我忘了个事了。”
“什么？”河问。
大地半蹲着，用力呼吸是带出很多白色雾气，“忘记给对面送东西了。”
他注意看周季的神色，发现周季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接着说，“要不现在给他送过去？”
“给他们的东西，是都放在岸边屋里了？”周季问。
“是啊，就是放在对面，才给忘了啊。”大地说：“我这意思，还是把东西给送过去，河我们走一趟吧。”
“雪天进山林，不会有危险吧。”周季担心道。
大地似乎也不确定，但他却说：“没事，我再叫上涂狼一起。”
周季也想去，但仅仅局限于想，这么冷的天，她只穿着草鞋，她是有病才会真的跟着去。
“你们现在去的话，今天能回来吗？”周季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已经觉得鼻子冰凉，忍不住用手捂着，一会儿却又觉得手指太冷。
“能，我们跑着去，肯定今天回来。”大地说。
“那你们赶快吧。”周季回了自家屋子，小黄在它的垫子上睡着，周季进去时，它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头来看她，只是看了两眼，又记起早上被踩的事情，转头又气呼呼的趴下。
虽然不会说话，这眼神却是透的明明白白的委屈，周季这时候要是再看不懂，那就是真傻了，她到小黄面前蹲下，也不管现在它有多重，当下就把它抱了起来。
她果然快抱不动它了。这一抱很有用，小黄果然不再记仇。
周季一直等，自己在家没事，她就睡觉，迷迷糊糊过了一天，晚上红果来叫她吃饭，她才发现天黑了。
跟着红果来到隔壁，风一家也在，“大地还没回来啊？”周季问。
“他们要是赶不回来，应该会在岸边住下的，那边柴火和粮食都有，应该不要紧。”红果虽然自己也担心，但还是安慰起周季来。
周季皱着眉头没有接话，吃起饭来也是心事重重，快吃完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打开门发现大地他们回来了。
“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们会在岸边住下。”红果把两个人迎进屋：“河，你也进来，刚好吃饭，季也在这边呢。”
“哎，涂狼怎么没来？”红果问：“就你们两个？”
“涂狼去石那边吃了。”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周季才问：“对面情况怎么样啊？”
“还行，没死人。”大地说：“之前就叫他们做屋子，也做了三个。人是都能住进去，就是挤。”
“角没说什么？”周季问了这样的话。
“他能说什么？就是接过去了。”
周季早就料想到这样，没指望对面说谢谢，毕竟谢谢也不能当饭吃，河喝完碗中的汤，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去睡觉。”
周季今天是睡了一天，压根不困，回到家河就说：“对面有三个人给角打死了。”
“哈？”周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打死？开玩笑吧！
“就是之前逃掉的那三个？”
“那是被抓回来打死的吗？”周季问。
河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中，“不是，听对面的人说，回来的时候没死，这又要跑了，才抓住打死的。”
“谁给他的权力，能杀人了？”周季说，“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族长了，不得了了！那都是大河部落的人！有罪也该是大地来说，他！我的天！简直厉害了啊！”
周季越想越觉得对面不靠谱，“然后呢？他们杀了人吃了吗？”
“不是，没有，扔林子里了。”
能劳作的人，也是大河部落的财产，角私自处理部落财产，难道大地没有一点想法？
周季就问河，“你们知道这个事情，大地是怎么想的？”
“他没说什么啊。”
就算没人观赏，雪是照旧的下，它有自己的步调，什么时候下多少，完全按自己的节奏来，不管巫师如何盯着它看，它始终时大时小，叫人摸不出规律。
周季裹着被子，背靠着墙，河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让相对密闭的空间，显得很静谧，这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该是个睡觉的时间，只是周季却睡不着。
她睡不着，并不是因为什么有困扰，只是白天睡多了。周季屈起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把自己团成一团。
外面起风了，屋里也能听到，应该是不小，周季到河身边躺下，他就自然的搂了过来，周季干脆钻进了河的被窝，他的被窝倒是暖和。
周季钻进去，直接把河冻醒了，半眯着眼看到是周季，干脆整个抱住，暖着。
入了雪天，周季开始日夜颠倒，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河想了个办法让周季睡觉，那就是多运动。只是大冬天脱光了衣服运动，难免有些冷，所以河提倡的锻炼方式，也没能天天坚持。
雪天明明只有五个月，感觉起来却比另一个季节要漫长，周季每天都会去看日历，过一天她就化掉一个格子，终于盼到了新年那一天。
前一天整个部落就开始准备了，肉啊，粮食啊，全都拿出来，趁着前段时间不下雪的空档，还有人磨了些新的玉米粉出来。
为了这天的火堆，小部落的男人们前半个月就到山里去捡柴，捡回来放到架子上晾着。
新年，还是中午，小部落就点起火堆，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烤肉的香味飘出很远，大家都很高兴，周季在边缘处看着，心里有很多感慨啊，这是她提议出来的新年，大家看起来都挺高兴的，唯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吧。
周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随着雪天的到来，自己的心情一落千丈，难得有高兴的时候。
248
这天很给面子的没有下雪，周季拎着一根烤肉站在边上，她在发呆，别人都在玩闹，没人注意到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忽然脚被东西装了一下。
低头看到是晨在地上滚，他见撞的人是周季，歇了在地上赖一会儿的心，立马爬了起来。
周季回过神，咬了一口手上的肉，发现已经冰了，她干脆靠近火堆，将肉重新放上去烤，这次她不走神了，等差不多了，又拿回来，再吃肉就老了，有些咬不动。
小黄从屋里出来，它不能在屋外待多久，在外面跑一段就会进屋里躲着。
山族的巫师走了过来，周季没想到他是找的她，以为他是找身后的大地有事，还侧身给让了位置。
巫师在周季面前停下，“我听周族的人说，你是后来才来这个部落的？”这一句突兀的问话，却因为他和善的语气缓和不少。
周季点头，“部落里不少后来的，乌雁、风那一家都是后来的。”
“嗯，他们都是从别的部落来的。”巫师就在周季旁边站着，“可是听别人说，你不是从部落来的，你是从一个叫什么世界的地方来的。”
周季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对手里老的肉再也没有胃口。“呵呵，其实也就是相当于部落，我们那边叫法不一样。”
巫师点着脑袋，“你做的那些东西，都是你们那边有的吗？”
周季已经笑的很勉强了，“是啊，都是它有的。”
“我一直奇怪，你们部落那么厉害，你为什么要来大河部落，听说，你来的时候，大河部落才几个人？”巫师的声音不大，在吵杂的说话声中，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他的话。
“嗯……机缘巧合？”非我自愿。周季很奇怪，到底是谁，会给巫师去讲这些话，而巫师为什么又会对她突然感兴趣？
周季忽然顿了下来，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土豆，“你吃土豆吗？这个应该熟了。”
巫师的注意力没有转移到土豆上，“你的部落离这里远吗？”
周季剥土豆皮的动作停了下来，“远，很远。”
今天这样的天气，在雪天里算得上好的，因为除了冷和地上的积雪，就没有别的了，像往常般的寒风、大雪都没有。
“你回不去是吗？”巫师又问。
周季轻微的摇头，这正是不让她好过，本身不提这件事，她都抑郁，现在还好把这件事却能够拉出来说一说。
要说周季，再次之前离家最久的一次，应该是外出上大学，一个学期好几个月她没有回过家。
上学的时候，第一个学期还是非常想家的，尤其是刚进去的时候，每天对着日历本，算还有多久可以回家，后来跟同学熟了，觉得回不回家也没什么。
只是就算熟的不行，每次回家也是兴致冲冲，哪怕火车票再难买，也没有说不回家的时候。
周季在这个世界经历第三个雪天，已经快要三年了，压在心底的思念伴着恐慌疯狂的增长。
大地的到来，打断了周季跟巫师的谈话，大地将所有人叫到火对边，说了货币制度的事情。
在说之前，大地没有放出任何风声，石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他的配偶白结，也是这个时候大地说了，她才听闻。
“过了雪天，我们会分开吃。每家都有灶的，家里的雪天用，外面的过了雪天用。过了雪天还有吃的剩下，会分开发给你们。”大地说着关于货币推行的详细制度。
周季看着底下一张张惊讶的脸，等大地说完后，周季补充，“用铜钱，有用铜钱的好处，之所以要用，是因为大河部落不光我们这些人，还有对面还有黑岩。”
“过了雪天，最后那两件屋会空出来，我会在那边发给你们最开始的铜钱，也会将什么东西用多少铜钱换，写在那外面。”周季说：“所以，还有不认字的，要加紧学了。”
“猎队的人，会正式收编。”涂狼说，“从今后就由我来管理，猎队要分成打猎的、看守的。”
新年在热闹中开始，怀揣着不安结束，在这天将要天黑时，周季跟河，将原先堆砌的土砖推了，每块砖都磨平，再重新写上新的日历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红果来叫他们，周季自然就过去吃了，宿草他们也在，红果每次吃饭，都会将左右两边的都叫过来，周季不好说什么，在炕桌边坐下开吃。
风跟宿草都不是多话的人，他们一家就扶着吃，红果是想说说货币制度的，因为她听到了族人的议论。可是吃饭时没有开口，她这些话就没有说的由头。
“我吃饱了。”周季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下了炕，“你们慢慢吃，我先走。”
“大地。”红果这一声喊得语重心长，大地看着手中的花生米，问道：“你要说什么？”
红果说：“你才是部落的族长。”
大地点头，“是啊，我才是。”
“你现在说的事情，是季提的啊。”红果说：“有不少人，都觉得不好呢，一个部落就该一起吃饭，弄得分开了部落还像部落吗？”
大地将手中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季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没想到部落里的人，这么多都不同意。”
大地的视线在晨身上游移，最后落在红果身上，“你说他们都不愿意，怎么我在说的时候，都没说出来？”
“是你私下听到的，还是有人找你说的？”大地问。
“是他们在说的时候，我刚好听到。”红果说：“他们说的不错，不说用那个什么铜钱了，就说一个部落怎么能分开吃，就跟以前的逐日部落，我们还没走的时候，那么多人，我们也没有分开吃啊。”
大地先沉默了半分钟，看红果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担心，他说：“我们是一起吃，可那时候，我们吃的都是什么？你在逐日部落吃饱过吗？”
红果没了话，却是如大地所说，她没有像现在这样吃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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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跟那边的族长不一样，我们也没有对面那样的巫师，我们部落不会跟对面一样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红果说。
大地叹了口气，“现在吃的饱，到以后呢？以后人更加多了呢？”
“那……”红果想说那也不会，可是大地没给她说的机会，“对面部落的族长，难道最开始就是那样偏心的吗？不是。”
“你说，铜钱的事情，是季的意思。”大地喝了一口碗里的热水。“这话今天是我对族人们说出来的，这就是我的意思。季跟我说了，我觉得好，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了。”
这屋里静了五分钟，大地又说：“你今天听到他们说的话，你有说什么吗？”
“没有。”
“嗯，你不要说什么。”大地说：“你也不要担心，不管他们现在觉得好还是不好，等铜钱一发下去，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一排房子，用的是共墙，大地他们说的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季那边站在灶台处，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隔着一面墙，周季跟河背抵着共墙，手上晃悠这一根柴火。
他们将隔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周季没想到，大地会在新年这一天，突然说出这个决定。匆忙的几句解说，就算强调货币制度下，个人不会损失什么，可是突然的改变放到谁身上，谁都不会乐意的，所以各种议论和不服气，周季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跟周季的预想不同，周季认为这种事情，你至少先说服部落大多数人，再去推行，这样有了支持的群众，阻力会少很多，加上赞同的人再说说好话，铜钱的下发，或许根本就不会遇到阻力。
说到底还是族长思想作祟。
族长是决定的统治，只要下达命令就行，大地就是有这种观念，才会导致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只要说一声就行。
周季忽然明白过来，她想改变小部落，不光是要改变它的用餐次数，建房原料，更需要改变的是人的观念。
人的观念，是随着生活的环境，慢慢的形成，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水开了。”河提醒道。
“哦。”周季看着身边的河，再一次好奇起来，“石他们啊，都觉得青枝、白结要比我好很多，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不光是我看上你。”河才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周季也很快意识到，的确，还有一个阳，似乎也喜欢过她。
因为什么啊？周季站了起来，自己觉得好笑，“你们两个，这是眼瞎了啊。”
周季到洗澡间，拎来水罐，河装满热水后，给周季倒进水缸中。“你先洗着，我给你再烧一锅。”
“嗯。”
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平原地带的房子，在建造的时候，每户都建了个洗澡间，样式就按照河以前的家来做的。
洗澡间有一排特意流出来的通风口，这个通风口，现在正被整齐的树杆遮挡住，但是树杆的缝隙还是很快就把热气透了出奇，寒意又很快渗进来。
周季露在水面上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河很快拎着另一锅热水进来，热气又充盈起来，周季泡的久了，渐渐不觉得冷了，等她从水里上来，手指脚趾都被泡皱了。
“换我来给你烧水。”周季裹着棉衣，头发还是湿的。
等河进去后，周季就开始发呆，一直到里面的人叫她，“季，你给我擦背吧。”
这个雪天快结束的时候，周季知道一件让她害怕，却让整个部落都高兴的事情，白结怀孕了。
周季跟河住一起的时间，跟白结和石的时间差不多，现在白结怀孕了，周季不由的看向自的肚子，她总有一天也会……
周季把担忧憋在心里，河却很高兴，他说：“我们要是也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每次听到河说这句话，周季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河不是傻子，他有眼色，渐渐也就不提了。
这一次的雪天，真的就风平浪静的过去，第一次体验如此过雪天的山族人，真的好好感动了一把，万分庆幸但是同意跟大和部落合并。
雪天的最后一个月，周季天天一大早就一起来，拿起纸笔，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周季的身边，放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石之前做的铜钱，周季用手抓出一把，在范松手指，任由铜钱滑落下去，她听着铜钱撞击的声音，觉得非常悦耳。
综合人数，和现有铜钱的量，周季定出了大部分东西的购买值。
一筐土豆，十个铜钱，周季写完这句话，忽然停住了，她扔下纸跟笔就出去了。出门就碰上大地，“我有事跟你说。”
大地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背着一捆柴，外面的雪飘的嚣张，没一会儿大地背后的柴就被覆上了一层白色，“走，到屋里说。”
进到红果家，大地先把柴放到灶台边上，才袋周季进到里间，红果在织布，看到周季就跟她打了个招呼。
“说吧。”
“土地要不要私有化？”周季问。
“啊？”大地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刚刚季说的话，他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现在外面的地，是大家一起种的，当然是大家一起吃。”周季也没有坐下，就在旁边站着说：“但是过了这个雪天，就不同了，什么东西都要用铜钱买了，那么种地的那些人，他们是拿没钱一定量的钱去种地，还是就把地给他们？”
听完周季的话，大地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周季问的问题，其实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个人种个人的地，在周季的心里，也是偏向这个的，可是就不知道大地会怎么想了。
周季之所以来问大地，是决定，不管大地做出什么决定，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因为不管土地是私有还是共有，部落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多少损失。
大地考虑了很久，他问周季，“你觉得怎么样好。”
周季忍了再忍，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非常可观的跟大地分析两者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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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好处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周季叙述的冷静，“所谓的土地共有就是跟现在这样，这地是大家来种，种出来的东西按人头分配。人多力量大，要种点什么，或者翻地什么的都挺简单。但是如果共有，到最后就免不了有人要偷懒。”
偷懒，是大地心里最忌讳的事情，在逐日部落的时候，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做事情的，他们理所当然的歇息，将事情交给最外圈的人去做。碍于情面，和不知如何形成的阶级，最外圈的人没有反驳的权利。
“土地私有，各人管各人的地，没有种出吃的，就自己饿着。这样，想偷懒的人就要想一想了。”周季是一直站在炕边上的，说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累：“貌一看，土地私有比较能让大家用心做事，但是要施行，就会面临很多问题，首先是以户为单位分给土地的话，分多少合适，还有私有化推进后，他们到底能不能自己把地种好？还有很多我现在想不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共有比私有好？”大地问。
周季摇头，“虽然现在看起来，将土地分开有很大的问题，但是长久下去，共有是绝对要出问题的，而私有即便现在对面很对问题，但只要随时调整，它的问题是越来越少的。”
大地说：“我不能把难事留到以后做。”
这话才说出口，就让周季有些钦佩，“还是土地分开。”
“嗯。”周季负责提建议，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地会继续思考之后的问题如何解决，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肯定回来问她，所以周季准备离开。
可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季就想到上次铜钱宣布的突然，叹了口气，“大地，这回的事情，不必事先瞒着吧。”
大地看向周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马上雪天就要过了，种地这个事情耽误不得，所以还是要尽早跟部落里的人商量啊。”周季提醒的委婉。
等看到大地点头，还是觉得不放心，索性挑明了说：“这次，你可以先跟少部分人沟通，就像是先把这事情跟巫师他们说通了，再叫上部落里的人一起说。”
大地越来越喜欢在说话之前沉默，周季知道，这是他在想要如何表达。
“我知道了。”
大地的想法，绝不如他现在说的这样简单。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必然是他最后得出的结果。
周季回到自己家，河不在，小黄翻了天，张牙舞爪的倒在炕上睡觉，还故意到河的被子上去蹭。
“我说，你不要这么瑟，你又打不过他。”周季费劲的把小黄从炕上拎下来，让它在地上待着。
差不过一个雪天，小黄又长大了不少，食量已经跟河有的一拼。
坐到桌前，继续写自己还没写完的东西。她把现有的农作物价值全部写了出来，铜钱发行最开始的时候，周季觉得这定价的权利，还是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大河部落目前还很小，所以不能有商人。
雨季的到来，预示着雪天完全过去，周季脱了棉衣，裹着一张不规则的布料坐在门口。
从早上开始，雨已经下的快一天了，天色渐晚，周季看着远处的山顶，想到了自己要做的吊桥，对了，还有吊桥的事情呢。
要做的事情很多，人数确实固定的，周季只能按照轻重缓急，将一些事情往后退。
粮食永远是最终要的，其次是保暖，粮食和棉花要种下去，耕种是首要的，耽误不得。
趁着下雨的这几天，大地将部落所有人都交到最后那两间房中。
其中一间还堆着一半的玉米，部落里的人便不高兴进去，都在最后一间的外面站着，窗和门都开着，这样里面的人说什么，外面的人也都听得清。
周季在屋里站着，前几天吉水来找她，说大地跟他说了个奇怪的事情，一问之下就知道是她跟大地提的农田私有的事情。
“你是怎么看的？”周季当时没有说是自己提的这个主意。
“我不太懂的。”吉水还是以前那样温温柔柔的说话：“现在的部落跟以前不一样，就算是一起种，也没有人偷懒过。”
周季只是点头，确实，小部落的人，跟逐日部落在本质上就有区别，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并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就算这代人是这样，下一代呢？
世上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人性，周季听着吉水继续说下去：“大地说，大家分开种之后，可以用铜钱去换人家种出来的东西，可要是人家也不够吃，不愿意换怎么办？”
的确，吉水说的情况，在周季的历史课本上，是出现过的。
周季不能保证，小部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天灾，作物收成艰难，到时候种植的人家肯定是宁愿别的东西少一点，也要保存住粮食啊。
事情在设想的时候，会有无数种可能，每种可能背后藏着更多的困难，如果只看到苦难就退步，那必然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土地是分是合都有困难，一个在眼前，一个在多年之后，大地说不想把困难的事情放到以后做，周季举双手赞成，谁知道多年后，小部落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说要改动，又会面对什么样的阻力。
周季能够感觉到，多年后再去做这个事情，阻力只大不小。
“吉水，你喜欢休息天吗？”周季问。
“喜欢啊。”
周季嘴角微微翘起，“跟其他时候比，更加喜欢休息天是吧？”
看吉水点头，周季继续说：“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都喜欢歇着，部落变得厉害之后，这种想要天天歇着的人就会变多，那时候老实的人，就得养着那些人。”
“可是这边的人都很好，他们不会的。”
“他们不会，可是以后呢？”周季很平静的反问吉水：“部落会不断吸收外来的人，谁都没办法确保，进来的一定是个勤快的人。”
“但是如果土地分开，各自种各自吃，那么不管他们本性如何，他们只能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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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现在不变，等以后那种人越来越多，再要去改变就来不及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周季郑重的问吉水，“你明白吗？”
吉水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看着对方愣愣的走出门，周季跟在他后面目送他回家。
周季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山族巫师，那时候还断断续续飘着些雪，他没发现周季，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在想大地说的事情。
周季很好奇，大地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大概他的谈话算不上巧妙吧，周季见识过大地的谈判技巧，只能说大地是个善于用实力说话的人，简单来说，他的口才算不少好。
回到现在，周季站在屋内，大地说着土地分配的事情，虽然是雨季，但是这两天，大地周季涂狼三人，已经将现有的田地划分成了十六块。
十六住户，一户一块。
要知道，像大地这样的，红果织布，他自己在外打猎，根本没多少时间去管理田地。自她提出这个建议后，大地并没有来找她商量，周季觉得奇怪，难道凭大地的脑子，能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吗？周季不相信。
大地说完后，拿出纸上，让人抽签，抽到哪里就是哪里，跟抽房子一样。
周季脑子里绷紧了的弦，被人弹了一下，果然还是这样，大地这类似命令的口吻，再不改，必然要出事。
大地是听了周季的话的，他提前叫了两个巫师商量的，可现在这两个巫师自己都不怎么明白，就要把这个事情推行下去了，周季很慌张，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能把土地分开种植的好处，全部说一边，可是她就是个嘴比手还笨的人，压根也说不出人家愿意听的话。
即便小部落没多少人说闲话，但是周季清楚，如果她此刻站出来，肯定大家都会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又会有人说大地听周季的。
这是周季最不愿意听见的话，也是她认为最搞事情的话。
旁边的人开启窃窃私语模式，周季最讨厌这种情况了，有什么疑问，请当面问出来！
周季举起了手，这是她在原来世界的习惯，问问题之前选举手，多少年了，改不过来了，“土地分开后，会有什么好处吗？”周季大声问道。
周边的人安静了下来，不少视线落到周季身上，最为惊讶的就是红果了，她清楚，最先提出土地分开的人，就是周季，她自己当时说了那么多，应该比谁都清楚好处有哪些。
大地也有惊讶，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且他也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周季给他的提示，“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先给自家吃，吃不掉的可以换铜钱。”
有了周季的领头，竟然也有人跟着问：“要铜钱干什么？石说，那东西就是用铜做的，铜刀是好的，可是做成不割手的东西，就没用了。”
“不会没用，铜钱可以换你想要的所有东西。”大地说。
人群中有人问：“到哪里去换？”
大地沉默了，他在考虑要怎么回答，周季站了出来，“到我这里来换。”
“等到雨停后，我会在这里开一家商铺，你们所有，要换成铜钱的，都可以拿到这里来，我会给你们换成铜钱，想要用铜钱换的东西，也可以到这边来找。”
周季说的拗口，可是语速不快，所以部落里的人还是听懂了。
所有的改变都是困难的，周季深知这一点，但是再困难，也不是这样，部落里的人都没有看到两项改变的好处，他们是没有半点积极性的。
周季知道问题，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决，她看着大地，大地却是看着别处。
叹了口气，周季忽然发现，跟别人一起做事情才是最难的。如果只有她，她能站到炕上，振臂高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现在却不行，压抑，这种在周季毕业之后才感觉到的气氛，又回到了她周身，让人渐渐觉得烦躁。
有些问题，并不是一拖再拖就能好的，就像现在，这种不解如果不尽快驱散，最终就会变成对大地的埋怨。
河就在周季身边站着，周季的视线，在河跟大地两个人之间来回扫。
不懂，天呐，与人沟通，果然是件神烦的事情！
大家还在房里站着，各自和身边的人小声讨论，周季站到了炕上，这是一同修建的房子，预备给以后来的人居住，只是暂时拿来做库房，所以它里面是有炕的。
周季站在炕上，过大的动作，引来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外面的人，透过窗口也看到了她。
“部落现在要做两个改动，一个是用上铜钱，还有一个是把土地分开。”周季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改。”
“大地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这两个决定，是我、大地还有涂狼三个人一致的决定。”周季说：“大地是男人，他不喜欢婆婆妈妈的解释，现在我来给你们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变！”
所有人都看着周季，周季就像是深入敌阵的将军，其气势很强，却四周被围。
要不是冲出去，就是把自己憋死在这儿，只有这两种结果了。
“使用铜钱，是为了方便，身上只要带一个兽皮包，就可以换到很多东西，比你们背着一藤筐的东西出去换，要方便省力很多！”周季继续说着：“还有把地分开的事情，这不是叫你们不要一起种，而是把地分给你们，交给你们自己，那块地就是你们说了算了，除了交给部落少量的粮食，其余的可以自己支配，你是用它去换别的东西也好，留着自己吃也好，送给别人也好，都是你们自己做决定。”
“这不比你们之前自由很多吗？”周季说：“每个人的食量有大有小，就算是放到现在，我也可以说，部落里还是有人没有吃饱的，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周季又问了一边，“是不是？”
这下终于有人回答了，是一个男人，他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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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如果有需求，那就有改变的必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话的人是山族的，毕竟是后加入的成员，就算跟小部落相处融洽，也没有最开始的那一帮人放得开。碰到食量本身就大的，只好自己收敛。
“要是自己种粮食、铜钱能够流通，只要你不懒惰，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那是你自己出力得到的。”周季说：“有人不喜欢吃土豆，有人不喜欢吃玉米，可大家在一起吃饭，不可能每个人的喜好都考虑到。分开之后，你们可以用铜钱换你们喜欢吃的。”
“我知道，你们多数人不愿意改，可不愿意改的原因，说到底就是因为你们之前没那样做过。”周季站在炕上，觉得两只腿竟然有些酸，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再这时候丢脸，她继续说：“这话我不止说过一遍了，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我们已经做过很多了，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改变都没有错，正因为那些变动，我们现在过的很好，所以我们怎么能害怕改变？”
“大家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互相是什么人，心里都有数，可以说我们这里，没有偷懒的人，那么土地分开和铜钱的使用，就只是让你们能够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前相处的方式还是不变啊。”周季说：“你们照样可以一起种地，收成之后，田地的主人，可以拿出自己收获的东西，去感谢人家，或者叫人来吃一顿。”
“部落到新年那天，还是会聚在一起吃。”周季舔了下嘴唇，她说的很多了，下面的人面色松动，似乎真的在考虑她说的那种生活。“铜钱、土地，只是改变现在的生活形势，不会让我们饿死，也不会让大家的感情变得薄弱。”
周季伸出手，一直在边上站着的河，自然的握住，让周季撑着自己跳下炕。“大地，你跟涂狼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末了周季不忘问上一句。
这两人当然是点头，可就大地而言，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周季提议的两个事情，光是避免有人偷懒，这一点就足够抓住他的心了。
这都算不上商议，直接将结果压在他们头上，好在周季一番不算高明的解释，让他们不那么抵触。人都散开后，屋里就剩下几个人，大地、涂狼，两个巫师和周季跟河。
周季靠着炕边的柱子站着，到现在她的心还在砰砰的跳，倒不全是因为紧张，更多是的是她好像看到了一直压着自己的那层壳。
只要把这层壳敲碎，她就能走出去。
几人在屋中，也没有交谈，但是看山族巫师的表情，他貌似想跟周季聊一聊，周季强打起精神，笑着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土地分开的办法也是你想的吗？”巫师问道。
周季的笑僵住了，她条件反射般想去看大地的表情，但是她忍住了，这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够回答了巫师的问题。
周季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乱看，脑中思绪万千，缠成了一坨软踏踏的线团，周季挑眉，既然她诚心对待这个部落，那所有的隐瞒和面子，都没有意义。
周季不笑了，她认真的问，“不好吗？”虽然是反问，却也已经回答了巫师的问题。
“我不知道好不好。”巫师说：“部落里很多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就像你刚才说的，因为那些东西，部落里的人才能雪天不受冻，不挨饿。可是……”说到这里，巫师转了方向，他对着大地继续说：“一个部落的族长，不应该总是听别人的话。”
周季眉头一跳，来了，搞事情了。
“巫师大人。”周季没有忍住，“大地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我说了，他就一定会听的。”
周季笑了一下，这回是嘲笑：“我既然说出口的话，必然是我自己想过很多遍的，我难道会害了部落吗？”
巫师看向周季：“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不错，对极了。”周季说的咬牙切齿，点着头直接走了出去，那气冲冲的架势，连挡在她面前的大地都赶紧给她让路。
哼！周季除了冷哼，还真就找不出别的方式来排解那股愤怒。
山族的巫师，算得上是个老人，过分的话，周季不能说，怼不过去，周季只能憋在自己心里，走出去五六十步，周季终于忍不住，踢开脚边的土块，打骂一声：“操！”
河从后面追了过来，脱下他上身的衣服，挡在周季头上，“有雨。”
周季低着头，看着自己草鞋上的烂泥。
“回屋里吧。”河说。
周季压没听到河的话，她看着自己的脚，忽然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自己的脚趾上，她惊讶的伸出双手，盯着自己的手指甲。
又想是忽然惊觉到什么，摸上自己的头发。
她不正常的举动，让河不放心，“季，你怎么了？”
“不对吧！不对吧！”周季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哈哈哈，我操！”周季虽然是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她完全不顾地上有多脏，就那么坐了下去，河想要拉，但他还有一只手给周季挡着雨，一时没有拉住，反而他自己也蹲到了地上。
“怎么了？”河也不管雨了，收了衣服，两只手想把周季从地上拉起来。
周季心下翻腾，她到现在才发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指甲、头发就没有长过，是不是可以认为，她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身体就停止的生长，可是也不对啊，她每个月回来大姨妈的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周季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她实在想不通。
不管如何，指甲不长，对她来说，多半是件好事，就让她认为自己是停止了生长吧，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停止的。
细雨不断，周季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将在旁边的河吓了一跳，周季弯下腰去拉河：“谢谢。”她说道。
“啊？”河倒是一愣。
“谢谢你。”周季将河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往自家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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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门前，看到大地在家里等着，“季，巫师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嗯。”周季点头，虽然没多长时间，但是周季的心情，已经跟刚才截然不同，得知自己指甲没有生长后，她就能跳脱出现实的局限，她又想起来她是周季，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与这边的人截然不同。
返回来想，周季仍旧很生气，不过是另外一件更有冲击性的事情，把这事情掩盖过去罢了。她周季，到小部落两年多，历经三个雪天，凡事尽心尽力，如果是在部落还未到平地时，巫师说这样的话，周季还会庆幸，部落有个头脑清醒的人，以后就算她不在，这人也会给大地提醒，小部落不会差到哪里。
可是现在再说这话，是瞎了吗？看不到她为小部落做的事情吗？
周季刚才坐在泥地里，身上脏的可以，“我去给你烧水。”河放开周季，到外面的灶间烧水。
“我不会放在心上。”周季说的很平静，大地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我知道，你虽然是别的部落的人，但你是真的为这个部落想的。”大地说的诚恳，“部落的人，现在可能会有些想法，但是等他们习惯之后，就知道，变了也是有好处的。”
周季叹了口气，“个人的想法我是管不到的。只要你能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这个部落。”
大地点头，说：“我知道。”
“还有。”周季听着自家受潮的地面，“我虽然为部落着想，却从来不想抢你的位置。”
大地还是点头，周季又说：“这句话，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
“我会记住的。”
短短几句话交锋，却说了很长时间，河的水烧好了，大地自然让开了地方。
水倒好后，大地关上了木门，到里面给周季翻了一身衣服出来，“衣服我放在凳子上，你去洗澡吧。”
周季没有动，跳开现在想一想，这个世界，只有河的关系跟她最密切。“你……”周季想说些煽情的话，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
“谢谢？”
“啊？”河抱住了周季，“不要紧的，巫师老了，他不知道。”
周季推来了河：“我身上都是泥。”
“哎，我是不管部落里的人怎么想了。”周季说，“我做的事情，只要对得起我自己就行了。”
“就算部落里再多的议论，我也不会停止给大地提出意见。”
“嗯，先去洗澡吧。”
周季脱了衣服，跨进水缸中，温热的水，让周季忍不住放松。
河就在身后不远处坐着，他也在想他自己的事情。“季，巫师的话，你不要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嗦了？”周季是笑着说的，语调颇为轻快，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他的话，我不会上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季。”河走到周季面前蹲着：“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就回岸边吧。”
周季笑了一下，只是笑的不是很好看，她还泡在热水里。
“如果我要是想一直在岸边住着，有些话，根本没必要说出来。”周季说的很慢，她一边想一边在说，这些话，不光是说给河听，也是给她自己听的，“既然我说出来的，那么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能让你说出这句话，想必，不光是巫师一个人这样觉得。”周季舒展眉头，“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果然麻烦。我诚心为别人，别人倒觉得我在图谋什么。”
“如果说我有私心的话，无非是想让这边的生活条件变好些，我也能顺带好过一点。”周季看着河，“你说，我去谋算大地，说的过去吗？”
河握住周季的手，“我知道，你不会的。”
之前挡着透风口的树枝，已经被撤掉，窄窄的透风口透进外面的白光，也能看到外面不断落下的雨水。周季仰着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我……”
“起来吧，水要冷了。”
一个雪天的抑郁，加上今天这句让周季戳心的话，周季对大河部落燃起的雄心，已经被浇的七七八八。
雨天结束后，太阳才初升，大地就带着人把田地都分了，一户人家一块。大小都是差不多。
同样是这样，周季在最后一间屋中，把部落所剩的粮食，分成十六份，一份份，全部发了下去。
制定的物价，已经贴在了外面，周季在最后一间屋中，坐了大半天。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红果来找她。“季，大地让我来拿吃的。”
周季将最后一筐粮食给了红果，“这是剩下的。”
“嗯。”红果将藤筐背到背上，“我去做饭了，你也快点过来，今天是最后一次一起吃，大地还有事要说。”
周季到的时候，河已经在了，他在火堆旁边随意站着，看到周季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人都到齐了。”大地说。
“地今天已经分完了。”大地就在周季几步开外，同样是在火堆边上站着。他开始说话，部落的人就全都聚到了他旁边，“大家都拿到了，下面我要说的，还是跟地有关。”
“部落不是所有人都有空去种地的。”大地说：“像是猎队的人，他们还要打猎的，你们的地，没空种的话，可以到周季那边用你们的地换成铜钱。”
“啊？地都没翻好呢，就可以去换铜钱？”有人不确定的问。
周季很惊讶，说句实话，她觉得大地是个正义的人、做事中规中矩，但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聪明的人，直到现在，这办法，并不是周季跟他说的，而且其他人也没有这样的脑子，只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季，这样的地，能换到多少铜钱啊？”有人问。
“一百。”周季惊讶的同时，很快作出判断，“能换到一百的铜钱，但是你们要想清楚，地买了就不能再要回去了，除非是打猎、烧陶器、织布这些人，其他没有别的谋生手段的人，是不可以到我这里来换的。”
周季这话一出，人群果然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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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猎队外出打猎，也不会总是在外面，打猎一天就会休息一天，按理来说也是可以种地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最后去换了铜钱的，只有一户，还是周季旧识：石和白结一家。
白结有孕，石要去河边炼制铜器，确实没空。周季很痛快的把铜钱换给了他们，“今天就要走吗？”
“我不去的话，你这些铜钱要不够了。”石掂着手里用兽皮包起来的铜钱。
周季笑了一下：“其实你也方便，铜钱要是没了，自己做一些。”
白结拍了周季：“不要说笑。”
周季收敛笑意，“我也就能跟你们开开玩笑了。”周季拿出纸笔，把给出去的铜钱记载纸上，“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帮你们把番薯土豆种下去。”
“不用。”白结说，“我能做，石也能做，你们这边的地还没翻好呢，你先做你自己的事吧。”
周季并未当回事，“那边果子多，哦，对了，你们过去，有带柿饼吗？”
“带了，红果把剩下的都给我了。”
周季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我会经常过去看你的。”
白结握着周季的手，两人在长凳上并排坐着，“那是，你不来找我，还能跟谁说话。”
“呵。”周季觉得好笑，却也觉得失败。“其实这些钱给了你们，对你们来说，也并不方便，河岸那边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过去。”
“还有炼陶的人，花跟青木也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们会相互关照的。”白结说，“这次过去，还有一户山族的人。”
“山族？”周季为了平地的建设，离开小部落很长时间，倒不知道，还有哪位山族的人愿意到河岸边上去。
“是周冬他们家啊。”
周冬？周季听着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想起来这是山族的那个孩子的姓名，还是自己给起的。
周季虽然是起名字的人，但她也没记清楚周冬的样貌。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有那么一户人。
“他们家跟着花和吉水学陶器，做出来的东西，比花都做的漂亮。”
“哦？”周季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现在制作的陶器本就粗糙，只要稍微改进，或者动点脑筋，看上去都是好看不少。
“不过，真的做的好的，还要说是周冬。”
“周冬？那孩子路都走不连贯吧？”周季不相信了。
“是啊。”白结笑道：“说以才跟你说，那个孩子路都不会走的时候，就跟着红果捏泥巴，现在已经能做一个端端正正的碗了。”
“她倒是喜欢。”周季难得的真心笑了一下：“喜欢就去做！”
“季，我们走了。”白结站起来，牵着周季的手，“你要是想跟我说话，就去岸边找我。”
白结此人，绝不会特意留一句废话，结合河的反应，周季大概知道了自己在部落风评如何。
目送他们离开后，周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先前还翻两下面前的纸，后面纸也不翻了，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在长凳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全心全意为了部落，却还被非议，这种委屈，周季生平第一次尝到，酸涩泛苦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到心里。
面前自己写的数字变得模糊，转而又变得清晰，周季站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最后一间房里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一反常态，路过时，看到的每一个人，她都笑着打招呼。
笑起来时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到她眼中情绪。周季这笑，再也达不到眼底。
周季忙着部落的事情的同时，自己的事也不耽误，分给自家的地，周季一有空就回去翻地，一边翻、一边种上作物。
等到分给个人的地，全部种上，这是一周之后了，周季在最后一排房子前，公开了一个可以赚到铜钱的活。
到边上的空地上，也就是之前白结退给她的、以及还未来得及开坑的地，在这些地上，种上周季之前收集到的各种种子、麦种、豆种。
每到空地上做一天，周季就给三个铜钱。按目前的物价，三个铜钱，可以换二十几个番薯了，相当于一户人家的口粮，很值得。
雪天到来之前，周季曾经在地里留下一片番薯，现在去看，发现它的生长速度，果然要快过雪天之后再种进去的。
周季记下规则，并告诉两位巫师。
自周季怒气冲冲走后，山族的巫师，再见到周季总有些不自在，料想定然是大地跟他说了什么。
周季不会去猜，因为根本就不在意。
翻过的地全部种上粮食后，周季便开始跟大地告假，要去山里转一转。
这么多天，周季终于找到了伪装的好办法，总是一张笑脸，说话是好商量的语调，谁都没办法再去质疑周季对这个部落的目的。
大地让周季好好玩一玩，周季就带着小黄跟河去了山里。
小黄又长大了不少，它看起来跟成年的黄走兽，没有什么分别了，周季想叫它背点东西，但小黄一旦跑起来，才不管背上背着什么，蹭蹭就往前跑，周季在损坏了两个筐后，终于不对它抱有希望，自己老老实实的背着。
他们进山寻找种子和树苗，只是还没走多远，他们居然碰上了野猪，好在野猪不算太大，河一个人加上小黄勉强能应付的过来。
小黄咬住野猪的咽喉不撒嘴，周季看着它越长越大的身体，明白了。
“是时候放你走了。”周季说的很伤感，像随时要哭出来。
小黄似乎察觉到周季的异常，撒开嘴去看周季，周季看到它嘴边的毛发，全部被染成红色。
她顿了下去，招手后，小黄就朝她冲了过来，到她面前用爪子拍了拍她，见她没有多大动作，又在她面前滚了一圈，把肚子露在外面。
周季像往常一样去摸它的肚子，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一拍它的脑袋，他就知道周季的意思，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跟在周季他们后面继续走。
河背上野猪，周季跟在后面，他们要去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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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他们离开已经近一个多月，周季他们带着野猪到的时候，房里那边一个人都没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河放下猎物，带着周季到河边去。果然在河边看见了他们。
加小孩一共七个人，全在河岸边。
“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的地了，种的不错。”两边的炉子离得不远，几个人就都聚在一个凉棚下休息。
周冬的妈问周季，“在这边种的地，要把收的粮食给部落吗？”
“不用。”周季又摆出她在部落里的那副便宜表情，“这里的地，谁种了就算谁的，种出来的东西，你们自己收着，部落不会要的。”
“大地说，以后的盐，也要到你那边去换了。”女人说，“之前分给我们的盐不多了，我这两天还想叫他到你那边去一趟呢。”
“哈哈，这可不巧，我虽然过来了，可这身边没有带盐。”周季说。
女人似乎也有个爽利的个性，说：“没事，等他再过几天去就是，我们家的盐，还能吃好几天呢。”
等女人说完她的问题，周季就又官方的问他们，在这边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这边住着嘛，还是跟之前一样，就是人少了点。”白结似乎在感慨。
周季便宜的笑了一下，“要是真的跟以前一样……”
白结捂住周季的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等周季松开后，周季先笑道：“看你们住的这么开心，我也在这边住两天吧。”
“你住到这边？”花有些不敢相信，“你住过来，那边怎么办？要是有人想去换铜钱怎么办？”
“没事，那边有吉水呢，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教过他了，他能应付的过来。”
“你过来大地知道吗？”石问。
这回是河来回答的，“跟他说过才来的。”
“你有什么事吗？”白结问。
“嗯，我到山里去找点种子，要是找不到，就顺带挖点树苗回去。”周季说的非常轻松，“平地那边果树比较少。”
旁晚周季跟着他们一起回到部落，看到低地上的野猪，几个人都是高兴不已，“带这个野物，早点叫我们回来啊。”花说。
“现在天又不晚。”
“你们路上打到的吗？”
“嗯。”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啊。”
“那做成肉干吧。”
几个人聚在一起，周季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只是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
跨越一个世界的周季，不害怕这一点点变动，说到底，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谁都不认识，谁都不相信。最坏，不过回到原点，再说她还有一个配偶，还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刺眼的日光从窗口照到周季的眼睛上，周季不耐烦的连翻了几个身，这才不情愿的起来，一睁眼入目黑色的地面，让周季愣了半刻。
终于想起来，这不是她的宿舍，也不是家里的房间，这是大河部落。
周季穿上衣服，部落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小黄在空地上跑来跑去。
“小黄！”周季叫了一声，小黄非常听话的到周季脚边做好。
“我在这个世界也算是养过一只鸡，可这只鸡呢，太有想法了，自己跑没了。”周季摸着小黄的脑袋，希望它聪明的同时，又盼着它不要像那只鸡那样太有主见，这一出去，就再不回来。
就在周季以为部落没人，跟小黄说话的时候，河从西角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片大叶子，待拿到近前，发现是以前河经常找给她吃的浆果。
后来知道是河方便的时候顺便摘的，周季就再没吃过。
“你这是又到外面去方便了？”周季问。
“我给你去采的。”河把叶子里的浆果，倒在陶盆里，用水清洗了两边，又端到周季面前，“洗过了，可以吃了。”
周季捏了一个放到嘴里，觉得甘甜的味道，美妙的刚刚好。
“我们到山里看看吧。”
在周季的提议下，两人带着小黄进了他们之前长去的山。
这才多久不来，横生的枝节，又开始阻挡山路，两人动手把大人的树枝砍断，“这里面你们走过很多遍了，还会有漏看的吗？”
“我到处看看呗。”周季说：“你就当陪我出来玩的。”
“不在炕上玩？”
“呵呵……”幸亏山里无人，没人听得到河说的话。
周季觉得，给黄走起这么个名字，必然有理由的，这两种生物，也肯定是有相似的地方，就像黄走喜欢走在最前面一样，小黄也喜欢走在第一个。
小黄开路，它毕竟是四只脚着地的，能钻进很多缝隙之中，河跟周季就要慢上不少了，跨不过去的地方，只好停下来用石斧砍掉枝桠。
小黄很喜欢这里，到处乱窜，但最后总是能蹿到周季身边。
在树林里转了半天，一无所获，两人又退了出去。
他们在岸边住了三天，他们在山里转悠了三天，农作物的种子，没有找到，倒是给她挖了不少树的树苗，就连桑树的幼苗都没放过。
终于，到了周季必须要回去的那天，白结他们都没去岸边，把周季送到了灌木从外，又跟着走了一段，“你回去吧，不要跟着。”听到周季这样说，白结才没有继续送，她就在原地站着，周季走出老远再回头，都能看到她还在那边站着。
路过山林的时候，他们遭遇了一只黄走兽，两人都没有贸然上前，倒是小黄很有兴趣的凑了过去，小黄身上带着人类的味道，对方必然排斥，果然朝着小黄的脑袋就是一爪子。
小黄被打的失了兴致，垂着脑袋又回到周季身边。
那只黄走兽无视了他们，跑进了树林中。
周季揉了揉小黄的脑袋，看到上面被那只黄走兽打出来的痕迹，那一爪子不轻，小黄脑袋上还出血了。
好在不严重，只是表皮破损。
“没用！”河毫不留情的损它。
“你这样说，它又听不懂。”周季带着些无奈：“你可对它好点吧，看它这样子，没有三斤肉是高兴不起来了。”
“它比我吃的还要多，”河说，“我回去的时候，顺道抓一只哞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