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妙
此刻，那方天地只有一道声音，那就是六六六六。
除了那位白衣男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位突然出现的强者，就连他们都没有感应。若不是他们亲眼目睹、就在他们的面前，根本无法察觉面前有人。
当他们看清了那人的身影，双眸瞳孔猛缩。因为他们所见，所看清的那一道身影、并不是一道真正的人身。
他们所见，那是一道如同莲藕的身子，全身没有一点外衣遮裹。在他的身下、一片覆平，不知是男是女。只有两只胳膊、白皙水嫩、如女子般修长。
他一直喊着六六六六，站在白衣男子的身前一动不动。
他的喊声，有所激动。故而断断续续、有所不平复。
“有意思，这是一具傀儡。竟达到空境第一次层次。”白衣男子微微眯眼，仔细看着眼前的身影。
尽管双手有血有肉，但还是没有任何气息，根本就不像是生灵。
他知道，这是这具傀儡顺着那轮明月而来。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师尊曾经说过，在他老人家的那个时代、有一位强者另类证道。无心无身也无魂，却是名震四海八荒，禁忌之下无敌手。就算是禁忌、也难以将其镇压。”
“那位强者，不服天、不服地。却是心甘情愿，跟随着一人。那人，便是上一个大世的无敌，被世人尊称为仙主。”
“若是我猜测的不错，你就是望无心，无心仙王。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感应到了我。因为，我就是那一位。”
“师尊果然没有说错，无心仙王绝不会轻易陨落。因为他本就没有命可言，又何来陨落。如今，他终于现世了。且想跟随在我身后么.......”
白衣男子轻声一笑，看着面前的身影，伸出了手、笑着轻声开口道：“那么，欢迎回来，欢迎...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
那一方天地，白衣女子已是愣在那里。他以此方天地灵材云集，为的就是修复那具曾经通达空境的傀儡。
这结果、的的确确步入空境。但楚程想要的却是没有实现。
楚程召集神域七界的玄宝灵材、为的就是稍微补全那具傀儡身，好以此一齐与幽冥之主一战。
他知道不是幽冥之主的对手。但两尊空境大能联手、未必不能将其击败。但六六六却是不翼而飞。可以说是逃了。
这让楚程难以接受，那具傀儡、本就与自己没有任何感应。
他也知道、自己无法进入了那轮明月中，前往另外一方天地。因为，在那里他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这一步踏出，只能是在原地。
他有些想不通，六六六是如何从那条道山道踏入在那明月中、入往了其他天地。
没有了六六六这一大助力，少了这雪中送碳。那么这一战、无疑极难。
“没关系，那一位的今世身，送道而来，而我也已经聆听。此道，我已承接。而神念分身，也为我送来了一式逆乱、逆乱阴阳。”白衣女子长叹了一声，按在腰间的手并没有收回，随时斩出那一剑。
他在等待，等待逆乱到临那一刻。一旦到达，那么那一剑，足矣让幽冥之主惊惶、让她惊惧。
晒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他听得闻道一场，借以他人之道、入融意中、使得让一直悬浮在太初空间的那一柄残剑，终于甘愿为其所用。
这是无上神器，曾是苍茫宙宇中最强神兵。就算是如今残破不堪，也蕴有当年的意。
只有这一剑中的蕴意、才能最大发挥出九天玄剑的一击之力。
这一剑所带来的助力、或许比之六六六能带给他的还要有用。
面对幽冥之主，已是不能以数量来补充。以不是一加一可以力敌。当那一剑斩出得到的结果、楚程便是已经知道二人的相差是为极大。
虽然、幽冥之主也难以将他斩杀。但却是可以就地镇压。除非神域七界的两位空境大能、也能参于此战。
但那两位大能，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一直有十道气息锁定着他们，无法轻举妄动。
这注定是只属于楚程与幽冥之主二人的较量，他们的交战。一旦天主与班祖出手、那么另外十名绝世大能也会插手。到了那种情况，更是对他不利。
“那一位，尽管没有完全成长。但还是拥有属于她独有的魅力、那是使人甘愿追随、甘愿臣服。”幽冥之主赞叹开口。
对于风靖节真正身份，那几尊古老存在或许不知晓。但幽冥之主定是知晓。
“更何况、无心仙王、毕竟曾经跟随过她。虽无心、却是一直记存着当年的情。当她的那轮明月出现，朕就知晓、那具傀儡、会离你而去。”
“外力终究是外力。谁也不能保证这股外力你能拥有多久。就比如那一傀儡。若是朕没有看错，那便是当年的无心仙王。”
“望无心，当年那三尊仙王，巅峰之时。绝不会弱于朕。因为他们的道，都已是极致中的极致。你也是气运极盛，竟接连遇见这三尊仙王所遇见。更是得到他们的毕生传承。”
“只是，你遇见的只是传承。若是大成、那自是可以与朕真正一战。但你不过是所学不精，又何来一战所说？朕就在此，等你斩出那一剑。”
“所学不精？”白衣女子抬起了头，淡淡一笑。
当她抬头，眸中显露、是高空中的那一滴白露、又转为了墨，一路坠天而来。
于是，大起阴阳。一切规则、都在这一刻静止。
在这静止当中，天地又有开裂。裂在人们心头，而后又有剑音声响。
当年，魔性分身以仙台众生之我为基台，种下了剑种。
这剑种、不是毒。却是更甚于毒。无药可救。只要被种入剑种，那么一旦剑种养成，那些作为胚胎的天骄皆要成为养分，枯败而亡。
魔性分身虽为魔，但还是顺应本尊之心、没有将那剑种种入当年在沧海秘境中各个天骄心中。而是自身众生之我当中。
这一个个我，不是他，而是集百家之长，夺其中之妙。当这一个个字接连而起，那么自然是妙。
天地之间，又有一字大起。
这是一个妙字。
当年一位无上强者赠予楚程四字，清妙神逸，如今三字接连出现了。
当年一字清，让完全被天命面具腐蚀心神的楚程得以清神回归。今日、一字神的出现、让他成为了此间真神体。而后。这一字妙再次出现了。
而后，又会发生什么？
（这一卷后天结束。）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胜败
一字妙，自然是这世间之妙。绵绵春雨、伴随着轻微的落风声，飘洒了漫天各处、怕是这一战不停止就不会停息。
有一轮红日升起的东方，把柔和的光辉、洒射在一道道身影中、使得红光满幕，也使得那花开满枝更加的苍翠、欲滴。
这一道道身影，神情百态、作姿各异。他们有些站姿、也有坐姿、也有卧姿。
在他们的身上都燃灼着熊熊烈火。这是黑色的焰火、滚滚之下、就连这一场清雨也无法将其祛除。
这些都是黑色，但在那万道身影的眼眸中、却是燃灼着其它色颜。
蓝色、红色、金色、粉色，银色，阴阳之色、紫色各色显现。更是有滚滚红尘飞流，一场风月波澜涌动。
这颜色不一，都陷在黑暗当中。但却只需一眼、便是能够看得。只因这些光芒、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这些光芒四散在那一盏烛火各处，共同的汹涌、使得那一盏灯火更加地燃灼。
这是以火燃灼，带起了气浪成波。以众生点燃众生，使得这众生之火更加盛。
随着灯火的燃盏，白衣女子身上的气息更加的磅礴了。
她抬着头，一身白衣、刹那之间、也燃起了火。在她的脚下，阴阳两色以此铺路，这条路中、光芒万丈、却是一切静止当中。
不管是风、是雪，还是光芒、都是瞬间冻固而住。
幽冥之主低了低头，看着这天地阴阳、一双美眸中有所闪烁。
她知道、这只是短暂的静止，而后便会有沉浮，再之后、是狂风暴雨。
这是变天的节奏。
那阴阳之桥，延续的尽头、正是在她的脚下。
“好一个请君入瓮啊。”幽冥之主又是转头看了一眼后方。
这不仅是前路，就连后路也是如此。被静止冻固。
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退进之中、都将有一场风起云涌。
举步两难，只是这当真如此？这毕竟是幽冥之主。是九天十地、最强之人。
自她出现在此方天地，她的脸上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这一幕时，笑容陡然更盛。
“这样才差不多嘛！”
黄裳女子笑着开口，她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她知道，这才是对面那人、最为巅峰的时刻。一场闻道、让那人的一剑终于得到了韵意，使得之后一剑的斩出、再也不是月华所积聚，而是来自那无上神兵之力。
她早就听闻那柄剑威震天下，也亲眼目睹过那是何等强大。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亲自对上。
害怕吗？那肯定是不会的。别说如今的九天玄剑只是一柄残兵、就算是巅峰时、她也不会怕的。
她拥有强大的自信，因为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尽管她孤身处在这里，也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后、还站在一人。有那人的存在、她从未有过胆怯之心。尽管、她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是否还存在于此方天地。
就算是当年面对那让人心起绝望的灭世灾劫，也是如此、毫无胆怯。
她经历过太多太多，又岂会害怕那还未出现的那一剑？
“等你出剑。”
她再次轻声开口，站在那里依旧。
灯火灼明，一切颜色都亮于其中。万般绚丽、也万籁俱寂。尽管此方天地有着许多身影、但他们，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天地中出现的那一字妙，已是极为暗淡。原本所散发的光、已是差不多尽数流散。
这些光芒的流散、在于来到了那些身影的身上，使得那些原本虚淡的身型、愈加地实质。
不用多久、这些身影、便是跟真正的人完全无异。
一字妙，将众生化作了自我。这再也不是它人之力、而是自身之力。
这一刻，虽然依旧是短暂。但却是他自己真正的实力。
这是借未来大成之道，做今朝一时之道。
白衣女子再一次伸出了手，将手按在了腰间。
这一刻，有剑在响，而后、万剑争鸣。
有剑机在迸放，却是没有任何的凛意、反而是如春风吹拂。在那花开满枝中、有草长平湖、于是，风日晴和、在这声声剑荡中、夕阳之下起萧鼓。
云清雨少，因天地中的滚滚红雾组成了一幅夕阳余晖，又有绿荫冉冉、布满了那条阴阳道路天涯。
阴阳逆乱，乱的不是这苍茫宙宇。而是，黄桑女子的那心中。
随着绿意的大盛，天空有冬雪飞融。还有幽冥之主身上的磅礴生机。
白衣女子再次闭上了眼睛，掩盖了他的双眸。再一次回想那一剑。
楚程曾两次所见那一剑，一剑是在人世七域、大罗域与佛帝一战。那一战，是雪谣第一次出剑。那一剑，是以他之身斩出、身临其境。但终究不是雪谣最为巅峰的那一剑。
他所见的第二剑，虽不是真正意义的最强一剑，但却是踏入上一个大世时的最强。
他好像站在了当年，再次抬手、提剑而斩。有剑气仿佛从万古时代刹那来到了今朝，使得寰宇染上了月霜。
一场、在红尘风月中的霜。一剑又一剑，万剑锋鸣。
每一道身影、都抬起了手，向着前方一斩、万光锋明。只是，这万剑划出一线、都在一点当中，仿佛只有一剑。
整个天地，只剩了这一剑。气势平波如宁、声势不惊，但却是可以一剑扭转这朗朗乾坤。让这不再转动的世间万物、再一次有了转动。
规律重回，于是再一次有了此间之妙。银色的剑机，又刹那转为了阴阳。一场毁灭、再悄然蓄力。
这一剑，的确可以让星空布满处处生机。但这生机当转之下，又不是毁灭。而是在生中死亡，成为天地的反哺。
依旧没有任何声势，无声无息。
这一刻，天下众生都屏住了呼吸、一眼不眨的望着那一剑。
包括神域七界最强大的二人，也包括界外最强的十人。
直至那方天地被阴阳两色尽数覆盖笼罩。他们才颤声开口。
“这一战，终于要落幕了。究竟是孰胜孰败？”
下一刻，毁灭，当临。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一败再败
支离破碎，毁灭席卷、又是再生、又是毁灭，反反复复、瞬息万次。
只是，这毁灭之下依旧没有任何声息。就像一个人的心伤、不断撕裂、却是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它不断愈合，又不断撕裂。到了最后、尽管看着依旧是完好无损，但内心深处、已是千疮百孔。
便如这方天地，当混荡了许久，再次露出清明，平复依旧、更是清澈了许多。只是，人们知道、那方天地好像缺少了什么。
这种缺少，他们心中知晓、却是无法言语。他们的心中也空荡荡，好像缺少了什么。
“少了些什么？”有人喃喃开口，心中迷茫五无比。
他们少了什么，会如此空荡？
他们没有看到天地的毁灭，在视线当中一切都是静止。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有那二十多位极为接近空境的强者、才知晓、究竟发生了。又缺少了什么。
那是心，所以心里空荡。那方天地，所少的也便是心。天有心、便是有魂。天无心、便是无魂。
“那一剑之力....老夫没有丝毫力量可以抵挡。一剑生机，却是带走了所有的生，将整个天地作成了死。”
“只是...那方天地..都没有知觉...它的魂已失，它的心已死。这一剑...斩去了此天意志、此天之道。这是后知后觉...只是...当真还有知、还有觉？”
人无心，便是死。天无心、便是亡。他们从未听闻、也从未见过，有人一剑斩出、能够斩去一座天地之魂。
他们迷茫，不仅在于那天无心。而是自身当中、有一股气息在磅礴升涌。
他们心中空荡，仿佛与那方天地接连在了一起。只是瞬间、那空荡之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迎接而来的是一股极为澎拜的充实感。
他们的气息在增升，满身生机、同样在汹涌。
“这是...反哺。那位强者、将自身之血、自身之魂。分融入众生当中。使得一线连成。他们的生机、就是那位强者的生机。正如一汪江水，有所流动、故而生机再散、也能生生不息。”
“只是......”
“只是...那位强者与幽冥之主一战，足矣让一界毁灭崩塌，众生皆覆灭。但天下的人生机、不减反增......这是那人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所有毁灭，在将生机抽取入自身的同时，同时、分散布入各方。使得那毁灭之力、无法将众生摧毁。”
有古神呼吸急促、缓缓开口，
身为此间最强大的一批人，自然是看出了一些异端。毕竟、他们的气息、也在增长。
最先、他们触及了祖神血脉源头，这是有一颗种子入值身中、使得有可能萌生芽儿开枝头。而这一场天地的反哺、则是助澜的大浪狂风。使得，他们不再是有可能、而是真正有机会、萌芽开枝、生花结果。
“班祖...他们二人的层次...远远超过了你我二人，这是心战。他们所在的天地、本就是因心而起，因妄而成。那里，并不是真正的天地，在这世间也无处可寻。然而...那一剑之力、却是刹那间将那一座心界、化虚为实、夺其界魂.......”
“使得...让天下众生不会有任何伤亡。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这一战，尽管短暂。但还是震动了世间有资格问闻此道的强者。他们从未听闻过世间有强者、竟能够一剑将一座不存在的天地，让它在短暂之间、成为真存于此。
“只是...那位强者...还是败了。”
两声叹悠，让神域七界最强大的两位强者心生颓废。尽管他们没有参与此战，但却是早已清楚，就算他们联手、也依然会败。
他们与幽冥之主的差距。当真如此大吗？
那位无上强者，得到了一座苍茫的认可，虽是残宇、可依旧是集结了所有力量。但有一座苍茫加持，却还是不敌。
那位强者败了，那么接下来、又会如何。他们认为最有可能抵挡住这场乱火的强者，都是败了。
幽冥之主让鬼神降临地方天地，已是出尔反尔，这位强者败了，那么幽冥之主之后又会如何？是否还是会对神域七界出手？
他们又如何抵挡？虽说他们不会就此陨落。但除他们二人之外，其余人都难逃一死。
在空境第二层次的绝世强者面前，不灭也要成灭。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在那片清明之中，有一道声音悠悠而落。
在这里，已是不见得任何人影。
那万花败落，纷纷动荡成为碎末。到了最后、那一盏燃灼着万千灯火的明灯也彻底暗淡。
只有那一轮明还高挂当头。
有一声声裂响续接，人们看到那一方天晴云朗当中，千万裂痕炸显人间。
人们看到，那裂痕中、有紫色不断扩散而出。
这是鲜血流淌。最终、千万裂痕炸裂，一道身影缓缓显现在人们眼前。
这是一名黄裳女子，在她的右手、一道深入骨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没有任何在意手中鲜血的流淌，每一滴鲜血、都使得四周天地覆结了寒冰。一层一层，直至将她的手臂完全冻固，使得一点鲜血也不再外流。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居高临下的低头。
那轮明月在她的脚下，在她的眼中瞬间开裂，显露出一道支离破碎的身影。
那是一名白衣女子，只是在她的身上、裂痕满布，随着风一道道卷起，最终露出了一头白发，跪地在空、满脸苍白、满脸颓败，身上的鲜血止不住的流动。
一场红尘被人无情摧毁，一场风月、被人生生截断。
“唯有天上明月最多情、肯为他人照亮欲落花朵。只是，你终究不是那轮月。你有你的道，她有她的道。有情并不是有情、无情也并不是真的无情。”
“你的道终究还是走错了。你走上了前人之道，与楚木生相同的道。”
“你很强，但强在前人之路。若是继续如此。就像你遇见那位的今世身，后遇见了朕。今后所遇的那些人。面对我等，你终究是只能一败再败！”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横横交错（卷终）
一败再败。这四字落在那名白发男子的耳中，是如此刺耳。
曾经的他，同阶无敌。一生当中难逢一败。自身一股傲气傲骨，被他收入眼底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
那一手之数，也不过是有资格与他比肩。他有自信、若是对上也能将他们镇压。
迷茫、不甘。再次涌上了他心头。
错的路，错的道。这是第二人对他所说。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剑也是如此说。
神魔两身，也是歧路。已有前人错路行走。如今，他的众生之道，也是如此。
他所有的道，皆是如此？
前人所走，便是错路。那么，今后的他又该如何行走？
“天下才有一石...曾经师尊独占所有，无人可分得一斗。我身为师尊弟子...又能在此方天地、占得几斗？”
心中的不甘愈来愈浓，接连两战、皆是惨败。败在他的心头，若是继续如此，在今后、又如何替那一位顶替世间所有大苦大难，又如何站在天下之巅，顶住所有？
“若是...是师尊走出了此方天地...以他老人家的惊绝才艳，定是做的比我要好，也比我更加的强大。一座苍茫的加持、众生之力的所归、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楚程跪在半空，已经是无力动弹。原本身上磅礴的生机、澎拜的气势，也在飞速消弱。最终，从空境第二层次，坠落到了灭境，又从灭境，跌落到了自身的原有境界。
涅境中期，若是平时。放在哪座苍茫、都是无上大能。但在战火纷乱的神域七界，却是只算得上平平。因为，比他强的强者不再少数。
此方天地的十大天骄，人族二位惊才艳艳，皆不会弱于他，更何况、还有百数尊古境强者与人族那未曾出现的灭境大能，还有对此方天地虎视眈眈的众鬼神？
能够将他镇压的强者，实在太多太多。这座破碎的苍茫之力、被幽冥之主生生击散，那众生之力、也是如此。
他败的彻底，已经无力再战。也无法再集苍茫之力。除非，接受这座苍茫的认可。静等这座苍茫的复原，将此座苍茫之力全部入身中、以此证得天命。
只是，这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这时间，来不及楚程在这一刻战胜幽冥之主。尽管，他此刻想接受，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无法等到那一刻。
天地中已经没有万家灯火，神域七界、那一盏盏被点亮的光芒，也随着那一棵站满了身影的树枯而熄灭。
“如果...再给多一点点时间...等待此界众生彻底强大，那么...幽冥之主再强大又如何。就算没有了我，以他们自身之力、也未必可挡。”
“只是...时间还不够。”楚程艰难的摇了摇头，惨笑开口。
山石砸断了大桥，惊起了江面。使得那些想过桥的人再也无法去往前路。那滔滔江水、实在太过急湍。没有此桥，一旦坠落下江、纵使不是万丈深渊，也是要粉身碎骨。
那是某人以银辉描绘的石桥，江上又有画舫熏香绕，原本结局不应该如此。只能怪他不够努力，为何当初不更加上进，去闻那道一场，也不至于描淡这石桥，被人如此轻易抹去。
他曾轻狂不休，可只手摘北斗。只是，他触碰到了那永不会熄灭的烈阳，微微触碰、便是自身火溶，等待的结局、只有飞灰湮灭那一场。
......
久雨之后，树木稀少的村落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里是一片火红的天地，因一场大雨、有所了清凉。
在那开阔平坦的田野上，一行白鹭从中低飞而过，田边茂盛的树林间传出几声黄鹂婉转的鸣叫之声。
在这里，站着数十道身影，以一名白衣男子为首，在他的身后、还有人喊着六六六。
“有人渴望在山中修身养性，即退隐山林。观那一场山花朝开夕落，在柳中尝品素食、又以野葵填腹。
“只是，这终究是求而不得。”
“公子？您是在说谁？”
在白衣男子身后，有女子低音询问。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轻笑道：“说的是某位故人。这世上，太多不如意、身不由己。想要挣脱这不如意，恐怕就连是我也无法做到。”
“那个人，借得我之道、来闻道一场。此道终究不是真正的朝闻道，死足惜。他败了、败的彻底。”
语气缓缓，到了最后带了一丝寒意。
“他只能败在我的手中。如今，又多了一个，呵呵...幽冥之主，如今的我的确是不敌。但一旦当我点燃了那烈酒，听闻一曲潮浪。那么，幽冥之主又算何？他只能败于我，而我、也只能败于他。”
寒意欲来欲浓，刹那之间、清凉化作了刺骨，有风雪呼啸落入此世中。
“只要千年，只要千年....我或许就能亲自出手、镇杀所谓的天下第一人，幽冥之主！”
此刻，有风、也有雪。当第一朵雪花降临人间，瞬间被白衣男子握在了手中。
白衣男子低着头、看着手中。长叹道： “入手即裂，这不就是那人此刻的心境，雪花落世、原本可以毫无阻碍的落地，然而期间总是会遇到种种阻碍，让他彻底到达所想要去的地方，便支离破碎、粉身碎骨。”
“如今的他...连连遭遇难以接受的挫折。怕是道心已毁.......”
“道心已毁，今后之路、他又如何证道。证得天命之位、来顶替我？看来，未来的我、择错了人选。”
“又或许，能够涅??重生？只是，这何谈容易。除非.......”
“他能够遇见她。她能遇见他。人之心伤，唯有用情字来添呐。”
.......
道心已毁，他的道心真的已毁？
横横交错，是当真已毁。
黄裳女子低头俯视，看着那满脸颓败的白发男子，笑意甚浓、又带着几分嘲弄，开口道：“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然而你却是永远比不得那蓝惊艳。楚木生的后人，也不过如此。”
“你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到他的高度。那么，现在你又如何抉择。若是不答应朕先前所说，那么、朕必让这方天地、血染遍布、无一空白处。”
河山万里，他曾誓必守护。只是到头来、唯有如此才能护住。
他在惨笑，披头散发。回望另外一方的道道身影、身躯剧烈颤抖，最终在咳血中、艰难开口。
“我答应...你.......”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结束
他的信念，是绝对不违背自己本意，永不弯腰。就算是在天地面前，也不低头。
但此刻，他却是无法不抉择、只能违背自己本心。他知道，幽冥之主绝对不会空口而谈。若是自己不答应，那么、神域七界就如当年的陌尘那般，被人生生抹去。
或许，神域七界这一座苍茫弱于当年的陌尘。但幽冥之主、却绝对不会弱于当年将陌尘除了观远鱼之外所有第二步生生抹去的那位强者。
败者，终究是败者。失败的人终究是没有资格去谈论一场对错。
是错就是对。他注定要再次身陷厮杀当中，化作当年的古庭修。
寒冷清洌，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刻在了他的心头。又破开了脊骨。
若是不如此选择。他真的相信、幽冥之主会如此做。到时，神域七界、只能见得一片血红浓稠。
这片血红，永远也不会退休。
他不知道，为何幽冥之主为何非要让他抉择。若只是攻打南阳关、摧毁幽皇天、生生打入白日天，占领其它苍茫，又何需非要用他？
幽冥天比他要强的强者实在太多太多，缺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会多。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但朕非是要你入随不可。”黄裳女子手中再无滴血，几乎是刹那之间，那被一剑斩入骨的伤痕便已愈合。
那一剑，是真正的九天玄剑一击。普天之下何人能挡？却是被幽冥之主只手按压消尽。虽说受创，那也不过是体表罢了。
那一把残剑，已是不知去了何处。黄裳女子最为忌惮的终究还是那一把残剑。一剑无法重创、不代表又一剑、再一剑、多剑之下，未必能够挡下。
但她此刻丝毫没有戒备，因为她知晓、面前之人、已经再也无力提起那把剑。就算有力，没有那一场闻道，那一位的道，终究是无法得到那把剑的认可，让其为他所用。
的的确确，那一把剑已经无法为他所用。就算他再次从那一幅秋千画中，勾勒出那一道身影，也是如此。
毕竟，画只是画。就算神肖再相似，也终究只是相似。
楚程苦笑了一声，重重地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好一个非要。成王败寇，怨不得谁。只是，我还有一问。”
“何问便说。”黄裳女子双手背负而立、淡淡开口。
尽管在这**之中，皆是冰封。但却在她的挥手之中、似成了水一般波动。
“我想知道，你让我跟随你征战南阳关，入侵其它苍茫。是不是楚木生的谋划。是又将我当做一枚棋子，身在局中.......”
黄裳女子点了点头，道：“有时候，人还是要糊涂点更为好。不知棋子，至少还能自认为自己自由天地中、不会落得一个心中满忧愁。只可惜，你太过聪明。只可惜，你有太多不凡处。”
“当你...得到了焚寂。便注定、要承担太多太多。这些所多，多的就连楚木生也承受不住。这承担，重的就连这苍茫浩瀚、也难以接受。当你得到了太初，便是这一路的指向。你终究是逃脱不得。”
“你注定，一开始、就要走上一条路。这是注定，不是冥冥之中。包括我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那一条路。无法插手。”
楚程缓缓抬头，深吸口道：“我想知道、这是生路、还是死路？”
从一开始，在楚程身后、便一直有一只无形的手。而他的身中、也一直有无数缕看不见的线。
那无形的手、提着无形的线掌控着那个有形的人。
黄裳女子低头看着面前颓败的人，面露怜悯，欲言又止，最终只有一声轻叹。直至过了许久，还是沉默。
只是，这沉默。终究是会被声音所打破。
“这是生路。若是将你带到死路，那我等又为何费劲心机来谋筹，若是死路、那便是愚蠢。”
楚程很确信面前的这位黄裳女子不愚蠢，于是笑了起来。
他大笑，追问道：“你与楚木生对我如此了解。就连我身上的焚寂也一清二楚，那么、你们二人，可知、我为何会来到这里？这方天地？”
对于他的身世，对于他的来历。原本他以为只有自己知晓。但在神遗之地、却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曾于他同处一个天地。那个人，对他的来历了如执掌。甚至、是他身后的牵线人。
幽冥之主与楚木生既然相识，更是站在一条线上，定是也知晓。
“这是冥冥定数。朕不知晓，楚木生或许知晓。但这答案，你能够你去追寻。迟早有一日，你会知道，你为何存在于此、存在的意义。”
“楚木生，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语。那是他留在此间的最后之语。现在，我便说于你听。”
如此强大的幽冥之主，也只有提起楚木生时、眼角之中才会有一抹温柔。
还未等那人开口，她便再次缓缓而道：“他留下的话，现在我便说于你听。”
“痴牛?女，多为沉沦于世俗情缘的普通人。相逢一醉，即是前缘。如今风雨散尽，你的心又飘然何处？”
“呵呵，何处、何处，还是那蓦然回首处。只是，那终究只是前缘，回首之中，终不会见得那人。你认为你情陷太深，是个痴情种。却是不知，你会伤了何人。”
“若我是你，前缘之人、便让她过埋烟尘。在你的前方，你的心、也应飘然前方。若是你执意如此，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你而死。而你，永生永世、也难以挣脱沉沦。无法登上天下之巅，逆乱这天地一败再败的结果。”
“你要仔细想想，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这何去，朕不知晓、楚木生也不知晓。因为我等也不知如何去从。唯有你，才能自择。朕相信、迟早有一日，你会走上属于你自己心中的道。”
语落，黄裳女子缓缓转身，只留下了背影。
她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踏去，四方冻固如水流般跟随。随着她的离去，这方天地终于彻底崩溃，大片碎片、向着四方狂卷。
在这道道声响当中，又有道道长虹向着同一处方向飞遁而去。
随着幽冥之主的离去，这一场战乱终于得以结束。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如何走
一道道长虹、带着滚滚黑雾、向着远外飞遁而去。
随着界外强者的一个个离去，使得这方天地，不再是一片浑浊。重新露显了清明。只是，终究比不得原来，山河错落，便只能一直错落。就算有朝一日得以复原，那也是曾经错落，四分五裂。
对于界外强者的离去，神域众生皆是不由得心生欢喜。只是，最多的还是悲恨。
这一场动荡。可以说神域七界是受到了无妄之灾。生灵涂炭，多少人家破人亡，情断绝消。
“他娘的，幽冥之主终于退走。咱们也可以回去斗鸡了。”
一方破碎天地，一名无比高大、又满脸狰狞的大汉大笑着拍了拍手，有所喜悦。
这是夜青组织的头领，夜笑笑。
他在神域七界待了近千年之久，所做之事、皆于幽冥宗旨背道而驰，所做所为、是集结此方有志之士共同抵御这场战乱。
曾经、夜青是神域七界最大的势力之一。只是奈何之后灭境强者的插手，更使得此方天地乱成一锅粥，让他们无法平定风波。
有喜也有忧。他所忧，是无法得到跟随幽冥之主的名额，得到幽冥之主的亲自指点。毕竟，他们入此的目的，为的就是杀戮占主、能够占得前五，能有十人成为继十常侍后，幽冥之主身后新的侍从。
可惜，他们入此后。从未杀得神域一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无妄入这十位之数。尽管、夜笑笑与赵青二人在众鬼仙中也数为极强之辈。
但规则就是规则，原则就是原则。他们失去了原则，那么这规则自然离他们而去。
“夜兄、赵兄。白某知晓、你二人心中定有遗憾。”一名白衣男子站在这名大汉身旁，摇头道。
这是神族十大天骄之一的白公子，多年前的找寻，便是为了寻这夜青组织，好说服对方、与神域各强者一起联合对抗界外入侵者。
只是还未相商，一尊极为强大的灭境大能、便横插一头，一人独战神域七界所有古神，而后、界外那些绝顶大能纷纷出手，打乱了灭境不得出手的规则。
从那之后，这方天地更加动荡。就连第二步强者也陨落不少。对于他们来说，尽管势力甚大、联结之下同样如此。
但在这等局势之下，他们之力、根本无法平定这场波澜。
唯一所做，只能依靠白公子的瑞泽福光、以福摆恶，此负隅顽抗。尽管如此，他们这一行人中，还是陨落了不少。
曾经在人道修士中传闻第二步修可与天同存、永不陨落。在此间只能成空。
多年的背负联合之战。使得白公子等人与夜青交结下了深厚的交情。
“是有遗憾，世间何人不想自己的修行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夜某虽是你等眼中的鬼物，但又有何人生来便是鬼物？有始有终，夜某始在为人、这修行的尽头、也不想以人命为本。”
“倒是羡慕你等，那位强者击退了幽冥之主。更是以**力、生生将你们神族众生进行了一场脱变。”
上方、虽说天地一片清明。但在他们眼中，一片浑浊，除了那几尊最为强大的人、其余人根本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什么。
只有从幽冥之主的退去，众鬼神鬼仙的相继离去，来推测是那位强者胜了。
否则，幽冥之主、又如何肯离去？若是那位强者败了，之后、幽冥之主必是以雷霆手段、肃清此方天地，让众生之血、染尽所有地。
白公子正要开口，忽然之间、夜笑笑与赵青二人身躯同时一震。在这一震中、顿时由忧转喜。
直至过了许久，二人在他人异样的眼神中才得以稳定身躯。
“白兄、俺与赵青要走了。”
话语刚落，二人便化作长虹飞遁到了远外。他们的离去，其余鬼仙相继离去。
夜笑笑与赵青的离去，是听到了一声传唤。这声传唤、是无比寒冷的声音。然而、却是点燃了他们二人心中的烈火。
这是来自幽冥之主的传唤。普天之下，只有十人能够听到这声传唤。
此地、只留下十数尊本就是此方天地的强者。
“当真得胜？我所闻，是那一方天地、满幕悲情，还有无助与绝望。那一位、号称我神遗之师的强者败了。他的败北，是我神域的败北。恐怕，幽冥之主的离去，也是因为此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是神遗之师，同样是我等的恩人与师。是他，让我...让我等得到了无上传承。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我等的体内、流着那人的血。”
“那人强，则我等强。我等强、则他强。这是一线牵连，互补双强。只是，我所担心的是、那位强者此刻的状态。”
浑浊之上为清明，那道身影依旧跪在半空。在不停的咳嗽。只是他的身躯却是无比的坚硬。
一盏灯火，已经彻底暗淡，没有了任何光芒。
正如他的那一双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暗淡的没有任何光芒。
他很强，真的很强。亘古至今，很少有修行只是数千年、便踏足了玄境之位。更是涅境中期。
是屈指可数。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比较。他已经不能说是天骄。
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同龄人、早已超越了所为天才的范畴。他的心境，也早已不是以自己为主，而是包揽众生。
这是圣人，事实上、他的的确确踏足过真正意义上的圣人之列。
只是可惜，他终究是被人以无情、雷霆手段生生从圣人之位打落，一落千丈。
他在不停咳嗽，咳的剧烈无比。同样，也是剧痛无比。
他的伤势比那两位存在想象的还要更重，已是无法站直身躯。这伤势来自于他的心。就连那一字清、也无法祛除围绕在心中那浓浓迷雾。
他曾迷茫，又曾清明。又继迷茫，又继清明。而后，再次迷茫。如此循复，反反复复。
他真的很强，很强。如今的他，就算是神域十大天骄，也难以与之齐平。
只是，他看的太远，望的太高。他的最终之地，注定不会在原地。但他已是彻底不知、究竟该如何走。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有朝一日
这条路，在何方、又如何走？
在如今，楚程彻底迷茫时、已是不知路在何方、路又如何行走。
长烟入怀，绕在身中、也绕在心中。这一战，终究是他败了，败的惨烈、败的彻底。也是唯一一次，败崩了道心。
幽冥之主极为强大，强大的难以匹敌。还未一战时，便知不可敌。
他早已准备好败北，如今一败、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崩毁道心？也绝对不会是因违背本心而毁。
在一战之时，在那一剑斩出之后。在那平静而又恐怖的剑机之中，幽冥之主说了一句话语。
那句话语，字字诛心。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楚程的道心、会如此轻易的毁去。那一句话，普天之下、也只有幽冥之主与他才知晓。
“破后而立...这谈何容易。幽冥之主，是当真断送了我的前路。”
他依旧在不停咳嗽，一缕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头、使得不断染红。
“这当真已是绝路？”
一方天地，有人盯着一尊看着冰清玉洁的宫装女子雕像。
这尊女子雕像，从眉心到双脚、以及一身宫装、皆是层层破裂。已是完全看不到面容。
看不清面容的除了这尊雕像之外，还有一名男子、同样如此。
此人一身阴阳道袍、满头白发。在他的眉心，同样满脸血迹，止不住的流淌。
衣身鲜血满布，唯有一双眼眸，光彩分明。只是对比原有的耀灿，此刻暗淡了不少。
黑白两团光，如烛火立于大风中在眼眸中大摇大摆，接起波动。
白发男子也在剧烈咳嗽，同样身受重创。他借以这尊雕像之力，屏蔽天机，抽取自身之道，送往极其遥远之地。
终究是不是短距，若是相距甚近。那么，那一场逆乱、也绝对不会泄露天机。
一丝的泄露，便是灭顶之灾。神念分身遭遇的险境、绝对不会弱于本尊，甚至还要超过。
“这尊雕像之主是天命无疑。若非如此，恐怕我这具神念分身、还未大成之时。就要折落在此。”
“这是极为强大的道。只是无法成为此间最强大的道。或许，曾经帝君此道最强，但终究是曾经。”
“过去终究只是过去。每一个大世，都有最强的道。当一个大世过去，就算是曾经最强的道再次出现，也无法站上天下之巅。”
“因为，当曾经最强的人殒命战死、那么...那一场劫灭、便会洞悉一切。包括其本身之道。”
“帝君已死，逆乱之道再强，也强不过那一场劫灭。唯有那一位的今世身，那齐相之道、才有一丝力挽狂澜的可能。”
“这也是当年，那一位存在为何不动用齐相的原因。”
当年，楚程在玉碗中所见，那一位斩断与过去的所有因果，又是一剑斩赴于那一个大世，将种种讯息融入一剑中。
那一剑虽说是那一位随手而斩，但也瞬息百万光年、到了最后、更是以万万光年之速刹那来到帝君面前。
那一剑，刹那之间让毫无生机的混沌宙宇再开生机，处处遍布。
这是那一位随手而斩，但威势绝对不是如此。只是，最终还是被帝君只手抹去。
若是有那一式齐相，万法皆平等。又在那平中添一字当头，那么、帝君想要抹去那一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
“那一位，知道自己一旦前往了过去，一旦斩断了过去所有因果。与那一大世最强之人站在了一起。注定无法再次站上天下之巅。她前往，或许并不是为了与帝君联手战那一场镜花水月。”
“而是...为了其他。否则也不会留下一手，定然破釜沉舟，斩的彻底、甚至包括未来的自己。”
“齐相之道，注定是这一大世最强的道。幽冥之主...与楚木生究竟布下了何局，不惜以一界众生之命，让本尊甘愿走上前头，以自身独立、硬抗这一场对于他们来说的灭顶之灾。”
“他们二人，可谓是将本尊如今的心性琢磨个了透。又一句话，崩毁了本尊的道心。他们是彻底将本尊逼上了绝路。一条根本无法通往前方的路，横横乱错。”
在那一场清明中，那名浑身是血的白发男子一直跪在那里，不曾动。
界外的强者都退走了，但神域众生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所见的浑浊。
他们在等待，等待那名赐于他们一场造化的那位无上强者。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二个时辰。直当黑夜来临，又朝阳重起，反复了数次。
到了此时，已是一片寂静。又是过了数月，四方天地除了大风声，还有浓重的呼吸声。
此刻，他们终于知道了不妙，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心情紧张不安到了极点。
那位强者，与他们只是第一次会面。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注定生于水面，水漂泊、聚散不定。只是当浮萍布覆，满江漂泊、依旧是相逢、不曾散落。
这相逢，既是永恒长久。
那一位强者，注定与他们割扯不断。
若是没有那人挺身而出，今日结局又如何？恐怕没有几人能够在此浓重呼吸，也没几人能为他人担忧。
风起云涌，又向四方刹散，于是、一片晴空。
晴空万里，都是这云受不了这人间，故而自行消散。
随着这云的消散，一道身影逐渐显露人间。颓败无力，满身血流，一双瞳孔已是见不到任何光芒。
人们看到那道身影后，身躯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畏怯，也不知道是何心情。
他们在这一刻才知晓，那一位强者败了，败在了幽冥之主的手中。
此方天地最为强大的两个人，望着那道身影、神色各张。
无人动作，所有人都望着那道身影，不敢打扰。
直至，有一道绿红从极为遥远之地飞遁到那一处。人们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一方。
那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覆裹在光阳之中，使得本就绝丽无双的脸庞、更加的美奂。
人们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直至过了许久、那道长虹、终于来到了跪在苍穹上的那名白发男子身前。
她带着不安，疼怜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近前。
也在这时，白发男子终于再次抬头。
他知道、来者是何人。
一声苦笑，而后、化作了哭笑。
“她对我说啊，若是有朝一日，这浩世苍茫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只有一人可活，那么、我该择谁存活？”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抉择
当那一剑斩出时，幽冥之主轻声张口。尽管，她的声音、被剑声所盖尽，但他还是看得那所说字形。
当那一句话出口，楚程就知晓、自己已经败于幽冥之主。
都说修行者理当绝情，方为正道。但这世间的至强者，又有几人、真当绝情？
无情无义亦是为情。就算他们断心无情，也只是逃避罢了。除非，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无情，否则永远都是残缺。
残缺不全，便是自身不全、又何来道有全？这是那些至强者心中的定理。
只是，这一战、他败在了一字十一笔、绘笔而落。有心天下，唯独败于情字中。他入情太深，难以自拔。也是以情证道。他坚信，以情入道、方为天下最强之道。
只可惜，成是情字。败也是情字。
楚程知道，幽冥之主绝对不会是故意这般所说，为的就是让他失去一战之心。绝对不会如此。
他早就已经知晓，此方天地、到头来只有一人可活。只因为，他曾经看到过那一幕。
一个世界，遍处废墟、星空暗淡无光、混沌无数。就连那一位的生机之剑、也无法再开生机。
那里，举目荒凉、萧萧冷寂。只有一个人，在那浩荡苍茫中、?3?5?3?5而立。
当那个人斩断与那一方世界的所有因果，踏入了过去的那个大世。原有那世界、万般景致全无、不剩一人。
那里，只剩尸骸遍布。狂风拍打之中、成一曲绝唱。在经过无数岁月的无情侵蚀之下、连白骨都不复存。
只剩一曲，大世悲凉。
在那一个世中，他又去了何方？怕是同样沦作了那白骨。
雪谣所说、他存在的意义，是替代她的无敌存在。是超越她站在天下之巅。来逆转这天地一败再败的结局。
失败的人，终会失败。反反复复、重滔覆辙。
那么他呢？上一大世，他定是化成了白骨。他心中念念牵挂的人，也同样无一人生还。
若是，楚程无法完成雪谣消散之前的夙愿。无法替代那一位，走上天下之巅，无法成为可以压那一位一头的最强之人。
那么，这又是注定的结果。永远无法改变。
这好像是一道轮回，永无止尽、永远也走不出那道圈。
“幽冥之主，是给我了一个难题，一个无法选择的难题，一条难以选择的路。”
楚程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开口、随着每一次开口、嘴角一旁、皆有鲜血溢出。
这伤不在体表，而在心中、就算是生机之体、也难以愈合。
“这心心念念，有古人、也有后来者。这世间、被情所囚、又哪会是我一人。只是，这不甘会一直存于我的心头。她本不该死，却是甘愿为了天下而死。”
“幽冥之主让我随她攻打南阳关，待事成之后、便告知我想要知晓的一切，包括找寻到复活她的唯一办法。”
“只是，她那一句话...不正代表着、就算我费劲手段、将她复活、也终有一日、会再次离我而去？”
“幽冥之主，想让我彻底从过去中挣脱。在她的眼里、或许、我的过去、便是那泥泞不堪的沼泽，身在其中、只会越陷越深。”
“她让我不要沉沦世俗情缘，相逢一醉，即是前缘。如今风雨散尽、我的心又应该飘然何处？”
“何处....她是想让我看向前方之处。是想让我看看向、那些我所能见到的人。她说，若是我执意沉沦过去，那么必有许多人为我而死。那些人，又是谁？无非是与我因缘较深之人，还有我最牵挂的人。”
“这倒真是个难题.......”白发男子再一次摇头苦笑。
这是一个无法抉择的问题。他可以死，唯独她们不能死。
一个心爱之人，一个血脉骨肉。立在心头、茫茫孤寂海，唯有山可平。这两座大山，相继填缺了他失落的心头。
或许，他再一次面对一次难以抉择。
但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或许，真到了那么一天，他甘愿去死，唯独有留下那一个人。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若是让我选择。我会自甘道消，让你少去一份选择。或许，我在你心中远远达不到那个份量。但我，还是想让你活下去。”
那名女子淡淡一笑，或许是自作多情，但还是十分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言语。
当两个各自带着伤感的人，碰到一起。只要些许几句，便会有一些心心相惜的感觉。到了最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了。
感同深受、最终会汇集成一条溪流，回游到江河，最终的方向、或许是大海。又或许是断江流两头，成落空。这种心境、犹如当年的一座城的盛世街头，繁华成落寞。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个最重要的人。只是，很少会是彼此。
“抱歉。”
“不用抱歉。”女子淡淡一笑，是真正看淡生死。只要心中那人，能够活下去便可以。
楚程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她曾给我留了一幅画，也留下一个字。那是一个忘字。遗忘的忘。她的遗愿，是让我彻底忘了她。忘了她曾经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只是，我一直不愿接受。你说忘得了吗？其实，除了她的样貌、我早记不清她的声音，也记不清、她真正的笑。我能不忘她的容颜，也只是能够看见她罢了。”
他生命里的意义，无非是在灰色中那一道最艳丽的一抹亮色。
只是，随着这时间的流逝，这亮色已经愈来愈暗淡。若是再过千年、万年。那一道一直回旋在心中的声音，怕是无法捉住。
那此间的最惊艳，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消散。
他再次苦笑，笑中带泪。所说不忘，也只是自知欺人。他的牵挂，也一直是执念。
他明白了，自己的道为何走错。只是，宁愿将错就错。
“我还是准备试一试，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若是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在我心里、在此时此刻，也有了选择。”
他伸出了双手按在了双腿中，以此为力、缓缓站起，看了面前女子一眼，开口道。
“我心里已经有了抉择，也该走了，去寻.....幽冥之主。”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嘲讽
当他决定去寻找幽冥之主时，这沧海大界、必定要惊起一场波澜。
这波澜，比之巨浪还要可怖。这波澜，比之天崩也要壮观。
时间已经流逝不少，但楚程相信、如今幽冥界内诸强者、还未出手。
因为，这一场争斗。最主要的棋子、便是他自己。虽然，楚程不知晓、楚木生与幽冥之主究竟布了何局，但他既然是最为重要的棋子，哪有这枚棋子不先落的道理？
一时间有些安静，直至过了许久。面前的那名青衣女子才点头道：“你要多加保重，还有...不要死。”
她知道，自己心中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之后要再一次深入陷境。在那里，强者数量极多。更是有绝顶大能坐镇。
这一次，他更是不得不违背本心，去祸乱一场天下。化作屠夫，屠尽生灵。就算没有，那也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这对于他来说，是负心所行。只是，这已是不得选择。这是以神域七界所有生灵的命，作为要挟，若是他此次不行，那么幽冥之主、定是要血染这方天地，一人不留、寸草不生。
神域七界的底蕴很强，身在第二步的强者的数量很多。奈何、还是比不得幽冥界这座苍茫之天。不仅如此，站在最为巅峰之辈的大能，也是远远不如。
神域七界虽是一座残茫天地，但若论底蕴、比之其它苍茫不遑多让。但偏偏就遇上了幽冥之主。
那幽冥天外的白日天，若论底蕴、怕是还没有神域七界要强。之后、要如何抵挡这股力量？
“如今的希望，那就是苍茫道盟...有着可以抗衡幽冥之主的古老存在。”
苍茫道盟，集结了九天十地所有有志之士，以那几位古老的存在为首，联合抵抗幽冥天的入侵。
古老的存在，楚程不知有多少尊。也不知晓、究竟有多强。那些人，同幽冥之主一样、是从上一个大世留存下来。
楚程猜测，苍茫道盟的那几位古老存在、很有可能只是明面上的几尊，还有一些至今还在沉睡。
“唯有能够抗衡幽冥之主的大能者存在，苍茫道盟、方有一战之力。”
楚程借以苍茫之力与幽冥之主一战，恐怕这世间也只有他清楚知晓幽冥之主的恐怖。这恐怖，哪怕是神域最为强大的两尊存在联手，也是难敌。
从他再一次准备寻幽冥之主开始，便已知晓、南阳关、幽皇天必定要沦陷，那一座白日天、注定要被攻破，注定要生灵涂炭。
他缓缓站起，向着四方环顾。
四方极为遥远之地，处处磅礴起惊涛，各起耀光。那里，是宙宇的再生，是一界的复原。
这是神域有机会再成一座苍茫的希望，只是，这时间需要很久很久。
“我从他们的记忆中，回摹到那一幕。那是一位灭境大能横空山世，以十绝之阵力压诸神。”
“那尊强者....那十绝之阵。在千年之前、曾有所遇。”
“那是沧澜灭世图...是鬼面人.......”
千年前，楚程在幽冥天中入了一座五蕴之井遭遇险境。这一切都是阴谋，是有人让他们入此、以气血召唤那五蕴恶灵。
只是，鬼面人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存于那座知境的是善灵道胎。更是将五蕴之灵、入融了楚程的身内、使得他在将来、也能成为太灵之体，诸天万界、最强神体之一。
当年那险境，就算是楚程借以九色玄雷也难以化解，若不是无涯道尊及时赶来、必死无疑。
楚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是短短千年过去，那尊鬼面人竟从当年的灭境中期、达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竟是能以一人之力，力压诸神。
“那鬼面人，是一大心头大患。只是，我与幽冥之主一战前，融这一座残茫之念时、观天地**十方、并未察觉到那人的气息。恐怕已经不在这里。”
“如此也好，之所以鬼面人能力压神域。也是因为此界空境大能忌惮幽冥之主。如今幽冥之主已经退去，神域的两位空境大能再也不会不管不顾。”
楚程喃喃自语，收了目光、又一次看向了面前的那位女子。
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这一次，又将是无言跋涉万里。
他伸手从袖间拿出了一枚丹药、吞服而入。而后，以他为中心、有光普照、随后化作了一道长虹、奔赴了远方。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团光的离去，但无人敢出声。
青衣女子伸手而摇、同是无语。这一次，她梦中的人，再一次化作了长影，将被放逐到远方。
这些年来，她曾心中迟疑迷惑，心中的树林幽深又阴暗，阴沉沉且多雨，想起过去种种难免愁苦终生不得意。
只是，当这一刻、她看到了那人身上所散发的光，一切阴霾皆被扫去。
“那光，真是一望无际。柳茜啊、柳茜、那光就算再远、你也是能够看到的、是不是？”
她心中回答了是，哪怕远隔万里、依旧能看到那束光，那第一束照落心头、温暖的光。
他以风化作翼、回旋在光阳当中，几乎是一息隔群山，一息隔汪洋。
但就在此时，他的身影忽然一顿。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但那老人站在那里，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作了一体。
浩瀚无边，又是屹立天穹而不倒。
看到这名老人，楚程怎会猜测不出他的身份。
光阳依在，依然耀眼夺目。只是随着这名老人的到来，未得有汹涌。
两人所站的天地静止了。
楚程咳嗽了一声，平视看向那名老者，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此界天主？”
那名老者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面前的白发男子，眸中光芒不断闪烁，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挣扎，让他难以抉择。
尽管，他极其想保持的很沉默。但面对面前的白发男子，却始终沉默不起来、反而有些失态。
沉寂。
楚程呵呵一笑，说不出的嘲讽。
这嘲讽、无声，但在老人眼中刺耳无比。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知晓
换作任何一个人，包括老对手班祖、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天主也只会一笑了之。
因为没人能真正的嘲讽他，也没有资格指对他。
然而，面前之人却是不同。此人得到了此座苍茫的认可，就连他多年来无法掌控的镇天神器，也自愿为其所用。
这一次神域动荡，可以说是完全因他放任而造成。整个过程中，也未曾出一次手。而平定这一次动乱的，竟不是身为天主的自己，而是他人。
此人完全有资格嘲讽自己。
楚程看了老者一眼，而后、缓缓转头。
在他的耳旁，响起了片叶飘落的声音。
此方天地，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理应全部静止，但此刻、却是有一叶从极为遥远的方向、向这边划向过来。
又一位无上强者，破开了此处封禁、降临而来。
不用猜测，楚程便知晓了此刻而来的人是谁。能够破开此界天主的封禁、这世上唯有班祖一人。
双方的距离极远，来到此地、至少需要三息之间。
三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对于此刻的楚程来说，极长极长。
虽然，楚程的修为、远超于刚入神域时。但面前之人，毕竟是此界至强之人。
他能与天地同寿，难以陨落。但这仅限于不被外力折杀。
这世上，很少有外力能够让涅境强者陨落，包括灭境大能之力、也是难以抹去。
但面前之人却是不同。天主是空境，更是真正可以一念为空，眼见为无的存在。
面前的老者，完全有能力将楚程抹杀，甚至不用一息。
而三息之后，又将迎来什么？可是杀劫？
拦在楚程面前的只是一个老人，却是隐藏着无尽杀机！
这对于此刻的楚程来说，挡不住！
“楚师，尽快离开这里！无常老怪、为了天主之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您的到来神域这座残茫的认可，已经危及到了他的地位。一旦他从天主之位掉落，恐怕、他的修为境界同样会掉落一个台阶！”
“老夫，已经破开无常老怪的封禁，此后、一切都由老夫为您断后！”
这是一道极为焦急的声音，更是带着愤怒。
“班祖么.......”
楚程转过了头，没有再去看后方一眼，而是看向了面前之人。
此刻，四方依旧很安静。尽管那落叶的飞旋、破开了封禁，但毕竟还未落达到这里。
他没有任何动作，尽管这名老者看着是来者不善。
此地，的确不宜长留。
楚程的眸光流转、突然露出了一丝怜悯。
这怜悯的眸光、落映在老者眼中，顿时让他身躯一震。
天主知这是何意。
他没有过多追求，唯一的追求的也只是延续这天主之位，得到此座苍茫的认可。
有所追求、也可以说是无所追求。他本就只是想一直在天主之位。只是如今出现了变故，这座本是残缺不全的苍茫大宇、开始了复愈。
造成这一切的，皆归功于眼前的这名白发男子。
如今这座苍茫的愈合，却是改变了原有的常态。
若是有朝一日，残茫彻底复合。那么、天主将能触及到更高的境界。是传说中、执掌一座苍茫、便为禁忌。
只是可惜，这座苍茫并没有认可他，而是点画了十方星河的男子，这位男子、自称神遗之师，也可以称作天下之师。
老者何德何能，与这位白衣男子争夺此座苍茫之位？
尽管、他身为地方天地的最强之人，在这名白发男子面前，就是无德无能。
除非...亲自出手斩杀这人，夺其气运加身。
这一直悬在天主的心头，若是不杀、那么被苍茫认可的一丝希望都不会存有。但若是杀，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又或许、彻底绝断。
楚程眸中的怜悯愈来愈浓，当身后的那片落叶快要旋近时、终于长叹了一声。
“我是一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是，我不甘于失败。尽管，我如今的道已有残缺，恐怕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到那最后那一步。”
“我的道有缺、也有错。或许今后会一错再错，但终究是因为一个承诺、成执念在心头。故而，我还是想继续在这条道上走一走。”
“或许是错，但未走到最后。这世间有何人、能断定是错？”
落叶声越来越近，楚程没有任何迟疑、一步向着前方走去。
光阳逼近，阻挡在前方的静止瞬间倒退崩散。
远方又有落笔，一道长虹、笔直而来。落入了楚程的手中，又是一笔勾勒。天地四方，顿时一线而开。
在那一线中，是混沌深渊。好似一步踏入就将万劫不复。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松手当中，那一支笔、又从天穹中坠划远方。
“到底，还是无法留住他。不说镇天之器、欲择选他为主，就连老夫、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他。班祖、你之意、是索取《偃师录》。老夫之意，是将他永远留在此地。只是、你我二人好像皆落空了。”
老者叹息了一声，转身看向那条被一笔勾出的细线，缓缓弯腰、抱拳一拜、朗声开口。
“楚天主，多谢成全之意！今后、有需无常子、必定前来相助！”
前方，细线在愈合、已是肉眼难以看透。那白发男子也是不见了人影。
茫茫无际，一眼看去、皆是昏暗的高山群脉。在这里，没有璀璨的星云、也没有壮丽的画幕。也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唯一留存，那便是掩埋所有的黑暗。
但就在这时，远方深山、有一道光悄然升起，随后刹那覆盖万里浊墨。
这是一道烈阳，此人满头白发、一身白衣、就连肌肤都是白的彻底、丝毫不见一丝血色。
“幽冥天......”
时隔千年，白发男子再次回到了这里。
千年过去，这里一直未曾改变。依旧是荒凉，依旧是阴风阵阵。
只是，这里只有阴风呼啸、并没有鬼泣。
“沉静之后，暴雨必定将现。而我、便是打破这沉静的第一道雷声。”
他抬头，步步登天。这世间少有人知晓幽冥之主究竟在何处。但这少有人中、正有他自己。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您
传闻当中，幽冥之主位于幽冥天界内中央。只是，这终归是传闻，在她不亲自现身时，无人可以得知踪迹。
只因幽冥之主、并不存于界内。而是另外一处天地。
那处天地，不是洞天、也不是小世界。
“那是...心界。”
因心而起，不存于此。自然无法查探。除非，能够走进那人的心中，能够被那人承认、所认可，才能入此。
只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得到幽冥之主的认可？
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便是十常侍将。各个实力通天，超于了灭境。
除了这十人之外，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入此。包括幽冥内界的众鬼神。
楚程登于高空，缓缓闭目。以心感应那一处虚无本应不存在的天地。
他一步一步，又是一步。步登空中、没有半分停顿。身周的光、随着步伐处处划过。
又是一步，天地中的那道光芒忽然一暗。
那团烈阳熄灭了，如同日落西山、坠向了大海深处、荡起了一波又一波未平的旖旎。
有花怒放千万朵、色彩艳如鲜红，绿叶茂盛永不落。
一道身影来到了这光的面前，低头当中、眸色神彩。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举目荒凉的幽冥内界、竟会有怒放万花之美。
近处、远处，只隔着一条长江奔流。
钟山隐没。
山峦当中可有神明？
或许，无人知晓。但一定会知晓、这风和绚丽，吹绿了大江南北，又有一轮夕阳西落、余晖映照了这世间欢喜。
这是真正的神明。有这余晖落日，何尝要愁不现满月繁星。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感受着这心旷神怡，这万籁天地。
直至这夜来雨、东风吹住，细听莺啼燕语。
于是，是那漫天繁星。
奈何，这夜中还是少了一色。只是，当他伸手、当一轮玄月从他身后冉冉升起，这处世间、终究不会与黑暗为邻。
这里不是幽冥之主的心界。”
月华照亮了星光，只会让这万花更绚丽，也使得黑夜变得更为明亮，是完全可见。
这里不会是幽冥之主的心界。楚程曾与幽冥之主一战，亲眼目睹那白茫一色。
那里只有冰天冻地，又怎会小雨纤纤风细细，更别谈这花色妖娆。
“您猜测的不错，这的确不是陛下的心界。”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突然夹带这夜雨当中。
这夜雨突然变得很急、这风同样如此。
只是，没有吹动楚程的任何发丝、像是故意而为、不愿沾他的身。
对于这道声音出现的无声无息，楚程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既然这里，不是幽冥之主的心界。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三尊之一。三尊同样达到空境的将侍。
最为遥远的一座山峦，忽然拔地冲天、在高空与那轮明月屹立对其。
当这座山的叠起，这处世间也就有了不同。
呈现在楚程面前的这座高山，没有任何绿意、也没有任何生机。
当这座高山出现的瞬间，楚程的眸光顿时一缩。
这座山，没有任何光芒散出，一片死寂。
只是、这不是山，而是一尊巨大的身影。
这是一位强者。一位无比年衰的老者。随着整座天地的起伏，有如惊雷之响、四起澎拜。
他呼出的呼吸、便是沾染这处春景的点污，便是这死气。
他的身子实在太高太高，也足够巨大。就算是星河中的数颗星辰之和，也是比不得其大小。
他的皮肤粗糙，其上有无数裂纹、纹好似印记一般、散发着诡异光芒。
在他的身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岁月的痕迹，又有一股沧桑，这股沧桑之中、又有一丝生机。
第一眼，楚程误认为这是一尊鬼神，因为这死气实在太浓太浓，若是有这鲜红艳绿盖压一头，那么、定是要被渲满整天。
他仅仅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弥漫了开来，笼罩整个天地，包括楚程的整个身躯。若是，此地有生灵遍布、那必定要为此惊恐。
可惜，在此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曾经与九天十地最强之人、幽冥之主一战过的人。
这毕竟不是普通人，尽管楚程的实力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依然不惧。
“你是何人？”
“陛下以实力为序，赐给了我等十人姓名。从一到十，我为幽七。”
“不是空境？”
“不是空境，但又是空境。我等除了幽一之外，其余皆是灭境。余下九人，只有一战之力。这便是死侍的道理。”
这尊强者的实力、尽管极为强大。但还是被楚程一眼看出了不是空境。
因为，这尊强者对的气势实在太过惊人。楚程曾经身入空境，自然知晓这空的奥妙。
“这里是幽一的心界？幽冥之主、又去何处？”
那尊身影一顿，而后缓缓开口道：“自陛下与您一战后，便开始闭关。或许，闭关之久、可能达数年、甚至数万年。整座幽冥界，也只有幽一大人有些许资格接见你。”
“唯有幽一才有资格接见我？那你又为何出现在我的面前？再者、我又何等何能、能够让身为空境的大能亲自接见？”
“因为幽七敬佩您、仰慕您。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跟您一样，可以以身顶代众生。只有您、可以随手弃这天底下最为巅峰的力量。故而，幽七想仔细目睹您。”
楚程呵呵一笑，道：“是何人跟我一样？莫非是楚木生？”
“不是，楚木生、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这世间，与您一样、也唯有陛下一人。”
“真是笑话。”楚程失笑。这幽冥之主所做的种种，无一不是想灭绝一界生灵，何来谈得顶代这天下众生。
此刻，幽七不语。
楚程站在那里许久，直至过了许久、那尊巨大的身影才开口。
“幽一大人，正在等着您。他就在此座心界的最深处。或许，您会喜欢上幽一大人，因为也只有他，才可以称作真正的人。”
楚程没有言语，心念一动。这天地之间最为亮丽的光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尊巨大的身影缓缓转身、那一双巨大的眼眸中幽火闪烁。
“迟早有一日，您会明白。我等为何要称作您为您。”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十三
当楚程第一眼看到那人时，终于知道幽七为何会如此说。
一处祭坛，到处开满了艳花绿草，处处颜色。就算是鬼神在此、那磅礴的鬼气也要被尽数消耗殆尽、反而添上了万点绿意。
若不是楚程是生机之体，又拥有生死阴阳之道，知晓生死即为何意，那么根本无法分出何人是人是鬼。
这里，只有二十人。
最为上方有一道身影。那是一名身着紫衣的青年男子，梅如细柳、朱唇皓齿、模样极为俊朗。
他坐在一张玉椅中，
当楚程出现时，这名男子是第一眼落在他身上的人。笑容满面、如映阳光、仿佛可以化开着这世间的一切寒冬冷意。
事实上，这的确可以化开这世间的一切凉意，包括人们心中的冷意、也包括那名男子。这座心界的一切，便可以证明这点。
“陌尘......”
楚程看着那道身影，看了许久许久。当他出现的同时，另外十九道身影的目光同样齐齐落了过去。
只是那光实在太盛太盛，他们只能看到一轮明月，根本无法看清那道身影。
他们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从上空散发的气息来看、不过是涅境中期。
但有一点让他们惊骇，他们所感受到的气息、实在太过精萃，没有含其它杂色。
他们从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精萃的气息，犹如皓阳玄月，达到了一种极致。给他们一种极为窒息的压迫。
这怎可能只是涅境中期？
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这世上、有何人能够拥有如此纯净强大的能量，恐怕连神明真圣也做不到这一些。
楚程没有去顾及其他人，这些人不过是涅境。
他所在意，只有一人、是那名青年。青年并没有散波任何气息，但却是面如一座星河，一座宙宇。
这是空境。
若是空境，也不至于楚程如此重视。他所遇，又岂会只有一名空境？
他曾经登顶，一览众山之小。虽然退回，但毕竟眼观这天地棋盘，又怎会再惊于一座高山？
让他在意，是这名身着紫衣的青年男子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一种让他感到极为亲切的气息。
这是乡亲、是...陌尘的气息！
这名强者，竟是陌尘之修！
只是，楚程所闻、当年陌尘遭遇惨变。当时除观远鱼之外、所有第二步强者皆葬身在一名狠人手中。就连观远鱼的存留、也是因那人一时起兴，为了让他见证力挽天地一败再败的结局。
然而，他在这里、却是又遇见了一名陌尘修。
这不符合常理，强如那位狠人、若是要以陌尘为祭。又岂会放过这名强者的道理？
虽然此人为空境，但楚程相信、普天之下、除了幽冥之主、任何绝顶大能遇到那位狠人，也要含恨而殒！
那名紫衣男子在众人敬畏的眸光中从上方座椅上缓缓站起，又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最终是来到那轮明月之下。
于是起一声轻笑。
“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是在想幽一为何还能出现在您的面前。而不是像其他人那般，葬身在那人手中。”
紫衣男子抬头、缓缓开口。
当他开口，天地之间忽然起一点滴声。
有一滴雨，从高空点落。
只是刚刚滴落，天地之间便无风。这滴雨从云霄坠落、在这无风当中、这天地间一片安宁，使得这一滴雨的破落极为清脆洪亮。
但就在只是落在半空上时，落耳中却是无息。
万籁寂静。在那祭坛下方的十九人、已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那名紫衣男子去、抬头对着那轮明月张开口、一张一合、像是在对那轮明月说些什么。
此刻、是两个人的对话。
“我知道，您在我之前。已经遇见到过一名陌尘修。他名观远鱼，不知幽一说的可对？”
楚程站在高空、仿佛是居高临下、而下方那道身影、却是卑微的渺小、尽管那人实力极强无比，又是一位至高无上。
但却是给楚程一种卑微的感觉。
他实在想不通、这一名强者为何会对他表露这种卑微。
楚程深呼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的确见过观远鱼、观前辈。也有幸得到他的出手相助。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惊天秘辛。知道了我陌尘为何会就此衰弱。也知道了，陌尘为何再难诞生第二步强者。”
“也惊奇...为何除了观前辈之外、为何会有第二名至高强者。”
紫衣男子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幽一虽然位置空境，但却不是当年那十三人中最强的，而是排为最末。而观远鱼，虽不是我等十三人中最强，但也能排进前五。”
“我一向自问、幽一何等何能，能在当年十三人中存留？”
“十三人？你是说...当年陌尘有十三位空境大能？”楚程听言，双眸瞳孔顿时一缩。
他知晓，当年的陌尘极为强大。名震九天十地。也没有听观远鱼提及过有多少至高无上。今日所听得，竟有十三位。
有着十三位空境大能，陌尘还是覆灭。那么，当年那名狠人到底有多强？这一瞬间，带给楚程的是强烈的寒意。
他是陌尘，若是那位狠人以陌尘为局，那么、待他登上空后、迟早会有一战。
“自然是十三位空境大能。若不是如此，我等陌尘又如何傲视苍茫？”紫衣男子再次开口，眸中神采奕奕，有一股得意。
只是这得意之后，又是萧瑟。
“只是...我等十三人联手，依然被一一击杀。就连他们最后的复生手段、也全部被连根拔除。”
“若不是幽冥之主与楚木生二人出现，拦截那个狠人，恐怕就连幽一、也要被生生抹去。”
“又是楚木生？”楚程听言，心神震撼。
这一次，他终于确信。楚木生、与他相同、是借以他人姓名、化作木生。
“幽冥之主与楚木生...击退了那尊狠人？”
紫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幽冥之主与楚木生...不是那尊狠人的敌手......只是，当幽冥之主与楚木生的出现、改变了那尊强者的主意。”
“何主意？”楚程的呼吸更加急促，强如幽冥之主与楚木生、二人合力、竟还不是那尊狠人的对手。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王
一山还有一山高。楚程深知幽冥之主的恐怖。然而，这世间还有超越她的力量。
幽冥之主的境界、达到了传说中的空境第三层次。有着可以大世中的禁忌一战之力。而楚木生，更是被当世的那几位极强者称为最有希望踏足禁忌之位的人，就连幽冥之主、也是自认不如。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尊存在，却是败在了那尊狠人手中。
“何主意？那便是不杀幽一。”紫衣男子摇头，苦笑了一声。
“我等空境，在那人眼中。竟是如蝼蚁那般，是生是死、仅凭一个念头。”
空为圣，可视天道为无。然而，却是被人力镇压打破，这是何等不甘。
只是，就算再不甘。也只能从口中吞咽而下、深藏在腹中。
“至此以后，幽一成了幽一、暂且跟随在幽冥之主身后。直至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而后、以他为首，以他为王、为他抛投洒血。”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侍奉在幽冥之主身后的十常侍、那名最强之人，竟不是以她为尊。
楚程眉头一皱，眸中透露疑惑。道：“为何？论修为、我远没有你强大，论势力、远远比不过幽冥之主。为何要择我为主？”
紫衣男子依旧望着那轮明月，开口道：“这是宿命，亦是天命。当年那个人，一直在等您。他以血祭陌尘，也是因您而起。”
“因我？”楚程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观远鱼曾经提及到的事。
那就是那尊狠人，一直在等待有一位不弱于、甚至超于他的存在，以身之力、打开这力挽狂澜之局。
只是，当世走出陌尘的强者不止他一人，还有人皇。
人皇已一及之力独断太古，使得人族有喘息的机会。只是靠一人就成为人世第一位踏出玄的强者。
论悟性、楚程知晓人皇一定不会输于他，甚至、还要超过。
这幽一，又为何断定、那尊狠人所等待的人，就是他？
紫衣男子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希望。等幽一看到您以众生化众生，便断定、我所等待的便是您。”
“我所等待，是有朝一日。有后辈之人、能够从陌尘走出。重新带领陌尘再次走上这万族之巅、再现我陌尘当年辉煌！”
“我所等待，是有人能够崛起、如当年的那一位不可言那般，走上天下之巅。而后、替我等报了当年那血仇。这一战，必定发生。就算今后、您不去寻那人，那人、也会寻你。”
“幽一相信、只要是您。一定能够做到。因为那位强者，也是如此所说。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出现击败他的人，也只有陌尘。若是有朝一日、有能够力挽天下乱局、也当属陌尘！”
“原来至始至终，我还是依然身陷局中，无法挣脱。”楚程摇头苦笑了一声。
那狠人究竟有多强，楚程已经无法琢磨。但他此刻知晓，他又是一位强者手中的棋子。
“幽一始终相信，只因那尊狠人留下之言，这天地之胜在于您，这天之败同样在于您。这已是没有后路，幽一相信...您一定能力挽这天地残局，扬我陌尘之名！”
此刻，下方的十九人几乎是同时登大了眼睛，呼吸极为急促。
他们看到，那轮明月之下、在清辉映照之中，那一道紫衣竟缓缓弯身、向着上方一拜。
而后，又在众人的眸光中，单膝跪地、低头贴地、以表臣服。
呼吸急促、犹如雷音。众人已是惊震在那里。
这十九人，皆是这一场千年之战中的佼佼者。虽原只有十数，但幽冥之主格外开恩，占二十之数。
他们知晓，来到此地的只有十九人，还有一人还未到来。但那轮明月下的身影出现时，便猜测是第二十人。
但此刻，他们却是觉得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那紫衣男子、他们深知恐怖。是整座幽冥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实力仅在幽冥之主之下。
这等存在，又怎会在人面前轻易下跪！
“此人...是谁！”
人们心中震撼，这等强者竟跪地俯拜。就算是幽冥之主，紫衣男子也从未如此跪拜。
那轮明月下的身影，尽管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出是一名男子，而不是幽冥界的皇者。
“您是幽一的王，幽一愿意化作您手中之剑、斩去前方一切阻路。”
涟漪大开，这一次、波纹尽数退避。
于是一场大雨。
这一场雨的出现、使得那一轮明月旖旎大震、向着四方波遥。
在这旖旎动荡之中，那月华光辉虽说璀璨不减，但四散开来时，却是使得那道身影愈渐愈清晰。
最终，那一道身影彻底显露在人们的眼中。
那是一位极为俊朗的男子，白衣白发，一双眼眸、含尽沧桑的同时、又仿佛包含了万千星辰。
当这道身影显露时，在那下方顿时响起一声惊呼。
“谢羽！”
当这声惊呼响起，一旁所有人目光纷纷皆落。
“左道友...你认得此人？”
在下方，有名中年男子。此刻、他瞪大了眼睛，身躯大震。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人。
当年，他在幽冥内界边缘、偶遇到了一名人族强者，并得其相助参于幽冥之争。只是可惜，在一处地引发了一场变故、抵御玄劫终不成。
他不得不带领其他人先行离去，也心中坚信那人在玄劫下身死。
然而，他认为已死的人此刻在面前出现了。更是以另外一种姿态，一种以他们仰视的姿态。
十常将侍最强之人，竟对其跪地伏拜！
有一面战旗悄然从紫衣男子手中浮脱，最终上升、与站在华光中央的那道身影立齐。
“这是幽冥号令，您得幽冥号令、便是可以号令整个幽冥！”
声音动荡响彻四方，在这一处心界的深处、响起无数浩荡声响！
举世皆兵。这是以亿为计的鬼雾举旗而号，只等待某人之令，一举入侵南阳关、击溃幽皇天！
“握住此旗！我界强者，皆以您为王！”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妙音传承
塑风凛冽、战旗高扬。
此刻，幽冥内界、所有强者、都在等待一个命令。一个属于他们的王的命令！
一枚战旗、飘悬在高空，与楚程对齐。
楚程看着面前这一枚旗子、沉默不语。
这只是一枚战旗，颜色透亮冰白，透露着一股冰寒刺骨。
“握住它，幽冥界的所有力量、便是属于您。就算今后、幽冥之主想要再握席这股力量、也难以做到！得此旗，就算今后、让幽一、让其余十常将侍与幽冥之主一战，我等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一声扑通，紫衣男子又是一脚跪地，以作双膝跪地。双手奉上那枚战旗。
楚程低头，看着下方的那道身影、眸光流转闪烁，思绪许久、开口道：“一枚战旗，可让幽冥界所有强者听令于我？听你口气、这是完完全全、彻底臣服于我？对我忠心。”
“只是，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幽冥内界、所有人都尊称幽冥之主为皇，以她为天。又何得一句话言、就能让你等背弃幽冥之主？”
楚程曾立足幽冥内界，自然知晓幽冥内界众民对幽冥之主的敬仰，那些强者对幽冥之主的忠诚。又岂会因为区区一枚令旗而背叛？
只是紫衣男子的表现、实在难以看出一丝谎言，也没有必要以此诓骗于他。
楚程没有任何资格，可以让这名紫衣男子跪地伏拜、甚至恳求。
他实在找不出，这紫衣男子、来可以欺骗他的理由。强者有强者的傲骨，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对一名修为境界还是实力远低于自己的人低头，更何况伏首。
“这是幽冥之主的要求。”紫衣男子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幽冥之主的要求？呵呵、难道她不怕我太阿倒持、借用你等之力、将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幽冥界，这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远超其它八座苍茫。若是真正为楚程所用，幽冥之主就怕楚程倒戈、将这股力量、指向自己？
幽冥界鬼神数百座，更不说十常将侍、除幽一这真正的空境大能之外，还有两尊可以通达一次空境的死侍。
这无疑是可以威胁到幽冥之主的力量、甚至可以将其置于死地！
“幽冥之主真正的实力，远非您所见。就算我等力量凝结、虽说可以与其抗衡，但还是没有那个能力能威胁到她的性命。”
“远非我所见？”楚程听言，双眸瞳孔顿时一缩。
这旗若是握在手中，便是权与力拥怀身中。但楚程还是没有想到，这等力量、对幽冥之主竟依旧无可奈何。
也没有想到，幽一竟会说远非所见。
远非所见、远非如此。幽冥之主展现的实力、远远不止于当初与楚程一战之时的表现。
“若是您，号令我等与幽冥之主之战，那这一战、又何妨？”紫衣男子忽然冷笑了起来，道：“从您握起这幽冥令旗时，在我等眼中、便是只有新王、没有旧皇。去弑杀皇者、又何妨？”
紫衣男子说到这里，对待幽冥之主没有半分的敬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嘲弄。
这实在让楚程难以捉摸，若是让其他人听到这句话言、定是会心神大震。
世人都知晓、这世上谁对幽冥之主最忠心，那无疑是十常将侍。
但这诛心之语，却是出自十常将侍之口。且是最强大的幽一之口。
这是大不敬！
“幽冥之主，虽为皇。但只要您想，我等便是立您成皇。只是，这代价极大，甚至无法找寻你心中的一直所求。”
楚程沉默，这的确如此。若是真有能力盖压幽冥之主一头，那么又何需答应她的要求？违背本心、入侵其它苍茫。
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枚旗子。
随后，震耳欲聋！
他在这枚旗子中，竟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力量。
当他感受到这股力量、也终于明白、为何执掌此旗、便可以号令整个幽冥！
........
........
山河壮丽，灵气浓郁的化不开。有人徒步走在山道上、便是祥雾云绕。四旁的那湖泊、更是五光十色。
这不是湖泊，而是灵气的化浓。
究竟是怎样的浓度，才能使得灵气化液，四周一棵棵大树、竟都是冰晶、树上的果实、晶莹剔透。
这方天地，一草一木、甚至连沙石都是灵气所化。
这里，可以说是难得的净土。整个九天十地都难得寻一处，更别说是这幽不见光的幽冥土中。
天空，是一片盛明。但在那天外天外、却是一片黑沉漆漆。
这是幽皇天，是幽冥天的唯一净土。也只有这里，才不受鬼物侵扰。
因为，这里有着极强者。可以说是苍茫道盟最强大的那一批人。
这些都是立身在玄的强者，且经历了多年与鬼仙的厮杀、数不清的生死之战，更是多了几分杀伐之意。这是一往直前，战场中所向披靡，比一味闭关的玄境强者、只有更强！
传闻当中，幽皇天中更是有极为古老的存在镇守于此。也正是因为如此，幽皇天才一直屹立不倒。
有人迈步行走，在虚空中不起波动、仿佛已是与这些白芒晶莹混在了一起。
这是一名身着银衣的中年文士、只是一步、化身云层、滚滚腾腾，仿佛骑坐着一头龙马、冲天而上、驰骋过苍宇、隆隆作响。
最终，中年文士在一处雾气腾腾的泉池前挺住了身躯。
泉池很小，却飘满了红叶、闪烁中流光溢彩。
在这中央，长着一株九色道莲。在这道莲中、一名身着粉衣的女子盘坐当中。仙露打湿了衣襟，妙曼玉体若隐若现、曲线动人。
她闭着双眸，沐浴神液、仿佛与地下的神脉结为了一体、一股浩瀚的力量在澎湃。
女子正在修行，且红光满面春风、正是功成的表现。
“秋璇天尊、别来无恙。士别七千万年、没想到你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突从灭境中期、突破到了后期。”
女子听到这道声音、缓缓睁眼。淡声道：“多亏了贵盟的天脉泉，只是区区灭境后期、还是不及你。”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虽说武昌境界比你稍高半筹。但毕竟秋璇天尊得妙音传承。”
“传说，那是一个神秘势力的无上强者，不是禁忌、却是盖压绝大多数禁忌一头。你我之间，五五之分、何谈不及？”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大难降临！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传说。
只是这个传说很少有人能够有资格得知。因为只有达到了极为强大的境界、才有资格听得那几位古老的存在告知这个传说。
这几位古老的存在，乃是上一个大世存活至今的强者。当年、他们也是未知这个神秘的势力。
只是当一个人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世间格局。那个人、一己之力、便盖压几乎所有禁忌，只有仙主一人能与其争锋。但最终的结局、还是败了半招。
那个人，号称帝君。实属那一个人势力。
每一个大世，都会有那个势力的强者降临。且次次都是一世最强。
这妙音、号称神君，便是如此。
传说的记载、已经不知到了哪个岁月。这已是很久很久。但这一位，还是留存了一些曾经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这又是一位很有可能不弱于帝君的绝世强者。且是一名女子，因为她的功法、在当世出现在世人眼中。
妙音神君的隔代传承之人，便是红叶天的秋璇天尊。
这是红叶天的至尊强者，在众灭境大能中、实属最强的那几位。
“武昌道友过谦了。苍茫道盟之中、谁都知晓、除苍道子之外、便当属你最强。此次、若不是贵盟慷慨、让秋璇进这天脉泉、又岂能百尺竿头更进一头。”女子摇了摇头，缓缓站起当中、身周飘起一片红、有霞光四射、映盖了那妙魂夺魄的身形。
只是刹那，当那一片红色崩溃消散。再次露出了粉衣女子的身形。这一次，那打湿的衣襟已成干，不再有妙曼玉体若隐若现。
“此次、实在是情况迫在眉睫。若不是我苍茫道盟急需你这等绝世强者，武某也不会将天脉泉开启。这天脉泉，就算是武某、也仅仅是踏足一次。”
“这是用一次少一次。往后的岁月、恐怕只能使用三次了。”
“只能三次？”秋璇天尊微微皱眉，道：“看来，情况的确紧急。沐浴在天脉泉、如同临近天道、与沧海静心壁同出一源。若不是如此，秋璇又怎能将第九条真道补全，踏足这后期。”
“不过我想知晓，除了我之外、还有哪几位道友？”
苍茫道盟最为珍贵之物，当属这天脉泉。以往的岁月，只有天资远超同阶的灭境大能才有资格踏入。
这资格，是能否踏足那空的资格。若不是万不得已、又岂会交予外人？
天脉泉，这是最为接近道的本源之泉。根本不需要领悟，只要有意之成、那么...道定当是不请自来。
沧海静心壁虽同样接近于道，但还是需自己感悟。这道，就算在面前、又哪能说感悟就感悟？
再则，沧海静心壁、存于沧海镜中，难得一见。更别说千年之前、沧海镜崩塌、再也不复存。这沧海静心壁也是同样消失，只能存于过去的历史中。
所以，这天脉泉的珍贵可想而知。
“武某诚邀十三位道友，都是以天脉泉作为交换出手的条件。可惜、除你之外、只有五人同意。有二人、在你之前。有二人在你之后。或许不用多久就将到来。”
“可惜，至此之后、这天脉泉只留有一次踏足的机会了。也不知道，这最后一人会是谁。苍茫道盟灭境强者虽然不少，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有资格踏足。”
“希望，这最后一次的踏足、不会沦落到幽冥界那些鬼物的手中。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也是留个念想。道天老祖曾经得算、最后十次机会，将有人以此证道成空。”
“你说会不是其他四位道友？”粉衣女子微微颦眉，迅速追问。
道天老祖，这是一尊极为古老的存在。就连秋璇天尊也摸不清他的修为、只知道天老祖的推衍之道已是贯通今古。
“其余四人？”中年文士呵呵一笑，摇头道：“那四人虽然强大，的确算得上是至强之辈，但他们终究止步在这里。若不是苍茫道盟无人可用，这天脉泉、又怎能轮到他们？那证道成空的人，就出在那最后一人。”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轻蔑，又有一丝期待。苍茫道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至强者了。
“无人可用？苍茫道盟强者众多，又怎会无人可用？难道事态真的那么严重。”
天脉泉对于灭境大能来说，也是天大的机缘。但苍茫道盟却是连续拿出了五个名额。可以看出事态真的很严峻。
“这是道天老祖推衍，不久之后。幽皇天会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征战，这关乎着九天十地存亡。”中年文士轻声一叹，开口道。
“关乎着九天十地的存亡...难道...你是说.......”秋璇天尊听言、身躯顿时一震。
“幽冥天变天了，道天老祖推衍，有人顶替了幽冥之主之位，新皇替旧皇。”中年文士皱眉道。
“不是幽冥之主。而是他人？”秋璇天尊眉头同样一皱，大感意外。
她原以为，是幽冥之主亲自出手，攻打幽皇天。苍茫道盟与幽冥天的征战，自来都是灭境大能率领强者抵抗鬼神之军，幽冥之主从未出手。
能够让苍茫道盟感到严峻、也只有幽冥之主。
但武昌天尊却是说新皇替旧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盖压了幽冥之主一头，强取夺权。
“不错，幽冥之主何其强大，但却是有人夺她之权。那么、那个人又有多可怖？”
就在这时，中年文士忽然身躯一震，猛地转身。
“武昌道友？”
“苍道子...传讯....南阳关...已破！十常将侍...尽数现.......”
中年文士抬头望着前方一片雪白，眸光之中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还有无数碎片的飞卷、也有无数的鲜血飞洒。
有一个斑驳的青铜高塔被人一拳震飞，摇摇欲坠。
在这无数碎片的飞卷中，站着十道身影。在这十道身影之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军，滚滚黑气、组成一柱柱通天。
那十人突然向着前方一步，而后缓缓下跪。
后方，有一道身影，白发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