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名刀沧桑
欧虚子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倒地，被部日固德一把扶住了，他含糊不清地说：“醉了，真醉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巴拉土司一阵阴笑说：“请掺扶欧先生和仁次老弟回房休息。”
几个汉族侍女连忙走过来扶着他们朝院子深处走去，欧虚子故意半眯着眼睛结结巴巴对巴拉土司说：“不好意思，欧虚子失礼了，失礼了。”
走过长廊，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厢房，推门进去，里面布置的很舒适，二张大床上铺着锦缎棉被，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侍女把他们轻轻放到床上，仁次早已经人事不省，倒头大睡，欧虚子也跟着睡下，把宝刀摘下来放在枕边，不一会发出巨大的鼾声来。
一个侍女悄悄走过来喊了几声，两人一动不动。侍女们互相点点头又悄悄走了出去。
欧虚子睁开眼睛环视一下屋子，见没什么危险，冷冷一笑，翻个身干脆休息起来，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
酒是好酒，宴却不是好宴，湛卢剑为天下第一剑，多少人想居之，“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已经成为历代统治者的梦想。
先祖欧治子在山高林密海拔1230米的湛卢山，发现了铸剑所需的神铁和圣水。用了三年的时间炼成一剑一刀。湛卢剑为越王所得，后传至越王勾践，因勾践战败，无奈之下把湛泸剑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泸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王身边。以后几经周转，这把“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的湛卢剑却没有永驻人间。
现在只剩下这把湛卢刀，与他生死相伴，早已经刀人合一，欧虚子不担心它会失落，湛卢刀能救乡亲们的性命，巴拉土司想窃为己有，他得拿出与炼刀圣水同等分量的物质来换取。否则，湛卢将从敌人身上获取同等分量的鲜血。
如果说已经失落的湛卢剑是正义与仁德的代表，所谓仁者无敌，湛卢剑是一把仁道之剑。《东周列国志》记载过这么一件事情：越国被吴国攻灭，吴王阖闾获此剑。但有一天此剑忽然不见了，而某日在楚昭王的枕边突然发现这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相剑者入宫解谜道：此乃吴中剑师欧冶子“湛卢”宝剑，吴王无道，杀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殉其女，吴人悲怨，岂能得此剑?
湛卢剑，有德者取之，无德者弃之。
湛卢刀却刚好相反。
它不像它的同类，湛卢剑名扬天下，却流传于帝王贵胄之手，成为他们的摆设与炫耀的工具，栖身于天下最荣耀的场所，它被悬挂在皇帝身后的镂空雕龙金漆屏风内，赋予一种奇幻迷离的神话色彩，原本“铿锵”的呼啸变奏为琴瑟的合鸣，原本盖世的锋芒一代代递减，沦为外表华丽的装饰品，辗转于一个个伟大、辉煌、太平、祥和的王朝，同时也是肮脏、丑陋、残忍、邪恶的庇护所。
在强权下，仁道变得如此苍白无力，谁有德，谁无德，很难说的清楚。因为谁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就会把这种权力无限放大，红色的宫墙里面有多少仁慈，就有多少阴谋得逞、悲剧上演。
而湛卢刀从诞生那天起就一直行走于江湖之中，刀刃则必须指向携带者的敌人。利镟穿骨，征马踟蹰，刀法中聚集了所有燃烧的能量，刀锋与刀锋迸溅出火花，如果说残忍是湛卢刀的一种天赋，也需要后天的激发。这是制造湛卢刀的主人－－－欧治子从一开始就已确定的规则，这项规则可以用来保护他的后人，但也瓦解了道德和伦理。
而且，比起湛卢剑来，湛卢刀更忠于它的主人，不朝三暮四，不想成为华丽的欣赏品。
这也是它能够流传至今，与剑祖后人刀人合一，不弃不离的原因。
它与湛卢剑同根同族，具有同样得威力，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但它又不是仁慈的湛卢剑。它的仁只对他的主人，从灵魂到躯体，都已不再是自己的，它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主人，被砍下的脑袋成为敌人生命的句号时，主人就减少了一份危险，就这么简单。
湛卢刀，已经成为欧虚子生命的一部分。
对于湛卢刀的来历，颜华老先生不知道，仁次不知道，巴拉土司更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他心爱的妻子萧旋寒，和湛卢一样对丈夫不弃不离，相守终生。真正做到了她所说的，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他人尚相勉，而况我与君。
第十四章：惊天的阴谋
从窗户往外看去，草原的天是纯净的蓝，不掺杂任何杂质，晚霞渐渐褪去，月明星稀，土司府也安静下来，悄无人声。
然而，在土司府内室，一场阴谋正在展开。
巴拉土司斜躺在垫子上，两个漂亮的汉族侍女为他捶腿，旁边是赤那管家和百夫长部日固德，火炉燃的正旺，铁壶里冒出奶茶的浓香来。
一个蒙族侍女为他们倒上茶，巴拉土司一摆手，侍女们慢慢退出去，巴拉土司拿起银碗喝着香喷喷的奶茶，轻轻叹了一口气念道：“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冲雪度临洮。卷旗夜劫单于帐，乱斫胡兵缺宝刀。”
“这是由唐代马戴所作的七言绝句《出塞词》，乱斫胡兵缺宝刀。说的是战斗时间之长，肉搏拼杀之烈，宝刀都砍到缺了刃口，好诗，好诗呀。”赤那管家称赞说。
巴拉土司说：“我一生戎马倥偬，转战南北，杀人无数，唯喜好两样东西，美女宝刀，美女我有了，宝刀却无处寻。今天天随我愿，湛卢为‘天下第一剑’，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何等的气魄。今天得见湛卢刀，是我们之大辛也。只可惜名刀有主，不属于我呀。”
部日固德嗡声嗡气说：“那有何难，杀了那小子，宝刃不就归主人你了吗。”
巴拉土司眼睛一瞪说：“都说湛卢是一把仁道之刀，有德者居之。都像你这么鲁莽，将死无葬身之地，懂吗。”
赤那管家说：“我听说湛卢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欧虚子出鞘的刀却通体雪白，与传说不符，是不是真的湛卢，谁也不好说哟。”
巴拉土司一声冷笑回答说：“传说是传说，湛卢剑是黑是白谁见过，可是湛卢刀刀气如虹，削铁如泥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大马士革弯刀连碰都没碰到它就断裂成两节，不是宝刀是什么？”
赤那管家沉思片刻说：“主人想取此刀也不是不可能，现在欧虚子他们已经烂醉如泥，只要派一个武士悄悄潜入屋子手起刀落，湛卢不就是主人的了，只不过……”
巴拉土司问道：“只不过什么？”
“湛卢为仁道之刀，据说危险来临时，会自动跳出刀鞘提醒主人，陆游的《长恨歌》里不有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刀夜有声的描述吗。除非有物相克，我们手里的大马士革弯刀不行，根本降不住湛卢呀。”赤那管家说。
巴拉土司眼睛一亮说：“除非有物相克，也就是说要有同样的宝刀去制约湛卢方能成功，当年我随大汗军队攻入樊城，在襄阳守帅吕文焕的官邸里得到一把宝刃钰戈刀，你看怎么样？”
赤那管家也兴奋起来：“钰戈刀，十大唐刀之未，也是难得的宝刀了，不知道能不能克制湛卢。”
部日固德在一边不耐烦地说：“你们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蒙古军队骁勇善战，所向无敌，小小一把湛卢又能如何，我去，非宰了哪个狂妄的小子不可。”
巴拉土司笑起来，这个莽夫到可以利用，比武场上钢刀断裂，部日固德面如死灰，情绪低沉，但更多的是恨。他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部日固德是草原的雄鹰，怎么能惧怕那些孺弱的汉人，但事实上他输了。
蒙古族有句谚语说，风浪里试舵手，战斗中试英雄。和欧虚子比起来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一目了然，在众多的番兵面前部日固德百夫长丢尽了面子，他能不恨吗，恨不得将欧虚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怨。
现在机会来了，他能不揭竿而起吗。
巴拉土司看着他，部日固德现在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呈的是匹夫之勇，还远远不够，因为他内心里对湛卢刀的恐惧已经深深扎下根来，要采用激将法，才能让他无所畏惧，得手的可能才会增加到最大。
巴拉土司阴险狡诈，玩心眼部日固德就是白给，他故意摇摇头说：“不可，怨不能用气解，火不能用油灭，你已经是欧虚子手下败将，你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部日固德脸涨的通红，猛地站起来大声喊到：“主人，我部日固德跟随您南征北战，那次不是身先士卒，血染战袍。什么时候胆怯过，什么时候后退过。我杀过无数的汉人，用他们的颅骨做过酒器。我的主人，我敢和您立下军令状，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巴拉土司哈哈大笑起来，他端起一碗奶茶说：“不愧为是草原上的雄鹰，我相信你的能力，以茶代酒，鞭敲金蹬响，高奏凯歌还。我等着你胜利归来的好消息。”
第十五章：刀鸣锋起
一阵寒风吹过，长廊里响起呼啸般的怪音，黑蒙蒙的夜色闪现出几条身影，部日固德手持钰戈刀，这是他第一次拿这种锋利无比的唐刀，沉甸甸的，透着一股杀气，它可以劈开任何盔甲器械，刀中极品，给了部日固德不少信心。
“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兵器对于英雄豪杰来说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部日固德坚信，有了这把钰戈刀，欧虚子小命难保。
房梁间，一只蝙蝠骤然被惊飞，肥硕的身影被月光变形，黑暗里显得格外诡异，别说是几个跟从的番兵，连部日固德都毛骨悚然，吓出一身冷汗来。
来到厢房附近，部日固德轻手轻脚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鼾声如雷。人是喝醉睡死了，他推门进去，尽量放轻脚步，手提钢刀走到床边，欧虚子仰头熟睡，毫无防范。
这时，一团阴云从空中飘来，正好遮住了明月，部日固德狞笑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拿命来吧。钰戈刀刀身嗡鸣，破空而出，直朝欧虚子颈部斩下，与此同时，突然一道刀气直冲云霄，有如耀眼的银光自部日固德眼前一略而过。钰戈刀一声悲鸣，刀气在它四周形成的刀芒，宝刃无光，钰戈叹息。湛卢刀寒光逼人，杀机初现，瞬间，钰戈刀已经连根折断，坠落地下。
部日固德大惊之下，急收步伐，不料手下番兵不顾一切扑上来，举刀就砍，湛卢升空，如若龙游人海、凤翔九天，银色的刀光冲天而起，刀光浮动，层云推进，就如覆盖在草原上空的阴云被搅动了一般，无数刀芒汇聚到床前。
“斩！”一个声音响起，石破惊天。
一个扑在最前面的番兵身体从腰间分裂开来，没有鲜血飞溅，尸体倒地尽然无半点声息。后面的人手举着钢刀齐齐站下，一动不敢动，用恐怖之极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具死尸，死者苍白的面孔上尽然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惨笑。
寒气袭来，百夫长部日固德全身冰凉，两腿嗦嗦发抖。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输的并不冤，想挑战湛卢，自己根本就不配。
欧虚子冷笑一声说：“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要湛卢刀可以，不过别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天色已晚，我们要休息了。”
说完他翻一个身，呼呼睡去。
部日固德魂飞魄丧，与手下人搬起死尸夺路而跑，连头也没敢回一下。
土司府的后花园已经竣工，如行宫般的客厅雕梁画栋，桂影斑驳，奢侈之极，客厅最显著的位置放着一张宝椅，雕刻有云龙纹样，显然是土司本人的座椅，周围是两排红木太师椅，嘴显眼的三足梅子青香炉，精巧典雅，本是大宋帝王的内庭的物品却出现在土司府，成为巴拉土司的战利品。
香炉中熏烧的香料袅袅上升，香气袭人，地面铺着名贵的“白三蓝”地毯，每个客人跟前都有红木桌子，上面放满了精制的美食，丰富程度不亚于满汉全席。
巴拉土司端坐在宝椅上，旁边是欧虚子，赤那管家和百夫长部日固德，后者不敢对视欧虚子，闷坐在哪里一声不吭，倒是赤那管家极为圆滑，殷勤地为欧虚子斟满美酒，态度和昨天截然相反。
巴拉土司笑的有点勉强。
部日固德万无一失的暗算以失败告终，还死了一个番兵，尸体搬回来连他都吓的头皮直发麻。他死亡时间并不长，两截的身体已经脱水形成了干尸，尸体显白色，寒气逼人，却不见半点血色。巴拉土司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干尸他没少见，那是在炎热干燥的荒漠之中，体内水分很快蒸发，才能使尸体保存下来。湛卢的威力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其实，湛卢剑是欧治子在湛卢山上获得神铁铁母和圣水，用三年的时间炼成。所谓圣水，是冰冷的泉水，所谓神铁是两块天降陨石，一白一黑，一阴一阳，这就是湛卢剑为什么通体黑色，湛卢刀为什么通体白色的原因。制造湛卢刀的阴铁奇寒无比，可以直接把人身的水分抽干，变成冻尸。
而且，湛卢刀以主人的意愿为魂，以存亡为魄，魂魄合一，刀在人在，如果主人死，刀则传至他的亲生骨肉，否则将破虚空，飞升而去，永远消失在茫茫苍穹之中。
第十六章：天姬舞
巴拉土司根本无从知晓，但他也隐约感到想独霸湛卢很难很难，既然欧虚子是剑祖之后，他就会炼剑，也能够造出像湛卢一样的名刀，一能满足他持有宝刃的虚荣心。二么，把名刀献给当今圣上，会立下盖世大功，圣上一高兴，封为候爵，享有同王一样的地位不是没有可能。
欧虚子成为座上客。
美酒美女永远是男人的主题，巴拉的土司府中有的是好酒和被他抢来的蒙汉女人，酒过三巡，巴拉土司一挥手，一群蒙族漂亮的少女走进来，她们身穿美丽的民族服饰，瀑布般流泻而下的黑色发辫之上，一叠叠高高耸立的白瓷碗稳稳地随着姑娘的身姿飘来移去，像水中的萍，似天上的云，流动的舞姿和静立的碗影，构成一幅美与技完美交织的动感画卷。
这是蒙族的顶碗舞。
舞蹈里除了有蒙古族舞的粗狂有力，还增加了南宋宫廷舞的元素，使其更加轻盈、飘逸、柔媚，更具美感。
歌舞完毕，巴拉土司高举酒杯对欧虚子说：“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前一段多有得罪，欧先生大人大量，请不要计较。”
欧虚子微微一笑说：“美酒佳人，我已经陶醉了，至于以前发生什么事情，我早已经记不得了。”
巴拉土司哈哈大笑：“好好，欧先生果然是个真正的好汉，我喜欢，来来来，我们饮尽此杯，从此以后欧先生就是土司府最尊贵的朋友了。”
赤那管家和部日固德也迎合着，一时间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欧虚子一口把酒喝干说：“蒙古的马**酒我还真不习惯，不如汉人的白酒哟。”
巴拉土司朗声说：“来人，把我从南方带来的好酒拿上来。”
几个汉族少女捧着用红布蒙着的酒坛走上来，巴拉土司把红布一揭，浓烈的酒香顿时散发出来，漂浮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巴拉土司说：“这是江南最出名的女儿红酒，得之不易，只招待贵客。”
侍女们把酒斟满，欧虚子手端酒杯轻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果然是好酒，窖藏时间起码超过十年，香气扑鼻，色浓味醇，当年陆游在绍兴饮得女儿红酒后就赞美云：‘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能饮得如此美味琼浆，死而无憾了。”
巴拉土司也兴奋起来：“鲜花送勇士，美酒敬英雄，欧先生是真正的豪杰，来，干了。”
饮尽女儿红，欧虚子脸色微红起来，百夫长部日固德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他，欧虚子故意拍拍他的肩膀说：“部日固德先生，你自称是草原上的雄鹰，应该展翅昂首，傲对苍穹，可莫学草原犬鼠在地底下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哟。”
部日固德脸涨的通红，猛地站起来瞪着欧虚子，欧虚子也不示弱，对敬着他，两人刀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巴拉土司眼睛一瞪说：“部日固德你给我坐下，欧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从墙壁悬挂的箭壶里拔出一支箭拿在手中继续说：“从今天起谁再敢伤害我的朋友，他的下场有如此箭。”
说完巴拉土司把箭一折两半丢在地上。
部日固德全身一震，无力地坐了下来。
巴拉土司换了一副笑脸说：“欧先生刚才看到的舞蹈只是前奏，我还安排了更精彩的舞，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天姬舞，姬是古代对美女的称呼，自古江南出美人，十里荷花，遍地绮罗，美不胜收呀。”
随着他的拍手声，一群身披薄纱，头戴佛冠的汉族侍女走进来，她们一个个赤脚露脐，衣不遮体，表演起摆臀扭胯，**不堪的舞蹈来，满眼都是轻纱红袖，粉腿玉足，加上她们体态婀娜，舞姿媚人，看的欧虚子都脸红脖粗，部日固德早忘了刚才的不快，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女子的大腿和胸部，嘴角流下口水来。
一个身材苗条丰满，长相极为媚人的女子来到欧虚子身边夸张地舞动着胳膊和大腿，脸上充满媚笑，眉目传情，巴拉土司笑呵呵的说：“欧先生，她叫妙旋，年方二十，是杭州头牌舞女，妙不可言，妙旋，欧先生可是当今英雄，自古美女爱英雄，还不快敬欧先生一杯酒。”
叫妙旋的女孩随即为欧虚子斟满一杯酒，嗲声嗲气地说：“欧大哥，小女子敬您一杯酒，请笑纳。”
第十七章：可遇不可求
欧虚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女子生的娇羞可爱，巧笑倩兮，欧虚子却窥见她的神色里含着一丝苦寒与凄凉，都是汉人，她的眼睛里面闪现着激动与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媚丽的容貌增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伤感。
欧虚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妙旋斟满第二杯酒，双手端着，身体微微倾斜，被纱巾半遮的胸部硕大丰腴，挑逗着男人的神经，红红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嘴里轻轻念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意思是雪是冷的，酒是温的，情是热的，让人沉醉的岂只是酒呢？那样的一份温暖，是可以把人从冰天雪地的荒寒中隔离开的，是可以让人心中的冰层一点点融化的情缘。
欧虚子摇摇头回到：“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现在**作乐，不适时宜呀。”
妙旋全身一震，突然把酒一饮而尽，旋即张开双臂舞蹈起来，动作变得粗狂有力，身影在灯光下颤动，疾奔，不在回首盼顾，双眼变得冰凉，冻人心魄。
欧虚子只能暗自长叹。
巴拉土司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欧先生，此女至今依然保持了处子之身，不曾被男人污染，自古美女英雄有说不出的情节，妾情郎意嘛，我在土司府为你们准备房间，欧先生可以长期住下来，以后妙旋就陪伴你左右，**一刻值千金吗。”
赤那管家哈哈笑起来，部日固德眼睛里面冒出嫉火来。
欧虚子摇摇头说：“土司大人，我欧虚子无功不受禄，再说了我有**幼子，现在在家翘首盼望，我在这里美酒佳肴，灯红酒绿，她们却衣不遮体，饥肠辘辘，于心何忍呀。”
巴拉土司回答说：“欧先生是剑祖后人，本领高深，何愁没有锦衣狐裘呢？”
欧虚子说：“土司大人请直言。”
巴拉土司挥手让舞女退下，对欧虚子说：“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兵器对于英雄豪杰来说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1276年元军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击溃了贾似道的大军，摧枯拉朽般攻城破寨，顺利占据了南宋的都城临安，捕获恭帝及两个太后为，连续的大胜，靠什么，就是有着强大的军队和锐利的兵器，才能使得宋军望风披靡，不战而退。”
巴拉土司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高兴异常。
欧虚子最开始一声不吭，实在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宋朝有文天祥，张世杰这些抗元英雄，屡败元军，不是南宋政府的**和官僚士人的不抵抗，你们能这么顺利的占领我大好河山吗。”
巴拉土司摆摆手说：“我们不提这个了，元军的兵器再锐利，却敌不过你手里的湛卢，连我的大马士革弯刀和唐刀钰戈都败了，如果欧先生能留下来为我铸造兵器，巴拉将不胜荣幸。”
欧虚子沉思片刻回答说：“铸好的兵器需要好的材料，大马士革弯刀为什么锋利无比，用的是乌兹钢，也就是汉人所说的‘镔铁’，《隋书·西域》记载波斯出镔铁，唐代慧琳《一切经音义·苏悉地经》载有‘以诸铁和合，或极精得，铁中之上是也’。没有上好的‘镔铁’，就铸造不出锋利的宝刀来。”
巴拉土司回答说：“这并不难办，我们大元朝政府工部的诸色人匠总管府下就设有镔铁局，专门冶炼镔铁，问题是我需要的是像湛卢一样的宝刃。”
欧虚子摇摇头说：“湛卢所用的材料为天石，天上掉下的陨石，千百年才有一次，被称为神铁，可遇不可求。”
巴拉土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欧虚子根本不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不过有了‘镔铁’，虽说造不出湛卢这样的宝刃来，但我可以铸造出比大马士革弯刀还要锋利数倍的钢刀来，它不生锈，不变形，锋利之极，削铁如泥。”
巴拉土司不相信地问道：“真的能有如此神效吗？”
“铸造宝刀关键在于锻打、淬火和研磨，钢块需要人手多至上百次，所谓百炼成钢就是这个道理。然后用高山冻泉，将刀身加热至特定温度。红热的刀身进入水中后，**的部分迅速冷却才能得到一把好刀，里面的技术是没办法说明的，全靠铸剑师的手法。”欧虚子慢慢道来。
第十八章：生死合约
巴拉土司站起来兴奋地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相信欧先生的本事，能铸造出如此利刃，也是我的荣幸也。我们土司府就有兵器作坊，欧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欧虚子说：“我有两个条件，答应了一切都好说，不答应，宝刀根本就铸造不出来。”
巴拉土司说：‘请讲。“
”一是铸刀一事必须听我的，任何人不得干涉和指手画脚，我要什么东西必须满足，包括材料、人员、工匠，还要付给他们做工的银两，不得随意克扣。”
巴拉土司说：“我答应，二呢？”
欧虚子说：“我们三十多个乡亲在黑马河乡定居，现在是冬季缺吃少穿，举步维艰，土司大人能否先支付我的工钱好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季，欧虚子将竭尽全力为土司大人铸造出你需要的宝刃。”
巴拉土司低头想了一下说：“我们蒙古人有句谚语叫做，没带笼头的毛驴嘴巴硬，不会念经的喇嘛口气大。我拿什么来相信你呢？”
欧虚子从身上摘下湛卢刀说：“我就以此刀为证，湛卢放在土司府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巴拉土司惊讶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欧虚子点头回到。
巴拉土司狡诈地说：“欧先生不怕我把湛卢藏起来独吞了吗？”
欧虚子回到：“湛卢是仁义之刀，你善待它的主人，它也会善待你。”
巴拉土司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欧虚子下面的话虽没有说出来，他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吗，犹豫半天双手发颤地接过湛卢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答应了。不过我们得定一个合约，宝刀出，欧先生就是我们土司府的大功臣，银两食物都不是问题，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欧虚子斩钉截铁地说：“一言为定。”
一辆载满食物和衣服的马车出现在通往黑马河乡的路上，仁次手挥舞着鞭子，满脸是笑。欧虚子则骑着一匹蒙古马，这是巴拉土司送给他的。
蒙古马耐劳，不畏寒冷，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成为元军最好的座驾，靠它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耐劳，不畏寒冷，能适应极粗放的饲养管理，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
巴拉土司这次表现出少有的大方来，马车上堆满了粮食和衣物，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些都是欧虚子他们急需的东西，保证他们能够渡过草原寒冷的冬季，另外巴拉土司还承诺第二批物质有羊群和草料，为他们在草原扎根打下基础。
临走时巴拉土司拍着欧虚子的肩膀说：“英雄要佩宝马，”他令人牵来一匹马说：“这是我最心爱的宝马，日行千里不成问题，送给你，以表我的心意。”
欧虚子看着枣红色的，外表极为健壮的马，高兴地回答说：“好马，果然是一匹好马，南宋的抗金名将宗泽有诗赞蒙古马，伞幄垂垂马踏沙，水长山远路多花。眼中形势胸中策，缓步徐行静不哗。多谢了。”
巴拉土司皮笑肉不笑地说：“希望物有所值哟。”
仁次对欧虚子敬佩的是五体投地，可是仁次也在暗自担心，藏族有一句谚语说，狼挂起山羊的胡子，改不了凶恶的嘴脸。巴拉土司表现的越是仁慈，他的目的就越加阴险，仁次太了解这个“笑面虎”，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给你小恩小惠的同时，背后已经把杀人的钢刀磨的铮铮响。
仁次想提醒欧虚子，巴拉土司嘴上甜，心里狠，狡猾阴险，蛇蝎心肠，可是他忍住了没有开口。
欧虚子是什么人，剑祖之后，胆量和谋略都是常人无法相比的。这个男人有着雕塑一般坚毅的轮廓和刚直不阿的个性。他坚强屹立，不畏挫折，他有责任感，敢于披荆斩棘，直面困难，力挽狂澜。更重要的是他的仁义，对亲人忠诚，对爱人忠诚，对朋友忠诚，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再说了，欧虚子手里有湛卢刀，如果说巴拉土司即是一条凶恶的毒蛇，湛卢就是专门寻找他的食蛇动物獴，毒蛇的两招杀手锏毒液和卷缠，对它无效，最后它总会咬住蛇的脖子，将其置于死地。
湛卢刀是巴拉土司的克星。
第十九章：我要的是真正的宝刃
剑为百兵之王，刀就是百兵之重，作为近体格斗的兵器具有可刺可斩的作用。刀分为刀身和刀柄两部分，根据其柄部的形式，一般可分为圆茎柄刀和扁茎柄刀。由于其性能适合步战的需要，春秋中期以后，刀被广泛地用于实战，并作为短兵器的代表成为常用的军队装备。
春秋战国后，刀剑已成为士“必有之佩”，凡百官、贵族等随身必佩剑，以显示其身份，虽贫不能食，随身犹有一剑。剑祖欧治子所铸的宝刃起尖利程度，“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薄之柱上而击之，则折为三，质之石上而击之，则碎为百”。
欧治子所铸的宝剑主要成分合金是铜、锡以及少量的铝、铁、镍、硫组成的青铜合金。而欧虚子手里的乌兹钢，也就是“镔铁”，更是铁中上品，由于连年战乱，兵器大量损失，即使是元朝“镔铁局”存的“镔铁”数量也不多，巴拉土司费尽周折才弄到数千斤，已经耗了他不少银两。
“镔铁”是通过秘密渠道偷偷运进土司府的，元朝在刑法中特别规定了“私藏兵器”罪。根据《大元通制》禁令，凡私藏枪、刀、弩、弓箭、盔甲，以及可以作为武器的铁尺、铁骨朵和含刀刃的铁柱杖等，均为私藏兵器罪。民间私藏弓箭至十副及私有兵器十件者处死刑。私藏全副铁甲处死刑，不成副者，按多少治罪。
私造兵器罪更大，处死刑，立斩。对于制造铁器的工匠，由政府严加管理以防止其打造武器。
青海湖虽然天高皇帝远，巴拉土司也不敢过于放肆，所有的工程都在暗底下操作，全权委托给赤那管家，自己却在时刻观察局势变化，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毁灭一切证据。
巴拉土司给赤那的口谕是：“如果有人告发，除欧虚子以外的所有工匠必须灭口，以绝后患，欧虚子是难得的人物，不能死。”
土司府面积庞大，在刚刚建起的假山水榭后面，建起几座大约二米多高上面有开口的馒头型圆炉，炉子的旁边有用来鼓风的羊皮囊，坩锅以及锻打工具，一切都准备完毕，巴拉土司亲自来观看了。
巴拉土司只是一介武夫，使刀可以，对刀剑的铸造一窍不通，他好奇地围着馒头型圆炉转着，圆炉用泥土和石块垒成，开口在上方，有二米多高，搭着木梯，他自然不敢上去。一边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房子，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即烘炉，炉边架一风箱，大砧子上放着铁锤，铁钳，这些他在朝廷武备寺都见过。他感兴趣的是一边形状奇特的坩埚，它是用高原的耐火粘土制作，体积很大，是巴拉土司见过的最大的坩埚。
巴拉土司忍不住问道：“欧大师（他把对欧虚子的称呼都改了），用得着这么大的坩埚吗？”
欧虚子微微一笑说：“用得着，它可以容纳一千斤的铁汁。”
巴拉土司又问道：“一千斤铁汁能打几十把宝刀吧？”
欧虚子摇摇头：“你没听说过百炼成钢吗，最多能铸造出二把宝刀就已经很不错了。”
巴拉土司脸色变了，他好不容易从“镔铁局”花大价钱弄来几千斤“镔铁”，这么一算能铸造出的宝刀少之又少，数量不会超过十把，实在太弥足珍贵，脸上的肌肉止不住一阵抽缩，情绪有点低落下来。
欧虚子看了他一眼说：“土司大人如果想多要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敢保证它们的锋利度喝硬度，更谈不上是什么宝刀了。”
巴拉土司连忙回答说：“你是剑师，当然听你的，我要的是真正的宝刃，连湛卢刀世间也只尚存一把，我不会那么贪心。”
欧虚子点点头说：“那就好，现在工匠有了，还缺少两样重要的东西。”
巴拉土司说：“是什么？”
“炼钢用的精炭和淬火用的不冻泉。”欧虚子回到。
巴拉土司回头狠狠瞪了赤那管家一眼：“欧大师所要的这些东西你为什么不赶快去办理？”
赤那管家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欧虚子摇摇头说：“铸造宝刀不能用一般的木炭，要用高原松树烧成的精炭，青海的云杉最好，它耐阴耐寒耐干燥，而且质地硬，木材纹理细，用它烧出的木炭为炭中精品，最适合铸造宝刀。另外我采用的是双液淬火法，刀身出炉极热，在不冻泉里快速冷却，使其硬度更强，又由于不冻泉水质清晰不含杂质，对材料没有影响，宝刃成也。”
第二十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巴拉土司连连点头：“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欧先生不愧为是剑祖之后，巴拉我敬佩，敬佩，能与你交朋友，实是我的荣幸。”
对这种虚伪的话欧虚子已经不愿意在听了，他说道：“我准备和仁次大哥去一趟雪山寻找云杉和不冻泉，砍树伐木，需要人手。”
巴拉土司连忙说：“还要先生亲自动手吗，这种事情交给赤那管家就可以了。”
欧虚子摇摇头说：“我必须亲自去选择材料，当年先祖在山高林密的湛卢山辟地设炉，精选木材泉水亲自烧制，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铸成湛卢剑。我虽然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但选材很重要，不是每一棵树都能用的。”
巴拉土司眉心一转说：“那就让赤那管家跟随你们走一趟吧，所需要的人手和物品我马上准备。保证不会耽误大师的任何事情。”
巴拉土司的鬼心机欧虚子很明白，派赤那管家去，他能干什么，巴拉土司是怕自己半路不辞而别，让赤那管家随时监视自己，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欧虚子说：“土司大人，赤那管家去可以，但此次进山非同小可，耗时耗力，一切都得我说了算，否则的话，宝刀铸不成。”
巴拉土司马上回答：“这个自然，所有人都得听从欧先生的安排，赤那管家也不例外。”
接下来巴拉土司话锋一转说：“另外我派一个十夫长带上部队随你们一起出发，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日月山，海拔4000多米，常年荒芜无人，最近有一股土匪出没，得防患于未然。木材运回来后土司府有炭窑和冰窖，欧大师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欧虚子说：“事不宜迟，明天出发。”
巴拉土司满意的点点头。
欧虚子现在住进了土司府，还是那间厢房，百夫长部日固德在哪里吃了大亏，根本不敢走进去了。仁次住在欧虚子的隔壁，房间巴拉土司特意找人装饰了一下，欧虚子第一次来到自己的住处时，迎接他的尽然是妙旋。
妙旋穿着一身汉服，毕恭毕敬地迎候在门口，巴拉土司淫笑着说：“妙旋从今天起就是你贴身的侍女，你的生活起居有她照料，晚上睡觉也好有一个枕边人，不至于会寂寞哟。”
欧虚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欧虚子没有让自己的妻子萧旋寒住进土司府，他牢记了仁次的忠告，巴拉土司是格**之徒，他看上的女人千方百计也要弄进土司府，好满足他的**，土司府里有不少江南女子，都是他抢来的，妙旋就是其中之一。
妙旋很漂亮，淡绿色的长裙勾勒出她苗条的身躯，风髻露鬓，娥眉淡扫，美眉低垂，并没有流露出多么高兴的样子，从骨子散发出忧郁寂寞，使她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黯淡的光，却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无可奈何的表情，叫欧虚子的心揪痛起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欧虚子想起她的诗词，这是落难女子在向她的同胞的深情倾诉，里面表达了多少忧伤和无奈，如青烟一般悬浮在半空里，牵绕着她破碎的灵魂，寻找着可以依靠的肩膀。
欧虚子明白，一个女子的苦难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如果一个男人伸出手，如果他的手指是热的，他是谁对她其实已经并不重要，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欧虚子没有伸手，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个悲惨的镜头，元兵的铁蹄下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赤地千里，血流成河。国破家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像妙旋这样的女子沦落为巴拉土司的奴隶，在强权下苟延残喘，比起那些被强行凌辱抛尸荒野的女子是不是要好的多呢。
欧虚子自己都在与豺狼周旋，朝不保夕，对妙旋他无能为力，总不能再让这个受苦难的女子的心在一次被搅拌、流血，即使再把那破碎的心植回胸膛，也只剩一摊死水。
妙旋很聪明，对欧虚子不冷不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是到了晚上就寝，妙旋衣不解带，自己睡在一边，连看也不堪欧虚子一眼。让欧虚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十一章：玉虚峰的传说
日月山，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藏语叫日月山为“尼玛达哇”，蒙古语称“纳喇萨喇”，都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
青海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公元640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当文成公主行至赤岭，将要离别唐朝管辖的土地，心中一片怆楚。向前西望吐蕃，天高云低，草原苍茫；回头东望长安，更加留恋故土。遂拿出皇后赐予的“日月宝镜”，从中照看长安景色和亲人，不禁伤心落泪，思乡的泪水汇集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流入青海湖。
但当文成公主想到身负唐蕃联姻通好的重任时，便果断地摔碎了“日月宝镜”，斩断了对故乡亲人的眷恋情丝，下定了毅然前行的决心，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西行的道路。
青海湖日月山有着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松树云杉连成了片，通往日月山的山路上来了一队工匠和番兵组成的队伍，为头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十夫长，腰间挎着大马士革钢刀，骑一匹蒙古马，欧虚子紧随其后，也骑着蒙古马，仁次和十几个兵丁赶着四五辆马车，车上放着伐木用的工具和几个巨大的水罐子。
原始森林在日月山的山腰，里面有野猪松鼠，还有羚羊狐狸等动物，在往上走海拔3700多米处了就有角峰、冰斗及冰川了，仁次对日月山很了解，他知道哪里有不冻泉。
领兵的十夫长叫必勒格，蒙语“智者”的意思，切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混蛋，平日盛气凌人，谁也不放在他眼里，不过他唯一害怕的是欧虚子，湛卢刀腰斩番兵他见过，尸体匪夷所思，令人心惊肉跳。
昨晚，他们歇栖在青海湖畔。
青海湖，又名“措温布”，即藏语“青色的海”之意。由于是冬季，青海湖已经结冰，浩瀚碧澄的湖面，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就像一面巨大的宝镜，在月光下熠熠闪亮，车队依湖而栖，搭建了临时帐篷，欧虚子和仁次住在一起。
赤那管家与十夫长必勒格领着番兵去湖上抓鱼了，他们有的是精力，湟鱼又是青海湖中的特产，以其鲜嫩味美而著称。只要在冰面钻一个孔，水下的鱼儿，在灯光的**下便自动跳出冰孔，捕起来很容易。
欧虚子没有兴趣，仁次点着了篝火坐在一边，看着他说：“欧老弟，湛卢真的是用天石铸成的吗？”
欧虚子点点头说：“先祖在湛卢山得到天石，其实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里面含有金属物质，非同小可，才能铸造出绝世名剑来。”
“那么没有陨石，铸出来的刀剑永远比不上湛卢吗？”仁次问道。
“是的，陨石里含有的特殊成分，地上是没有的。先祖也只铸成湛卢刀剑，独一无二呀。陨石是可遇不可求，即使我技术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欧虚子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像先祖一样铸造出一把绝世宝刃来，也不枉了这一生，只可惜，这个愿望很难达成了。”
仁次两眼发亮，轻声说：“欧老弟，要是有了天石，你的愿望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欧虚子全身一震，看着他问道：“此话当真？”
“我听说公元900年，也就是唐昭宗光化三年，一巨大的天石降落在玉虚峰，天地颤抖，日月无光，天石钻进玉虚峰冰川里消失了身影，当地人对此事一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想登上玉虚峰亲自查看，结果冰川险要，难以攀爬。玉虚峰又是道教发源地，称为‘道教的洞天福地’、‘神山之最’，所以没有人再敢去了。”仁次说。
欧虚子站了起来，脸上兴奋的发着光泽，声音颤抖地说：“真有此事，岂不是天助我也，如此巨大的陨石，里面肯定有铸剑所需要的材料，降落在冰川里数百年，其性一定寒极，千年难得，千年难得呀，仁次大哥，怎么去玉虚峰，我要找到它。”
仁次摇摇头说：“玉虚峰高达6000多米，冰峰冰川常年不化，险隘处处，危机四伏，实在太危险，再说天石究竟落在何处谁也不知道，玉虚峰这么大面积，怎么寻找？而且山上空气稀薄，非常人所能去，连我都不敢说能攀登上去呀。”
欧虚子沉默起来。
第二十二章：试探
仁次劝慰他说：“欧老弟，你先别急，事在人为嘛，现在是冬季，不是攀登的最佳时机，再说你还得为土司铸造宝刀，先安顿下来，以后寻找时机，我仁次不才，愿意和你一起去寻找天石，完成你的心愿。”
欧虚子朝天晃了晃拳头低声说：“天石呀天石，我非得到你不可。”
仁次用崇拜的目光王着他，悄悄说了一句：“英雄，你是草原上活着的格萨尔王。”
必勒格他们是满载而归，青海湖的湟鱼很傻，用番兵的话来说是手到擒来，不非吹灰之力。肥大的湟鱼色黄无鳞，去了内脏架子啊火上烤，很快香味扑鼻，撒上盐放进嘴里，鲜美令人难忘。赤那管家拿来马**酒讨好般的递给欧虚子说：“欧大师请，鱼能果腹，酒能去寒，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欧虚子笑着回答说：“宋朝诗人范仲淹有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的诗句，我看这湟鱼也是一绝，色香味俱全呀。”
必勒格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说：“欧大师不光武艺出众，文采也了不得，无怪土司大人那么赏识你呀。”
欧虚子摇摇头说：“论才智我比不上你，论武功不如土司大人，我只是铸剑师，粗人一个。”
赤那官家自我嘲笑地摇摇头走了，十夫长必勒格却凑过来，看着赤那官家的身影，表情复杂地说：“土司大人性情爆裂，赤那又疑心极重，对我们这些个兵丁很严厉，在他手下做事，难呀，稍不小心，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哟。”
欧虚子眉心一皱，马上警惕起来，这个必勒格事话中有话，根本没含好心，他是来试探自己了，于是回答说：“土司大人也不易，如此大的家业要操多少心，身为奴仆只要多位主人办事，把他伺候好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哟。”
必勒格嗯嗯呀呀好半天，最后凑过来小声说：“欧大师能铸得一手好剑，湛卢又天下无敌，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就没想过自己另起炉灶，成就一番大事呢？”
欧虚子冷笑一声回答说：“必勒格，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土司大人的耳朵里，不把你五马分尸也差不了多少。我欧虚子承蒙土司大人垂爱，现在衣食无忧，理当感恩才对，怎能干出这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休息了。”
必勒格讨了一个没趣，讪讪离开。
仁次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欧虚子轻蔑地回答说：“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试探我来了。”
仁次为王一笑说：“这是巴拉土司的诡计，他还是不放心你哟。”
欧虚子说：“必勒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我抓住了把柄，今后有他好看的。”
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
夜色深沉，欧虚子躺在帐篷里却无法入眠，他想起了妻子萧旋寒临行前的叮咛与嘱咐，刚会呀呀说话的儿子依偎在他的怀中，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令人喜爱，却又让人心疼。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残酷的战争让孩儿幼小的心灵都遭受巨大的创伤，更何况自己娇美的妻子呢。
老扎布留下的土房已经被乡亲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了赖以生存的粮食和可以裹身的衣服，人们的脸上也开始洋溢起微笑来，欧虚子成为他们救命的恩人，特别是这次回来巴拉土司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他们送来羊群和草料，让黑马河乡的其他居民眼红，但欧虚子现在是巴拉土司身边的红人，谁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只有欧虚子知道，铸造出宝刀后又会怎么样，巴拉土司弄不到更多的“镔铁”，而且一旦被元朝的政府工部的人知道他是剑祖欧治子的后人又怎么办呢，去朝廷为自己的仇人铸造杀人武器，翻过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欧虚子干不出来。
搂着怀里的妻儿，欧虚子真的欲哭无泪。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是欧虚子对妻子说的话，这是征夫写给妻子的诗，是说如果我活着，就还会回来；如果死了，你把孩子拉扯大，总想念着我就行了。
萧旋寒泪流满面。
帐外寒风凛冽，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喊声，篝火还在燃烧着，番兵手拿着长刀来回走动着，老仁次一级发出沉重的鼾声，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十一章：玉虚峰的传说
日月山，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藏语叫日月山为“尼玛达哇”，蒙古语称“纳喇萨喇”，都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
青海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公元640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当文成公主行至赤岭，将要离别唐朝管辖的土地，心中一片怆楚。向前西望吐蕃，天高云低，草原苍茫；回头东望长安，更加留恋故土。遂拿出皇后赐予的“日月宝镜”，从中照看长安景色和亲人，不禁伤心落泪，思乡的泪水汇集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流入青海湖。
但当文成公主想到身负唐蕃联姻通好的重任时，便果断地摔碎了“日月宝镜”，斩断了对故乡亲人的眷恋情丝，下定了毅然前行的决心，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西行的道路。
青海湖日月山有着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松树云杉连成了片，通往日月山的山路上来了一队工匠和番兵组成的队伍，为头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十夫长，腰间挎着大马士革钢刀，骑一匹蒙古马，欧虚子紧随其后，也骑着蒙古马，仁次和十几个兵丁赶着四五辆马车，车上放着伐木用的工具和几个巨大的水罐子。
原始森林在日月山的山腰，里面有野猪松鼠，还有羚羊狐狸等动物，在往上走海拔3700多米处了就有角峰、冰斗及冰川了，仁次对日月山很了解，他知道哪里有不冻泉。
领兵的十夫长叫必勒格，蒙语“智者”的意思，切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混蛋，平日盛气凌人，谁也不放在他眼里，不过他唯一害怕的是欧虚子，湛卢刀腰斩番兵他见过，尸体匪夷所思，令人心惊肉跳。
昨晚，他们歇栖在青海湖畔。
青海湖，又名“措温布”，即藏语“青色的海”之意。由于是冬季，青海湖已经结冰，浩瀚碧澄的湖面，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就像一面巨大的宝镜，在月光下熠熠闪亮，车队依湖而栖，搭建了临时帐篷，欧虚子和仁次住在一起。
赤那管家与十夫长必勒格领着番兵去湖上抓鱼了，他们有的是精力，湟鱼又是青海湖中的特产，以其鲜嫩味美而著称。只要在冰面钻一个孔，水下的鱼儿，在灯光的**下便自动跳出冰孔，捕起来很容易。
欧虚子没有兴趣，仁次点着了篝火坐在一边，看着他说：“欧老弟，湛卢真的是用天石铸成的吗？”
欧虚子点点头说：“先祖在湛卢山得到天石，其实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里面含有金属物质，非同小可，才能铸造出绝世名剑来。”
“那么没有陨石，铸出来的刀剑永远比不上湛卢吗？”仁次问道。
“是的，陨石里含有的特殊成分，地上是没有的。先祖也只铸成湛卢刀剑，独一无二呀。陨石是可遇不可求，即使我技术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欧虚子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像先祖一样铸造出一把绝世宝刃来，也不枉了这一生，只可惜，这个愿望很难达成了。”
仁次两眼发亮，轻声说：“欧老弟，要是有了天石，你的愿望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欧虚子全身一震，看着他问道：“此话当真？”
“我听说公元900年，也就是唐昭宗光化三年，一巨大的天石降落在玉虚峰，天地颤抖，日月无光，天石钻进玉虚峰冰川里消失了身影，当地人对此事一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想登上玉虚峰亲自查看，结果冰川险要，难以攀爬。玉虚峰又是道教发源地，称为‘道教的洞天福地’、‘神山之最’，所以没有人再敢去了。”仁次说。
欧虚子站了起来，脸上兴奋的发着光泽，声音颤抖地说：“真有此事，岂不是天助我也，如此巨大的陨石，里面肯定有铸剑所需要的材料，降落在冰川里数百年，其性一定寒极，千年难得，千年难得呀，仁次大哥，怎么去玉虚峰，我要找到它。”
仁次摇摇头说：“玉虚峰高达6000多米，冰峰冰川常年不化，险隘处处，危机四伏，实在太危险，再说天石究竟落在何处谁也不知道，玉虚峰这么大面积，怎么寻找？而且山上空气稀薄，非常人所能去，连我都不敢说能攀登上去呀。”
欧虚子沉默起来。
第二十二章：试探
仁次劝慰他说：“欧老弟，你先别急，事在人为嘛，现在是冬季，不是攀登的最佳时机，再说你还得为土司铸造宝刀，先安顿下来，以后寻找时机，我仁次不才，愿意和你一起去寻找天石，完成你的心愿。”
欧虚子朝天晃了晃拳头低声说：“天石呀天石，我非得到你不可。”
仁次用崇拜的目光王着他，悄悄说了一句：“英雄，你是草原上活着的格萨尔王。”
必勒格他们是满载而归，青海湖的湟鱼很傻，用番兵的话来说是手到擒来，不非吹灰之力。肥大的湟鱼色黄无鳞，去了内脏架子啊火上烤，很快香味扑鼻，撒上盐放进嘴里，鲜美令人难忘。赤那管家拿来马**酒讨好般的递给欧虚子说：“欧大师请，鱼能果腹，酒能去寒，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欧虚子笑着回答说：“宋朝诗人范仲淹有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的诗句，我看这湟鱼也是一绝，色香味俱全呀。”
必勒格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说：“欧大师不光武艺出众，文采也了不得，无怪土司大人那么赏识你呀。”
欧虚子摇摇头说：“论才智我比不上你，论武功不如土司大人，我只是铸剑师，粗人一个。”
赤那官家自我嘲笑地摇摇头走了，十夫长必勒格却凑过来，看着赤那官家的身影，表情复杂地说：“土司大人性情爆裂，赤那又疑心极重，对我们这些个兵丁很严厉，在他手下做事，难呀，稍不小心，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哟。”
欧虚子眉心一皱，马上警惕起来，这个必勒格事话中有话，根本没含好心，他是来试探自己了，于是回答说：“土司大人也不易，如此大的家业要操多少心，身为奴仆只要多位主人办事，把他伺候好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哟。”
必勒格嗯嗯呀呀好半天，最后凑过来小声说：“欧大师能铸得一手好剑，湛卢又天下无敌，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就没想过自己另起炉灶，成就一番大事呢？”
欧虚子冷笑一声回答说：“必勒格，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土司大人的耳朵里，不把你五马分尸也差不了多少。我欧虚子承蒙土司大人垂爱，现在衣食无忧，理当感恩才对，怎能干出这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休息了。”
必勒格讨了一个没趣，讪讪离开。
仁次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欧虚子轻蔑地回答说：“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试探我来了。”
仁次为王一笑说：“这是巴拉土司的诡计，他还是不放心你哟。”
欧虚子说：“必勒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我抓住了把柄，今后有他好看的。”
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
夜色深沉，欧虚子躺在帐篷里却无法入眠，他想起了妻子萧旋寒临行前的叮咛与嘱咐，刚会呀呀说话的儿子依偎在他的怀中，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令人喜爱，却又让人心疼。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残酷的战争让孩儿幼小的心灵都遭受巨大的创伤，更何况自己娇美的妻子呢。
老扎布留下的土房已经被乡亲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了赖以生存的粮食和可以裹身的衣服，人们的脸上也开始洋溢起微笑来，欧虚子成为他们救命的恩人，特别是这次回来巴拉土司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他们送来羊群和草料，让黑马河乡的其他居民眼红，但欧虚子现在是巴拉土司身边的红人，谁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只有欧虚子知道，铸造出宝刀后又会怎么样，巴拉土司弄不到更多的“镔铁”，而且一旦被元朝的政府工部的人知道他是剑祖欧治子的后人又怎么办呢，去朝廷为自己的仇人铸造杀人武器，翻过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欧虚子干不出来。
搂着怀里的妻儿，欧虚子真的欲哭无泪。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是欧虚子对妻子说的话，这是征夫写给妻子的诗，是说如果我活着，就还会回来；如果死了，你把孩子拉扯大，总想念着我就行了。
萧旋寒泪流满面。
帐外寒风凛冽，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喊声，篝火还在燃烧着，番兵手拿着长刀来回走动着，老仁次一级发出沉重的鼾声，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十三章：老林伐木
在海边2000多米的山上，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出现在眼前。
冬季原始森林，白雪皑皑，苍松挺立，大森林的枝枝杈杈，远远望去像挂着一层厚厚的雪花，阳光映照下玉洁冰清，玲珑剔透。
车队在森林边上驻留下来，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翳日。没有人敢贸然闯入，好在森林边缘有的是木材，松树云杉高耸入云，这里的植被没有人来破坏，使原始森林保留了它的神秘和凶险，里面的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如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
十夫长必勒格命令手下人卸下伐木工具，然后走到欧虚子身边说：“欧大师，今天天色已晚，森林情况不明，我看是不是明天在干活。”
欧虚子点点头说：“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留在这里伐木，一路与仁次大哥去不冻泉取冰水，必勒格你与仁次大哥一起去吧，多带一些人，防止不测。”
仁次摇摇头说：“我去的地方山高路险，很少有人上去，没问题，倒是你这里，日月山有土匪出没，都是亡命之徒，抢劫杀人，无恶不作，欧老弟你要小心了。”
欧虚子笑着说：“他们能抢走什么呢？我们不是商队，手里有的只是斧头和钢刀，倒是你带着大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们那里知道。”
必勒格有点不情愿，危险的地方他是不愿意去的，犹犹豫豫地对欧虚子说：“欧大师，土司大人让我保护你，不能离开你寸步。”
欧虚子很不耐烦地回答说：“你是十夫长，部队的指挥官，应该明白你身负的重任，没什么条件可以讲的。”
必勒格脸涨的通红，刚要争辩，赤那官家说：“这里欧大师说了算，连我都要听他的，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不能很长，速战速决，你知道吗。”
必勒格不敢得罪官家，讪讪离开。
赤那管家一路上并没有为难欧虚子，相反客客气气的，他心里明白，欧虚子是一个人物，宝刀肯定会铸造出来，巴拉土司的鬼心眼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宝刀献给朝廷，当今皇上是武将出身，爱美女更爱宝刃，曾派人去各处寻找名剑宝刀，什么鱼肠剑、干将剑、莫邪剑、七星龙州剑等等，可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赤那过去一直认为闻名的宝刃只是传说，把它们吹的太神乎其神，看见湛卢刀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见识太少，湛卢刀威力无比，杀人与无形之中，光芒万丈的刀气势如惊雷，真的能以气御刀，以意御刀，飞天遁地，威力无穷。一刀所指，山崩地裂，江水倒流。如此锐器，自然成为武士的挚爱之宝。
宝刀无价，铸造宝刀的师傅呢，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欧虚子的出现，巴拉土司认为是上天赐与他最好的礼物，真的铸造出名器来，皇上一高兴，升官进爵，锦衣狐裘，光宗耀祖，他赤那不也跟着鸡犬升天吗。
所以赤那对欧虚子毕恭毕敬。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仁次和必勒格带着十几个番兵离开队伍前去山上寻找不冻泉，和欧虚子告别，欧虚子对仁次说：“仁次大哥，山里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仁次点点头回到：“放心，土匪虽很残酷，但面对真正的元兵他们还是有所顾忌的，草原上不是有这样一句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吗。”
欧虚子还是不放心，叮咛道：“这个十夫长必勒格心存不轨，他怕我却不怕你，此人不善，要防备。”
仁次答应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欧虚子心里有点发慌。
巨大的原始森林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当地人传说这里很少有人敢进去，即使进去的人，就再也没出来过。这里与外界隔绝，又有森林与沼泽双重阻隔。眼前一条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十几个留下的番兵和做粗话的工匠徘徊在森林边缘，谁也不敢往里面走，风吹挂下来的雪沫和冰屑碰到皮肤的时候，都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加上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挂满雪与冰凌。如白色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
还有就是可怕的静，静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偶尔会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大自然的威力果然很可怕。
第二十四章：斗熊
欧虚子站在森林边缘仔细观看着，云杉树的特征具有下垂的枝，整颗树层层排列。直挺的针状叶呈螺旋形围绕着茎，而松树的树冠为金字塔形，它们掺夹在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之中，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就像森林轻轻的，又是寂寞无助的叹息声。
欧虚子和赤那管家带着几个兵丁走进森林，深入几十米后很快找到要伐的云杉和松树，烧制木炭的松树不要很粗，伐下来去掉枝叶，再把树木截成段运回去，在炭窑中点燃，烧到一定程度，封闭炭窑空气进入，余热继续加热木材干馏，水分和木焦油被熘出，木材碳化成为木炭。寻到要伐的树木，赤那管家一声令下，十几个工匠和兵丁马上动手砍树，伐木又称放树。一般在指定的伐区上，首先确定立木伐倒方向，清理其周围的障碍物开辟安全道，然后将立木伐倒。
森林里传出砍树“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欧虚子的指挥下，一棵棵一搂粗细的云杉被放倒，工匠们用大斧子将粗枝桠一根一根地砍掉，再把原条砍成一米来长的木段，又用绳子拴住一头，一段一段地拽出林子外面装上马车。因为云杉的木质在成长的过程中密度长的比较密实，所以做出来的木炭燃烧时间会更长久，热量也大，是铸造铁器最好的木炭。
赤那管家在林子外面负责装车，看着松木被很顺利的装上车，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按照今天伐木的速度，用不了两天他们就可以往回走了，日月山海拔3000多米，空气稀薄，伐木的工匠和兵丁不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砍树的声音渐渐稀落下来，装满一辆马车后，兵丁们一个个累的无精打采走出来升火做饭，篝火燃烧起来。
突然，森林里面传来惊叫声，欧虚子和两个工匠跑了出来，后面尽然跟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熊，发怒的眼睛瞪的溜圆，一路吼叫着扑过来。
棕熊虽有冬眠的习性，但并不是所有的棕熊都会冬眠，它们将窝建在隐蔽得比较好的山坡上，或是大树的树根间，刚才的伐木声显然惊动了它，从来没有人类来过的领地突然闯进一伙不速之客，倒下的树砸中了它的巢，它能不发火吗。
赤那管家那里见过这个，先吓的跑开了，剩下的番兵一个个惊慌万分，都忘记了拔刀。
棕熊在篝火前突然站下了，动物都怕火，在凶猛的动物也是如此，这就给了欧虚子机会，他跑到一个番兵身边夺下他身上背的弓箭，弓上弦，箭如闪电，朝棕熊射去，只听一声闷响，箭镞扎进棕熊的胸部，棕熊惨叫一声砰然倒地，一动不动了。
一个番兵手持钢刀小心翼翼走过去，欧虚子已经来不及阻止，棕熊突然一跃而起，强有力的熊掌猛烈一拍，番兵的身体飞起来，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人飞出好几米狠狠摔在地下，整个头颅已经被拍碎了，鲜血和脑浆混在一起，惨不忍睹。
一个兵丁吓的晕了过去。
更多的兵丁摘下弓箭拼命射箭，也不管射没射中，倒霉的棕熊身上中了好几箭，虽没有再射到要害处，也够它喝一壶了。
棕熊大声吼叫着往前跑了几步又一头栽倒了，这回它没能站起来，登着腿一阵抽缩，死去了。
欧虚子跑上去用刀割开它的肚皮掏出一颗发绿的熊胆来，这是好东西，老才大叔眼睛不好，正用的着，至于那个死去的番兵，只能怪他时运不济，棕熊是最凶狠的动物，垂死挣扎的力量更惊人。
赤那管家阴沉着脸，自从欧虚子来土司府已经死了两个番兵，一个是被湛卢刀杀掉的，一个死在熊掌下，他深深知道欧虚子的厉害，杀人与无形之中，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埋葬了番兵的尸体，有派人侦查一番，确认附近再没有凶猛的野兽，赤那管家才松了一口气，吃完饭继续伐木，这回工匠和番兵没有人再敢偷懒了，都加紧干活，争取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原始森林毕竟太恐怖了。
几辆马车载满了原木，伐木工作告一段落，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欧虚子他们在森林边上扎营立寨，等着仁次他们，却没有没有一点消息。
第二十五章：去救他们
夜幕降临时，雪原上起风了。沙土掺夹着雪沫潮水般涌来，穿梭于帐篷、栅栏之间，篝火在颤抖，帐篷发出鸣叫声，巡逻的番兵一个个缩着脑袋，尘土灌入他们的甲胄里，拍打着他们的脸面和五官，视线里一片黑黄色的雾障，只有狂风在吼叫着。
欧虚子躺在帐篷里，为仁次担心。迷迷糊糊睡去又很快被惊醒，风渐渐停了，帐篷四周堆砌了雪和灰尘，篝火还在燃烧着，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
赤那管家走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见欧恩虚子担心地说：“欧先生，老仁次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
欧虚子点头回答说：“是的，我正准备带几个兵丁去接应他们呢，雪原上危机重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赤那管家说：“还好有必勒格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能抵抗一阵的。”
欧虚子冷笑一声说：“我看不一定，必勒格生性狡诈，又怕死，关键时刻指不上。”
赤那管家脸红脖粗地说：“必勒格是我们这里最能打仗的十夫长，杀人无数，他不会再危难之际退却的。”
“打仗，要看和谁打仗，和宋兵他可能是英雄，杀人无数，杀的是平民百姓，手无寸铁，他当然勇敢。”欧虚子讽刺道。
赤那管家还想分辨，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黑色的蒙古马四蹄张口飞快地奔跑着，转眼来到他们跟前，一个番兵浑身是血，高声叫唤着：“赤那管家，快，快去救救我们。”
赤那管家惊呆了，欧虚子连忙问道：“遇到匪徒了吗？”
番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说：“是，是狼群。”
欧虚子心猛地往下一沉，狼群比匪徒更难缠，尤其是雪原狼群，是最善于屠杀的种族，不仅拥有尖牙利爪，更懂得利用高超的战术，分割围餐，从内心深处震慑敌人。它们凶残无比，它们抓破敌人的脸，撕开敌人的肚子，肢解敌人的身躯，它们那种令人颤栗的果断和勇敢，成为逃亡者的噩梦。
欧虚子大吼一声：“来人，跟我去救他们。”
赤那管家也紧张起来，叫来剩下的十几个番兵说：“留下三个人和我坚守阵地，其余的与欧先生去救人，要快。”
番兵们一个个骑上马，和前来喊救助的兵士一起向雪原冲去。
战马在茫茫雪原上拼命嘶鸣奔驰着，马背上的人还闲它速度慢，拼命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蒙古马喷着鼻息，四蹄发出嚓嚓的有节秦的声音，最后大颠着狂奔起来，快如闪电。
欧虚子心急如焚，一马当先，把十几个番兵远远甩在身后，他心里一遍遍喊着，仁次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我将无法向尼玛交代。
尼玛，仁次的妻子，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心地善良，帮助他们度过多少难关，没有仁次和尼玛，欧虚子他们三十几人早就抛尸荒野了。
战马扬起四蹄一路狂奔，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上面的水罐早已经破碎，车辕上的马不见了，也没有仁，血地上到处是血，红的骇人。走近了，可以看见几堆白骨和丢弃的兵器甲胄，还有狼的骨骸，一直延续很长，触目惊心。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人狼大战，惨烈，血腥，战斗的结果是狼被人砍死，马上成为同伴嘴里的食物，人被狼咬死，也同样变成它们的食物，刀锋与群狼的血肉相撞击时，狼牙也咬断了士兵的脖子，鲜血从血管中喷涌而出，死亡瞬间来到眼前。
从凌乱的车辙和马蹄印看，仁次他们拼命抵抗，边打边撤，一直消失在雪原上。
一个老兵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道：“欧大师，他们离开这里不会太远了，而且遇到的是雪原狼，残酷，贪婪和血腥，就是老虎也不敢和狼群为敌呀。”
欧虚子眼睛通红地看着他说：“人我一定要救，你们若是怕死可以走，我不勉强。”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肚，战马窜出去，义无反顾，十几个番兵显然被感动了，斗志也被激发起来，嚎叫着随后跟上。
终于，在肃杀静寂的雪原上传来阵阵人的喊叫和狼的咆哮声，狼腾空而起的黑影，身体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人影随之被遮没，刀光下人和狼分开，狼倒地，又有几只狼扑上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