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乌尔班一世
那是一束明亮澄澈的光束，从天而降，虽然夺目，却不耀眼，十分柔和，还带着一丝圣洁，无端给人一种仪式感。
几乎是在眼角瞟到光芒的瞬间，塔洛斯便忍不住回想起当日在黑龙岛藏宝空间秩序与骑士之神以意志降临到阿尔芒身上时的场景。
当这个念头在塔洛斯脑海闪过后，他立刻暗道一声不好，总觉得某种超出他想象和计划的事情正在发生。
塔洛斯的预感向来非常准确，这次也不例外，下一个瞬间，整个冰雪半位面的一切都被暂停了。
被寒风卷起的雪花，从山顶滚滚咆哮而下的白色洪流，大地上拼命奔跑的猎杀者，正在被连锁闪电肆虐的石像鬼，以及被禁锢在空中的魔法飞毯。
塔洛斯不好说这究竟是空间被冻结还是时间出现了暂停，总之，现在看来，万事万物都停止了，好在他的身体还能活动。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之所以没有立刻进入表世界是因为迟迟没有到来的攻击，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攻击他，早就付诸行动——看到一个虚幻的人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庞消瘦，脸色蜡黄，看起来带着有些沧桑落魄，但垂在额前的几缕黑发又在不经意间带出几分不羁。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一度非常英俊，并且拥有充满故事的过去。
尤为重要的是，塔洛斯对他并不陌生，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四臂娜迦才在藏宝空间中目睹他被秩序与骑士之身的意志化身毁灭。
眼前这个男人和当初从雅各布身上飘出来的灵魂长得一模一样！
塔洛斯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对方，而对方也在打量塔洛斯和布鲁斯。
是的，布鲁斯，冰雪半位面中第二个还能自由活动的人。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
一阵静默后，中年男人率先开口，他的目光在塔洛斯和布鲁斯身上扫过，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反而给塔洛斯一种家族长老遇见他时的那种感觉，骄傲中带着点期盼。
“我本来没有奢望能在完全消散前见到一位天选者，可命运不但让我遇到了，而且还是两位。”
天选者，塔洛斯觉得这个词汇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出色的记忆能力很快让他找到来源，乌尔班一世遗留的日记。
按照日记内容，古萨丁王朝的王后简就是一位天选者，因为无法摆脱天选者身份带来的诅咒，最终死于诡异的饥饿。
结合中年男人刚才那句话的内容和语境，两个天选者分明就是指塔洛斯和布鲁斯。
而到目前为止，据塔洛斯所知，他和布鲁斯两人间只有一个共同点，魂火。
一个惊人的事实摆在塔洛斯面前：魂火持有者就是天选者，天选者就是魂火持有者！
塔洛斯是，布鲁斯是，王后简也是。
如此一来，日记中关于王后简死因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塔洛斯先前没有猜错，王后简就是死于七种原初**之一【暴食】的反扑！
“从表情来看，你们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包括我的身份。”中年男人微笑着用一种赞许的口吻说。
塔洛斯本想印证他的猜测，但最终只是微微点头，倒是布鲁斯一口喊出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乌尔班一世？”
“是我，也不是我。”乌尔班一世指着自己毫不在意地解释，“这只是一缕带着我部分关键记忆的灵魂碎片，我的本体和灵魂早就湮灭。”
塔洛斯点点头，乌尔班一世死于那场和黄金帝国开创者阿尔伯特一世的战斗，至于灵魂，鉴于当日所见，他猜测是陨于秩序与骑士之神之手。
“如果允许的话，方便告诉这里是哪，并且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吗？”布鲁斯彬彬有礼地问。
“当然，这是我存在的意义，这里是冰霜圣冠内部。”
什么？
塔洛斯一愣，布鲁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如此寥廓的一片冰天雪地居然位于冰霜圣冠内部，他们一直以为是个冰雪半位面，甚至是一个独立的物质位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冰霜圣冠是由三个部分组成，塔洛斯第一次怀疑起宝物的范畴来。
乌尔班一世没有理会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撼，继续说道：“至于原因，事实上我刚才已经提到过，你们是天选者。”
塔洛斯没有说话，布鲁斯也没有，等待乌尔班一世的进一步解释。
“魂火！”乌尔班一世指着两人，“天选者最根本的标志，就在你们身体中。”
这是塔洛斯点燃魂火以来第一次被人指出最大的秘密，之前就算是海神殿教皇赫尔加二世、财富教会教皇巴菲特三世都没能发现，并且完全有理由相信布鲁斯也是。
“天选者需要信仰才能顺利成长，中途伴随着七种来自原初**的可怕诅咒——”
说到这里，乌尔班一世停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塔洛斯知道他在思念王后简，另外一位天选者。
“所以，千万不要被任何一位神职人员发现你们在暗中收集信仰，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可怕的噩梦，我敢保证，那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也超出我的想象。”
“您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布鲁斯困惑地问。
为了保护魂火的秘密，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任何知道魂火的人，所以布鲁斯非常好奇究竟是哪个蠢货会将魂火的秘密与他人分享。
“我当然知道，我的妻子，简，就是一位天选者，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两位天选者之间会相互感应，注定相互厮杀，直到一方死去为止。”乌尔班一世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麻木和淡漠的表情，“这是你们的宿命。”
“我明白。”塔洛斯看着乌尔班一世，“我以为你会告诉一些我们暂时没有接触到的。”
布鲁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当然，相信我，整个世界，再也没有比我更了解魂火的人了。”乌尔班一世的目光变得空洞，“问题在于，你们真的愿意背负天选者带来的责任和压力吗？那是一条布满荆棘、毒虫、猛兽的道路，从未有人走通过，我的妻子和挚爱，简，就是死于暴食诅咒。”
暴食者死于饥饿，嫉妒者面目全非，塔洛斯回想起他的诡异遭遇。
中年男人伸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两人：“而且，一旦天选者的身份暴露，你们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主物质位面的诸神教会，而是秩序与骑士之神、农业与丰收之神、爱情女神、月亮女神、暗夜女神、战争之主、死神等居住在外层位面的诸神，以及至黑星辰上的新神族，也就是光照会背后的邪神！”
“即便是这样，你们还愿意继续走天选者这条道路吗？”
“天——”
考虑到魂火诸如炼化灵魂、吸收信仰等种种特性，塔洛斯对站到诸神对立面早有准备，因此乌尔班口中那一连串强大神力名单并没有在他心中吹起太多波澜，真正的意外来自后半句，原来，魂火持有者还是光照会和邪神的敌人！
老实说，塔洛斯被乌尔班一世亲口描述的绝境震撼到了——他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与诸神对立还可以和光照会或蜘蛛教派成为不牢靠的盟友——可现在看来将来一旦暴露，除了举世皆敌，他甚至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形容词。
不过塔洛斯还有什么办法呢，到了这个地步，他难道还能指望诸神的原谅？
于是，塔洛斯重重点了一下头，布鲁斯也是。
对于两人的决定乌尔班一世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神情严肃地再次抛出一个问题：“如果我有办法在不伤及生命的情况下魂火剥离，让你们成为普通人呢？”
“什么？”这次轮到布鲁斯惊呼出来。
“收起你怀疑的眼神，男孩，当初为了帮助简摆脱来自原初**的诅咒，我耗费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用来剥离魂火，最终，我成功了。”
“可是王后——”
乌尔班一世摆摆手，打断了塔洛斯的疑惑：“那是另外一件事情。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不用背负身为天选者的责任，不用面对来自原初**的诅咒，不用提心吊胆暗中收集信仰，不用因为某种荒谬的宿命与其他人厮杀，不用担心将来某一天会对上高居天穹的诸神，你们还愿意当一名天选者吗？”
“决定权在你们手中。”
048、乌尔班一世（2）
乌尔班一世的提议非常诱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尤其是在他刚刚非常贴心地为塔洛斯剖析魂火持有者将来需要面对的敌人后。
老天可以作证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阵容，从高高在上、把持主物质位面全部信仰的诸神，到外域虚空能与诸神争锋的邪神，他在不经意间已经站在秩序内和秩序外两股最强大力量的对立面！
只有天知道在一个神统世界与诸神教会作对究竟有多困难，况且塔洛斯将来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神灵阵营。
一想到这，对于神灵本身的认知就化作重重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塔洛斯心口。
更要命的是魂火本身带来的双重困扰，一为来自原初**的反扑，现在塔洛斯已经知晓古萨丁王朝的王后、乌尔班一世的妻子简，就是死于暴食。
七种原初**，越到后面，反扑的力量就越大，想要降服的难度就越高。
塔洛斯虽然顺利将【暴食】、【嫉妒】从身上剥离，但要说能百分百度过来自【懒惰】的反扑，无疑是自欺欺人的一句假话。
要知道王后简去世时就是一位高阶血脉骑士，身边还有一位来历神秘的乌尔班一世帮忙，但结果还不是在饥饿中死去。
二是与其他魂火持有者不死不休的宿命，注定一人成为另一人的垫脚石。
今天遇到一个布鲁斯，将来呢，万一遇到的魂火持有者先他一步达到四阶呢？
相较之下，意志降临到其他物质位面收集信仰反而变得简单轻松起来。
更何况，塔洛斯这一世的身份非同一般，在桑德拉晋升五阶成为六臂娜迦、传奇法师后更是水涨船高，是娜迦王国身份最尊贵的人之一，未来的戈尔贡王子。
即使从现在开始他在血脉骑士道路上没有任何作为，这一生也可以过得非常潇洒，无忧无虑，权力、美色都唾手可得，奉承巴结他的人能从黑海排到哈西玛。
然而，这真的是他希望的吗？
塔洛斯扪心自问，换做以前，他绝对一百个愿意，说真的，整个主物质位面又有几人能拒绝要身份有身份、有地位有地位、要金币有金币的生活呢？
声色犬马、荒淫无度、好吃懒做、不劳而获，那简直是天堂！
更关键的是，塔洛斯不仅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且还能过上一辈子。
——桑德拉晋升传奇后，要是不出意外，传奇阶位本身起码有1000年寿命加成，而娜迦的种族天赋又额外赋予500年。
不过那都是塔洛斯开阔眼界前的事情了。
站得高，望得远，在魂火帮助下当过神使、神灵，接受膜拜、信仰，见识过《七日圣经》、《真理奏鸣曲》后，塔洛斯觉得他的追求不一样了。
潜意识里可能有爱上被其他生物当成神膜拜的虚荣和满足感，但塔洛斯确实可以肯定他不仅想要掌握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想登上力量的顶峰，去探究整个世界的秘密。
想通这点后，塔洛斯在乌尔班一世的注视下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布鲁斯也是。
乌尔班一世重重地叹了口气：“果然有些麻烦。”
塔洛斯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由光影组成的中年男人用一种非常赞许的目光看着两人：“一个小小的谎言，根本没有剥离魂火的方法，那是连部分强大神力都在觊觎的特殊力量，否则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简死在我面前。”
那刚才为什么……
塔洛斯恍然大悟，那是一个考验！
乌尔班一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塔洛斯的猜测：“我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湮灭，这是最后一道藏有生前秘密的灵魂，不过消散在即，才迫使黑龙化作龙脉吸引其他人前来，本想随意将秘密锁在某个人的灵魂中传递下去。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命运，再也没有比天选者更有资格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了。”
“不过——”乌尔班一世话锋一转，用一种异常严肃的口吻说，“你们两人中只有一人才能知晓。”
这也是一开始他见到塔洛斯和布鲁斯两人后说心情矛盾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人才能活着从冰霜圣冠中走出去，并成为冰霜圣冠的新主人。
塔洛斯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刚才我点头了呢？”
“我会真挚地向你道谢，因为你帮我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乌尔班一世咧开嘴笑了，指着布鲁斯，“然后将你禁锢，让他用一个法术杀了你，吸收你的魂火，完成你们两个人的厮杀宿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已经感受到秩序与骑士之神等其他神职人员的靠近了。”
塔洛斯不由被乌尔班一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位前传奇法师对冰霜圣冠的掌控程度，幸好他刚才把持住自身，没有被权势美色诱惑。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为你们安排最公平的决斗，分出胜负。”
大概是王后简的缘故，即便明知只有一人才能存活下来，乌尔班一世看两人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大变化。
“公平？”塔洛斯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指着被定格在空中，本该遭遇连锁闪电攻击的石像鬼，“它们应该被雪崩埋了的。而且——”
塔洛斯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位天选者的姓氏是芬奇，是一位高贵的皇子呢。”
布鲁斯脸色大变，老实说在猜到中年男人的身份后，他便一直在担忧对方追问他们的姓名来历——当初乌尔班一世就是被他的先祖，黄金帝国的开创者阿尔伯特击杀——现在突然被塔洛斯揭穿，自然惊恐万分，连忙捏住手中卷轴。
不过他最终没有离开，因为乌尔班一世并没有因为塔洛斯的挑拨对他进行攻击。
布鲁斯困惑地看着中年男人，塔洛斯也不解地看着他，四臂娜迦本来还奢望能凭借多年前的恩怨让布鲁斯提前出局。
乌尔班一世似笑非笑地看着塔洛斯：“凡物间的争斗、恩怨对我来说只是一段无可更改的过去，早就无法影响我的决定。况且，我记忆中的这段信息太过重要，我只能交给有资格知道的人。真要说起来，比起血脉骑士，我更喜欢法师。”
“哦，天，我有麻烦了是吗？”
“不，并没有，我说过会保证决斗公平进行，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您打算用什么方式来完成呢？”
“**。”乌尔班一世说，“你们会同时进入一个幻境，谁能率先从各种**沉沦中挣扎出来，谁就是胜者。”
“不过，我不排除幻境中提前引发原初**诅咒的可能。”
049、理智与**
没等塔洛斯发表看法，画面一转，他已经从一片冰天雪地中转到一个露天泳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泳池中只有他一人，两岸大片大片的草地上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精美食物，散发着种种诱人的浓香。
有法罗王国的经典烤乳酪、圣雅克扇贝、白葡萄青口，黄金帝国的酥皮洋葱汤、土豆泥牛绞肉、经典牛柳配油浸鹅肝，娜迦王国的……
“乌尔班一世，您这个幻境，水准未免太次了。”
塔洛斯哭笑不得，这一看就知道是针对“吃”或者说“暴食”布下的幻境，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退一步说，品尝过神力和神性的味道后，这些尘世食物早就不像外人想象得那般诱人，他完全可以忽略在鼻端萦绕的香气。
大概是听到他的看法，幻境再变，空气突然变得朦朦胧胧，显得有几分暧昧，泳池中多出一个个几近**的各族美女。
扭着水蛇腰缓缓向他游来潮汐娜迦，从泳池底部跃出魅惑气息十足的美人鱼，清新出尘的木精灵，端庄圣洁的月精灵，妖娆银米的黑暗精灵、豪放大胆的狮人……
这些就算了，其中居然还有一位美艳到极点的美杜莎！
整个露天泳池顿时都笼罩着一种荒淫欢愉的气息，连泳池中原本清凉清澈的泉水都变得温热躁动起来，到处都是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和不绝于耳的呻吟。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塔洛斯闭上眼睛催眠他自己。
可潮汐娜迦和他缠绕在一起的尾巴，美人鱼在他胸膛游走的纤细手指，黑暗精灵从背后将他揽住的触感，却都无比真实，并且因为视觉的暂时舍弃而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塔洛斯今年虽然才1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该有的功能一个都不少，并且因为血脉骑士的原因比普通人更加健康。
加上塔洛斯这一世还没有近过女色这一点得归功于涅普顿家族的家教严格，以及没有人胆敢在塔洛斯成年前勾引他很快就感到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要命的是，腰腹以下、隐藏在一段格外紧致细密鳞片下面的作案工具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十分难受。
塔洛斯好不容易将手从一只深海娜迦怀中抽出来，一抹额头，居然全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忍的。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塔洛斯想站起来，但蛇尾早就被一只潮汐娜迦柔弱无骨的尾巴缠住，挣脱不出来，而缠绕在他身上的手臂起码不下于十只。
更糟糕的是，他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一种酥软的感觉在他这具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身体里到处游走，凭借惊人的意志和自控能力，他才将来到喉间的呻吟吞回肚中。
“塔洛斯少爷，您的俘虏，布鲁斯决定献上黄金帝国萨拉弗斯的三位公主向您赎罪。”
可幻境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塔洛斯，更多的人物参与进来。
只见泳池尽头，刚才还在追杀塔洛斯的布鲁斯穿着囚服极为狼狈地跪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地忏悔他的过错，一边向塔洛斯介绍三位美貌的公主。
很快，泳池中又多出三位清凉的人类美女来，脸上既有黄金帝国公主身份赋予、高高在上、对普通男人不假以颜色的矜持，又有沦为异族玩物的屈辱，这种奇妙的对比和反差成功点燃了塔洛斯身为娜迦被压抑许久、属于男人的征服欲。
还有什么比占领一个帝国的土地，享用他们的公主更让人热血沸腾的呢？
不对，塔洛斯还是努力摇晃着脑袋，试图让他自己清醒一些，这难道是对“权力”的考验？
事实上不仅仅是布鲁斯，塔洛斯的另外几个目标，梅芙、莫嘉娜都先后出现在泳池旁，纷纷表示愿意以身还罪，并献上来自联合王国的种种奇珍异宝。
“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自高无上的王与神，愿您的神像布满七海三洋，信仰遍布物质位面，名声在外层位面诸神口中传唱！”
恍惚中，塔洛斯见到他率领娜迦大军强行合并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成为海洋霸主，完成史无前例的丰功伟绩，被人尊称为海皇。
海族大军登上陆地，往西大破法罗王国、巴列维王国，北上攻占黄金帝国、兽人帝国，往东踏平莱茵王国……
很快塔洛斯就征服两块陆地，一统主物质位面，横扫各大教会，整合各族信仰，点燃神火，高举王座，覆灭蜘蛛教会、光照会。
有用的神灵一一收服，没用的神灵剥夺神职，推翻秩序与骑士之神、农业与丰收之神、死神、知识之神等强大神力，扫荡外层位面，推倒爱情女神、月亮女神、暗夜女神、海洋女神、风暴之主等各族至高信仰图腾，网罗充盈后宫……
一时间，各种幻象纷至沓来，无比真实，感官上的刺激将仅剩的一点理智团成一团扫到脑海深处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各种广义、狭义、精神上、生理上可以被定义为愉悦的信息流源源不断地通过气味、声音、身体以及其他触感传递到大脑，再成倍放大，填满精神上的空虚，满足生理上的**。
“这样下去不行，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沉沦在**中，魂火成为布鲁斯的一部分。”
身体早已背叛灵魂，塔洛斯残留的一点理智刚从**的深渊中爬出来，又差点被各种快感交织而成的洪流冲垮，非常艰难地思考对策。
最终，他想到一个主意。
当幻境演变成登上权力巅峰，成为万王之王，神上之神时，他幻想坚持真理与科学的唯物主义帝国击垮神术、武技，用科学和热武器解救信仰愚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当富可敌国、把持主物质位面所有金融商贸时，幻想家财被夺，在金融危机中一贫如洗，不得不流落街头，最终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当成为各族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组建以三位数计算的后宫时，幻想在关键时刻被后宫一刀捅死、剜出神火的场景……
总之，塔洛斯凭借仅剩的一点理智将所有幻境都想成完全相反的，美女变成野兽，尤物变成食尸鬼，权力变成匕首，财富变成毒药，以一种荒诞的结局唤醒正常思考能力。
方法虽然奇怪，但好歹一点点将精神从**中解放出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塔洛斯力量攀升至巅峰，带着水晶宫来到宇宙发源地，准备创造一个后宫宇宙时，所有种种都变成一个个文字排列在虚空中，力量是，后宫是，甚至包括塔洛斯本人都成为一个小说剧本。
这是塔洛斯的又一个幻想。
然后，所有一切都散去，幻境强行加在四臂娜迦身体、心灵上的种种愉悦和快感退去，塔洛斯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前方仍然闭着眼睛的布鲁斯，以及微笑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的乌尔班一世。
一切都和刚才没有进入幻境前一模一样。
他成功了。
先于布鲁斯一步从**幻境中醒来，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乌尔班一世平静地看着他，表示祝贺：“恭喜你，塔洛斯，率先通过了最终考验，看来命运注定你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知晓秘密和继承冰霜圣冠的人。”
“不过你要记住，布鲁斯仅仅是天选者这条凶险坎坷道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个挑战，将来可能还有更多的天选者，有的比你强大，有的比你弱小，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能走到最后，这是一位先行者留给你的最后忠告。”
一番谆谆教导后，乌尔班一世指着黄金帝国的二皇子，兑现承诺：“现在，去吧，履行你身为一名天选者的义务，了结宿命。”
塔洛斯深吸一口气，看着依然沉浸在**幻境中的布鲁斯，罕见的犹豫了。
只要一刀，或许用不了两秒钟，他和布鲁斯间因为魂火而诞生并纠缠在一起的宿命就会烟消云散。
他将夺取对方的魂火，壮大自身或许这也是魂火存在意义的一部分。
“我拒绝。”塔洛斯说。
乌尔班一世惊讶地看着塔洛斯，似乎无法理解他为何做出这种决定：“一个错误而软弱的决定，当魂火在你身上点燃开始就注定你要杀死其他天选者，而错误的决定往往导致严重的后果，你现在不杀他，他在醒来后就要杀你。”
“我知道。”塔洛斯点点头，“不过那建立在现实基础上，顺便说一句，乌尔班一世，在成千上百个幻境中，这个才是最真实的，我差点就让你骗过去了。”
乌尔班一世一愣，随后那张曾经一度非常英俊，但现在蜡黄落魄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周围种种都化作雪花四散开来。
又一次，塔洛斯睁开眼睛，看到四道雪亮的刀光奔涌而出，落在身上。
随后视角一变，他看到布鲁斯在刀光中破碎的身体，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惨叫，一朵明黄油亮的魂火从身体中窜出，在半空盘旋。
那是一朵失去主人的魂火。
浩大的吸力自然出现，魂火没入塔洛斯身体，投入另外一朵魂火中。
050、继承·遗产
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布鲁斯的作风，在肉身破碎后立刻准备驾驭魂火逃离。
他知道魂火可以脱离肉身而存在，如果有必要还能在离开冰霜圣冠后强行占据一个生物的肉身，换一个身份继续未完成的天选者道路。
可是，自从点燃以来一直非常灵妙的魂火此刻却像一个死物，丝毫不理会他下达的命令，非但不第一时间逃离，还在半空盘旋，主动散发着魂火特有的波动吸引另外一位天选者的注意，好像他依附在魂火上的意识根本就不存在。
当塔洛斯的魂火爆发出一阵吸力时，冥冥中一股神秘力量降落下来，魂火不由自主地投向四臂娜迦的身体。
下一秒，两朵同样明亮油黄的魂火在一片虚空中相对而立。
布鲁斯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魂火会被塔洛斯继承吸收，就像先前他炼化灵魂一样。
黄金帝国的二皇子下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发现以他目前的状态已经无法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
魂火即将湮灭，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就连对塔洛斯的恨意居然也消散开来，莫名升起一种解脱之感。
“你赢了。”
“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中途夭折。”
“记得找到魂火最根本的秘密。”
接收到魂火中传递过来的意念，塔洛斯回应道：“我会的。”
他没有保证，也没有对着谁起誓，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目标。
总有一天，他会知晓最重要的秘密，不论是关于魂火还是关于世界的。
熊！
两朵魂火瞬间融合在一起，庞大的能量熊熊燃烧，属于布鲁斯的印记和意识全部灰飞烟灭，明黄的焰光照亮无数虚空，隐约从塔洛斯身体辐射出来。
仿佛受到牵引，两道黑气滚滚的浓烟在一瞬间穿透无数时间空间，降临到冰霜圣冠中，一道中间隐约包裹着一只双尾巨鳄，一道中间隐约包裹着一只正十二面体，正是被布鲁斯封印在其他物质位面神庙中的两种原初**。
黑烟在被乌尔班一世意志禁锢的空间中来回扫荡，石像鬼、猎杀者，除了铁骑士，其他构装体但凡被浓烟扫到的全部化作黑气没入其中，最终两道浓烟相互缠绕成一道螺旋状的浓烟，投入塔洛斯身体。
表世界内，【暴食】尘世巨蟒和【嫉妒】美杜莎都似有所感，前者缓缓缠绕在表世界最陡峭的一座山峰上，后者浮出水面，满头蛇发发出尖锐的嘶鸣。
尘世巨蟒张开嘴巴，对着天空一吸，高空中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螺旋状的黑烟落下，径直落入尘世巨蟒口中。
在塔洛斯晋升三阶后，尘世巨蟒的长度就超过120呎，现在吞噬了布鲁斯的两种原初**，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体长很快就达到150呎，每一片鳞片都有成人巴掌大小，闪烁着金属光泽，黑光烁烁。
和往常一样，尘世巨蟒吞噬的东西都会分出部分反馈到魂火中，魂火像一个精密的仪器处理这些收获的能量，部分吸收，部分分配到美杜莎身上。
噼里啪啦！
魂火一阵炸响，原本四散出去如同一个巨大火球的魂火一收，依然是拳头大小，清亮通透，颜色从原先的明黄变为嫩黄。
与此同时，塔洛斯清晰感受到一共有四股信仰跨越位面时空，汇聚到魂火上，如同涓流汇聚到大海。
其中两股来自他先前降临过的阿法隆位面和泰拉位面，两股来自布鲁斯先后降临的两个物质位面。
居然连信仰也可以继承，塔洛斯此前从未想过这点，毕竟四臂娜迦宣扬的是塔洛斯之名，布鲁斯宣扬的必定是他自己的名字，现在连位于其他物质位面的信仰也一并继承过来，自然让他兴奋不已。
要知道塔洛斯现在最缺的就是信仰，只要信仰足够，壮大魂火，晋升四阶对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几乎没有其他职业者需要考虑的天资、机遇、运气或专长等无可避免、连七八糟的问题。
当前，前提是他能顺利将原初**从身体剥离出去，没有被反扑至死。
信仰并不是塔洛斯唯一从布鲁斯魂火中继承过来的东西，事实上一共是三样，其中一样就是让塔洛斯欣喜若狂的宝贵物品——神力！
神力是塔洛斯能进行位面降临的力量来源之一，受限于时间问题，当初塔洛斯在印伽位面竞技场提取的神性一共有三份，到现在为止已经用去两份。
按照塔洛斯估计，当他完成第三次位面降临晋升四阶后就得为第四次位面降临的力量来源发愁，他唯一知道可以弄到神力的地方大概是星界，据说在那里有神灵陨落后由神尸化成的大陆，上面可能残留着神性火花和神力。
如果运气足够好——知道前往星界的办法，以及避开神孽的攻击——他或许能够提取到一些。
布鲁斯存储在魂火中的最后一份神力让塔洛斯看到晋升史诗骑士、成为六臂娜迦前不用为此发愁的新希望。
至于最后一样，则是一种被布鲁斯命名为构装体天网的东西，塔洛斯猜测和他的表世界一样，都是魂火在吸收某种东西后演化而来。
构装体天网并不是一张蜘蛛网一样的可见网，也不是魔网一样的不可见网，而是一种蜂巢意识，它能让智慧低下的构装体在接入后在保持个体思维的同时诞生集体意识，在一定范围内实现信息共享。
这也是塔洛斯和石像鬼战斗过程中对方能预料到他攻击方向和位置的根本原因，当一群石像鬼将他包围后，借助构装体天网，它们在看塔洛斯的时候拥有全视角。
想到这里，塔洛斯不由感到一阵后怕，幸亏他和布鲁斯间的战斗被乌尔班一世介入，否则他一旦因为法术攻击落到地上，必然受到一群铁骑士的无情绞杀。
“不知道构装体天网能不能应用到三眼章鱼和花妖身上。”
尽管收获颇丰，但塔洛斯还是感到一阵遗憾，因为他最想要的一样东西，将象征原初**的尘世巨蟒和美杜莎转变为化身的方法，除了信仰、神力和构装体天网，魂火中并没有其他关于布鲁斯的记忆、经验或过往。
不过这会塔洛斯也没有多余时间表达遗憾，考虑到刚才乌尔班一世提到的秩序与骑士神殿神职人员到来，在确认吸收完毕后，立刻睁开眼睛。
“你成功了。”乌尔班一世说。
“是的。”塔洛斯点点头，“刚才——”
“最后一重幻境时，我对换了你们的身体和意识，如果没能看穿，做出杀死对方的决定，那么最终死去的就是自己，一点小把戏而已。”
尽管乌尔班一世轻描淡写地将一切归于小把戏，但在塔洛斯眼中这位身体和灵魂早就湮灭的乌尔班一世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如果，刚才我和布鲁斯都没能看穿最后一重幻境呢？那岂不是——”
“没错，你们两个都会死亡。是的，我确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重要到付出灵魂湮灭那样惨重的代价也要将部分意识隐藏在冰霜圣冠中的地步，但并不是非你们两个天选者不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明白了。”塔洛斯认真地说。
“明白了什么？”
塔洛斯并不喜欢乌尔班一世这种追问的态度，不过考虑到他们勉强是站在同一战线，并且真的非常需要对方手中的秘密，只得耐着性子回答：“有时候想要获得回报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现在看来我确实是最有资格获得冰霜圣冠以及你牺牲一切也要保存下来秘密的人。”
乌尔班一世盯着塔洛斯没有说话，直到后者感到浑身发麻，他才面色古怪地说：“不，我只是想说有时候太过自信、看重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一点身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塔洛斯：“……”
051、问题·解惑（1）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关于魂火的，关于冰霜圣冠的，或者其他的，我也非常乐意为你这位胜利者解惑。不过考虑到秩序与骑士神殿的神职人员就在外面，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乌尔班一世悬浮在塔洛斯面前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这样好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最想知道的三个问题，剩余的信息我会按照重要程度分别封印在冰霜圣冠中，等你实力达到要求后自然能获得相关信息，开始吧。”
“好极了。”塔洛斯脱口而出，“魂火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塔洛斯很久了，此前他一直以为魂火是灵魂在一次意外中偶然升华的产物，布鲁斯的出现让他开始怀疑结论的正确性，而刚才乌尔班一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迎着塔洛斯希冀的眼神，乌尔班一世却摇了摇头：“一个我非常想回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魂火是什么——收起你失望的眼神，男孩。”
“我只能告诉你魂火是一种非常罕见，连诸神和邪神都在觊觎的未知力量，会随机在某些生物上觉醒，天选者相互间会天然仇恨和厮杀，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魂火不断吞噬其他魂火，直到最后一位天选者倒下，最强大的一朵魂火诞生。”
塔洛斯点点头，在见到布鲁斯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体验到如此刻骨铭心，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仇恨。
不知道为什么，乌尔班一世关于魂火的描述莫名让塔洛斯想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养蛊。
“那就好，记得隐藏自己，秩序与骑士之神、月亮女神和战争之主这三位强大神力都在暗中寻找天选者，并企图占有那股力量。”
魔法飞毯上，塔洛斯的尾巴不安地甩动了两下，站在诸神对立面和被三位强大神力搜寻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当这三位强大神力分别是人类阵营、精灵阵营和兽人阵营实力最强大的神灵时。
“在我还是古萨丁王朝国王以及更早的时候，我一共遇见过两位天选者，一位是一只矮人，一位是我的王后简。当然，她们都以悲剧收场，矮人的魂火被简继承，而简则死于暴食诅咒。”
“按照我的推测，如果你能成功将七种原初**全部剥离出去，你的成就可以媲美任何一位强大神力！不过——”
乌尔班一世话锋一转，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告诫道：“当你晋升五阶成为史诗骑士后，记住，千万不要以神性为材料点燃神火，或随便向神灵领域发起冲击，无论某位长辈的建议还是来自古籍的知识。要是我的推测没有错，当魂火再一次晋升时会自动蜕变为神火。”
以一个男性娜迦的直觉，塔洛斯下意识地问：“魂火可能会自动蜕变为神火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一抹惊讶在乌尔班一世由光影组成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没有否认：“是的，你的感觉非常敏锐。”
“为什么？”
“神灵并非一切生灵的终点，世上还有其他可以和诸神相匹敌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诸神的道路是错误的。”
但最关键的部分，诸神的道路为什么是错误的，正确的道路又是什么，乌尔班一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塔洛斯。
“如果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呢？”
塔洛斯讨厌被一只叫做好奇的小猫在心尖挠来挠去的感觉。
乌尔班一世无视了塔洛斯渴望的眼神，无情地拒绝：“那我只能建议你换一个问题。”
“我记得刚才还有人吹嘘‘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了解魂火的人了’。”塔洛斯不死心地使用激将法。
“关于魂火的内容目前我只能透露那么多，其他更重要的部分会在你晋升五阶后知晓。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别说是诸神，就连法师都拥有读取他人记忆的法术，不是我固执地认为你无法保守住秘密，而是你三阶的实力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何况，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怜人就是因为知道一个太过重要的秘密而死，所以，抓紧时间，塔洛斯。”
“好吧，那么——”塔洛斯想起乌尔班一世在日记中提到的那个秘密以及郑重的忠告，从空间指环中取出，和一张羊皮纸一起，“介意解释一下《七日圣经》的问题吗？为什么你会在日记中警告后来者不要阅读《七日圣经》？它和光照会的《真理奏鸣曲》究竟有什么关系？”
“《七日圣经》！？”
这一下，乌尔班一世的脸色是真的变了，一把从塔洛斯手中夺过羊皮纸，脸上交织着震惊、仇恨、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力感，他的双手颤抖着，甚至连组成他的光影都像失真的视频一样剧烈闪烁。
冰霜圣冠内，安静了整整十秒钟时间，然后，乌尔班一世才用一种颓然的语气问：“到现在为止，你手上一共有多少篇《七日圣经》？”
“三篇。”
塔洛斯回忆着，第一篇来自从拍卖场淘到的古籍，第二篇来自布鲁斯传给他的羊皮纸，第三篇来自《真理奏鸣曲》第二乐章《真理启蒙》。
“三篇？我都忍不住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乌尔班一世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但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不怎么成功，他本人也很快察觉到这点，于是不再试图伪装，让最真实的凝重爬上脸庞。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七日圣经》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世界真相的钥匙。”
“诸神不是神，而是世界的寄生虫，是毒瘤，是万恶之源，是阻挡用真理拯救世界的绊脚石。如果你口中所谓的世界真相是真理意志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塔洛斯复述了一遍当日诺曼觉醒后向他说得那一番话。
“不。”乌尔班一世立刻进行了否认，“那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表象，或者说是——假象！”
052、问题·解惑（2）
“假象？”
塔洛斯被乌尔班一世的回答弄糊涂了，能在主物质位面搅风搅雨，在诸神教会的联合绞杀下多次死灰复燃的光照会坚持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假象？
如果他没有记错，光照会背后可是还有一群能与诸神争锋的邪神在支持的，光照会成员可能不知晓，难道连那群邪神都不知晓吗？
“要是光照会口中的真理意志只是一个假象，我非常好奇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乌尔班一世看着塔洛斯，没有说话，用眼神说明一切。
“好吧，我知道了，又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没有资格了解的是吗？见鬼！”塔洛斯痛苦地用手扶住额头，没好气地说，“看在魂火的份上，那就告诉我可以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那是一段非常古老的历史，大概是六大原始神灵照看众生的冥古纪末期，巨龙、泰坦两大神系支配世界的太古纪初期。”乌尔班一世终于开口，“巨龙、泰坦两大传奇生物，以及部分天赋、运气足够好的生灵，开始寻找不朽的道路，神灵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诞生。”
就像乌尔班一世说得，这个世界没有谁是天生神灵的，除了光明之龙、黑暗之龙、大地之龙、水之龙、天空之龙和火之龙，塔洛斯猜测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称为原始神灵。
“诸神收集信仰，从中提取神性，以神性为材料升华灵魂，点燃神火，高举王座，居住在外层位面俯瞰众生。生灵万物看到不朽的希望，是喜悦的，直到太古纪末期的一天，有人意外发现诸神并不是唯一一条可以成就不朽的道路，最重要的是，这条道路是错误的——”
“《七日圣经》？”塔洛斯猜测着说。
“准确的说是有人在阅读《七日圣经》后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
塔洛斯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乌尔班一世。
“《七日圣经》的来历非常神秘……”乌尔班一世停顿了一下，塔洛斯想大概是省略了部分他现在没有资格知道的内容，“它是在一个原始位面上被发现的，以古代龙语刻在七块石壁上。”
古代龙语？
四臂娜迦皱着眉毛陷入沉思，这种古老的语言据说是从六大原始神灵那里流传出来，很难不让他猜测《七日圣经》是六大原始神灵的手笔，可乌尔班一世讳莫如深的态度又恰恰否定了这点。
该死，该死，该死，解决冰霜圣冠的事情回去后一定要努力寻找壮大【懒惰】的办法，塔洛斯是真的受够这种明明答案放在面前却无法查看的糟心感觉了。
“从过去到现在，阅读《七日圣经》只会产生两种结果，第一种是惨死，也是最普遍的，第二种是获得蕴含其中的某种信息，非常罕见。”
塔洛斯点点头，真理启蒙仪式高达99.99%的死亡率可以证明这一点。
“第一位在阅读《七日圣经》后没有死亡的人从中获得另外三种达成不朽的方法，他成功了，但他独一无二的方法引起诸神的恐慌和敌视，被斥为邪神。”
“我不明白，如果诸神的道路真的存在问题，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新的方法——”说到这里，塔洛斯忽然想起一种可能，“难道更换道路需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连诸神都无法承受的那种？”
“远比整个复杂，中间还牵涉到其他非常重要的秘密。”乌尔班一世并没有对此解释太多，只是继续说道，“在之后的时间里，邪神的队伍缓慢壮大，建立了圣地，创立了光照会，但受到诸神围剿，艰难求生。”
“等等！我在你的日记中读到过关于圣地的描述，冰霜圣冠就是一件来自圣地的宝物。”塔洛斯打断了乌尔班一世的话，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光照会成员？”
“曾经是。”
乌尔班一世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愿意谈及这段过去，用一个简短的单词回答塔洛斯的疑惑后就继续讲述。
“期间，第一位邪神陨落，在彻底陨落前，他将自身追求世界本质、反攻诸神的意志与《七日圣经》中的某一篇章相结合，成功创造出一段特殊旋律，就是《真理奏鸣曲》第一乐章，《启示复兴》。”
“之后，又有多位邪神陨落，有的将意志融入第一乐章，有的效仿第一邪神成功将意志与《七日圣经》中的其他篇章相结合，陆续形成现在《真理奏鸣曲》的其他三个乐章，《真理启蒙》、《诸神黄昏》和《至黑星辰》。”
“所以——”塔洛斯用力甩了两下尾巴，击打在魔法飞毯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用来表达他的不满，“最关键的部分，《七日圣经》为什么具备种种诡异能力无法现在告诉我，是不是？”
“相信我，塔洛斯。”乌尔班一世看着塔洛斯灰蓝色的眼睛，“我这么安排绝对是经过反复思考的结果，将来你会明白的。”
乌尔班一世的表情和语气太过诚恳，成功让塔洛斯想起小时候哭闹时经常安慰他的莱昂哈德，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显得他太过无理取闹。
没有办法，塔洛斯含糊嘟哝了两句，不甘不愿地跳过这个话题：“好吧，我明白了，继续，你曾在日记中严厉警告后来者不要阅读《七日圣经》，那么我呢，天选者可以例外吗？”
“让我猜猜，你一定使用过《七日圣经》的力量杀过人，对不对？”乌尔班一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在乌尔班一世的注视下，塔洛斯有些心虚地点头承认：“没错，一共是两次。”
第一次带着实验性质，目标是两位布鲁斯安排的刺客，第二次是刻意针对查斯特。
“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按照我的推测，问题绝对不会出现在天选者身上。”乌尔班一世长叹一声，用一种羡慕的口吻说，“有时候我真希望当初在阅读《七日圣经》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个秘密。”
“那就好。”
塔洛斯知道乌尔班一世绝对不会告诉他刚才提到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幸好他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在遇到又一篇《七日圣经》的时候可以放心阅读。
“不过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疑惑。经过我的实验，《七日圣经》在主物质位面的时候随时有效，甚至还在我只有二阶的时候杀死过一位高阶法师。但当我将意识降临到其他物质位面收集信仰时却没有——”
“停下，塔洛斯！”乌尔班一世脸上浮现出恐惧和震惊的神色，连忙飘过来，非常失态地试图用他那只由光影组成、没有实质的手堵住塔洛斯的嘴，“不要说了，快停止！”
塔洛斯被乌尔班一世吓了一跳：“怎么了？”
“从现在开始将这个问题从你脑中扫出去，至少在你可以和一位强大神力相匹敌前不要再去思考。”
乌尔班一世不安地抬头望着天空，身体剧烈闪烁着，比刚才塔洛斯第一次提到《七日圣经》时还要严重。
“听着，塔洛斯，我不仅是光照会成员，还是一位诸神口中的邪神，就是因为他妈的明白了你口中的问题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明白了吗？”
053、问题·疑惑（3）
塔洛斯觉得他的脑袋被人用一把铁锤狠狠砸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乌尔班一世，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乌尔班一世曾经是一位邪神！？
一瞬间，塔洛斯当初在阅读乌尔班一世日记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终于获得合理解释：
为什么乌尔班一世会说具备五阶实力的史诗骑士阿尔伯特在十二年前无法抵挡他的一道意志？
为什么说在秩序与骑士神殿支持下向他发起挑战的阿尔伯特狂妄？
为什么宣称与阿尔伯特的战斗是可笑而神奇的命运？
为什么会用“从伟大跌落卑微”形容他自己？
为什么对在日记中反复提及的秘密三缄其口，秘而不宣？
因为在建立古萨丁王朝前，乌尔班一世是一位能与诸神争锋的邪神！
只是因为知道一个他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从邪神跌落，成为一名传奇法师。
结合日记上的内容，并不难发现乌尔班一世在发现秘密后的处境，遭遇外层位面诸神和圣地邪神的联合迫害！
塔洛斯瞪大了眼睛，想起日记上的一段原话——他们会在我书写到这一段的瞬间剥夺我剩余不多的生命——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以前阅读到这段的时候四臂娜迦单纯以为是乌尔班一世因为处境太过艰难绝望而使用了夸张的手法，现在看来确实有一位甚至是一群神秘的监视者和敌人会在他书写到某段特殊信息的瞬间剥夺他的生命。
但问题随之而来，塔洛斯无法想象究竟要达到哪种高度才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手段，要知道即使是强大神力也无法在外层位面直接干涉主物质位面，何况是瞬间决定生死。
过去和现在，乌尔班一世究竟在恐惧谁？
因为冰霜圣冠中的气氛太过压抑，塔洛斯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位秩序的捍卫者？”
秩序的捍卫者，一般指代秩序与骑士之神。
当初黑龙岛藏宝空间中，正是秩序与骑士之神降下意志将乌尔班一世的灵魂抹杀，除了他，塔洛斯实在很难想象究竟是谁能让一位邪神在他这位实力只有三阶的血脉骑士面前因为恐惧而失态到这种地步。
乌尔班一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一会才告诫道：“不要探究这个，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真的。你只需要知晓一旦你天选者的身份暴露，诸神教会和光照会都不会放过你，甚至牵连你的家人和朋友。”
塔洛斯沉默了。
他本以为在桑德拉晋升五阶成为传奇法师后至少可以硬气一阵子，现在看来并没有用，命运终究还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得强大起来才能解决一切问题。
“我想，我可能有麻烦了。”经过提醒，塔洛斯连忙将当日伯岭翰中发生的事情跟乌尔班一世说了一遍，“刚才他们也来到龙脉上寻找冰霜圣冠。”
秃顶和矮胖两位**师一直以为塔洛斯是在真理启蒙中没有完全觉醒，万一被其他光照会成员发现他是因为拥有魂火而免疫《七日圣经》和《真理奏鸣曲》，事情就严重了。
“不用担心。”乌尔班一世宽慰道，“只是两个城堡位阶的成员而已，他们和其他人一样被困在冰霜圣冠中，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塔洛斯松了口气的同时敏锐抓到一个陌生的字眼：“城堡位阶，指的是光照会成员的职务高低还是什么？”
“既是职务也是位阶。”乌尔班一世解释道，“光照会共有三位领导者，分别是首席真理主教，红国王和白皇后，实力远在普通传奇之上，直接领导圣杯、宝剑、权杖、星币四位神使，光明、火焰、大地，黑暗、冰霜、风暴六位元素使者，一共十位五阶高手。”
“五阶以下，才是城堡、骑士和禁卫三个位阶，分别对应四阶、三阶正式成员和二阶预备成员。如果你愿意，可以将两人永久禁锢在冰霜圣冠中，按照我最初的计划，正好将失踪的冰霜圣冠嫁祸到他们和死去的布鲁斯身上。”
“嫁祸给布鲁斯？”塔洛斯一愣。
“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过意不去。”
“不，当然不是。”塔洛斯摇摇头，事关生死和家人，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妇人之仁，尽管有一点内疚就是了，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我只是想说如果可以，我还想将另外一个人也禁锢在冰霜圣冠中。”
美人鱼公主梅芙。
塔洛斯想对付梅芙很久了，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来到龙脉的势力一共才五支，布鲁斯和光照会全军覆没，梅芙失踪，蛙人一方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制造损失，唯有娜迦一方完好无损，反而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惹人怀疑。
“等等，你在说谁？”
塔洛斯随口一提的内容让乌尔班一世脸色一变，十分焦急地问。
“梅芙，美人鱼公主梅芙，一位魔法爵士。”
乌尔班一世闭上眼睛，全力在冰霜圣冠的内部空间中扫描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组成他的光影越来越黯淡。
十秒钟后，他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与塔洛斯做最后的告别：“看来没有机会再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了。”
没有给塔洛斯询问的机会，乌尔班一世飞快地说：“小心那只叫梅芙的美人鱼，作为冰霜圣冠的主人我居然无法发现她的存在，如果没有你的提醒，今天我们两人谁都逃不掉。”
“是的，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梅芙可能是他们的人。我现在得用最后的力量找出她的位置，并将其他人送出冰霜圣冠。听好了，当我数到三的时候立刻将冰霜圣冠收到空间指环中。”
“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与我有关的事情，也不要再思考刚才那个问题。”
“活下去！”
“一——”
乌尔班一世的身影渐渐淡去，无数暴风雪在塔洛斯眼前炸开。
“二——”
一道七彩的灵光被无数暴风雪从远处一座山峰中逼出来，在空中相互纠缠。
“三——”
轰！
一阵天旋地转，塔洛斯白着一张脸，和其他人一样在一声炸响中重重摔在雪地上。
054、知识教会
一束散发着几分神圣光泽的法术灵光落在战斗痕迹即将被暴风雪掩埋的龙脉雪地上，没入其中。
大概十秒钟后，无数道银灰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升起，如同流萤，汇聚在一起，化作一张羊皮纸，落入一个苍老的手中。
“事件：失踪的第三顶冰霜圣冠。”
“公元325年19月57日，光照会两名成员？？？、萨拉弗斯二皇子布鲁斯、砂山继承人缪拉尔、冰雪神殿继承人多洛蕾斯、黑海大公之子塔洛斯、毒疫女神教会大祭司巴里、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公主梅芙五方势力在卡斯皮海莫桑霍克岛一条新生的龙脉上寻找冰霜圣冠，随后失踪，冰霜圣冠下落不明。”
“二十二分钟后，知识教会大主教佩内洛普使用神术日志记录，完毕。”
“果然就在这里，一条新生的龙脉，可怜的黑龙马卡斯。”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光照会成员身上有反预言类法术或相关魔法道具，屏蔽了我的高等神术。不过至少证明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话音刚落，龙脉上忽然凭空涌现一阵可怕的暴风雪，好像半空中多出一个装满风雪的无形容器，将里面的一切都倾泻下来，视线内顿时一片白色。
伴随着一声炸响和数道惊呼，一大群人影被从一个扭曲的漩涡中抛出来，有的是娜迦，有的是蛙人，有的美人鱼，重重摔在雪地上。
“塔尔——”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快速游走过来，是多洛蕾斯。
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娜迦女巫只是单纯被乌尔班一世困在冰霜圣冠中，并不像塔洛斯一样还和布鲁斯大战了一场，因此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凌乱。
她将塔洛斯扶起来，关心地问：“你没有事吧？刚才一直没有找到你们。”
“我没事。”
和其他摔在雪地上的蛙人、美人鱼一样，塔洛斯脸上还挂着一丝茫然，他的表情并非作伪，而是真的被一股惊恐和担忧支配着，因为乌尔班一世最后关于梅芙的一番话。
梅芙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塔洛斯不得而知，也不是他一个高阶血脉骑士现阶段可以探究的，鉴于乌尔班一世三番五次的告诫，四臂娜迦正尝试将与他们有关的问题从脑海中删除。
何况，比起这个，塔洛斯更在意另外一个就摆在眼前的问题——当初他在斯特拉斯堡战场上遭遇莉迪亚和莫嘉娜偷袭究竟是精通预言派系法术的梅芙看到某种与魂火或天选者相关的未来片段，还是单纯出于战略需要？
如果是后者，塔洛斯大可不必过早对上蒙上一层神秘色彩的梅芙，如果是前者，他的麻烦恐怖不小。
现在仔细回想，冰霜圣冠先后两次出现的地方，北冰洋黑龙岛和卡斯皮海莫桑霍克岛，都有梅芙的身影出没。
或许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非常明确，冰霜圣冠和乌尔班一世。
塔洛斯一边握住多洛蕾斯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冥思苦想快速打量四周，寻找美人鱼公主梅芙的身影。
缪拉尔、泰南、戴着鲜艳羽毛头饰的蛙人大祭司……
终于，梅芙的身影出现在塔洛斯视线中，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正在认真倾听鲨鱼人血脉骑士和美人鱼术士的汇报，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塔洛斯快速收回目光，感应表世界，美杜莎正将冰霜圣冠戴在头上，几根蛇发缠绕在上面。
他知道，既然其他人成功回归主物质位面，梅芙被从冰霜圣冠中驱逐出来，意味着圣地曾经的邪神，古萨丁王朝的开创者，乌尔班一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意识和印记彻底消散。
“黄金帝国二皇子和光照会的两位成员不见了！”缪拉尔带着泰南和阿德莱德游过来，对塔洛斯和多洛蕾斯说，“我们刚才被困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很有可能与乌尔班一世的宝物冰霜圣冠有关。”
“你的意思是冰霜圣冠极有可能落入失踪的布鲁斯和光照会成员手中？”多洛蕾斯立刻明白缪拉尔的潜台词。
缪拉尔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可是——”
对此多洛蕾斯还有些许疑惑，不过泰南适时十分警惕地提醒道：“殿下，秩序与骑士神殿和知识教会的人来了。”
身为一名信仰大地之龙的大德鲁伊，泰南对诸神教会的感官并不好，尤其是近几个世纪以来人类阵营声势最为浩大的秩序与骑士之神。
顺着泰南手指的方向望去，塔洛斯这才发现之前乌尔班一世提到的秩序与骑士神殿以及知识教会的神职人员，刚才他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梅芙身上，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人都飞在空中，人数虽然少，但因为乌尔班一世忌惮的态度，塔洛斯观察地非常仔细：二男一女，职业分别为牧师、神殿骑士和圣骑士，衣饰华丽精致，气质十分不俗，他不用借助幻象之眼都能断定他们的基本实力，四阶。
另外一边，作为南安第斯洲的本土势力，知识教会来到龙脉的人更多一些，大概在二十左右，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两位白发苍苍的大主教。
前者戴着一枚单片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极了知识渊博的老教授，精神十分矍铄，后者拄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权杖，看起来像那种一生都在魔法庄园中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手里拿着一张散发着法术灵光的羊皮纸，正好奇地打量着刚从冰霜圣冠内部空间中出来的众人。
实话实说，比起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人，知识教会的牧师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过下一秒，塔洛斯就决定收回这个评价。
“古萨丁，乌尔班。黑暗的十二年，渎神者遭灭亡。骑士功绩，新皇万代！但我们都知道，都知道，邪恶的冰霜王冠一分为三，一顶在秩序，一顶在财富……”
老者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用一种吟诵的腔调述说着乌尔班一世和冰霜圣冠的历史过往。
当内容来到最后一顶冰霜圣冠下落时，他将疑惑用咏叹的方式吟咏出来：“因为冰霜王冠而来的娜迦、蛙人和美人鱼啊，我在这里真诚的询问你们，是否……”
塔洛斯嘴角抽动了两下，果然，他不应该对知识教会的某些牧师报太多期望。
知识之神是一位古老的神灵，在很久以前便凭借【知识】和【智慧】两项神职登上强大神力，两个世纪前开始将神职领域延伸到【记录】与【文学】，威能更近一步。
按照塔洛斯从魔网和涅普顿家族图书室获得的知识，知识之神是诸神中最喜欢以化身降临主物质位面游戏人间的神灵，几乎每个世纪都有一次记载。
他经常以一位年轻俊美贵族青年的形象出现，职业为吟游诗人或学者，喜欢和着琴声——如果他手上有小竖琴的话——用低沉磁性的声音为他人讲述富有哲理和思考的故事或诗篇。
知识教会的部分牧师会极力模仿知识之神化身的说话方式，一种句式工整且押韵的特殊咏叹，并认为是践行知识之神道路的正确方式之一，，眼前这位老者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不清楚，没见过，不知道。”
泰南站在塔洛斯三人身后，低声轻语了几句，塔洛斯将目光从老妇人手中的羊皮纸上收回，言简意赅的回答。
经过大德鲁伊的提醒，塔洛斯知道老妇人手中的那张羊皮纸极有可能是“日志记录”所化，一种由【记录】神职衍化出来的高等神术，能从物质位面直接获取客观描述的事件本身。
论信息收集，魔法领域有预言派系法术，神术领域手段各异，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知识教会与【记录】神职相关的神术。
——多年前历史之神教会的牧师更擅长从【历史】、【过去】中挖掘事实真相，不过随着历史之神陨落，相关神术全部失效。
缪拉尔微笑着朝知识教会两位大主教点点头：“不介意的话，我们还要在这条龙脉上寻找冰霜圣冠的下落。”
“等等——”天空中，秩序与骑士神殿的大骑士突然高声喊道。
他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微微抬着下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强硬语气宣布：“光照会成员在龙脉上出现，按照《公约》，现在请诸位配合神殿调查。”
055、神殿强势
赛恩斯世界种族林立，信仰各不相同，在最负盛名的巨龙神系和泰坦神系于太古纪末期、显生纪初期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如数陨落后，现代诸神正式崛起，其中又以人类阵营最为强大，共有三位强大神力，分别是秩序与骑士之神、农业与丰收之神和爱情女神。
秩序与骑士之神无疑是三位强大神力中最为年轻的一位，但自从325年前登临强大神力后便一飞冲天，掌握【秩序】、【律法】、【契约】、【骑士】四大神职，从农业与丰收之神手中接过“人类诸神第一”的称号，遍布人类诸国的秩序与骑士神殿，以及在他支持下建立、一步步获得黄金帝国美名的萨拉弗斯都是最有力的佐证。
神灵强大，牧师自然强势。
遵守教义教规，传播神灵理念本来就是牧师天职，遇到与光照会相关的事情神职者们就更不敢懈怠，全力以赴。
况且，秩序与骑士之神多年前便基于【秩序】、【律法】、【契约】三大神职就光照会、蜘蛛教派问题与其他神灵签订各种《公约》——这些由神灵签订的《公约》凌驾于任何世俗法律之上。
师出有名，又有获得诸神认可的《公约》作为后盾，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位神职人员的态度难免带上一丝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对秩序与骑士神殿而言，三人是执行教义，搜寻光照会的秩序捍卫者，要是能将光照会成员抓捕或击杀，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成为神殿内部津津乐道的话题，可在其他人尤其是毒疫教会大祭司巴里看来，他们的态度简直是目中无人。
毒疫女神只是一位弱等神力，无法和大名鼎鼎的秩序与骑士之神相抗衡不假，但这并不能成为秩序与骑士神殿命令毒疫教会的理由。
事实上，即便是秩序与骑士神殿的教皇维克托一世也休想命令任何一位毒疫教会的辅祭。
不同教会间的神职人员，只有实力强弱，没有高下之分。
上到教皇、枢机主教、神眷祭司，下到辅祭、神殿骑士侍从，都只是神灵的仆人而已。
蛙人大祭司知道光照会成员在龙脉出现的严重性，也十分了解每一份《公约》的详细内容，如果有必要他还能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背诵《清剿亡灵法师及亡灵生物公约》。
在他看来，秩序与骑士神殿和毒疫教会在光照会问题上本来是信息互通有无，相互配合的关系，可对方太过强硬霸道的态度让本来应该平等的关系变了味道，好像他们毒疫教会是黄金帝国可以随意驱使的小骑士。
主辱臣死，是每一个神职人员在进入教会第一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与此相对的是神职人本身在外出时代表着他们信仰的神灵。
祭司受辱，丢得不仅是他们自己的脸面，在一定程度上还有神灵的。
没有一位神灵喜欢堕了他们威名和荣光的祭司。
巴里大祭司灯泡一样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好在他理智还在，知道不能直接和秩序与骑士神殿起冲突，因此只是用一声冷哼来表达不满，随后硬邦邦地回应：“你们自然会见到光照会两位成员的，如果早来半个小时的话。”
圣骑士，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人中的唯一一位女性，可能意识到问题所在，可能，在塔洛斯看来，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角色扮演策略，柔声安抚道：“安东尼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太过着急，你们知道的，光照会成员的每一次出现总是伴随着种种灾难，财富之城，伯岭翰，真理启蒙仪式——”
她用最近的例子提醒众人光照会的危险和可怕，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如果有任何关于光照会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们。”
圣骑士的姿态摆的算是比较低了，不过拜当日北冰洋那位主教所赐，塔洛斯对秩序与骑士神殿并没有太多好感，加上此时冰霜圣冠和光照会两位成员都在他手中，为了尽快离开，他决定说些什么。
不过在开口前，多洛蕾斯的蛇尾在他尾巴上轻轻勾了一下，塔洛斯会意，连忙闭上嘴巴。
随后，娜迦女巫说道：“他们失踪了，和黄金帝国萨拉弗斯的二皇子布鲁斯一起。”
“布鲁斯？”
圣骑士一愣，这位在帝国颇有名声的二皇子她是知道的，居然先于秩序与骑士神殿一步来到龙脉，现在还和光照会成员一起失踪了。
是失守被擒，还是找到宝物冰霜圣冠提前离开？
短短一瞬间，她灵活聪慧的大脑中闪过种种可能。
面对宝物冰霜圣冠的巨大诱惑，圣骑士不敢说一位信徒能否坚守信仰，何况布鲁斯还是一位信仰不怎么坚定，可以划分到假信徒范围的法师。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冰霜圣冠呢？”
一直居高临下用锐利目光审视众人的加伦大主教，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位神职人员中的领导者，忽然问道。
“没有见到过。”回答他的是蛙人大祭司，“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我们先前被暴风雪卷入一片冰天雪地，随后又被甩出来。”
蛙人斑斓的脸上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有些诡异：“不过少了三个人类。”
值得一提的是，刚才五支势力还留在龙脉上的分别是蛙人、娜迦、美人鱼和鱼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类。
知识教会的老者若有所思，点点头：“布鲁斯，光照会，冰霜圣冠的下落我们应当追寻，以便乌尔班的宝物不会丢失。”
到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第三顶冰霜圣冠在失踪的布鲁斯或光照会成员手中。
塔洛斯对这群神职人员能得出这个结论非常满意，和他刚才组织的语言相比，还是多洛蕾斯看似简洁又富有内容的一句话更能引导平日里习惯想太多的神职人员。
与多洛蕾斯、缪拉尔对视一眼，塔洛斯准备在龙脉上闲逛一会，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块龙血水晶，另外一边，蛙人大祭司深深地望了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人一眼，打算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秩序与骑士神殿的那位大骑士再次喝令道：“站住！妥善起见，我们需要搜查空间指环，防止冰霜圣冠落入其他无关人员手中。”
056、神殿强势（2）
搜查空间指环？
大骑士话音一落，别说是龙脉上刚被从冰霜圣冠甩出来的众人，就连知识教会除两位大主教外的其他神职人员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搜查空间指环，比搜身更为严苛过分的手段，如果没有合法程序和足够武力作为震慑，绝对能在几秒内引发一场战斗——赛恩斯是一个具备血脉力量、魔法和神术等超凡力量的高魔世界——那太侵犯个人**和人身权利了。
不过一想到事关光照会和冰霜圣冠，而执行者又是以秩序捍卫者自居、拿《公约》占据道德制高点的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位四阶职业者，他们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
考虑到事情严重性，秩序与骑士神殿还真有搜查嫌疑人空间指环的权力和资格。
只是，事情真的能如他们所愿吗？
感谢刚才老妇人的高等神术日志记录，知识教会诸位神职人员非常清楚龙脉众人的真实身份，毒疫女神的仆人大祭司巴里，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的公主梅芙，砂山酋长萨菲罗丝的女儿缪拉尔，冰雪神殿继承人多洛蕾斯，就连那位实力最弱的男性四臂娜迦塔洛斯都是一位传奇法师的儿子。
真要他们说，场上众人就没有一个身份简单的，秩序与骑士神殿如果坚持搜查空间指环，势必会同时得罪五大势力，至少三位六臂娜迦。
不过这与他们没有太多关系，至少他们现在需要做得只有一件事，睁大眼睛，仔细看。
“荒谬！”
“你怎么敢！？”
与此同时，两个愤怒的声音在龙脉上响起，来自大德鲁伊泰南和蛙人大祭司，前者棕黄的蛇瞳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后者本来就大于常人的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鼓起。
——如果不是提前见识过蛙人眼睛的独特之处，塔洛斯真的担心巴里大祭司的眼珠会因为瞪视而掉到地上。
搜查空间指环，开什么玩笑，堂堂毒疫教会大祭司（砂山酋长、冰雪女巫和黑海大公的直系子嗣）是一位秩序与骑士神殿大骑士说搜查就能搜查的吗！？
尽管仔细一想以目前情况经过秩序与骑士神殿的运作确实够得上搜查空间指环的条件，不过此时此刻填满他们胸腔的只有愤怒和侮辱！
“特殊情况总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身为神的仆人，我们恪守吾主理念教义，不会让任何人蒙受不必要的怀疑。何况——”
圣骑士用她柔和的语调掩饰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强硬态度，不仅如此，她还搬出神灵背书：“这都是诸神的旨意，不是吗？”
虽然很不舒服，觉得受到了冒犯，但塔洛斯得承认在关键时刻将诸神共同认可的《公约》搬出来是相当不错的威逼手段。
诸神都在《公约》中言明在特殊情况下需要接受包括空间指环在内的搜查，作为信徒，难道还敢不遵从？
缪拉尔怒极反笑，毫不掩饰地表明态度：“是吗？用一种极不友好的方式搜查我的空间指环，然后我还得由衷感谢你证明了我的无辜？”
这里是南安第斯洲，沙漠娜迦一族的居住地，可不是黄金帝国，哪怕秩序与骑士神殿摆在明面上的五阶强者从现在的四位增加到五位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圣骑士继续角色扮演，尝试说服众人接受搜查：“作为一名职业者，我理解你的心情和抵触原因；身为神的仆人——”
“不如就按照正常程序来？”
圣骑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显然，她并没有表现得那般温和近人，惊讶地望向龙脉，自从晋升四阶成为神殿最有潜力的圣骑士之一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敢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断她了。
提出异议的是塔洛斯，在过去几分钟里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美人鱼公主梅芙，不过收获不大。
无论美人鱼术士还是鲨鱼人，在梅芙表态前安静的像是一只鸡。
“如果就这样直接接受搜查空间指环，我远在黑海的母亲一定不会因为我的过分配合而感到欣慰。”
塔洛斯微微颔首，笑着继续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份附有教皇维克托一世冕下或秩序与骑士神殿其他枢机主教签名的正式文书，以及另外一位非秩序与骑士神殿大主教一级的神职人员旁观。我想我有提出这个条件的资格？”
“你当然有，塔尔，不过我们大概用不着维克托一世冕下的搜查文书。”娜迦女巫看向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位神职人员，嘲讽着说，“恕我直言，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到光照会成员在莫桑霍克岛上出现与搜查冰霜圣冠是否在我们空间指环两者间有任何关联。”
“不错！”
蛙人大祭司对多洛蕾斯的意见非常认同，刚才他光顾着因为秩序与骑士神殿的强势态度感到生气，差点忘记深究事件性质。
冰霜圣冠属于一件无主宝物，谁能抢到就是谁的，难道光照会的出现还能在上面盖上“渎神”的标签？
就算冰霜圣冠真的被他们中的一位幸运儿获得又怎么样？
“我来为你们解惑好了。”
加伦大主教，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人中的领导者，收回审视的目光，解释道：“冰霜圣冠拥有一片独立空间，就是你们刚才提到的冰天雪地，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也有正当的理由怀疑光照会成员藏匿其中。需要说明的是，搜查空间指环并非目的，而是确保我们中间没有光照会奸细的无奈手段。”
“失踪的二皇子殿下布鲁斯，秩序与骑士神殿会要求芬奇皇室配合调查。”人类大主教用平静且响亮的声音回应质疑，然后将目光落在塔洛斯身上，“至于小涅普顿先生提到的搜查文书，我现在就向教皇冕下提出申请，请给我五分钟时间。”
塔洛斯顿时感到一阵压力，这位加伦大主教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几句话便将他和多洛蕾斯提出的异议全部堵死。
有疑议，直接解释，要文书，立刻申请，无论态度还是言辞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他甚至还用了一个敬语，塔洛斯觉得后槽牙都酸了。
最重要的是，在其他人以为光照会成员失踪的情况下加伦大主教直接猜中两人的正确下落，就在冰霜圣冠中。
要不是在魂火帮助下拥有一个位于其他维度的表世界，塔洛斯都不敢想象当搜查文书正式下达时事情会朝哪个未知方向发展。
塔洛斯并不准备“束手就擒”——没有任何一位贵族或社会名流会以一张签有维克托一世大名的搜查文书为荣——快速运转大脑。
不过在他想到第二个借口前，一直像个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的美人鱼公主梅芙终于说话了——
“不用联系维克托一世，你们回去吧。”
057、倚仗
唰！唰！唰！
一道道无形的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困惑、难以置信等类似的情绪从四面八方射来，先后落在美人鱼公主身上，包括知识教会的两位大主教。
有那么一个瞬间，塔洛斯以为他的耳朵出现错觉，梅芙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让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位四阶职业者不用联系教皇维克托一世，直接回去。
单看语句内容，勉强在塔洛斯接受范围内，梅芙毕竟是美人鱼公主，出身于西大洋历史和名声含金量最高的科波拉王族，流淌着神性生物海巨灵的血脉，生来拥有特权，在一些小问题上偶尔反驳一句非风暴神殿或幻象神殿的本土教会并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
塔洛斯同样如此，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在信仰领域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即便秩序与骑士之神号称“人类诸神第一”，他的牧师一般也没有机会管到娜迦身上，毕竟，海洋女神才是潮汐娜迦和深海娜迦的信仰对象。
问题的关键在于梅芙的语气，塔洛斯一点都不感到陌生的命令语调，比刚才大骑士喝令他们的还要傲慢上三分，可态度、表情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秩序与骑士神殿比她本人还高出一个阶位的精英大主教，而是无足轻重、任由驱使的黑铁职业者，甚至是……
塔洛斯意识中闪过另外一个词汇，奴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借着这个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梅芙身上的机会，塔洛斯肆无忌惮地盯着对方看，据他所知美人鱼公主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城府、行事鲁莽冲动的人。
事实上，场上众人真要按照心计、城府排序，他才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只有老天知道他现在一边安抚因为乌尔班一世话语带来的好奇、迷惘和恐惧，一边跟随众人下意识任由惊讶浮现到脸上究竟有多困难。
“小心那只叫梅芙的美人鱼……梅芙可能是他们的人！”
塔洛斯耳边再次响起乌尔班一世的忠告，或许，梅芙一反常态的反应与邪神口中的“他们”有关？
“殿下？”
负责保护梅芙安全的美人鱼术士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落在身上，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当着另外两个教会的面得罪秩序与骑士神殿并不在她日常计划中。
为了挽救因为梅芙一句话而变得死一般寂静和压抑的气氛，以及眼前尴尬的情形，她决定说些什么，但美人鱼术士还是低估了秩序与骑士神殿那位大骑士捍卫神殿威严的决心与脾气。
这理解起来相当容易，身为秩序与骑士神殿的大骑士，对方何曾受到过这种类似“呵斥奴仆”的待遇？
安东尼倨傲的表情迅速转为阴沉，周身迸发出一股大骑士特有的气势，混合着一位四阶血脉骑士的意志压迫下来，一字一字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公主殿下？”
如果梅芙不是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的公主，光是刚才那一句无礼的话，大骑士便有机会直接将她扣押，按上一个寻衅教会的罪名，虽然远远达不到向科波拉王族或联合王国发难的地步，但一笔让教会满意的金币奉献是少不了的。
从古至今，很少有人能在正面寻衅教会后还能全身而退。
很好，感受到大骑士毫不掩饰的怒意，塔洛斯在心中默默为对方鼓掌，要是秩序与骑士神殿能和梅芙起正面冲突，他还可以考虑吹个口哨助助兴。
事情闹得越大，对他反而越有利，浑水摸鱼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既然你没有听清，我并不介意重复一遍。”在美人鱼术士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梅芙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骑士，一副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慌张，“不用联系维克托一世，你们可以回去了，就现在，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美人鱼术士暗暗叫苦，漂亮的脸蛋因为同时表达震惊和担忧而显得几分怪异，她实在想不明白向来睿智的公主殿下今天为何如此执拗地坚持与秩序与骑士神殿唱反调，连续两次。
这倒不是说美人鱼术士对秩序与骑士神殿提出的搜查空间指环没有异议，她自然对神殿的过分强势感到不满，并且持相当强烈的反对态度——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威严确实重要，科波拉王室的荣光同样不容许被玷污，那将是个灾难。
可比起梅芙的反应，那点反对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多余时间供她挥霍在震惊或困惑上，美人鱼术士始终牢记着任务，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不管敌人是谁。
缪拉尔和多洛蕾斯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事出反常，不是真的疯魔，就是有所倚仗——泰南和阿德莱德粗壮的蛇尾在雪地上一晃，画出一个S形前进一步，下臂各自按在魔杖和尖矛上，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将塔洛斯三人护在身后。
本来打算借题发挥、直接布置神术的圣骑士掩去眼底异色，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梅芙，她非常好奇是什么赋予美人鱼公主寻衅神殿的胆量。
科波拉王室？
如果是四个世纪以前有天命术士坐镇的时代或许可以勉强充当答案，但现在，梅芙哪里来的勇气用这种语气同他们对话。
不过很快，圣骑士就知道梅芙为何敢当着一位强大神力教会三位四阶职业者的面“口出狂言”。
只见美人鱼公主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中凭空出现一蓬如同粉尘一样的金色光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视觉效果，紧接着，光雾中出现一道金色的光线，快速勾勒出一个金色盾牌，然后是一只戴着银色铁手套的拳头。
金色盾牌为底，银色铁手套铭刻其上，一个所有人都不陌生的图案——
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圣徽！
借助魔法的力量勾勒出一个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圣徽实在不是什么困难或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塔洛斯在没有转职成血脉骑士前也能做到，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魔法技巧，关键在于梅芙掌心中的金色光雾和圣徽图案充斥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和波动。
要是塔洛斯的记忆和感知没有出现异常，那么他现在可以得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这股气息和波动与当日黑龙岛藏宝空间中秩序与骑士之神降下的意志化身如出一辙！
“神眷者！”
058、神眷（无主角）
赛恩斯力量体系分三种，血脉者，神职者，施法者，而神眷者是神职者体系中非常重要且特殊的一部分。
神眷者，顾名思义，是获得神灵眷顾的幸运儿。
不是所有实力达到五阶的神职者都能以神眷祭司自居，没有获得信仰神灵的眷顾、赐下神力印记的五阶神职者只能被称为枢机主教。
比如与塔洛斯母亲桑德拉交好的盖兹大主教，在金港湾上线当日因为巨大功绩从而获得神恩晋升五阶，他在财富教会中的职位和代表五阶实力的称号是枢机主教，而非神眷祭司。
原因非常简单，他虽然因为提出金港湾计划在神恩的帮助下一步跨过横亘在四阶与五阶之间的天堑，但并没有更进一步获得神力印记。
没有象征财富女神眷顾的神力印记，就是枢机主教，也只能是枢机主教。
三大职业体系中，血脉者和施法者的力量都来源于自身，前者挖掘始祖血脉，后者驾驭元素能量，而神职者的本质是借用属于神灵的力量。
他们以教义和神灵理念为核心，通过祈祷、传播信仰、宣扬教义、处理教务等实践方式不断调整自身认知、思想和价值观，越是发自内心地认可教义、归属神灵，在信仰层面和灵魂层面不断贴近神灵意志，从根本上与神灵达成共鸣，能够借用到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或者说，神职者职业等级提升的过程就是一个不间断向神灵靠拢，在心灵、信仰、灵魂层面主动与神灵同化的过程，而神术，就是自发在本质上贴近神灵的回报与奖励。
神职者，尤其是实力达到五阶的枢机主教、神眷祭司，早已经不是简单的借用神灵的力量释放神术，而是与神国的圣灵一般在某种程度上分享属于神灵的权柄！
——秩序与骑士神殿的律令神术，财富教会的金币钱云、宝藏一击、等价天枰，以及其他基于神灵神职衍化而来的种种神术的运作原理，即使是九环议会最擅长魔法研究的传奇法师们也没有办法破译、解读、分析，那是属于神灵的领域。
同为五阶，拥有神力印记的神眷祭司无疑可以获得更高的权限，分享更多属于神灵的权柄与荣光，并且因为神力印记的存在只需要付出更小的代价。
同样的五阶神术，枢机主教在使用的时候需要消耗十份圣力，神眷祭司只需要七份，甚至五份，其中差异外在表现出来就是越发强横的战力和神秘莫测的手段。
因此，每一位神眷者都是教会倾尽资源培养的对象，并且没有任何意外地会晋升五阶，成为下一任教皇。
理所当然的，神眷者的数量十分稀少，或者用稀有来形容才最为贴切，无论秩序与骑士神殿、知识教会还是毒疫教会，都已经连续几个世纪没有出现神眷祭司的身影。
目前赛恩斯只有两位神眷者，一位在死神殿，为神眷祭司；一位信仰爱情女神，据说居住在爱琴大神殿，到现在为止除了名字还没有流传出其他任何关于她的信息来。
但是今天，在南安第斯洲的莫桑霍克岛上，他们见到了第三位神眷者！
可是……
秩序与骑士之神法约尔，强大神力，人类诸神阵营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与第一神；梅芙·科波拉，美人鱼与鱼人联合王国的公主，同时具备血脉术士和施法天赋的魔法爵士，他们想破脑袋都找不出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一丝共同点或联系。
一位人类阵营的强大神力竟然会选择一位本该信仰风暴之主或幻象女神的美人鱼公主作为神眷者！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世上最荒谬的事情，就像位于中心洋的娜迦王国有一天宣布她们的下一任国王会是一位来自北方草原兽人帝国的牛头人。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不可能”！
其中涉及到无法调和的因素和问题实在太多太多了，种族矛盾、信仰分歧、文化差异、陆地生物与海族的生活环境、继承权……
美人鱼公主，联合王国的继承人与下一任女王居然获得人类神灵秩序与骑士之神的眷顾，科波拉王室、风暴神殿和幻象神殿会疯掉的。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知识教会的两位大主教、毒疫教会的蛙人大祭司可以对着知识之神或毒疫女神发誓，梅芙掌心中那枚由金色光线勾勒而成的圣徽就是一道神力印记，一道属于秩序与骑士之神的神力印记！
以他们在神学领域的造诣和眼界，绝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出错，那确实是独属于神灵的气息无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三人脸上的表情才万分精彩，在经历最初的震撼、难以置信和冲击后，最终转为凝重。
今天的事情一旦流传出去，必然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首当其冲的就是秩序与骑士神殿的牧师、信徒，以及黄金帝国萨拉弗斯的民众。
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能够接受秩序与骑士之神选择梅芙作为神眷者的强大心灵，甚至，不少秩序与骑士神殿的牧师都会因此面临一个信仰挑战：
究竟是遵从神灵的指示任由一条美人鱼成为神眷者，以异族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成为教皇，在未来领导人类社会的秩序与骑士神殿，还是谏言指出其中显而易见的问题与矛盾，又或者梅芙只是单纯获得神眷，作为秩序与骑士神殿插手联合王国的棋子，不会入主鲜花广场的奥德瑞大神殿。
一个处理不好，牧师实力停滞不前都是小事，要是因此触怒神灵、被剥夺一个阶位的施法能力，惨遭降级，那就不是严重可以形容得了。
更有趣的是，按照知识教会大主教们的观察，以加伦大主教为首的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位四阶职业者在之前对梅芙这位神眷者一无所知，三人在对神力印记表现出恭敬前分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显然，即使是加伦大主教这样的教会高层，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接受梅芙这位特殊的异族神眷者。
知识教会和毒疫教会的三位神职者率先回过神来，事情就算再复杂也无他们无关，不用考虑因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和种种后果。
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汇报教皇，那就足够了。
至于糟心苦恼的事情，还是由秩序与骑士神殿的维克托一世去头疼吧。
059、幻术
梅芙出示的神力印记让莫桑霍克岛上本来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眷者”、“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的惊呼诧异。
无论秩序与骑士教会的三位四阶职业者还是联合王国的美人鱼术士与鲨鱼人，都在这一刻受到无差别的震撼冲击。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为何秩序与骑士之神会指定梅芙这样一位异族作为神眷者，找不到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除了塔洛斯。
乌尔班一世灵魂碎片湮灭前留下的那句话很难不让塔洛斯将秩序与骑士之神填到“他们”那个空格上，尽管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基于推测——乌尔班一世的灵魂被当日秩序与骑士之神降下的意志化身覆灭，仅剩的一点灵魂又因为梅芙的原因提前消散。
如此一来，秩序与骑士之神会将一道神力印记赠给同为盟友的梅芙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
梅芙阻止秩序与骑士神殿搜查空间指环的举动却在塔洛斯刚刚获得的结论上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美人鱼公主现在阻止秩序与骑士神殿搜查空间指环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合作、联盟关系的利益标准。
按照正常剧本发展，梅芙不是应该联合秩序与骑士神殿将刚才进入过冰霜圣冠的人一网打尽才对吗？
还是说，塔洛斯发散出去的念头转到另外一个方向，梅芙想借着秩序与骑士之神的势将其他人赶走方便寻找机会独吞好处。
这种假设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塔洛斯有七成把握认为梅芙知道冰霜圣冠落在哪里，其他人或许真如刚才乌尔班一世设想地将目光放在失踪的光照会成员和黄金帝国二皇子布鲁斯身上，来历大有问题的美人鱼公主不会。
她甚至能避开冰霜圣冠主人乌尔班一世的感知隐匿在一旁窥视，没有道理不知道冰霜圣冠最终落入谁手。
思索间，梅芙五指轻轻颤动，掌心圣徽图案闪过水波般的光晕，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切都在掌握中：“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达成了一个共识。”
加伦大主教心中纷乱如麻，有梅芙异族神眷者身份带来的震撼，对未来神殿形式的担忧，以及搜查空间指环大好形势被梅芙破坏的愤懑。
可是，面对梅芙掌心那道神力印记，加伦大主教唯有将种种不满暂时压下，对方固然只是一位实力只有三阶的魔法爵士，但神眷者的身份由不得他不重视。
官大一级压死人，教会中这种情况尤为严重，圣子、圣女、神眷者历来位高权重，拥有和实力不相符的权力。
况且现在更是当着知识教会、毒疫教会和沙漠、潮汐、雪域三支娜迦的面，身为受到秩序与骑士之神眷顾的梅芙自然不可能退步，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看笑话，唯一的结果只有他做出妥协。
尽管如此，加伦大主教还是不甘心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冰霜圣冠涉及光照会，影响重大，我觉得……”
“你一定不会希望我重复第三遍的，对吗？”
加伦大主教按住因为梅芙命令而显得有几分暴躁激动的大骑士安东尼，只得无奈答应下来。
既然新鲜出炉的神眷者有不同意见，他们被迫做出让步，只是其中难处是一定会向教皇维克托一世如实汇报的。
***
半个小时后，卡斯皮海，属于科波拉王室的魔法帆船正在快速航行。
和以往相比，这艘精致工巧的魔法船上安静的可怕，远远超出梅芙喜欢的那种安静标准，所有人都被梅芙突如其来的新身份惊呆了。
美人鱼公主、科波拉王室的继承人、联合王国的下一任女王不是一直都信仰风暴之主的么？
怎么突然就变成秩序与骑士之神的神眷者了呢？
“殿下……”
犹豫了一会，美人鱼术士终于选择开口询问。
没有办法，这件事情的性质太过严重，涉及赛恩斯世界最重要的信仰以及联合王国王位继承问题，秩序与骑士神殿不想多出一位异族神眷者，联合王国何尝希望看到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成为被人类神灵摘取的果实。
刚才在莫桑霍克岛上的时候一是因为有外人在，美人鱼术士不好置喙，二是梅芙掌心中的神力印记往她脑海中投放了一群鲶鱼，掀起惊涛骇浪，导致无法正常思考，现在无论时间还是机会都再合适不过。
“好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都不要多想。至始至终，我的信仰都为伟大的风暴之主！”
梅芙斜躺在湛蓝的清水中，轻轻摇摆着尾巴，扫视一圈，与此同时那道摄人心神、代表神灵眷顾的神力印记再次在她掌心浮现。
又一次，神灵的气息在魔法船上弥漫，不过很快这股气息就开始变质，成为美人鱼术士一点都不陌生的魔法波动。
“这……这……”
美人鱼术士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颤，如实表达主人现在受到的震撼一点都不比半个小时前第一次见到神力印记来得弱。
太过难以置信的事实让美人鱼术士一时之间无法正常表述，直到三秒钟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是一个幻术！”
而且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幻术，世上存在很多能将四阶职业者从身体到灵魂都骗过去的幻术派系法术，但如果出自一位三阶魔法爵士之手，在美人鱼术士长达120年的人生中还是首次遇到，对于梅芙的幻术水平简直自叹弗如。
即便是她想要借助一个幻术就骗过其他同阶职业者的敏锐感知都需要天时地利等各种因素配合，更何况她们公主殿下刚才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她这位美人鱼术士，还有秩序与骑士神殿、知识教会和毒疫教会的神职者！
仅仅凭借一个幻术就让当时莫桑霍克岛上的六位神职者，尤其是以加伦大主教为首来自秩序与骑士神殿的三位神职者误认为梅芙是神眷者，放弃搜查空间指环的想法空手而回，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对梅芙在预言占卜外展现出来的幻术天赋赞服到极点。
甚至……
公主殿下距离四阶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一阵激动后，美人鱼术士正常理智回归，又有些惴惴不安：“殿下，模拟神灵气息欺骗神职者会不会……”
刚才那样的幻术对教会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幻术，往严重了说是冒充神灵，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严重的渎神行为。
060、冰霜
“渎神，我做的事情怎么算是渎神呢？”
美人鱼术士发现她的公主殿下脸上一点与担心、忧虑可以挂上钩的情绪都没有，那种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松愉悦，与她内心深处的不平静截然不同。
在她进一步说明以幻术模拟神灵气息欺骗神职者可能造成的严重影响前，梅芙轻轻摆摆手阻止了她，用一种波澜不惊中带着点轻快的语气回应：“首先，需要明确一点，我只是使用了一个幻术，一个简单的幻术。”
一个在三阶魔法爵士手中就能将场上整整六位四阶神职者骗过去的幻术可一点都不简单，美人鱼术士在心底反驳道。
“加伦大主教等人因为信仰不虔诚、实力不足、感知不够敏锐等自身原因导致将幻术误认为神力印记，你真的认为比起惩罚内部牧师的无能，高高在上的秩序与骑士之神会在意仅仅使用了一个幻术的我？”
风暴之主在上，一定是她过于担心导致出现幻觉，否则刚刚公主殿下的语气中怎么会夹杂显而易见、对加伦大主教他们的不屑。
虽然公主殿下解读之前行为的方法有些新奇，但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理由。
顺着梅芙提供的思考问题的角度，美人鱼术士打开一扇全新的门，并且思路越走越偏：对啊，加伦大主教、安东尼等人作为实力达到四阶的秩序与骑士神殿精英，居然连究竟是一个幻术还是真正的神力印记都分辨不清楚，简直愧对大主教、大骑士的实力与称号。
他们犯下的错，凭什么要联合王国的公主付出代价，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与其指控梅芙殿下渎神，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他们自己身上，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丢人的反正不可能是她们联合王国。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科波拉王室、风暴神殿或者幻象神殿能够证明当时公主殿下使用的确实只是一个幻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不成问题。
到时候，真正担忧的恐怕还是秩序与骑士神殿本身，美人鱼术士可以保证黄金帝国和其他秩序与骑士之神的信徒不会对连自己信仰神灵的气息都会搞错的大主教报以同情的。
“所以，关于莫桑霍克岛上发生的一切，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美人鱼术士想了想，觉得仅剩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由她处理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耽搁公主殿下休息，于是非常爽快地摇摇头，体贴地将时间空间留给梅芙。
十秒后，梅芙褪去美丽温柔的面具和伪装，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塔洛斯·涅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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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芙神眷者的身份让各方势力让莫桑霍克岛事件在虎头蛇尾中结束。
碍于赛恩斯最新出炉、第三位神眷者的命令，以加伦大主教为首的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位职业者不得不在遗憾中率先离开莫桑霍克岛，随后是隶属于梅芙的联合王国。
至于知识教会、毒疫教会和塔洛斯一行人则继续在由黑龙马卡斯所化的龙脉上锲而不舍地搜查，前两者纯粹是不死心，顺带一点侥幸心理，说不定冰霜圣冠就落在龙脉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呢，后者或者说塔洛斯，更多的是表演成分。
一无所获的结果，乌尔班一世事先的布局安排，加上塔洛斯有意无意地引导，众人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失踪的光照会成员和布鲁斯身上。
夜幕逐渐降临，塔洛斯一行人决定在莫桑霍克岛上休息一晚，明天启程返回砂山。
作为队伍中身份和地位最为尊贵的三位娜迦之一，并且是唯一一位男性娜迦，无论布置营地还是食物准备都轮不到塔洛斯。
他唯一需要做得就是就梅芙成为秩序与骑士之神神眷者这个话题与多洛蕾斯、缪拉尔交换意见，比如说梅芙成为神眷者对娜迦王国、联合王国形式可能造成的变化，是否会打破中心洋、西大洋维持了多个世纪的平衡，秩序与骑士之神的介入会对海洋女神、风暴之主、幻象女神在海洋中的信仰造成何种程度的冲击……
然后饱餐一顿，让自己躺在阿德莱德早就准备好的河底石床上进入梦乡。
确认不会被其他人察觉后——包括睡在不远处陪他的娜迦女巫多洛蕾斯——塔洛斯的意识进入表世界，他已经等不及查看本次冒险之旅的最大收获之一冰霜圣冠了。
因为不是本体进入的缘故，塔洛斯的意识只能在表世界上空盘旋俯视，无法直接接触宝物。
好在将冰霜圣冠戴在头上的美杜莎已经基本获取到宝物基本信息，在塔洛斯意识进入的瞬间将资料传递过来——一段乌尔班一世的叙述。
“冰霜圣冠是我离开圣地时唯一一件带出来的物品，一件曾经象征荣耀，证明我身份的无上宝物！”
“因为某种原因，我应当是早已对命运妥协，向绝望低头的，尤其是在遭受光照会和诸神教会的联合围剿后，直到我遇见简，我一生的挚爱。”
“那一天，另外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萌发，或许我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含蓄地暗示这个世界存在的问题，于是，我建立了古萨丁王朝做最后一搏。”
“在简的帮助和建议下，我打造了两个假的冰霜圣冠，并从真正的冰霜圣冠中提取出三分之二的本源注入其中，成为三个旁人无法分辨的宝物，一个封印部分真相，当末日来临时陪我长眠，另外两个用来吸引敌人注意力。”
“因为都蕴含本源的缘故，谁都无法辨别三个冰霜圣冠的真伪，就算是光照会的首席真理主教、红国王和白皇后都会以为我只是单纯地将冰霜圣冠强行一分为三，方便破坏他们最为关键的计划。”
“塔洛斯，只有你手中的冰霜圣冠才有继续晋升的可能，隐藏着关于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当聚集另外两个冰霜圣冠后可以凭借我留给你的咒语吞噬被分离出去的本源，恢复圣地宝物【冰霜圣冠】应有的威势与权能。”
“记住，【冰霜圣冠】是一件关于【水】的绝对宝物！”
061、梦境
美杜莎传递过来的信息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并不算多，隐隐约约的，塔洛斯觉得冰霜圣冠并不是区区一件宝物那么简单，考虑到冰霜圣冠内部那片广袤的雪域山川，自带类似半位面空间的宝物十分罕见。
况且，乌尔班一世在没有从伟大跌落尘埃前可是一位货真价实、可以与诸神争锋的邪神，能够象征他身份的宝物绝不简单。
经由《一段历史，古萨丁王族秘闻》，塔洛斯第一次知道乌尔班一世、古萨丁王朝，得知对方的王冠是一件名为冰霜圣冠的宝物，拥有驾驭水元素的神奇力量，现在得到乌尔班一世强调，塔洛斯对冰霜圣冠的能力自然深信不疑。
那天黑龙岛藏宝空间中，只有二阶实力的乌尔班后裔雅各布在头戴冰霜圣冠后实力一路攀升，直达三阶，黑龙血脉瞬间活跃并爆发出战力的画面给塔洛斯留下深刻印象。
恰好，塔洛斯拥有的冥古宙沧鲸血脉在四大元素中对应的就是【水】，激流箭矢、大漩涡、巨浪叠击、沧鲸、海啸控制等血脉专长都与水挂钩。
戴上冰霜圣冠后，塔洛斯的血脉力量还能获得增幅，实力倍增。
带着一点得意和期盼，塔洛斯沉沉睡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迷迷糊糊中塔洛斯突然惊醒，然后他看到了梅芙。
“你醒了，塔尔，太好了。”
清醒过来的塔洛斯环视一圈，周围环境发生巨大变化，视线范围内全是湛蓝的海水，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海鸟环绕，白云朵朵，本该离去的美人鱼公主正注视着他，无形的视线仿佛附着了一个火焰派系的法术，带来灼热的温度。
“梅芙？”
“是我。”美人鱼公主盈盈一笑，语气说不出的温婉柔和，“我很开心能在这里见到你。”
觉醒第三种原初**【懒惰】后，塔洛斯成为睡眠和梦境的支配者，至少魂火是这样定义赋予他的能力的。
因此，只是短短一瞬，塔洛斯就意识到他并没有真正醒来，这里是他的梦境，只是不知道梅芙采取了什么手段顺利入侵进来。
通过四臂娜迦脸上的表情变化，梅芙意识到对方已经清醒过来，但还是继续安抚着说：“不用紧张，你只是梦到我而已。如果不是白天的时候你过于关注我，现在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正好相反，再也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了。”塔洛斯讥讽道，“你是主动从我的梦境滚出去还是被我暴力赶出去，不用客气，自己选一个吧？”
“不，我选择留下来。”
梅芙丝毫不在意塔洛斯的态度，漂亮的鱼尾轻轻甩动，溅起道道海浪，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美人鱼公主轻笑着向塔洛斯游来：“你在害怕什么，因为放置在空间指环中的冰霜圣冠，还是那朵可以吸收信仰的魂火？”
她果然知道！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梅芙亲口说出塔洛斯目前最大的秘密时，还是让塔洛斯心中巨浪翻涌，颇不平静。
“不过你肯定不会随便说出去，难道不是吗？”
结合之前梅芙干涉秩序与骑士神殿三位职业者搜查空间指环的行为，塔洛斯大概猜到梅芙的打算，无非想独吞好处，因而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对方身为秩序与骑士之神神眷者的身份让他有点忌惮。
“我说过的，塔尔，不要担心。”梅芙距离塔洛斯越来越近，“我是个非常愿意为他人保守秘密的人，只要你……”
话还没有说完，梅芙面前的海水翻滚起来，从中跃出一只体型修长的凤尾魛，张嘴尖啸。
梅芙看了塔洛斯一眼，表情不变：“是要在这里比拼对梦境的掌控程度吗？好，不过你要是输了，可要将冰霜圣冠给我。”
哗啦——
海水溅起，化作一位骑在锯齿鲨身上的鱼人骑士，手持长矛对着凤尾魛刺去。
梦境本来就是一个唯心的领域，加上塔洛斯又有魂火能力加持，面对攻击，凤尾魛立刻变成一群红腹鲳，对着锯齿鲨最柔软的腹部啃噬。
锯齿鲨吃痛，身形摇摆，就要将鱼人骑士掀翻。
梅芙意念一动，锯齿鲨连同鱼人骑士全都变成一艘渔船，船上渔民洒下渔网，将红腹鲳捕获。
在塔洛斯的操控下，红腹鲳再次一变，化作庞大的海中巨怪，冥古宙沧鲸，掀起无边海啸，渔船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中岌岌可危。
渔船再次变化，应对海啸。
此时这场对决已经不是简单的借助梦境演化场景相互克制，随着时间推移，塔洛斯和梅芙将越来越多的力量注入其中，留待反应的时间越来越短，一旦应对不及，就会被彻底击溃。
塔洛斯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当他迎接失败时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梦境破碎，除开精神上的创伤，以梅芙的天赋和能力，他在梦境中受到的伤害起码有大半要映射到现实中。
幻术派系和心灵派系不乏将幻境和精神上的伤害映射到现实，甚至引起死亡的高等法术。
海面上，一头堪比岛屿的巨龟在瘟疫的作用下逐渐死去。
塔洛斯急中生智，巨龟旋转，化作一个庞大的球状天体：“这是一颗星球，孕育生命，绝非一场到处肆虐的瘟疫可以破坏。”
“即便是太阳爆炸？”
虚空中，给天体带来温暖、阳光的恒星突然炸裂，灼目的光线中，恐怖的焰光、冲击波携带着无以伦比的能量将星球淹没，90%以上的生命瞬间死亡，就连星球本身都开始破碎。
“宇宙，包容万物，孕育万物，无论生命还是星球，又或者是元素、能量。”
浩瀚的星空缓缓铺开，刚才的恒星爆炸只是无垠宇宙中微不足道的点缀。
梅芙已经不复最初轻松，面对塔洛斯的还击还是立刻做出回应：“毁灭，生命凋零，万物终结，世界的末日，诸神的黄昏，一切时间空间、元素能量的尽头。”
沉闷的巨响中，整个宇宙迎来终结。
“毁灭中当有希望永恒，获得新生。”
“希望……”
梅芙眉头紧皱，她快速思考着可以将“希望”扼杀的概念或事物。
遗憾的是，将近五十轮的交锋后，每次留给她用来思考的时间已经不超过一秒。
轰！
作为没能立刻应对“希望”的结果，梅芙入侵进来的意念瞬间破碎，被强行排斥出去。
与此同时，远方科波拉王室的魔法船上，在梅芙睁开眼睛前，无形的魔力在美人鱼娇嫩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水池中染上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