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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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介绍几个人罢了。”方胜被路易斯拒绝之后的第三天，路易斯就找上了门，本来方胜留给路易斯的一个地址条d子路易斯一扭头的时候还扔在了地上。
但方胜和他说话的时候几次都提到过王府井饭店，这个地方路易斯倒是来过几次，再找过来的时候服务员还认识他，叫他一个陆公子，一听说他要来找一个叫方胜的，就巴巴的给路易斯领到了三楼，可这一次这个服务员就没拿到小费什么的了。
路易斯干巴巴的谢过了这个服务员之后，脸上就有点发烫，他也是看出来了，人家这是在等他给个五十一百的小钱打赏，可现在，这个小钱对他来说也是要命的很了，也就是这个服务员没什么眼力，没看出来他陆公子现在是落魄了。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原来就是发达的时候，也是这个黑不溜秋看着就像个土里面刨食样子，路易斯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了，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个能混到上面的人，虽然他曾经给方胜说过，他并不觉得那个圈子会让他多么的喜欢，甚至也很满意和那些普通朋友的相处。
但他的心里面未尝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可以到那个圈子里去的，不是不能去，只是不想去这样而已，然而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不想去，是根本去不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路易斯在敲开方胜房间大门的时候不由的就低下了头，难过的陷入了绝望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方胜早就知道他要来的事情了。
“城管那里，我会去说，不过就是些钱的事情。”方胜把路易斯请进房间之后，不由的就有些感慨，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沮丧的，满脸疲惫的人都曾经是把他当做朋友的人，这个人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伸出过一只手，在自己没有钱的时候虽然不勇敢但却很及时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些恩情，方胜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虽然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事情，然而在大门打开的这一刻，方胜就觉得时光好像和路易斯一起从这酒店房间的大门穿梭了进来，曾经的那些过去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来往。
这些突然生出来的异像，让他再看向路易斯的时候，不由的愧疚了许多，他本来想说，如果路易斯肯介绍几个人，几个能够跟着他到南京去客串个气功专家的人，他是很愿意帮着路易斯摆脱现在这个局面的，他知道路易斯被城管罚了钱，也知道城管说如果路易斯拿不出这个钱的话就要让警察把他抓起来，更知道路易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起来，本来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然而现在，方胜却愧疚的一句那样功利的话都说不出来，路易斯说完了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就像是找到了开解自己的机会，飞快的点着头答应了下来，他甚至还想要说愿意拿一万块钱给路易斯做做买卖让他东山再起，如果不是路易斯不切时宜的抬起头来突然说愿意帮着方胜找几个人的时候，方胜真的就要把这句话说出去了。
“我想过了，这么下去是不行的，我不想被人像狗一样赶来赶去，也吃不了这个苦，我连个小费都拿不出来，这个不是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路易斯大声的喊了出来。
他老子赔光了家里面的钱之后，几次给路易斯说过这其实不是坏事，他总是很担心路易斯因为家里有钱变成个不成器的纨绔，如今就是老天给的机会，让他磨练出来成个人才。
但路易斯几次的对自己说过，他不是个吃的了苦的人，他并不是因为从小劳作吃苦才变成个黑炭样子，他只是小时候生活不好要在太阳下面看着西瓜才挨了晒。
别看他拉着板车装着西瓜叫卖的时候声音比任何一个人都大，城管过来抓他的时候，他拉着板车跑的比任何一个人都快，可那也只是因为他在美国吃了好几年的牛排把力气养了出来，而不是因为他从小就习惯了被城管当做一只狗赶来赶去，这样的日子，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他看着方胜身上穿的高档衬衫，像是丝绸一样光滑的质地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他看着方胜住的这个高级套间，里面摆满了挂着洋文的各种威士忌和红酒，那瓶子里透出的琥珀颜色是那样的诱人。
他记得这才是他曾经拥有过的，现在应该拥有的生活，他记得只有那种三百支纱线的衬衫才能有这样丝绸的效果，他记得就在四楼拐角的那间房间里，墙上酒柜里面有一支红酒还是他悄悄喝过的，想到了这一切的路易斯坚定的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方胜大声的再次强调了起来：“我来找你，不是借钱的，我来找你，是要一起做个大事，做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
“大丈夫，当如是。”路易斯的声音高的震的方胜耳朵里像是开了戏院一样嗡嗡作响，可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有多么的难受，他高兴的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了酒柜那里，想要拿出一瓶酒来庆祝路易斯的重生。
他高兴极了，他觉得自己的罪过已经被赎清了，他觉得他打电话找城管去抓卖西瓜的路易斯，让路易斯被城管抓住后罚了一千块钱这件事已经不能叫做坏事了，就像是他打算借着路易斯需要钱去交罚款这个机会胁迫路易斯帮助他一样也不能算作坏事了，因为这件事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件让路易斯像个男人一样打算站起来的大好事。
他是这么的高兴，高兴的一下子就忘了这个酒柜是要扭开上面的小挂链才可以打开的，所以他一筹莫展的使劲拽着酒柜的小门，嘴里面恐吓着这个酒柜如果不听话就要打死它这样的话。
直到路易斯微笑着走了过来扭开了这个他久违的小挂链之后，方胜才松了口气，高兴的拍着路易斯的肩膀，嘴里激动的说起了什么你是我的兄弟这样的话，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打过那个举报的电话，从来没有到西单路易斯卖西瓜的地方悄悄的把绿化用的花盆挡在了路易斯可能逃跑的线路上一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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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七月二十五号的时候，方胜就带着八个专家从北京回到了南京，等着这八个专家一亮相之后，张有利几个就被直接的震住了，他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高档次的人。
张有利甚至还说了一句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肃然起敬了，因为如果不是方胜后面跟着走了进来，他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到了个高等学府的教授办公室。
七月的南京，早就热的不行，张有利穿着个大裤衩都恨不得能够脱了好去凉快，可这八个专家一个个穿的都是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的白衬衫不说，还打了领带，要是年轻人穿成这样，张有利可能还要发笑。
但要是头发花白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先生这样打扮，走起路来腰还挺的笔直，衬衣和裤子上没有一个褶皱都是板板的，他就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不光不敢说，甚至还自惭形秽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特别是走在前面的一个王老先生一看到他光着个大膀子的时候眉头一皱，眼睛里露出个很不满意的眼神的时候，张有利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我说方兄弟，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厉害人物，看着就让人相信。”张有利发了半天寒，好不容易等着这八个专家被方胜找人送走了之后才赶紧问了出来，他这人脑子虽然不行，但见识却是不少的。
之前他跟着的那个姓贺的老先生就是这样，别看平时脸上总是带着个可亲的笑，然而一瞪眼睛就能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张有利可是记得，这个贺老先生曾经说过这个本事，没个二十年是练不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张有利也不至于只能板着脸装出个严肃样子来。
不怒自威这个本事他也想学，可他实在没这个二十年去学，除此之外，贺老先生好像也没大指望他学到那个份上，有时候张有利想要用功多学一些，还要被他责骂说什么过犹不及就不像了。
“这个都是花了大钱请过来的老行家。”方胜一听到张有利问这个，就不由的有些得意起来，本来按照他这个浮夸的性子，他自我吹嘘完了可能还要夸大的把他找的这些人是如何的一个来历说出来。
但一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情，方胜就只好默默的叹了口气，把这个事情忍了下来，只是推说这个是真正的行家，还叮嘱张有利要老实伺候，挨了责骂也不要还口，这个都是前辈云云。
“我这牙都发颤，哪里还能还口？”张有利一想起刚才那个带头的老王蹬他的样子，不由的就抽了抽脸，挺害怕的样子直接把头摇了起来，刚才老王那一眼，一下子就让张有利想起了他上中学的时候碰见的一个老校长。
这个老校长头发胡子也是这样发白，也是天天挺着腰好像天塌了也能顶着一样，他退休之后好死不死的不在家里挺尸非要到学校里来执勤，天天就是拿着个藤条站在学校门口，谁要是迟到了，先是一眼瞪过来把你吓的站在那里不敢动，紧接着那个藤条就抽了过来。
张有利当时不好好学习，这个藤条可没少挨，一想起这个，张有利的脸突然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从自己这个回忆里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方胜瞪着两个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都快要贴到他脸上，虽然没有真的烫到，但也着实熏的张有利十分难受，一下子就流了许多泪出来。
“小利在北京留守呢，这有个电话，还有个通稿，你记一下，咱们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方胜拍了拍张有利，把他拍醒之后，就开始布置任务，他带了八个专家回来之后，还在北京留了一手。
他和路易斯商量过之后觉得现在通讯发达了，弄不好就有闲人可能会打电话到北京去查，到时候方胜这个所谓的社科部下面的中国气功学会十有八d九就要穿帮，所以干脆在北京租了个带电话的房子，张小利和路易斯就住在这个房子里面，随时盯着电话，只要有人打过来问，就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就是中国气功学会派出去的专家。
现在这个电话就写在方胜给张有利的那张纸上，除此之外，纸上密密麻麻的还写了一篇稿子，这个也是方胜的老手段，他觉得要是让人相信，就要借助有公信力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国家的干部，也可以是大家认可的报纸杂志。
说实在的，这两样他都弄不到，但这并不妨碍方胜弄个假的，就像是中国气功协会的这八个专家，本来方胜的意思是找到路易斯之后让他去找找他三叔，看看能不能请一些像模像样的人。
本来方胜所谓的像模像样也就是穿了西装还有点派头，一张嘴一口京片子这种，但当时路易斯就笑了出来，还说方胜是个土条，路易斯一个北京长大的，对于这个专家的定义可要比方胜高的太多，他甚至还见过不少知名的专家，知道人家该是什么样子。
方胜要找的那种，到个县城里骗骗老太太倒是合适，但要是到南京这个大地方，那就是把南京的群众当个白痴了。所以弄到最后，这个专家的问题还是路易斯来解决的，他倒是知道一个养老院，那边住着不少大学的教授，很多都是当时运动时候落下过残疾或者家里人死的没剩几个的。
这些人老则老矣，但威严还是在的，请过来帮忙最是合适不过，而且还很便宜，可能给个一万块钱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不要天天吃白菜豆腐就行了，当时方胜还不大相信，说这种大学者，怎么可能为我这一万块钱出来折腰呢？
但后来方胜也想明白了，这些大有学问的人早就被打断了腰，剩下的一点尊严，还是他方胜帮着弄出来的，能跟着出来，有尊严的坐在台上，这些教授也很愿意，脖子都入土的人了，能再有尊严的活一次，怎样都是可以的。
所以实际上张有利的感觉还是很准的，这些人就是专家，就是大教授，只不过方胜不肯明说罢了，他唯一肯明说的事情就是交待张有利到盐城老家找个小印刷厂，照着这两天的《南京新民报》等大报，把第三版的一个大方块改头换面换成他们现在这个新闻稿子。
这样一来，他们就师出有名，可以出去组织了，就像是他给张有利最后交待的那样：“连这么大的报纸都报道我们了，那还能有假吗？那些土条大师一看到这个，肯定就扑上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张宝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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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八月建军节刚过，号称南京第二有名的气功大师张宝强就在方胜鼓楼大街的办公室里面摔了茶碗，张宝强六零年生人，七八年四川一个叫唐钰号称自己能用耳朵识字之后，当时在锅炉房里面烧水的张宝强就觉得自己也接收到了一种来自宇宙的神奇力量。
只不过为了和唐钰有所区别，免得产生个恶性竞争，张宝强提出来的这个功法就不叫“耳朵识字”而是叫个“非眼视觉”了，至于这个非眼视觉有什么用，刚开始张宝强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就是赶个时髦，谁知道一说出来就时髦大了，还没准备好就被乡里县里赶过来的群众拉到了城里。
到了城里之后，张宝强支支吾吾的半天，干脆就说自己能用意念摘黄瓜，当时他想的也是简单，只要不穿帮那说什么都行，他看着城里面到处都是百货大楼，水泥马路，有点土的地方种的也不是庄稼，急中生智就扯到了摘黄瓜上。
当时他想的也是简单，觉得你们这个城里人可不种黄瓜，我就是说出来，你也不能现场让我表演，谁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时张宝强在本溪烧锅炉的地方叫个大明屯，大明屯里面有个王老汉种了一院子的黄瓜，刚刚能吃的时候就被人家弄走了一半。
这王老汉仔细研究了半天，还找了大明屯派出所的一个号称是大连干过的民警过来破案，结果最后两个人谁也没查出点什么来，这个大连干过的民警还算有点科学常识的人，想了想就说可能是大点的鸟飞过来给叼走了，要不然也不能不留下个痕迹。
但这个说法王老汉是接受不了的，大连来的这个民警前脚出门，王老汉后脚就骂了大街，说这个民警脑子进了水，他一尺长的黄瓜这个还不得鹰隼才能叼的起来，说是个鸟干的当真是欺负他老汉没读过书。
当然了，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王老汉还提出了一个科学的解释，他告诉过来看热闹的乡亲，这个是有狐狸精了，只有狐狸精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的大黄瓜弄走，这件事当时在大明屯还是个笑谈，后来等到气功火起来的时候，大家也就忘了这档子事儿。
然而等到一九八零年张宝强一时兴起随口说了句自己也会气功，被拉到城里面给大家发功，再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大明屯的群众突然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有些人还用佩服的眼神看向了满脸愤怒的王老汉，暗地里说这个王老汉别看没读过书，但这个见识还真是有的，虽然张宝强不是狐狸精，但多少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所以在一九八零年张宝强成为气功大师之后，他就先被大明屯派出所的民警抓了进去，配合着调查用意念偷黄瓜的事情，这件事当时还上了报，成了个气功大师不学好的典型。
然而说起来也是福祸相依，一九八零年张宝强上报之后，八三年的时候就被一个德高望重的大科学家叫钱约翰的看中，从本溪的派出所用红旗大轿子直接接到了北京的一个叫五零七的研究所，刚开始张宝强一听说是钱约翰看中他之后，吓得还抽了裤腰带想要在派出所上吊。
一九八三年的时候张宝强虽然才二十三岁，可他多少也是有点见识的人，知道这个钱约翰在大前进的时候写过一个叫做《农业力学》的文章，在这个文章里面钱约翰号称根据他的科学研究，一亩地不光能产一万斤，就是三万九千斤也是可以有的。
这个文章写出来的时候张宝强还没出生，但这并不妨碍张宝强他娘老子骂了七八年这个钱约翰，说要不是这个钱约翰，他们张家也不会差点饿死人，所以一听说是钱约翰来找他的时候，张宝强就急了，大喊着说这个钱约翰是他们家的世仇，这次是来斩草除根想要把他弄到北京弄死解剖的。
当然了，张宝强能活到一九九七年跑到方胜在鼓楼大街上的办公楼里摔杯子，这就足以说明他没有被德高望重的人民科学家钱约翰解剖了，实际上张宝强到了五零七之后，住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就对钱约翰感恩戴德了，觉得要是没这个钱教授，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本溪烧锅炉。
因为德高望重的人民科学家钱教授提出来了一个十万气功大师计划，只要你练出来了，那就给你好吃好喝好住，还不问你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个叫做唯象气功科学。
那什么叫做唯象呢，那就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张宝强当时就忍不住买了一箱子当时还是很稀罕的芒果想要送给钱科学家，想要感谢钱科学家给他带来了这种能随便吃喝还不用担心人家来查的机会。
但钱科学家这么德高望重自然是不会吃他这个芒果了，只是亲切的握着他的手让他好好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至于怎么做贡献，张宝强开始也不大明白，他除了吃啥都不会，开始他还很恐慌，但后来他也想开了，这为人民做贡献，咱自己不就是人民吗，使劲吃就是为人民做贡献了。
然而到了后面，他就知道自己这个政治觉悟还是太低了，这怎么能叫为人民服务呢，也就是他仗着年轻脑子灵活改的快，这才得到了给一个姓舒的元帅抢救的服务机会，后来还上了春节联欢晚会。
至于上春晚的原因，说起来也很有意思，据说是春晚担心张宝强会发功搞坏他们的灯泡，为了安全，就让张宝强来看看，顺便防防其他心怀叵测的气功大师，因为张宝强到底是钱科学家看重过的。
只不过时不待他，风光这东西，总有过去的时候，八十年代末，全国打击伪气功大师，他这个出头太厉害首当其冲的就被弄了下来。
一九九五年当气功再次成为群众喜乐见闻的福音的时候，三十五岁的张宝强就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先在无锡，苏州然后南京等地竖起了他老牌中央气功大师的大旗，但就是他这个老牌中央大师，在方胜面前，就碰了个大壁。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组合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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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这个还是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要是别人，想报这个名，就是五千！”
张宝强摔杯子的原因说起来有很多，但最主要最直接的还是方胜的这么一句话，张宝强和张有利关系不错，他们一个是南京本地出来的，一个是盐城那边的，都是江苏老乡，又都是姓张，年纪相仿，共同语言很是不少，大家在南京这个地面上讨生活，来往几次之后，就交下了朋友。
这一次一听到有个十大气功大师的评选活动，张宝强就想着凭着自己这个面子，难道还不能混一个排名吗？
然而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偏偏就是十之八d九，张宝强过来之后，张有利倒是出来接待了这么一下子，还找了两个盐城老乡过来陪着，茶水香烟什么的都是不少。
但一提起参与这个活动，张有利的脸上就露出了难色，说什么这是国家组织的，他个人说了不算，至于为什么国家组织的活动他张有利也算半个主办，张有利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推给了方胜。
“元彪师兄在北京的时候，结下了不少善缘，社科部的几个领导都是师兄的朋友，听说师兄最近在南京，就打了招呼，让师兄帮着甄别甄别，不要让随便什么人都来报名丢了国家的脸面。”
方胜字正腔圆一脸正气的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面实际上都快要笑出花来了，他们这个十大气功大师的评选活动刚开始做起来的时候，还没人相信。
张有利在盐城那边印好了假报纸之后，方胜就派人往这些气功大师活动的地方到处发，还找了三十多个盐城过来跟着张有利发财的中青年散布到南京各大广场公园里面蛊惑人心。
只要有人练功的地方，这些青年就三三五五的进去和这些气功爱好者闲聊，问大家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活动，要是人家不知道，他们就要做出惊愕的样子。
说什么这个活动可是国家为了给气功正名，打击伪气功大师特意在南京举办的，连报纸上都登了，要是你跟着的这个大师他这个名字没有上报，没有参加大会，那肯定就是想要骗钱偏色，你可得小心云云。
所以在方胜的这个谣言攻势之下，起先同样没当做什么的张宝强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张宝强最初的想法也很简单，他觉得自己这个是世外高人，怎么可能参加你们这个评选？
再说了，当初张有利自作聪明，想着在消息上报发布之前先找两个认识的过来报名，还能让方胜高看一眼，所以就自作主张抢先告诉了张宝强，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总是愿意的吧。
然而张有利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张宝强就觉得这个就是张有利一伙人在行骗，除了骗钱之外，还有给自己身上拉虎皮然后提高名声的想法，实际上这个也是不少南京地方上气功大师普遍的想法，大家都是出来骗钱的，第一要务自然是不要被别人骗了，那样岂不是太过丢人。
但等到这个全民的攻势展开之后，张宝强和其他的气功大师就都坐不住了，手底下的徒弟天天过来问自己有没有参加那个十大气功大师的评选这可真是烦死人了，而且更过分的是，要是一听说没参加，第二天的时候这个徒弟可能就不来了，要是你出去转转，可能就在别人那边看见他拿着个钱小意讨好的求着拜师了。
所以八月建军节一过，方胜花了大价钱在鼓楼大街租下的这个二层小楼就变成了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气功大师派出来的弟子来了一个又一个，至于交钱，开始是有不愿意的，觉得自己这个好大的名声来就是给你面子了，你要是要钱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吧，最开始的时候，张有利也很担心这个，找了方胜说了好几次，生怕弄到最后没人交钱他们赔本就不好了，然而方胜也就是一笑，说这个叫做劣币驱逐良币，你等着瞧吧。
那什么又叫做劣币驱逐良币呢，具体到气功大师这个事情上，就是那些小门小户的气功大师反倒是舍得花钱，他们想的也很明白，就算你们搞这个活动是为了骗钱，那我也不是真的傻到给你送钱的，我交了钱，拿到了名，这个花出去的钱还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几千块钱换个大名气这个有什么不值得的，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虽然有名气的气功大师不肯交钱，但他们却实在耐不住没名气的那些交了钱之后来抢自己的生意，最可恶的是方胜还天天派出人到气功爱好者聚集的地方更新认证名单，套路还是那个套路，就是加上了最新的认证情况，说什么你看这个那个大师都已经被北京过来的专家认证了，说是真材实料，你这个大师到现在还没被认证，肯定是心虚，小心明天他拿着你的钱跑了。
同时，为了加强效果，方胜还把他从北京带来的八个专家推了出来，在国立中央大学的校园里租了个大教室，很是办了几次气功科学的讲座，至于讲座的内容，也很让人信服，一个是这八个专家的确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肃然起敬，另外一个就是他们用的材料实际上就是钱约翰当年用过的，钱约翰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一听是他研究出来的东西，不少大学老师还过来听了讲座，然后一下课就在学校里摆好了架势开始练功。
如此三番四次，张宝强这个真正被钱约翰指点过的大师也坐不住了，为了省钱，他还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还拿出了当年五零七研究所给他的聘书，然而方胜就是不认这个，弄到最后，就是咬住了三千块钱的报名费不放，要是不给，那也没关系，到时候评选没你就是了。
“我他d妈要当南京第一的气功大师，你要是同意，我给你五千。”在方胜的坚持之下，摔了两个杯子的张宝强终于忍痛割了一块肉出来，他拍出一把大钱，义正词严的要求到。
“那可不行，人家拿了五万给国家，才换了个第十，这个是要看真材实料的，当然了，你要是真能用意念把专家的眼镜弄到手里，这个钱我们也不收了，毕竟你是钱老认证过一次的嘛。”方胜微笑着回答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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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了钱之后，就容易迷茫，一九九七年九月，方胜在南京推出来了十个极为有名的气功大师之后，拿到了十五万块钱，这十五万块钱让方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做的了，甚至连刚开始想要把张有利这四个人举报了抓起来的念头也没有了。
气功大师这个事情，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发了财，就像是张宝强不得不拿出了三万块钱换个排名一样，南京有点钱的气功大师都被方胜他们宰了一刀，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所有的人都发了财，还是大财。
像是一个才有千把个徒弟的李d大师，掏出了五万块钱换了个第十名之后，不过是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有上万人天天在广场上接收他的气功波了，再见到方胜的时候，他虽然觉得方胜是个王八蛋，但已经不像是刚开始掏钱的时候会说什么方胜是一个天打雷劈的王八蛋了。
他现在一提起方胜，就会说这是一个很有想法很可爱的王八蛋，要是自己早认识这个王八蛋，也不会五十岁了才买上房子，所以他很感激方胜，同样对方胜心怀感激的还有张有利这四个人。
张有利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大师兄，接过了刘元彪的大旗，光是饭局，就要排到两个月以后，他甚至都已经看不上方胜办这个气功大师评选分给他的八万块钱了，也不会天天怨气十足的给自己的小兄弟抱怨说方胜做事不公了，用他的话来说，这个都是小钱，他吃个饭动动筷子一两万就出来了，难道还看得上这八万块钱吗?
所有人的态度都在改变，这种改变，让方胜一下子就茫然了起来，钱来的太多太快，每一天的收入都让人耳目一新，每一天的赚头都让前一天那点小钱不值一提，路易斯发了财，方胜发了财，张有利发了财，刘元彪也发了财，在钱的作用下，好像什么矛盾都不存在了。
“以前是觉得可能没法收场，把张有利他们推出来，正好顶缸，可现在怎么觉得咱们走的太早，很多钱没有拿到呢？”方胜唯一能倾诉的，也只有一个路易斯了，张小利在北京接电话冒充中国气功学会的时候，方胜就做了一个计划，打算这个事情一完，就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把张小利这个心思很多的王八先抓起来。然后再回南京，把张有利这个白眼狼抓起来。
可到了这时候，方胜就觉得自己那个想法还是太轻浮了一点，抓了张小利，抓了张有利，自己也跑不了，张家这几个又不是什么当代刘胡兰，总会把他供出来的，虽然方胜已经用了很多办法把自己洗的更干净一些了。
然而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很多地方是洗不干净的，而且他也拿到了钱，拿到了预料之外的很多钱，他本以为，十万块钱就顶天了，可没想到，除了给方正一的十万之外，他自己居然还留下了十五万，路易斯那边也有十万块钱的进账。
很多的钱是可以让矛盾不存在的，但同样，很多的钱是可以让新的矛盾萌发的，方胜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带着遗憾的矛盾，似乎自己的离场，有些太早了。
“这个不是正路子。”钱是可以让人改变的，没有钱的时候，会让人为了这东西变的更坏，有了钱之后，虽然不见得会让人不去变坏，但可以肯定的是，会让一部分人变好。有了钱就要洗干净自己然后踏踏实实的做人，这个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一个想法，所以会有金盆洗手这四个字。
路易斯在西单卖西瓜被城管像狗一样赶来赶去的时候，还想过就是拼着命不要了也要抢个银行发达一把，他连银行都想抢，更不要说和方胜合谋这个气功大师的事情去骗人了，可他有了钱之后，想的事情又是很不一样了。
他觉得事情进展到现在，其实是刚刚好的，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暂时安全，暂时有很长一段的未来去洗干净自己，还有时间去认识自己。
比如他对自己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个大学生，还是美国回来的大学生，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有了一笔十万块钱的巨款，就没有必要去冒险继续干这个买卖了，他可以去找工作，可以去开饭馆，总之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去骗人了，干这个，总有被抓住的一天，趁着还没有被抓住，趁早转行才是正经。
“可我不会做正经的事情。”方胜觉得路易斯的话让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心里面那个茫然的迷雾似乎也散开了一点，但最终，他还是很艰难的摇了摇头，他和方正一一样，做别的事情是做不好的。
他在北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着去找过工作，可没有人要他，到处都在下岗，正式的工作到处都很紧缺，要有关系，要有人介绍，还要有那么一点运气，可这些他都没有，所以他最后只能去贴小广告，只能去住黑乎乎的平房。
“创业吧，像永生哥那样做自己的事情也很好。”路易斯想了想，对方胜说道：“我在海淀那边中关村看上一个柜台，现在电脑时兴起来了，卖个光驱就能赚三四百块钱，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去做那个，我认识一个人，江苏宿迁那边的，叫刘若西，也看好这个事情，他这人最是实干，咱们一起，肯定能做起来。”
“正经的事情吗？”方胜茫然的看着路易斯。
“是啊，卖西瓜的时候，虽然很苦，但每天回家的时候，拿出腰包来，数着钱，然后喝一瓶啤酒，吃两口猪头肉，躺在床上看个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那个日子，也挺好的。”
路易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不瞒你说，这两个月，我没有一天能睡好的，睡着睡着听见动静就以为有人来抓我了，每天都是在噩梦里面醒过来的，这种日子，真的不大好受。”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方胜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睛里有些憧憬，又有些害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未来很长，长的让他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找个事业去做，结婚，生孩子，像是他见过的那样年轻人一样平淡的生活吗？会不会太无聊了？会不会赚不到钱？
可赚到了钱，又要做什么呢？按照方正一告诉他的那些事情，赚到了钱是应该用在收买人心，然后去作乱的，可要是去作乱，被抓起来又要怎么办，就算没有被抓起来，难道真的要去对抗社会，去做皇帝吗？在这个蒸蒸日上的国家，他真的能做到这点吗？方胜茫然极了。
第两百章 巨人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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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十月的时候，方胜到广东去了一趟，他不想做正经生意，但也不愿意去为了造反而作乱，路易斯离开南京的时候，倒是说过如果现在想不明白，不妨多走走看看，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
对于别人是怎么生活的，实际上方胜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因为他觉得现在大家的生活都是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有钱和没钱，可有钱的人每天也就是睡一张床，没钱的虽然可能要去睡大街睡草地但总归是能有地方睡觉的。
方胜想要看的，是有了钱到底能做什么，这些有钱的人正在做着什么，这是很让方胜茫然的一件事，方胜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个多有钱的人，钱这个东西说到底也只是收买人心作乱的工具，可方胜现在不想作乱造反了，那这个钱又要怎么去用，他十分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要说如今这个中国谁最有钱，哪里的人特别的有钱，可能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他们会说石金柱最有钱，广东的人特别的有钱，所以方胜就去了一趟广东，跑到了珠海想要看看石金柱的巨人大厦。
然而等他到了珠海，看到已经建不下去的巨人大厦之后，他突然对于钱的用途有了自己的看法，而且还是一个很独到的看法，石金柱在一九九四年开始建造巨人大厦的时候，曾经立志把这个大厦建成中国最高的大厦，本来设计十八层的大厦到了一九九六年的时候就增加到了七十二层，但最终真正盖起来的，也不过是三层而已。
珠海两次水灾，加上想到银行去贷款的时候又赶上了全国调控一下子没有贷出来，彻底的断掉了石金柱的资金链，坊间的分析提出来的观点是石金柱的好大喜功断送了巨人大厦还有整个巨人集团，然而方胜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注意到实际上真正让石金柱陷入绝境的还是接二连三的媒体报道，如果不是这些地毯式不停息的报道让石金柱的危机暴露出来，可能石金柱真的还有办法稳住局面慢慢的弄到钱。
因为到了一九九七年的时候，巨人大厦的防水还有地基都已经完工，如果真的要盖，怕是半年就能成功，只要这个大厦起来，那石金柱的债主们也不会那么快的逼上门把他压倒，可偏偏报纸和杂志每一天都在唱衰这个事情，每一天都在让债主们坐立不安，所以实际上击倒石金柱的还是记者们手里的一支笔。
这个发现，让方胜感觉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召唤着他，这个力量的巨大影响和实际蕴含的能量，以及和方胜曾经经历的隐隐呼应，让方胜从茫然中醒悟了过来，他突然觉得这才是他应该追求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方胜还是太过不成熟，他只是觉悟到了这种力量巨大的吸引力，并没有真正的想到要如何去运用，只是觉得去追求这种力量似乎很有价值，比如说，可以用这种力量去颠倒是非，或者用这种力量去搞钱。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钱，但对于运用这个力量去安全的作乱却是有着极高的兴趣，方胜并没有意识到，他实际上是回到了曾经他自己走过的老路子上，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想要的更多了。
他想要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在整个中国都可以被人听到，都可以被人信服，在他的计划中，他首先要掌握的是一个横跨中国的大型传媒集团，这个集团受人尊敬，以报道事实和伸张正义为己任，在获取了天下的人心和信任之后，即便是指鹿为马都会有人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支持他的声音，一想到这里，方胜就觉得自己的现在并没有虚度，自己的未来光明闪烁。
“所以这些钱是很不够的。”方胜从广东回到南京之后，第一次动了再一次加入到气功大师这个事业的心思，现在这个事业已经被张有利几个做的如火如荼，十大气功大师的评选出来之后，更多的南京群众走上了街头。
张有利甚至还学会了新的发功办法，每天中午十二点半他会通过广播电台向整个江苏区域的学员们发出信息波，除了盐城过来的老乡会用着亲传弟子的名义到处授课之外，张有利还发明了一种函授的办法，根据方胜的计算，这个王八估计现在已经搞到了百万以上的巨款。
数字上巨大的差别，让方胜悔恨不已，他以前是没见过十几万块钱，也不知道如何去花，所以会觉得那是一笔巨款，但广东之行带给方胜的见识，还有他争霸中国的决心都让他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也看到了自己当时的可笑。
他甚至觉得，聪明人是很难赚到钱的，因为聪明人会想太多，就像是他之前那样觉得气功大师这件事很快就要出事，为了避祸，即便是少赚一点钱也要及早脱身，可现在他却觉得实际上这个事情是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要是当初他愚昧一点，不去想那么多，张有利现在的百万收入里面他怎样都能拿到七八十万。
只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南京解放路的一个茶楼里，方胜从早坐到晚，挠掉了一把头发，就是想不出一个如何夺回这个事业的办法，张有利现在有钱有势，具有巨大的能量和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慧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除非能找到可以借力的所在，如果不是这样，一切也只是空想。
然而方胜自己推出来的十大气功大师，却早已断绝了这种可能，现在南京地面上拿得出来的气功大师，每一个人都是张有利这样称霸的存在，市场很大，大到大家还不需要矛盾的竞争，蛋糕很小，小到每一个大师都不需要方胜的智慧来分润。
“秦祥林先生。”就在方胜懊悔不已的时候，机会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个笑眯眯的大胖子端着一碗茶坐了过来，不等方胜反应过来，他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有力的说道：“我叫程光明，是一个医生，一直很欣赏秦先生，不知道秦先生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一番事业。”
第两百零一章 好人程光明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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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和这个程光明喝了两碗茶之后，就对程光明有了个大体的了解，这个程光明比他大个四岁，虽然只是大四岁，但程光明的本事就要比他方胜大多了。
程光明小时候家里面穷，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挑着井水到市集上叫卖，靠着“一分钱随便喝”这个招牌赚不光出来了自己的学费，甚至还有余力帮着家里没钱的同学交个书本费。
到了程光明十三岁的时候，他又开始骑着自行车在外面卖冰棍，最后还卖了几年粮食，到了后面就鸟枪换炮从骑自行车发展到了开着拖拉机去卖粮，十七岁的时候就赚到了两万块钱，成了一个万元户，这几年他也做了不少生意，有赚有赔，但总的来说，还是一直在赚钱的。
程光明把自己过去的这些事情一说，听的方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面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觉得自己这个岁数还真是活到了狗身上，同样都是人，怎么这个程光明就能顺风顺水的生发，自己非要走歪门邪道还被人抓进去过才能发财呢？
这个念头一起来，方胜就有点坐不住了，他这人心眼不大，没什么气量，瞪着眼睛看着程光明，心里面就在大骂，说你一个做正经生意都能发财的跑到我这里来炫耀，难道是老子得罪过你，看着老子如今不得志故意来报复不成？
“两个月前，我做了个买卖，之前在火车站卖小商品的时候，我认识了个温水人，他手里面有不少皮鞋，样子不光好看，价格也便宜，外地过来找工作的都愿意买一双，我看准这个机会后，就想着看能不能和他合伙。”
方胜瞪着眼睛破口大骂的时候，程光明就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说起他最近遇到的一个麻烦了，他看上皮鞋这个商机之后，就主动出击，和这个温水人很是吃了几次饭认真的聊了这个事情，开始的时候温水人还百般的不肯，说什么这个是他自己的财路，他也不缺程光明这个合作。
到了后来，也许是程光明的诚意感动了这个温水人，他总算是答应了这个事情，程光明欣喜之下，就拿出了五万块钱的积蓄交给这个温水人去进货。
然而等到货到的时候，程光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坑了，温水人给他送过来的皮鞋都是样子货，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硬纸板糊出来个样子刷了一层亮漆，他收货的时候是个大太阳天气，也没看出端倪来，后来一下雨，这些皮鞋就烂了个干净。
程光明找方胜，为的就是这么一件事，他在火车站卖货，方胜找张有利的那一次，他就在边上吆喝，也知道张有利是个什么德行，可现在张有利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日进斗金的气功大师，生发的不行。
程光明好奇之下，就做了个研究，至于研究的结论就是方胜在里面出力不少，他也知道这个化名秦祥林的王八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问题就在于，温水皮鞋这个事情，好东西是处理不好的，只能找方胜这样的坏人，为了表示对方胜的感谢，他表示愿意拿出追回来货款的一半作为感谢。
“你找过警察吗？”方胜听到程光明被坑了的时候，心里面那些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他甚至还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快意，但这个舒服，这个快意等到程光明说想要委托他来办事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方胜觉得这个事情很麻烦，而且程光明拿出来的也不是真金白银，那种在天上够不着的东西，他方胜可不想要。当然了，要是这个事情好办，想着尽快赚到钱去做大事的方胜也是愿意的，所以方胜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想要看看警察怎么说，他估计着这么大一个事儿，程光明不可能没找过警察，要是警察说难办，那他也不想办了。
“没有地方去找人，说什么这个是要到浙江那边立案，火车站随便问了几句之后，就把我打发了。”说起这件事，程光明不由的大吐苦水，他倒是提供了些信息，比如这个温水人叫什么，收款的账号是什么，开户银行是在哪里，他很相信凭着这些东西是可以抓住那个温水人的，可警察那边的反应实在让人失望。
“他一个温水人跑到福建开什么户？还有这个名字听着像是广东人那边的，你确定这是那个温水人的名字？”方胜一听程光明的那些苦水，就很专业的听出不对来了，首先开户的地方是福北的宁德，按理来说，这个温水人要么在温水开个户，要么在南京开个户，他给一个福北的账户这算什么？
再就是方胜觉得这个温水人留的名字很不对劲，程光明管这个温水人叫阿狗，可这个温水人留下的大名叫肖爱湘，方胜十来岁的时候没有发过财，但他书是读过不少的，读到湖西地方志的时候，他还和方正一说过，说肖姓看来还是湖西多一点，不像其他地方半天找不到一个，湖西这边的地方志翻上几页就有一个姓肖的事迹。
而且爱湘不就是喜欢湖西的意思吗，除去这个疑点之外，肖爱湘这个名字还很不像一个男人的名字。方胜问了问确认这个阿狗没有结过婚，也没有什么女人的时候，就知道程光明这是碰上行家了，也难怪警察那边反应不大，这种人往外地一钻，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
警察不愿意管的事情，他方胜也不愿意，这个活儿真办下来，估计没个一年半年的不会成功，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想想怎么搞出个大师来捞钱，只不过方胜也不大愿意直接说自己办不了这个事情，不然就显得自己水平不行了，他就是说这个事情太麻烦，他不大想参与，建议程光明还是找找浙江的警察是正经。
“这么着，我先给你五千，这个事情我是看出来了，警察是办不成的，就要秦兄弟你来办。”也许是方胜含糊的态度让程光明产生了误解，他也是觉得自己之前那个摸不着的报酬有点让人提不起兴趣来，他咬咬牙，恶狠狠的伸出了五个指头。
第两百零二章 好人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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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原则拿了程光明五千块钱之后，就开始了装模作样的侦察工作，实际上方胜也的确有两把刷子，方正一以前的时候和他谈起过地方上养出来的一个人民特征。
那时候他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个可不是虚话。就像是这个山东人喜欢读书走仕途，走不了仕途就要走上层路线，从梁山好汉的宋江到打劫火车绑架人质的抱犊崮孙美瑶都是一个德行，造反就是为了诏安做官，做不了官也要和当官的做上朋友有个交情好办事。
再比如的就是这个温水人，温水人多地少，资源匮乏，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想要出头，就必须要闯出去才有一片天地，在温水话里面，这个水发出来的音就是死，所以温水人自己都说要是走不出去，只在温水讨生活就是一条死（水）路，在这种自然环境下，就造就了温水人敢想敢干敢往外闯的一个性子。
然而正是因为温水人敢想敢干敢闯，想的太多，干的太猛，闯的太厉害，所以对于其他地方的群众来说，温水人扮演的是一个很不受欢迎的侵略者角色，在北方，一提起温水人，还有在后面加上一个鬼子的习惯，这种不友好的歧视，也让温水人变的非常团结，喜欢扎堆认老乡，这也是闯荡在外的温水人的一个共性。
所以方胜在一九九七年十月中的时候，虽然是装模作样意思了意思，但还真的是让他查出了不少东西，他根据方正一教给他的这些特性，就直接找到了温水人聚集的一个小区，不过就是打听了两天，就找到了这个叫阿狗的温水鞋贩子的去向，这个发现，让程光明激动的当天就请方胜吃了一顿大肉，还许诺了许多抓到这个阿狗之后的好处。
然而即便是有了这个阿狗的一些资料，方胜还是不大看好这个事情，他之前拿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个事情要怎么去做，大体上就是出工不出力的意思意思，然后再从程光明身上弄一笔钱他就可以走人了，反正在他看来程光明这个人很有些迂腐，不大像是能看破他想法的一个人。
只不过随着他和程光明的朝夕相处，方胜如今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再去提这个多拿一点钱的话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方胜缺乏借口，实际上他有很多的理由可以顺理成章的从程光明的手里拿到钱。
他们如今已经查到了这个阿狗是瑞安那边的人，还知道他那个村子叫做洛沟，更知道这个阿狗实际上是叫周国平的，难道去这个地方查案不需要一些旅费，不需要一些购买路上吃穿的钱吗？方胜甚至还想到了找一个无赖谎称是知情的线人好从程光明身上敲出一笔线人费来的办法。
但现在方胜就是说不出口这个话，他不光说不出口，而且每一次看到程光明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羞愧，他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他觉得自己每次做不好的事情都是很有原因的，不是因为他就是想做坏事才去做坏事的，就像是他在北京把那些下岗职工弄去挖沙，这个事情听起来是不大对，但这里面难道就没有那些下岗职工不思进取，天天怨天尤人让他这个觉得男儿当自强的人恶心的原因吗？
还有气功大师这个事情，方胜觉得自己骗钱骗的实在是心安理得，一群愚民又有什么好可怜的，更不要说到了后面他们主要针对的还是那些有钱的土老板，这些土条哪一个的钱是干净的，所以方胜觉得自己不光没有做错，甚至还有了一种光明正大的替天行道感觉。
可这种感觉，这种原则，如今用在程光明身上，方胜就觉得根本站不住脚了，因为程光明这家伙实际上是一个很不错的好人，之前程光明说自己还会给没钱交书本费的同学凑钱的时候，方胜是不大相信的。
但随着他们的相处，方胜对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了，因为程光明的确有个掏钱做做好事的习惯，碰上路边要饭的给几个钱这个都是小事，最让方胜受不了的是这个王八居然会专门去敬老院做个义务的服务。
这王八被骗的一穷二白，现在也就是靠着之前倒卖粮食留下的一个好名声赊着粮款两边来往才勉强挤出了一点钱来，就是他给方胜的五千块里面还有四千多是借来的，可他偏偏愿意拿钱去给敬老院买东西。
这简直是让方胜恼火的不行，他一个是气愤程光明有钱不用在正经事上，另外一个就是觉得自己在程光明身上吸血实在有点良心上过意不去，这种困惑，在方胜喝了一瓶啤酒之后，终于让他按捺不住问了出来，他可是不大相信这个世上是有什么真正好人的，他实在是想知道程光明到底为什么会去做这些好事。
“其实我也不是你说那么高尚。”程光明愣了一下子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子，他以前的确是愿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帮助别人，但也没有现在这么刻意，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天天去做，很有些让人闲话做作的样子，可他已经成了个习惯了，而且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做好事要是能把钱也赚了，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你，你这是什么逻辑？”方胜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自诩自己已经是个很有主意很有谋略的人了，可这种天方夜谭他可真是第一次听说，不光是第一次听说，他甚至根本就想不明白，这对于他这样的一个聪明人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
“方兄弟，我这人种地的出来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只是闷头出力那是赚不到钱的，我想过了，要赚钱，就得赚个上层的钱，你别看我做好事这个似乎是得不偿失，可是我都打听好了，我去的几个地方，都有领导过来，有一次领导还问了我的名字，问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做粮食的，当时人家就打了招呼，说这是个好同志，要大力扶持。”
程光明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大好，可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赊出粮食怎么能赚钱呢，他们有出身的上面打个招呼什么都办好了，我这种土里面刨食的认真做事还要被刁难的进不去大门，我这种没有出身不认识大人物的小角色，想要出头，就只能去想这种伎俩。”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光明突然又有些激动，他猛的喝下去一瓶啤酒，然后红着脸，大声的说道：“可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呢，那些人凭什么看不起我啊，至少我是先做了好事，就算是我目的性太强，可我也是做了好事啊，我做了好事要是能认识领导，让他们多给我一点资源，多赚一点钱，我就能做更多的好事啊，这样难道不好吗，难道要我做着坏事赚钱大家才会高看我吗？”
第两百零三章 穴位疾病探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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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个财路。”方胜在南京晃到十月下旬的时候，就对着程光明说了这么一句话，自从和程光明喝过一次酒之后，他算是彻底打消了要再从程光明身上搞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的念头了。
说起里面的原因，固然有一部分是方胜良心发现，觉得从程光明身上搞钱不大符合他的美学，但要说到决定性的因素，这就不得不提到方胜的一个功利主义的想法了，方胜这几年虽然败了不少事，但也终究是有所小成，这个小成带给了方胜很多的自信，也让他这个浮夸的性子愈发厉害。
所以到了一九九七年的时候，方胜就开始到处吹嘘自己有一个知人善用的本事了，比如说张有利这个不成器的，到了他的手里就变成了南京地面上有名的大师，再比如说，程光明这个人，虽然有点迂腐，还发生过被人用硬纸板骗过五万块钱这种很丢人的事情，但这家伙却是有潜力的，而且是个不俗的潜力。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方胜才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想着什么骗钱的事情，而是正正经经的开始研究起如何把程光明扶植起来变成他赚钱的机器了。
至于如何赚钱，如何有潜力，这就不得不说到程光明本来的出身了，除去粮食贩子这个身份之外，程光明实际上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医生，方胜在和程光明吃完饭之后，就闹了两天肚子，差一点就没能挺过去，还是程光明过来找他的时候发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方胜。
本来方胜心里面还很恐慌，觉得自己可能是坏事做的太多现在遭到了报应，所以才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又是疹子又是高烧，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治之症，可谁知道程光明就是熬了一副药下去，方胜就生龙活虎的起来了。
这件事之后，方胜就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光明的自我介绍，当时他可没说自己是个粮食贩子，而是说自己是一个医生，一问起这件事，程光明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年代做小生意说起来还不是个很光彩的事情，所以第一次见面他就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在其实在批发粮食，只是说自己是个医生。
但仔细研究起来，程光明也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医学院毕业的，也会给人开方子看病，但他没进过医院，不是人家认可的那种正规医生，他行医的经历就是社区诊所给人家看感冒发烧然后打打吊针，再就是集市上他摆过地摊给过来赶集的农民把脉顺便卖卖中药。
然而这个经历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还有些丢人，所以到了后面，程光明也就没有多提，虽然怎么看他之前在集市上摆摊的行为都很像一个江湖骗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懂医术，而且是中医学院的正规出身。
所以在方胜问清楚了他这个本事之后，方胜就觉得前途突然光明了起来，因为他觉得中医这个事情实际上和气功大师这个事情是有相同之处的，比如说中医讲究五行，气功也讲究五行，又比如说中医讲究节气，气功也讲究节气，所以在方胜仔细研究过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他既然连气功大师这种完全是假把式的东西都弄的出来，难道就不能弄出一个有真材实料的神医吗？
“这个钱真赚起来的确是金山银海，但这个钱赚不好就要把命送进去，我这个人还是很爱惜生命的。”
对于方胜的这个提议，还有大约有半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未来规划，程光明想了想之后，就这样摇起了头，他这么一说，方胜这才想起来医生这个事情还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要给人家开方子吃东西的，万一吃不好吃出事情来就要闹大，而且这个几率还着实不小。
生病这个事情能出现的变数可就太多了，说不定能自己好了，说不定也有一夜暴亡的，这个到底算谁的就是仔细的去分析都不一定能分析出个结果来，更不要说病人家里面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会理智分析什么的了。
真出了问题，这些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着棍子和绳子找上门来，先用棍子把医生打个半死然后再用绳子绑好了扭送到派出所，别看这么做虽然不讲理，可要是说出去，还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些家属做错了的。
所以一想到不久以后的某一天自己可能要吃这种冤枉气，方胜就直接垂头丧气的摇着头不提了。本来程光明还以为方胜不提这件事就代表他死了这个让他出去行骗的心了，但程光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一月初的时候，方胜又把这个事情提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方胜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看到这个东西没有，这个叫做穴位疾病探测器，我花了两百块钱买过来的，这两个电极，往你身上穴位一点，要是有病，这个盒子上的红灯就亮，要是没病，就是绿色的，我已经拆开了，原理很简单，就是一块电池，加两个灯泡，还有两根线，咱们大规模仿制然后拿出去卖，绝对是金山银海。”
方胜说这些话的时候，就直接把程光明拉了过来，拿着电极点到了他的手腕上，然后一看到那个红灯亮了，他不由的就高兴的大喊了起来：“怎么样，你看很灵光吧，原理简单，而且百试百灵，正要去做，也不需要两百块钱，我都问过了，二十块钱就给你做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程光明看到方胜手里面那个收音机一样的小盒子都愣住了，他手腕的确是有点毛病，他做这个批发粮食的生意，总要去搬货，长久之下就容易损伤，但这个毛病也不是方胜能用两根电线和两个灯泡能看出来的，这简直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
他倒是知道中医里面能根据穴位判断身体的状况，比如说脚心会疼，这个就是肾气不足有问题，但这个是要去按的，如今方胜用两根电线去判断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第两百零四章 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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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要你去坐诊开方，就是给群众们一个自查的手段，要是红灯亮了，就知道要去医院看病了，到时候看成什么样子，那是医生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医生也是人手一台呢。”
方胜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穴位疾病检测仪，看到这东西之后，他就生出了两个想法，一个是他可以把这东西卖给广大的气功大师，他在经营气功大师这个事业的时候，敏锐的发觉如果有了科学的大义，那么群众几乎是无条件相信的。
所以他觉得这个东西对于气功大师们来说是一个很必要的辅助，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改装一下，做成电影里面外星科技的样子，然后一台两千块钱去卖，这个是他所谓的精英路线。
至于方胜的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给程光明描述的家庭自查了，对于这个的前景，方胜同样也非常看好，因为这其实就是个幌子，方胜真正想要卖给的并不是普通的群众。
气功大师这个事业给方胜的另外一个启发就是其实还是有很多愿意加入到这个事业的有雄心的各种人民的，只不过这些人民太缺乏先进的手段，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已经被大师们用烂的把戏，入行早的已经有了群众基础，就算是老伎俩也有人相信，可要是这些新人用出来，那就很容易让人当做骗子。
对于这个事业，方胜的总结就是道路已经很狭窄了，哪怕是一小步都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在这个时候，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这么一个另辟蹊径转行到神医行业的机会，方胜相信广大的劳动人民是不会错过的。
他很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通过他专业的培训，在南京，北京，在广东，在深圳，有一大批拿着他制作出来的高科技仪器行骗的神医，对于这些有企图心的人民，方胜觉得一台三百块也是合理的，十五倍的利润，这个虽然不大多，但对于事业刚起步的创业者，这样的投入已经不少了。
“真有人会买这种东西吗？”程光明拿着这个穴位疾病探测仪摆弄了半天，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这个探测仪做工粗糙，连个牌子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小厂子自己组装出来的，根据程光明对方胜的了解，他觉得方胜十有八d九是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虽然中医里面的确有从穴位的反应来推断病理的道理，但他并不认为方胜是明白这些的，对于他来说，这些只是江湖伎俩。
“我看新街口那个王大夫就用的不错，他一出来，不少老东西都愿意过去试试，诊费一块钱，加上开药，半天这个姓王的收了有一百多块，而且用的人都说灵。”
方胜今天和程光明来说这个，还真不是没有准备，实际上他发现这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仔细的观察和考证，从新街口摆摊的老中医王大夫那边的情况来看，这东西是非常有市场的。
因为这个年代，大家对于科技还是很相信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东西，一带上了科技的因素也变的神秘起来了，那个姓王的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是哪里买来的，想要自己霸占着做个独门武器。
只不过这姓王的太过倒霉，碰见了方胜，被他从火车站花了一百块钱找了两个流氓抓到巷子里面一吓唬就交待了出来，这东西说起来还是南京一个物理老师弄出来的，原理就是根据人体电阻的变化，人体的电阻大体上是比较稳定的，如果某一部位出现了波动，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是有毛病的。
但这个物理老师弄这个东西也只是随手为之，他没有什么医学的常识，弄出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所以找了老王想要问问是不是能够这样去看病。
根据老王的交待，这东西用起来也不见得很准，因为他也只是个半吊子医生，他以前是算命的，后来被送去改造，上面看着他识文断字，就让他进了培训班学习做赤脚医生，他的本事就是这么来的，因为这个出身，几个比较常用的穴位他是知道的，但再多就说不上来了，所以他也只是把这东西做个辅助，当个幌子，真正看起病来，还是以察言观色之前算命的那套为主。
“足者，宗脉只所聚也。”方胜把他弄到的这些消息说了出来之后，程光明突然就有些恍然大悟了，老王这个半吊子医生还有那个物理老师要是有他这个专业出身的两成本事，说不定这个仪器也就成了，这两个人虽然乱来，但终究是指出了一条道路。
程光明现在想起来的就是真正应该去检测的地方，中医里面，讲究个穴位的反射，穴位上的不适都能在身上找到具体的反射区，而最为敏锐的地方，正是人的足底，通过足底穴位的反应，就能判断器官的情况。
如果拿着这个机器去检测足底，然后根据电阻的反应情况来判断，绝对可以把准确率提高到不需要再去察言观色就能判断。
一想到这个改造将带来的医学上的巨大进步，程光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他手发着颤，拿着那两根电线，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兴奋：“你知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发明了什么，这可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把中医推向全世界的发明。”
“别那么激动。”方胜对于这个倒是看得很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这东西，他弄这东西来的目的就是搞钱，搞到了钱之后他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开创一个搅动风云的媒体帝国。
而且根据方胜的理解，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看到沸水的蒸汽顶起了壶盖就能发明蒸汽机那么简单的时代了，这个时代的发明，注定不会是把表象上的东西简单的组合起来就可以留名青史的，他在美国这么多年，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相比程光明，方胜实际上是很冷静很不这么看的，他笑了笑，说道：“把水变成油，和把石头变成金子，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臆想，我们中国人相信过点石成金，读过书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会骂前人愚昧。”
他摇了摇头，轻笑道：“可就是因为自信读过书，所以他们不相信点石成金却会相信水能变成油，因为觉得自己掌握了科学的道理，虽然很肤浅，但觉得那是有道理的可行的，你这个东西，也是一样的，伟大的发明不是一加一就会加出来的，做事情不要忘记初心，我们的初心，就是用伪科学赚钱而已，想太多了，反而会失望，这句话，我希望你能明白。”
第两百零五章 方胜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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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不看好自己这个发明的事情着实让程光明难过了几天，他这人做事也有个韧性，不是别人说不行就是不行的，他一方面敷衍着方胜，另一方面就开始了自己的走访之路，程光明的念头也很简单，方胜是现代西式教育出来的青年，对于中医这个瑰宝可能缺乏了解，他走访的对象也很有针对性，就是本地有些年纪的老中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得到了这些老中医的肯定之后，程光明兴致冲冲的就拿着一打材料找到了方胜，可他一进门，还没说出话来，就被方胜拉到了里屋，方胜这几天也没闲着，程光明一门心思扑在这个理论的论证上对他也是一件好事，他现在不想骗程光明的钱了，因为他觉得那个还真是小钱。
在程光明忙着找人论证的时候，方胜也找了几个专家，只不过这几个所谓的专家并没有什么大学教育的出身，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专业人士，之所以说他们是专家，那是因为这些人做电工或者电器修理工已经有七八年经验了，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方胜发明了一样东西，叫做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
“这是什么？”程光明看到方胜弄出来的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之后，愣在那里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电脑这东西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高科技，而且是一种无所不能的超级高科技，可如今这个高科技的东西外面接着两根电线，电线外面还有电极，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之前那个粗制滥造的收音机盒子探测仪改造的。
这种组合，让人非常看不懂，虽然说不明白，但是感觉上的确很厉害。看到程光明眼睛里面的茫然，方胜得意的就笑了出来，方胜发明的这个东西，本质上还是之前他弄来的那个探测仪，但外观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找了一个电脑的显示器，把里面的东西都拆了出来，装进去了一个人体样子的电路板，在这个电路板上，他还表明了人体器官的位置，每一个器官的位置上都有相应的灯泡显示，电脑的主机也只是个空盒子，里面装的就是四节北服干电池。
这个北服干电池说起来也是方胜发现的商机之一，九月份八运会开幕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很有名气的电池品牌了，甚至还作为了八运会唯一指定的电池品牌，当时方胜就在说要是能做个代d理大卖这个电池也是不错，只不过他算过之后还是觉得那是小钱就没怎么理会了，这次他来制造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又想起了北服，觉得自己这是个尖端产品，部件上都得用好东西才能显得出物有所值。
那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到底尖端在哪里呢？其实还就是尖端在它有一个电脑的外壳，外壳里面除了四节北服电池之外，就是他从人家那个探测仪里面卸下来的串联电阻套装，用法还是一样，道理也是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一把电极接到人的手脚上，那个电脑的显示器里面那个人体电路板就会亮起来，看着就像是有个人显示在了电脑上，这样一来，看起来好像就是电脑侦测出来的结果了，他改造这个东西花了五百块钱，其中有三百还是给人家专家的劳务费，实际生产的成本也就是一百不到。
这东西做出来之后，方胜已经找了十来个人看过了，大家都觉得这东西是高科技，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过这是方胜找了人组装出来的，虽然也有人觉得这东西可能不准，但等到方胜说这是德国进口的最新科技产品的时候，那两个持怀疑态度的人也变的坚信不疑了，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怪不得这么准，原来是德国人造的高科技。
“一定准的，怎么可能不准呢，这是老祖宗的东西。”程光明听完了方胜的介绍之后，对于方胜提到的有人怀疑不准的事情很是激动，他这么几天到处奔波，为的就是替中医正名，但让他感到愤怒的是，方胜看到他手里那些资料，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道理是没错的道理，但东西就是不准的东西，这个机器，是有误差的。”方胜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这个仪器会准，他只是觉得这个东西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不见得那么的让人信服，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装个电脑外壳然后说是德国科技的原因。
实际上他也问过几个人，知道人体的电阻不见得是稳定的，比如潮湿的气候环境下，就容易出现波动，还有这个电阻的变化是一件因人而异的事情，但他现在的态度也跟最初不大一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百分百的确认这个穴位疾病探测仪是伪科学的，然而经过试验，经过十几个人的测试，方胜也开始觉得可能里面真的有自己不明白的道理，因为十几个人里面有一大半是的确被查出问题来的，比如那个标记在胃部的灯泡亮起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激动的大叫说这个东西太准了，他们的确是有胃病。
按照方胜的推测，这里面的确是巧合的原因，能让他看病的一定是有病的，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没事当然不会跑来看病，这些有病的人不见得只有一个毛病，特别是三十五岁之后的这些，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这个探测仪也只不过是起了一个引子的作用让他们自己说出来罢了。
然而不管到底有没有一定的道理，到底是不是巧合，这些对于方胜都是有利而无害的，他最初的目的就是通过各种的宣传和夸大让大家觉得这个机器是有效的，如果这些道理，这些巧合，能够大大的增加机器效果的可信度，对于方胜来说反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所以当程光明愤怒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回应给程光明的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他微笑着，像是阳光在这一刻都来到了他的身上一样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创造了一个时代，接下来的日子会格外的精彩，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你有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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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厌倦
身体不好，周末休息两天，谢谢大家
程光明对方胜的评价，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个时期，在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前，方胜说什么的时候，程光明还要在心里面做个减法，把他认为方胜夸大的地方减掉然后再去听方胜到底在说什么，然而到了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中旬的时候，程光明就不再去做什么减法，而是方胜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到这里面的原因，还是要从方胜发明的那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说起，他弄出这个东西来之后，程光明还不大相信，只不过是耐不住方胜催促，才拿着上了街，找了个集市给人家交了五块钱的管理费开始摆摊。
摆摊的时候，方胜还拿出了个幡子，上面写的是“不用开口说话，一分钟知道病情。”，一看到方胜拿出来的那个幡子，程光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和方胜对这个机器的态度很不一样，在程光明看，这个是有中医道理的一个机器，是可行的。
但到了方胜这里，就有点摆明了想要骗钱的意思了，他更多的是把这个机器当成了算命先生手里的卦签，连幡子的样式都是照着算命先生那种弄出来的。
程光明一个好好的大夫，明明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来见证这个伟大的发明的，然而等到方胜这么一包装，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好像是真的来和方胜一起骗钱一样。
只不过既然到了地方，那也没有什么都不做的道理，程光明脸红了十来分钟之后，就想开了一点，他当时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坚持心里面的想法，去验证这个机器那就可以了。
而且他也不大看好方胜吹嘘出来的美好前程，方胜当时说一看到这个电脑，大家就会觉得是个高科技，会蜂拥而至的来求着他们看病或者看看热闹，但程光明的看法就很不一样，他说这东西太高科技反倒是会吓到大家，围观或许有之，然而如果要大家过来用，那可能心存疑虑的人就会很多。
至于道理，那也很简单，大家都知道现在电脑不便宜，你这个东西这样高科技这样贵，我要是碰一下坏了被赖到怎么办，所以程光明曾经推测，这个机器实际上是没有人会来用的，既然没有人或者没有什么人，那也就不存在他和方胜合伙做骗子的可能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程光明就干脆听之任之的让方胜去折腾了，反正怎样折腾都不会折腾出什么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方胜才喊了两句，就过来了两个老先生。
等着他们两个一坐下之后，程光明才拿起那个电极，在他们脚底下点了一下，他们两个就先后大呼小叫了起来，说这个东西真是神了，一下子就看出他们有病来了。
他们这样夸张的反应，让程光明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因为程光明还没来得及说哪里有病，而且那个灯还是绿色的，只有红色的时候，那才是有病。
只不过程光明一扭头看到方胜瞪着眼睛冲着这两个老先生看过去的时候，他才明白这十有八d九就是方胜搞出来的套路了，这让程光明哭笑不得，收了电极，想要那两个老先生赶紧走的时候，他突然就愣住了。
别看这两个老先生演技不行，然而他们的嗓门当真是不小，程光明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已经吼的整个集市都知道了，不少人还在和他们打听，甚至还有人已经坐在了程光明旁边，正脱着鞋要他看病。
“又来拿货啊！”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五号晚上，短暂的摆过一个星期地摊，然后转行成为批发商的程光明正在家里数钱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方胜就带了两个人回来，一看到这两个人，程光明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站起来打起了招呼。
时间要如何去改变一个人，要经过怎样的流转才能改变一个人，或者说要用多久才能改变一个人，以前程光明想不清楚，说不明白，然而如今，他却有了特别明了的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正像是他和方胜所说的那样，实际上不是时间改变了一个人，时间只能改变年龄，让人衰老或者死亡，但时间改变不了思想，改变不了想法，所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定是另外的东西，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这个东西就是钱这么简单。
程光明在和方胜走到新街口的集市的时候，还在脸红，还在生气，觉得方胜不相信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实在是罪该万死，可到了中午他收上来的钱塞爆了腰包的时候，程光明就觉得自己已经不生方胜的气了，而且方胜到底有没有看不起中医，有没有背叛祖宗，这个也不重要了，他只是觉得这个钱永远都不要停的才好。
当更晚的时候，程光明收摊回家发现自己不过一天就赚到了三百块钱的时候，程光明甚至都已经不觉得方胜弄出来的那个幡子是算命先生那种低劣的把戏了，他觉得那个幡子可以弄的再大一点，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醒目的口号。
至于一个月后的今天，对于这个机器到底能不能看病，程光明都已经不再关心了，他关系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们找的那个小工厂今天又生产出了多少机器，第二件就是方胜管他要三十万块钱然后把这个机器的专利权送给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好男儿志在天下。”送走了两个来订货的代d理商之后，方胜轻轻的一笑，就回答了程光明的问题，实际上这个东西的出名方胜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他翻来覆去就是气功大师的那些本事。
只不过就是换了个名字而已，盐城那些小印刷厂不再印刷气功大师的消息，而是开始推广这个德国进口的高科技产品，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了些中央领导人都在用的话，他找来的那些客串角色也换了话题，开始吹嘘起这个机器的神效，一切的一切都很简单。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出，只是这个世界太简单这么简单而已，所以在十二月中的时候，方胜就感到了厌倦，他开始渴望另外一种生活，他想要出去闯荡，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一点钱，这笔钱数目不大，不过三十万，虽然程光明目前没有，但方胜也不着急，他觉得是时候鼓励一下程光明了，所以他微笑着很肯定的说：“只要三十万，这些都是你的，我甚至可以和你签下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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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反制
一九九八年五月，大家都看起《还珠格格》的时候，方胜的事业就遇到了很大的危机，只不过对于这个危机，方胜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这个危机实际上是他自找的，严格来说，这个危机也算不上什么危机，该赚到的钱方胜早就拿到了手里，程光明在方胜签下那个三十万就转让专利的合同之后，拼命干了三个月就把这笔钱凑了出来，在一九九八年，以二十五岁的年龄能拥有多达三十五万的巨款，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人生的赢家。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方胜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小看了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的前景，觉得卖上个十来万就顶天了，所以才会这么便宜了程光明居然三十万就卖了。
而且就是因为方胜小看了这个机器的前景，他才会放手让程光明去开拓了渠道，放手让程光明把持了生产，放手让程光明把金山银海的收入卷到了他自己的怀里。
那么实际上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到底卖到什么程度呢，一说起这个，方胜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卖到了个什么地步，他只是知道程光明现在有钱了，有比他多太多的钱，不光有钱，甚至还有了很多的权，交上了几个高官朋友，虽然人家也没把程光明真的当成个朋友。
然而不管怎么说，程光明都是可以用上这些人的，在这些人的帮助下，程光明不仅控制了整个销售的渠道，把方胜变成了瞎子聋子，甚至还得到了政策上的照顾，拉出来了几个国立中央大学的老教授来改良这个机器，取得了完全和方胜不一样的专利权。
这本来是极为不可能的，因为不管怎么说，程光明弄出来的这个新机器都是基于方胜之前拼凑出来的那个老样子，这个最多叫改良，不可能被认为是完全崭新的东西，把电视机换个壳子就号称自己发明了新的电视，这个是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事情，然而这件事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至于原因，说起来也是让人啼笑皆非，三月的时候，长江水位见长，不少堤坝都在整修，程光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有个领导要到江岸去视察，借着这个机会，他就入了领导的眼。
也是程光明脑子机灵，知道这个老领导是军人出身，最喜欢部队里的憨厚大兵，他弄了一套旧军装，说自己一直想要当兵就是因为近视所以没成，现在有了这个报效祖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一个大富翁，愿意来江岸上扛沙包，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一想到这个，这一位老领导就多夸了程光明几句，还让工作人员记下了程光明的名字，等到这个老领导听说程光明非常有名，到处做好事的时候，老领导的眼睛都湿润了，不光要给他发奖，甚至还在问程光明有没有结婚，借着这个机会，程光明就把专利的事情办了下来。
有领导发话，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办的，唯一苦了的也只有方胜一个蒙在股子里的人了，只不过方胜的运气还算不错，程光明办成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先给了方胜二十八d九万了，剩下的钱程光明也没有翻脸不认，不光痛痛快快的给了，还多加了五万。
所以实际上程光明做这个专利的事情倒也不是因为他生性卑鄙，要是卑鄙，那也不可能给方胜这么多钱了，他做这个事情的原因，方胜自己都能想得到，一想起这个，方胜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因为程光明实在是怕了方胜了，要不是因为他害怕，他也不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准备这么多的事情，随着程光明和方胜的日渐接触，他愈发的感觉到方胜这人实在可怕，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坏到方胜这个地步。
早在一九九八年年初的时候，程光明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有个反制方胜的办法，一定要去结识一些社会有力人士去保护自己，因为他非常的确信，以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的销售情况来看，就算是方胜拿到了三十万也不会把专利给自己的，不光会不给，甚至还有可能做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来迫害自己。
“以后，就是要在北京发展了吧？”程光明做了这么多准备，甚至割了肉的拿出了更多的钱，为了的就是和方胜能够好聚好散，因为害怕方胜真的想出什么办法整治自己，他还不得不陪着笑脸，要请方胜吃一顿好的好让方胜满意。
只不过同样为了让方胜不再打他的主意，程光明还请了几个实力人物，这里既有公安局里的某个科长，也有工商局里面的某个科员，更有社会上有力的大哥，所以实际上在一九九八年四月清明节后，程光明所谓的给方胜送行的这一次大宴，与其说是送行，倒不如说是一次力量展示性质的鸿门宴。
然而让程光明郁闷无比的是，在这一场鸿门宴里，他这个组织者，倒更像是那个被请进来刀剑架在脖子上的，因为方胜不仅面不改色，甚至还和程光明请来的这些人称兄道弟喝了个痛快。
也就是方胜最后说的那一句他在北京已经买好了房子这句话让程光明觉得这一次总算是没有白忙，总觉得方胜应该是死了心了，但方胜到底在想什么，程光明却是说不出来的，他唯二肯定的一点，就是方胜心里面肯定还是很不舒服的。
只不过他同样肯定的另外一点又让他觉得实际上他已经没有必要担心方胜使出什么办法来了，方胜只有那么一点钱，除了火车站边上那些常常拿了方胜钱办事的流氓之外，方胜也不认识什么实权人物，就是火车站这边负责的那个大哥，现在也是他程光明的朋友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方胜还能想出办法来，那程光明也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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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 惹不起
谢谢长耳王兄弟的捧场，不过还请不要破费了，大家都是朋友，来看书我就挺高兴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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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光明本以为自己做了十全的准备，不会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胜还真的做出了一件让他无话可说的事情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月初大家吃过一次饭之后，程光明还派人去方胜那里看过，回报过来的消息说是方胜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还和房东谈了退还押金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后，程光明难得的睡了一次好觉，还做了个自己变成亿万富翁的好梦。
然而他这个好梦也就是做了短短几天而已，因为他很快就发现方胜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虽然方胜既没有问过生产也没有问过销售，更没有做过什么让他害怕的比如跟踪他的事情，可程光明一看到方胜，整个人就陷入了抑郁，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连大领导找他吃饭让他在一个群众大会上一起露脸讲话的事情都差一点忘记了。
他很想问问方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的确找了和方胜相熟的几个人过去旁敲侧击，可得到的答案实在是让程光明有些无法接受，因为方胜之所以赖在南京不肯离开是因为他觉得北方现在还是太冷，他有点受不了。
一听到这个，程光明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方胜虽然常常说自己是一个上海人，可程光明又不是傻子，他见过那么多全国各地的人，难道还听不出方胜就是北边过来的吗，一个北边过来的人居然在说自己怕冷，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更何况，有一次他们闲扯，方胜还说什么自己前两年还在没膝的大雪里面穿着个背心闲逛，这种人会怕冷？
“他最近总在大学里面活动，也没有找过什么专家教授，就是跟着那些学生一起上课，平时吃饭喝酒来往的也是一些毛头小子，好像是想要找路子上个学。”
方胜一天不走，程光明就一天难受的吃不下去饭，他赚到钱之后也有了一批人跟着他吃饭办事，说这个话的就是他老家过来的一个伙计叫做徐建国的，这个徐建国以前在部队里干过侦察兵，程光明为了方胜的事情犯愁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徐建国。
按照程光明的想法，方胜不走肯定是有所图的，只不过方胜这个人心思慎密，有想法也不会轻易暴露在外面，非要有这么一个专门的人去跟踪去发现那些蛛丝马迹自己才能有备无患。
但徐建国跟了方胜半个月之后，却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方胜有了钱之后就是到处吃喝闲逛，每天徐建国跟的也很郁闷，这个徐建国有个小本子，开头是写的日期，后面就是方胜今天干了什么。
如果翻开最前面十几页，可能都不会发现有什么区别，就是早上十点起来了，然后出去吃了小笼包，吃完之后，去某个景点逛了一圈，中午吃了附近的某个馆子，吃完之后，就是回家睡觉，至于晚上，徐建国到了后面都懒得再去写了，因为方胜晚上雷打不动的就是在看《还珠格格》。也就是最近，过了五一节后，方胜似乎是感到了生活的无聊，才开始往大学里面跑，这才让徐建国的报告有了点让程光明感兴趣的东西，可徐建国实在是想不明白程光明对于方胜在大学里面干的事情有什么好分析的，这个小白脸除了去跟着人家上课，和一群毛头小子吃喝之外，就是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还珠格格》，就这点出息还用当成个大敌来提防吗？
“这个王八可不简单，从头坏到脚，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在琢磨着有什么坏事可以去做，我这辈子做的坏事都没有他一天做的多，不能不防。”
程光明看着徐建国脸上的那个不以为然，心里面很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他一提到方胜脸上就露出个紧张的样子很让下面的人觉得好笑，大家都见过方胜，谁也没有觉得方胜会是什么威胁，甚至不少人还对方胜有个好感，
反倒是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程光明的时候会觉得程光明可能不是个好人，说起这个，程光明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谁让他自己长的不如方胜好看呢，谁让方胜那个卖相实在是让人心里面提防不起来呢？
可对于这件事程光明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大家直觉里面是不会相信他这个长的像坏人的人的，谁说坏人就一定长的难看了，方胜这个坏人就长的非常好看，不光非常好看，而且非常的坏。
至于坏到什么地步呢，举个例子来说吧，程光明刚开始和方胜做这个电脑穴位疾病探测仪的时候，有个老先生一时冲动就买了两台想要回家去用，可等到回家真正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不光不准，还有些漏电，电的他差一点心脏病发作，老先生脾气爆，一怒之下，就跑到街上找方胜他们理论，还想要把这件事到处去说。
当时方胜客客气气的就把这个老先生就请到了他们的办公室里面，嘴上说的是愿意拿出大钱来赔偿，可一进门，两个方胜找来的女流氓就扒了这个老先生的裤子，还一起拍了个只有老先生露脸的照片。
本来程光明的意思是不要做的这么过分，这个老先生只要答应不要到处去说就算完了，他也愿意退款，可方胜却不怎么同意，不光不同意，在打听到这个老先生儿女都不怎么管他的时候，方胜甚至还生出了敲诈这个老先生的想法，说是要是不拿出一万块钱来，就让这个老王八身败名裂。
“有时候我都会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是人的东西，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也就是我急了眼他才罢休，要了一千块钱了事，人坏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怕就可怕在，他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还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程光明感慨的叹着气说道：“他也没什么本事，要是单打独斗，我一拳就放倒了他，可我就是怕他，怕的要死，怕他想出什么不是人的办法来整治我，你也不要觉得我胆子小，火车站的刘老大也算是号人物，我找他说过这个事情，问他能不能使出个办法来把这个王八吓走，可他也不敢随便乱动，他说这个王八根本就不是个人，当真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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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同学少年
程光明拿方胜没有办法，殚精竭虑的和徐建国商量了一个晚上之后，最后两个人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按照程光明的说法，这个老办法就是好办法，既然拿方胜没有办法，那就不妨使出老办法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方胜到底要干什么再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了，徐建国对这个办法是嗤之以鼻的，但他吃着程光明的饭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地里和自己的几个哥们喝了一次酒，商量着要给方胜一个好看。
只不过徐建国很快就知道了方胜的厉害，徐建国大兵出身，哪里又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他就是觉得方胜这人文文静静，不见得是个有胆子的，虽然这人从头坏到脚，但谁也没说过坏人胆子就一定会大，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方胜一个小白脸挨上一顿好揍之后肯定就怂了。
至于要怎么揍方胜，是不是要使出军事行动的那些套路，有人侦察，有人埋伏，有人截住去路，徐建国的看法是大可不必，他跟了方胜这么多天了，哪里还不知道方胜的底细。
这小白脸天天就是和一群毛头学生混在一起，隐隐的虽然是个小头目的样子前前后后也有四五个人跟着，但老祖宗可是说过，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别说四五个，就是四五十个，徐建国都有把握给他们打趴下了。
而且徐建国提出来的办法实际上也是个很不错的办法，那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大家一拥而上，当着方胜的那些党羽把方胜打成一只狗，最好还能扒了方胜的裤子游街，让方胜丢一个大人，如果都这样了，方胜还有脸在南京赖着不走，徐建国那就真的要跪在地上喊他一声哥了。
那么到了徐建国发动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成功呢，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徐建国正儿八经的革命队伍里面出来的，比起方胜这个反d社会的专家来说，那就实在是太单纯了，单纯到他甚至不知道他在跟踪方胜的时候，方胜也找了个什么特种兵狼牙大队出来的侦探在跟踪他。
这个狼牙大队出来的老哥不光跟踪了徐建国，甚至还买通了徐建国喝酒的那个馆子里面的一个服务员，把徐建国的计划都打听了个清楚，所以在一九九八年五月中的时候，带着五个都是部队里面出来的哥们到国立中央大学去扒方胜裤子的徐建国，就被方胜带着一群群情汹涌的大学生扒了裤子。
至于方胜是如何鼓动这些大学生的，说起来也是简单，第一个就是他手里面有钱之后，和这些清贫学生来往的时候，往往很是大方，不光请大家吃饭喝酒，还愿意拿出钱来给一些家里面条件不大行的同学。
而且给的方法也很让人受用，就是说想要这些学生帮着他补习文化课给的补习费，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虽然时间不长，但却是一个很实用的办法，等到徐建国准备揍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国立中央大学很有声望了，连看门的大爷都受过方胜的好处，知道这人就是急公好义的秦祥林。
除此之外，方胜也觉得这些学生心思单纯，实在是一群太好愚弄的对象，稍微说几句大义的话就热血沸腾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了，所以在听说徐建国要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方胜就请着和他交好的学生喝了一次酒。
喝到大家开始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方胜就提到了一件事，问大家知不知道五月十三号吕宋发生的惨案，这个事情一说出来之后，不少人当场就嚎啕大哭，咬破了嘴唇，还有的写了血书，发誓要杀光这些吕宋土人。
这个时候，方胜就叹了一口气，说吕宋那边我们的同胞在被人屠杀，可我们的国家却把这些吕宋王八当做贵宾一样招待，甚至还卑躬屈膝的求着人家来投资，简直是《北京条约》之后一百年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把程光明的事情说了，说这个王八就是吕宋过来的土人，起了个中国名字不说，还卖一种骗钱的机器，还说他有心揭发，可这个程光明家大业大，找了不少流氓来威胁他，今天这个酒就是来和大家告别的，到了明天他就要远走他乡，免得连累这些好同学了。
年轻人心思单纯，又是热血时候，哪里听的了这个话，被方胜一激，就有不少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在我们国立中央大学，只有站着死的中国人，没有跪下生的亡国奴。
所以在第二天徐建国带着人来的时候，他就被群情汹涌的学生们打成了一只狗，在方胜的建议下，这些学生还扒下了徐建国的裤子，给他带上了一个绿色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两个字，说是汉奸。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结局，那就未免小看了方胜，打完了徐建国之后，方胜就又提出一件事，那就是大家到鼓楼大街程光明的光明公司去，为吕宋死难的同胞报仇，来一场彻彻底底的五四运动，最好能做下活活打死程光明这样的大事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大家的志向。
群体从来都是盲目的，当群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觉得拥有了无上的力量和正义，甚至会愿意为这种自我的正义去献身，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反d社会专家方胜在挑拨。
方胜喊出这个口号之后，程光明就倒了大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方胜在打的什么算盘，程光明刚刚装修完的光明公司被学生们砸的连一张好纸都找不出来不说，他本人还差一点被活活打死。
最让程光明气愤的是，之前他从方胜手里面保下来的那个老先生，一听说光明公司出了事情，居然打了一辆出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然后冲到人群里面找到了程光明，抢先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还在到处问有没有人带了剪刀，他好给程光明一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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