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人,凌云还是头一次如此用心去观察另一个男人,之前从来草草了事,管他是俊是丑,与己何干。
即使遇见比他还要俊逸一倍的桓咏宁,凌云也没这样专注,因为桓咏宁的俊美是那样的传神,内外兼修,由其身上飘逸出来,有如实质的渺渺气质,宛若神仙下凡,令他心存敬慕,不敢肆意而为。
俄而,凌云缓缓收回目光,星眸黯然,露出失望之神,因为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难在他俊美的外表挑出一丁点瑕疵。
凌云只觉脸上一燥,没来由一阵害羞,在心中轻啐一声,对内心隐隐作祟的妒忌情绪,进行深刻反省。
……
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蓦地打断凌云微妙的心里活动,令他收回兀自迷离的心神。
凌云不动声色地举起玉杯,轻轻地啄上一口,来掩饰心中的尴尬。与此同时,静下心来,细细听他们绵里藏针的对话。
涟漪的心湖渐渐消退,星眸重新开始活络,眼波轻转,侧头向两边看去。
置身事外,听着,看着,从他们的言语感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大逆转,仿佛一幕极其滑稽、诡异的谍战片,在眼前精彩上演。
……
“天一教”老道晏子默无愧他一把年纪,一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面对潮水般的猛烈抨击,面色不改,泰然处之。
悠悠举起茶壶,自斟自饮,慈祥的面容竟还流露出无比陶然之色,真是心如磐石,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峰,任凭飓风如何肆虐,无动于衷,风强自更强。
而“圣女教”的冯天瑜冷漠的俏脸更是古井不波,给人咫尺天涯的错觉,仿佛她的身心全然不在这里,在那遥远、孤独的冰山上。
显而易见,平息这场风暴的责任全落下一位青春、羸弱的少女身上。
乔静宸明眸轻转,嫣然一笑,面靥如花,好似三月的春光轻轻拂过,令众人心神荡漾,不由得一顿,暂时忘却嘴边凡俗的话语。
她朱唇轻启,吐出风儿般柔顺的声音,带着一缕缕清新,宛若清泉涤过众人的心灵,让人心平气和,不禁静静聆听她细说。
“众位师兄、师姐,静宸向你们请教一个问题,‘望山地区’为什么称为望山区,而不叫其它?当然,这并非因其琅琅上口,而是由特定的地理历史造就,这其中又有何特殊寓意?”
听闻这银铃般的动人声音,凌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为她解疑答惑,替她排忧解难。
可是,初闯江湖的凌云根本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纵然脑海里千回百转,依然一无所获,徒添心烦意乱,只得悻悻作罢,耐心地听其下文。
当然,凌云也非傻子,她言语中已然透露,是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所言不过抛砖引玉罢了。
在座的各派掌门个个巧思若精,怎么不知她的明知故问,自然不会正面回答,否则徒留笑柄,成为茶余饭后的情资。
“望江楼”楼主,这位土生土长的修士,祖祖辈辈都活在这片热土上,对这简单的问题自然心知肚明,闻之,不禁微微一笑,暗暗赞叹她的巧思。
乔静宸眼波流动,一对秋水轻转,见众人默不做声,以为刚才出奇一招已然奏效,红唇微动,就欲接着住下说。
忽然,沉寂许久的绿衫修士齐啸天接过话茬,打了个哈哈。
“哈哈,这个问题得让明辉老弟来回答,老弟把这座‘望江楼’打理得井井有条,远近闻名,对望山地区的人文地理自然一清二楚。”
齐啸天话的时间拿捏得极为精准,不早不晚,将将打断乔静宸的话头,让它们胎死腹中。
季明辉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哼,要说我早说了,用得着提醒吗。你这个老狐狸,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来说,明摆着拖我下水,想要我出言打岔。”
季明辉内心虽然微恼,面上却不动声色,想着如何下台最为妥当,正欲开口。
忽然,乔静宸一句话让他心领神会,免去一干唇舌。
“季师兄自然是知道的,本想借我之口向大家转述,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还是恭请季师兄说上一说。”
乔静宸面艳如花,丝毫不受齐啸天的影响,应付自如,轻描淡写,便把这一波攻势化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