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水师在这片海域中已经没有对手,接下来将士需要登陆作战,舰队的法器床弩、投石机,除却留下一部分基础战斗力量,届时也要转移到陆地上去。
“灵石、弩矢虽然损耗过半,暂时也不必担心供应不上,至少前两场战役的需求还能满足,后续等到新罗的灵石运到,也就不用忧虑这些问题。”
占领对马岛后,李晔开始跟杨行密商讨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赵破虏率领的十万兵马,在攻占包括后高句丽、后百济在内的新罗土地后,彼处的各种修真资源,也自然而然落入大唐囊中。
比起战后的丰富收获,战争阶段的各种物资损耗就不值一提这正是战争的意义所在,它的本质就是抢钱抢粮抢地盘,掠夺财富。唐军军中法器虽然先进,一战烧掉的钱也很多,但占领了新罗后,这些马上就补了回来。
这还只是暂时的,长久统治新罗,只要治理得好,让那里的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充入国库,持续增强大唐的国力。
攻伐倭国同样是这种情况。
“对马岛还是贫瘠了些,人口少得可怜,也没多少钱粮。”杨行密笑着说道,看起来好像很是遗憾,“要是对马岛能像新罗那样,拥有那么多修真物资,我们也省得来回在海上跑。”
李晔不以为然,道:“对马岛虽然贫瘠,却未必没有修真资源,留下一批人多方探查一番,无论有没有收获,这里都该仔细梳理。”
杨行密抱拳领命。
其实唐军在攻占新罗后,也派了很多修士展开地毯式探查,现在已经发现了两座灵石矿。这说明新罗这些小国,对领地的利用还是不够深入,许多资源都白白闲置浪费了。不像大唐,现在漫天遍野都是寻找资源的修士。
“陛下,倭国已经没有水师,接下来登岸作战,我们应该选取何处作为进攻目标?”杨行密询问李晔。
李晔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有什么见解,但说无妨。”
杨行密等的就是李晔这句话,制定战略战术,这是他这个岭南水师大将,真正展现自己本事的时候。
他稍作沉吟,娓娓道来:“根据青衣衙门探报,倭国四大岛,从南向北依次是筑紫岛、伊予岛、本州岛、虾夷岛。其中本州占据了整个倭国绝大部分领地、人口,平安京也正是建在本州岛南部中心地带。
“对马岛东对筑紫岛、本州岛交界处,从这里出发,可以任意抵达两地。倭国地形南北狭长,从步步为营的用兵策略上说,应该先攻打最南端的筑紫岛,而后占据伊予岛,最后再进入本州岛。
“至于北面的虾夷,也没甚么人,不用太过考虑。
“不过臣认为,既然倭国水师已经覆灭,海域就任我王师驰骋,想在哪里登岸都可以,不必如此拘束。岭南水师十万将士,能够登岸征战的只是一部分,所以臣认为,我们应该直接攻打本州岛,在靠近平安京的黑崎海湾登陆,直取平安京。
“一旦攻破平安京,捕杀醍醐,倭国也就亡了!故此,臣窃以为,这是最简单最有效攻占倭国的战法!”
意气风发的说完这番话,杨行密恭敬行礼请李晔评判。
李晔摸着下巴微微颔首,对杨行密的见解颇为认同。
这个时代,倭国四大岛的名称,跟他在地球上时不一样,毕竟相差了一千多年,这没什么好说的。现如今的倭国,论开发程度,也确实只有本州岛能看。对方的国家力量,绝大部分也集中在此地。
李晔不得不佩服战国末年,就从神州迁徙过来的那些燕国、齐国、楚国甚至是吴、越后裔。
他们在神州抵挡不住秦军攻势,为了躲避兵祸,更为了保住自己的贵族身份与特权,被迫带着自己的人手到海外寻找繁衍生息之地,来到倭国的这部分,竟然一下子就认准了最大的本州岛,眼光、本事的确是不俗。
虽然跟杨行密提起倭国祖先的时候,李晔用了徐福的事迹,但这也只是因为徐福名气大,故事引人入胜,常人好接受而已。
在根子上,李晔当然知道,山东的战国贵族,在大秦一统天下时的大规模移民,才是倭国忽然出现农业文明社会的真正源头。这是已经被考证的东西,李晔在穿越之前就知道了,委实没什么好说的。
战争造就移民,本就是人类历史上的常见现象。距离短的,只是国中迁徙,譬如说衣冠南渡,距离长的,就会跨越国境,譬如说下南洋。
而对于战国时期的山东六国而言,秦军的到来不仅意味着兵祸,更恐怖的是,他们还带来了秦法。秦法之下,国民平等,贵族不存,那才是山东六国传统贵族真正恐惧的东西,也是他们不得不大规模离开大秦疆土的原因。
“依朕看,你的策略可行,岭南水师就在黑崎海湾登陆,集中兵力,直接攻向平安京!”
说到这里,李晔眼神一凛,嗤笑道:“平安京中的长安、洛阳两县,朕可是想看很久了。既然他们这么崇拜大唐,凡事都在模仿大唐,朕就给他们一个成为大唐治下之民的机会。
“当年,秦始皇没能收服的这些余孽,今日,就由朕带着华夏战士,将他们彻底征服好了。说到底,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华夏,这些人怎么能在别的地方呆久了,就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忘了自己的君王是谁,忘了他们该跪拜的是谁?
“如果他们真的忘了,朕,会让他们再记起来!”
听到李晔这番话,杨行密精神大振,久违的热血在胸中翻涌,慷慨激昂道:“岭南水师,必不负陛下厚望!”
......
平安京。
醍醐眼神如刀的盯着躬身站在殿中的藤原时平,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一只即将择人而噬的野兽,磅礴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藤原时平不敢抬头。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二十万水师,一日之间毁于一旦,藤原时平,你让朕如何相信这等战况?国家百十年来,精心打造的坚固战舰,在唐军的军中利器面前竟然不堪一击,难道唐军都是天神下凡,手里用的,都是神兵不成?”
醍醐的话从牙缝里蹦出来,“投石机安放在战舰上,还一艘战舰有十架,一艘大型战舰更是被几颗石头一砸就崩解,藤原时平,你是欺朕年少无知,不懂兵事吗?!”
藤原时平回报的军情,包括各种战斗细节,醍醐是一个字也不信。
他虽然年少,但在天皇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好几年,本身更是才智双全,要不然,宇多也不会放心那么早将位置让给他,自己安心去当一个和尚。
一个在十七岁,就敢把给自己禅位的父亲,堂而皇之拒之于宫门外,让对方忍受一夜寒风也不见其一面的君主,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别的不说,醍醐的心肠绝对很硬,心理素质也是极强。
这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主见。
所以醍醐不相信藤原时平的话,他现在满含怨忿、怒火的盯着对方,就是想要知道,对方究竟在图谋什么。
造反?
二十万水师,怎么都不容小觑,藤原时平打着全军覆没的幌子,隐藏这样一股力量,不是为了造反是为了什么?
如此说来,唐军早在今日之前,就已经被击退了?藤原时平隐瞒了真正的战况?
醍醐心头警钟大作。
自从藤原良房出任关白之职,行摄政之权,藤原家族的势力便日渐膨胀,渐成尾大不掉之势。朝中官职,藤原家族子弟占了很多位置不说,还以外戚身份干政,二后并立,四女三妃,东宫立妃,幼小天皇更是常住其家......
以藤原家族的势力,如要谋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醍醐暗暗握紧双拳,现如今,唐军来攻,自己依仗藤原家族,在此战争其间,他们无疑可以趁势窃有很多权柄,掌握更多军队和关键官职。
而且水师统领本就是藤原家的人,自己无法得知对马岛真正的战况......
想到这里,醍醐悚然一惊,莫非唐军来攻,是莫须有之事?!
藤原家族就是找个借口,要创造时机,掌握更多力量,然后发动政变?!
醍醐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翻江倒海。如果藤原家族果真要谋反,自己能否应对?又该怎样应对?
藤原时平见醍醐良久不说话,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察觉到对方满脸不信任之色,他也是心头苦涩,像是吃了一盆黄连一样。对马岛的对战情况,若非亲眼所见,只是听旁人说,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陛下,唐军攻占对马岛之后,必然会向本州用兵,还请陛下让臣主持此战,安排本州防御!陛下,藤原忠平虽然没有战胜唐军,但也为国尽忠了,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我藤原家族在此战中蒙受巨大耻辱,唯有赢得此战,才能一雪前耻!”
藤原时平拜倒在地,声音悲怆,痛哭流涕,“还请陛下体谅臣的一片赤胆忠心,给予藤原家族报仇雪恨的机会!陛下放心,臣就算是战死在阵前,也绝对不会让唐军登岸,威胁到平安京!”
他的话说完很久,都没有听见醍醐回答。
渐渐地,藤原时平预感到不妙。
难道陛下在怀疑藤原家族的实力?可除了藤原家族,还有谁能让上下齐心,渡过此次难关?还是说,陛下在怀疑藤原家族的......忠心?!
想到后面,藤原时平心头一片惊疑。
果然,良久之后,他听到醍醐换了一副关切的语气,悲声说道:“水师战败,全军覆没,统领也身死道陨,朕深感痛苦,藤原家的付出与艰辛,朕都看在眼里。如今唐军即将攻来,国家需得全力应对,藤原卿刚从战场回来,还是先歇息一阵吧。传右大臣速速来见!”
听到这里,藤原时平就知道大事不好。
醍醐根本就不信他!
对方发怒、斥责,甚至是问罪,都是题中应有之意,自己还能争取一番。但对方态度越好,就说明不信任越大。这意味着醍醐开始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他只是想用和蔼亲切的态度稳住。
谁也不知道,醍醐现在心里想得是什么,但对自己绝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