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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神仙也有江湖txt下载     神仙也有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他要她活着

    水面一阵激荡,阵内的男人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了过来,又是冷酷平静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听着西贝柳丝简略的转述镇外的情况及寻找阵眼的方法。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乱与痛,因为怀里的女人在一刻前曾用生命去试图挽救他。

    他的死士很多,可以随时为他送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付出却让他格外在意。

    也许,因为他们本来应该是对头;也许,因为她这么做的时候没想过要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只是一种本能;也许,仅仅因为她是他最珍惜的。

    “我师妹怎么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声问道。

    花四海轻抚了一下虫虫的柔软红发,低声道,“重伤,中毒。”似乎虫虫睡着了,怕吵醒她一样。

    “啊!那怎么办?快救她啊!师父让我保护她的,可是我温吞吞的温道乙大急,脑袋差点扎进水盆。

    倒是西贝还很理智,一边费力的挡开要发疯的小道士,一边迟疑地问道:“还

    她?这算活着吗?

    花四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她活着,因为他要她活。哪怕她真的死了,他下到黄泉鬼道也要把她抢回来!

    西贝柳丝本来怕这答案是否定的,此刻听到花四海的回答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听到身边传来很多舒气声,包括小道士、身上有妖气的美少年、一只狗、一头驴、外加美少年衣袋中不明物体发出的声响。

    看来,虫姑娘人缘不错,仙、人、妖、魔四道都吃得开,如果她哪天交了鬼道和天道的好友,他也不会太意外。

    只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姑娘,就是现在窝在小花怀里不动也不说的人吗?

    虫虫不会死的。她闻得到他的本命香,这一定是有意义的,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去!

    想到这儿,他忽然心念一闪,连忙摒退左右,只留下温道乙等人,低声道:“小花,你的魔元不是给了虫姑娘镇毒了吧?”

    “没错。”他轻描淡写。

    可这回答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如果说其他人还是习惯性倒抽凉气的话,西贝柳丝的惊讶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魔元可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那本来是宁死也不能给别人的,小花却这么轻易就给了一个仙道的弟子。这证明他这回动了真情,把虫虫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平日里见他不动声色,什么时候情根深种了呢?可是这怎么行?他要做的事会和仙道产生激烈的冲突,到时候要怎么办?

    修魔人的魔元开始凝聚时是混沌的黑色,形状不清,等修为高起来,魔元就会变成黑色的圆球状,修为越高,魔元的颜色就越黑得发亮,等成了一等一的高手,魔元会变为清澈的清灰色圆球。

    他的就是。

    而小花的魔元是纯白冰焰,那是魔修的绝顶境界,有了它,几乎算是无敌!

    自从魔道创立的那天,从没有人达到过这种境界。

    那是在千百年来的寂寞和苦修形成的、那是在千百年来的磨炼与战斗凝结的,那是无数的汗水和鲜血铸就的。

    而他,只为了给虫虫解毒,就那么当糖果一样拿了出来。

    正要再问几句,就见阵中的花四海把怀中的虫虫拉开了些,俯下头去,温柔的吻她。

    除了西贝柳丝,注视着水盆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温道乙首先反应过来,爆跳着要一头扎进水盆里,嘴里叫着:“大魔头,休得轻薄我的师妹!”幸好那头毛驴大脑袋一伸,好巧不巧的拦住了他。

    西贝柳丝啼笑皆非,“我们魔王并没有轻薄贵师妹,不过是把魔元取回而已。再说,温道兄,你如果要进阵也不是从水盆中吧,这只是一个观景之物而已。”

    温道乙怔了一下,脸孔微红,嚅嚅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平时虽然行事稳重,但因为久居深山,很少出门

    变能力上差了一点。

    七师妹变成大石头滚下山坡后,他就一直被冲上山顶的妖兵追杀,一直跑出好远,回来时就迷了路。

    要不是遇到在七师妹店里帮忙的九命和阿斗,他不知道要在十洲三岛转多久才能重新回到这儿。

    话说师父算非常宠爱七师妹了,不仅允许她收留来历不明的神兽阿斗,连妖道中人九命呆在师妹身边,师父也不过意思意思反对了一下,之后不了了之。后来他更发现了九命衣袋中有一只会说人话的小鸡,半路上又掺和进来一头可爱的小毛驴。

    他自己跑丢了,好多天后才回到茱镇来和师妹里应外合已经很不该了,居然还让师妹受了伤、中了毒,所以再见到她被大魔头轻薄,当时脑子全乱了,内疚和焦急让他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和那恶魔拼了。

    不过,这魔头把自己的魔元给了七师妹镇毒,应该算是友好了,但七师妹奇毒未解,这时候收回魔元不会有事吗?

    西贝柳丝见这小道士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明白他心中所想,更看那妖道美少年急得好像要哭了,连忙道:“如果此刻虫姑娘是活蹦乱跳的,收回魔元是很危险,但目前看来她不省人事,内息必定暂时无法运行,毒素不会太快扩散。小容易打开阵眼,所以暂时收回。等出了阵,自然有办法给虫姑娘解毒的。”

    众人一听他说得也对,慌忙又挤到水盆边来看,见花四海和虫虫的嘴唇相接处闪出耀目的白光,一时之间把两人的身体都包裹在其中,似梦似幻,仿佛有霞光在两人之间流动,直到花四海直起身来,阵内又重回黑暗。

    “星月阵,水中生。与水有关,托水而聚、以水掩形。”他低声重复着寻找阵眼的要诀,把怀里的虫虫细心温柔的放在身边的平地上,以锁麟龙覆盖其身,然后回头看了看那口水井。

    见了虫虫后,他的心乱了,忽略了太多线索,犯了太多的错误。在阵内被困了这么多天,他居然没有发现阵眼就在这口井里。

    虽然浓烈的水气挡住了阵眼的气息,但因为他分了心,就算虫虫在井水边为他擦洗伤口和血迹时,他也没注意到。

    冰魔刀被虫虫抛下水,重回他手中时刀身乱颤,他只感觉到他的法宝很怕遭了这坏丫头的毒手,却没感觉到淋漓井水中隐含的生气,那说明,生门和阵眼都在井水深处。

    想通这一层,他不在犹豫,大步走到井边。

    魔元重归他的体内,使他的身体充满力量,虽然此前受伤不轻,体力消耗也过大,但身在阵中的他已经感受到了风火雷电这四时之气对阵的影响,阵内空气炙热,好像就是爆炸一样。

    而且,他等得,虫虫可等不得了。

    他要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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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毛驴头目

    耐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花四海凝全部魔气于全身。I了魔气感染而嗡嗡作响,覆在虫虫身上的锁麟龙也散发出珍珠色的柔和光芒。

    他凝视注视着水井,若不是魔气激荡起的微风拂动了他的长发,他整个人就好像石雕一样静默着。

    哗!平静的古井之水突然卷起了一朵水花,腾在半空,而后四散飞溅。

    花四海低喝一声,双手持冰魔刀猛然下挥,随着惊天动地的爆响,整个镇都震动了起来。凶猛决然的刀气不仅把井台瞬间夷为平地,连地面也被震出一条长长的深沟,地面似裂开了,圆弧型的刀光更是直入井底。

    与此同时,他胸口钻出一朵银色蛟龙,身上缠裹着缕缕黑丝,张牙舞爪的在他周身盘旋起来,平地带动起狂风,把周围的碎石、杂物、残尸全卷了开去,除了被锁麟龙保护着的虫虫,井口方圆几丈内的地面像镜面一样干净。

    紧接着,银龙随刀光钻入井中,一团黑色雾气自花四海身边弥散开,逐渐扩散到全镇。地面抖动不止,就连站在山头的人都感觉到了,几欲站立不稳。

    “看不到了!”温道乙盯着水盆。

    那本来清澈如镜的水现在就好像倒进了墨汁一样,全是一团漆黑,再也显示不出阵中景象。

    九命一扯温道乙衣袖,示意两人到山崖边去看,但他们才转过身,就见一道银色光柱从阵中冲天而起,其势威猛,似乎要把天也穿透了一样。

    咔!

    晴朗的夜空突然划过一串惊雷,从天空纵向贯穿过去,云气像被狂风卷起的波浪一样从天野四际迅速集中,片刻间就乌云盖顶,倾盆大雨漫山遍野的洒下。

    “星月阵,水中生。与水有关,托水而聚、以水掩形。”西贝柳丝拂开面颊上湿漉漉的一缕长发,微笑着:“此阵原来与天象相对应,不愧是妖道震道之宝,只可惜遇到了魔王,到头来还是要改天动地,水出则烟消云散。哈哈魔王殿下,别人不服你,我可是服了!”人的面,不敢过分放肆。

    “什么意思,这阵破了吗?”温道乙忙问,抬头看了看瓢泼大雨,任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心中却有莫名的兴奋。魔道男军师念的那几句破阵的口诀,他也明白其中之意,只是不敢确定,师妹终于逃出这个阵了吗?

    西贝没有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一条从阵中飞身而出黑影。他站稳在山顶,怀中还抱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女子。

    “七师妹!”温道乙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却没有靠得了前。

    他动作慢了半拍,被九命,阿斗和小毛驴挤到了一边,差点摔在仍坐在摇椅中的西贝柳丝身上。可是那三位也没有靠近得了虫虫,黑衣散发的高大魔王怀抱着虫虫,像是呵护着宝贝一样,只一道掌力就把所有人都挡住了,同时还为虫虫挡住了漫天风雨。

    “止步!”他冷冷的说出两个字,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魔王殿下,您不是要把魔元再渡给虫姑娘吧?”西贝柳丝惊问。

    他刚才已经向小花说明龙老大挟持凤凰跑了,依着小花以往的脾气一定会立即追击,直到全歼那妖妇及其党羽为止。可他现在明显是先要救虫虫,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魔元继续渡回去。虫虫虽然处于昏迷状态,毒性扩散不快,但时间久了也只怕会有损害,而现在到哪儿去找解毒神医呢?

    “我是大夫,我来看看!”一个人突然插进话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因为“他”不是人,居然是那头小毛驴!只要是修妖的,会口吐人言本来没什么稀奇,但它沉默良久,让人误以为它是妖兽,此刻突然说话,还自称是大夫,实在让人觉得惊讶又古怪。

    它“得得得”的向前走了几步,却被花四海拦下。

    “报上名来。”

    “我就叫毛驴。”毛驴抖了抖落满雨水的身子,显得有点骄傲,“或者你可以叫我毛驴头目,这是我的全名。不过你要快点做决定,此女脸色已呈紫灰,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唉唉,放心,有你在这儿,谁敢耍花样,那不是找死嘛!”

    花四海还没回答,九命就冲上前去,一手按在毛

    上,一手指了指花四海怀中的虫虫。他不会说话,I头,表示他对这毛驴的绝对信任,急得发出类似于哽咽的声音,心疼和焦虑全写在了脸上。

    花四海收回阻挡结界,让毛驴走近,不是他信任了这头驴子,是因为信了九命。九命的眼神他能明白,那是心上人受伤后的痛楚和为她可以牺牲一切的绝然,这猫妖不擅掩饰,但他不明白,小小的猫妖几时对虫虫产生了那么强烈的感情?

    每天夜里,他听着虫虫说起很多生活琐事,当然也提过这个叫九命的猫妖。虫虫不知道水心绊能把声音传达给他,所以说得毫无顾忌。听她的语气,她很喜欢这只猫妖,但却像姐姐对弟弟,疼爱他也欺侮他,压榨他却也给予他。

    这粗心大意的坏丫头,不明白她引得单纯的猫妖九命喜欢上了她,还当一切都是自然的事,这不会说话的小子如果一辈子不开口,她就会一辈子不知道。那么,西贝呢?

    唉,她什么时候能停止惹事生非,只安安静静的生活就好。可是她现在安静了,他为什么觉得一切都变了,变得毫无生机。

    看着毛驴头目走上前来,伸出了左前蹄。

    大夫诊病可是要用手指的,一个圆圆的蹄子能做什么?

    在花四海的惊愕目光中,毛驴得意的又甩了一下长耳朵上的雨珠,漆黑的蹄子在碰到虫虫手腕的一刹那突然化为了五指。虽然像胡萝卜一样又短又粗,可确实是手指。

    “放心,我可是解毒圣手,特别是我们妖道的毒。”它说,然后微闭双目。

    山头上,大批魔兵散站在周围,几个大人物围在一个中毒女子的身边,但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一头摇头晃脑,闭目深思,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毛驴身上。

    “怎么样?”一向沉着的魔王率先沉不住气。

    “危急。”毛驴头目收回前蹄,“此女外息尚存、内息全无、魂魄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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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玄黄珠

    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一起把目光再度投射到毛驴的身上。

    “就是说,此女现在是活死人。”它解释。

    还是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沉,感觉这结果比雨水还要冰凉。

    她、姚虫虫、红毛丫头、离奇的从天而降、天门派八剑弟子之七,从逍遥山取回了真火石、破坏了魔道的无穷山大计、让北山王的官吏言听计从、把生意做到了魔道的眼皮子底下、简直是十洲三岛最大的破坏力,一直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好像死亡这种事和她根本搭上上界,现在怎么会

    九命喉咙中发出“嗬”的一声,伸手抓住毛驴的长耳,用力摇了两下,浑身哆嗦,脸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唉唉,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她是‘活死人’,不是还有个‘活’字呢嘛!”毛驴似乎对九命异常宠爱,虽然被揪住了耳朵却不反抗,毛茸茸的头凑到九命胸前,“小九啊,你的兽性已经退化了,对生命的感觉不再敏锐。你看阿斗,它能感觉出主人一息尚存,一直坐在地上摇尾巴求我。看那表情是多么恳切

    “那你到底能不能医?”西贝柳丝打断它,有些掩饰不住的焦急。

    “哈,我是毒医圣手,有什么不能医的。”毛驴和九命客气,对西贝柳丝就高傲了,“只可惜我开得出方子,你们未必找得到对症的药!”

    “说来听听,我们云梦山上珍贵草药很多。”温道乙道。

    “这药非比寻常,要从活物身上取。”毛驴又伸出前蹄搭上虫虫的手腕,似乎是复诊一下,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什么活物?仙、魔两道的人都在这儿,总会有些办法。”西贝柳丝道。

    “对啊对啊。我师父最疼我七师妹,拼了命也会救她的。”温道乙道。

    “魔女主人是天生福将,想什么来什么,你只要开方子就得了,别卖关子。”一直隐身不出的万事知也忍不住从九命衣袋中探出头来。

    “唔

    “汪!”阿斗说。

    “%……!!!!!”七嘴八舌的一起说,把毛驴团团围住。

    “她的魂魄在哪里,我去取回来。”一片吵闹声中,花四海突然冷冷插嘴。

    听到毛驴对虫虫的诊断,他心中有股说不清情绪。不是心疼,那情绪似乎比心疼还要强烈,以至于他的心脏和脑子都一直麻麻的,没有了痛感。

    外息尚存、内息全无、魂魄无踪。

    其他两项还可以缓些救治,魂魄如果离体太久就会有大麻烦,他必须先把她的魂魄找回来。无论她的魂魄去了哪里,无论是谁抢走的都是一样。

    “不用去取,就在她身体里啊。”毛驴眨了一下它的长睫大眼,看似无辜可爱,但驴嘴咧得太大,露出了恶意的笑和大板牙。

    话音一落,有几秒的沉寂,接着众人又是一阵吵嚷,夹杂着一、两声愤怒的狗叫。

    魂魄在虫虫体内,那这驴子说什么魂魄无踪?还说什么外息尚存,内息全无、活死人之类的话?敢情天底下的大夫都一样,就会夸大病人的病情以骗取诊金!可是,如果虫虫伤得没那么重,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苏醒?

    凛冽森寒的刀气凌空而过,越过众人的重围,落到驴头上方一寸,“她伤在了哪里?到底要不要紧?给本王说清楚!”

    “又不是我伤的她,我毒的她,为什么都冲我发火!魔王殿驴住了嘴,因为那道亮银刀光下降了半寸,

    到了它的顶上毛,“魔王殿下容禀,我慢慢给您说清.小心,魔王殿下英勇盖世,动一根小手指,小兽就没办法帮虫大小姐治伤了。”它改口非常快,配合着谄媚的表情,很有感染力。

    花四海不说话,刀也没放下,就这样冷冷的盯着毛驴,眼神比雨夜还要黑暗,比冰魔刀还要锋利。

    暴雨骤停,和来时一样突然,可毛驴还是打了个激凌,再不来欲言又止那一套,把它的诊断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在场的各位。

    原来,虫虫虽然中了奇毒无比的妖毒种,但因为花四海把自己强大无匹的魔元给了她,所以毒性被死死的镇住,并没有发作。

    不过,虫虫体内的金光神气是属仙道一派,不能接受魔元,花四海只好以自己的魔气强行压制住仙气。只是这样一来,虫虫就无法任意调动自己体内的真气了,仅凭泄露出的一丝真气凝成护体光罩和护手光罩,保证没让白骨花伤到。

    但当花四海面临危险时,虫虫要救他的愿望实在太强烈了,体内的金光神气冲破了魔气的压制,不可阻挡的喷涌了出来,这才能飞跃这么远的距离,力斩已经走火入魔、妖力加倍的熊妖双掌,给花四海争取了反击的时机。

    可是她虽然身怀不知名人士给她的先天神气,但自身修为非常之浅,于仙道的法术才只是入门,身上的经脉承受能力十分脆弱。这就好像她身体里有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要取用河中之水必须慢慢引导,使之如涓涓细流般散入四肢百骸才可以。

    只是当时,虫虫心里想的全是花四海的安危,焦急之情加上拼命想突破魔气压制的反抗力,几乎算是把河堤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河水汹涌而出,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以到于内息全被吞没,魂魄被压在体内不知什么地方,只有微弱的呼吸还在。

    “这么说她是被自身的金光神气所伤,那要怎么才能医好?”西贝柳丝皱眉道:“你刚才说药应取自活物之身,到底是什么?”

    “倘若魔王殿下信得过我,当然还有温小道兄了缩脖子,把要长篇大论的愿望强压了下去,因为魔王的样子实在骇人,“我先给虫大小姐拔出毒种来,之后你们要想办法取到玄黄珠。”

    “那是什么?”温道乙急问。

    毛驴冻得打了个喷嚏,继续道:“此一宝物能凝神净血,调息顺气,就算经脉全损也可恢复。只要把此宝喂于虫姑娘,使其融尽于腹,虫姑娘的外息立即强健,内息复元,被压制在体内的魂魄自然归位,再来几付汤药,这伤病可不就好了吗?”

    “玄黄珠在哪里?”花四海握紧刀柄。

    “传说,在上古异兽之双头蛇的腹内。”万事知冲口而出。

    龙老大!

    这个名子像闪电,划过所有人的心房。

第七十一章 拔毒

    我先给虫大小姐拔毒吧。”众人的沉默中,毛驴笑▋“只是不知道妖毒种种在哪里?”

    花四海抱着虫虫的手臂紧了紧。

    哪里?有碍观瞻的地方,左股以上,左腰以下,能随便给人

    虽然有病不避医,但他就是不想她的身子给谁看到,哪怕对方只是一头自称神医的驴子。而且看来还是公驴子。

    “告诉本王要怎么做,我来为她逼毒。”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把虫虫托抱于膝。

    毛驴一笑,又露出一口大板牙,“对魔王殿下的法力,小兽没有一点不敬的想法。只是您自己身上就有伤,妖毒种又不同于一般的毒,需要我们妖道特别的心法和手法,恐怕您不屑于领会,就是领会起来也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又怕时间久了对虫小姐的伤不利。所以,还是由小兽代劳吧。”

    花四海犹豫片刻,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也知道毛驴说的是对的,于是轻轻把虫虫的身子微侧,让她背部向外。

    看到花四海的动作,其余无论人与兽都很好奇虫虫的伤处,伸长了脖子看过来,却被他冷电似的目光逼得情不自禁地看向旁处,待转回眼神,已经被他挥手凝结的一道黑幕所隔绝,只有毛驴在结界的那边。

    “魔王殿下其实不必如此。”毛驴煞有介事的摇晃着大脑袋,“小兽给人拔毒,不必伤者脱衣,只要指明伤处,隔衣它理解了魔王殿下为什么要隔个结界出来,原来虫小姐伤的地方有点特殊,魔王殿下的长指正指向她的左股。

    它想笑,但实在不太敢,不过心中也一片了然。魔王殿下对仙道弟子有情啊,这种占有和不容别人染指的神色,只有用情很深的男子才会有。

    虽然它只是一头驴子,可它却是个修为极高的妖驴,人类感情上的这些弯弯绕,它明白得很。

    走过去,再度伸出前蹄,在魔王殿下紧张又具有监视性的可怕目光下,前蹄没有化为五指,而是化为一个漆黑的小罐子,凝足了真气,扣在伤口处,紧着着连运真气与妖力。

    妖毒种种得不深,因为魔元的作用没有能钻入肉里化成细末,继而随血流向全身,但是却因为妖力的原因而牢牢的与周围的肌肤融在一起,非常难以拔除干净。

    倘若受伤的是别人,它使一下蛮力也还容易些,顶再多挖点肉下来就万无一失了,了不起就是伤者皮开肉绽,肌肤上落下疤痕。但,是命重要,还是皮肤重要?多半人不会为了外部的伤痕和疗伤过程中的痛苦责备于他,还会千恩万谢。

    可现在这位伤者与众不同,她是魔王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别说挖肉了,只怕多损一要寒毛,它恐怖也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以说,有时候它只愿意给贱民、贱兽、贱妖来诊病,金贵人儿它一般不招惹。医得好还行,好处多多,如果医不好,驴头也保不住了,眼前这一趟可不就是骑“驴”难下嘛。

    双耳抖动不止,它用尽自己的法力探毒、吸毒、然后小心翼翼往外拔毒,片刻间浑身就湿透了,刚才的雨水还未抖落干净,现在的汗水又不停地涌上来。

    “啪”的一声轻响,毛驴感觉力道一松,差点驴失后蹄,脚步踉跄之中,就见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球激射而出,从它眼前掠过,弹在结界壁又掉落在地上,钻入土中,顷刻间就从地面上伸展出枝枒,开出一丛白骨花来。

    花瓣锋利如骨碴,花心漆黑似腐眼,极美丽但又极阴森,好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而它的毒性则使得周围的青草瞬间枯萎。

    了好了,没有伤害虫小姐的身体一分,毒种也全部清不辜负魔王殿下的信任。”

    有它这样的吗?自己累得呼呼直踹,像头傻驴似的,损耗不少功力,救人一命,还要向别人谄媚,假装自己应该这么做。凭什么啊!

    毛驴愤愤不平的想,但表面上还是摆出讨好的模样,随即想到魔王殿下付出的诊金如此之高,心下又觉得一切全是值得的,乖乖的退出黑幕,好方便病人家属检查伤口。

    它一退下,花四海就小心地拉开一点虫虫的衣服,见她左股上方肌肤平滑,只在受伤的位置渗出少量的血丝,也不知道这么大个毒种是怎么冲破肌肤而出却没有留下外伤的。

    伸指轻按了一下,确定她已经不会再受妖毒的侵害,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又把她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看着怀中不动也不说的人,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本王说了保证你的安全,就一定能救活你。虫虫,等我。”说着一挥手,把黑幕结界撤掉,横抱着虫虫来到西贝面前。

    “替本王看着她,我去找玄黄珠,十日内必回。”他不想把虫虫交到别的男人怀里,可是除了西贝他不相信任何人,不得不把她放在坐在摇椅上的西贝膝头。

    “慢着。”毛驴突然插口。

    花四海微蹙眉头,实在不喜欢它一惊一乍的。

    这驴子聪明得很,必然看得出他对虫虫格外亲近,照理应该杀了它灭口才对。可这驴子毕竟算是救了虫虫,他只得网开一面,如果这驴子没有看起来这么聪明,对外胡说八道,那就怪不得他下手无情。

    毛驴敏锐的感觉到花四海身上微微散发的杀气,吓得向后一缩,连忙道:“魔王殿下要活捉仙道的人质,小兽一定尽力,但我忘记提醒魔王殿下了,玄黄珠必须自**取下,还要在取出后半柱香内喂与伤者并立即以功力化之,否则玄黄珠就会石化,再无用处。”

    “就是说魔王必须带着虫姑娘同行喽?”西贝柳丝问道,瞄了花四海一样,一想到他自己现在就带着伤,还要背着人事不知的虫虫去追剿狡猾异常的龙老大,不禁有点担心。

    “没错。”毛驴点头道:“而且我还有十几颗灵药赠送,每天一颗,可保虫小姐贵体暂时安然无恙,好像睡去一般。但是如果药尽之前取不到玄黄珠,只怕能复元了。”

    它先是假装以为魔王殿下挽救姚虫虫的生命是为了要捉活人质,不涉及男女间的私情,然后又以灵药赠送,让魔王殿下承了它又一个人情。

    这样,就算这可怕的男人想杀人灭口,也不好意思太直接了,等龙老大一死,它的计划得已实施,也就不必再担心安全了。

第七十二章 九命的犹豫

    命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神围着虫虫转,根本容不下旁得上前抢虫虫到自己怀里,此时听到毛驴这么说,连忙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直接讨要毛驴的灵药。

    毛驴长叹一声:“唉唉,小九你别急嘛,你逼那么近,我怎么拿得出来药?”

    大家见它全身光溜溜的,也没个袋子,都不知道它的灵药从哪里来,西贝甚至瞄了瞄它的嘴,却只见到了大板牙,没见吐出的灵药。话说回来,真是从它嘴里吐出来的,小花会喂给虫虫吃吗?想想就恶心。

    好在这驴子没那么做,只是向后退了几步,猛然全身抖动,除了无数水珠被它甩下来外,还落下来十几颗东西。但那些东西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悬浮着,好像十几只红色荧火虫一样。

    九命喵呜了一声,全部抄在手中,摊在掌心中一看,果然是十几粒丹药。每颗丹药外都有一层似腊非腊的外膜,正是那外膜闪现着淡淡的微光,似乎是药外的保护层。

    “魔王殿下,这是小兽毕生所炼之保命丹,现在全部献与您,算是我们妖道的一点歉意。只要您能在丹药用尽之前取出玄黄珠,我担保仙道的人质会活蹦乱跳的。”毛驴走上几步,看了看四肢软垂,脸上连一丝痛苦表情也没有的虫虫,又道:“魔王殿下谨记,玄黄珠喂与虫小姐后,您必须立即以法力相助,让其融于虫小姐的丹田之内,否则她虚不受补,大造化就变成了大危害。”

    花四海略点了点头,俯身把虫虫负在背上道,“西贝,招你的人来。”他说得咬牙切齿,森然的目光每一个人看了都怕。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信念和坚决,预示着虫虫必活,蛇妖必死!

    西贝柳丝没有多话,只圈指于唇,打了个呼哨,立即有一名魔道的喽啰跑过来,单膝跪倒在花四海面前,然后又给西贝柳丝行了礼。

    “那妖妇向哪个方向去的?”西贝柳丝问。

    “东南方向。”那个喽啰伸手一指,头也不敢抬。

    西贝柳丝转过头,对花四海道:“我的人沿路会留下记号,但是那妖妇太精了,我想他们不会跟得很近,你自己留意。还有,凤凰在她们手中

    “明白。”他就两个字。

    眼看马小甲和暗处也恭敬地走了过来,他又马上命令道:“西贝柳丝听令:你火速带队回修罗微芒,连妖道的残兵一起带回去,如有逃窜,格杀勿论!在本王回来前,你要尽快养好内伤,戒备妖道来袭,并按计划布置好魔兵部署。马小甲,你带一队人守在万妖山口,妖道的人不许进也不许出,违者一样格杀勿论!暗处,你挑十几个得力的人随本王去!”

    “只带十几个人吗?”西贝知道魔王令不可违背,但仍有点担心。

    花四海冷笑一声,“那妖妇一共只带了两名属下,如果我魔道连这种事也要大动干戈,也不用立足于十洲三岛了。事不宜迟,速速去办。”

    众人领命而去,西贝柳丝看了虫虫一眼,还是由人抬着离开。

    九命又喵呜了一声,指了指虫虫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要和花四海一起去。

    但还没等花四海拒绝,毛驴就抢先道:“小九啊,你听我说,虫小姐就算能醒转过来,也不能算完全康复。咱们还需要一种叫‘调和草’的珍贵药材。那东西生长在火热之地,只有炎洲才有,你得帮我采来才行。不然,虫小姐就算保住了性命,但只怕一逢阴天下雨,四肢就会酸疼无比,生不如死。咱们救人救到底,你不会这么对待收留你的恩人吧?”

    这话,让九命愣在当场,看看虫虫,又看看毛驴,一时难以决断。

    她说要去帮师父送信,不能带他同行,要他乖乖呆在店里,看着阿斗和万事知,要他当个好厨子,研究出更好吃的菜,等她回来好品尝。

    她捏着他的脸说:小九听话哦,如果敢违抗命令,姐姐最擅长满清

    刑,一样一样全用在你身上,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的孩子就应该这么对待,而且她以后永远不理他了。(她总喜欢捏他的脸,但从来不疼,因为她不用力,感觉就像抚摸。)

    他不知道什么是满清,什么是酷刑,但是他很怕她再不理他。一听这话,他觉得他的天都黑了。

    她看他吓着了,又摸着他的脸说,小九只要听话就有好果子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杀妖怪,她也不会抛弃他,不让他一个人孤伶伶的,没人理没人管。有她一口汤喝,就有他一口热的,以后再给他找一只小母猫,生一窝小猫。

    他不要母猫,也不要小猫,他只要跟在她身边,闻到她的味道,给她做好吃的,看她半夜鬼鬼樂樂摸到白师父门前设机关,第二天看着白师父暴跳如雷,然后就把脸闷在他的手臂上,不敢大笑出声。

    可是,她一走那么久,他开始日日夜夜的想她,想到连最好吃的鱼也觉得不香了,然后他莫名其妙的预感到她有危险,就再也坐不住。

    了不起被姐姐打一顿吧?她不会不理他的。现在她有危险,这是妖的直觉,他不能放任不管。顶多,以后他永远听话就是了。

    阿斗当然愿意跟来,万事知却不愿意,可是它更不愿意单独呆在店里,所以他们三个一路来到了青萝镇。他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但阿斗和万事知好像和姐姐有心语联系似的。最好的是:他在镇外遇到了毛驴叔叔。

    幸好有它,不然姐姐可能会死。那他,怎么办呢?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姐姐死!

    看着伏在花四海背上的虫虫,九命眼里的眷恋像柔韧的丝蔓,虽然纤细却连续不断,缠绵缱绻,迷离中浸满了最纯真的不舍和思念。

    好不容易找到姐姐,难道就要分开吗?可是他不去找调和草,姐姐就会疼。那,还是离开吧!宁愿自己的心痛死,也不能让姐姐痛。

    想到这儿,他毅然点头,转过身去再不看虫虫一眼。

    毛驴松了一口气,一边的花四海也心中了然。

    根本不需要什么调和草,毛驴不知道和九命有什么瓜葛,所以在尽力让九命离开虫虫。它大概是为了九命好,大概是看出这傻小子表错了情,总之,它是要保护九命。

    不过这样也好!这丫头是仙道的,本不该惹上这些情债。九命还有他,都不是她的幸福。等救了她后,他一样也是要离开。

    “小九,决定得好!”毛驴有点兴高采烈,但又怕被看出来,掩饰的转头对温道乙道:“你呢?要跟哪一路走?”

    温道乙木头一样的站在当地,似乎神游体外,魂不在身,毛驴连叫了三声才回过神来。

    “我回云梦山找我师父。”他说,大大出乎在场之人的预料。

    “你不去帮魔王殿下杀那条可恶的蛇妖?”毛驴讶然问道。

    “我怕你的医术终究不牢靠,我要把我师父找来,在茱镇等着。”温道乙看了看花四海:“恳请魔王殿下,如果事情不顺利,能否把我师妹带回到这里,由我师父再想办法。毕竟她是我八剑弟子之一,说不定我师父可以救她。”

第七十三章 高山大泽

    怪山。莫嗔泽。

    花四海一路追踪着魔道门人沿途留下的标记,不眠不休的潜行了七日七夜,才来到这通往沧海岛隐流的必经之地。

    引路标至此消失,最后一个追踪者也被他甩在了后头。

    没想到龙老大这妖妇不是隐居在万妖山,而是藏在仙道隐流的地盘上。

    这是一片深山大泽,参天古木林立、水雾之气弥漫、人迹罕至、潮湿阴暗,果然是适合蛇妖修炼的绝佳场所。

    此前,在距莫嗔泽不到百里的地方,三妖分道扬鏣,所以花四海也分出两组人马去追击,跟随他到大泽深处的只有最精锐的四员战将。

    十洲三岛地貌奇特,有的地方温暖如春、物产丰富;有的地方是苦寒之地,寸草不生;有的地方极为炎热;有的地方天时变化多端,一天四季,而此刻花四海及其属下所到之地更是地如其名。

    古怪山的山形多变,前一刻还近在眼前的山峰,后一刻就变成了远在天边的重重峦影,明明走到了山口山路,眨眼间就又处于绝谷之中。

    这座所谓的古怪山似乎永远藏身在云雾缭绕中,让人根本分辨不清这山是真实还是虚幻,使人一进入此地就迷了路,不知道身在何方。

    莫嗔泽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无数小沼泽被地面上的荒草枯叶覆盖得严严实实,形成了天然的陷阱,扔块石头都会立即沉下去,好像是吞噬生命的怪物之口。

    水泽深处常有精怪出没,走在窄如田梗的湿滑泥地上,时常可以看到阴沉的水面下有人脸、妖脸、鬼脸无声无息的浮到水面上来,死气沉沉的盯着人看。

    更何况,潮湿的空气中还有腐烂的、血腥的气味在暗暗涌动,无不显示着此地的凶险和诡秘。

    “咻”的一声,一只长着翅膀的鱼形怪物从草尖上慌忙溜过,忽匆匆地钻入水泽之中,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

    诚然,这是个可怕的地方,但进入沼泽的人才更可怕,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令所有生物心惊胆寒,躲避着不敢露面,整个沼泽仿佛全死去了,半点生机也无。

    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咔-咔,似催命的更鼓。

    站在大泽的中间,花四海停住了脚步,伸手上肩,温柔地把虫虫的头摆正些,让她的下巴妥帖的靠在他的肩头。大概走的时候太长了,她的头歪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吹在他的颈窝中,酥痒酥痒的,令他分心。

    已经七天了,救命丹药还有五颗,他必须在五天之内找到龙老大,活取她腹内的玄黄珠,让虫虫完全恢复过来。

    可奇怪的是,他心中并不觉得焦虑,反而有一种安宁,或者是因为他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

    七天来他一直背着她,偶尔的休息也是喂她吃药的时候。她不说也不动,这情形纵然让人心疼,怀念她活泼清新的举止,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安然地照顾她,时刻与她在一起,而不用有所顾忌。

    毛驴没有骗他,那些丹药确实神奇,每吃一粒,他就感觉虫虫的经脉强健一分,呼吸也正常一点,就像现在,她呼吸得如此有力,仿佛只是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而那四个手下虽然不算是他的心腹,但相信他们绝不敢在私下议论此事半个字,那他就把这一段路看成他一生中唯一与她相处的时光,等她伤愈,他就绝不再见她了。

    仙魔恋?他没有兴趣,对她也是不好的。要

    切的根苗全扼杀在最初的地方!

    “王,那妖妇是向那个方向走了。”一个手下走上前来,指指地下一处极不显眼的压痕。

    花四海凝视着一大片水泽的对面,微点了点头。

    他看得明白,那妖妇已经尽量收敛妖气了,但他还是感觉得出,她确实是在对面的一片丛林深处。

    龙老大受了重伤,双头被砍掉一个,精力法力都损耗不少,加之心里惊惶不安,还带着个痴痴呆呆的凤凰,总会不小心有蛛丝马迹留下来,以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也掩藏不了行踪。

    她机关算尽,生怕在天上飞行容易暴露,从茱镇一出来就一直走陆路,还尽量七拐八拐,留下许多行动路线和故意的痕迹,企图湮灭行迹或者引开追兵。

    但自从她挟持人质离开,西贝就已经派人跟在了后面,虽然相隔较远,但这些人全是西贝平日培养的追踪高手,一直没让龙老大甩掉,直追到了她的老巢。

    “看着这个仙道的低级弟子,若伤她一分一毫,提头来见。”花四海取下锁麟龙,置于地面,以自身法力借这法宝凝成一个保护层,然后细心的把虫虫放在这保护层之中。

    沼泽潮湿、多虫豸,他生怕那四个手下不够小心,所以先用自己的法宝护她一层。

    “王,我们两个随您去,剩下两个保护虫小姐吧。”一个手下建议。

    “不必,对付那妖妇,本王一人即可。”他坚定自信,“你们好生看着她,不能有丝毫闪失。”

    魔王令没有人敢违背,所以那四人躬身答应,分四个方位护住位于中央的虫虫,目送魔王的身影鬼魅一样陷入一团黑雾,之后出现在水泽的另一边。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对王与这位虫小姐的关系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七天来,他们虽然不敢正眼观察,不敢靠近,但王的温柔体贴,细心呵护,每一样都看在他们眼里。

    这虫姑娘现在是个不能动也不能说之人,王尚且如此爱怜于她,如果会说会笑,王还不爱到心坎里!

    这情形让他们相信,假如虫姑娘不是仙道中人,将来必是魔王夫人。可惜她偏偏是仙道的人,这事还不知道怎么终了哪!

    不过,他们有了这认识,至少以后不会去得罪她,免得魔王降罪,而现在则一定要拼死保护她才行。

    空地中央银光温润,包裹着一个熟睡的女子,好像是蚕茧是的蚕宝宝,周围四个彪形大汉,一脸视死如归的看护着她。

    而那个可以毁天灭地的男人,已经手握令人闻风丧胆的冰魔刀,穿越丛林来到一片杂草丛生之地,对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站定。

第七十四章借刀杀人之计

    古怪山的山形多变,似梦似幻,但此山洞所依附之小山却是实实在在的。

    山洞的洞口有水桶粗细的宽度,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洞口寸草不生,满地骸骨,连岩石都呈现暗红之色,结着嶙峋的黑晶,显然妖蛇的毒性非常强,且吞噬了生灵无数。

    花四海冷冷一笑。

    此山洞必定是那妖妇的修炼之所,洞口仅容蛇身通过,洞内却必有乾坤。她以为躲到这个地方,他就对她无从下手了吗?

    没错,他以魔王之尊,纵然能化身变形,也不屑钻进这窄小的蛇洞,但这妖妇即将命绝于此,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他向后退了两步,腾身而起,缭绕的黑雾像一朵乌云一样托在他的脚下。

    在半空中,他稳稳停住,左手拈诀于胸,右手冰魔刀横向一挥。

    银色的弧光掠过,潮湿无风的沼泽上空突然传来飒飒的风声,丝丝裹凛冽之气,阵阵兼隆隆之雷,弥漫蒸腾、终年不散的雾气被这股刮骨样的冷风带得打起了转儿,向冰魔刀聚拢,渐成一个漏斗型的惨白色气旋,居高临下的与洞口相对。

    瞬间,杀气四溢,连湿泥里的虫豸蚊蚁也受到了惊吓,慌乱中更深的扎入土里。

    风雷声中,花四海拈诀的双指弹开,双臂一展,那条夹杂着黑丝的银龙再度从他的胸口钻出,咆哮着冲到天际,之后又俯冲下来,在气旋中上下翻飞,兴奋异常。

    “黑龙气。”花四海口唇微动,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银龙听到主人的招唤,立即在气旋中定身不动,身上的缕缕黑丝渐渐增多、密布,直到整条龙几乎是半黑半银之时,龙身才盘旋起来,威风凛凛的龙头向后昂扬着一个角度,做势欲扑。

    大泽龙蛇,龙蛇相对,无论蛇多么强,在龙面前也不堪一击。

    花四海右手一挥,指向蛇洞的洞口。

    随着冰魔刀的指示,银龙张口喷吐出一团黑色气链,扑天盖地的向地面砸来,惨白色的漏斗气旋立即被这狂猛之气冲击得破碎无形。

    黑气落地,发出一声霹雳般的炸响,黑气中火气冲天,洞口生生被轰掉一半,地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可以燃烧之物,魔火却盘旋吞吐,发出“剥”的可怕声音,若加些风势,一定会卷入洞中。

    花四海又挥刀指向小山之顶,龙随刀走,一条黑色气链瞬间击向山头,只一下就几乎把山尖轰平,碎石泥沙滚滚而落,其威势让沼泽中的潜藏着的所有生灵胆颤心惊。

    洞中更是传来数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是“嘶嘶”的惊恐抽气声。

    “妖妇,如果你不想同此山一同化为齑粉,就速速出洞,本王赏你一个全尸。”他站在半空,冷酷的注视着下方,棱角分明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没有半分怜悯。

    银龙飞舞,盘绕在他周身,空气中肃杀之气酷烈,死亡尤如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笼罩在这片沼泽之上。

    这情势,不容人有一丝拒绝。

    惊叫静止了片刻,洞中人似乎在判断眼前的局势,之后在一片悉悉索索声中,蛇洞内慢慢走出一个人。

    修长高挑的身材,齐腰的乌发被一条珠链绕额拢着,五官美则美矣,却如同一个木头美人,没半分生气与活力,眼珠死死的盯着前方,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僵硬无比。

    她的身后,跟行着一条巨大的蟒蛇,碧绿的蛇身上有着一块一块的火红斑点,鳞甲如铁,每爬过一处,地面就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蟒蛇跟得并不近,一人一蛇间相隔着约一丈的距离,而且一个是走,一个是爬,但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以步调一致之感。

    “魔王殿下饶命!”蟒蛇在洞口停住,蛇尾还在洞中,蛇身躲避着山顶上落下的石头,曲折婉转的伏在地面上。

    “龙老大,你从与本王为敌时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花四海依然冷漠如刀。

    “小妇人知错,万望魔王殿下网开.

    I[该死,但请念在我一介女流,贪心不足,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我们妖道为了我一己错念,损失惨重,我如今悔之晚矣。倘若魔王殿下饶我不死,今后我妖道愿誓死效忠,愿为魔军中一队小卒小兵。”

    她的语气说不出的谦恭和诚恳,还带着几分哀求和悔过之意,再搭上她的迷心妖术,简直能让闻者伤心,听都落泪,可惜她面对的是魔王,根本不可能为她的虚伪忏悔所动。

    他本就冷酷,何况这条由上古繁衍下来的双头蛇妖还是造成他心爱女子重伤的罪魁祸首,现在更是医好她的唯一药材,他怎么能宽恕?

    “本王说过,你只要自己走出洞,乖乖就死,定会给你个痛快,留下全尸。”他左后一抹冰魔刀的刀身,指掌间立即出现了一枚银色光球。

    只要龙老大不反抗,光球打中它的七寸,她就会毫无痛苦的死去,就连被活取玄黄珠也会感觉不到,而且还能留有一些魂魄,让这上古异兽能继续存留于世。

    冰魔刀魔气超凡,死于冰魔刀下的就意味着魂飞魄散,他这样做是对敌时从没有过的宽容。

    “魔王殿下!”龙老大看出花四海的杀念,嘶声叫道:“我知道您是为‘聚妖旗’而来,我愿把此旗献与魔王殿下您,请饶小妇人一命吧!”

    花四海略皱眉头,“龙老大,本王说过,妖道助我魔道必有好处,倘若不助,只要避居在妖界,不与魔道为敌,本王也不强求。你道本王真的非要联合妖道不可吗?”

    龙老大本以为花四海是为聚妖旗而来,所以留着这妖道之宝来换取性命,自忖奇货可居。此刻见魔王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得惊疑交加。

    要知道,只要展开聚妖旗,万妖均会听命。

    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了妖王,全凭的是无意间得到了这面旗子,虽然从没有展开过,但也足以震慑众妖了。

    “妖旗展,万妖聚,魔王殿下

    “不要。”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是那驴子告诉魔王殿下到这里找我么?不是它告诉您此旗的重要么?”问得惊恐万分。

    花四海略蹙眉头,心中有些厌烦。

    他很想立即取珠杀妖,可是呆立在一边凤凰的情形不对,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在这听儿龙老大絮絮叨叨,不断哀求他饶她一命。

    见花四海不语,龙老大心知自己判断失误,眼珠一转,高声道:“魔王殿下,我死于您的刀下,本不该有怨言,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可是魔王殿下您是谁?切不可中了别人的借刀杀人之计,成为别人的手中刀!”

    “如何?”

    “毛驴头目!”龙老大见花四海语气稍缓,连忙趁热打铁道,“就是它,它是我妖道的叛徒,几百年前被我逐出了妖道,一定是它挑唆您来杀我。我死,它就可以在妖道内为所欲为,我虽该死,但不甘心魔王殿下为它利用!”

第七十五章 斩蛇

    本王并非为聚妖旗而来。”沉默了几秒,花四海慢I王要的是你的玄黄珠。”

    龙老大大吃一惊,不明白自己身怀玄黄珠的事怎么会被魔王知道。但想想也就了然了,毛驴是她的死对头,它自己杀不了她,就千方百计激魔王来。

    玄黄珠,哼,真会要啊!这宝贝是天下奇珍,她得了宝珠后,为了能更好的与之相融,把本命与妖法全与宝珠相连。所以,宝珠在,她在,宝珠失,她亡!上古神兽的血统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团腐肉!

    “魔王殿下要我的玄黄珠何用?”她尽力保持声音不要颤抖得太厉害。

    “救人。”

    只两个字,龙老大就明白了一切。原来天门派的丫头并没有死,而毛驴本身确实是妖医。

    在控制星月阵时,她亲眼看到姚虫虫不顾一切的冲向因为能力强行提升而陷入疯狂的熊妖。当时那丫头全身散发金光,却邪双剑的光芒更是耀目,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正通过她的身体显现出来。

    但随后,那神力骤然像燃尽了一样,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那丫头也无声无息的,好像死去了。

    她曾经想利用魔王失神的机会做最后一搏,没想到西贝大人来的那么快,结果功亏一篑。不过,她一直以为姚虫虫是救不回地。因为当时那丫头看起来确实是一点生气也无。

    毛驴能不能救活姚虫虫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毛驴一定是利用了姚虫虫的伤情,来借魔王的刀杀她。没人比她更了解的自己的玄黄珠,那是个宝贝,能增加功力,能使人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但绝没有疗伤的功效。

    “魔王殿下。想必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想到这儿,龙老大仍然试图说服花四海放过她,“但是我的玄黄珠确实并没有疗伤功效。倘若虫小姐需要什么奇珍异药来将养身体,倒不如由我去寻。这古怪山莫嗔泽中,宝物无数,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

    花四海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杀气不减。

    难道他不知道毛驴要借刀杀人吗?从它划出道来,他就明白了。可是他没有选择,因为他不能拿虫来虫冒险。不管这妖妇和毛驴有什么纠葛,他相信毛驴绝不敢骗他。只要它说出能救虫虫的办法,就是天上地月亮他也会给摘下来,绝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哪怕那希望听来非常没有逻辑。

    何况龙老大阴险狡诈,贪心不足,将来必是他打上天道的绊脚石。所以,她今天必须死!

    “多说无益。直接做个了断吧。”他身上弥散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冰魔刀背于身后。右手两指间的银色光球散发着可怕的亮光,正对着蛇妖的七寸。“你不再害人,本王说到做到,留你全尸。”

    龙老大此刻终于明白,她已经没有生地余地,不禁生出鱼死网破之心,仰天狂笑道,“全尸也是尸,死都死了。还计较那些有何用?不过既然魔王殿下这样大方,不如一刀两尸如何?哈哈。看到没,你的左膀右臂,你的女军师,她在我手中!”

    “那又如何?”花四海眉头皱紧。

    他从刚才就觉得凤凰不大对劲,几次试图以传音术召唤她,她都没有反应。于是他趁龙老大废话的功夫调度好了银龙,只待他一动手斩蛇,银龙就会卷走痴呆的凤凰,使她免受波及。

    可现在看龙老大有恃无恐,看来必有阴谋。

    果然,龙老大看花四海仍然高高在上,心中有气,怒道:“魔王要人死,鼠辈哪得生!命数如此,我也认了。可是我和你的女军师在洞内之时,已经施法把她的命和我的命连在了一起,就算远隔千成里,我伤几分,她伤几分,我死,她也不能活!想我不过是一只蛇妖,却有魔道的女军师陪葬,余愿已了!”

    花四海仿佛没有听到这威胁,一言不发,只把银丸握于掌心,伸出两指向蛇尾处轻轻一点。“咻”的一声,一道寒光自他地指尖激射而出,正打在龙老大的尾巴上。

    龙老大尖叫一声,一直拖在洞内地尾巴像被火烧一样甩了出来,击碎了旁边的大石。与此同时,凤凰闷哼了一声,单膝跑地,长袍上浸出血来。

    不过,她地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眼神仍然没有神采,似乎痛感并不能唤醒她。她现在就是个傀儡,怪不得龙老大不用以武力制住她,她就会乖乖配合,一妖一魔间步调一致。

    原来,她的心已经失了。

    “小妇人怎么敢骗魔王大人呢!”龙老大痛得咬牙切齿,却笑得得意,“我听说魔王殿下虽然冷酷,对属下却是极爱惜的。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您是怎么对待鞍前马后为您效力了千年的女军师,且看是天门派的下贱丫头重要,还是您手下的助力重要!”

    “你不会见识到的。”

    花四海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想地什么,只是回答得极快,好像答案早就成熟于胸。他边说边把冰魔刀猛挥而出,对着蛇妖的腹部纵劈而去,一点也不迟疑,冷酷无情。同时,另一只手把银丸捏碎,化为一条细长地银光,真击凤凰的天顶灵台。

    龙老大以为花四海就算再狠也要念及主仆之情,就算要杀也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绝然动手,因此完全没有防备。只见银光一闪,感觉自己腹下一凉,

    一个泛着柔和绿色光芒的宝珠滚了出来。

    她的玄黄珠离体了!她的生命也终结了!她有着最高贵的上古神兽的血统,可如今一样要面临永恒的死亡。因为斩断她的是冰魔刀,所以她连魂魄也失去了!活了千年,她从没有这么后悔过!

    她不甘心,可是来不及了。

    剧痛夹杂着一丝冰凉,她变为两截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摔打着、发出震天动地的嚎叫,赤红的双眼看到凤凰没有像她一样被腰斩,而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且因为她的将死,控制力尽失,凤凰神智清醒了,正一边后退,一边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而那位强大的魔王殿下,倒像是被腰斩了一样,此刻衣衫尽裂、鲜血狂喷,但他还是镇定如恒,一手收回凌空飞舞的玄黄珠,一手以冰魔气冻住伤口。

第七十六章 她不能动,却醒了

    王,你怎么样?”凤凰回过神来,向前跑了两步,但伤使她膝盖一软,差点跌倒。

    “无妨,皮外伤。”花四海伸出手,阻止了凤凰要靠近的举动,小心的把玄黄珠握在掌心,漠然地看了一眼地面上龙老大的尸体,转身离开。

    凤凰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跟了上去,心里又惊喜又忧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做了什么?她从来不想伤害王。她爱了他千年,只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只想扫开纠缠在他周围的障碍而已。为什么结果是这样的!

    但是,他终究是救她了!

    在王挥刀斩蛇的一瞬,她蓦然清醒过来,亲眼看到素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魔王为了救她,居然运用移转之术,把龙老大加之于她身上的连命之术强行破解,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他等于是自己挨了自己一刀!若不是在斩断蛇妖的一瞬间,他以银龙缠体挡了一下,只怕此刻他也会被自己的冰魔刀腰斩。

    王强大无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有谁能杀了他?而王为了她,居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生死一线的决定,这不证明王对她是与众不同的吗?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吗?

    那一刀太可怕了,几乎横贯他的腰部,看样子差一点就砍入了腹腔,是非常严重的外伤。而实际上,他的伤也不只是皮外伤那么简单,要知道银龙是他的魔气所化,银龙被生生劈成两段,惨叫着钻回他的胸口,相当于他的内息也受到了重创。

    王为了她受伤!王居然可以为了她!

    她走近几步,试图搀扶他。可是他虽然不说话,但那沉默却是最明显的拒绝。她怎么忘记了?王在任何人面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流露出软弱,她不该冒犯他的尊严,只跟在他身后就好。

    一步一步的,他们来到水泽边。

    强烈的血腥气如最甜美的早餐,在这黎明将至的时候吸引了水泽中的凶物与死灵。它们蠢蠢欲动,浮上水面,却又纷纷躲避,给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让路。等他隐没于黑雾之中,连同那个垂头丧气跟随着的女人一起,回到水泽的对岸,这才扑向那死去的蛇妖所提供的血肉之躯。

    这蛇妖一直是沼泽的霸主,以这里的万物为食,如果却反过来喂养了这里的万物,天道真是公平啊!

    “王!”看到花四海出现,四名魔道手下惊呼一声,顾不得一直守护着的沉睡姑娘,围到花四海身边垂手而立,不时偷眼看看他腹间可怕的伤口。

    “要不,立即传了那驴子来?您的伤

    “无妨。”他还是那两个字,然后吩咐道:“你们两个去一趟水泽那边的蛇洞,给我取一面旗子来。要小心,洞内可能有机关。”

    两个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花四海又看看另两个人道:“你们,即刻护送凤凰军师回修罗微芒。”

    “不,我要和王在一起!”两名手下还没应声,凤凰抢道。但一抬眼间看到花四海蹙起的眉头和冷冷的目光,心头一颤,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们和王一起回修罗微芒。王受了伤,没有人照顾下去了,因为这实在不是个好理由,而从来没有人敢违抗魔王令。

    一到水泽这边,她就看到了姚虫虫。当时,她的心整个凉透了。王一直跑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那个贱女人吗?那么王救她只是举手之劳,只是王对属下之义?对姚虫虫呢?王是什么感情?

    姚虫虫有什么好,可以让王不惜冒险,不顾一切的想救回她的贱命!那么她呢?她所遭受的这些折磨又算什么?为什么这女人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虫子一样,非要在十洲三岛碍眼,怎么也除不掉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王为她舍命而带来的一丝惊喜和甜蜜,到现在如坠冰窑般的失望寒冷,相距不过眨眼的时间,凤凰的恨意如火焰般在心头闷烧着。她真想冲上去杀掉那个抢了自己有可能坐上的位置的女人,可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王呵护着那女人,而她不敢违背王的意愿。她爱他,

    他。

    “速回修罗微芒。”花四海破例解释,“西贝伤重,那些繁重的事,他一人做不来。”

    “西贝受伤了?”凤凰脸孔惨白,“他

    “没死。”他简短回答,然后补充了四个字:马上离开。

    纵然万般不愿,凤凰还是和那两名手下一起离开了莫嗔泽。而就在她离开的同时,另两名手下已经快手快脚的从蛇洞取回了一面卷起的小旗子。

    龙老大在将死之际并没有骗人,这世上真有一面聚妖旗的存在,而且也确实放在她手边了。据这两名手下来报,洞内虽有机关,但并不复杂,显然龙老大没想到有人能追她到了她的老巢。而她身为蛇形的时候,旗子自然不能随身携带,所以花四海让手下直接到洞里去找。

    他不为这宝物而来,但既然遇到了,当然要取之为己用。倘若真能聚起众妖,对他打上天道是极有好处的。

    只见这旗子只有尺来大,卷得紧紧的,呈暗黄色,皮质,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深红色文字,而且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展开,看来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行。

    收好旗子,花四海吩咐那两个人去沼泽外的小镇买点凡人必须的东西,方便这位修道心不诚,与尘世沾染太深的天门派低级弟子醒来后享用。

    然后他四处观察了下,看到有一处不远的峰峦绝壁山形实在,因为地势高,能远离沼泽内的死气、湿气和精怪的打扰,于是抱着虫虫飞了上去。

    毛驴说过,玄黄珠要取自**,取出后半柱香内必须喂与伤者,并且立即运功助之与本体相融,否则有害无益。现在时间刚好,他要为她疗伤。

    这举动让他的伤口重新迸裂了开,但他顾不得自己,只随便结冰气止了一下血,就把虫虫安放在一处柔软平整的草丛中,让她盘膝坐好。自己则单膝跪在她面前,含了玄黄珠,轻轻扳开她的嘴,俯下身去。

    虫虫一直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这么多天来,每回喂药都是靠他口渡。有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流连在她的唇边,她的沉默使她显得格外温顺,但他却怀念着她的火热。

    这个丫头,永远考验着他的定力,可是现在她的老实模样着实让他心疼。所以,他一定会救回她,让她回复原来的样子,尽管那会让他烦恼不已。

    玄黄珠散发着一股凉甜的味道,宝气四溢,灵气逼人,在他口里打着转,轻轻滑入虫虫的腹中。不过,他忽然感觉有些奇怪,脸上湿漉漉的。拉开点距离一看,见虫虫正大睁着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看他,脸上流淌着泪水。

    她还是不能动,却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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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难道是――结石?!

    四海大喜过望。

    毛驴毕竟不敢骗他,看来玄黄珠果然有奇效,才渡入虫虫的腹中,她就有所反应。

    虽然看样子暂时还是不能动也不能说,但意识却清醒了。

    “本王现在就帮你把玄黄珠融入体内。”

    他似乎很高兴,一向冷漠坚毅的唇角,居然挂着一丝微笑。

    他平常不笑的,但一笑起来可真好看,好像冰山春融,那是最温暖的景象。

    不过虫虫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到这从来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男人的伤口又流血了。

    说不了话,就从喉咙间溢出点微弱的哼哼声表示不满,四肢不能动,就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水以表示焦急。

    再说,眼珠子还是能转动的,完全可以表达她强烈的情绪。

    瞪他!死命的瞪他!瞪得眼睛发干也不放弃!

    “无妨。”他明白她的眼神,她的心意,伸手摸了摸她濡湿的脸庞。

    有妨!有妨!她愤怒的,其实是心疼如绞的盯着他腰上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的意识中,好像受折磨是应该的,他能那么无动于衷的忍耐着呢?每个人都只看到强大到无敌的样子,谁知道他一个人的寂寞和伤痛?那日日夜夜的,不间断的千年时光。

    “先治好你再说。”他试图返转她的身子。

    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不能反抗,可全身上下都是坚决的拒绝、极度的任性,明确告诉那个男人,假如他不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她就算咬舌自尽,或者闭气而亡也绝不接受他的治疗。

    花四海无奈。

    这丫头拧起来,绝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这么辛苦都只是为了救她,是为了不传出两人之间有情的传闻,现在一切都控制住了,不能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依着她吧!

    几不可闻的微叹一声,花四海脱掉上衣,快速处理自己腹上的伤口。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样的致命伤,他都不曾在别人面前暴露过,如今却不得不破例,而自从虫虫出现,他破例的事做得太多了。

    他没有带着伤药的习惯,只以双掌结成冰晶,封住伤口,让它看来不那么可怖,并且防止再度出血和开裂。

    “这样可以了吗?”他看看虫虫,问道。

    凤凰对他有情,他不是不明白,但是他对她殊无亲近之感,只能当做是普通属下。

    可无论如何,凤凰跟了他千年,把修罗微芒治理得井井有条,于他、于魔道都是有贡献的。

    所以他不能罔顾她的性命,假如当时被挟持的换做是西贝、马小甲或者暗处,他也会做出一样的反应。

    而疼痛,他早已经习惯了,自从入了魔道,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有断过,痛感被磨得麻木,只是这次特别痛一点,因为他是伤在自己的冰魔刀下,只怕伤口也会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能愈合。

    低头看了一眼虫虫,见她反抗之意不太激烈了,他慢慢反转过她的身体,自己则坐在她身后,一掌按在她头顶灵台,一掌按她小腹丹田、胸口贴紧她的后背,同时祭出锁麟龙。

    银龙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刀,受损严重,以至于暂时无法聚形,他的内伤也是很重,此时调动魔气,胸中好像有一万把匕首在戳刺。

    他强自忍耐着,微闭双目。

    渐渐的,在锁麟龙围起的外部结界内,两人被一团柔和的淡银色光芒笼罩,他的双掌也散发出同色雾气,慢慢贯注在虫虫体内。

    远远看来,好像两个人在一个巨大的珍珠内紧紧相拥。

    虫虫只感觉有两道凉丝丝的,却很舒服的气息冲进自己的身体里,知道花四海已经开始给她疗伤,连忙收敛心神。

    她全心信任他,因此没有丝毫抵挡,只让自己的意念随着他的带领走,感觉身体里乱窜着的破碎气息都像被磁石吸引一样,向腹内某一处聚集。

    那热乎乎的东西不是玄黄珠吧?刚吞下肚时,明明是凉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从嘴里吞下来的东西是应该进到胃里的。然后当然是肠子,再然后,呃,好恶心,不能想了。

    可是玄黄

    没往下走,那是要消化了,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呢?老大一样就放在肚子里不动?

    仙也好、魔也好、妖也好、鬼也好、甚至一直只听闻而没有出现的天道,想来都是修道一途。作为从现代来的人,她是不怎么太理解道学一说的,总是习惯性的从医学和科学的角度解释。

    也许医学和科学都是从外部对人体和宇宙进行分析和观察,所以显得比较愚蠢,而修道是从人体自身和精神方面探索奥秘,因而比较深奥,反正虫虫闹不明白这些修道的玩意儿,一直感到很奇怪。

    提升自身力量,激发人体潜能,到达另一个空间得到永生倒也罢了,那以好多人修炼出的,放在肚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难道是

    猪的结石叫猪砂,牛的结石叫牛黄,难道妖的结石叫内丹?仙的结石叫真元?魔的结石叫魔元?那什么元婴啊、渡劫啊、飞升啊,是否就是灵魂出窍?

    她在疗伤时胡思乱想,忽然觉得腹内聚起的热气开始四处乱窜,好像有条小蛇要冲出她的脑门,非常难受,幸好一道凉气从头顶涌入,生生把这股烦热之气压下。

    “凝神。”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虫虫一凛,虽然还是不理解道术与修仙,但却知道,如果她不收敛起心神,全心集中到疗伤这件事上来,搞不好要走火入魔,说不定还要连累了花四海。

    话说,他本来就是魔,还能坠到更深的、更可怕的“魔”中去

    吗?

    整实上,这么多日子来,她的心一直很乱,没有片刻的安宁。

    表面上看,她除了能喘口气儿以外,几乎就是死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但意识一直也没有丧失。

    当时她一心想挡在熊妖和花四海之间,感觉那个山洞怪人送给她的神秘金光神气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向全身,身体里似乎燃着了一团火,把她整个都融掉了。

    之后,她怎么砍掉的熊掌,怎么摔了出去,她完全感受不到,只觉得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到处白茫茫的地方,分不出上下左右东西南北,没有坐标,没有距离,没有时间,什么也没有。

    她急得大叫,却没有人听到,但奇怪的是,仿佛有一只心眼,把外界发生的一切像放录像一样反映到她的心里,使她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听得到。

    她看到他一刀力劈熊妖,看到他飞在半空中焦急地寻找她,可是却找不到。

    她一急,不知道为什么却邪双剑明白她的心意,闪烁出了微弱的光芒引导他。

    然后他跳下来,抱着她说:虫虫!

    他从来都叫她天门派低级弟子,让她恼火得很,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子。那么温柔自然,仿佛世上所有的爱怜和心疼包含在这两个字里了。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她的心为之跳、为之融。

第七十八章 植物人也有尊严

    实,当她体内神气冲破魔气的阻挡暴发出来的时候,出了她的喉咙。但她虽然丧失了行动力,心中却明白这魔元对大魔头的重要性,因此死死咬紧牙关,硬是没吐出来,直到他自行取去。

    她看着他打开藏在水井之下的阵眼,随他来到小山之上,看到了一脸病容的西贝柳丝、她可爱的六师兄、阿斗、躲躲藏藏的万事知,一头面目可疑的毛驴,还有

    她不知道九命为什么不听话,带着阿斗和万事知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找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与六师兄遇到的,更不知道那毛驴的身份和西贝的受伤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明白,她无意间闯入了妖道意图算计魔道的圈套里,并且成为了龙老大手中对付大魔头的棋子。

    她很生自己的气,怪自己莽撞地冲进局里,因为自己想见情郎的愿望而间接把大魔头拖入危局。不过也正因为她有了这一劫,反而使她看清很多东西。

    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那个魔头爱到心坎里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是因为共同经历过生死,所以特别容易贴近心灵?又或者是因为基因的选择,说不定他们之间有强烈的基因互补性?再或者,是天意?

    老天安排的最大嘛!大到她甚至可以为他而忘却生死,在那一瞬间做事不会犹豫,不会考虑到自己的安危。

    以前,曾经以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爱情很了不起、很伟大,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发觉这竟然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爱上一个人,慢慢慢慢深下去,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但猫妖九命,可爱的小帅哥,她一直当弟弟的人,似乎能

    真是傻孩子啊!毛驴都说她可以恢复了,那孩子为什么还一脸恨不得代她受伤的神情?为什么满眼的爱意和心痛?好像远离她就像割断心脉一样难?为什么自见了她的第一次就那么喜欢她,依恋她?难道仅仅因为她当时长出了几根猫须,让他误以为他们是同类吗?

    也许,她不应该把再九命再当做一个孩子来对待。他是个年轻男人了,而且是那样帅气和纯真的年轻男人。她不能过分亲昵和接近他,那会让他误会了什么,以后会成为伤害他的武器。因为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拿不回来了。

    意外的是,她发现她虽然不能动弹,内息也空荡荡的,天门派独有的传心术却还有效果,所以她和六师兄可以对话。

    本来,她想和六师兄离开,不想再成为大魔头的拖累。虽然她那么想念他,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但假如这会绊了他的脚,她宁愿忍痛与他分别。反正山长水远,神仙的生命如此之长,有的是机会再骚扰他。

    可是那毛驴说,只有龙老大的玄黄珠才能救她,大魔头想也不想就相信了。

    当时她真想大声喊叫:她不需要任何东西,只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就会好转。自身情况自身知,她感觉体内好像洪水泛滥过的地方,洪水退了,慢慢就会好起来,而且洪水虽然退了,却留下了一些东西,使她的功力似乎提升不少。

    她敏锐的感觉到这是毛驴借刀杀人之计,可那大魔头就是一头撞了上去,甚至连犹豫一下也不肯。而六师兄这时候显示出了相当的坚定,任她怎么说,也不帮她阻止那大魔头的行动。

    或者,作为仙道的弟子,他希望魔妖两道自相残杀,好削弱魔道的势力。她无法谴责六师兄,只花言巧语的支走他,让他继续去隐流送信,至少避免了六师兄跟他们在一起,到时候大魔头腹背受敌。

    是她背叛了仙道吗?她不管!谁让她爱上了一个?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

    六师兄带走了阿斗和万事知,毛驴带走了九命,而大魔头一路背着她追击龙老大,一连七天。

    毛驴的救命丹丸倒是有奇效的,说不定那药丸才是她修复受损经脉的关键。她能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渐渐好转,对四周事物的刺激越来越有反应,照这样再走个十天八天,她一定会恢复。她很想告诉大魔头这些话,可是无论她多么急,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直到今天,她“看”到他力斗龙老大,为了破连命之术伤了自身。强烈的惊恐使她睁开了眼睛,以眼泪来表示她的不满、担心与心痛。

    这个大魔头太心急了,假如他肯再等一天,说不定她就可以自然醒转,用不着他为了救凤凰那个女人差点把自己一刀两段,现在也用不着非要融化什么玄黄珠了。

    她本想抗拒,但大魔头似乎很坚决,她仅凭眨眼瞪眼虽然达到了逼他自己先疗伤的效果,但却劝阻不了他的下一步举动了,只得随他去。

    至少这行为不那么危险,实话说,她还有一点喜欢,因为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连呼吸都融在了一起。

    “好了,虫虫。”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虫虫放任体内气息自然流淌,玄黄珠似乎已经完全与她契合,而她舒服得快要睡着时,花四海的声音在她身后侧响起。

    他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哪!听他叫起“虫虫”二字,似乎一辈子也听不腻似的。

    “我说大魔头啊,咱们打个商量来,只哼了一声。看来,想要恢复语言功能还要等些时候。

    花四海听到她出声,不明就理,以为她不舒服,连忙扳转她的身体,瞧见她虽然因伤而憔悴很多,但脸色又恢复成原来的鲜艳可爱,眼睛亮闪闪的诱人,不禁心中悸动,伸手捧着她的脸,一分一厘的细细望着她。

    她终于回来了!还是那个欢蹦乱跳的女子,虽然有时候惹他生气,可是所有的活力与欢乐都在她身上。既然他不能拥有,就算看着,就算感觉着,也足够了。

    虫虫被看得心中呯呯乱跳,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内伤复发,走火入魔了,愣了几秒才发现新内伤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透过沼泽的淡青色雾霭,洒在花四海的身上,因为他是背着光的,身体就像渡上了一层金色光芒,衬得他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这时候多么浪漫哪,应该要亲亲!坚决要亲亲!

    可是,她只能干看着,根本动不了,试着眨了几下眼睛,大魔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撅撅嘴唇,这小小的动作,却无论如何做不成。

    这什么残花败柳嘛,简直是木头,连这点暗示也看不出来!

    不是她色,这么多日子天天又搂又抱,口唇相接,因为她不能动,感觉就格外敏锐,天天和过电一样,麻酥酥的,如果她说她没感觉,那她纯粹是胡诌。

    可惜她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但植物人也是有尊严的,这男人怎么能无视她的美色与渴望!等着吧,等她练成盖世的除魔神功,一定要他好看!

第七十九章 三天

    啪”的一声,天空中闪现出一朵火花,在炸响后变为荡在空气中,好像是什么暗号。

    虫虫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花四海就站起身来,飞下了这处山崖绝壁,过了至少十分钟才回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看到他真开心哪!虫虫笑眯眯的,放下心里的石头。刚才他突然离开,她吓坏了,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所以就扔下她不管了。

    她虽然没有非常非常正式的恋爱过,但是爱的感觉是一个女人天生的本能。所以她能感觉得到,大魔头现在对她是真的很好,甚至可以说,他是有一点点爱她的,不然怎么会为了她去拼命?

    不过他仍然很有可能突然消失,因为这男人是个别扭,也因为这男人对她也许动了心,却远没有到心灵相通的地步。从他的举动看,他有心理障碍,在回避和躲闪她,而且还故意划清两人的界限。

    是仙与魔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是他不愿意以魔王之尊却被女人征服吗?也许几者兼有,也许这感情压根就是一团乱麻。但她听过一个外国谚语切弄乱。

    那就

    越乱越能浑水摸鱼,越乱越能捕获真心。她是谁?姚虫虫,从另一个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的地方来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早习惯了要什么都自己争取。不管他再怎么拒绝也好,心都失了,还能逃出她的魔掌吗?哇卡卡卡!

    她很好奇他提来的是什么东西,事实上从他一飞下去,她就很好奇。可奇怪的是,现在她睁开了**上的双眼,那个让她在植物人状态中能看到所有事情的心眼却关闭了。

    一瞬间她很迷惑,不知道哪双眼睛是她真正需要的,难道这也是金光神气带来的道术修为?当她身体恢复就萎缩回去了吗?

    可是等等,她在微笑耶,从什么时候起,她除了眼珠乱转、挤眼泪、像小猪一样哼哼外,脸上的肌肉也恢复自由,可以表达情绪了呢?

    为了试验,她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非常自由!

    她笑得那么开心,眼神明媚动人,头发被阳光映成令人迷醉的深红,花四海看在眼里,心也跟着轻松起来。他很高兴,好像差点丢了一件宝贝,但终于找了回来。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对他而言是那么陌生,不知道要如何对待,所以他几乎是没有思考,俯身把虫虫抱在怀里。她的身子又软又香,好像有果子的甜蜜味道,使他紧紧抱着,不想放开。

    哇,他这反应不错,看来很深情的样子,也许她再加把劲就能把他钓上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首先她现在是一名残疾人士,其次他也是一名重伤患者,再次他们是一对天残地缺,在这种情况下只怕爱得不完整,养伤为上吧。

    唉,这样的好机会!

    “小心你的伤口!”她说,以为还会是哼哼声,没想到真的出了声,倒把自己吓了一跳。不过想来也对,她脸上的肌肉能控制了,声带有什么不可以?那么吻一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为了庆祝我康复,亲个嘴吧!”某女邪恶而直接,脸皮厚到红晕透不出。

    自从她出声,花四海就拉开她看了,此刻听她这么说,真是哭笑不得,轻轻放开她,站了起来。

    白沉香教育得可真好啊,一个姑娘家居然这么直接。问题是她说得如此纯真自然,好像这是非常光明正大的事,让他要忍耐着才没有吻上去。

    “小气死了,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亲过好多次了。”虫虫撅撅嘴,有点沮丧。

    这男人虽然深情了

    还不够热情啊。这就是说她的革命远未成功,只是I还需要很大的努力。好,哀怨地望着他,看他怎么回答。

    “恢复得不错。”憋了半天,花四海才说出五个字。

    猪啊!真是废话!她本来养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结果被他喂了那么多救命的丹丸,不知多久前还吞了玄黄珠那样的宝贝,法力强大的魔王还帮她调息,她再不迅速恢复简直没有人心,没有道德!

    继续望他,最好泪光闪闪的。这很好办,只要瞪大双眼,干涩会使眼睛分泌泪水,自动保护,这些个古代人是不懂医学常识的,用现代知识欺侮他们!

    “不出三天,一定能完全好起来。”某魔医继续诊断。

    这回有进步,一共说了十二个字。何况,末了人家又奉送了两个字“放心”。她就是不放心啊,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她的眼神是看医生的眼神吗?明明是看着情人,无尽热烈的眼神中带三分羞涩,诱人的温柔中透一丝甜蜜,这么本色本情的表现,他还不变人狼?

    算了!或者现在天时不对,旭日东升的时候是很难让人产生温柔的爱情的,如果是夜晚,说不定就能让月亮惹点祸。好,等晚上,等手脚能动的时候!

    “那抱抱可以吧?”她伸出手。

    耶!手也能动了。顺手掐下大腿,没反应,还和下肢瘫痪病人一样。不过以这种速度,说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大魔头说是三天,估计得有点保守。

    “不是才抱过?”花四海皱紧眉头,看着好像是比较厌烦,其实他是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叫‘被’抱,因为我手不能动,不算。”虫虫扯住站在她面前的花四海的袍子下摆,“矮一点,矮一点,这样我怎么够得着!说好,抱大腿也不算抱。”

    要拿她怎么办呢?

    花四海无奈,心软得无法跳动。但立即,内心深处的矛盾不可阻挡地涌了出来,把他的心瞬间又变回刚硬。

    或者

    三天!三天她就会完全康复了,那时候他就离开,绝不会再心软回头。心里的那件事催促得他如此急迫,越是喜欢和这丫头在一起,心就越像裂开一样疼痛。提醒他,他有自己的使命,那是必须完成的。

    妖道损失惨重,聚妖旗也在他手中,只要想办法展开这面旗子,万妖就无不顺服,成为了他的手中棋。再然后就是鬼道,那是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联合,只等他开口一诺,魔、妖、鬼三道就能尽归他麾下,联盟即成,反下天道之期指日可待。

    那么,就软弱这三天吧,放下一切相聚三天。只是三天而已,然后他就要踏上自己的征途,不是他不想带着她,是那条路上充满血腥和杀戮,阴谋与报复,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如果能为她留下一片安全之地就已经是奢望了。

    三天,对他而言也许是唯一。

第八十章 月亮是假的

    下来的三天就在平静、平凡、平淡中渡过,但两个人惜这宝贵的时光。

    对于花四海而言,做下相守三天的决定是极其艰难,又是极其决然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他必须狠绝的割舍,绝不能再有一丝留恋。

    他有使命,那是他无法违背的。

    每当他想放弃,一种说不清的愤怒、心痛、疑惑,想不顾一切闯上天道的念头就会出现,逼得他疯狂。

    不管那从他有意识以来就深烙在心底的念头是从何而来,不管他多么厌倦那个模糊的目标,也不管他多么想和虫虫呆在这个沼泽中永世不出,他都抵挡不了这最终的愿望。

    要打上天道,要做一件事,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安宁!

    他不是没有回忆过,可是脑海里七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连他的名子从何而来也不知道。

    偶尔有些模糊的片段闪现黑的,却给人极艳丽感觉的东西。

    那段记忆,他回想了一千年了,从来没有过结果和提示,就连这些片段都是最近才出现的。

    每当这些场景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就感觉全身发热,血液似乎要从燃烧了,无名的愤怒使他想屠杀了全十洲三岛的所有生灵才能平息。

    虫虫,是他唯一想放过和保护的人。

    这三天,将是他一切美好的结束。

    而对虫虫而言,却感觉这三天是所有幸福的开始。

    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极端,生与死、南与北、背道而驰,所以在一起时的甜蜜特别绝望,同时也特别温柔。

    虫虫恢复得极快,第一天晚上就活蹦乱跳的了。本来她想装瘫痪,就为了想让大魔头把她抱来抱去,但最后还是忍了。因为他腹上的外伤极其严重,似乎难以愈合似的,稍用力大些就会迸裂伤口。

    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如果在现代是要深度缝合,外加打许多破伤风针,消炎针的。

    而在这里,他只是不断用魔气冻住伤口,看得虫虫心疼不已,只能用包裹里东西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那包裹是他的手下送回来的,有一些吃的东西和衣物,甚至还有些糖果。

    开包裹的一瞬间,虫虫感动坏了,因为她知道花四海是个极怕麻烦的人,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

    他冷漠的外表下,原来是那样的细心体贴。好在他的手下也够聪明,自作主张的买了些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第一次给他包扎的时候,他推三阻四了半天才同意虫虫动手,而虫虫则落了泪。因为那条伤口像一条腥红、扭曲、丑陋的蛇一样从他漂亮的六块腹肌上横贯而过,显得格外狰狞。

    她知道他很疼,虽然他不吭一声,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是当她手指接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皮肤会不自然的收缩,让她明白这男人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楚。

    “答应我一件事,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她忘记了他是个强大无敌的魔,产生了很多可怕的联想,时时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没有发烧。

    他没有说话,只是托着她的下巴,望着她的泪眼,深黑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她的心悸动不已,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

    他就这样望了她很久,望得她有不详的预感,感觉他是要把她深深记在心里,而后离开似的。

    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慢慢平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任她赖皮地蹭过来,枕着他的脸膛,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起看星星,好浪漫哦。”她轻喃。

    其实,潜台词是

    虽然这个睡,是真正的睡,不是那种带有粉红意义的、与睡无关、明明是一种运动却称之为睡的事。

    但是,他在睡觉时允许她如此靠近,这对两人的关系来说,可是很大的进步。

    三天,缓慢却又极快的渡过,虫虫总感觉自己和花四海是生活在伊甸园中一样,四周宁静安详,非常原始,但也非常快乐。

    花四海的话很少,不过有她说话就行了。前些日子在昏迷中一个字也说不了,急得要死,现在一旦得到

    还不说个够本?

    据说女人每天说的话是男人的三倍,她则是承担了两人份的话,然后再加倍。

    只要她醒着,就会有很多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花四海在一起的缘故,一根小草被风吹歪了,她都觉得特别有意思,能滔滔不绝讲上半个钟头。

    而花四海虽然好静,对此却并没有厌烦的意思,偶尔,还会回上两句。

    所不同的是,她的亚当与传统形象差别太大。冷酷的眼神常常扫过四野,吓得沼泽中的小虫和蚂蚁都连夜集体大搬家,离他们所在的山峰远远的,以免惹得魔王殿下暴怒。

    其实,连引诱亚当和夏娃犯罪的蛇本来也是有一条的,不过它早就被冰山亚当斩成两段了。

    蛇死了,那谁来引诱她犯罪呢?她真想犯罪啊!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前面的时光都在甜蜜和平淡中渡过,让她觉得,只要和花四海在一起,就是天荒地老地呆在这个沼泽中也很幸福。

    也不知道是花四海的法力高深,还是她每天三换药、时时勤护理的作用,大魔头的伤口看来已经不那么可怕了,仿佛快好转了似的。

    换句话说:她如果轻轻扑个一、两下,应该没有问题。

    要不,试着引诱他一下吧,他说她的伤三天就好,只怕明天一早就会又板起面孔,要办正事了,这样独处且暧昧的机会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事?”花四海半侧过头。

    这个丫头已经偷偷摸摸瞄了他半天了,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一会儿嘴角微动,贼贼的轻笑;一会儿又似乎有点懊恼;一会儿咬牙切齿,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会儿又有些羞涩,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事实上,她的心思活泼跳脱,常常出乎他的预料。

    她有点算计的目光让他本能的有些防备,但随即又放下了一切戒备。

    今夜是和她相处的最后时光了,明天阳光升起的时候,他就要离开,绝不回头。

    那么,她爱搞什么怪,就由着她吧。

    反正,这三天中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里,时光再久,也足够回忆,无论他们身在何处。

    “你看月亮那么圆,那么黄,好像假的。”虫虫蹦出来一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台词?真是比猪还笨。猪哼哼还能表达情绪呢,她这算什么?

    笨蛋哪,平时想像得那么好,之前心理准备也很充分,怎么会每到最关键的时刻就全完蛋了?!

    花四海诧异地看着虫虫,见她脸孔红红,眼神晶亮,在月光下看来相当诱人,不禁心里一紧,转开了目光。

    不能犯错误,虽然这丫头的眼睛看来很想犯错误,可这一定是他的心在作怪。

    花四海不是个小男孩儿了,当然感觉出气氛异样,不过以他古代的脑子,实在不能想像有个女人再盘算怎么把他吃掉,所以就算有感觉,也以为是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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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色羊扑狼

    虫僵硬地坐在一旁,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好几次,可是美色当前,赏心悦目,如果不尽快据为己有,简直就是傻瓜,所以她的把心一横,向花四海靠了过去。

    死就死吧!没有点大无畏的精神是钓不到好老公的!

    两人都有心事,所以对肢体的触碰都非常敏感,虫虫差不多是哆嗦了一下,而花四海则略一闪避。只是虫虫决心大,动作生硬,他不但没有闪开,还让她撞到了怀里。

    “唉,安分坐好。”他不自然的叹口气,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但语气中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就不!”她赖得坚决。

    孤男寡女、**、在渺无人烟的沼泽里呆了三天了,不做点什么有色的事情本身就不正常,这是生物学的决定,好多武侠小说中,女主都是在这个时候怀了宝宝。

    所以这不是她色,是环境造成的。要不是因为他有伤,她早就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就算有人为因素,也不是她的错。

    这男人身材那么好,长得那么帅,衣服在追杀龙老大时损坏得厉害,他手下给他买来的衣服明显有点过小,衣襟只能敞开,露出强健的肌肉和光滑的皮肤。他就这副模样在她眼前毫不在意地晃来晃去,明明是故意施展美男计。引诱纯情少女。

    伸出手指,划了一下他地胸膛,感觉他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虫虫心里展开了无尽的联想,瞬间想出好几个作战计划。

    方案一:都是月亮惹的祸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撩人月色下,某女喁喁私语。借机越来越紧的缩在小花牌冰山的怀中,目光中春情四溢,指掌间看似不经意,实际挑逗的抚摸着他的胸膛,于是两人开始拥吻,然后在偶尔透口气的时候。对着天上地月亮邪笑。

    方案二:狗血诗词版。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某女吟道,之后对冷酷美男沉痛的说:你我仙魔殊途,本不能有情,怎奈造化弄人,如今心即已失,再不能回头。给我一夜,我只要一夜,之后天长水远。思念无期。

    冷酷美男深受感动,不顾一切。某女找机会对着镜头得意的笑。

    方案三:生物化学版。

    某女鬼鬼樂樂的东张西望,看到四际无人。奸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瓶子上的字体不要忘记对着镜头来个特写:强效阴阳合和散。把瓶中药倒在装山泉用的竹筒里,摇匀。

    想想,怕药力不够,一咬牙把全瓶都倒进竹筒中。

    魔王殿下本来私文有礼,饮下此水后长发散乱,眼神疯狂,猛扑向某女。之后。高H,

    方案四:色诱版。

    某女罗裳半解。眼睛微眯,香唇半张,露出从现代穿过来地半罩杯蕾丝胸围,还有流氓兔小裤裤。月光下,肌肤莹润动人,在这种情况下,再大的冰山也会融化,他没反应就不是男人。

    之后衣服乱飞,镜头中看不到人,只有一个女的娇喊:人家第一次,你轻一点哦!

    方案五:女花盗版。

    山大王某虫抢劫时看中一个美男,直接抢上山成亲、洞房。

    女花盗:你就从了本姑娘吧!

    冰山男很有气节,坐怀不乱,百般引诱也不肯就犯。女花盗终于按捺不住,干脆直接推到,霸王硬上弓。然后自豪的宣布,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人欺侮你,报我的名子就成,本大王名叫姚虫虫。

    看看,要推倒一个男人有着无数的方法,这还只是其中最简单的几种,简直让人选花了眼。

    但对于她而言,月亮惹的祸版和狗血诗词版对演技有些要求,适当情况下还要搭配点眼泪,实在没什么把握;生物化学版最为直接有效,但对材料有需要,可惜她手头没有;色诱版对还处于生涩阶段的某女来讲有点难度,毕竟风情不是想有就有地。

    想来想去,似乎女花盗版最适合她。

    不过一定要小心点,就算有心霸王硬上弓,表面也不要露出霸王意图,否则给大魔头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大糕了。再说花四海也算历尽千帆地男人,只怕不好对付,起码要迷惑他一下才行。

    总之,今晚谁也拦不住她,她要色羊扑狼!

    “在想什握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闹得他胸口被她倚住地地方感觉愈发火热,于是想找点话说。

    可是他俯下头来的时候,没想到虫虫正扬起头来也要说话。

    她本想先说两句酸话,比如:爱上你之前,我很寂寞,爱上你之后,我更寂寞了。曾经,我以为终其一生,只能以绝望的姿态,守望红尘外的你,之类之类的话,可是却一下子碰到他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堵回到了腹中。

    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躲开,保持着接触,似乎这是双方都想做的事。电流从嘴唇处流转开,迅速窜遍两人的全身。不过,花四海还是很快意识到了这危险地情况,躲开了。

    但此时虫虫已经被电流击得热乎乎的,没有脑子去想什么策略,什么理智,她几乎是本能地追随着他的热度,一下扑到花四海的身上。

    他们是并排坐在草地上,虫虫这么一窜,正好跨坐在花四海伸直的双腿上。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视线几乎齐平,看不见的电流激烈的在空中撞击。

    “大魔头,我爱你。”她呢喃着。

    这句话,她说得那样顺溜,似乎潜伏在心里很久,很自然的浮上水面,好像这感情已经不必再说,说出来就是坚定的事实。

    花四海心悸了,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他有过很多女人,其中大多数都很喜欢他,凤凰更是追随了他千年,但没人敢对他说出半点感情。他从不知道这三个字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口中说出来是这么动人心魄,那么直接而轻易的就沉到他的心底,被深深的埋藏起来。

    他也是爱她的,以前只知道放不下她,却也不甚明了,今天当她说出这感情,他才正视到一点,并不断被自己的心绪所确定。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爱上她,这似乎不太可能,绝色之姿他见得多了,他冷硬的心从没有过半分融动,可对她,不知不觉间,冰川之水已经泛滥成灾。

    “虫虫能为力。

    而她却在距离他嘴唇最近的地方停住了,不是她调皮,而是迷惑于他的眼神。那本来是永恒不变的黑色深海,万年不移的绝谷沉冰,此刻却有两团黑焰在燃烧。

    这对她有着着超乎想像的诱惑,让她晕眩而

    不禁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恍若身在梦中。

    “大魔头,我爱你。”她迷迷糊糊的重复着,微一努嘴,跨越了那最后一厘米的距离。

    花四海正在强迫自己远离,但她芬芳的唇突然袭击,让他的血液急速流窜,心脏加速跳动,一股最甜蜜的暖流升上心头。他一生中从未如此想要任何东西,而她只是碰了碰他的嘴唇而已。

    他迅速拥她入怀,循着她的唇深吻了上去。他热烈的亲吻迫使虫虫略微后仰,可她抱紧他有脖子不松开,再以炽热的亲吻彻底的回应。

    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两人深陷在激烈的热吻之中,舌头互相交缠,忽浅忽深,直到虫虫忍不住开始呻吟,胡乱拉扯花四海的衣服。

    而花四海呼吸急促,脑海中只有火焰在疯狂的燃烧,全身的血液都向某一处迅速集中。不管平时如何克制和保持平静,心底的渴望终究是骗不了人的,身体永远比思想更诚实。

    他反转身子,把虫虫压倒在草地上,手情不自禁的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移,从松开的衣襟下滑了进去。

    她的身子比火还烫,微凉的手掌碰上光滑皮肤,两个人都是一哆嗦,根本受不了这刺激,只藉由热烈的亲吻来平缓,结果却越来越热。

    “大魔头!大魔头!”她呻吟地轻喊了两声。因为他用手臂支撑着起自己,身体稍微离开,她的身子急切地弯成了弓形,想与他继续紧紧贴合,埋入他的怀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小腹热得要命,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除。

    火是她点起来的。但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只是本能的寻找着他的热度。她非常渴望他,却又有点怕,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花四海,像寂静地冰山变成了奔腾的洪水。似乎要把她彻底淹没。

    她异常慌乱,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差点陷入了他贲起的肌肉里,感觉自己像一枚美味的糖果,被一层层剥开包装,直到皎洁的月光照在她半裸地身上,夜晚的凉风吹得她略有瑟缩,直到他粗喘着吻到她半露的酥胸,她的小手也不受控制的摸到了他的腹部。

    花四海闷哼一声,身子有些僵硬。

    虫虫抬起手。想更紧的搂紧他的脖子,却见自己掌心中满是鲜血。浑身的火热瞬间被宛如从天而降的冰水浇透。

    **像它来地时候一样,迅速退却了。

    过于热烈的亲吻、在草地上急切地翻滚。奋力撕扯她的衣服地动作,都使花四海腰上的巨大伤口再度迸裂了,鲜血染红了她**的皮肤,白与红,触目惊心。

    “我的天哪,你又流血了。”来不及穿好衣服,虫虫从花四海身下爬出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药呢?药呢?我帮你止血。”

    花四海翻身坐起,高涨的**还没有平息。因为上身完全**,很容易就能看到。他只得背转身子,挥手阻止虫虫的举动,以魔气再度冻出伤口。

    他知道因为他伤在自己的冰魔刀下,伤口是不容易愈合的,这两天表面上地好转,是因为他怕虫虫担心,每天在她为自己上药前,都以魔气提前做点手脚。

    但没想到的事,她小小地引诱,就让他根本无法自控,忘记了一切,全身心的投入,结果导致伤口完全迸裂。

    “你怎么样?”她眼泪汪汪,看得他心疼,比伤处的疼更甚。

    假如天亮后他离开,她会哭成什么样子?

    “没事了。”他看了看她,从来没发觉她是这样美丽,令他的目光不忍离开,“穿好衣服。”

    虫虫这才发现她的袍子还是敞开的,于是胡乱掩好,想跑过来要看他的伤,却被他阻止。她以为他是怕再被挑起欲火才远离他,不敢坚持,心一个劲的抽痛,后悔得不得了。

    她急个什么劲呢?这男人是她的,早晚跑不了她的魔掌,何必急于一时呢,如果害他再重伤,伤口因此感染可怎么得了?

    她不是想和他露水姻缘,她是想和他天长地久,日子还那么多呢。不急,不急着吃掉他!她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阻止色羊扑狼的行动,却没有算计到他快要“愈合”的伤处。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因尴尬而绷紧、暧昧。

    花四海本不想回头,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虫虫,正好虫虫也看向他这边。

    四目相对,看着虫虫的嘴唇因为激烈的亲吻而略有红肿,眼睛湿润,花四海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她带在身边。

    他是魔,本来在世人眼中就是恶徒,那么何不抢了她去?就算整个仙道与他为敌又如何?他只要她呆在身边,让他的心妥帖安宁。

    可是,不行。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她困在自己的局里,因为他是真的爱她,他要她平安。

    何况,他连自己为什么打上天道都不知道。他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假如当他回忆起前尘往事的时候,假如他明白打上天道的目的的时候,假如那是个可怕的结果,难道他要她一起承担吗?

    不行,一切,还是由他自己来吧。

    离开她,她会伤心的,可是总比送了命强,总比伤更大的心强。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断了吧!

    想到这儿,他逼迫自己心下刚硬,不再看她。

    而虫虫,以为这男人不过是因为刚才和她**不成功而尴尬,也不敢上前去问。只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在月光照在他身上而形成的阴影里。

    她有不安,所以哄着自己开心,想着待在他的影子里也好,和拥抱他是一样的。她并不知道,随着时间的过去,分离就要来临。

第八十二章 后会有期

    四海本想悄悄离去的。

    从来,他的离开都是没有眷恋的,可是对虫虫,他忽然很怕会不舍、会纠缠、会不能狠决。

    昨夜那番火热的缠绵虽然及时停止了,却让他对自己再没有信心。

    对虫虫,他是没办法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忍耐着腹部的剧痛,他施法设置了一个魔障,把虫虫围在其中。他虽然离开,但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她醒过来就能保护自己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经过这场伤病,法力又提高很多,似乎她体内真气有着无限的能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变得越来越强。

    但不管能斩妖除魔的却邪双剑多么厉害,也不管虫虫多么精灵百变,始终,他不能在她睡着时安心离开,必须对她多加一层保护,他的心里才安稳。

    不过他没料到,他无意间的耽误,虫虫却从睡梦中醒了。

    对上他深黑色眼眸的瞬间,虫虫脸红得上初升的朝阳,非常希望有一副墨镜可以戴,这样就可以掩饰她内心的羞涩和渴望。

    抬头仰望着他,见他稳稳的背向阳光站在她面前,神衹一样威严。

    真想拥抱着他啊!虫虫咕噜咽了一下口水。

    不是她色,而是想挨着他,汲取他的体温。沼泽的清晨总有些微凉,前几天,每天都是在他怀里醒来,他一放开,她就会觉得冷。他的性格是冷漠的,他的魔功也是冰的,可他的身体却非常温暖安全,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总是舒服得想睡。

    可是“睡”?

    虫虫慌忙低头,几个小时前的回忆让她对这个字产生了新

    的联想,生怕被花四海看出来,连忙转移心思到了周围的环境上。感觉今天早晨好像不太冷,连风也没有,而且虽然远离他的怀抱,却又觉得被他抱着一样,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味道。

    可这一切,都是她的想像吧。

    下意识的看一下他的伤处,见他腰间以白色布条妥帖的缠着,不禁有些汗颜。

    昨夜差点擦枪走火的热烈后,他一直不理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害她不敢上前去帮他包扎,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梦中,仿佛看见他离开,冷冷的一句话也没留下,她哭了。

    醒来时,模模糊糊的看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泪痕,眼神中的温柔可以化出水来。

    不过,她也不太确定。最近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确定,不知道是自己的想像还是真实的发生。

    “本王要走了,后会有期。”花四海突然说,声音在沼泽的淡淡雾气中清冷的响起。

    一瞬间,虫虫没有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以及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这声音太冷漠了,不是那个和自己相处了三天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听在她耳朵里总有诱惑的意味,绝不是这个没有一点感情温度的声音。

    然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阳光骤然刺入了她的双目,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再为她遮挡日光,忽然转身离开了。

    虫虫吃了一惊,来不及思考,跳起来想追上去,结果却“咚”的一下撞到无形的魔障壁上,给弹得坐了回去。

    听到她叫“哎呀哎呀”叫疼,花四海还是忍不住回头了,一眼就看到她敝开的衣领中露出那个被她当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的半个水心绊,心中一动。

    如果要割舍她,应该把水心绊拿回来,否则她每夜在他耳边呢喃,他的心又怎么放得下?而这东西是他生而就有的,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又不能送给她。

    只好

    “干嘛困住我啊?”看花四海又走了回来,虫虫以为他来带自己一起走,半赌气半撒娇的责备,坐在草地上不动。

    没想到他一言不发,走到来伸手到她的前胸。

    虫虫骇住了,不明白这隐忍的男人怎么突然这么色了,难

    昨夜的事完全转性了吗?正发愣,就感觉脖子上一凉已经被他抓在手中。

    “这个是你的没错。不过算我

    “还给我。”他不看她的眼睛,手指用力,挂着水心绊的细绳立即绷断。水心绊扭动不止,似乎不愿意离开新主人,但还是回到了花四海的手中。

    这样,就彻底和她没有联系了吧?

    虫虫就算再迷糊,此刻也看出情形不对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为敏感,有一点隔膜和疏离都会感觉得到,何况是情人之间。

    他是怎么了?因为昨夜不成功的**而发脾气吗?可是看来又不像,他似乎是要故意隔断和疏远两人之间的关系,和她划清界限,并且再不回头一样。

    怎么会变得那么快的?

    昨夜,他明明像野火一样热烈,像夏风一样温柔。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可以变得完全不动。或者说,他早就有什么打算?

    “还给我!这已经是我的了!”看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脸,虫虫忽然气苦,不讲理的抓住花四海的手,实施强盗逻辑,想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被她温软的小手拉着,花四海差一点把她拉到怀中,但心里强烈的渴望和脑海中紧张的拒绝交缠在一起,使他手臂僵硬,冷冷地甩开了她。

    虫虫再伸手去抢,却再一次撞到了魔障壁上,而花四海则转过身去,连看也不看一眼,更别说拉她起来了。

    这魔障是花四海以法力凝结,他可以随意突破,别人却不行。

    虫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四海,泪水涌上眼框。

    怎么了?不过几个时辰光景,一切就都变了。温柔变成了冷漠,宠爱变成了拒绝,两个人之间好像一夜之间就远隔了千山万水。

    初相见时,虽然陌生,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此刻,仿佛连心都被冰冻了。

    可是到这个时刻,她反而确定这三天的美好光阴不是梦境或者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为什么他突然变了,昨夜只是一时的冲动,他今天后悔了吗?

    虫虫努力睁大眼睛,就是不让泪水落下来。

    被自己的情人冷落,那委屈不是可以用语言形容的,可是他忽冷忽热,实在很伤自尊,所以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示弱。

    她虽然爱他,可是她爱得有尊严,有骄傲!她的爱一样是昂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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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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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又怎么样?男人还不是照样打架斗殴?!男女间还不是照样眉来眼去?!从现代都市中跑过去淌混水的小白丁又如何?照样可以和神仙勾肩搭背,混得风生水起!师父不喜欢我?不鸟他!他老人家没了我不行,因为只有本小姐才拔得出那把要命的剑!那个什么神兽啊,法宝啊,本小姐就不客气的笑纳了神仙也有江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仙也有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仙也有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