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沉香暗自得意
你两个跑到哪里去了?”白沉香皱眉道。
虫虫左右一看,发现根本没有外敌入侵,但是差不多所有人都在,似乎是送别的场面。她本来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心里登时放松,双腿再也支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坐在白沉香的脚边,哪有能力答话。
一边的小八不擅说谎,干脆也低头不语。
白沉香见他们两个行为古怪,虫虫脸上还隐有泪痕,心里颇感意外,但还没等询问,就见南明大师一脸错愕,向前走了几步,指着虫虫,嘴唇哆嗦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劣徒,你又做了什么?”白沉香惊怒。
虫虫摇了摇手,没精力和师父“战斗”,只伸手拿下别在腰间的灯,随手扔给南明大师,勉强道:“问他问他,我和小八不过是闲逛中有奇遇。”
南明大师急忙双手接灯,诚惶诚恐地捧至一边去私聊,神情间十分恭敬,还频频点头称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才在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又走了回来,把那盏毫不起眼的灯捧到虫虫面前道:“蚂蚁贤侄,神灯说要奉你为主百年,还请善待我礼佛寺传世之宝。”
虫虫离白沉香最近,清楚地听到他吸气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他虽然面容严肃,但看向她的目光却颇有嘉许之意,还频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的把宝贝接着。
她明白这见宝眼开的白掌门很满意她这“劣徒”跑到人家的地盘都能搜到好东西的本事,很想拒做神灯的百年之主,和白沉香对着干。不过她虽然顽劣却不是任意胡闹的人,知道这神灯还需要细细拷问,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当下接过灯,随手又别在后腰上。
哼,这死灯真是狡猾,和她在山洞里淡条件时可没有定下奴隶契约的期限,现在居然单方面蹦出了百年之期。好啊,跟她玩心机,以后有他好看的!
一边的白沉香见法宝入了他弟子之手,状松了一口气,南明大师却把心提了起来。
这神灯是礼佛寺传世之宝,创派祖师遗留之物,因在六道大战中受损而闭关自修,绝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它虽然是创派祖师传下的宝贝,但除了他的师父方晟大师外,没人用过此灯一次,也不了解它的神通,更不用说驾御了。今天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竟让天门派的小弟子降服了去,他虽然一向慈悲为怀,没有门户之间,此时仍不免耿耿。
“白道兄,既然蚂蚁贤侄已经回来,我们就启程吧。”南明大师调整心情,尽量忽略礼佛寺的神灯、弟子们都要跪拜之宝物被人当烧火棍一样别在腰后的心痛感,缓缓地道。
白沉香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时趁着对小八的再说一遍的机会又嘱咐道,“黄乙,你随你大师兄他们在寺中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就回云梦山。帝乙,你要协助师叔们看紧门户,倘若魔道前来挑衅,务必忍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蚂蚁,你就留在为师身边。”
哦哩?本来虫虫已经爬起来准备归队的,此刻一脚举在半空,犹豫了下,又放了下来。
看了密谈纪录,她当然明白仙道三大掌门是先要去隐流观察绵延泉,再去云梦山寻找天门派遗留下的秘密,可是白沉香为什么要亲自带着她?难道不放心她到了如此地步,非要盯着她才行?
如果可以反对,她当然想单独呆着,因为她有太多纷乱的心情要梳理,有太多的秘密要探寻,可是看到白沉香不容拒绝的眼神,她了。
白沉香好歹是她师父,哪能一回不让他赢,如果他当场暴走,维持千年的风度就全完了,她不能这么狠毒。
于是大家兵分两路,大部分弟子都各回各派,唯有虫虫被三大掌门带着,或者说押着去了沧海岛。
路上,虫虫第一次见识到了流星闪马,之前听柱子岛主说是被背来的,她一直以为是正常意义上的背,还想着既然此术名为流星闪马,就要有“星”有“马”,或者是身上有星状斑点的马,却原来并非如此。
他们先是由草草师姐等几名中堂弟子分别在脚腕上拴上一条奇怪的小鱼标本,实话说这小鱼标本绝对是天下最漂亮的,通体银白、栩栩如生、还长着一对浅红色翅膀,不像渡海人的雌雄蛤蟆船票那样即恶心又。
等做好这一切,中堂弟子们就手挽手围在众人之外,集体默诵咒语,而本身不会流星闪马之人都要闭上双目。
日对白沉香本来是有多远离多远的,但此时感觉生命,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白沉香倒也没甩开她,颇有点当师父的觉悟。
她只感觉绝对的静止感和真空感,似乎又回到了她受伤昏迷时的状态。但那只是一瞬间,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下地方。
就这样好像移形换影一样,连续重复七次,每次间隔半柱香的时间休息,然后他们就站在了沧海之滨,那里早有人领了龙帝白鹤等着,好带他们渡海。
一上岛,白沉香就嘱咐(语气像是威胁)虫虫不要乱跑,之后和南明大师、柱子岛主一起去研究绵延泉的问题去了。
虫虫百无聊赖,一边整理沮丧的心情,让自己重新恢复斗志,一边学学驻颜术,还缠着草草师姐教了她流星闪马之术。
由于事先柱子岛主吩咐过草草,因此一切顺理成章,想来是柱子岛主觊白沉香的美色,想当虫虫的“后妈”,所以努力讨好白沉香“最宠爱”的弟子,连她都没学过的法术也教给了这个曾经误入绵延泉禁地而后逃跑的外人。
不过要运用流星闪马,不仅要学会特殊的密咒及修炼之法,还需要那种名为“离奇”的小鱼标本,所以虫虫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燕二师兄,向草草师姐讲了燕二师兄的各种生活琐事,不道德地换取了三对离奇鱼。
这种鱼可以反复使用,换句话说她可以同时带两个人和她一起实施移形换影**。
也许就带着九命和阿斗,反正万事知可以揣在兜里。可是,他们去哪里了?
一连三天,白沉香才出现,看他的样子虫虫就知道他们折腾了三天也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听草草师姐说,师父和南明大师轮流下泉寻找泉眼,柱子岛主因是精灵之体,不能入水太久。
“没找到泉眼吗?”
看着白沉香憔悴的面容,心知绵延泉一定不是一般的水,入水太久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虫虫居然有些心疼。
看来果然人非草木,时间久了,她对和她相处不和谐的师父也产生了亲人般的深厚感情。
“泉眼必是与内陆相接,潜了很深也找不到,而且泉水深处有古怪的阴力,不能前行了。”白沉香心下烦闷,居然对虫虫说了实话。
“那就到内陆找呗,和泉水较什么劲儿啊。”虫虫奉了一杯茶给白沉香,闹得白沉香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可是这劣徒头一回这样,难道是她终于明白要尊师重道,终于懂事了么?
“咱们快走吧,这岛上没什么玩的,你又不许我到处走,闷也闷死了。”
白沉香气不打一处来。
这劣徒!
这都什么时候了,天下动荡不安,大家的生命都不安稳了,她居然还想着玩。不过他心力交瘁,没心思再教育她,只得拂袖而去,傍晚就连同南明大师和竺竹离开了沧海岛。
因为没有中堂弟子跟随,他们不能用流星闪马,而是御器而飞。三人都是绝顶的仙道高手,带着虫虫一人倒并不累赘。
何况她一路上不断练习新学的隐流密术,进境相当之块,三大高手对此都非常惊奇。
要知道流星闪马之术不仅需要离奇鱼和咒语的配合,还需要法术修炼。隐流弟子通常要修炼几十年才有小成,天赋高的也要十几年,但虫虫几日之间就掌握得有模有样。
虽然这和她身负的强大到看不透的金光神气有很大关系,但她对跑路这档子事的悟性却也仙道中千年罕有的。
对此,白沉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但暗自得意是少不了的。
……………………………………………………………
第二十八章 兵不厌诈
日后的夜里,一行人到达了凤翩洲。
离云梦山还很远,就看到前方的天空中剑气冲天,中间隐约还夹杂着一道道凛冽魔气,映得半边天空光华闪烁,如同极光一样美丽。
白沉香脸色大变,因为这表明有魔道的人入侵云梦山,何况从剑气和魔气的凶险程度上来看,那边可能正在发生一场大战、惨战。
难道是魔道中法力高强的大人物领魔兵来袭?!要知道天门的上一派高手虽然于两百七十六年前尽数失踪,但四大师叔都留守在山上,门下弟子也非泛泛,山上又布下了高超的防御阵法和结界,防守的能力是相当强的,若非绝顶高手领兵,绝不能轻易攻入。
“说不定是花四海那魔头亲上云梦山!”三大掌门相视一眼,心中都产生了这种不祥的想法,尽管不能确定,却也来不及细细考虑,只情不自禁的加快了飞行速度。
虫虫心中也有此想,不禁心头突的一跳,如遭重锤一般,差点跌下却邪双剑。
自花四海走后,她日夜思念,盼望早一点相见,但绝对不能是在敌对的情况下。她拼命要了解六道大战的秘密,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十洲三岛和平,就是为了能化解仙魔两道的对立局势,可大魔头来这么一招,不但不会能化解仇怨,还会使局势雪上加霜!
难道,他真的想一统十洲三岛,攀上权利的顶峰,做这天下的王者吗?难道,他真的一点不顾及她做为剑仙的尴尬地位吗?难道,她在他眼里不过是生命中的意外,偶然的调剂,根本不值得为她考虑吗?
虫虫几天来终于平复下的心情和重新树立的信念,在这一刻又纷乱动摇了,这让她完全不能思考,只被心里的惶急催促着、逼迫着,紧紧跟着三大高手疾飞,居然没有被落下。
片刻到了云梦山上空,就见极顶之上的外围冰城已经被魔火融化了少部分,不住的有碎冰掉落、崩塌到山下,带动着泥土山石,隆隆响着,像滚起一串串惊雷。
东苍天、西魭天、南炎天、北玄天漆黑一片,人影皆无,只有中钧天火光熊熊、杀声阵阵、半空中法宝横飞、呜鸣尖啸着。撒星殿前,伤亡遍地,已经分不清是魔道门人还是天门中人,显然战场就是这里了。
战场四处,还有战斗在进行。
东师叔刀朗正与渡海人、鱼嫂、孙二爹魔道三人组战在一处,逍遥连环索吞吐翻转,如一条灵蛇,不过速度比之平日慢了许多,索上光芒微弱,显然是身受重伤,目前勉强维持而已。
南师叔墨武守在撒得殿角,唇边胸前全是血迹,脚步踉跄。但他浑然不顾,怒吼声中双手挥舞,操控着半空中一对乌黑的霹雳铁笔,力抗十几名魔道中人的围攻,显然为那些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伤重弟子拼上了性命。
西师叔苍穹和北师叔桃花在这个时刻居然不见踪影,不知道是遭到了不测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他处,各支弟子奋力与魔道门人绞缠在一起,互有死伤,一向平和安宁的云梦山绝顶,此刻成了修罗场一般,不断有人倒下,血气弥漫。
战场中心,也有两个人在对战。也许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剑气魔气激烈对撞,在外围形成了巨大的风旋,使得方圆几丈之内的空有一物,只有他们两个。
左侧的人看不清面目,全身包裹在一团深黑魔气之中,隐约中只看得到他高大的背影稳稳的不动。黑气里,时有银色弧光掠出,带着开山裂石般的霸道力量攻向他的对手,每一击都凌厉无匹。
右侧的人身材结实、衣着朴素,
蓝光闪闪的真气罩保护着,手持一柄扫帚,不断抵挡然处在下风,但却屹立不倒,竟然是哈大叔!
这变故再度震得虫虫差点从半空中跌落。
每个认识哈大叔的人都知道他是云梦山紫竹林的守林人,在天门派中虽然辈份高,实际上却是做杂工,种菜担水,到山下换取日用品,甚至为虫虫煮饭缝衣都是他做。他的脾气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别说打斗,和别人都没有红过脸,连最拘谨的天门弟子在他面前都会活泼和放肆。
这样一个老好人,竟然是一代深藏不露的高手吗?!
以那个魔道高手的攻击力来看,就算白沉香亲自对付尚且吃力,哈大叔却不知抵挡了多久而未败。看样子倘若不是他,天门一派只怕被人杀光了。而他,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雍容镇定,气度尊贵,还带着三分骄傲,脸上的表情全变了,似乎是一派宗师,或者一道之王,不再是虫虫认识的那个温柔和气的哈大叔。
“花四海,休得猖狂!”白沉香站在半空大喝一声,哪里还按捺得住,只略扫了一眼就落下云头。
他这回出门并没有随身携带他的无双杖,只持普通的三尺青锋冲入了战场中心,地面卷起的狂风吹得他的宽袍大袖猎猎作响,但他毫不理会,向那一团黑气真冲了过去,气贯长剑,红色光芒从剑身疾射而去,宛如一线烈火,暴烈而决然。
嘭!
红光与黑气甫一接触就发出暴响,白沉香和那黑影同时后退数步,而这一击解了哈大叔的困境,他反手一挥扫帚,蓝色光华如海水般涌出,波浪一样覆住了那团黑气。
虫虫惊叫一声,心差点跳出喉咙。
那人真是大魔头吗?身形很像,那些银色弧光也似是从他的冰魔刀中挥出,这一切似乎做不得假,可为什么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怕了什么,还是不想面对什么?
眼见那黑气以一敌二并不落下风,力抗白沉香与哈大叔两方,隐身其中的人哈哈大笑道:“白沉香,你一直以正派翘楚自居,现在不也是从背后袭击本王吗?”
虫虫的脑袋“嗡”的一声,心里的天空瞬间黑暗。
这声音拥抱着她,温柔的呢喃着叫她名子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趁白沉香不在时偷袭天门派?看样子好像要赶尽杀绝!
他要做什么?他在想什么?要得到什么?在他们分别后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他吗?
白沉香挥剑一指:“花四海!你以魔王之尊,夜偷袭,这般无耻,还有脸说别人么?”
花四海冷笑道:“笑话!你不懂兵不厌诈吗?废话少说,力量胜于一切,今天本王就和你放手一搏,看你天门派会不会灭于我手!”说着暴喝一声,泄地银光从黑气中源源涌出,寒意迅速席卷整个战场。
第二十九章 回头是渊
虫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反应,可她身边的南明竹却动了,同时落到地面上,介入到战团之中。
南明大师口颂佛号,一手把颈间佛珠抛向空中,另一手指向花四海。
那佛珠被祭上天后瞬间扩大了数十倍,牢牢笼罩在那团黑气的顶部,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紫光迸现,长短不一的光芒如同一柄柄利刃,旋转着击向黑气,发出呛啷呛啷的声响,紧紧压住黑气,使它掀了几次也无法上扬。
而竺竹的法宝则是一柄纸扇。
那纸扇一经祭起,在黑夜中看来也是彩光闪闪,花团锦簇,映得半边天色似乎都亮了,随着竺竹极优美的手势,一朵朵白蝶从扇面上飞出,根本不惧战场中心狂卷的气流,纷纷落在黑气屏障上,拼命要钻进去。就算前一批白蝶被魔气杀死,也不过是化为缕缕白气,而宝扇上还有白蝶源源不断的涌出。
四大高手联手围攻花四海,佛珠宝光笼罩在魔气之上;白蝶纷飞直袭,绵延不止;哈大叔挥出冰蓝色的水波,使整个战团都似乎被包围在水结界之中;白沉香贯穿长剑的赤红光芒更是杀气腾腾,带着击之欲其死的凌厉攻击力。
这四股力量合在一起,即使是巨石也会化为齑粉,即使是高楼大厦也会被夷为平地,可是被围在其中的花四海却没有败退,尽管黑魔气被越压越小,气壁被白蝶和赤光攻击得千疮百孔,冰魔刀攻出的刀气也尽数为水汽所挡,他的移动更是越来越缓慢,但他却没有败。
虫虫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破碎了。这就是那个大魔头,实力是伪装不了的。除了他,十洲三岛再找不到另一个人能有如此高的身手,能力战四大高手而不败的。
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要如何制止局势恶化,平时的机变百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心只是想要逃离这里,那样就看不到这一幕了,看不到这打碎她所有梦想和计划的可怕一幕。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能的想逃避,脚却动不了,因为她看到八剑弟子的其他人正联手与一群飘忽的影子缠斗。那些身影感觉很古怪,不像魔道中的人,甚至是不像是人,如树影孤烟一样,闪避时变幻莫测,攻击时残忍凶狠。
天兆有云,八剑聚齐,涤荡魔域!
如今八剑缺一,神剑威力凝和不成,反倒因为他们都是修为不够的年轻弟子而在战斗中落了下风。不过这七名师兄弟为了不让这群黑影闯过去攻击摇摇欲坠的东师叔和南师叔,全体咬紧牙关,搏命一样拦在当地。
看到此,虫虫再也无法旁观,飞身落入师兄们的战团,拔出却邪双剑。
她没有选择!如果在无穷山上阻止通天塔盖成时,她还有理由犹豫着要不要站在花四海的对立面,现在就算她再爱他,又怎么能容忍他杀害自己的门人。那些人,已经有许多成等同她的亲人一样。
“七师妹来啦,八剑终于聚齐。”商帝乙单臂松垂,显然受了重伤,但见到虫虫归队,还是如闷雷般大喝一声,“魔道的王八羔子,受死吧!”他浑身是血,双目闪烁,霸道的气势让师弟妹们的士气为之一震。
本来魔道大举突袭,出其不意的攻破云梦山的防御阵法,人数又占优,天门派弟子仓促应战,心理和武力都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全凭一股顽韧的劲头才一直坚持到现在,死伤众多。
等熬到白沉香携仙道两大高手及时赶到,众人本就为之一喜,现在听到商帝乙雄心万丈的大喝,更觉士气高涨,局势登时朝着有利于天门派的方向扭转了过来。
八剑,斩妖除魔!”商帝乙再度爆喝。
在去无穷山前,虫虫和众位师兄弟粗略练习过一个简单的剑阵,经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八个人已经能很好的配合,此时尽管她心里有事,却能自然地跟上师兄们的脚步,准确的站在了自己位置上。
此时她的修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从前剑阵中最薄弱的一环,总是为敌所集中强攻的位置得到了完善,不再需要其他人不断回护,所以剑阵浑然一体,立即产生了强大的威力!
八剑并举,祭上了天空,因为却邪剑一分为二了,所以是九把长剑在半空中相交。刹那间,黑暗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九色荡漾出的彩光有如一条条漫天飞舞的丝带,只要碰到那些黑影,就能使他们迅速消失,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好像凭空汽化了一样。
这些黑影原来并没有实体,难道是鬼道中人吗?
虫虫恍然大悟。早听说魔道收服了妖道后与鬼道联手,看来是真的。可为什么,花四海第一个要攻击的目标要选择天门派?
陈兵八剑的剑阵大占上风,虫虫压力一减,忍不住回身望向花四海的方向。见他还藏身在黑魔气中,活动的空间被逼得越来越小,锁麟龙和冰魔刀未出,但这两件法宝所迸现的光芒和四大高手之力激烈对抗。
虫虫心中混乱,机械的跟着师兄们在战场上跑来跑去。
她希望他能赢,因为他是如此骄傲,绝不会容忍失败,但他赢了,天门派只怕会鸡犬不留。可如果他输了,他的命同样也保不住,因为仙道三大派不会放虎归山。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难道她要亲眼看到他被杀死?!
“王,仙道援兵到,不宜恋战!”随着这一群鬼道门人被消灭得干净,和东师叔缠斗的渡海人突然喊了一声,大概是用了法力的,整个钧天的空气都似颤动了似的。
此时的战局已经完全被扭转了。
鬼道的助力被彻底消灭后,聚齐的八剑弟子就赶去援助其他同门,而这些天门弟子一旦被解放,又立即去帮助更多的同门。就这样,滚雪球一样,魔道从大占上风,变为了现在的勉强支撑,被众多士气大震的天门中人围攻不止。
虫虫多希望花四海听取渡海人的建议啊,他走了,矛盾就可以缓和,也许她就能想出调解的办法。
可是花四海根本没理会,而是高声笑道:“南明大师的佛光普照、竺绣岛主的蝶舞漫天、白掌门的烈焰剑九式、这位黑兄的**扫云魔风卷,四大绝技,四大高手,居然苦战良久也擒不下本王么?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黑兄,看你手法本是我魔道中人,为何芶居于此,与我重归于魔吧!”
哈大叔面上肌肉一抖,眼神却坚定无比,昂首道:“花四海,回头是岸。”气度庄严,顶天立地。
“回头是渊。”花四海森冷地道:“即如此,且看本王的的宝鼎收了你们去吧!”
……………………………………………………………………………
…………………………………………………………
第三十章 陈兵牧野
音未落,一道炽目的白光蓦然从黑雾中心亮起,穿透刺得人连眼都睁不开。之后,一个小鼎在白光缭绕中缓缓升到半空,鼎身只有大约半尺见方,三个足,两侧的鼎耳各铸有一颗狰狞的兽头。
小鼎越升越高,把南明大师的灵宝佛珠一步步逼退,白蝶、剑光和蔚蓝水波则都被白光压得抬不了头,而当它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开始旋转,一边兽头吐出碧绿幽光,另一兽头吐出赤红光芒,半空中红碧交相辉映,让虫虫以为是警灯闪烁。
她在现代时本来是网站的美工,对颜色极为熟悉,能分辨出十几种不同程度的白,但现在这最普通的红绿两色却让她感到分外陌生。绿色本来是中性色,代表着和平和生命,但兽头吐出的绿光却是碧惨惨的,阴森、冰冷,仿佛是从最深的地狱里射出。而那红光则艳红如血,多凝视片刻,甚至能让人感到血液的温热和粘稠,烦心欲呕。
但奇怪的是,这小鼎似乎有什么损伤,旋转起来的时候略有歪斜,而且碧光能射出很远,红光却只探出有尺许就消失了,极为不平衡,看着相当怪异。
“当心,这是混沌两仪焚心鼎!被其光芒射中,就会被夺走魂魄或者石化肉身!快闪开!”一个声音突然从鼎中传出。
“苍穹!”白沉香大叫一声,腾身向后一跃,左手袍袖卷起,背于身后,右手剑指黑气,惊怒道,“花四海,你把我师弟怎么了?”
“你问苍穹么?他不过被我的宝鼎摄了魂而已。哈,还有桃花哪!”黑雾中传来花四海的声音,“现在我要收了刀朗和墨武,让天门派四大护法师叔之魂成为我护鼎之灵!接招吧!”
他大喝一声,小鼎骤然转动加快,幽碧之光如一篷剑雨一般,从天空中激射而下,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啊”的一声惊叫,离小鼎最近的一名弟子被绿光击中,瞬间化为一座石像,长剑向前伸着,显然没来得及阻挡。紧接着他周围的人也被绿光射中,惊叫声中,无一例外的石化了,有的还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身体被碎得粉碎,其中有一名同门的头一直滚到虫虫身边,面容狰狞扭曲,吓得她差点摔倒。
刹那间,天地之间均被这惨绿之色笼罩,四野阴风阵阵,映得人脸都阴晴不定,没有一个人不受到波及,包括魔道弟子在内,显然花四海为了消灭天门派的人,连手下的命也搭上了。
幸好鼎中的苍穹事先示警于人,所以离小鼎较近的人虽然伤亡严重,离得较远的人却因为准备时间充分,侥幸抵挡了下来。
可是小鼎转动的速度非常快,不给人喘息之机,虽然吐红光的那侧兽头没什么威胁,但绿光眨眼就又袭来,扑天盖地的让人避无可避,就连花草树木被绿光击中后都立即枯萎。而随着绿光箭越来越凌厉,每一次袭击都有人因法力不足而被穿透法宝与兵器的保护,变成石刻的雕像。
白沉香心急如焚,知道再这样下去,天门一派非要灭门不可,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合身扑近黑气,勇猛决然,剑上红光爆涨,直刺向黑气中隐约的人形。
然而当他剑到,黑气却蓦地一缩,化解了这同归于尽之势,同时绿光转回,眼看就要照到他的身上。
“白师兄!”竺竹惊叫一声,急挥花团锦扇,以无数白蝶聚在白沉香身外,帮他抵挡漫天碧光。
一边的南明大师见竺竹为保护白沉香而门户大开,见机迅速,立即收回灵宝佛珠,用佛光罩在她头顶,自己则以自身真气勉强与绿光相抗。
这眨眼间的变故使攻击花四海的力量骤然减弱,竺竹和南明大师不得已采取守势,只有白沉香和包裹在水结界内的哈大叔不顾死活的继续攻击。片刻,那本来被压成一团的黑气渐渐恢复了原样,花
其中哈哈大笑道:“白沉香,你害我通天塔一役大败今日要以灭门来付出代价么?”
原来!原来他是因为那次的事而选择攻击天门派,原来骄傲的他不能容忍任何一次失败!虫虫心痛的想着,那么,她多次坏过他的事,他会怎么对她,一样也杀了她吗?不,她不相信,他曾经那么温柔,怎么会对她下得了手。可是现在,如果她不防御也会死于绿光之下,他哪有半点顾念到她。
那边杀神一般的,真的是她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吗?但如果不是他,那声音,那强横的法力,那银色的光芒和黑色的雾气又是什么人才能有的?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白沉香暴喝一声,与哈大叔一左一右,似是心意相通一般,同时对花四海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瞬时,两人的周身都被光焰所笼罩,人影不见,地面上卷起一股炽烈的风,把寒气一扫而光。虫虫以前听哈大叔讲过,那是强行提升真气之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孤注一掷,也是强弩之末,倘若一击不成,被对方缠住,就会油尽灯枯而死。
“八剑弟子,陈兵牧野!”白沉香的声音从光焰中传出。
八个人均是一凛。
他们在剿灭鬼道的助力后并未撤阵,所以抵挡绿光箭时相对轻松,只是他们都宝鼎的威力骇住了,一时没有想到要如何出手,白沉香这一句好像点醒了梦中人,八人一起动了起来。
这剑阵他们只学习过一次,在战场上从来没有配合过,连练习也欠奉,大家在慌乱之中,脑筋居然都还清醒,生涩勉强的按照心法和步伐摆阵,等做完这一切,机械的一抬头,蓦然发现剑阵的上空出现了一柄巨剑,九色彩珠爬满剑身,光芒直冲入暗黑的夜空,映得星月无光,引得风雷阵阵,对着那团黑气呈力劈之势,看来分外骇人!
不仅他们,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怪不得天兆有云:八剑聚齐,涤荡魔域!这八名年轻弟子本来修为尚浅,但天授神剑联合在一起,就产生了撼天动地的巨大威力。天门弟子见到这情景当然兴奋异常,魔道中人却是惊恐万分。
“王,撤退吧!”孙二爹也忍不住大叫。
花四海没有回话,刀朗却大喝一声:“南师弟,攻鼎!”
此时他正与魔道三人组纠缠在一起,无法抽身,见八剑弟子配合一次“陈兵牧野”就成功,分外惊喜,可又见他们茫然不知所措,各种气劲互相冲突抵销,明白他们是配合不熟练,不知道要如何发挥这攻击剑阵的最强力量,于是大声呼唤墨武。
墨武听到师兄的指挥,呼喝着召唤回那对在半空中盘旋着的铁笔,乌光掠下时又力毙两名魔徒,之后随着墨武腾起的身体和真气的引导,直冲小鼎而去。
虫虫只感觉手上的力量被剑阵带动得后仰,知道巨剑已经扬起,就要劈向花四海的方向。
要亲手杀死他吗?虫虫的心瞬间成冰!
第三十一章 小心花四海
果天空是屋顶,那么就在巨剑和小鼎接触的一刹那,碎裂了,张牙舞爪的淡蓝色电光把天空分割成许多块,发出震耳欲聋的“咔咔”声。地面上狂风乱舞,强力气流仿佛要把人生生撕扯开,深得不见底的穹幕夜色中似有狰狞的黑洞,无数道急速乱窜的彩光全部被吸上半空,吞噬得干干净净。
两强相遇,剑销鼎落,由此而产生的巨大力量把八剑弟子远远的摔了出去,陈兵牧野剑阵告破。实际上,未受到这激荡之气影响的人根本没有,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被黑气包裹着的花四海更是被击飞到撒星殿处,撞塌了一个屋角后才颓然落地。
他没事吧?!
虫虫被摔得七荤八素,心里却惦记着花四海,勉力撑起身子,惊慌地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可眼光所到之处却见所有人都在努力站起来,那个可怕的小鼎就落在场地中心,无光无声,平凡陈旧,似乎每个人都伸手可得。
“快抢回宝鼎。”有个声音微弱的在虫虫身后响起,扭头一看,是重伤的刀朗师叔。虫虫这才发现她摔落的地方离小鼎很近,身边是燕二师兄,可是他伏在地上不动,似乎摔晕了过去,隔鼎相对的是黑武师叔和六师兄温道乙。
苍穹师叔和桃花师叔的魂魄在鼎内,必须取回来!
虫虫想着,看了一眼远处也在挣扎的黑影,咬紧牙关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小鼎走去。要拿回来!要拿回来!苍穹师叔和桃花师叔的命就在一线之间!
那小鼎静静的卧在地上,半点邪气也无。虫虫忍耐着膝骨的软弱,手臂上似有热流缓缓淌下,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看着小鼎在眼前一寸寸放大,直到她可以触及。
她弯下身子,颤抖着伸出了手,手臂却似乎断了一样使不上劲,时间和空间都在无限拉长,手指和小鼎的距离一丝一毫的接近,眼见就要摸到了,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片亮银色。
“师妹小心!”身后才清醒的燕小乙大叫一声。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虫虫急缩回了手,感觉一股凉意掠过皮肤,只见锁麟龙抢在虫虫之前,“嗖”的一下把小鼎卷走了。
虫虫转头望去,见花四海已经早别人一步站起,虽然还是隐身在黑雾之中,但锁麟龙却已出手。不过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些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捉不住,似乎是有些陌生的气息环绕在她身边。
正发愣的时候,锁麟龙又动了。这次,却是冲着虫虫而来,带着无比的残酷之意,没有半分怜惜。
他要杀她!虫虫瞬间明白了花四海的意图。他居然要杀她!难道是因为她的存在影响了他的狠决?还是因为他已经杀红了眼,认不出她是他曾经拼命保护的人?
锁麟龙是超级法宝,使用它的人是绝顶高手,所以做为天门派低级弟子的虫虫虽然进步神速,但终究是敌不过的,甚至她连反应也来不及做出,眼见那片蜿蜒的银光在自己眼前骤然放大,心中悲凉万分。
他要杀她!那么她就死在他手上又如何呢?梦想彻底破碎,在这个始终陌生的世界生存又有什么快乐?说不定,这样她又可以穿越回去了。在她的世界,虽然一切那么纷乱自私,虽然绝没有这么多出众的人物出现,至少,那里是和平的、文明的,那里的男人不会因为她是敌对派别而随便宰了她。
她等着死,居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因为制造死亡的是她所爱的人,或者因为这爱情的程度远超过了她的想像。只是这时,有一个人从她身侧飞扑过来,把她护在身下,而锁麟龙则结结实实地直接打在那个人的后心上。
那人痛叫一声,一口热血直喷在虫虫的后颈窝中。
“二师兄!”虫虫惊恐地叫,蓦然发现舍命救她的是燕小乙。而这时,并未缩回的锁麟龙第三次卷过来,还是对着虫虫,似乎有着无比的仇恨,欲杀她而后快。
虫虫被压在燕小乙身下不能动弹,依旧无法躲避,只是这时墨武师叔已经站了起来,挥笔迎向锁麟龙,口中大叫着:“还我师兄师弟!”
尽管墨武师叔不顾性命的想救回同门,但当笔端的乌光与锁麟龙的银光相交之时,还是立即被撞得粉碎。他
受了伤,为了引导巨剑与小鼎相撞更是透支了体力和时连一合之力也没过,就被逆袭之力击中前胸,鲜血狂喷的倒了下去,伤上加伤,失去知觉。
锁麟龙在空中拐了个弯,角度巧妙的横扫过来,尖啸着,意要把倒在地上的三人全部消灭!
白沉香想救、竺竹岛主想救、南明大师想救、哈大叔想救、刀朗师叔想救,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被巨力震翻的众人离得较远,真气也未凝结起来,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只有摔倒在墨武身边的温道乙可以。
向来温吞迟钝的六师兄此刻尤如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跃挡在了锁麟龙面前,似乎没受什么伤似的,身手灵活,真气充沛,灭魂剑劈空斩气,威风凛凛,一个人就把左突右转、翻腾盘旋的锁麟龙封得死死的,让它连退也退不回,缠死了花四海。
他在八剑弟子中悟性最高,天门心法已经修到了第二重,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连白沉香也被巨力震得不起,他却可以平安无事?而且就算花四海受伤,但四大高手也拿不下的人,为什么可以和他打个平手?
这很奇怪,可虫虫却没有时间想这些,只努力从燕小乙身下爬出来,见他浑身绵软,下巴和衣襟上全是鲜血,面色却苍白如纸,似乎骨头尽断,活不长久一样,大滴泪水忍不住落下,急道:“二师兄,你怎么样?二师兄你别吓我!和我说话!”她不敢晃动燕小乙,手都不知道要抚摸他哪里,只跪在他身边哭。
燕小乙似乎听到了她说话,眼皮一动,微微睁开了眼:“好师妹别哭
虫虫大恸,酸楚之气和惊慌全憋在心口,除了抽泣,一个字也说不出。
“师兄知道头说这些,“上回去聚窟洲,师兄诉师父,因为我听道乙说过个我想,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师兄,我什么都听你的,回头再教育我,好不?”虫虫泪流满面,“你现在不要说话,等我叫五师姐过来救你。”
“不,听我说完,不然捉住虫虫的衣袖,“我想师妹你既然他拼命吸了几口气,继续道:“他不顾念你一分,只怕不是真心,不过是一时动情,所以你要振作,离开他,不要受伤害,也不要让他祸害我们天门派,祸害天下苍生。师妹,你要听师兄的,不要执迷不悟,毁了自己,听到没有?可惜师兄不能保护你了,但愿师父能很快寻到下一任断水剑剑主。”最后几句,他说得无比连贯,之后头一歪,再没有声息。
第三十二章 修罗微芒的不安
虫吓得大叫五师姐。
她从小到大没有看到过亲近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就连父母去世,当她看到时,活生生的人也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之后就只有照片陪她了。
所以当她眼看着有她所珍视的生命在面前消失,那种惶恐是没办法形容的。
此时,战场上的人差不多全缓过神来了,温道乙依旧和花四海成平局之势,神勇非常。
白沉香略看了看刀朗和墨武的伤势,就携竺竹、南明大师和哈大叔加入了战团。
一时之间,花四海身边险象环生,另几处的魔道门徒也处于绝对的下风,苦斗不止。
容成花落听到虫虫的哭叫,迅速赶到这边,手边没有银针,先以一道真封住燕小乙的灵台,让他魂魄不失,之后麻利的检察他的伤势。
“五师姐,二师兄怎么样?”虫虫急问。
容成花落见她神色焦急,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有心想骗她,可就是说不出口,只为难的摇摇头。
二师兄伤得太重了,如果桃花师叔在就一定有救,但是师叔的魂魄被吸走了,而她的医术远远不够,因此一切都是未知,现在的二师兄生死各半,要看他的造化。
或者,死亡的机率更大一些。
虫虫从五师姐的神色中就知道二师兄不乐观,一颗心一直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二师兄是为救她受的伤,而想杀她的人却是她一心爱着的。这让她心如刀绞,气愤、伤心、绝望、被背叛的痛苦一起涌上心头,使她的血像火一样燃烧,想冲上去刺穿那团黑雾,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弯身拿起跌落在地面上的却邪双剑,虫虫不顾五师姐的阻拦冲了上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渡海人再度喊道:“王,再不撤退,我们就走不了了!”
花四海此刻正陷在重重危机之中,这一次他虽然还是没有回话,黑气却蓦地一缩,看样子是想听从劝解,逃离云梦山。
白沉香怎么肯放过他,与其他人将他紧紧围住,怒喝道:“花四海,你即敢攻来,还想着能离开么?留下命来!”
花四海冷笑三声:“本王的命由本王作主。白沉香,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于我,我就算不能赢你,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离开么?”说着暴喝一声,身外黑气蓦然向四周扩散,地面上瞬间刮起阵阵凛冽寒风。
在场的人都是经过一番剧斗的,真气与法力、体力都消耗得厉害,没想到花四海最后一击如此猛烈,尽管都拼了命在抵抗,却仍然被风气压退了好几步。
而就这几步的空间,已经足以使花四海腾身而起,找出一条离开的通路了。
“魔头休走!”温道乙大喝一声,不顾死活的去追,灭魂剑的剑光暴涨几丈,刺入黑气之中。
半空中传来一声痛哼,力战几大高手也没有受伤的花四海终于被刺中,一篷鲜血连同一个小小的铁盒从半空中掉落。
同时,冰魔刀的银色弧光也掠了下来,击中温道乙的前胸,让他重重摔了下来。
白沉香上前几步,接住掉落的温道乙,哈大叔则接住那个奇怪的铁盒。
他一探自己六弟子的气息,知道他只是闭过气去了,并无大碍,当下把温道乙往南明大师怀里轻轻一推,抬脚便要追去,却被南明大师一把抓住手腕,“白道兄,穷寇莫追。”
白沉香心中又怒又痛,眼睛似要冒出火来了,看着云梦山绝顶像经过一场大难一样,满目疮痍,门下弟子伤亡惨重,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白师兄,南明师兄说得对。”竺竹插口道:“魔道大举来袭,只怕他们还有后招,唯今之计,先要稳住为上,以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为我仙道造成更大的损失。
白沉香本是性烈之人,但他终是一门之主,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刚才是一时情切,现在略微平静下来,明白他再愤恨也要顾全大局,当下强压下心中的痛怒,略想了想道:“那就请竺竹岛主和南明大师在山上搜寻一下我门中伤重的弟子,抬到虎曲堂去。那是我桃花师弟的住处,药石俱备,疗伤方便些,玄乙你来引路。”说到这儿,想到苍穹和桃花的魂魄被装到鼎里,肉身也还不知道在何处,心中大痛。
天门派位列仙道三大派之首,自六道大战后,还没有输得这样惨过,被人偷袭了驻地,死伤了那么多人,而罪魁祸首却施施然走了。
虽然从他身上掉落一个铁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虽然魔道也损兵折将,但毕竟战斗是在天门派的地盘进行的。况且魔道中人狡猾之极,小喽啰虽然死伤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却都在花四海离开后跑光了,一点不带迟疑的。
“帝乙,你去击响千里传音鼓,通知其他仙道门派,魔道已然不宣而战,让大家严守门户,提防他们再度偷袭。”说完,又转身对哈大叔道:“老黑,你与我去修复外围结界,加布岗哨。”
指挥好一切,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他的七弟子呆呆的站在那儿,脸色苍白,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顾虑到她,只是匆匆离开。
…………………………………………………………
聚窟洲。修罗微芒。
巨大的黑石殿孤独清寂的伫立着,有哪神殿一样俯视着大地。从没人敢靠近这威严的地方,它的孤独就像它的尊贵,不容任何人接近和沾染。
花四海静静的坐在空阔的大殿一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
从沧海岛回来后,他就一直就把自己关在这里疗伤。因为西贝一向不喜欢修罗微芒,所以跑回家养伤去了,这里就更只有他一个人。
这孤独,他习惯了。其实他很喜欢这样安静的独自呆着,***也不点燃,只有黑暗和偶尔的光影。只是现在他忽然感觉这样并不那么舒服自在了,只因为他的心乱了,因为有个丫头像野草一样,铲平了,就又在他心田中冒出来。
有时,会感觉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那丫头会出现在每一个角落,人不在,却陪着他,让他感到轻松,快乐。
水心绊他狠心拿回来了,可是他却仍然受她的影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和她心意相通,时时能感受到她的想法和心意,虽然模糊,却又真切。
她的思念、她的悲伤、还有她的愤怒与绝望。
可是为什么?她是那样快乐爽朗的性格,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心情?难道在他闭关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不确定了,不安了,决定走出黑石殿去看看。
……………………………………………………………………………
……………………………………
第三十三章 他所有的爱
在黑石殿门口,花四海俯视着脚下星罗密布又井井有,那大片大片的白石组成的阵法,谷中的青翠、谷外的森然,魔气弥漫的苍穹下,是他的领地和臣民。
他略一沉吟,然后拈了个法诀,伸指一弹,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焰立即消失在黑夜之中。片刻,一团黑影出现在他面前,弯身行礼,正是头首分不清,正反不得辨的暗处。
“本王闭关之时,外界可曾有要事发生么?”他问,冷冽的声音比山风还悠扬。
暗处窒了一窒,没有回话。
花四海的眉头皱了起来。暗处从来没有这样过,什么时候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什么话让暗处对他都不敢言明?难道虫虫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和他魔道有关的吗?
“别让我问第二次。”他说,不怒自威。
“鬼王借魔兵攻打天门派,只怕兢兢的回答,全身紧绷着,等待魔王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魔王没有动,只是面色白了,眼神却亮得可怕,只沉声问:“哦?这是谁允许的?”
“此事是在王和西贝军师回来之前决定的。”暗处的头垂得更低,黑色的模糊身影有些萎缩。
“凤凰。”花四海轻轻吐出两个字。
飒的一声,一阵山风吹来。暗处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感觉空气中杀气弥漫,骇得人连气也喘不上来,被风拂动的一草一木都散发出酷烈之气。他感觉得到,王,要发雷霆之怒,禁不住瑟缩着后退了两步。
他并不知道,他说的话一字一句敲在花四海心里,让他感觉有一只鬼爪蓦然抓紧他的心脏,惊痛一直从心口传到四肢百骸。
凤凰!
他不在的时候,魔道中的事西贝会做主,倘若西贝也不在,做主的就是凤凰。暗处虽然没有说出借兵给鬼王之人的名子,但答案却是肯定的。
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敢?!纵然他回修罗微芒的时候是重伤,急于去黑石殿疗伤,但为什么凤凰不向他回报?居然只字不提!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一定可以及时阻止!现在,那老鬼要回来了,他就算立即赶到云梦山怕也来不及了。若鬼王败了便罢,若是胜了
他不敢想!
那老家伙的功力和他在伯仲之间,此番偷袭,天门派怎么抵挡得住?天门派被剿灭,于魔道是有利的,但全天下的人死了都没有关系,虫虫可怎么办?虽然她进境神速,但临战经验缺乏,而鬼王做事一向凶残绝灭,虽然多年蛰伏,但照他以前的行事方式来看,所到之处,必鸡犬不留。
她,会如何?
惊恐。从未有过的惊恐贯穿了他的心脏!原来恐惧是这个滋味,让他心头冒着冷汗,浑身的力量全部失去,只觉得心上有一只重锤猛力的砸着。一锤见血,两锤现肉,三锤后就只剩下麻木和捕捉不住的害怕。
她会死吗?他心里唯一留恋的一点点温暖会就此消失吗?
一瞬间,两人自相识以来的情景,一幕一幕在他心头出现,让那麻木渐渐变成无边的痛,一点点把他割开。从不知道,是这样在意她的,从不知道,不能失去她。
腰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此刻却又有暖流缓缓流下,没愈合的部分再度崩裂,可是他浑然不觉,因为心里的痛已经模糊了**的感觉。
“把凤凰给我找来!”他一字一顿的说,每一个字都重得仿佛可以压倒千山。
暗处应了一声,急忙躬身退下,不大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明白,今天回话的人幸好是他,倘若是凤凰,只怕此时已经命丧当场。
当凤凰做出借兵的举动时,他是劝过的,可是她那样坚决,让他一度以为凤凰手上有魔王令,不敢再说什么。现在看来,魔道将再也没有女军师了。
他犹豫了下,想起平日里凤凰的诸般好处,暗一咬牙,改变行走方向,直奔客舍而去。那是魔道招待来客的地方,虽然修罗微芒鲜有外人进入,但偶尔来客都是住在那里的。包
,包括西贝军师。
王闭关在黑石殿,西贝军师可是在家养伤的,所以早一步知道鬼王借兵的消息,提前几个时辰回到总坛。西贝军师一回来就找到他,说如果王要找凤凰,就要先通知他,否则凤凰命难保。
当时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懂了。
王和西贝军师的交情与众不同,假如凤凰有一线生机,只有西贝军师可以救她。虽说凤凰仗着王的信任做出了忤逆王意之事,完全是罪有应得,但共事多年,他也不想看凤凰被打得灰飞烟灭。
“小暗,是王要找凤凰吗?”还没到客舍,西贝军师就迎面走来,看来伤势恢复不错,只是略有憔悴。
“是。”
“我明白了,你这就去找凤凰,但是动作稍微慢点,给我一柱香时间。王那里
暗处应了一声,人影慢慢隐没不见。
抬头望了眼山顶巍峨雄伟却又凄清冷寂的黑石王殿,西贝叹了口气,身形一晃,飞临山顶。修罗微芒有罡气,只有王和他才能飞行,暗处能移形换影,旁人只能用走的,他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时间差而已。
几个时辰前,在家养伤的他和贼小心姑娘办理那十间店铺的交割事宜,当他想找孙老板帮忙的时候,才得知他做为鬼王所借之兵去偷袭云梦山天门派了。
当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可已经没有办法阻拦,只好急速回到修罗微芒,准备做些亡羊补牢的事。凤凰,怕是不能呆在魔道了,他只希望可以保她一条命。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情份,不是能随便割舍的。
女人哪!当被妒忌蒙蔽心灵的时候,多么聪明的人也会做出极其愚蠢的事。凤凰想借刀杀人,岂不知会送自己上了黄泉路。
虫虫倘若死了,难道小花就会爱她吗?
“小花。”他轻唤了一声,看着他的朋友,他的上司,魔道的王,笔直的站在风中,身体紧绷着,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和心灵,连他周围空气都是热的,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你来干什么?”他冷得像冰,眼神却似火。
“求你放凤凰一条生路吧。”他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
小花发怒的时候,就连他也要小心翼翼才行。凤凰说得对,魔王拥有无上的力量,可以毁天灭地,一旦走火,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从没有这样怒过,可是现在,不同了。
“给我个理由。”
“一千年。这个理由够吗?”
花四海僵硬的脖子略转,侧头盯着西贝,“这不是理由。没有人敢伤我的
什么时候,他在心中已经把虫虫当成他的女人?那属于他的、长住在他心里的、不能让任何人触碰和欺侮的存在。他所有的爱。
开始时的恐惧、方才的愤怒,此刻的震惊,化为一股无法抒发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脏,似乎要冲出胸膛。他猛一挥手,一道劲力自掌中而出,身后的黑石王殿登时塌了一角,大块的巨石从山顶滚下,仿佛天也裂开了。
…………………………………
第三十四章 度日如年的两天
小花,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关键是要看看虫姑娘怎西贝连忙说话,试图弱化一点花四海的狂怒和不安。
花四海没有回话,眼望着深蓝苍穹上的点点繁星。
他难道不想吗?从他听暗处说到这件事,就恨不得立即飞到云梦山,看看那丫头是否无恙。
只看一眼就好,不用说话,不用她发觉,只要看到她平安就行了。
可是他不能。
鬼王非要借他的魔兵攻打天门派,摆明会冒充他,所以现在天门派与魔道势同水火,他若去,只能让虫虫无法在仙道立足。到时候又该如何呢?
解释无济于事,他也不屑,所以,尽管他心里闷烧着一团猛烈的火,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的双脚像钉子一样立在当地不动分毫。
假如虫虫以为鬼王是他,会恨他吧?这样也好。恨他没有关系,欲杀他而后快也没有关系。只是在他为她安排好退路之前,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掺和进这场无谓的争斗之中。
凤凰为什么这么做,鬼王为什么这么做,他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西贝说得对,他暂时不能杀掉这两个人,前提是虫虫没事。
“他们一回来,立即禀报我。她,关起来!”他简单地说,之后转身走向黑石王殿。
他必须一个人静一静,平复心绪,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
现在他开始相信“克星”一说了,因为一遇到虫虫的事,他的心就全乱了。
西贝当然知道“他们”和“她”指的是谁,看花四海语气松动,连忙追问:“倘若虫姑娘安然无恙,“她”要怎么办?“他们”又怎么办?”
花四海脚步不停,只冷冷甩下一句话:“别让我再看到“她”,否则本王绝不容情!和“他们”继续合作,直到打上天道为止!”说到这儿,他忽然站住了,“你最好祈祷没事,不然
花四海不用说,西贝也明白结局是“血洗”二字。
那是小花一贯的作风,动了杀机就残酷无情,没人可以阻拦,所谓联盟的利益,他也不会顾忌,他就是那样狂傲冷酷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资本。
目送魔王的背影消失在黑石殿中,望着沉重的殿门紧紧关上,西贝暗叹了口气。
小花又回到他内心的黑暗之中了,而他还要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只希望虫虫不会有事,不要让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隐约中,他觉得虫虫会平安的,因为他的心虽然乱,却没有悲伤。
虫虫闻得到他的本命香,这证明她是他命里的人,不管小花多么爱她,她也必会和他有所关联。
她若出事,他不可能没有感应。
小花,也是和虫虫有感应的吧?不然不会闭关得好好的,突然跑出来问鬼王借兵的事。
只是小花的心已经乱了,理智、冷静、思考这类东西已经远离了他。
而现在,也只有等了。
这一等就是两天,度日如年的两天,之后渡海人等人带回了消息。
此一役不能算胜,因为天门派掌门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两名强援,天门派一个不知名的守林人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可怕是八剑配合后产生的巨大威力,这对鬼、魔两道的震慑是无可言喻的。而且鬼王所取的宝物失了一件,魔道的伤亡比较严重,鬼兵更是除了鬼王外,全军覆没。
但此役也不能算败。毕竟天门派损失一半的战力,八剑弟子也伤了一个,有可能性命不保,这等于毁了八剑剑阵的威胁,极大的削弱了仙道的力量。幸运的是伤者不是七弟子姚虫虫,她只是受了些外伤。
直到此时,西贝的一颗心才安全落入腹中。
他打发渡海人去向小花禀报事情,让他去做倒霉蛋了,自己则来到囚禁凤凰的地方,放她出来。
“王,肯宽恕我了吗?”凤凰问。
西贝苦笑一声,算做回答。
两日不见,凤凰已经憔悴不少。想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揣测小花的心意吧?可惜从今以后,魔道再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她纵然可以独活得很好,终究也要江湖飘零。
“王要杀我?”凤凰白了脸,与其说怕,不如说是绝望。
离开吧,永远不要让他再看到你。”西贝有些怜悯I毕竟有千年情谊在。可他却也明白,任何人做了任何错事都要付出代价。一千年的忠诚抵不过一个“爱”字,那个字一旦动了,就大如山岳。
“不,我不走!”凤凰抓紧了牢门上坚实的铁栏,泪水滚落,“我不能离开他,没有他,我不能活!”
“何必逼他杀你。”西贝不去拉扯凤凰,他这辈子也不会对女人动用暴力。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凤凰自己明白过来,她做的事于公于私,都是对这千年情谊的极大背叛,何况她还是假公济私。
她即做了,就应该明白后果,一向冷酷的魔王肯放她一马,已经仁至义尽。
“他不会杀我!他不会杀我!”凤凰喃喃地念着,泪水不断,“鬼王要取的宝物,对王攻上天道大有助益,我们两道既然联盟,我借他魔兵,纵使有过,错不至死。”
西贝略摇了摇头,看凤凰要辩解,干脆想点破这一切,让她死了心,于是顺着话题问:“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鬼道没有鬼兵吗?”
“鬼兵还在冥界,仙道和人道的细作都在盯着。鬼王要取天门派的宝物,必须偷袭才成,怎么能随便调动鬼兵。聚窟洲和凤麟洲离得近,渡海人又每日摆渡,行动起来不为人注意。我这样做,是欠了考虑么?”
“回来的消息说,鬼王这老混蛋一直冒充魔王,身藏在黑雾中不出,连武器和说话声都仿冒,摆明是要栽赃陷害,他带的又是我们魔道中人,外人岂会不误会魔王?你一向精明谨慎,为什么没想到这些?”
“凤凰疏忽了,知错。”
西贝吁了口气,“凤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如何瞒得过我?鬼道并不完全可信,可你却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你不是疏忽,你是想借刀杀人。你以为虫虫在云梦山,想借机除掉她,对么?或者你还和鬼王有协议,借他魔兵,他必把姚虫虫杀了,可有此事?”
凤凰腾地站起来,急急反驳,“没有没有!我是为魔道考虑,不是为了私利。”
“是与不是,我不想与你争论,千年的交情,你我心里都清楚。”西贝叹道:“你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魔道的弟兄们去送死,倘若你不离开,又有何面目留下?不要执迷了,小花于你无情,就算你杀尽天下女人也是一样,何况,小花心里已经有了人,那是你除不掉的。”
“不是不是不是!”凤凰激烈反对,可是言辞无力,只是一味否定。
“凤凰啊,离开吧,也许远离这是非,你会看得更清楚。别逼小花杀你,也别逼我去问鬼王。那老混蛋随时会为了利益出卖你,我若想知道细节并不难办到。”说着,他走上几步,温柔的为凤凰抹去脸上的泪痕,“在茱镇时,你中了孔雀的**术重伤于我,之后中了龙老大的控心术重伤小花,其实你根本没有中招,你只是想杀姚虫虫,不惜让我犯险。凤凰啊凤凰,我不说出来,就意味着我真的会受骗吗?”
…………………………………
第三十五章 钥匙没了
西贝,你说的什么,我不懂。”凤凰的眼泪止住了I白,人像透明的一般不真实。
西贝的神色还是很温柔,没有半点责怪,却有着万分的痛心:“凤凰,你非要我说出来吗?当日你被孔雀所迷,随他重返茱镇,其实你是装的。孔雀是什么妖力,就算他再擅长迷惑,又怎么能迷得了你?为了取得孔雀的信任,你不惜对我痛下杀手。或者你以为我不会死,可是我怎么会防备你,真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千年来我对你备加呵护,可是你不顾我的生死。凤凰啊,你可知当时我的心里有多么难过失望?”
“西贝感觉没有面目再见到西贝,想尽快逃开。对别人,她没有怜悯,可是对西贝,她始终有一份歉疚。
这么多年了,她伤心寂寞或者受伤之时,都是西贝在帮她。她对王的情,西贝看在眼里,从来都是他安慰、劝解着她的。但她却
西贝背过身,似乎看着凤凰就无法说下去,“为了男女之情,你背叛魔道,为龙老大守阵,你以为阵虽凶恶,但小花总能脱身,却一定会治死虫虫。你没想到他们二人可以为对方舍命,结果阵破。你当时慌了,怕小花怪罪,于是只好继续装下去,没想到这次你真的着了龙老大的道,为她所控。不过,只怕你也不是完全迷失了本性吧?你只是想看小花是不是顾念你,结果又如何呢?你害他自斩自身,到现在伤也好不了。你觉得这是他对你有情,所以更想治死虫虫,因为那样他就是你的了。可是凤凰,情之一物是半点勉强不来的。你守了小花千年,他于你无情,那就是永远不会改变。你不是不明白,但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凤凰半晌无语,一千年的点点滴滴全部涌上心头。
她好恨哪,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王虽然不会爱上她,但也不会爱上别人。王就还是她的王,西贝也是她的西贝。那女人闻得到西贝的本命香,就连西贝,不也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吗?
姚虫虫有什么好?简简单单俘虏了魔道、甚至全天下两个最好的男人的心?难道只是命运?难道只是缘分?就算到现在,她仍然憎恨那个女人,总觉得自己做错的,只是选择了愚蠢的方法,而不是不该做。
“以前为什么不拆穿我?”她的心纠结关,解不开。
“我希望你会回头,既然你在假装,我也装作不知又如何?何况,你以为小花没有疑问吗?”
“我是为了魔道。”她机械地说,虽然心底那片私心尖锐得无法忽略。
“走吧。”西贝只有两个字,沉重无比。
凤凰左右看看,这石屋,这牢房,甚至一根稻草都是她亲手建起来的,如今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狠心赶她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悲哀却让她再没勇气站在这儿。
也许,以后她可以回来,在杀了那个女人之后!
她一咬牙,猛地站起,魔道女军师的决然再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对她的心血所营造的魔道总坛再不看一眼。
西贝心中有些不安,却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凤凰啊,她只怪小花赶她走,不想想魔王饶她一命的恩情。她只看到自己想看的,想到自己所想的,不明白那个以冷酷著称的人,实际上最是重情,他的冷漠只是掩盖他柔软的最佳方式。
“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
与此同时,远隔死海的凤麟洲云梦山上,同样有一个人要被赶走,同样也是女人,不同的是名叫姚虫虫,要被赶去的地方是昆吾连天洞。
“师父,不要这样,我说的是真的,你听我说,就几句话!”姚虫虫扯住白沉香的袍袖,最后干脆再度抛弃礼仪,拦腰抱住师父,好几个人生拉硬拽才拉开她,好像她要和白沉香生离死别似的。
“那天攻上云梦山的人不是花四海,你放我下山,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虫虫叫得声嘶力竭。
白沉香冷哼一声,完全不予理会。
虫虫没办法,只得放弃挣扎,这才被放下来,沮丧的站在撒星殿角,等着天门派议事完
就会再被关到那个山洞中。
来犯的敌人走后,经清点,天门派折损了一半人手,重伤在身、法力尽失,需要个百八十年才能修炼好的那算幸运的了,死去的,就再追不回来。
其余的人也都挂了彩,在白沉香的带领下,重新修复了结界,修缮了房屋,清整了被打倒的花草树木,排好值班巡山的次序,又派人再度以千里传音鼓联络仙道各派,最后再去疗伤。
折腾完这些事,已经是两天之后,大家又集中到撒星殿,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办?这是天门派自六道大战后吃亏最大的一次,所有人的心里都压抑着说不清的情绪,大殿内的气氛沉闷极了,直到牛师伯提出要联合仙道杀到聚窟洲,找花四海报仇。
虫虫本来也怀疑是花四海的,当时心都要碎了,不过冷静了两天,她发现了很多疑点,因此当牛师伯这么说的时候,立即反对。白沉香正在气头上,哪肯听她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她关起来思过。
其实,这也不能怪白沉香,天门派损失惨重,他的心里最不好受。
苍穹师叔的肉身在密水幽潭边找到了,他的乾坤碎玉壶还装着酒,被丢弃在草丛中。桃花师叔的肉身就在北玄天小道外,四方扇也没丢。刀朗师叔和墨武师叔都是重伤,此刻连议事大会也参加不了,各自在自己的住处疗养。
燕小乙生死未卜,至今昏迷不醒,若不是南明大师以一粒佛珠镇在他头顶,只怕凶多吉少。因为失去了断水剑和燕小乙,八剑剑阵是再用不成了,对天门派损失巨大。白沉香多年心血,指望着能斩妖除魔的秘密武器就此告破。
最意外的是,杨师伯一支的主事者王平也在这次偷袭中遇难。
天门派上一辈掌门,白沉香的师父,当年把两把钥匙分别传给了白沉香和杨伯里,也就是虫虫最讨厌的杨师伯管理。那位尖酸刻薄的杨师伯被虫虫失手打伤挂掉后,钥匙就传给了王平,这次白沉香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取到另一把钥匙,好打开天门派的密洞,看看上一代祖师留下了什么秘密。
王平这一死,钥匙的下落就失了。
白沉香当场就感到大事不妙,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看,密藏钥匙的暗门被破坏了,自己那把钥匙也踪迹全无。当下,他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立即返回到发现苍穹师叔的密水幽潭边,冒奇寒潜入水底,发现水底洞天的苍茫洞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到现在,所有的事就明白了。
……………………………………………………………………………
……………………………………………………………………………
…………………………
第三十六章 这个劣徒啊!
单的推测一下,当日发生的事就全清楚了。
当时是半夜,天门派的人除了巡山弟子全都睡了。偷袭者法力高强,轻易破解了半山的结界,打死巡山弟子,到了云梦山绝顶。
他们先是取得了王平的钥匙,然后找到白沉香秘藏的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密水幽潭下的苍茫洞,取走了上代师祖遗留的宝物。
但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却撞上了酒醉的苍穹。
苍穹向来好饮,经常喝醉,醉后最喜欢在密水幽潭边静坐。他无意间堵住了偷袭并夺宝之人,当然试图阻拦。可是对方实力远高于他,他又因醉着,不能完全发挥法力,只能拼命出声示警,结果被对方用宝鼎吸走了魂魄。
刀朗和墨武事后证实,确实是听到苍穹的长啸才从梦中惊醒。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桃花,因为他有夜半研药的习惯。他听到示警当然立即冲了出来,但没有防备之下,又被法宝摄走魂魄。
宝鼎是天门派之物,偷袭者初用起来必定不能连贯,或者催动此鼎对法力消耗过大,所以他眼见天门派做出反应的门人越来越多,干脆收起宝鼎,招来潜藏在四周的手下,与天门诸人开始了混战。
天门派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度处于下风,好在不久白沉香等三大高手就回来了,没有让天门派遭遇灭顶之灾。
偷袭者被围困,不得以又祭出宝鼎,这次他用得熟练了一些,可是苍穹再度示警,所以宝鼎之光只伤了功力弱的人。但每个人都看到了宝鼎的威力,假如那人以后能够运用自如,假如宝鼎能够修复那小小的瑕疵,对整个仙道都是巨大的威胁。
事后白沉香回忆起来,天门派的创派祖师鬼谷子确实有一件法宝叫混沌两仪焚心鼎,但此宝自他老人家仙去不知所踪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白沉香这一代人都没见过此鼎的模样,可苍穹既然喊出了名子,一定是偷袭之人说出的,让苍穹听到。
水下的苍茫洞空了,可以肯定宝鼎就是从其中拿出的,也就是上代掌门封存的,但上代掌门那么郑重其事的要白沉香在感觉“必要之时”才可拿出宝贝,难道宝贝仅仅是威力巨大那么简单吗?和十洲三岛的命运有关联吗?从偷袭者怀中掉出的铁盒又是什么宝贝呢?
白沉香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过了。
盒子里有一颗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的小圆球,:.:沉的毫不起眼,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特异之处。但这“豆子”既然被这样郑重其事的深藏着,相信一定大有原因,所以仙道三大派的掌门一合计,决定让竺竹岛主把此物带到隐流去,因为若再有人意图偷取,找到沧海岛就很难,岛上的防守又比天门派为高,这样的话“豆子”更为安全。
而那些被石化的天门弟子都被极其小心的放置在桃花的虎曲堂暗室里了,刀朗和墨武及众弟子都在那里养伤,顺便可以守护。南明大师仔细检查过,那些石化弟子的魂魄都被封了,并没有死,如果找到适当的办法,他们还可以回复从前,但肉身摔碎了的,就不能再挽救了。
“掌门师弟,你倒听听你的宝贝七弟子说的是什么话,那天来偷袭的,不是花四海又是谁?”牛师伯名叫牛明利,本来就不喜欢虫虫,本次遇袭,他门下一支伤亡惨重,自然不依不饶。
白沉香冷哼一声,没有好脸色给他。
平日他和杨伯里作威作福就算了,毕
里做为上代掌门所托钥匙之人,地位相当于副掌门,让三分。现在杨伯里死了,牛明利失了靠山却愈发摆谱,在与偷袭者的对战中习惯性地躲在别人身后,这会儿又义愤填膺的向前,凭的是什么?
修仙修仙,杨牛两支弟子却修得自私自利、虚伪狡猾,修的又是什么?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掌门也有责任,平日对这些所谓的长辈太纵容,只顾着提升本门的武力,训练八剑弟子,却忘记仙之一道最主要的心修了。
再说,这桩事关系到天下大势,并不是天门派与魔道的私斗,他作为一派的掌门,自然顾忌的事情多些。他心中悲愤,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怎么能为了报仇之事动用整个仙道之力?
目前魔道的势力如日中天,仙道本就处于弱势,况且和人道的联盟未成,此时主动与魔道争斗,简直愚蠢之及!
“掌门师弟,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任花四海欺侮到头上,我们也无动于衷么?就算你有全局的考量,但你的弟子处处维护那魔头,这又怎么说?”牛明利有点恼羞成怒,但知道左右不了白沉香的决定,又恨虫虫反驳他的判断,所以拿虫虫开刀,“现在你宝贝老七的来历还不清楚呢!哼,本来我们天门派平平安安的,她一来,各种事情就相继出现了。我从来对她都很怀疑,现在看这情势,天门派中必有内奸,否则外人怎么攻得进来,要说起来,我看十有**就是她!”
呀?这混蛋师伯!她还没说出怀疑呢,他倒来编排她了!
虫虫大怒,但看周围人的脸色,还真有不少信了牛师伯的话,至少是产生了怀疑。话说,这些事情是凑巧了一点,而且她的身份不能明说,也无法解释,在他人眼中和花四海又关系暧昧,也不怪别人不能信任她。
毕竟大家只是同门,人心隔肚皮啊!
这么想着,抬头一看,正见白沉香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威胁,意思是不让她多嘴,但却没有半点怀疑,不禁心头一暖,心想这个师父还算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果然是当领导的派头。再看其他八剑弟子,也是一脸回护她的神色,更加感到开心,笑眯眯的回望过去。
她也不想想,现在全场悲愤,她这样欣慰的笑容显得多么突兀和可疑。
果然,牛明利眼尖,大声道:“你们看看,她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还说不是内奸。”
“贼喊捉贼。”虫虫心想着,不过没想到一个没有控制到,这四个字从嘴巴里迸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对白沉香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就发出声来了。
白沉香闭上眼睛
……………………………
第三十七章 辩方第一律师
目无尊长东西,你说的什么?”牛明利气坏了,差点蚂蚁你说,是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虫虫看了一眼白沉香,见他紧锁眉头,倒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心里明白师父被这牛师伯也气坏了,这两天又心力交瘁,干脆让她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大体的人。
老而不死谓之奸,不过再如何厉害的词锋也抵不过一个“理”字,何况从现代而来的她是天门派第一吵架高手。
“你是想引诱我说,是我师父教我的吗?你想借此诬陷我师父教徒无方吗?”虫虫走上前一步,“我虽无知,屡犯门规,可是杀敌时却奋勇当先,总能将功补过。你呢?你教育出的弟子呢?”
谁都知道牛师伯一门武力最弱,每回出事都是缩在最后的。但大家都不好意思指责出口,哪像虫虫这么坦白直率。
牛明利气得直抖,怒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我们天门派再不会上你的当!你若不是奸细,为什么你一来天门派就屡次犯险?你处处回护花四海那魔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长了眼睛,这还用我说么?”
虫虫挺直腰杆,从气势看要多正气就有多正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点小小的巧合,也能衍生出这么大的罪过。牛师伯,你也太高看我一只小蚂蚁了。难道没了我,十洲三岛就会太平吗?你所说的一切不过中揣测,又有什么证据?”
“哼,还用证据吗?你和花四海眉来眼去,互相勾结就是最好的证据!”
“谁说对魔道的人一定要横眉立目?天下就一定要通过争斗才能安定,不能和平解决吗?”虫虫大声说出她的心声。她要和平,不要战争,除了个别狂人别有目的的,战争对谁有好处呢?
她这句话深得南明大师之心,不禁轻诵了一声佛号。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美好愿望,以目前一触即发之局,和平解决怕是很难了,想到这儿又叹了口气。
只听虫虫又道:“说到推测,我倒很怀疑奸细很早就混进了天门派才对。”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你是故意混淆视听!”牛明利激烈反驳,因为他觉得虫虫在暗指他,至少是撇清了入门时间最短的她自己。
虫虫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道:“如果要抓奸细,就要先从这回天门派被袭这件事开始查。假如苍茫洞失窃与云梦山结界轻易被破都是奸细所为,那敌人肯定是知道很多我们天门派的秘密。我师父这天门派正宗嫡传的掌门都不知道洞中有什么宝物,敌人怎么知道?他还知道密洞的方位,知道两把钥匙掌握在谁的手中。还有,我师父几百年都没动过那钥匙一次,敌人怎么会清楚我师父保存钥匙的位置?这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潜伏才能侦查到的吗?牛师伯诬赖我是奸细,可曾想过本派被袭时,我还和我师父在路上呢!”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白沉香也蹙紧了眉,留心起虫虫的话。他开始以为这劣徒只会胡闹,没想到她也会很清醒的分析事情。他并不知道,虫虫在养伤的两天里已经想了很多了。
“奸细不一定要亲自上场,通风报信就行了。”牛明利强词夺理道,但随即想起做奸细确实要长期潜伏才行,不禁咽下了后半句废话。
哪想到虫虫却点头道:“牛师伯说的也没错,奸细并非要亲自出手。但是有一个细节,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王平不是在对战之中遇难,而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在他还没有防备的时候,钥匙就被抢走了,人也被打死。全天门派的人都知道,因为我误伤杨师伯的事,王平恨我入骨,试想如果我去探听他的钥匙藏在哪儿,
诉我么?由此推断,这奸细一定是和王平熟悉之人。▋
“蚂蚁说得对。”一边的竺绣忍不住插嘴道:“奸细一定是潜伏云梦山多年,并且是不为人注意的存在,会是谁呢?白师兄,你有没有贵派的名册,看有什么人没在伤亡名单上,却突然消失了的,那人一定逃不了干系,除非他还呆在这里。”
白沉香摇了摇头。
清点人员的事他已经派五弟子做过了,就连摔碎的石身也是拼凑好了安葬的,并没有什么人失踪。他的五弟子做事一向细致妥帖,绝不会疏忽,难道奸细还在他们中间吗?
想着,目光在殿中一扫。结合虫虫的分析,还真觉得牛有利最可疑。可他又知道奸细绝不是这个不成器的师兄,因为他连作贼也不会有胆量。
牛有利看到白沉香的目光,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是我!不是我!掌门师弟你绝不可被你的小徒迷惑,她这全是揣测之词。她是为了那个魔头
“你说我是奸细,说偷袭者是花四海,又哪点不是揣测呢?”虫虫打断他。
牛有利一听到“花四海”三个字,登时来了精神,大声道:“当时偷袭者自称花四海,而且法术武功都是那魔头所独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的锁麟龙有假吗?他的冰魔刀气呈银弧之光,那有错吗?况且掌门师弟和南明大师、竺竹岛主三人联手也拿不下他,除了那魔头,天底下谁有那份功力。掌门师弟,当时你没感觉吗?”
三大掌门对视一眼,觉得牛有利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毕竟其他可以假冒,法力是做不得假的,一上手就能被对方探得清楚。
“蚂蚁贤侄,你有什么话说?”南明大师怕双方吵起来,连忙控制一下局面,引导双方有理说理,不要逞无谓的口舌之快。
虫虫胸有成竹,还礼貌的向南明大师施了一礼道:“没错,花四海法力高强,这我也是见过的。可是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大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高手存在,并不意味着他真的不存在。难道今时今日就不可能有一位从未露过面的高手突然冒出来吗?况且,他既然口称自己为花四海,自报了家门,为什么又要用黑雾隐藏起来,这不矛盾吗?”
作为“辩方第一律师”的虫虫说得有理有据,一直支持大家认为偷袭者就是花四海的理由根据忽然有些不真切了。也许这些疑问有人想过,但没有人有虫虫的心,坚定的向着花四海。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误会大魔头,她也选择相信他!
……………………………………………………………………………
………………………………………
第三十八章 尖锐的指控
那他的形貌、武功、声音又做何解释呢?他的冰魔刀隐在雾气中没出,锁麟龙可是出现了的。”牛明利道:“还有,你们没注意这次是谁跟着那魔头来的吗?渡海人夫妇和那个孙老板都是魔道中成名的人物,甘于这样给人驱使,不是那魔头,谁做得到?”
“那不是锁麟龙!”虫虫冲口而出,“我生,那感觉不对的。一定是其他武器幻化而成。”
其实,她近距离接触过锁麟龙几次。那法宝是极有灵性的,因此虫虫对它有独特的感觉。它每次扫过来时,虽然会带着魔功所特有的冰寒之感,但那冷不会让人厌恶,清清爽爽的凉,好像薄如冰刃的风划过皮肤,高贵、骄傲、不屑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掠而过,若要杀人,敌方连痛苦也来不及感觉就会死去。
而那天,“锁麟龙”则带着阴森之气和湿黏感,让她烦心欲呕。当大家都说偷袭者是花四海时,正是这个假锁麟龙上的气息,让她开始怀疑,然后一点点小细节全暴露了出来,使她确定这不是她的心上人。何况,情人之间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东西,也许会在慌乱中一时认错,但回味起来,真假立辨。
只可惜,她不能以“情人论”来为花四海辩白。
“现在你说什么都成啦,反正大家都是推测。”牛师伯门下一人道。
南明大师口诵佛号,岔开可能导致无谓争论的话头,问:“蚂蚁贤侄,你坚称偷袭者不是花四海,除了武器的感觉,还有其他吗?”
虫虫重重点头道:“我觉得任何事情都要符合情理,不合情理的事就肯定是有问题的。花四海是什么样的人?多么狂傲!既然如此骄傲,他又怎么会屑于卑鄙,他会做偷袭的事吗?就算他偷袭,会隐在黑雾中不显身吗?他和人对攻,从来以强对强,为什么冰魔刀一直不出?还有,他是那么寡言少语的人,那天的话不是多了点吗?”回忆起来,那天他光是笑就有好几次,可是她那么缠他,一回也没见过他笑。
“至于说渡海人等人,则更是最大的漏洞。”她继续说:“魔道门规森严,谁不知道魔王令不出,不能有人言退,大家想想,那天战斗的时候,有多少人叽叽歪歪的说要跑路?魔道和鬼道联盟,难道不可能是鬼道借的人马?那个偷袭者谁也不怕,单怕我六师兄,难道不是因为我六师兄手中拿的正是鬼魂的克星灭魂剑吗?”
虫虫一口气说完,慷慨陈词,说到后来有些激动,险些没说出:他的腹上受了那么严重的刀伤,不会好那么快,怎么能带人到天门派连番剧斗?而且他对她那么好,几次舍命相救,离开她时还在莫嗔泽中留下脚印,怕她迷路,这份温柔细心,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杀她?就算人格分裂也没那么彻底的。
最真切的是,那天她确实感到了偷袭者对她几次三番的浓烈杀意。为什么?
在场的人被她的话震住了,本来心里已经形成的想法这时候全体动摇,只有牛明利还在喋喋不休的纠缠于假花四海的体貌特征和声音。
“这个问题老衲倒有个解释。”南明大师插嘴道:“听说无穷山上有一种古怪的虫子,这事,白道兄可有印象?”
白沉香吃了一惊:“南明大师说的是
南明大师微微颔首道:“正是此虫,老衲也是才想起来,真是罪过。此虫一名多心,一名多形。多心虫可潜入人的内心,探知别人心里秘密,多形虫可以模仿出任何人的外形和声音。只是如果对方是高
识破。倘若偷袭者真是假冒花四海,必是怕被人看I布上黑雾结界。”
“如果真有此虫,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定是有人操控多心虫探知了钥匙和宝贝的秘密,多形虫假冒了花四海的事,再说多心虫定潜不进师父的内心啊。”温道乙看看手中的灭魂剑,喃喃地说。
在无穷山时,八剑弟子见识过花四海的法力。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和偷袭者过招的感觉确实不像那魔头,对方劲力阴柔,不似花四海的刚猛无匹,带着有去无回般的霸道。
“就算偷袭者不是花四海本人,但魔道鬼道既然联盟,他肯借兵出来,也与他同来无异。总之,这魔头是本派死敌,再见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牛师伯不死心地道:“说起内奸,我倒觉得有一人值得怀疑
众人转头一看,见哈大叔沉默的站在殿角,就算对着这种诬陷,仍然一言不发。
多尖锐的指控啊!
虫虫的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掴牛明利几巴掌。这个姓牛的,为什么总是要无事生非呢?没错,从表面上看哈大叔最可疑。他早就拜入了天门派门下,平时行事不为人注意,和所有的人都关系和睦,但这就证明他是奸细吗?为什么不说那是他的善良?
“魔道突袭,我天门惨败,原怪不得旁人,所以免提报仇之语。我们修仙,修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道法自然、天下苍生八个字而已。难道还修来了好勇斗狠吗?”一直沉默的白沉香开口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吵吵嚷嚷的众人全体闭嘴,“但是十洲三岛有难,我仙道护土为民是份内之事,与魔道之冲突也是为此而起,所以仙道会联合起来,免得生灵涂炭。无论对谁,都是一心为公,偷袭者是不是花四海那魔头有什么关系?本门并不针对于他,但他若挑起征战,我天门派全体上下义不容辞。”
“师父
“蚂蚁,你不必证明那魔头不是偷袭之人,因为那无关紧要。”白沉香打断虫虫,又横了一眼欲再放厥词的牛明利:“奸细一事再也休提。本掌门多年前确实被多心虫攻击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此虫已经绝迹多年,未曾想居然被人再找出虫卵培育了出来。是我疏忽了,这也才有今日之祸,等十洲三岛平静,本掌门必会自罚。现在,还是大局为重。老黑
“师兄
“蚂蚁交给你严加管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老黑,一切尽在无言,“不要让她乱跑,再酿出当日的惨事来。”
哈大叔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握住虫虫的手腕。虫虫下意识的挣扎,却根本动不了,只好像小羊一样温顺,心中各种念头丛生。
“其余人等各自回去勤奋修炼,真到了魔道率鬼道攻来的一天,天下苍生要靠我们来保护,因此不能有半点松懈。”他说着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垂首施礼,因为那意味着白沉香宣布散会了。
第三十九章 哈大叔的故事
撒星殿内只剩下仙道三大掌门时,竺竹忍不住问:“奸细不抓了?这样不是太不安全了吗?”
白沉香叹道,“奸细之事是一定要解决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大家互相猜忌,会令我天门派形如一盘散沙,只怕外敌未来,自己先败了。再说,与我同辈只有二十几个,每人都有嫌疑,却也每人徒弟众多,不能轻易怀疑,明抓是抓不到的,要暗中察访才行。”
“所以白师兄慌称受过多心虫的攻击?让大家暂且放下此事对吗?”
白沉香点点头:“不过一夕之间,天门派风雨飘摇,有奸细在我天门派潜伏多年,我居然没有发觉,真是愧对师门,愧对天下。”
“阿弥陀佛,白道兄不必自责。”南明大师道:“此人处心积虑,还不知是何形态,一花一木也可藏身,此回他形迹败露,行事也会小心,依老衲看,一时不会出问题。倒是白兄心胸宽广,收留了黑魔头这么多年,现在让人抖了出来,只怕他再难容身了。唉,人之偏见,比千山还难移啊。”
白沉香长眉一紧:“他即入我天门派,就是天门派的人,我绝不会不给他一席之地,否则以后还哪有魔头会改恶向善呢。渡人向善,不是我仙道之本吗?”
这么说着,又想起自己的两个师弟被小鼎吸走了魂魄,从他们的肉身上看,应该魂魄未灭。可是那偷袭者为什么要摄走他们两个的魂魄?难道真像他说的要四个护鼎之灵?
倘若这样,苍穹和桃花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会把他们当诱饵,到时候又要怎么救回他们呢?
……………………………………………………………………
“哈大叔,你在紫竹林外布了结界吗?为什么我出不去?”
哈大叔没抬头,仍然细心地照顾花田,呵护着那一丛丛像蝴蝶兰的娇艳花朵,“丫头,时间还早,晚餐再等会儿吧。”他答非所问。
虫虫站了一会儿,踱到了竹屋对面的绝壁处。
她,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也曾经到过那边的山顶,并不通往她的世界,如今就算能回去,她还舍得下吗?为什么她要从那个世界穿越过来,难道只为了爱上一个人,在没注意的时候就刻骨铭心,然后却因为所谓的动荡局势而失去他吗?
再回头看看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壮实身材,一样的温和敦厚,但是感觉却不同了。他的眉梢眼角有着残留的英武之气。这位最亲爱的大叔,天门派对她最好的人,这个世界第一个接纳她并安慰她的人,居然也是魔。
她和魔有缘吗?为什么爱她的,她爱的,全是魔?既然如此,她为什么糊里糊涂的做了剑仙,有那么多师兄弟,还有白沉香给她如此温暖的亲情,让她左右为难?哈大叔身在仙、魔两道,感觉也很分裂吧。那他又为什么从魔道进入了仙道呢?
就这么连续三天,哈大叔除了给她煮饭,督促她修炼外,连睡觉也在花田了,直到第三天晚上,虫虫再也忍耐不住,准备和哈大叔好好谈谈。
“想知道我为什么弃魔投仙是吗?”虫虫还没说话,哈大叔先开口,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小块田梗,还细心的清理了一下地面,免得虫虫被硬土尖石扎到。
虫虫罕见的沉默不语,只静静的坐下,不小心碰掉了一片花瓣。哈大叔伸手捡起,目光如水的凝视着,之后轻放在花根处。
皎洁的月光倾洒了下来,照在哈大叔的身上,给他的全身似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花影摇动着,花香轻送着,这一切都使他不再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守林人,而是温柔的、
、满怀心事的魔头,曾经绝然霸气,如今却困在一个
可是,他并不想逃。
“大叔给你讲一个故事。”哈大叔缓缓的道:“希望你听了,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
虫虫一瞬间有些害怕,她虽然很好奇哈大叔的事情,但感觉也许那个故事会改变她的信念,忽然不想听了。
可是哈大叔没等她回答就说了下去:“我原本是魔,但这不是我选择的,只能说是天意。六道大战,人道贡献最大,因为抵抗魔、鬼、妖三道而伤亡惨重,几乎灭绝,直到一百多年后才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当时我十四岁,是一个砍柴为生的孤儿,从没想过会修仙修魔,唯一的愿望只有温饱而已。
有一天我上山砍柴,因为追一只野兔子而来到一个从没有到过的隐秘地方,那里的树木遮天蔽日,昏暗得好像地府。我胆子一向很大,所以一直闯到了密林最深处,发现了一个被三块有灵力的巨石卡住的魔头,其实细看起来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罢了,但因为光线不足,我初看时还以为是蜂巢。
他说他叫地羁魔,在六道大战中被仙道打落在此地,一直被困着出不去,现在他就要死了,临死前想晒晒太阳。
呵呵,一个法力那么大的魔头,这时候居然脆弱到连这最微小的愿望也达不成。我虽然怕他,却又可怜他。他说这地方是有结界的,你一个普通少年居然能闯进来,一定是天意满足他的最后愿望。他说上天还是有情的,只希望对‘那两个人’不要太残忍。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里一直考虑怎么才能把那些参天巨木砍掉一些,好让他晒到太阳。他说你没有法力是做不到这件事的,不如我做你的师父,把我的魔元和毕生魔功给你,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我一听他的话非常高兴,因为平时受人欺侮,所以很希望变得强大,于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他说你要记得你是我魔道的人了,其实魔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道乃五道之本,只不过大家所修不同而已。他被灵力困着,不能施展魔功,但可以散功或者传人。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从那一天,我成了魔。不过别人要苦修几百年的功力,我一瞬间就有了,得来的那般容易,因此得意洋洋,志得意满。我初得魔功,不会运用,但是感觉自己力大无穷,一跃能有数十丈高,本来千难万难也砍不断的巨木,此刻在普通柴刀之下尤如小树枝一样不堪一击。
我师父晒到阳光时开心的哭了,但是因为失了魔功和魔元也即将死去。他说你以后要勤奋修炼,不然魔功会渐渐散失,不能为我所用。我答应了,然后问他的仇人是谁,虽然我们只做了半柱香时间不到的师徒,但他永远是我师父,我想为他报仇。
他说不用报仇,这里面本来没有仇恨,只有牺牲。但是牺牲要靠卑鄙和妒忌才能促成,就变成了仇恨。”
第四十章 第一场仙魔恋的男主角
是什么意思?又是牺牲又是卑鄙和妒忌的。这和六I有关吗?虫虫渐渐被哈大叔的故事所吸引,心中想道。
哈大叔抬头凝望着星空,叹息道:“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却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要我好好活着,不要滥杀无辜。我埋葬了他,对着他的坟起誓,从今后,魔道将有一门名为地羁,做为他对我恩德的纪念。
接下来的几百年,我就在修炼和行走之间渡过,慢慢的有一批人开始追随我,地羁门逐渐强大。因为修了魔,我的外表年龄成长缓慢,当成了一方霸主之时,不过二十多岁的面貌。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心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只对魔道被压制在苦寒之地,而仙道和人道占据十洲三岛的灵山秀水觉得不公平,于是四处寻找仙山,想抢来做为地羁门的总坛。
结果,我看中了云梦山。
那时候掌门师兄,也就是你师父还是天门派的大弟子,脾气暴躁易怒,闯祸无数,让师父云深头疼不已。嘿嘿,想来你们师徒还真是有些像,不过掌门师兄自本门上派高手尽数失踪后,一夕之间挑起天门派重担,变得沉稳持重了,若不是你气他,他的真面目我几乎忘记了。”
“我哪有气他?明明是他不讲理,有事没事就骂我。”虫虫忍不住咕哝着辩解了一句。
哈大叔半转过身,爱怜地抚了抚虫虫头上那永远也长不长的红发,“无论如何,你激发出他的本性,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天门派多灾多难,他一个人撑着,实在不容易。可是当时他也是个率性而为的年轻剑仙,遇到任性妄为的我,一仙一魔连翻剧斗,互有胜负,居然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来。不过我着魔一样的想抢下云梦山为地羁门的领地,所以和天门派的矛盾无法调和,自然互为敌手。有一次我又带人去攻云梦山,但这之前不久,我师父云深,当时他还不是我师父,无意间找到了本门创派祖师鬼谷子的师弟华显子制造的五件宝器
“花仙子?”虫虫听到这名子差点喷出来,“他参加六道大战了吧?”她以前听说过,前世因果镜就是这位前辈制造出来的,当时就觉得这人搞怪有趣,没想到连名子的谐音也如此逗笑。
哈大叔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点头道:“参加了,只是不幸阵亡了。”
虫虫叹了口气,惋惜无比,心想假如这位祖师还活着,一定和她很合得来。
“不过这位师祖生前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锻造的武器非圣即灵,是六道中人趋之若骛而欲得的。我师父云深得到这五件宝器自然高兴非常,要知道对于修炼的人而言,法器是十分重要的。因你师父性子猛烈,所以把无双杖传了给他,逍遥连环索给了刀朗、乾坤碎玉壶给了苍穹、霹雳铁笔给了墨武、四方扇给了桃花。”
“我说呢?明明是剑仙却不用剑,原来他们本身是用剑的,但现在最常用的反而是法器了。”虫虫道。
“是啊,你没见你师父那天用烈焰剑九式吗?也是很厉害的,可惜他手中之剑很一般。总之,那次你师父新得无双杖,用来虽然生涩,但功力爆涨,一下就打伤了我。他想活捉我,关我个几百年,磨掉我的我魔性。我却不肯就范,拼命逃跑,结果误入紫竹林。”
说到这儿,哈大叔忽然停住了话头,眼睛望向那处绝壁,眼神被月光映得清柔极了,似乎要滴出水来。
“那时候紫竹林还没有被开垦,下面是荒地,上空有天然罡气,不能御器而飞,唯紫竹灵气四溢。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用尽最后的气力,借助紫竹的灵力布了结界,让你师父追不进来。那边虫虫掉下来的绝壁处,“原来那里有一条非常细小的瀑布,像一条白色缎带一样挂在青藤之间,很是美丽。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一滴水,所以我在那边填土种花,好像她就在那儿。”
的心里一揪,听哈大叔提起“她”,心中有疑问却又只好等待着。见哈大叔就这样凝望了绝壁边好一会儿,神色又是温柔又是哀伤,半天才说出话,似乎那些尘封往事全哽在喉咙,要费尽力气才能从心中吐出来,“当时我失血过多,想到瀑布边喝点水,没想到她从天而降,掉进了池水之中。”
虫虫“啊”了一声,恍惚些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第一天见到哈大叔时,他会那么迷惑,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无理由的对她那么好。也许,只是因为她和哈大叔的“她”是从一个地方突然掉在他面前的,勾起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回忆。
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哈大叔微笑着道:“那天花四海上山寻衅,我准备到山前和大家一起应战,正和花朵告别时,你突然出现了。我机会,我就可以重新选择。这次,我绝不会再选错了。”
“哈大叔再听下去。
“丫头,你知道为什么你师父和我,那么坚决反对你和花四海那魔头接触太多吗?”哈大叔不理虫虫,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一切都说出来,他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的伤口和他几百年的痛苦。
虫虫茫然摇头。
“不是因为刻板的教条,不是因为仙魔之间的对立和偏见,而是因为仙魔恋没有好下场。那不是凡力可以扭转的,是天意,是劫数,你师父事实上很疼爱你,他不想你落得我这样的凄惨下场!我也一样。”
“她是谁?”虫虫终于问了出来。
“她叫蝶翼。你师父最宠爱的师妹,了不起的医仙。桃花是她最小的师弟,医术完全传自于她。”
“她怎么样了?”她哆嗦着再问。
谁会想到最不起眼的哈大叔是第一场仙魔恋的男主角呢?可是这爱情只怕是悲剧收场。虫虫心里有些害怕,但那个答案却正是她最害怕的。
“她死了。五百年前化为了一捧劫灰,就埋在你落下的花丛下面。我怕她孤单寂寞,所以日夜在这里陪着她,种满了这状似蝴蝶的花,我叫它们蝶翼花。”
虫虫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没有言语,但她心里的火却烧得她连呼吸也痛。她不想听下去了,不想听什么仙魔恋没有好下场。可是她又不得不听,假如她的爱伤害了花四海又怎么办?
“我已经爱上他了,爱到骨子里了,抽不出来也停不下,怎么办?”她冲口而出。
哈大叔无奈地闭上眼睛,“丫头啊,我早就有预感,但一直不愿意相信,可惜你终究逃不过情劫。花四海虽然是个魔,却也是顶绝天下的男子,爱上他很容易。可我要你听听我的故事,然后再决定是不是继续爱下去?是不是不惜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也要爱?或者愿意让他像我一样,在无尽的痛苦和孤独是活着!”
第四十一章 早知道不爱她了
等虫虫答应,哈大叔就说了起来:“当时蝶翼是要在一味珍贵的草药,并不知道竹林外发生的事。我刚才说过,那时的紫竹林有罡气,她不能御器而飞,所以是用自己的手脚辛苦爬上去的。但因为我利用紫竹的灵气布结界,竹林震动,她才从上面掉下来。当时的我已是惊弓之鸟,感觉到她剑仙的气息,以为是你师父派人来围堵我的,想也没想就是一剑,斩断了她一条手臂。”
虫虫“啊”的一声,没想到仙魔之恋是这样的开头。
哈大叔脸上露出痛悔的神色,似乎几百年前的心疼还在,“没错,我们的故事是以我伤害她为开始。但是当时,我一剑挥下后就已经后悔,因为她完全没有反抗和攻击的意思。她就站在浅潭之中,没有哭也不叫疼,清澈的水,白的衣,红的血,那样无辜。
我愣了,她不说话,只是迅速为自己止血,然后就昏倒了。我本想让她淹死在水里算了,但一想我的伤不轻,如果不静修些日子,恐怕逃不出你师父的追击,于是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准备拿她当人质。哪想到她醒后,居然对我这个伤害她的魔头说谢谢!”
哈大叔露出浅浅的笑容,又是苦涩又是温柔,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深爱的女子,“她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同,你活泼、热情、率真、胆大包天,而她却是个很安静的女子,虽柔弱却又坚韧,在她面前,似乎连风也吹得轻柔了似的。她似乎从没怪过我伤害她,把她当成人质,在她心里,只认为仙魔对立,我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她的话很少,可是我却很多嘴。其实我平时也不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对着她就想说话,而且把我从没对人说过的话全说了经历,我那只相处不到半天的师父。在她面前,我似乎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头,还是那个砍柴为生的淳朴少年。
你师父天天在竹林外大发脾气,可又打不开结界,只威胁我说敢动他师妹一根头发,就让我化为劫灰,永世不得超生。可我哪里只是动了她的头发,我虽然对她以礼相待,但却也斩下了她一条手臂。她身子弱,在那十几天里一直生病,我嘴里说怕她死了再没有人质,实际上是不想让她死去,所以顾不得伤势还没好,每天强行输魔气给她渡命。
大概是这行为感动了她吧。每当这个时候,她也会讲点她的事给我听。我这才知道她是在快病死的时候被师父收养,师父和师兄倾尽了力量才救回她的小命,她之所以修医仙,也是为了先救己再救人。她从来没有下过山,所以不理解人世的险恶,心性纯得像云梦山绝顶的冰雪一样。
就这么一呆十几天,我的伤好了,应该立即离开,回到地羁门中,可是我却舍不得了。因为不知不觉中我把心牵在了她身上,割舍不开。虽然我们在竹林中的地位是对立的,可这十几日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从没有那么平静和安宁过。我发现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隐居在深山,一潭溪水和几亩田,竹屋和妻儿,日子就这样恬静的过。
但我知道不能留下,结果还是咬着牙离开。我以为分别会让我渐渐淡忘,可是相信我,真正相爱的人分别,不但不会使感情转淡,反而使思念更加强烈。所以我常常偷跑到云梦山,只为看她一眼,有时会送一条小花,或者我觉得好看的竹叶给她。她开始时漠然以对,后来终忍不住与我来竹林相会。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的事很快被发现了,于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仅是仙道,连魔道也反应激烈。当时六道大战虽然已经过去几百年,但人们对于六道间的来往远没有今天宽容。你能
到吗?当时就算我放手,仙道也要追剿我而后快,而的人更要杀掉蝶翼来洗刷耻辱。在他们眼里,一个魔怎么可以爱上低贱的剑仙?”
虫虫静静听着,似乎能想像中当时的情景。
她和花四海相遇是在六道大战的千年之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暧昧不明。但就算如此,她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何况当年的哈大叔和蝶翼师姑呢?那一定是非常非常艰难的。
不过哈大叔的表情并没有多么痛苦,只幽幽地道:“那时候,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了我们容身之地。你师父来找我说,假如我放弃,我的命他不能保证,但蝶翼的安全天门派一力承担。我若是真的爱她,就应该放她一条生路。
离开蝶翼,我是犹豫过的,虽然不舍,却真的不想害了她。可是她说,我名为蝶翼,你却斩断了我半边翅膀,怎么能扔下我不管?我即倾心于你,早就对不起师父和师兄,可又怎么回头?
于是,我们决定私奔。
那段日子真辛苦啊,可我却奇怪的安心,大概因为她在我身边吧。两人在一起,哪怕是东躲西藏,哪怕是没有一天可以平安渡过,日子也过得甘之如饴。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仙魔两道的追杀,而是天劫!”
“天劫?”虫虫讶然。
她听哈大叔说起那段被追杀的日子时,语气虽然平淡,但想来一定是极为艰苦的。此时见他神色突然紧张起来,还有些恐惧,心也跟着揪紧。
“天劫是应地劫而生,因为仙魔相恋,不容于世,违背天道,所以才产生的劫难。那是自然之力,没有任何人力可以抗衡,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当天雷过,应劫之人就化为劫灰。”哈大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当初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当时我们被仙魔两道的人逼到一处山谷,天雷来了,那气势似乎要把山都劈成两段似的,没有人管我们,只看着我们像历劫的妖,逃避着根本避不开的命运。我眼看避不过这一劫,就咬牙对蝶翼说:你走吧!回到云梦山去,就算我万劫不复也不后悔爱上你。
她摸摸我的脸没有说话,眼神在我脸上转,真是温柔,似乎要把我刻在眼底心头一样,然后真的转身走了。如果我能明白她当时的眼神就好了,可是我不明白,我只心碎着要永远分离,不明白她居然凝起所有的仙力,引天雷击中她自己!”
虫虫听到这儿又是一声惊呼。
只听哈大叔道:“刚才我说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不会选错了。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说再有机会还是会和她在一起?还是说我会为她做出牺牲?都不是啊,丫头。不是那样的!我想说的是:早知道我就不爱她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