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菩萨心肠
虽然是蚁族的临时据点，但是仓库里的吃喝储备得很足，饼干、方便面、军粮堆积如山，甚至还有零食和自热小火锅，天色不早，众人开始吃饭。
徐畏端着一碗方便面忽道：“走了几公里了？”
杨杰道：“那道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又算上了？”
徐畏道：“2公里了啊，再往远走一点。”
杨杰道：“敌军还是我军？”
李长贵吃过亏，坚决不搭茬。
果然，徐畏奇怪地看了杨杰一眼，道：“咱俩这样说话太容易被人当——”他见老郭眼巴巴地瞅着他，摊手道，“太容易被人当老郭了，而且身边有干扰时有重要信息说不定会被遗漏，我建议咱们之间建个暗号，说话之前先说暗号，表示后面的话是说给彼此听的。”原来他是在和远在两公里之外的徐赢东说话。
徐赢东道：“好办法，以后我说话之前先说两遍‘阿尔法’时，那就是特定向你说的。”
徐畏道：“好的，我也一样。”
徐赢东道：“试验一下，阿尔法阿尔法，你们是不是开饭了？”
徐畏道：“阿尔法阿尔法，是的。”
“阿尔法阿尔法，你是在吃面吗？”
“阿尔法阿尔法，这你都闻见了？”
“阿尔法阿尔法，这哪能闻得见，我听见你吸溜面条了。”
“阿尔法阿尔法，一会我去替你。”
徐赢东静默了片刻，忽然道：“阿尔法阿尔法，发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阿尔法阿尔法，对方有几个，需要我们警戒吗？”
“阿尔法阿尔法，不用警戒，刚确认了一下，是自己人。”
徐畏对张念祖道：“他说有个自己人朝这边来了。”
李长贵道：“是阿四，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过了一会后，阿四开着车冲到了门口，他进来就直奔阿三，阿三躺在地上，呼吸匀称像是睡着了一样，阿四又拍又打好一阵也无济于事。
李长贵道：“就这样，不死，也不醒，就看他捱到什么时候吧。”
阿四后悔道：“当时我要在就好了。”
李长贵道：“你念祖哥说了，你在也改变不了什么，杰克早就和蚁族联手要一起对付我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开战的原因。”
阿四忽道：“念祖哥，贾霸死了。”
张念祖意外道：“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他怎么死的？”
阿四道：“就在今天下午，他大闹机场，被我师父击毙了。”
张念祖点点头，贾霸一直是他们最顽固、最痛恨的敌人之一，和杰克的所谋者大、杜恒的贪生怕死不同，贾霸身上体现最明显的是就是人性的恶，他罪有应得，可听到他死的消息，张念祖和李长贵还是不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阿四道：“他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据我们推测应该是想和小野太郎汇合，然后偷渡到日本去。”
张念祖疑惑道：“小野太郎？”
阿四道：“从机场的监控看，他是被一个人挟持到那里的。”
张念祖道：“老蒋？”
“没错。”阿四道，“他们两个去机场宾馆和来自日本的三个人碰头，后来和贾霸爆发了混战，老蒋的意图很好猜——无非是徐小凤的卖身契，可贾霸和另一个人是怎么凑进来的就只能等水落石出了，对了，和贾霸随行的人就是边世凯的那个手下，参加过袭击修车铺，他已经落网了。”
张晓亮道：“当时我在场。”
张念祖道：“老蒋呢？”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阿四道：“小野太郎被打得满脸花，昏倒在宾馆的步梯走道里，有个日本受了枪伤被送到医院了，老蒋和另外两个日本人全不见了。”
张念祖道：“应该是追徐小凤的卖身契去了。”
阿四道：“八成是这样，小野太郎算是他送给警方的礼物，看来是对他没用了，其实他要是不再跑，可以算作重大立功表现的。”
李长贵道：“先不说这些了，你来和咱们的族人见见面吧。”
阿四和杨杰他们分别打了招呼，轮到阿萨莘时她咯咯一笑道：“还认识我吗，我弃暗投明了。”其实她的事情李长贵已经和阿四说过了。
阿四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道：“那你以后别挠我了啊！”他当初被阿萨莘刺了一下，险些死了。
雷婷婷笑道：“阿四，你当警察当得怎么样？”
阿四道：“琐碎，累，但是挺有意思的。”
雷婷婷道：“有意思是因为小芹吗？”
阿四嘿嘿一笑道：“也不是啦。”
杨杰诧异道：“你居然是警察？”
阿四道：“怎么了？”
杨杰道：“我们现在要去跟人打架，你参加吗？”
阿四道：“这话问的，打架怎么能少得了我？”
杨杰道：“可你是警察啊。”
阿四道：“你是干什么的？”
“登山向导。”
“那影响你打架吗？”
“我的工作只是把人们送到山顶，怎么会影响我打架呢？”
阿四道：“这不结了？”
杨杰摊手道：“可打架是违法的。”
阿四道：“打架和职业是没有关系的，当你是向导时你要负责把人送到山顶，私下还是强人族的战士，我当警察的初衷是为了让普通人少受伤害，遇到极端情况一般人冲上去或许就把命搭上了，换我冲上去无非受点伤，该我冲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私下里，我还是黄金侍卫。”
杨杰道：“也不知该说你活得明白呢还是分裂。”
徐畏道：“其实，这就是菩萨心肠。”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情
天黑以后，徐畏忽然接到了徐赢东“阿尔法”打头的暗号：有三辆摩托车在迅速接近体育馆。
摩托车正是蚁族在城市里酷爱使用的交通工具之一，对方只来了三个人，很可能是前来侦查情报的前哨。
李长贵问张念祖：“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念祖道：“静观其变，他们要是只在外面兜一圈就走那不管它——先把灯关了。”
大厅的灯一关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张晓亮的声音在某个角落响起：“怎么了这是？”
张念祖道：“晓亮你怎么还没回去？”
张晓亮道：“我爸出差了。”
张念祖道：“那你也该回去，我和你不是说好了吗，你只负责白天接待族人。”
张晓亮沉默了片刻，忽道：“我不敢一个人在家。”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冒出三个字，“我怕鬼。”
张念祖无语道：“我信你才有鬼！”
徐畏道：“来了！”
门外很快传来了摩托车的突突声，他们下了车，一起抬头打量着体育馆，这三个人一般高，体型也如出一辙，当先的骑手奇怪道：“刚才从老远看这还亮着灯呢，这会怎么灭了？”他身后的骑手道：“进去看看！”
三个人迈步上了台阶就往里走。
李长贵冷笑道：“好大的胆子。”
阿四小声道：“一会你们谁也别动，我去收拾他们。”
杨杰道：“别下杀手，问情报！”
阿四道：“不用你说。”
那三个人进了门，各自打开手机寻找开关，阿四如狸猫一般蹿了出去，掌缘切向头前骑手的脖子，那骑手的动作居然也不慢，黑暗中抬手一挡马上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最令人称奇的一幕发生了：另外两个骑手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突然从一左一右奔袭而来，两只拳头一起打在阿四胸口，把阿四打得退出十多步远嘿了一声。他心里愤懑，猱身再上，那三个人瞬间散开，阿四一冲居然扑了个空，那三人又于瞬间杀回，四个人噼噼啪啪地打成一团，大厅里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局势，但从哼哼哈哈的吃痛喘气声来判断，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张念祖把灯按亮，大声道：“别打了！”
与此同时场上的四个人也默契地各自分开——通过短短十几秒交手大家什么都不用说就明白了：这么能打，必是族人。
看到来者三人，众人都是一阵恍惚，原来这三位都在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相一模一样，穿戴也是一般无二，只见他们头戴大风镜，身穿起球的呢子大衣，脚上是老式的军皮鞋，脸上除了戴镜子的地方都是尘泥满面，这画风简直就是刚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电影里走出来的。蚁族虽然也骑摩托，但都是紧身衣皮夹克骚情的不行，绝无如此粗粝质朴的感觉……
当先的骑手见大厅里人不少，还保持着警惕。
阿四微笑道：“别瞅了，都是自己人。”
那骑手道：“为什么暗算我们？”
阿四道：“误会了，还以为你们是敌人。”他见三人还是戒备着，摊手道，“我叫李阿四，是黄金侍卫，这位是祖爷。”
三个人相互交换个眼神，冷丁一起扑向张念祖，三只拳头各奔他的要害，张念祖右手食指探出搭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拳头上，腿一蹬地向后飞蹿，被搭上那人全身酸软，身体失控之下在空中扯得笔直，后面两人见状再无怀疑，一起喊道：“祖爷手下留情。”
张念祖也隐约猜到了他们的试探之意，在半空中一放手，指头上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滚，随即站起痴笑道：“点金指！真的是祖爷。”
阿四不满道：“怎么，我这点成色还不足以让你们相信吗？”
一直打头的骑手道：“我们知道你厉害，可谁知道祖爷在不在这里，万一族里出了叛徒呢？”
另外两个齐声道：“就是！”
众人均觉好笑，从这三个人抬腿就进大厅的举动来看并不算精明，可又心思缜密，体现了一种又愣又狡猾的战斗素养，而且难为三个人脑洞也一样，片刻就脑补了一出黄金侍卫叛变，矫拟祖爷命令的大戏……
阿四道：“现在信了吧？”
“信了！”说着三人一起对张念祖行礼道，“祝你百战百胜！”
李二虎翻着族人名录道：“你们是……谁来着？”
领头的骑手道：“我们是三兄弟，我叫刘倍。”
老郭指着他身后的骑手道：“那你就是关羽？”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我叫刘二倍，翻倍的倍！”
老郭马上指着刚才摔倒的骑手道：“你叫刘三倍，这次不会错了！”
那人也白了他一眼道：“我叫刘小贝，宝贝的贝。”
老郭顿足捶胸道：“给你们起名字的人比我还有病！”
刘倍道：“我妈一胎生了三个，我们是孪生兄弟。”
“看出来了。”李长贵道，“你妈真是英雄母亲！”
刘倍对阿四道：“黄金侍卫名不虚传，普通战士三个恐怕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三个心意相通，能和你打平。”
阿四道：“我承认。”
刘倍又道：“能和你这样强大的战友并肩作战，我们深感荣幸！”
阿四也表示了敬意，不自觉地朝阿三看了一眼，他自己又何尝没个兄弟呢。
魏彪看了看外面三辆老旧的摩托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不坐高铁和飞机来？”
刘倍道：“为了省钱。”
刘二倍道：“后来发现其实省不了。”
刘小贝道：“还多花了不少。”
徐畏道：“你们多久没出过远门了？”
刘倍道：“我们确实一直待在村子里，这次出门是为了办两件事，我爹活着的时候说了，哪天祖爷召唤我们了，无论火里水里我们都义不容辞。这次祖爷说让我们来打仗，我们就来打仗。”
张念祖道：“第二件呢？”
刘倍犹豫了一下道：“我爹活着的时候，总有钱寄过来，我爹省吃俭用没花多少，我们兄弟三个靠着这笔各自娶妻生子，可是这钱是我爹攒下的，自从20年以前这钱就没有了，第二件事，我们来问问，这钱以后还有没有？”
魏彪对刘新亮道：“看看人家的爹是怎么攒钱的，再看看你爹！”
徐赢东在2公里以外感慨道：“可说是呢。”
李长贵口气不善道：“要是这笔钱以后都没有了呢，你们是不是要马上拍屁股走人？”
刘倍道：“不会，一是一，二是二，仗还是要打，祖爷如果说那笔钱没有了、花完了，我们也认。”
众人都为这三兄弟的憨直绝倒，只有张念祖听出了言外之意——人家是还人情来的，虽说是同族，可几辈子都没打过交道了，现在仅凭一句话人家风里雨里地来了，帮完你这一次，以后难道还让人家听你号令？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挑
刘家兄弟安顿下来后一夜无话。第二天白天开始就断断续续地有族人前来报到，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超过了20人，这有点超出张念祖的预期，李二虎也很纳闷，因为给他回信的一共也不到20个，后来他才发现他忽略了一点：强人族虽然整体呈分散状态，但有些族人之间还是保持着联系的，比如王家和刘家素来交好，王家接到召集令便会通知刘家。再比如一座城市里有三个战士，李二虎的名录里只记录了一个，接到通知的这一个自然会呼朋唤友把另外两个也叫上。
张念祖忙着接待、叙礼，虽只有20多号人，大厅里已是一片欢腾。
强人族分散已有百年，这百年来，战士们隐居在各个城市、县镇、乡村，身边没有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低调而孤独地活着，这个种族已寂寞了百年，在这里，所见之人皆为同族，接下来会成为战友，这种情谊，很像老兵团聚。
这段时间里张念祖一直隐隐不安，不安的原因就在于阿三——已经两天了，他还是那样昏睡着，他是黄金侍卫尚且如此，普通战士对上蚁族的电豌豆下场会如何？
“看来是时候买批军火了。”张念祖喃喃道。
雷婷婷吓了一跳：“军火？”
张念祖道：“光这样赤手空拳去肯定是不行的。”
雷婷婷忧心道：“咱们的族人会用吗……再说，这种东西要去哪里搞？”
张念祖一笑道：“别忘了，我可是有外援的人。”他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那边立刻有人接起，急吼吼道：“虎哥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姑爷，你说打谁？”原来是黑豹帮的高层大金表。
张念祖道：“打谁不用你操心，现在我需要一批家什需要你去采买，这个忙你能帮吗？”
大金表信誓旦旦道：“虎哥吩咐了，什么都听你的，你只要下命令就行了！，说，买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一会我给你发个清单，多多益善。”
“知道了姑爷！”
挂了电话，雷婷婷不悦道：“这人说话真没谱，他怎么也管你叫姑爷。”
阿萨莘道：“说不定人家也有闺女呢？”
雷婷婷无语道：“你是不是巴不得张念祖娶一百个老婆？”
阿萨莘道：“当然，那样我们强人族就会变得强大，他有那么好的基因，你这样独吃独占的价值观是不对的！”
雷婷婷咬牙道：“愚昧！封建！无知！”
阿萨莘道：“长贵，你说我俩谁说得对？”
李长贵笑而不语。
张念祖顿感头大，对阿萨莘道：“你不要闹了，娶一百个老婆，我受得了吗？”
阿萨莘柔媚一笑道：“那光娶我们两个也行。”说着委屈地对雷婷婷道，“你看，我凡事总想着你，你却老排挤我……”
雷婷婷：“……”
下午的时候，徐赢东忽见远处开来一个车队，急忙道：“阿尔法阿尔法，有车队接近你处！”
徐畏赶紧向张念祖汇报，张念祖道：“什么样的车队？”
徐畏问过之后道：“什么车都有，打头的是奔驰宝马，后面也有面包车。”
张念祖笑道：“让他不用管了，是自己人。”
之后便有一队像徐赢东说的那样的车队轰轰隆隆地开过来，足有十几辆，在体育馆门前乱七八糟停了一片，一阵开门声响起，神情剽悍、戴着大金表的大金表打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五六十号人，扛着大包小包，均是杀气腾腾。
大厅里的人见状都疑惑地看着张念祖，张念祖把手往下按了按微笑道：“自己人。”众人这才视若无睹，各干各的去了。
大金表指挥小弟们把东西放下，直冲到张念祖跟前大声道：“姑爷，我们来了，打谁？”他身后的小弟们大多都认识张念祖（挨过张念祖的打），大背头和格子衫亲热道：“姑老爷！”然后又纷纷和雷婷婷见礼。
雷婷婷皱眉道：“不要乱喊！”
众人见大小姐不高兴了，窃窃私语道：“哪不对了？”“大概是大小姐害羞。”于是又一通乱七八糟的改口，有喊“张哥”的，有喊“少帮主”的，有喊“少侠”的……
张念祖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带领群雄去攻打少林寺的令狐冲，他问大金表：“东西买齐了吗？”
“买齐了！”大金表道，“买空了好几个五金土产商店才凑了这么多——”他疑惑道，“姑……那个老大，你要这些玩意干嘛用？”
那些大包小包打开，里面全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各种五金件、案板、炕席、竹篾子、螺丝改锥、口罩……
张念祖道：“我自然有用。”
大金表问不出个所以然，压低声音道：“知道你要和人打仗，我还带来不少能用的家伙——”他一挥手，几个小弟在地上把几个包袱铺开，里面全是砍刀棒球棍之类的武器。
张念祖道：“这些用不上，你带走找地儿扔了去。”
大金表嘿嘿一笑道：“估计你也看不上普通货色。”他胸有成竹地又一挥手，两个小弟抬着一卷床单在地上铺开，里面全是自己改装过的喷子和短枪，黑黢黢的散发着暴力的味道。
张念祖看了一眼道：“枪留下，你们走吧。”
“走？”大金表诧异道，“我们是来帮你打架的，我们跟着你，哪也不去！”
张念祖一指大厅：“我自己有队伍。”
大金表顺他手一看，只见大厅里的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还有小孩和秃子，主要是这些人全都呈现出一种散漫和无序，根本不像是要和人去拼命的精神面貌，他不禁脱口道：“你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你有啥问题？”
大金表无语道：“老大，你想自杀也别用这种方法啊，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我们，可那是跟你，你毕竟是……呃，总之我们跟外人干仗还是很猛的，黑豹帮叱咤江湖这么多年不是靠吹出来的。”
张念祖道：“真不用你们。”
格子衫道：“少帮主，以前尽挨你的打了，这次你就带带我们呗。”
杨杰边玩手机边好笑道：“带不动，你们还是走吧。”
大金表顿时变脸道：“没跟你说话别插嘴！”这已经是客气的了，毕竟也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想做个马前卒都被拒绝，心里能不憋气？他盯着张念祖道，“老弟，我们听你信儿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然后帮你买了一堆垃圾玩意，现在你说不用我们了，你要是觉得我们闲，想拿我们寻开心就明说，这么羞辱人就不对了。”
张念祖哭笑不得道：“怎么成了羞辱了？”他见大金表真动了气，无奈道，“这样吧，大厅里的人你随便挑一个，你要能打得过他，我向你赔礼道歉，然后咱们一起出发，好不好？”
“真的？”大金表的眼神已经开始在大厅里逡巡上了。
“真的，你挑吧。”魏彪和徐畏都在他边上，所以张念祖让他在大厅随便挑。
大金表又看看张念祖道：“这厅里的都行是吗？”
“是。”
大金表身后的小弟们顿时炸了锅，纷纷给出谋献策：“老大，挑那个小孩！”
此时张晓亮不在，他们说的小孩是刘新亮……
刘新亮淡然道：“可以挑我。”
其实大金表也想过这个选项，可还是被他给否定了，一来胜之不武，二来大金表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岁数的小孩下手没轻没重，为了搏出头更是什么都敢干，而且这孩子身上似乎带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看起来并不好惹……
大厅里的人，李长贵的本事大金表是见识过的，所以自动忽略，李二虎他也认识，听说是一周打了四架从没输过，现在虽然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更印证了此人好勇斗狠，那也是不能选的。杨杰刚才出言不逊，看他脸膛和身材就知道是个常年做运动的，这次就放他一马……
大金表的眼神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了老郭身上，这货又矮又胖，头发稀疏地批着，主要是神色涣散，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身后的小弟中也有人适时说道：“大哥，挑那个秃子！”
大金表唯恐张念祖后悔，手指定定地指着老郭道：“我选那个！”
张念祖道：“不后悔么？”
徐畏嘀咕道：“怎么可能不后悔，他选哪个也得后悔！”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杀虫剂
大金表选定了人，张念祖招手道：“老郭，你来。”
老郭这会正在刨大金表带来的东西，手里刚捡起一根擀面杖，听张念祖喊他，把擀面杖往胯下一坐，犹如“郎骑竹马来”一般闪现到众人面前。
大金表意外道：“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老郭不乐意道：“怎么就不能是个神经病？”
有小弟在大金表耳边低语：“大哥，他打你可不犯法！”
大金表顿时怒了，冲张念祖喊：“你宁愿带神经病也不要我们？”
张念祖忍着笑对老郭道：“这个人想和你切磋一下，你们友好比试，可别把人弄伤了。”
老郭端详着大金表道：“就你？”
大金表发毛道：“你先把棍儿扔了！”
老郭顺手把擀面杖扔远，亮个架势道：“佛山房飞冯……房飞鸿……黄飞冯，呃，反正你懂的！”
大金表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大金表摘下递给身后的小弟，挽起袖子露出骨楞骨楞的胳膊，论打架他虽算不上黑豹帮的头马，可也是能和十二棍花战斗力持平的所在，之所以没加入十二棍花是因为高层的身份，今天这样的场合自然要身先士卒，他步履稳重地碾压过去，右拳朴实无华地直击老郭面门。
老郭却比他还朴实无华，他双臂乍开保持着pose不动，等大金表冲上来的时候脚尖忽然俏皮的一弹，大金表就像皮球一样被踹出老远，他小腹剧痛，感觉心肝五脏都挪了位，在地上滚出几圈后被小弟扶起，大金表指着老郭怒道：“你……你使诈！”
老郭道：“我使什么诈了？我现在是房飞鸿，你当然要注意我的无影脚，我要说我是泰森再用脚那才是使诈。”
小弟们七嘴八舌道：“大哥，别跟神经病一般计较。”
老郭道：“还打吗？这回我不用脚。”
大金表缓了半天，心里着实有了忌惮，他也看出神经病其实是没用全力，脚尖点了一下尚且如此，他要变成泰森挨上一拳自己岂不是要玩完，可要就这么走了颜面何存？他问张念祖：“能换人吗？”
张念祖道：“你请便。”
大金表猛然指住一个方向道：“我选他！”
他手指的人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男生，长得斯斯文文秀秀气气，一直捧着本书安静地坐在那里，这时属于他的那份安静被打扰了，他显是有些不悦，但也并不站起，只是往这边扫了一眼。
大金表顿时像押中了宝一样叫嚷道：“看到没，怕了！连过都不敢过来！”他在张念祖面前一个劲蹦，“这怎么算？这算谁赢？”
“安静！”那男生斥责了一声，右手拳起又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漩涡似的深坑，露出了里面的水泥和沙子……
洋洋得意的表情僵在了大金表脸上，他从半空落在地上以后顺势对张念祖一抱拳道：“告辞！”到底是江湖人物，说走就走，竟无半点啰嗦……
张念祖带着笑把他们送到门口，大金表见左右无人这才拉起张念祖的手道：“姑……那个……”
“叫我念祖吧。”张念祖看出他是因何犯愁。
“呃好，念祖啊，我看你们能成！”
张念祖道：“那就借你吉言。”
大金表带着小弟们一阵风而来，又一阵风而去。上车之前，大金表忽然啧啧感慨道：“姑爷到底是一直有爱护我们之心的！”
边上的格子衫道：“大哥何出此言？”
大金表道：“你想啊，当初他第一次冲进虎哥家里打架时要把他这些怪咖也叫来，我们还有的活吗？”
……
大厅里，那男生依旧看着书，李长贵走了过来道：“小兄弟，拳头够硬的啊。”在地板上开个坑，李长贵自问也能做到，但他是黄金侍卫，普通战士能有如此拳力，那还是十分少见的。张念祖知道他叫赵青，是个大一的学生。
赵青见祖爷和黄金侍卫都过来了，在书里掖了书签，站起身来，亮了亮右拳道：“受过伤，里面打着钢钉。”
依靠战士的自愈力尚且打了钢钉，李长贵道：“看来是有故事啊。”
赵青淡淡道：“没故事，是事故。”
张念祖和李长贵都笑了，这小帅哥走的还是禁欲系冷淡风。
阿四走到张念祖身边低声道：“念祖哥，那堆东西你打算怎么用？”他说的是大金表带来的各种改装枪，大概有个四五把。
张念祖俯身拿起一把，忽然右手食指连点，瞬间把它点碎成一堆零件，然后如法炮制把其它的也都点碎，随即对阿四道：“我明白，动了这些东西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不会让族人受牵连的。”
阿四道：“可是……就这么和蚁族的飞机大炮对抗也不是办法。”
张念祖道：“我不是置办了军火么？”说着拿起一面案板，又找了一个门拉手和几颗螺丝，把拉手拧在了案板当中。
“盾牌？”李长贵茅塞顿开，他和蚁族交手的时候用过枯树皮抵抗他们的电豌豆，用案板做的盾牌虽然看着low了一点，肯定比树皮要好用。
一时又过来几个人帮张念祖和李长贵给案板装拉手，阿四指着大金表带来的一地东西道：“念祖哥，这些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念祖眼中闪着光道，“蚁族这次犯了一个错误，不该过早暴露他们的全部实力，咱们以前都以为他们中间能和人干仗都是诸葛刀锋和夏侯霹雳那样的，谁知道人家还有特种部队，诸葛和夏侯只能算是工蚁，那天和咱们交手的才是兵蚁。不过蚂蚁终究是蚂蚁，打他们用不着飞机大炮，杀虫剂就够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披甲
这一天断断续续地来人，到天擦黑的时候不算张念祖他们这些，前来帮忙的强人族已经突破了30人大关。
张晓亮忙前忙后地接人、招待人，张念祖忽然冲他招手道：“晓亮，你过来。”
张晓亮头皮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他磨磨蹭蹭走过来，支吾道：“念祖哥，啥事？”
“你晚上必须得回去。”
张晓亮最怕他说这个，央求道：“我想和族人多待一会。”
“你可以白天来，你让吴豆豆帮你请病假我都没说什么吧？”
“为什么晚上必须得回去？”
张念祖把手按在他肩膀上道：“你爸万一要是和你视频怎么办？让他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跟着我鬼混？你不想让他把我列入黑名单以后禁止你和我来往吧？”
张晓亮垂头丧气道：“好吧——”他拖着像是要去上刑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门口蹭。
这时徐畏微微抬头，忽道：“阿尔法阿尔法，你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没有？”
“阿尔法阿尔法，你说的声音我没听到。”
徐畏问身边的人：“你听没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别人自然都是摇头，张念祖开始也没在意，冷丁反应过来道：“是敌袭！”他大喊，“全体进入戒备状态！”他话音未落，大厅里忽然陷入了一阵黑暗，徐畏说的那种嗡嗡声骤然从天而降，体育馆上空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它们将机头微调统一对准场馆内，随着砰砰的沉闷发射音，几十颗闪光弹破窗而入，体育馆内顷刻爆发出阵阵流光溢彩、摄人心神的爆闪。
张念祖被接连闪了几下，只觉耳鸣目眩，看人都带了虚影，他捡起一个装了拉手的案板挡在头顶，脚尖一挑把地上的口袋踢到大厅里，喝道：“找能用的东西，防御！”
闪光弹后面紧接着是烟雾弹，它们接二连三地被抛射进来，空荡的大厅烟雾弥漫，间或夹杂着爆闪，就听魏彪的声音失措地大叫：“咋回事？搞什么？”除他之外刚才散漫的族人们竟无一人乱喊，他们各自避开强光，按照刚才的记忆找到物品所在地，从包袱里掏出各种古怪的东西——墨镜、口罩，这时自然也知道该怎么用了，还有不少人抓起案板往中间聚集，在遇袭十几秒的时间内就在当地搭建起几个由案板组成的蘑菇型防御堡垒，魏彪也被刘新亮拽了进去。
徐畏大声道：“前方斥候报告，有车队向这边驶来。”
张念祖立刻道：“准备迎敌——你们眼睛怎么样？”
杨杰道：“不碍事！”
老郭道：“不碍事！”
刘家三兄弟齐声道：“不碍事！”
魏彪道：“我碍事，我啥也看不见了，咳咳咳——”
张念祖在烟雾弥漫中只能听见大家的声音，他慢慢在边上摸索，忽然掌心里被人塞进了另一个人的手，那手温软滑腻，张念祖惊喜道：“婷婷？”
却听阿萨莘的声音在耳边道：“就知道你在找她。”原来遇袭的这段时间阿萨莘拽着雷婷婷东躲西藏，这时把她交还给了张念祖。
张念祖道：“你们怎么样？”
阿萨莘道：“你是关心她的时候顺便关心关心我呢，还是真的都很关心？”这妞显然是没事。
雷婷婷道：“我没事……现在是你主持大局的时候，别管我。”
张念祖捏了捏雷婷婷的手，大声道：“阿三呢？”
阿四道：“他能怎样，躺的好好的。”
张念祖又喊：“张晓亮走了没有？”
张晓亮弱弱道：“还没有……”
张念祖道：“那就准备战斗！”
张晓亮顿时兴奋道：“是！”
张念祖道：“第二轮攻击很快就会来，大家要注意对方枪里射出来的电豌豆，千万不能让这东西上身——”他刚说到这，外面的无人机忽然大批大批顺着破烂的窗户飞了进来，其中一辆悬停在空中，把挂在机身上的一颗圆溜溜的金属球扔在了地上，那金属球带着个亮点，全身是孔，落地之后在原地快速旋转起来，隔了几秒之后顺着孔里毫无规则地向外喷射电豌豆，噼里啪啦一阵响，瞬间就弹出去几十颗。好在它正巧落在两面案板中间，绝大多数的电豌豆都扎在了木头上，老郭见这玩意无休无止地也不知要发射到什么时候，从一面案板后探过身子，手中擀面杖砸下，啪一声给砸了个稀烂。
李长贵就在他不远处，无语道：“你不要命了？”幸好这东西发射起来没有规则，老郭刚才恰好站在了它的发射盲区，不然非成筛子不行。
老郭索性跳出案板的防护，手里挥舞着擀面杖道：“这玩意要在地上转半天才吐口水，咱们干吗等它转完？”
这时众人身边又有金属球落下，一观察还真是这样，于是一起扑出，拿手里的案板咵咵砸，一时间就像是农民们在灭蝗虫，那些金属球还没等发射就被砸烂砸瘪，本来在烟雾缭绕中想找准它们的位置也是件难事，好死不死的它们身上还带着个亮点，就像是指路的明灯一样……这让它的设计者看见估计得心痛到死，不过这回强人族是占了人多的便利，大厅里但凡少上十来号人给金属球有了可趁之机那就非弄巧成拙不可。李二虎手上没有案板，匆忙之间拿起铁皮桶扣住一颗金属球，就听桶里叮叮当当乱响，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刘新亮高叫：“治标还得治本啊！”他手上有把改锥，当成暗器嗖的扔出去打下来一架无人机，刘二倍抡起它的残骸又打下来一架。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有的负责砸球，有的负责打飞机，大厅里呈现出一种欢腾的景象，很像是在开元旦联欢会。无人机在大厅内部飞行飞不了多高，战士们则膂力惊人，不多时无人机群就全军覆没。
赵青一拳把落在身边的无人机砸烂，淡然道：“垂直打击，现代战争，刺激！”
门外刹车声此起彼伏，张念祖道：“短兵相接的时候到了，全体都有听我命令——披甲！”
众人纳闷道：“甲？什么甲？”
张念祖把雷婷婷抱在倒扣的铁桶上，从地上拿起一片炕席放在她身前，又用另一片放在她身后，随即用绳子把两片炕席拴起来，一副简陋战裙便做好了。众人有了示范，纷纷效仿，他们披上炕席，给彼此拴绳，嘻嘻哈哈。
阿萨莘道：“我也要人帮忙。”
雷婷婷道：“我帮你。”她帮阿萨莘披好，阿萨莘又用绳子在炕席中间箍了几道显出腰身这才作罢。
张念祖也披了一副“炕席甲”，将案板改装的盾牌拿在手里，吩咐道：“长贵，一会的战斗你不参加，带着刘家三兄弟绕出去清理留守在车里的蚁族，一为夺车，二来阻止有人逃跑！”
李长贵道：“好！”
魏彪眼睛红肿咳嗽连连，还是忍不住吐槽道：“真行，仗还没打呢就防着人家逃跑了。”
刘新亮道：“这就叫料敌于先，老头子你少说几句吧。”他对身边的张晓亮道，“兄弟，一会打起来照顾好自己。”
张晓亮道：“彼此，祝你百战百胜！”
刘新亮道：“祝你百战百胜！”
雷婷婷看着指挥若定的张念祖，眼里全是爱慕，不禁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仗？”
张念祖一笑道：“没学，好像天生就会。”他嘱咐道，“你和阿萨莘找个角落躲起来，我可能照顾不了你们。”
雷婷婷乖巧地应了一声。
阿萨莘道：“可惜我有伤在身，不然——”一句话没说完被雷婷婷拉走了。
门外响起了密集且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显见是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阿四安置好阿三，却见李二虎也正在跃跃欲试，忍不住道：“二虎，你怎么还不躲起来？”
李二虎道：“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又不是战士。”
李二虎拍拍身上的炕席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阿四茫然道：“啥意思？”
赵青道：“他说他和你一样能打。”
阿四笑道：“你啥时候膨胀成这样了？”
李二虎：“我一个星期打了六架了，还没输过！”
阿四拍拍他肩膀道：“行吧，你可千万别被打成李二虎了。”
外面，蚁族的士兵在几面防爆盾的后面呈密集型阵型向大厅推进，他们头戴全息盔，穿着复合材料制成的现代甲胄，手持冲锋枪，身上挂着各种高科技武器，等着他们的，是披着炕席的30多号强人族战士。
第三百二十章 伏兵
“近了——上台阶了——对方大概有五十人——”徐畏侧耳倾听，不断小声报告着敌人的动态。
杨杰举着一面案板盾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十余名战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随时准备冲上去。
大门一开，两面防爆盾急冲进来，啪地立在当地，在两面盾牌后面，蚁族士兵的枪口精准地找到了目标开火，电豌豆噼噼啪啪地钉在杨杰等人的案板上，在这黑漆漆的大厅，对方仿佛对他们的具体位置一目了然。
赵青在人群里道：“是热成像，对方头盔上有热成像镜！”这东西原理很简单，只要你是带着温度的，在镜像里就会显示出来，暗夜里效果尤其明显，早年间电影里此物一出顿时显得高大上科技感十足，这些年已经很常见了，不过仍然是十分昂贵的装备。
阿萨莘隔着人群所以没有受到波及，但心有余悸道：“这发明可真讨厌！”
电豌豆虽小，用的还是子弹的底火，杨杰感受到了来自案板的压力，他推着案板奋力向前，咣的和一面防爆盾撞在一起，想象中把对方掀个跟头的情况没有发生——人家的盾牌有一人多高，立地生根，而且后面有十几个人做助力，反而是杨杰被震得直恍惚，两面防爆盾后面露出了一个蚁族士兵黑漆漆的头盔，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显然带着无尽的嘲笑。
就在这时杨杰忽觉肩上被人按了一把，接着一沉，原来是老郭跃起踩着他的肩头跳进了对面的阵营里，蚁族士兵全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操作，一时有枪又不能开，老郭一个踉跄之后抡起擀面杖噼噼啪啪地乱砸乱打，蚁族阵营顿时爆开一块。
杨杰见这招有奇效，他蹲下身子喝道：“我做踏板，后面的兄弟跟着跳啊——”其实不用他说，赵青已经仿照老郭的样子飞扑进了敌营，他居高临下右拳直击，把一个蚁族士兵手里的枪砸了个稀巴烂，落地后更是挥拳左冲右撞，杨杰身后的战士们纷纷跳过防爆盾，双方挤作一团发生了混战。
一旦转入近身搏斗，强人族的战士顿时各显神威，蚁族士兵虽也受过格斗训练，又怎能是战士们的对手，中上一拳一脚便瞬间丧失战斗力，一时间闷哼连连，阵型也散了。
张晓亮利用身小灵活的优势滚到一个蚁族士兵身前，飞腿踢中他羞羞的地方，那士兵双手捂裆，痛苦地慢慢倒下，另一个士兵瞅准机会把枪口对准了张晓亮，不等开枪就被人撞飞，正是刘新亮。
“小心！”刘新亮嘱咐了张晓亮一声，扑向那名敌人补刀去了。
阿四在这种情形下反而不再想着奋勇争先在族人们中露脸，而是自觉担负起掩护和善后的工作，他低调了处理了两个冲出圈子有机会向族人开火的蚁族士兵，回头就见老郭身后的士兵把手按在了腰间，这动作依稀有些眼熟，当他刚要开口提醒老郭的时候，那名士兵的两肩之中已弹出一根张开的金属绳，阿四在这东西上吃过大亏，不禁脸色一变。
“啪”，那金属绳从后面缠上了毫无防备的老郭，却又啪的一下弹飞出去，原来这绳子捆人是一捆一个准，最大的缺点是不能碰到有弹性的物体，老郭身上披着两片炕席，被绳子箍上之后一收，又自然而然地一松，金属绳没有受力点从老郭头顶崩开。
老郭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这身玩意还真好用。”说着又挥舞着擀面杖加入战团——这擀面杖是大金表他们买案板时杂货店老板送的，所以只有老郭手上的一根，想不到竟成了悬在蚁族士兵们头上的一把利器——他们的头盔质量是没的说，上面有各种高科技的加成，甚至防弹，但是越精密的仪器越经不住擀面杖砸。所以场上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情景：老郭追着一个蚁族士兵狂砸，然后从士兵的脑袋上不断往下掉零件，夜视仪、热成像镜、电台，简直就是真.掉装备现场，零碎掉完，人也差不多该晕了。能这么过瘾地砸人脑袋又不担心出人命，老郭玩得十分尽兴。
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走向，张念祖却有种隐隐的不安，蚁族难道就这些手段？
就听大厅中杨杰痛呼了一声，原来他在和一个蚁族士兵对战的过程中，对方掏出一根短棍，他没想到那短棍居然会弹，胸口挨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打出去老远，蚁族士兵被其他战士打倒，阿四将杨杰抱在怀里问：“怎样？”
杨杰喘息道：“没大碍……让我……缓一会。”他胸脯正中有一片塌陷了进去，肋骨肯定是断了不少，好在没伤在心脏，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除了这个小插曲战士们进展依然顺利，蚁族士兵被迅速蚕食，厅里的战斗逐渐进入尾声。
张念祖对徐畏道：“看徐赢东在哪，问他蚁族有没有外援赶来？”
徐畏问过之后道：“他那一切正常，没有人来。”
张念祖喃喃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徐畏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念祖道：“先用无人机乱打一通，又派了一队人进来送死，然后就这么结束了？”
徐畏道：“毕竟我们场面上只有不到40个人，他们又是枪又是炮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意外的。”
张念祖道：“我们从诞生那天起就不是‘一般情况’，蚁族跟踪了我们上千年，怎会不知道？他们要是就这点本事，能存在到今天吗？”
徐畏闻言也陷入了沉默。
雷婷婷道：“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为妙，毕竟是蚁族的据点，我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徐畏开玩笑道：“难不成他们还能在墙里藏下一支伏兵？”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百战百胜
徐畏一句话刚说完，东西两面墙的墙体中间沙沙作响，突然各自露出两个能供枪口活动的小窗口来，四个火力点凌空而建，这时一起开火，占着居高临下的地利，又打了张念祖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下面顿时有三名战士被电豌豆打倒在地。
“小心头顶！”张念祖喝了一声，举着盾牌掩护着身边的雷婷婷和徐畏他们几个加入到战士们中间。
配合着墙中间的火力点，体育馆顶子上的巨大玻璃被人控制着收起，四面墙上各有一名蚁族士兵身体悬挂在升降绳上，持枪向大厅射击。
一时间头顶上真正是枪林弹雨，张念祖和族人们聚在一起，举着各种能抵挡电豌豆的东西挡在头顶，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间或又有人中弹倒下，徐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懊恼道：“我这乌鸦嘴！”
杨杰喘息道：“对方躲在墙里这半天，你怎么没听出来呢？”
张念祖道：“不怪他，徐畏早就说对方有50人，大厅里被咱们打倒的只有40来个，冲进来的明显是来当炮灰给同伙打掩护的，这事怪我，不该把大本营设在这里。”张念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安了——对方人数对不上！这里毕竟是蚁族的据点之一，墙上的埋伏点显然也是自建造时就有的，蚁族的40人小队冲进来不惜和战士们展开肉搏，就是为了给同伙争取进入火力点和上到天窗的时间，徐畏的存在人家也早就算计在内，战事一起，枪声、格斗声、爆破声、喘息声这些足以让徐畏无暇分辨是否有人通过暗道进了墙里。
魏彪躲在掩护下，手朝门口的方向一指道：“大门就在那里，咱们跑吧！”
张念祖道：“不行，咱们的伤员还在这里。”
魏彪道：“他们也有满地的伤员，大不了咱们带走几个，出去以后再和他们换。”
张念祖道：“他们的人只是士兵，咱们的人却是族人，他们不会同意交换的。”他看了魏彪一眼道，“就算躺下的人是你，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魏彪一顿，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等张念祖回答，火力点里丢下一颗金属球，正是会乱射电豌豆那种，这会所有人的双手都在向上支撑着防护，这东西一旦爆开必定会造成伤亡，张晓亮身小灵活，噌的从人群里钻出去，一脚把那金属球踢上半空又快速钻了回来，金属球在空中爆开，反而威力有限。
阿萨莘道：“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始终只能被动挨打。”
墙上的火力点设计得十分精巧，都是一高一低，然后对称而建，四个人躲在里面，整个大厅都没有死角，加上天窗上挂着的四个，下面的人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老郭道：“耗着就耗着，我看他们也拿咱没办法！”
阿四忽道：“阿嫂，你在蚁族待过，他们有没有那种能放让人昏迷的烟雾弹毒气弹什么的？”
雷婷婷无语道：“你猜！”
张念祖见再僵持下去必定要全军覆没，他扒了一个蚁族士兵的头盔戴上，清喝一声道：“我去解决他们！”说着猛的蹿了出去，来到墙边右手食指在墙壁上一点，身子趁势跃上一大截，众人一阵大呼小叫想阻止，已然是晚了。
四个火力点的蚁族士兵不料居然有人敢冒头，枪口一致对准张念祖扫射，电豌豆噼啪打在张念祖头盔上和炕席甲上，虽然没能让他受伤，但张念祖既要防备子弹又要向上攀爬，身体直落下来。
赵青见状抓起一面蚁族盾牌奋力掷出，那盾牌的一角扎进墙壁，刚巧托住了张念祖，张念祖借力又跃上一米多高，指头在墙上一点，暂时挂在了半空，他高声喝道：“阿四！”
阿四已明其意，双手举过另一面盾牌全力抛出，整个铁板刺在张念祖脚边，张念祖一蹬，人到了一个火力点的下方，他探手进去抓住里面的蚁族士兵往出一拽，就像啄木鸟钳出一条肥虫似的把他拉出藏身的甬道，蚁族士兵掉在大厅里，张念祖毫不停留地踩着火力点的窗口飞扑向更高处的敌人，那里的蚁族士兵不知道同伴怎样了，探头出来看时和张念祖来了个面对面，不禁大惊失色，张念祖一拳将他打晕，那士兵的半个身子便耷拉在半空，张念祖怕他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摔死，顺手把他推了回去，又一刻不停地继续往上纵越，直逼向天窗上的敌人。
阿四身边簇拥了一堆人，有的帮他挡住子弹的侵袭，有的不断把案板、冲锋枪、头盔这些东西递到他手里，阿四觑准张念祖的身形，一次次把手里随机的东西掷出垫在张念祖即将跌落的地方，两个人如此配合，张念祖节节升高，天窗上的蚁族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抓住升降绳就想逃走，张念祖一跃抓住了他的脚裸，接着又一蹿先他一步到了屋顶，他的指头按在升降绳上，但是随意摇了摇头，改为一拳凿在那士兵的头盔上把他打晕挂在了空中。
体育馆的屋顶是由一整面玻璃构成，此时玻璃收起，四面的顶子只有极窄的地方可供容脚，张念祖在上面奔走如飞，把另外三个蚁族也都打晕了事。这次行动能成功，固然要靠点金指和赵青的机敏，后来主要得依赖阿四超强的臂力和准头，除了黄金侍卫，只怕其他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没这样的能力。
一面墙上的据点被清除，刚才还杀机四伏的交错火力顿时形同虚设，张念祖在上面奔走准备去对付剩下的敌人，下面的众人则一窝蜂似的跑到射击死角，老郭手握擀面杖仰头观望，目光灼灼道：“只要上面的人一冒头我就砸他脑袋！”
李二虎道：“又不是神经病，这种情形下冒什么头？”
老郭道：“你为啥瞧不起神经病，就算我在上面也不会冒头的——我是疯子，不是傻子。”
李二虎无语道：“那你凭什么觉得上面的人会这么傻？”
老郭道：“只有聪明人才会干傻事。”
李二虎道：“傻子就不干傻事吗？”
老郭瞟了他一眼道：“傻子干傻事不叫傻事，叫活着。”
他俩在下面抬着杠，上面冷丁有人冒出头来，老郭顿时把擀面杖砸了出去，上面那人顺手接住，骂道：“谁打老子？”众人都觉意外，这人居然是刘家兄弟中的一个——因为都一样，所以也不知是谁。
老郭喊道：“你怎么在上面？”
那人道：“我们摆平了外面的人听这里动静不对，李长贵找到一条密道，就带着我们截后路来了。”
果然，李长贵从另一个火力点也冒出头来，他们这次虽然机警，却不够及时，若非张念祖第一时间冲上去，强人族必定会有更大的损伤。
张念祖拉过一条蚁族士兵的绳子滑了下来，众人对他刚才的行为叹为观止，纷纷道：“祖爷牛逼！”
雷婷婷跑上去抱住张念祖道：“你吓死我了！”
张念祖冲她一笑，高声道：“清点伤员。”
此次战斗有六名战士身中电豌豆陷入昏迷，减员六分之一。
魏彪感慨道：“好歹是赢了。”
张念祖道：“不，战斗才刚开始——”他朗声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攻打蚁族的老巢，你们还能战吗？”
众人愣了片刻，齐声喝道：“能战！”
张念祖道：“时间紧迫我不多说，你们中绝大多数对我还不熟，这个可以放到以后慢慢来，我知道有些人是为了族中的公款而来，这很正常，钱丢了是我的失职，是我欠你们的，但是关于这笔钱我不能做任何保证，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一战为何而打——是为了强人族能安全地存在于世，当然，这仗参不参加也是你们的自由。”
魏彪道：“不参加的话那笔钱……”
张念祖道：“我说了，那是我欠大家的，自然不受影响。”
刘新亮嫌弃地看了魏彪一眼，魏彪讷讷道：“我就是问问，又没说不参加。”
阿四道：“我们也不是谁想参加都要的——话说你能干啥？”
一句话把魏彪问愣了，他迟疑半天，自己也不确定道：“给你们加油打气？”
张念祖道：“一会我们去打仗，需要有个人看护伤员，你能做好吗？”
魏彪急忙道：“这我能干！”
张晓亮走到张念祖面前，期期艾艾道：“念祖哥……我能去吗？”
李长贵揽住张晓亮的肩膀对张念祖道：“他还是个孩子——”张晓亮听他话头不对，急得都快哭了，李长贵继续道，“这种见世面的机会不多，所以就让他去吧。”
张念祖看着张晓亮道：“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战士了，一会小心。”
张晓亮大喜。
李长贵扛起阿三道：“这废柴是我侄子，我藏个私，我会带着他，让他也有幸见证这一刻的荣耀。”
张念祖见众人无一退出，挥手道：“出发！祝我们百战百胜！”
所有战士齐吼：“百战百胜！”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进攻总部
众人带着伤员来到外面，空地上蚁族留下的车足够他们乘坐，徐赢东也赶来汇合。
阿四道：“念祖哥，说了半天，蚁族的老巢在哪啊？”
雷婷婷顿时紧张起来，她一早就想把蚁族大本营的地址告诉张念祖，可是张念祖似乎想凭自己找过去，阿四这么一问，雷婷婷唯恐张念祖抓了瞎。
却见张念祖把身子探进一辆蚁族开来的车里，点着上面车载导航道：“想必他们出发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目的地。”
阿四马上会意道：“没错，你是怎么想到的？”
张念祖道：“蚁族动用了半个连的士兵，枪支弹药无数，这些人多半都是临时从各地抽调来的，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平时绝不可能招摇过市，不然随便来个大妈举报一下他们就全军覆没了，所以他们出发之前一定会先去总部集合，领武器领装备，兵蚁出没的地方就是蚁后的老巢。”
雷婷婷道：“原来你一直在等蚁族来打你。”
张念祖笑道：“是啊，他们要不来打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去决战呢。”
这时雷婷婷手机一响，她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满脸诧异之色，张念祖道：“怎么了？”
雷婷婷抬头看着张念祖，不可置信道：“我收到短信，让所有蚁族成员立刻到总部回防。”
张念祖道：“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要找的人就在总部。”
雷婷婷道：“我知道，问题是以我的身份，他们为什么还要发短信给我？”
阿四道：“阿嫂怀疑是阴谋？”
李长贵道：“说不定是忙中出错呢？“
张念祖道：“不管是不是阴谋，我们先去了再说！”
李二虎手舞足蹈道：“这就叫虽千万人，吾往矣！”
阿四道：“他说什么呢？”
李长贵道：“酸话，咱们走吧。”
张念祖在头前领路，族人里有会开车的充当司机把蚁族的车开走跟在后面，车队浩浩荡荡地进入城市，当张念祖根据导航把车停到闹市区那幢大厦前，不禁也感慨了一句：“蚁族果然有钱，想不到总部居然在这里。”
此时已是深夜，这栋十几层的大厦窗户上参差地亮着灯光，俨然像是有人在加班的样子，但隐隐地透出一股肃杀之意——具体体现在方圆一公里内无人出没，没有翻垃圾桶的流浪汉，没有送夜宵的外卖小哥，大厅里也没有打瞌睡的保安大叔，对过惯了熬夜加班的都市年轻人来说，这场景简直就是一眼假。张念祖微微皱眉，他不怕敌人多，也不怕对方喊打喊杀地冲出来，可是他们隐匿在这么大一座建筑里，自己的目标又是抓出boss，己方这30个人显然人手严重不足。
徐赢东侧耳往大厦里倾听，忽对张念祖道：“坏消息，他们换实弹了。”
“什么？”
“他们开始往枪里装真子弹了。”
刘倍道：“这是好消息啊，我宁愿挨真枪子也不愿意被那小玩意电上一下。”说着夸嚓一下把开来的商务车的车门给掰下来当成盾牌抓在胸前。其他战士纷纷效仿，一时间蚁族的几辆商务车被拆得七零八碎。
赵青道：“车门不防弹。”
刘倍道：“有这东西是个意思，咱们防弹就行了。”
张念祖握拳道：“狗急跳墙，连他们的规矩都不顾了。”刘老六曾说过，蚁族一切的行为准则是以不违反法律为底线的，以前他们用高科技干的大多是监视、跟踪的事情，如今图穷匕见，竟然亮出了真刀真枪。
杨杰道：“祖爷，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张念祖道：“先确定一下留守人员——魏老爷子、婷婷、阿萨莘，你们留下照顾伤员。”
雷婷婷道：“我要和你一起去！”她不等张念祖反对，补充道，“这里我毕竟还是要熟悉一些。”
阿萨莘道：“我也必须跟着，你不是要找出和杰克勾结的人吗？我见了他说不定就能认出来——不然他为什么要杀我灭口？”
张念祖想想这俩人说的都有道理，不禁看向魏彪，魏彪大声道：“战时要听统帅的，这种道理女人不懂我懂！我留下！”
众人都笑：“终于有个识大体的了。”
张念祖道：“下面部署作战计划——长贵，你带着徐畏和一半族人从地下车库进攻，咱们在一楼大厅汇合，然后一层一层往上攻。”
李长贵肩扛着阿三道：“让我从正面攻吧。”
“不行，我有我的计划，你打配合。”
当着众人的面李长贵也不好硬争，只得答应了一声。
战士们分成两队各自就位，张念祖带人来到大厦正门前，巨大的卷帘门半开半放，大厅里灯火通明，徐赢东微微侧耳，道：“阿尔法阿尔法，我们已就位，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徐畏道：“阿尔法阿尔法，我们也到了。”
徐赢东道：“你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吗？”
徐畏微微一笑道：“听到了，全是冲锋枪上膛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佯攻
大厦内外，双方攻守之势逆转，但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大门上方的两个摄像头机警地来回扫视，更增加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赵青从大厦前水池子边上抠下两块砖咵咵两下把它们砸塌了。
这一举动立刻得到了反馈，而这反馈也被徐赢东接收到了，他竖起耳朵往大厅里听了片刻道：“那两个监控是明面上的摆设，他们还能看到我们！”
赵青站在台阶上仔细检查着卷帘门周围，道：“看不出哪还有。”
“我来！”雷婷婷从衣服上拔下一根胸针，捏住针尾，胸针的脑袋瓜是一个类似水晶的椭圆亮片，雷婷婷把亮片放在眼前重新审视着大门，两侧的墙壁上有两道红光闪现，她纤纤的手指点出：“这有一个，这还有一个。”老郭顺着她的指点擀面杖凿出，砸破墙砖后露出了里面的监控头。
徐赢东又听了一会，微笑道：“这次瞎了。”
张晓亮道：“婷婷姐还有这样的本事。”
雷婷婷一笑道：“小零碎，不值一提——蚁族发的。”
张念祖正色道：“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古怪在等着我们，大家务必小心。”
众人应了一声，杨杰道：“咱们这就冲进去！”
张念祖看他一眼道：“你的伤怎么样？”
杨杰嘶声道：“手使不上劲，脚还能踹人。”
张念祖道：“你们在门口佯攻，我去断他们后路。”
杨杰道：“啥意思？”
张念祖道：“就是弄出点动静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杨杰道：“明白了，让我跟你去吧。”
“你跟不上我，徐赢东用耳朵跟上我就行了。”张念祖吩咐完，快速跑到大厦侧面，点金指在墙壁上一戳，身子借力跃上了通风窗，那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且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张念祖蜷缩在半米见方的窗框上，双手用暗力把整个窗户按下，趁它跌落瞬间反手把它接住，可是这一来这面玻璃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只要弄出一丁点响动自己的偷袭计划就会落空，这时他发现下面有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朝他招手，原来刘新亮还是跟了上来。
张念祖的这边是刘新亮，另一边的下方就有个蚁族士兵在巡逻，他口不敢言，但必须得把手上这块玻璃处理掉，这会只能靠默契，张念祖拿着玻璃慢慢探出胳膊，一松手，刘新亮则在下面静默地接住，然后冲张念祖伸了个大拇指。
张念祖回过身，这才有闲暇观察大厅里的情况，十几个蚁族士兵把大理石前台推到了大厅中央，人躲在后面枪口一致对准卷帘门，看得出他们在失去正门所有监控以后有点慌乱。张念祖调整了一下姿势，等墙边巡逻的士兵走到他正下方时他纵身跳下，身子落地的刹那拳头击中士兵的下巴将他打晕，也就在这时卷帘门轰的被人抬飞，阿四在左老郭在右，他们各扛着一扇车门光明正大地冲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十余名战士，蚁族士兵严阵以待多时，一起扣动扳机，大厅里顿时枪声大作。
张念祖心里起急，几个纵越杀到了蚁族士兵身后，他一边挥拳打倒几个士兵，一边大喝着把其他敌人的目光也吸引过来，蚁族士兵一慌神顿遭前后合围，战斗一触即发又一触即止。老郭丢开车门，肩膀上两个血窟窿在汩汩冒血，他试图用手指堵住伤口，一边苦着脸道：“车门真的不防弹啊！”
张念祖气不打一处来，冲阿四喝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佯攻的意思，谁让你冲进来的？”
阿四道：“可是徐大夫说你就位了……”
“那我有下命令让你们冲吗？”
阿四讷讷道：“我说让他们躲在我后面，谁让他跟我一起冲了？”
老郭愤愤道：“我是个神经病，你跟神经病讲理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张念祖道：“谁再胡来就给我去门口看伤员去！”
众人皆噤声，张念祖这才问阿四：“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阿四检视全身，哈哈一笑道：“我比阿三那小子可幸运多了。”
老郭伸过一个带血的指头堵在他肋下道：“你这挨了一枪。”原来阿四右胸中了一枪，也不知他是兴奋中真没察觉还是想混淆视听故意装没事，好在这种伤对他来说只能算轻伤。
张念祖瞪了阿四一眼，阿四嘿嘿笑道：“我说这咋这么疼呢，还以为是旧伤复发了。”
这时电梯隆隆作响，众人顿时警戒，门一开，李长贵等人从里面蜂拥而出，只留下两个被打晕的蚁族士兵，他们遇到的抵抗弱了不少，不过刘家三兄弟的车门上也全是弹孔。刘二倍笑嘻嘻道：“自从这些家伙换了实弹，咱们可轻松多了！”
两路人马汇合，张念祖道：“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这才是大厦的第一层，后面的战斗想必会很艰苦。”
众人都道：“太好了，还有的玩。”
张念祖道：“得让电梯停了，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既要往上攻，又得守着电梯。”
“这好办。”李长贵飞身踹向关着门的电梯，一脚下去把它踹得凹陷进去，跟着又是几脚把它踹变形卡在一楼，然后如法炮制把另外几部电梯也破坏掉。
杨杰笑道：“我知道为什么蚁族为什么打不过咱们了，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蚂蚁，咱们却是白蚁。”
这时二楼的楼道口忽然烟雾滚滚地冒出来，徐畏道：“老三样，烟雾弹闪光弹浑水摸鱼。”
徐赢东道：“你听二楼有几个人？”
徐畏道：“人不多。”
张念祖道：“攻上去！”
众人戴上口罩墨镜一起冲上二楼。
这栋大厦从二楼开始就全是格子间，楼道里一片狼藉，战士们置身于此，并未遇到抵抗，徐畏向前一指道：“第三个格子间有人。”
张念祖拽过阿四道：“你还负责佯攻，这次听得懂吗？”
“懂了。”阿四抓起桌椅板凳往那边砸去，故意弄得山响。
张念祖对徐畏道：“我要那人的具体位置。”
徐畏道：“屋子的西北角，紧靠着隔板。”
赵青道：“你跟我走！”
第三个格子间的蚁族士兵把枪口对着门，在他背后一墙之隔的地方，徐畏听了一会，默默拿起记号笔在隔板上画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赵青对准头部的位置一拳击出，还在警戒着的蚁族士兵猝不及防下被墙上捅出来的拳头打晕了过去。
赵青收回拳头，冲徐畏挑了挑大拇指：“精准！”
徐畏道：“倒数第二个隔间，一样的情况。”他话音未落，倒数第二个隔间里的蚁族士兵大概是失去了同伴的消息，这时猛的跳到楼道里朝人群抠动了扳机，老郭举着车门冲出挡在众人前面，紧接着一个飞扑把蚁族士兵撞倒在墙上，不过这次并没受伤，原来是雷婷婷细心地把几件蚁族士兵的护甲用绳子绑在了车门上，使它变成了真正的防弹盾。
张念祖带队一层一层攻上，俨然进入了巷战阶段，每层楼蚁族士兵或两个或三个，在两个活雷达的控制下，他们进展神速，基本没遇到成气候的抵抗。
李长贵对张念祖道：“你发现没有，蚁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张念祖点点头，这也是他没想到的，蚁族的最强战力似乎都在体育馆一战中消耗殆尽，竟导致总部空虚。
在四层的楼道里，两条身影挡住了众人去路，其中一人见敌军压境，从腰上取下双节棍在走廊里示威一般舞得密不透风，另一个人则手持单刀在后压阵。正是诸葛刀锋和夏侯霹雳。
张念祖见到这俩人既无奈又好笑，上前一步道：“我一直拿你们当朋友，让开吧！”
诸葛刀锋霍然收起双节棍，义正言辞道：“我知道我们两个阻止不了你们，但我们毕竟是蚁族的人，绝不做叛徒！”夏侯霹雳道：“也不做逃兵！”
张念祖无语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诸葛刀锋忽然张开双臂对夏侯霹雳道：“来吧！”
夏侯霹雳也张开手迎了上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雷婷婷吃惊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啦？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诸葛刀锋瞪了她一眼，掏出一个电棒怼在他和夏侯霹雳中间，然后按了按钮，两个人顿时被一阵强电流打得肌肉颤抖，啊啊啊啊地哆嗦着跌倒在地……
第三百二十四章 锁
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张念祖有些感慨，诸葛刀锋和夏侯霹雳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救过他的命，给过他帮助，这也是他一直对蚁族燃不起杀机的主要原因，可他们毕竟只是蚁族里的小人物，如今受到了波及，这笔账要算到幕后主使的头上。
这时徐赢东忽道：“奇怪！楼上没人了。”
徐畏道：“我也听不到有人活动的声音了。”
李长贵道：“那咱们要找的人呢？”
所有人这时突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蚁族把回防总部的信息发给雷婷婷，是不是声东击西的计谋？
阿四直接说了出来：“我们被晃点了吧？”
张念祖稳住心神，问雷婷婷：“你们总部有没有那种密室什么的地方？”
雷婷婷也发急道：“我权限太低，就算有也不知道。”
杨杰道：“咱们搜！”
张念祖摇了摇头，大厦这么大，他们只有三十个人，况且以蚁族的科技手段想做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密室，那必然是找不到的，这场仗把所有敌人都打倒了，可是到头只换来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抓不到幕后的boss，等着他们的不知会是怎样的反扑，这些先不去想，至少今晚是毫无战果的。张念祖靠在墙上沉思了一会，问雷婷婷道：“婷婷，你平时能联系上蚁族权限最高的是谁？”
“钱夫人。”
“现在还能找到她吗？”
雷婷婷道：“当然不能。”她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而这时恰巧来了一条短信，雷婷婷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虽然我联系不上她，可是她联系我了——短信说让所有人死守三楼！”
李二虎道：“她这是逗你玩呢？现在整栋大楼里除了我们哪还有别人？”
雷婷婷立刻道：“三楼是蚁族的信息部，难道是蚁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落在那里了？”
张念祖道：“我们不妨去看看。”
众人来到三楼，蚁族信息部的掩护身份是一家杂志社，每个工位上都摆放着电脑、笔筒、杂志等一应用品，而所有电脑都已经无法开机，赵青接连试了几台，摇头道：“一定是装了自毁程序，比浇水、用火烧高级多了。”
徐赢东道：“既然万无一失，为什么还让人死守？难道又是一个烟雾弹？”
雷婷婷推门进了副主编的办公室，那即是钱夫人对外的身份，也是她在蚁族总部办公的地方，电脑一样无法开机，雷婷婷在办公桌上搜索了一番也不得要领，她伸手去拉抽屉，发现居然上了锁。
“念祖！”雷婷婷叫了一声。
张念祖和众人走了进来，雷婷婷冲抽屉摊了摊手，这种障碍对张念祖来说连点金指都用不上，手上加了几分力便拽开了。
赵青撇嘴道：“这可就不高级了。”
抽屉里只有一部手机，雷婷婷按亮了屏幕，上面有两个小红点，雷婷婷看了一眼便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实时定位，钱夫人一直在监控着我。”对这点雷婷婷倒是毫不意外。
张念祖指着另外一个红点道：“那这个呢？”
“这个……”雷婷婷下意识地想说这个自然是这部手机的位置，可她看了一眼之后发现不是，这部手机相当于第三方，它在监控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雷婷婷，另外一个不得而知，但两个位置相距的距离是——15米！
这时众人都察觉到了这里的奥妙，距离雷婷婷15米的地方，蚁族有人就躲在这里！张念祖一挥手，众人呼啦一下四散搜查，雷婷婷拿着那部手机，跟随着小红点的指示，一步一步地让它们重合，最终来到了一个厅里，这是蚁族的放映厅，当初雷婷婷看强人族的资料就在这里。两个小红点已经重合，但人们把这里上上下下都搜遍了也没见到人。雷婷婷慢慢挪到了大屏幕前，这已是小红点最接近的地方了，雷婷婷疑惑道：“难不成这后面有暗门？”
“试试就知道了！”老郭不由分说一擀面杖下去，等离子屏幕哗的淌了一地，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接着一起惊道：“还真有！”
屏幕碎掉以后，墙壁上露出一个金属门，它和墙壁铸成一体，上面有个半圆形的凸起，占据了门上最中央的位置，既像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露出的肚腩，又像是一个圆球只探出半边，凸起边上有个小小的电子屏，总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但总归是重大发现，人们无不欢欣鼓舞。
徐赢东和徐畏不约而同地把耳朵贴了上去，听了半天又一起摇头。就是说，这扇铁门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它要保护的东西何等重要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个电子屏应该是需要密码，或者是扫描虹膜、指纹的地方，这些想也不用想，一概没有。看它的厚度和气密性，不但机枪大炮无法破坏，只怕化学武器也对它构不成威胁，这东西大概是针对世界末日那种级别的灾难设计的，一群人围着这道门鼓捣了半天，又砸又撞直至无计可施，科技发展到今天，人力有时而穷，这个道理战士们也是懂的。
张念祖把右手食指贴在凸起处细细摩挲，冷丁就觉得指尖有东西嗖的跑过去了，可是再瞧这道铁门，好端端的巍然不动，张念祖一皱眉，雷婷婷紧张道：“怎么了？”
“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和我捉迷藏。”
刘新亮忽道：“重力锁！”
众人一起道：“那是什么东西？”
刘新亮道：“现在最尖端的一种锁，锁体中间是密封的，内部有一根钢插似的东西靠着自己的重量在不停运动，你可以把它看成是门栓上的插销，它不断游走，想破坏它的人就会找不准它的位置，而且它虽然在动，但更像是悬浮在里面的，所以无声无息。”
张念祖道：“你怎么会懂这个？”
刘新亮脸一红道：“有段时间……想靠这个为生来着。”
众人恍然，所谓的想靠这个为生，肯定不是指去当个锁匠……
张念祖道：“就是说，不把它内部这根会动的插销弄坏，这道门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刘新亮道：“可以这么理解。”
张念祖重新把指头按在凸起上，待里面的钢插和他指头重合的时候便感应到了，点金指是一个很玄妙的能力，它能辨识出物体薄弱的点，而钢插在里面游走，他指头所按的地方的密度、质量会随时改变，张念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已是开了挂的结果，两个斥候的千里眼顺风耳这会都没了作用，张念祖试图用指头跟住它发现很难，而且钢插在里面运动的轨迹是毫无规律的。
李长贵道：“钓鱼要在一个地方下钩，跟着鱼跑是瞎耽误工夫。”
张念祖顿受启发，他老老实实地把指头按在一个地方，每次钢插经过便运用臂力点去，每当这时众人就跟着一惊一乍道：“点住没有？”
在实验了十几次之后，张念祖一指点出，就听门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徐赢东和徐畏异口同声道：“点中了！”
张念祖道：“里面的插销只是受了暗伤，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现在我们仍需要外力把它破坏掉。”
李长贵闻言站到了凸起右边，他冲阿四努努嘴，阿四自觉地站到他对面，两个人各伸出一只手抵在凸起的边上，李长贵倒数了三个数一起发力，铁门似乎抖动了一下，但接下来两个人无论如何使劲也无法再让它挪动一丝。
赵青道：“我来！”他半蹲下身子抵住圆球的下方，对另外两人道，“三角形最稳定，咱们三个一起顺时针使劲，先让它肚子里的插销断掉，门自然也就开了。”
李长贵点点头，再次倒数了三个数，三个人脸色陡然爆红各自使出全力，在僵持了十几秒后又全都泄了气，铁门依旧没动分毫。
赵青揉着手退出道：“是我拖了后腿，不但没能给上力，反而消解了两边的力道。”
老郭道：“让我试试！”他换下赵青，结果还是一样。
刘倍道：“让我们兄弟三个来！”他一挥手刘二倍和刘小贝代替了李长贵叔侄，三兄弟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济于事，他们只是心意相通，力量的大小却是有限的，所以还不如刚才那几次。
徐赢东不无惋惜道：“再有一个黄金侍卫就好了。”
就听地上有个梦呓般的声音道：“黄金侍卫……我就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昏迷了三天的阿三终于醒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谁是内奸
自从攻入大楼，李长贵就一直扛着阿三，他们打打停停，阿三也就像一只大玩具似的被随处丢下，众人已经习惯了，这时他冷丁一出声，无数道目光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阿三撑起半个身子坐起，恍惚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李长贵一把扯住他衣领把他拽起来，大声道：“你先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阿三咧嘴道：“三叔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阿三啊。”
众人庆贺道：“还没糊涂。”
李长贵沉声道：“记得就好，这里是蚁族的老巢，这些人都是咱们的族人，其它的你别多问——”
阿三脸上接连闪过疑惑、兴奋的神色：“念祖哥，婷婷姐，徐大夫……阿四你小子也在啊？”
李长贵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现在不是让你认人的时候，咱们叔侄三个要合力做一件事——”他一指那道铁门道，“把那道门打开！”
“这还不容易？”阿三踉跄着走到门前道，“你们说怎么弄？”
李长贵和阿四各就各位，李长贵吩咐道：“我数三声咱们一起使劲把它拧断。”
阿三托住圆球的下边道：“好！”
“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声喊出，阿三往前一扑，居然出溜到地上去了。
浪费了感情的众人不禁发出一阵嘘声……
阿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感觉有点虚啊。”
“快快快——”阿四道，“给这货找点吃的。”
众人急忙分头行动，好在不管是作为杂志社还是蚁族总部，员工总是要加班的，所以吃的东西不少，不一会就找来各式各样的零食和宵夜，有方便面、巧克力、别人吃剩的面包、酸辣粉，办公室里热水也不缺，有干有稀的端来一堆。
阿三左看右看，嘀咕道：“要是有烤羊腿就好了。”
阿四无语道：“还挑！”
李长贵道：“你可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阿三稀里呼噜把面前的食物扫空了半片，一抹嘴道：“行了，这次没问题了。”
阿四道：“三哥，你来我这。”他还是担心阿三没有恢复，所以把好发力的位置让了出来。
阿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喊哥，你是不又干对不起我的事了？”
李长贵郑重道：“这次必须要成功！”他和阿三分站左右，阿四托底，三个人再次合力扭动圆球，只听里面嘎嘣一声响，众人一阵欢呼。插销断后，铁门缓缓移开，李长贵挡在最前面往里看了一眼，回头微笑道：“看来咱们是真找对了！”
铁门的后面是一个小会议室模样的地方，屋子当中摆了一张大公司开董事会的椭圆形桌子，屋子没有窗户，但灯光明亮度怡人，在桌子左手边，坐着三个非常气派的老男人，和他们一边的拐角处，则坐着一位和他们岁数差不多的女子，她皮肤细腻五官精致，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绝世的美人，正是钱夫人。
李长贵站在门边对张念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念祖回身特意嘱咐阿萨莘道：“我让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说完便大步走了进来。雷婷婷紧随在他身后，战士们呼噜呼噜跟着进来一伙，因为屋子容不下所有人，后面的便站在走廊里等着。
张念祖走到四人对面道：“和蚁族打了这么久交道，今天终于见到蚁后了。”
钱夫人面无表情道：“这话别算上我，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充其量算是一个协会的秘书长。”
张念祖道：“你可把我女朋友折腾得够呛。”
钱夫人依旧很淡然，缓缓道：“既然大家见面了，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吧——”她起身率先一指张念祖对那三个老男人道，“这位就是强人族第88代祖爷张念祖，他的资料你们已经烂熟于胸，真人是第一次见吧？”她顿了顿道，“下面该介绍我们的人了。”她好看的手掌向把边那个留了一部胡子的老男人一托，郑重道，“这位是我们蚁族三位主要负责人之一的红先生，他常年在国外主持国际部的工作。”
红先生自打张念祖进屋以来神情自若，这时抬头瞪了张念祖一眼，依旧无动于衷。事实上对面的三个老男人陡遇突发事件，但表现都淡定的很，毕竟都是经历过千帆过尽的主儿，要是大惊小怪那才是怪事。
钱夫人依次介绍挨着红先生边上那个穿了一身条纹西服、十分有格调的老男人道：“这位是黄先生。”介绍至此便戛然而止，显然黄先生负责的工作内容是要保密的。
黄先生用三根指头把头顶的礼帽捏下，很有风度地对张念祖欠了欠身，仿佛不这么做就对不起他有格调的人设似的。
挨着钱夫人的是一个满脸温和、自带亲和力的男人，他眼角鱼尾纹很深，但目光清澈，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纪，没用钱夫人说话，他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白先生——”说到这他像是自己也觉得可笑似的补充道，“都是代号，我并不姓白。”
张念祖道：“你们的真名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前几天你们的人劫走杰克和杜恒那次行动，是谁授意的？”
红先生冷淡道：“对强人族动武需要三个负责人一起签名，自然是我们三个一起同意了的。”他扫视着屋里的战士们，这些人戴着可笑的廉价墨镜和口罩，身上披蓑衣似的披着炕席，他不无苦涩和讥诮道，“想不到，我们被一群穿着草席子的人打得全军覆没了。”
张念祖盯着红先生道：“杰克和我是我们强人族自己的事，你们为什么要插手？”
红先生道：“蚁族的宗旨是制衡，你和杰克谁也不能一头独大，这种趋势出现的时候我们就要干预——”他冷笑了一声道，“再说哪有什么为什么，双方自古就是敌人，现在我们有能力控制你们了，手自然就会伸得长些。”
张念祖道：“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你此时此刻作何感想？”
洪先生道：“打输了就得认，反正你们从来也不把人命当回事，无非就是死而已。”
张念祖道：“先不说是谁草菅人命，我其实不反对你们的存在，前提是蚁族能秉承公平的原则，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中有人私下见过杰克，并和他沆瀣一气，他们制定了一系列针对我的行动，我要再不反抗就只能被玩死。”
红先生道：“我还是那句话，所有行动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同意才能执行的。至于你，你发动战争本来无可厚非，我都说我们认了，可是你不必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杰克也有正当继承祖爷位子的资格，你号召族人无非是抢先一步收拢人心为自己上位打基础而已。”
张念祖道：“你把我瞧得小了，你们现在是阶下囚，我要收拢人心就把你们干掉一了百了然后继续去对付杰克就好了，我允许你们存在是因为你们代表着普通人，但是蚁族屁股坐歪了也就没有了这层光环，其实我要一个交代的同时，对你们才是最大的好事。”
红先生道：“哦？什么意思？”
张念祖道：“强人族和蚁族如果只能存在一个，而你们蚁族又在有内奸的情况下，谁的赢面大？”
红先生默然片刻道：“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阿四道：“你这个老头非逼得我们祖爷车轱辘话来回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你们都干掉，我们不愿意这么做就是想给你们留条活路。”
阿三在他身后小声道：“你是警察，说这种话合适吗？”
阿四也小声道：“我要不是警察早上去把他们都干死了。”
红先生这次不再说话了。
坐在中间的黄先生慢条斯理道：“话糙理不糙，这么说来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蒙蔽了大家——”他看看钱夫人道，“查一查是不是也没有坏处？”
红先生哼了一声，黄先生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怕死才这么说？”他点着桌子道，“事到如今谁也别把自己摘出去，就算最后都得死也不做糊涂鬼。”
白先生平和道：“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钱夫人道：“我地位最低，既然要查就从我开始吧。”
雷婷婷忽道：“不用查了，你没有嫌疑。”
钱夫人道：“为什么？”
雷婷婷道：“如果你是内奸，就不会连发两条短信把我们引到这里，更不会在抽屉里放一个定位器让我们发现暗门，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了——你要是内奸，当初就不会把我招进蚁族摆在眼皮子底下自找麻烦。”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有钱的红先生
雷婷婷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不但李长贵等人没想到，连红先生他们也都一起把目光盯向钱夫人。
张念祖从一开始忙于战斗，也隐隐觉得实在是太顺利了，至于是谁暗中在做助力是没工夫去想也想不到钱夫人身上的。
钱夫人迎着众人的目光，掏出一个手机扔在桌子上，呵呵一笑道：“你这个丫头……这不是直接逼我跳反吗？不过我当初的选择到底没错，我本想让事情一步一步来，可惜你在蚁族待的时间太短，如今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她竟然承认了。
红先生沉声道：“为什么，你是为了当年的事还在记恨我们吗？”
黄先生立刻道：“不是说好了当年的事谁也不许再提吗？”
“当年的事……”钱夫人呓语般叨念了一声，马上断然道，“不是！那事之后，我一心一意只为蚁族着想，片刻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越来越觉得蚁族内部有鬼，这层阴影越罩越浓，这些年，蚁族从上到下人浮于事，这台巨大的机器在某些人私欲的控制下已经跑偏，我不信你们没有感觉。”
红先生道：“所以你就投靠敌人对自己人下手？这就是你做事的理由？你确实不用查了，因为你的行为是板上钉钉的内奸。”
钱夫人道：“你这句话某种程度上没错，凭我的力量就算查出你们中有人有问题也无济于事，今天的事件是个绝好的机会，对蚁族来说，虽然壮士断腕，但是功在千秋！”
黄先生道：“好一个壮士断腕，不知道我们三个中哪个是该被断掉的手腕？”
钱夫人道：“这个不急，稍后自有分晓。”她面向雷婷婷道，“我招你进蚁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可信任的帮手，你是张念祖的女朋友，是唯一进了蚁族还仇视蚁族的人，所以也只有你不会被拉下水，我要肃清蚁族的内奸，你是最好的人选。”
雷婷婷撇嘴道：“反正你没少折腾我。”
钱夫人道：“你现在还恨我吗？”
雷婷婷道：“当然恨，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蚁族，既不是为我，也不是为强人族。”
钱夫人笑了：“我没看错你，是个聪明丫头。我要不历练你就让你当个黑道大小姐算是糟蹋了。”
雷婷婷道：“你历练我我没意见，但是让我杀人又怎么算？”
钱夫人淡然道：“我让你杀的人，她死了吗？”
“没有，那是因为我没下手。”
钱夫人道：“如果我说我一早就算到你下不了手你会不会信？”
雷婷婷哼了一声。
张念祖面对三个蚁族的boss道：“说到这个，下杀掉阿萨莘的命令也是你们三个一起同意的吗？”
红先生道：“没错。这个女人做了很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对她下手在程序上是毫无问题的——不过我纠正一点，那个药只是让她失去能力，并不能要了她的命。”
张念祖道：“那你太高看她了，那一针让黄金侍卫丢掉了半条命，打在她身上她绝无活下去的可能。”
黄先生道：“哦？除非有证据，不然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
张念祖道：“之所以有人想杀她，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你们中有人去和杰克会面，这是一次灭口行动。”
白先生道：“这就简单了，你把她叫进来让她指认不就完了？老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黄先生道：“八成是她也没看清，所以这半天故弄玄虚。”
这话却也直接戳在了张念祖软肋上，阿萨莘明确跟他表示过她当初只是依稀看到有人和杰克见面，完全没有把握把对方指认出来，他没让阿萨莘进来就是希望有人能露出破绽，但目前来看这三个人都表现得波澜不惊。这招打草惊蛇开始没能奏效现在也就成了一步废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乱哄哄地闹起来，张念祖回头问：“怎么回事？”
门口的杨杰道：“有个老头要往进闯被咱们的人拦住了。”
“老头？”张念祖正疑惑着，就听外面有个声音喊：“张念祖，是我！我是你六爷啊。”
张念祖笑了：“刘老六？让他进来。”
不多时刘老六被两个战士抓着肩膀扭送进来，老头不住叫道：“客气点，我是来帮你们的。”
张念祖示意那两个战士松手，微笑道：“六爷，我们这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你去哪逍遥了？”
“逍遥？”刘老六瞪着眼珠子道，“我这段时间腿都跑细了！”他胡子拉碴，脸也瘦了一圈，看来是真没少吃苦。
张念祖道：“听说你是来帮我们的，不知怎么个帮法？”
刘老六却不搭理他径直走到了钱夫人面前，笑嘻嘻道：“若兰。”
钱夫人尴尬道：“你还是叫我钱夫人吧。”
“受你所托幸不辱命啊。”
钱夫人眼睛一亮道：“有结果了？”
刘老六点点头。
钱夫人神色严厉道：“是谁？”
“不急，咱们慢慢说。”刘老六又踱回张念祖跟前，屁股一抬坐在桌子上道，“你知道我们蚁族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张念祖百无聊赖道：“有钱——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刘老六道：“说到蚁族，还就得从钱说起，当初成立蚁族那些人的初衷无非是靠贩卖强人族的情报赚钱而已，后来有了官方或者半官方的支持，这才有了规模。蚁族虽有钱，但那都是公款，三个头领的权力很大，能调用的钱是天文数字，为了从根上杜绝他们中饱私囊的想法，蚁族自古选拔负责人都遵循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首先得自己有钱，让富翁管钱多少会安全一点，毕竟他们不会被从没见过的巨款晃花了眼。”
张念祖道：“这办法听着可不太高明……”
“但是管用。”刘老六道，“蚁族成立至今，贪污公款的事情鲜有发生，近现代出过几桩挪用公款的事，无一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想借用公家的钱翻身。”
张念祖道：“所以呢？”
刘老六道：“所以首先，你眼前这三位负责人都是身家不菲的土豪，然后——谁的经济情况出了问题就说明他最有可能变质，你们说是吧三位爷？”
对面的三个老男人沉稳如初，红先生道：“看来这段时间你去查了我们的底，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力这么干的？”
钱夫人道：“是我。”
雷婷婷掩口笑道：“原来刘老六是钱夫人的小弟。”
刘老六瞪了她一眼道：“什么小弟不小弟的，我是她的蓝颜知己。”
钱夫人嫌弃道：“不要有的没的胡说，你本来就是我下属。”
刘老六道：“我这不是把咱们关系浪漫化一点吗？”
钱夫人道：“你这叫庸俗化，说正事！”
刘老六又面向三个负责人道：“随着杰克的出现，几位心无旁骛，要是平时这么搞还真逃不过你们的眼线。”
红先生不悦道：“我早在加入蚁族的时候就主动交代了家底。”
刘老六道：“那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里，一个炙手可热的上市公司还不是说破产就破产？既然红先生起了头，那就从你说起吧。”他从口袋里掏出叠在一起的两个烟盒，手指一弹一根中华烟就跳到了他嘴上，刘老六点着抽了一口缓缓道，“现在有句时兴话叫家里有矿，红先生就是典型的家里有矿的人呐，山西有煤矿，内蒙有金矿，那些年产值高的时候，红利十分可观啊。”
雷婷婷道：“有多可观？”
刘老六道：“你看我这张被仇富心态扭曲了的脸就知道有多可观了。”
雷婷婷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可是红先生的脸色却无比严肃。
刘老六道：“可是这几年红先生你总在国外待着，好像连家里有矿的事情都忘了——我去查过你名下的那些矿业，如今都换了主人，我没说错吧？”
红先生道：“是矿就有挖尽的时候，一瓶饮料我喝了大半，剩个瓶底儿我懒得折腾，用空瓶子的价钱卖给别家让他们收尾，这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然后我就对你这些年在国外做的主要工作产生了好奇，发现‘杰克’这个名字多次重复在你的工作报告里，并且你在美国待过一整年的时间。”
红先生道：“你们在国内跟踪调查张念祖，我在国外调查杰克，我工作有违规的地方吗？”
“没有。但是你拼命跟踪的杰克在前段时间突然回国你都没发现，要不是他主动冒头，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这你怎么解释？”
红先生痛快道：“这是我的失职，我认，你们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说我是蚁族的叛徒必须拿出证据来！”
刘老六道：“你失职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有别的东西分走了你的精力！”
红先生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
刘老六霍然冲红先生一指，大声道：“红先生在美国的这一年里，从没有离开过纽约，平时都待在他的豪宅里，出行半径不超过30公里，每一天都有监控视频可以证明，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迷上了百老汇的音乐剧。这样一来工作自然会怠慢，不过我可以证明他调查杰克的手段和程序都符合蚁族规定，他不是那个跟杰克见过面的人——顺带说一句，红先生家里的矿只是副业，他的家族主要靠外贸赚钱，所以他几乎没有嫌疑。”
众人无语，钱夫人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刘老六这时才冲红先生连连拱手，赔笑道：“有钱，有钱，佩服，佩服。”
第三百二十七章 黄先生
红先生自始至终对谁都冷冰冰的，听了刘老六的话也不禁抬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刘老六这老家伙没个正形，但确实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调出一年的监控视频那工作量可想而知，如果他敷衍了事，凭自己的表现很可能会让所有人把矛头都对准自己，现在虽然仍没彻底洗脱嫌疑，至少没有引火上身。
钱夫人道：“那你再说说黄先生吧。”
刘老六道：“偏不，我就要先说白先生，除非你求我。”
钱夫人翻了个白眼。
刘老六笑嘻嘻道：“叫声六哥也行。”
雷婷婷忍不住道：“六爷，你这行为可就是办公室性骚扰了。”
刘老六道：“上司纠缠下属才叫性骚扰，下属讨好上司那叫谄媚！”
雷婷婷笑道：“你终于承认是钱夫人的下属了。”
钱夫人作色道：“赶紧进入正题！”
“好好好，那就先说白先生吧——白先生虽然算不上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可是出生在一个艺术氛围很浓的家庭，父亲是位钢琴家，四五十年前国内艺术氛围不好，所以在国内籍籍无名，但是国际上却很有影响，经常受邀去国外表演，那可是那些年啊，令尊大人要是活到现在，得是音乐界的泰斗级人物。”
白先生面带微笑道：“客气，不敢当。可惜我一点也没遗传了他的艺术细胞，指头又短，只能帮着搬钢琴，弹是弹不了的。”他这几句话很好的活跃了气氛，众人对他颇有好感。
刘老六继续道：“白先生的令堂是位油画家，十几年前开始闻名于业内，一幅画最高在国外曾拍出上百万美元的天价——”刘老六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说白了你爸虽然影响大可没你妈来得实惠，你之所以能在蚁族占据一席之地，靠的是你妈妙笔生花赚来的真金白银。”
白先生略有些尴尬道：“你这么说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刘老六道：“可能和家庭有关，白先生做事很恬淡，这些年蚁族的政令没有一项是你主张的，别人出点子，你只负责签字。”
白先生苦笑道：“钱夫人说的‘人浮于事’怕指的就是我吧？”
钱夫人接口道：“做得少也就错得少，你经济也没问题，但最让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发声？负责人的位子永远有一大批人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当年也是经过一番厮杀才到了这个位置，为什么坐上去了反而没作为了？”
白先生无奈道：“躲懒也要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吗？”
钱夫人道：“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白先生坐正了身子，道，“一直以来，关于强人族和蚁族的关系定位，你们都愿意归结为‘敌人’，我却不这么看。”
钱夫人道：“哦？愿闻高见。”
白先生道：“这两个群体都是独立于普世之外的人，虽不能叫弱势群体，但肯定是特殊群体，我们两族应该是茫茫人海中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依存才是长久之计，为什么要彼此敌视呢？”
屋里的战士们听到蚁族高层中有人说这样的话，不禁都感意外。
红先生怒道：“这叫什么话，蚁族的建立就是基于‘敌视’两个字，你想互相依存把蚁族解散了就好了。”
李长贵面无表情道：“这个提议好。”
红先生继续怒斥白先生：“你这是忘了本！”
白先生既不激动也不生气，道：“蚁族确实有防范于未然、监控强人族的职责，几千年来出过岔子吗？只能说双方都出过岔子，为什么呢？人多了就会这样，强人族出过战争狂、奸邪之人、蚁族也出过贪污公款、营私之人，这是没办法改变的，我们只要适时纠错、让双方回到正轨就好了，激化矛盾永远于事无补。”
雷婷婷在张念祖耳边小声道：“红先生是鹰派，白先生是鸽派。”
张念祖点了点头。
钱夫人道：“这么吵下去不会有结果——”她对刘老六道，“你只说你的结论，白先生哪里有问题吗？”
刘老六道：“没有，唯一需要解释的是他有过几次去美国的处境记录。”
白先生道：“那是我母亲生前在拍卖行寄卖的几幅油画有了买主，至于见没见过杰克，我无法自证清白，六兄既然能把红先生在美国一年干了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我只去过寥寥几次就这么难查吗？”
刘老六笑嘻嘻道：“不难查，应该是没问题。”
坐在中间的黄先生不等别人发难，已淡淡说道：“这么说，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我了？”
刘老六道：“我发问之前，你有什么要说的？”
黄先生断然道：“没有，你说！”
“好。”刘老六道，“黄先生家是开连锁酒店的——不是招待所那种啊，是五星级宾馆，在中国的主要城市都有他家的连锁店。”
黄先生双手交叉胸前，很有风度的一笑道：“各位总出门的话说不定就住过我家的酒店，为了避免广告嫌疑就不说名字了。”
阿三道：“你是怕我们秋后算账去砸你的店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水落石出
刘老六话锋一转道：“三个负责人，一个沉迷歌剧，一个只想维持现状，大量的工作都落在了黄先生身上，做到你这个位置又没加班费，真是辛苦了。”
黄先生道：“活儿总得有人干不是么。”
刘老六道：“所以近期大部分命令都是你下的——有个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张念祖实行定点监控，而不是全方位的？你明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会乖乖待在一个地方，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瞎耽误工夫吗？”
“这个办法对杰克也是一样，很公平。”
刘老六咂巴着嘴道：“杰克的能力克制着所有战士，张念祖一出街就得被他搞死，你这个公平有点强行公平的意思啊。”
黄先生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索性把你们所有疑问都一并解答了吧——实行定点监控以来，他们离开指定地点以后的行踪我知不知道呢，知道！杰克那次在水果批发市场伏击张念祖我知不知道呢，也知道！你们也许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会认为我拉偏手——”
张念祖默默地听着，连李长贵和阿三他们也都没有冲动，他们也想听听黄先生接下来的说法。
黄先生猛的一拍桌子道：“蚁族的宗旨就是要制衡强人族，制衡的首要条件是他们在我们可控范围之内，自从张念祖成为新祖爷之后，强人族又渐渐开始有了向心力，杰克初来乍到，他的硬实力其实是不如张念祖的，我们要是真的一视同仁，杰克很快就会被排挤出去，这种时候我们必须得制造混乱让他们势均力敌，这才是真正的公平，所以没错，我就是在拉偏手！”黄先生无疑是善辩的，他这番话说出来竟让人有种他完全是替天行道的感觉……
李长贵慨然道：“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
红先生意外道：“想不到黄先生和我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黄先生微笑道：“所以你们才会在我的建议书上签字，不是么？”
张念祖沉声道：“所以说……”
黄先生霍然道：“所以说没有内奸，没有阴谋，这本就是蚁族和强人族的战争，现在我们打输了，你把我们都干掉就是了，但是蚁族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弱，我们完了，后面会有新的蚁后，会有新的蚁族。”
刘老六慌忙道：“这种口号先不忙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黄先生道：“我的行为让大家受了牵连，抱歉了。”
钱夫人道：“老六，你到底查没查到有用的？”
刘老六一摆手，忽对黄先生道：“你的那些宾馆为什么都在亏损？”
黄先生愕然道：“怎么说起这个了，有亏损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刘老六道：“有一两家亏损你没察觉正常，可是所有的都在亏损你竟然还一无所知？”
黄先生一笑道：“这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我这趟出去专挑你家的宾馆住，发现营业情况好一点的入住率也只有三成，好些地方虽然开着门，可是设施落后管理混乱，这是怎么回事？”
黄先生道：“恕在下分身乏术不能像六兄一样闲游，这样的状况……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回去翻翻账本再说吧。”
刘老六道：“好一副家大业大的口气，你不是想说酒店也不是你的主业吧？”
黄先生默然。
刘老六继续道：“正常情况下，出现全面亏损你要么找出问题升级换代管理和硬件，要么彻底改变经营项目，你亏钱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真的不在乎吗？”
黄先生冷笑道：“老计较这个干什么，蚁族什么时候变成唯金钱论了？”
刘老六道：“一直就是这样的呀，你今天才知道吗？”
黄先生道：“好，就算我亏钱了，快破产了，难道这就能证明我是内奸？”
刘老六道：“不不不，最让我好奇的反而是这个，你一边亏着钱，可是没有丝毫要破产的意思，有人像在给你输血一样定期打巨款到你账上，让你维持着那些酒店的运营，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们必须帮你支撑下去，好维持你有钱人的人设，这样你才不会被踢出蚁族高层。”
黄先生道：“这只是正常的投资行为，每一笔钱我都能解释清楚，你没根据地胡说是要负责任的。”
刘老六道：“我相信你能解释清楚，毕竟钱的事我不懂。我想问你个题外话，前几天雷啸虎家遭到了轰炸袭击，你知道吧？”
“那是边家兄弟的手笔，为的是找张念祖报仇。”
“但是杰克也出现在那里了。”
黄先生道：“杰克为了对付张念祖和边家联手，但我们蚁族的宗旨是只针对强人族，边家虽然是作奸犯科之徒，并不在我们要处理的范围。”
刘老六道：“没错，炸弹是边家人做的，但是做炸弹的原材料是出自我们蚁族。”
黄先生乍听此话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有这等事？”
刘老六掏出一块焦黑的废铁摆在桌子上，指着上面几不可辨的一道波纹道：“这种东西自然谁也不会打logo，不过还是有我们蚁族才能辨别的记号——这道波纹在普通人眼里他们也绝想不到代表的是一只蚂蚁。”
黄先生不悦道：“我怎么从没见过？”
红先生疑惑地望望白先生，后者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刘老六道：“这是最新的规定，涉嫌军事物资的物品都有类似的记号，这样做有两个作用，一是便于管理，二是避嫌手段，说白了就是万一有什么恶**件发生，靠着这个记号可以证明不是我们蚁族所为。”
黄先生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觉得可笑又荒诞：“这样的事，我们三个居然都不知道？”
刘老六道：“这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件事知情的最高权限就是钱夫人，她也是把我派出去以后才告诉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把你们隔绝出去形成保护层，没想到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红先生面无表情道：“好啊，钱夫人留了一手。”
白先生不温不火道：“但是可以理解，这种可能会沾上血的东西我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黄先生却不知为什么脸色微变。
刘老六忽然面向黄先生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奔波劳碌，除了查到你的酒店不给力之外，所有的收获都不及我去了一趟雷家别墅——那些残垣断壁上留下的炸弹碎片，有我们蚁族的记号！”
黄先生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红先生和白先生各有各的状况，你在蚁族一头独大，能批出这么多物资的，也只有你。”
黄先生摊手道：“可笑！这种事管库的人就能干。”
刘老六道：“别让外人笑话，我们又不是上世纪**十年代的国营单位，靠领导手写的条子就能带货出厂，而且我发现问题的关键不是在你往外批了什么，而是你往库里进了什么。”
红先生道：“什么意思？”
刘老六道：“昨天刚有一批物资是黄先生做主入库的，它们正好填补上了前几天出库的空缺，这恰好说明那批被领走的物资就是轰炸雷家的炸弹！黄先生想着不被秋后算账，很快就如数把领走的物资补充上了，只是它们还没有被打上蚁族的记号，所以分辨起来一目了然。”
白先生道：“入库这件事我刚好知道。”
黄先生瞬间面如死灰！
刘老六对黄先生缓缓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个问题，除了蚁族，强人族也很有钱，只不过这笔钱现在掌管在杜恒手里，他的背后是杰克，你就是他们在蚁族的卧底，他们花钱撑着你，就是为了在重要时刻你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那次杰克的突袭，如果能成最好，出了意外之后你马上主张出兵协助他们逃走，因为你深知红先生的立场和白先生的老好人脾气，他们果然没有反对，你也为杰克立了一功，他们以后还是会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帮助，杰克要是成为了新的祖爷，钱甚至都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
红先生错愕地看着黄先生，见他不说话，沉声道：“黄先生，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黄先生忽然冲刘老六伸手道：“给我根烟。”
刘老六递过去帮他点上。
白先生道：“看来是有结果了。”他感慨道，“黄先生一直在说公平，如果这公平是站在蚁族的利益角度上拉偏手我是没意见的，我确实不喜欢战争，但我不软弱，你们说的制衡对方我也同意。但是如果是为了个人私利拉偏手，还试图把我们也都拉下水，那我就很失望了。”他盯着黄先生道，“你刚才的行为看似是想把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其实是在甩锅，好让强人族把报复手段平均分在我们头上，黄先生，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黄先生吐出烟雾，有些恍惚道：“我确实挺久以前就开始亏钱了，这时候忽然有人找上门说要投资给我——”
白先生道：“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以你的资源要想好好查他们会查不出问题？”
黄先生看了他一眼道：“哪有人会嫌自己钱多的，遇上这种事你能保证一定会做得比我好吗？只有有钱人才知道钱的好处，从这个角度上说，蚁族挑选负责人的要求真的不太高明。我们接触过以后，所谓的投资款真的按时到账，对方无欲无求地支助了我很久，直到我也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突然挑明了。”
张念祖道：“是杰克？”
黄先生点点头：“他的要求很简单，帮他坐上祖爷的位子。”
红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黄先生道：“我不是没挣扎过，但想到这不妨害蚁族的利益，就同意给他提供有限的帮助。”
红先生道：“你怎么会觉得不妨害蚁族的利益？杰克是强人族的二号人物，他要是成功了就会变成一号人物，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难怪我一直跟他跟得步履维艰，原来是你给他暗中通风报信，我们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黄先生道：“让他们窝里斗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的效果吗？我是存了私心，但我有害过蚁族的人吗？没有！”
白先生道：“想推卸责任的人总是有借口的。”
黄先生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为蚁族兢兢业业地工作，到头来连家产都保不住，有个机会能给自己谋点福利又能让强人族祸起萧墙，有什么不对吗？”
红先生已懒得再和他说话。
白先生道：“他们没怎么样，我们先祸起萧墙了，今天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黄先生把烟按灭在桌子上，淡淡道：“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我吗？不是！是因为我们压根就打不过人家。”
第三百二十九章 白先生
事情至此终于真相大白，多年来黄先生受到杰克和杜恒的贿赂，一直里应外合帮着杰克。近期的连锁反应更是直接针对张念祖，没想到在一个细节上暴露了自己。
刘二倍和刘小贝站到了黄先生身后，以防他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
张念祖问钱夫人：“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
钱夫人征询红先生和白先生的意见：“你们的意思呢？”
红先生眼皮也不抬道：“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白先生道：“这种人……还是你拿主意吧。”
钱夫人想了想道：“我们蚁族不会做违法的事，即使他是叛徒，不过挪用物资也是贪腐行为，我们毕竟还有正常的社会身份——”她面向黄先生道，“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会面临公司的起诉，然后破产清算，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的，对这个结果你有什么想法？”
黄先生面无表情道：“给我留条命已经是厚道了，张念祖呢，他会同意这么处理我吗？”
红先生道：“处理你是蚁族内部的事他无权干涉，我倒是想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处理我们，我们是败军之将，他就算干掉我们也正常。”
张念祖一笑道：“巧得很，我们强人族也不做违法的事，我这次来只想要个说法，现在有结果了，我们也该走了。”
刘老六忽道：“你们走之前帮个忙呗，这里打得乱七八糟的，要不赶紧收拾天亮了给人撞见可是麻烦事，让你的人帮着善一下后。”他抖出一根中华烟给李长贵，赔笑道，“抽烟。”
李长贵道：“你这是在贿赂我吗？”
“说那么难听……咱不是有交情吗？”
李长贵看看张念祖，张念祖也在犹豫，蚁族这次为了对付强人族可谓大动干戈，电豌豆也就算了，后来连实弹都搬出来了，虽说是被黄先生带跑偏了，可毕竟红先生和白先生也是同意了的，让他们受受制也是应该的。动用真枪实弹，这种事一旦暴露蚁族必定要承受致命打击，至少是不能再有公开的身份了。
刘老六道：“用实弹是黄先生私自下的命令，我们其他人可不知情啊。”
这时钱夫人忽然指着墙角的文件柜道：“作为报酬，那里面的东西可以给你。”
李长贵道：“什么东西？”
钱夫人对张念祖道：“是强人族的名录，你联系不上的族人，我们都帮你找到了。”
张念祖眼睛一亮，阿三不由分说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叠写着名字联系方式的名单，兴高采烈道：“这是我们抢来的，那就不算报酬是战利品。”
张念祖道：“罪魁祸首既然已经找出来了，我们也不赶尽杀绝——长贵，让咱们的人帮着抬一下伤员。”他转头对刘老六道，“我这可是冲你面子。”
刘老六笑嘻嘻道：“领情，领情。”
钱夫人掏出一个电子钥匙递向雷婷婷道：“打开我的车库门，里面有你们需要用到的东西。”
雷婷婷莫名地看着她，钱夫人道：“只有你认识路，而且你现在还是蚁族的成员。”
雷婷婷接过钥匙亮了亮道：“这也算我还你的人情。”
张念祖道：“让阿萨莘进来吧。”
片刻后阿萨莘信步走进密室，张念祖指着黄先生对她说：“来认一认要杀你的人是不是他？”
阿萨莘死死盯着黄先生看了一会，忽道：“这人我没见过。”
张念祖暗道侥幸，看来阿萨莘是真的没能认住人，一开始没让她进来是对的。
黄先生则道：“你当然没见过我，我和杰克有限的几次见面都是在确保你不在的情况下进行的。”
阿萨莘道：“看来回国以后你们小心多了——在美国的时候你们也有这样的意识吗？”
黄先生淡淡道：“我这辈子还没去过美国。”
这话一出口众人先是愕然接着是好笑，难道你说没去过就没去过？托辞也找得太不走心了。
红先生道：“他没说谎，我一直在国际部，蚁族里谁出国去了哪是瞒不过我的。”
李二虎道：“那他要是偷渡过去呢？”
“这……”红先生道，“我只能说，我们不做违法的事，况且他没必要这么做啊。”
这时徐赢东忽然走到阿萨莘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阿萨莘看着黄先生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她霍然地指着白先生道：“反倒是你，我见过！”
白先生尴尬道：“这种玩笑不好开啊！”
刘小贝默默地站到了白先生后面，静待事情的发展。
阿萨莘看着白先生的眼神渐渐开朗，似乎刚才那么说只是受了徐赢东的唆使，这时才真正的确认了，她笃定道：“没错，我见过你！在我6岁那年，你也是和现在一般无二，模样一点都没变！”
白先生苦笑道：“怎么可能，那年我才不到30岁——”
这句话飘在半空中，让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众人都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不对。
刘新亮道：“她只说她6岁那年，又没说她今年多大，你怎么推算出那时候你30不到——看来你认识她！”
被他这么一点拨，众人纷纷点头。
白先生支吾道：“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无非是十几年以前。”
阿萨莘道：“我今年21，那是15年前的事了。”
李长贵意外道：“这位老兄居然跟我差不多大，我还以为他60多了！”说着他向刘小贝使了个眼色，刘小贝会意，双手往白先生肩膀上压去。
一直温文和善的白先生突然暴起，他猛然站起将刘小贝撞开，接着一拳把他打得跌到墙角，旋即躲到钱夫人身后，一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厉声道：“都别过来！”
李长贵慨然道：“白先生居然有副好身手！”能一拳把强人族的战士打飞，搁在普通人里算得上是绝世高手了。
屋里众人一起前扑，白先生手上微微使力便让钱夫人脸色惨变，他再次喝道：“别过来！”他瞪视着阿萨莘道，“我不服！15年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甚至都没去过美国，你是在诈我吗？”
李长贵道：“诈不诈你你都暴露了，我就是好奇，你这身功夫是从哪学的？”他问红先生，“你们先前都不知道吗？”
红先生满脸懵，茫然地摇了摇头，甚至连黄先生都是吃惊不小。
张念祖问阿萨莘：“到底怎么回事？”
阿萨莘似乎也陷入了迷茫，她忽道：“我明白了，15年前，我见到的是你爸！”
红先生道：“白先生的父亲不是著名的钢琴家吗？”
事已至此，白先生冷冷道：“那是我养父。”
张晓亮道：“我和我爸长得一模一样……而张舒信也是我的养父，所以——”
张念祖微微一震，道：“我也明白了。”
李长贵道：“你明白什么了？”
张念祖一字一句道：“白先生不是身手好而是血统好，他只怕是咱们的同族！”
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先生打个哈哈道：“不愧是祖爷，够聪明。”
李长贵慢慢分析道：“15年前，阿萨莘见过白先生的父亲，那时候杰克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所有白先生的父亲去见的人也不会是他，而是杰克的父亲。在美国的强人族，追随着杰克一家，所以——”李长贵看着白先生道，“你们是17户侯的后人！”
红先生和被挟持的钱夫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阿四抖着手道：“三个boss，一个是叛徒一个是内奸，这还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