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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拐子饭     混在帝国当王爷txt下载     混在帝国当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归途(十三)

    “族长,听秦安明话中的意思,皇上准备把曾经杨吕望的位子给您,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

    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坐在杨炳林下手。

    “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杨炳林看了男子一眼,淡声说道。

    此人名为吕良义,其母是杨道嗣大伯的嫡长女,所以他也算是半个杨家人。

    吕良义今年四十有六,为人明达,精于权道,二十三岁科举中第,步入仕途,按说有杨家这个大靠山,吕良义的仕途应该虽然顺畅,但事实上,三年前,吕良义辞官归隐之时,其官职也不过是许州司马,中州长吏,正六品的官员而已。

    吕良义这个人,很聪明,也很能干,但是他的这种聪明与能干,没有做到做官为民上,而是用在了为己,杨道嗣曾经说过,吕良义有才,善于谋人谋事,但功名心太重,手段太过毒辣,有损阴德,他日若是掌权,对杨家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天下人,则是一个大祸害,所以吕良义虽然有才华,但杨道嗣始终弃之不用,以至吕良义郁闷难耐,三年前辞官归隐。

    却没想到,杨炳林掌权之后,苦于身边无人可用,于是想到了吕良义,亲自登门,请他出山。

    吕良义笑了笑:“有舍才有得,吏部左侍郎加衔参知政事,已经是朝堂上屈指可数的高位,族长有了这个官位在身,杨道临之后,右相之位,族长当大有可为,至于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跟垃圾没有两样,要之无用,扔掉就扔掉了,又有什么关系。”

    杨炳林还是有些疑虑:“我给过他们承若,如今...却是....”

    吕良义哈哈大笑:“族长还想那么多干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仁义,什么信用,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族长放心就是,那些人已经没有退路,族长把他们卖了,他们恐怕还要帮着数钱,比以前更加巴结逢迎,若是族长心中着实不忍,以后有了机会,给他们一点好处就是了,今日之事,他们自然会忘记。”

    杨炳林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他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事实上,他与吕良义都是同类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放弃,仁义?道德?信用?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存在,不需要他的时候,这些就是垃圾,可以选择遗忘。

    正在两人说话间,房门被突然推开,杨太一直接闯了进来。

    “主公,出大事了。”

    杨炳林脸色阴沉,冷冷注视着杨太一,若他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杨炳林不会轻饶他。

    杨太一当然看出了杨炳林脸色不对,但事出紧急,他也是有些失了方寸。

    “主公,清韵殿发生刺杀事件,李勋身受重伤,生死不知,皇上以为此事乃是主公所为,已命羽林卫右将军张金,领士兵前来抓拿主公。”

    什么?李勋被刺杀?

    杨炳林脸色数变,猛的站了起来,失声出口。

    吕良义脸色倒是平静,对着杨太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杨太一回答道:“半个时辰前,如今御医正在为李勋急救,情况不是不妙,能不能救活,还是另说,羽林卫都尉梁伟是我们的人,得知此消息,立即前来通报。”

    杨炳林有些失神的重新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李勋被刺杀,是谁所为呢?”

    吕良义对杨太一使去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离开,把房门重新关上。

    杨炳林看向吕良义,沉声问道:“或是翼王所为。”

    “翼王向来谨慎,谋而后动,李勋被刺杀,是在天子近前发生,这种极为不理智的行为,翼王绝对做不出来。”

    “那会是谁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

    吕良义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皇上已经命人前来抓人,显然认为此事就是族长所为,族长现在需要考虑的就一点,到了皇上那里,该如何解释?”

    杨炳林咬牙说道:“不是我做的,我解释什么?”

    吕良义叹声道:“我倒是觉得李勋被刺杀,幕后主使,或许就是皇上,李勋若是真的死了,有太多事情可以得到解决,皇上可以名正言顺,借此直接对你动手,你若是出了事,杨道临在杨家便是没有了任何掣肘,可以一言九鼎,朝堂的纷乱会结束,杨家也会遭受重大打击,相比区区一个李勋,皇上得到但利益太多了。”

    杨炳林皱眉道:“会是这样?”

    杨炳林有些不信,李勋不是普通人,他是李怡唯一的亲侄儿,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这也不像赵智一贯做事的手段。

    吕良义淡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有这个可能性罢了,不过以李勋与太子、李贵妃的关系,皇上就算有这个想法,恐怕也不会乱来,他是天子,想做什么,还有其他方法与手段,不至于非要如此。”

    这时,敲门声响起,杨太一的声音传来:“族长,张金领着兵马到来,请您前往清韵殿。”

    杨炳林看向吕良义,他自始至终都是非常冷静,想来已是有了对策。

    吕良义凑到近前,低声细语了一番。

    听完吕良义的话,杨炳林皱眉皱起,但很快便是舒展开来,叹声道:“如此一来,很多人都要对我恨之入骨。”

    吕良义嘿嘿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死贫道不死道友,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选择?”

    杨炳林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门外,张金走来走去,左手用力按着剑柄,心中充满了怒火与杀机。

    方才的刺杀,三名刺客,一名刺客重伤,被李勋拼死反杀,另外两名刺客,也是受了伤,最终逃走,李勋重伤陷入昏迷,张金担心还有刺客在旁,不敢追击。

    随后,皇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命张金领人前来抓拿杨炳林,另外还有一拨人则是去了翼王那里。

    杨炳林此时走出大门,张金冷冷注视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杨炳林,皇上请你去一趟清韵殿。”

    杨炳林看了一眼张金,身上的衣服颇为杂乱,更是有几处伤痕,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怒火与敌意。

    “张将军前面带路吧。”

    杨炳林没有多说什么,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随即迈步朝前走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归途(十四)

    清韵殿,下方的广场四周,数百名士兵站立守卫,大殿门外,刘丛喜一个人站在那里,眉头紧皱,一个时辰前,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广场,天子近前,竟是发生了刺杀事件,陇右西道节度副使,武州都督李勋,被刺成重伤,如今生死难料。

    赵智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殿门打开,牧公走了出来。

    “王岸茂还没有来?”

    “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应该快来了。”

    刘丛喜摇了摇头,然后往殿内看了一眼,只见坐在上首位的赵智,满脸阴沉,目光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怒火。

    刘丛喜连忙缩回了头,轻声说道:“干爹,您老人家刚回来,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赶巧了。”

    “是啊,我刚回来,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确实有些赶巧了。”

    牧公点了点头,看向远方,目光之中,有着莫名的色彩。

    刘丛喜又说道:“干爹,李勋被刺杀之事,真的就像是李贵妃所言,乃是翼王或是杨家所为?”

    牧公看向刘丛喜,淡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刘丛喜沉思片刻,随后说道:“李勋是李贵妃唯一的亲侄儿,以他和太子的关系,在日后的政局之中,定然会举足轻重,李勋的成长,翼王与杨家...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做出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是谁做的,谁心里自然明白。”

    牧公淡声一句,目光再次看向远方,不远处,王岸茂与一名老者正急匆匆走来。

    “拜见牧公。”

    两人到了近前,躬身一礼,牧公对着老者说道:“何大人,快进去吧,皇上等你多时了。”

    这名何姓老者乃是御医院的院正,医术高超,李勋被刺,身受重伤,便是由他一力救治。

    院正点了点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随即走进了大殿。

    “牧公,皇上的怒火可小些了?”

    王岸茂出声问道,声音有些弱弱,牧公被赶出皇宫之后,王岸茂接管了其大部分权利,并立即排除异己,把牧公曾经亲近的人,全部打压排挤,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牧公竟是还有回来的一天。

    牧公看了看王岸茂,一句话没说,一旁的刘丛喜则是嘿嘿笑道:“殿门正好开着,你进去一看便知。”

    王岸茂低下头,被牧公漠视,被刘丛喜嘲讽挤兑,他此刻的心中,对两人充满了怨恨。

    几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四周顿时一片寂静,不过殿门并没有关闭,一些声音却是隐隐传出。

    此刻,哭泣响起,那是李怡的声音,很快,瓷碗重重砸落在地面,赵智愤怒的声音也是随后响起:“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救不活,朕要你们何用?朕有言在先,若是李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所有救治之人,全部陪葬。”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院正大声求饶。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赵智怒吼出声。

    牧公眉头微皱,但神色依旧平静,而刘丛喜与王岸茂两人,整个身子都是微微一颤,自赵智继位这么多年,好像还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王岸茂抬起头看向牧公,脸色已然苍白无色。

    牧公也是看向他,淡声道:“皇上的怒火几何,你自是应该清楚了。”

    王岸茂嘴唇打着颤,一句话都是说不出,脑海之中满是刚刚赵智的那句话,若是李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在场所有救治之人,全部陪葬,御医院,不正是由自己掌管?

    片刻之后,两名侍卫把院正给拖了出来,院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着远处走出,看也没看牧公等人。

    看着院正远去的背影,牧公摇头叹气一声,对着王岸茂说道:“去吧,皇上累了,让这场闹剧,快些结束吧。”

    王岸茂点了点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王岸茂离开之后,刘丛喜立即说道:“干爹,您离开之后,王岸茂与翼王走的很近,由他主持救治李勋事宜,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牧公默默说道:“有些时候,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御医院由王岸茂掌管,此刻事急,人命关天,不能耽搁,没有谁比他更熟悉御医院的事物了。”

    刘丛喜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皇上都发话了,救不活李勋,在场的救治之人,全部陪葬,他王岸茂岂敢不尽全力?

    “干爹,您老回来,我们都是有了主心骨,您不知道,您不再的这些时日,王岸茂可恶至极.....”

    刘丛喜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王岸茂的坏话。

    牧公默默看了刘丛喜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自己回归,包括刘丛喜在内的很多人,都是充满了欢喜,但是这种欢喜....更多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牧公在的时候,宫里的宦官宫女,虽有竞争,虽有争斗,但多少都明白一个退让有度的道理,什么事都不敢做的太甚,如今,不过离开半年多,一切都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刘丛喜和王岸茂两人的矛盾与争斗,就已经是非常表面化,而作为宫中如今权势最强的两人,他们之间一旦爆发了争斗,整个皇城的宦官与宫女,也自然是立即分成了两派,你争...我斗...好不热闹,而朝堂的混乱,以及外部局势的巨变,也是让赵智,根本没有精力分心去管这些。

    刘丛喜说了那么半天,牧公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突然叹声说道:“皇上这里,没有以前安静了。”

    刘丛喜停下话语,有些没有明白牧公这句话的意思。

    “干爹,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牧公看着刘丛喜,轻声说道:“记得我离开之前,曾与皇上说过,想要把你调往江南监察盐政,皇上已经同意,你怎么没有去?”

    刘丛喜眼神闪动,低下头:“干爹您离开之后,李贵妃问我想不想到皇上身边做事,孩儿觉得干爹离开了,皇上身边没人伺候,也是不便,这才...留了下来。”

    牧公盯着刘丛喜,久久不语,良久之后,这才长叹一声:“江南的风光,比这里....要好太多了,你能去那里,是你的福气,你却偏偏不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丛喜依旧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刘丛喜自幼进宫,因为长相俊美,性格活泼,为人又很聪明,很快便是被牧公看重与喜爱,留在身边做事,这是他的幸运,可以说,牧公把刘丛喜,是当半个儿子看待的,朝堂的局势,牧公是非常清楚的,而朝堂的任何变化与走向,又往往牵连到皇城中的所有人,牧公费尽力气,把刘丛喜调去江南,也是为了让他远离是非之地,日后...或许还能得个善终,可惜,刘丛喜不明这个道理。

    事实上,这些年来,因为牧公的缘故,赵智对刘丛喜颇为信任与喜爱,但也正是因为牧公的缘故,刘丛喜始终得不到太大的权利与重用,进入不了宦官这个圈子的核心,对此,刘丛喜心中早有怨言,牧公的心思,他不是完全不明白,但刘丛喜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奋斗,牧公无亲无故,孑身一人,可以把很多东西看的很开,看的无所谓,但是自己...还有家族与亲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归途(十五)

    李勋睁开眼,靠近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口干舌燥,全身无力,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水。”

    守候在一旁的欧阳离,听到声音,扭头看去,见到李勋已经睁开眼,顿时站了起来,冲到床边,满脸惊喜:“主公,您终于醒了。”

    李勋虚弱的说道:“我要喝水。”

    欧阳离连连点头,立即转身拿来水壶,扶起李勋靠在床头,把水给他喝下。

    喝了一些水,李勋感觉昏沉沉的脑袋有了一些清醒,身上也是恢复了一些力气。

    这时,小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有着饭菜,在她身边,还跟着司马图。

    “夫君,你醒了。”

    见到李勋苏醒,小莲顿时大喜过望,放下托盘,疾跑而来,一下子抱住了李勋,却是哭了出来,并说着这几天,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担心与害怕。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李勋拍着小莲的后背,一边出声安慰,一边则是看向司马图,目光之中带着质问,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这边的事情不会让尤敏等人知道,为此,来这里之前,李勋以尤敏有身孕为由,把尤敏送去了城外的田庄静养,这是李勋的第一个孩子,所有人都是极为重视,李满仓岂能放心尤敏一个人外出,所以也是跟着去了,李怡更是指派了两名宫中的资深保姆,贴身照顾尤敏左右,全家人都是去了城外的田庄,李勋密传余光,不要让外人随便进入田庄之内,等于是封锁了消息。

    小莲哭了一会儿,便是坐直了身子,看着李勋苍白无色的面孔,抹了抹眼泪,轻声说道:“夫君,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想必饥饿难耐,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司马图在旁提醒道:“主公几天没有进食,先吃些白粥清淡食物,不宜油腻。”

    小莲站起身,看着司马图,语气颇为冷淡的说道:“这些道理岂用你来说?”

    说罢,小莲迈步离开。

    李勋的事情,小莲已经知道其中的原委,司马图是李勋的心腹幕僚,小莲她们看来,这个注意自然是出自司马图,故此,知道详情的小莲与尤敏,对司马图都是有了很大的意见。

    司马图苦笑道:“主公此次受伤,这笔账,两位夫人恐怕是算到我头上来了。”

    李勋皱眉道:“消息怎么传到夫人那里去的?”

    “整个田庄,上千人,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吃里扒外的人,我已经命人暗中调查,主公不必担心。”

    刘歇这个人,李勋并不完全信任,司马图认自己为主之后,李勋便是把刘歇这股暗中势力,交给了司马图掌管。

    司马图轻声说道:“主公被刺的消息传到田庄之后,老爷情绪激动,夫人更是怀有身孕,我不敢隐瞒,只得对夫人说出实情,并把江大熊叫回,得以证实。”

    江大熊跟随自己时间最久,性格又是极为憨直,他的话,尤敏会信。

    “夫人还好吧。”

    李勋点了点头,问了问尤敏,随后又是有些气愤的说道:“老头子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三天了,他个死老头子,也不来看看我?”

    提到尤敏,司马图脸上有了敬佩之色,赞叹道:“夫人外静娴,内坚毅,关键时刻能够沉得住气,老爷原本是要来这里的,是夫人劝阻,并说通其中道理,老爷此刻应该正在宫里找皇上抱不平呢。”

    “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快一一告诉我。”

    现在是黄昏,今天一大早,赵智便是启程赶回丰京。

    自己只是昏迷了三天,但是从司马图的话中,李勋感觉到,这期间或许发生了很多事情。

    欧阳离先说,那天刺杀李勋,加他一共三个人,射中李勋肩膀的那支毒箭,便是欧阳离亲手所为,另外两人,其中一人,被李勋反杀,还有一人随欧阳离逃离现场之后,被欧阳离杀人灭口,尸体丢到了翼王所在的住处。

    李勋对着司马图说道:“没有后顾之忧吧?”

    司马图点了点头:“主公放心,已经周详到极点,若还是泄露,那只能是天意弄人了。”

    李勋没有多说什么,怕就不做,做了就不要怕,这点胆气,李勋还是有的。

    随后,李勋询问赵智回返京城的缘故。

    李勋被刺,赵智原本是想要拿杨炳林或是翼王开刀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事实上,李勋冒这么大的险,就是在给赵智寻找下手的机会,那两名已经死去的刺客,曾经都是山南壮武军的军士,而壮武军的掌控者,则是山南吕州节度使甘奉,而甘奉则是杨炳林的亲舅舅,李勋被刺,两名刺客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查出,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杨炳林。

    李勋出事那天晚上,赵智命张金把杨炳林押送到清韵殿,显然是有意趁机干掉杨炳林,但最后的结果是,牧公出面说情,杨炳林趁机告状,言其葛青峰曾经花巨财,买凶刺杀李勋,言辞郑郑此次刺杀事件,就是葛青峰所为,把所有的责任全部都是推给了葛青峰这个倒霉蛋。

    李勋皱眉道:“我姑母当时也在场,她是什么态度?”

    司马图轻声说道:“李贵妃当时大骂杨炳林与翼王等人,并哭求皇上,立即拿下他们入狱审讯,随即,皇上把杨炳林、翼王等十余人,暂时软禁在偏殿,之后,李贵妃一天数次哭求皇上,请求把凶手严正法纪,但是....紧紧一天之后,李贵妃便是静而不语,在没有了任何动作,昨天深夜,皇上释放杨炳林等人,让他们连夜赶回丰京,今天一大早,皇上也是圣驾回返了。”

    自己在赵智的眼皮子底下被刺杀,这么重大的事件,赵智竟是暂且全部放下,丰京那边,肯定是出了比这边更大的事情。

    李勋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马图脸色沉重的说道:“吐蕃国内,发生政治巨变,漠蒙那边....呼和巴日立国称帝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归途(十六)

    李忠安插在吐蕃的内应,最近传来惊天消。

    因为陇右的战败,继位不久的吐蕃赞普尼松玛衮,其声望受到致命打击,回返国内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尼松玛衮一方面积极缓和与大晋的关系,并迎娶大晋公主为正妻,另外一方面,则是以十万精锐近卫军为底气,以强硬手段,开始大肆排除异己。

    尼松玛衮本人极为钦慕汉文化,远嫁而来的大晋公主,是赵智的亲生女儿,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公主,大晋对外和亲的历史,很少如此,一般都是以皇室宗亲之女加封公主而为。

    如此高贵的出身,又有着非常渊博的文化知识,尼松玛衮与大晋公主自然有着许多共同的话语与爱好,两人的感情更是热烈到了极点。

    今年一月中旬,大晋公主生下一名男婴,这是尼松玛衮的第一个儿子,尼松玛衮对此欣喜若狂,以王太子之礼,加封其诸多名位。

    二月,王后看望大晋公主,并送来许多补品,随后,在这些补品之中,发现了剧毒之物,大晋公主告其王后意图谋害自己与王子。

    尼松玛衮勃然大怒,不顾满朝大臣的激烈反对,强行废黜了贤惠的王后。

    随着王后的被废黜,王后背后的家族,也就是吐蕃三大家族之一的勃沙里喀,这个始终,且是唯一支持尼松玛衮的强大家族,两者之间,算是彻底的决裂。

    政治上,尼松玛衮整个人已经被彻底孤立,他的手中,唯一的根本,就剩下那十万精锐近卫军。

    但在强大军事力量的黑暗之下,一股暗流已然在涌动,并随着尼松玛衮有意立大晋公主为新的王后之际,彻底的沸腾了。

    吐蕃传来消息,多股势力已经达成共识,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马上就要对尼松玛衮动手,这个消息半个月前从吐蕃境内传出,昨天紧急送到赵智手中,半个月....或许此时的吐蕃,已经发生了巨变,只是消息还没有那么快传到丰京。

    吐蕃是大晋的劲敌,他们发生内乱,按说赵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事情不能只是单面的去想,陇右之战,吐蕃战败之后,其国内一直存在着报仇雪恨,再起战争的声音,只是被尼松玛衮给压下去了而已,此时,吐蕃国内政局将会发生巨变,尼松玛衮若是败了,又会是谁来当权?要是那些强硬的主战派上位,大晋与吐蕃的下一场战争,恐怕就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剑南道,陇右道,都将受到吐蕃的直面威胁。

    再有就是漠蒙草原。

    呼和巴日正式建国称帝了。

    生活在漠蒙草原的胡族,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劲敌,大晋之前,几个朝代的盛衰,都是与胡族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不管如何,胡族作为游牧民族,攻而不占,对中原王朝的野心,顶多也就是抢夺财物人口罢了,不会长据地方。

    如今随着呼和巴日的建国,国号为辽,这就让整个胡族有了质的改变,若是他们真的再次攻入中原,将不会像以前那般轻易离开,而是会长久占据,奴役中原亿兆汉民。

    再者,漠蒙草原的胡族,不管是统一,还是分裂,始终都是视中原王朝为正主,就算是一代雄主天雄可汗阿日斯兰,对大晋天子赵智,也是以弟相称,两者之间,始终有着高低之分,但是如今,呼和巴日建国了,其手中又是统一而强大的漠蒙,他还会低头于中原王朝?

    听了司马图的一番陈述,李勋久久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李勋这才默默说道:“看来,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司马图轻声说道:“这么多事情搅在一起,丰京的局势,恐怕会更加混乱与紧张了,主公留在这里安心休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欧阳离这时有些遗憾的说道:“主公这次的苦难,看来是白受了,早知道这样,我们若是早些行动,那就好了。”

    李勋摇了摇头,脸上有了冷笑:“并没有白费,我们选择的时机,其实刚刚好。”

    两个月前,李勋就有了这个计划,只是迟迟没有行动,因为那个时候,时机还不成熟,当时的朝堂,虽然混乱,虽然有很多纷争,但那个时候的大局走向,还不清楚,众人只是处于试探,都保持着克制,那时李勋要是有此行动,意图也就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现在,赵智、杨炳林等人的意图,已经清楚明了,李勋此刻行动,却是刚刚好,这无疑给了赵智一个话语权,让其在这场政治博弈之中,占得了主动。

    并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提醒赵智,自己留在京城,或是去了河东,对太子赵询,对京城局势,其实并不好,反而会有激化各方矛盾的可能,还不如放自己回归陇右,让朝堂的局势归于平静,这样一来,赵智才能留出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去解决问题。

    想明白了很多问题,李勋闭上了眼,脸上有了笑容。

    欧阳离对着司马图低声问道:“主公好像很高兴。”

    司马图笑了笑,淡声道:“当然高兴,如今漠蒙建国,吐蕃政治巨变,西域大乱等种种外部局势变化,反倒是帮了主公的大忙,皇上如今第一要事,便是尽快稳定朝堂局面,这才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与精力,去应对外部的压力。”

    李勋这时睁开眼,看向司马图,淡声道:“皇上此次回朝,应该会以我为借口,对朝堂进行力度很大的整肃,又是一场剧烈的风暴,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在远处看看热闹就好。”

    司马图满脸笑容,躬身一拜:“主公英明。”

    仅仅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赵智便是赶回了丰京,当天下午,便是立即召见了漠蒙的使者。

    使者递上国书,此国书是呼和巴日亲手所写,上面都是一些客套话,并没有什么牵扯到两国的重要事情,但看完国书之后的赵智,还是难忍怒火,当场拂袖而去。

    呼和巴日的这封国书,却是以一种平等的语气与姿态,与赵智进行对话。

    难怪赵智生气,你父亲尚且称我为兄,漠蒙对我大晋称臣,你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晚辈,也敢与我以平辈平等对待?安敢如此无礼?

第四百二十五章 归途(十七)

    漠蒙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赵智无可奈何,只能派遣礼部尚书秦安明为使者,出使漠蒙草原。

    外部局势的巨变,磨掉了赵智最后一丝耐心,他不在有任何犹豫,以极为强硬的态度,开始对朝堂进行大力整顿。

    有意思的是,局势的转变,竟是从杨炳林这里开始。

    承平九年,七月初五。

    朝会一开,赵智当即下诏,任命杨炳林为吏部左侍郎,参知政事,接替已故杨吕望的一切职位。

    随后,监察御史贺庭宣,第一个站了出来,弹劾御史台主官,御史中丞夏准,吴凡白被杀,他身为御史台掌印主官,竟是没有上书言事,实乃有亏职守。

    对于贺庭宣的弹劾,赵智当即表示赞同。

    吴凡白被杀之后,出于各种原因,朝堂各方势力有意忽略这个问题,所以已经被慢慢淡化下去,如今贺庭宣重提此事,并且得到赵智的积极响应。

    这次朝堂,因为李勋被刺之事,很多人都是紧张到了极点,跟李勋有关的人,或许就那么几个,但就这几个人,却是能够牵连出更多的人,借力打力,这是赵智一贯的手段。

    葛涛脸色阴沉,目光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杨炳林,心中充满了恨意。

    葛青峰曾经花钱买凶刺杀李勋,这件事情,最后被捅到了皇上那里,赵智因此动怒,命人彻查,最后得知乃是北江会所为,而这个组织,赵智又岂能不知?

    当时的葛涛,亲自求到杨道嗣那里去,最终的结果是,赵智给了杨道嗣面子,没有处置葛青峰,但是葛青峰的父亲,晋阳府府尹葛鸿,则是被调往岭南,仕途,从此一蹶不振。

    事情结束后,葛涛前去感谢,杨道嗣曾经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恨意可以沉淀,但不会消失。”

    当时的葛涛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却是终于明白了,杨道嗣以利益换来的原谅,并不是消失,赵智只是把这股恨意与愤怒,沉淀在了心中,一旦有机会,这股恨意,赵智将会把它拿出来,彻底的释放,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今日朝会一开,赵智立即封赏杨炳林,随后,也没有先说李勋被刺之事,反而是重提吴凡白之案,葛涛已经猜到了赵智的意图,他这是准备全面整肃朝堂了。

    先行封赏杨炳林,这很有可能,赵智与杨炳林已经达成某种协议。

    重提吴凡白之事,则是准备打压翼王,随后便是以李勋被刺为借口,整肃另外一派。

    事实上,吴凡白的事情,虽然表明上被众人刻意淡化,但暗地里,赵智一直命人暗中调查,最终得到了很多情报,都是关于翼王的。

    整个朝堂的进展,也是如葛涛所料。

    吴凡白的死,一旦被拿到明面上来说,那就有太多太多东西让人震惊了。

    五年的代州刺史任职,挪用、亏空达三百五十万两之巨,从中受益之人,很多很多,晋阳防御使王世安,晋阳府府尹伍文奎,兵部右侍郎詹台易桓,代州原刺史周元辉等等...

    随着一件件证据被拿出,赵智当场勃然大怒,下令罢免涉案官员,一切职务,押解回京,交由有司审讯。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翼王主政河东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出了事,翼王自然难逃干系,翼王脸色苍白中,跪地请罪。

    赵智注视他良久,最终还是给了他一条活路,只是免除一切职位,禁足翼王府。

    接下来,则是李勋被刺之事。

    葛青峰暗中买凶行刺朝廷大员,证据确凿,赵智当即下诏,命当地监管刺史府,将葛青峰就地斩立决,其父,岭南观察使葛鸿,则是被革职,押解回京,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审讯。

    而葛涛本人,知情不报,刻意隐瞒包庇,被罢免一切职位。

    牵连其中的还有参知政事姚固,刑部左侍郎秋言,兵部左侍郎解函等十余名大臣。

    这场朝会,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散会之后,许多人都是脸带凝重之情。

    他们知道,赵智发起的这场政治风暴,因为漠蒙与吐蕃的变局,时间或许不会太久,但其猛烈程度,将绝对史无前例。

    政事堂的九位相国,除了秦安明出使漠蒙,不在之外,剩余的八位相国,脸色都是非常沉重,绝大多数,都是在散朝之后,疾步离开,他们有许多事情需要去思考,去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更加猛烈的风暴。

    户部尚书贺中楷,吏部右侍郎郑仁杰这两位相国,在出了皇城之后,则是走到了一起。

    “中楷兄,去我府上喝喝茶吧。”

    贺中楷沉默中,最终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进了马车,离开。

    吴凡白亏空挪用数百万钱粮,数字如此巨大,他身为户部尚书,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说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贺中楷现在很后悔,自己始终保持的中立姿态,到了如今,终于是遭到了赵智的猜忌与不满。

    也就在这次朝会结束的五天之后。

    承平九年,七月初十。

    吐蕃那边终于传来了最新消息。

    吐蕃国内,三大家族,联合各方势力,意图政变,废黜吐蕃赞普尼松玛衮,但消息走漏,尼松玛衮决定先行下手,命近卫军大将葛瓦领兵剿灭反叛势力。

    葛瓦集结军队之后,随即....倒戈。

    以清君侧为名,领军冲进王宫,大晋公主连同她那不满周岁的儿子,被杀,吐蕃赞普尼松玛衮,死于乱军之中。

    随后,葛瓦与另外一派军方强大势力,勃沙里喀家族,争权,勃沙里喀失败,被满门抄斩,葛瓦立尼松玛衮的弟弟,前代吐蕃赞普最小的儿子,年仅十三岁的尼松浑石为赞普,以此立威,葛瓦随即掌握了整个吐蕃的军政大权。

    葛瓦集结军队之后,随即....倒戈。

    以清君侧为名,领军冲进王宫,大晋公主连同她那不满周岁的儿子,被杀,吐蕃赞普尼松玛衮,死于乱军之中。

    随后,葛瓦与另外一派军方强大势力,勃沙里喀家族,争权,勃沙里喀失败,被满门抄斩,葛瓦立尼松玛衮的弟弟,前代吐蕃赞普最小的儿子,年仅十三岁的尼松浑石为赞普,以此立威,葛瓦随即掌握了整个吐蕃的军政大权。

第四百二十六章 归途(十八)

    承平九年,七月十五。

    就在七月的第二次朝会,赵智再次出手,朝堂的政局被推向了**,户部郎中元凯,拒不接受贪腐罪名,自缢而亡,死前留下遗书,其内容,直指原户部右侍郎,现兵部右侍郎詹台易桓,以及原代州刺史,现户部左侍郎周元辉两人,私相调度,伪造文书,篡改记录文案,少进多出,五年的时间,往河东调度粮草七十万旦,白银两百八十万,武器战马上万,加上吴凡白涉案的三百五十万两,仅白银就是超过六百万两。

    元凯的开口,四方震动。

    户部左侍郎周元辉得知此消息,知道事亦不可挽回,自己定难幸免,如此大案,不光自己要死,整个家族都会遭受大难,为了保住家族,周元辉选择了自杀,死前,同样留下了一封遗书。

    王岸茂偷偷看了上方一眼,赵智正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手中的奏折,牧公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这份奏折,王岸茂递上之前,曾经偷偷看过,里面的内容,让其目瞪口呆,更是心惊胆寒。

    但....奇怪的是,赵智看着奏折,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赵智合上奏折,慢慢放下,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他的头疾又开始发作了。

    闭上眼,赵智瘫软的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王世安、伍文奎竟敢对赵赫敬呼万岁,可笑啊,这世上,又有谁真能活到万岁?”

    “万岁之名,岂有陛下之外能呼之?”

    说着话,牧公对着不远处的王岸茂使去一个眼色,后者也是看到赵智的神色,连忙点了点头,小跑了出去,传唤御医前来。

    “朕今年才刚满六十。”

    “陛下若能遵从御医之意,或能寿过安宗。”

    安宗是大晋第七代皇帝,也是目前寿命最长的一个皇帝,三十七岁继承帝位,在位整整五十年。

    赵智睁开眼,坐直了身子,但双拳却是紧紧握着,脸上有着狰狞之色,脑部的剧痛,让他已然忍受到了极点。

    “这么活着,太累了,朕很多时候都在想,算了吧,就这么闭上眼,永远的闭上眼,对于朕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牧公眼中有了泪水,跪倒在地,哭泣道:“陛下万万不可轻出此言,陛下身系天下,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大晋又该怎么办?”

    赵智脸上的狰狞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痴呆,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但他的嘴中,却是喃喃自语,不停的说着话。

    “朕出身高贵,却因故,自幼流落民间,受尽苦难....”

    “白岩村的人...都很好,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淳朴,善良,就是太穷了,朕一直到六岁,才是第一次穿上一身完整的衣服,还是别人穿剩下的,缝缝补补,每年到了快要过新年的时候,村民都会集体外出乞讨,记得有一次,王大爷讨来一团肉丸,有小孩拳头那么大,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馋得不行,王大爷人好,让我们一人咬了一口,天气冷,肉又冷又硬,但朕...却是含在嘴里,久久不愿咽下去,那味道,让人陶醉。”

    赵智整个人瘫斜在龙椅上,牧公连忙上前扶住,轻声呼唤陛下,但赵智没有任何反应,嘴中依旧喃喃个不停,但是很模糊,有些听不清楚了,突然,赵智的声音大了起来:“朕不该杀他们.....”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牧公猛的扭头看去,一名年轻的太监,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

    牧公的双眼,露出冰冷,太监脸上有了惊慌之色,连忙低下头,弱弱道:“牧公,御医到了。”

    牧公冰冷的说道:“滚下去。”

    大殿外隔间,王岸茂与御医两人静静站在那里,等候里面的传唤。

    御医是名中年,偷偷看了王岸茂一眼,心中有些奇怪,王岸茂是皇上的近臣,直接进去就是,何须让别人代为通报?

    王岸茂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自从牧公回来之后,王岸茂又是恢复到了从前,不乱看,不乱说,不乱想,谨小慎微。

    皇宫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天子,所有人的生死大权,都是在天子手中,以前,赵智把这个权利给了牧公....

    所以,牧公能有这么高的威望,不仅仅是几十年的沉淀,资历够深这么简单,王岸茂深知,就算自己有朝一日取代了牧公的权利与地位,也很难达到他这种高度,这种高度,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地位与权利,而是一种名与望,曾经的杨道嗣,见到牧公,也会客气的拱个手,道一声牧公,而王岸茂呢?杨道嗣见了,岂会多看他一眼?

    所以,牧公回来之后,赵智虽然没有恢复他曾经的权利,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太监,但是整个皇宫,包括王岸茂在内的所有人,对于牧公的话与命,又岂敢有丝毫的违背?因为他们知道,很多时候,牧公的话,便是代表了赵智。

    正在瞎想之际,进去通报的那名太监一脸惊慌的小跑了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总管,牧公让你们进去。”

    王岸茂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领着御医朝里面走去。

    走了几步,两名精壮的侍卫大步走出...

    “你....你们干什么?”

    一声惊呼传来,是刚刚那名进去通报太监的声音,声音充满了惊恐。

    “放开....”

    随着一道啊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恢复了平静。

    御医停步扭头看去,王岸茂则是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嘴唇,头也不回,只是对着御医沉声说道:“还不快进去。”

    御医明白了一些什么,脸上顿时有了紧张之色,听到王岸茂的催促,连忙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内殿。

    此时的赵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全身大汗淋漓。

    牧公一脸着急,见到御医进来,急声大吼道:“混蛋,还不快过来。”

    御医拧着药箱,小跑着走上了御台。

    御医拿出一颗丹药,给赵智服下,然后让人把赵智抬去后面的卧室,脱掉全身衣服,开始紧急救治。

    半个时辰后,赵智通红的全身,总算是慢慢散去,整个人的气息,也是恢复了平稳。

第四百二十七章 归途(十九)

    “皇上还有多久?”

    御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躬身道:“皇上的经脉已经疏通,不会有事,这几日好生修养,喝些清神温补之物,很快就能恢复。”

    “我问的是...皇上还有多久。”

    御医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牧公话中的意思。

    但是有些话,他岂敢乱说?

    “皇上洪福无量,寿可比天.....”

    御医躬身低着头,言左右而顾其他。

    等了半天,也不见牧公有任何声响,御医不由抬头看去,只见牧公正双眼冰冷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就是一个颤抖。

    “皇上还有多久。”

    这是牧公第三次发问,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

    御医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别人在场,最终低声说道:“皇上原本女色不繁,生活正常,身体非常康健,活到七十岁,问题不大,但是近两年....服食金丹,五脏六腑损伤极大,下官只能尽最大能力调治,能保多久是多久。”

    “五年可否?”

    御医摇了摇头:“以下官最大之力,最多能保....不过三年。”

    活不过三年?

    牧公沉默不语,这个答案,其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内,自从皇上服食金丹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确实是太过疯狂了,这种疯狂,却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如今外部风云再起,漠蒙重归一统,呼和巴日立国称帝,平衡已经被打破,这种打破,不仅仅是指漠蒙,而是相对整个天下的局势,西域此时打的不可开交,会不会影响到陇右的安全,谁都不知道,而吐蕃也是发生巨变,葛瓦,这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害死自己叔父,导致陇右战局,吐蕃惨败的小人,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因为尼松玛衮的政治需要,得到重用与提拔,一步步掌握了精锐的近卫军大权,更是趁着吐蕃政局动荡之际,反戈一击,把尼松玛衮这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给拉下了马,随即重立赞普,彻底掌握了整个吐蕃的军政大权。

    葛瓦对汉人极为憎恨,从他掌握大权之后,立即把所有的汉人官僚,全部赶出权利体系之外,可以看出,吐蕃在葛瓦的手中,对于大晋来说,将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

    御医轻声问道:“牧公,下官这就去为皇上熬制汤药?”

    牧公从沉思中醒来,点了点头,淡声道:“你去吧,方才的话,无入第三人之耳。”

    “下官告退。”

    御医点了点头,躬身一拜,转身离开,他在宫中也是任职多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岂能不知,方才的话若是传了出去,牧公第一个就会收拾自己。

    牧公走到床前,默默看着昏迷中的赵智,注视良久,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赵智的头疾,已经完全失控,金丹的作用越来越小,有些时候,头疾的发作,痛到极点,赵智会呈现出一种近乎痴呆的状态,牧公现在很担心,赵智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赵智对于朝堂的布局,原本进展的很顺利,但是随着杨道嗣突然身故,所有的计划,被彻底打乱,而杨家新的掌权者杨炳林,与其父杨道嗣的做事手段,可谓完全不同,赵智设计好的政治安排,还能如愿进行下去?

    大晋如今的政局,还算稳定,那是因为赵智的威望,还足以压制,但是随着杨道嗣的身故,刘桀的致仕,原来的三大巨头,只剩下赵智一人,孤掌难鸣,赵智对于朝政的掌控,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一旦赵智在有个好歹,太子赵询,真的有能力,去面对如此复杂的政治局面?

    牧公其实并不想回来,在他看来,自己被赶出皇宫,反而是因祸得福,得以远离政治风暴中心,自己已经年过六十了,还能活几年?得一个善终,牧公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怡早年对牧公有大恩,如今她以此请求牧公回来,牧公无法拒绝。

    沉思片刻,牧公转身走出寝宫,外屋,刘丛喜正守在那里。

    “干爹,皇上好些了?”

    见到牧公出来,刘丛喜连忙迎了上来,轻声问道。

    “已经无碍。”

    说罢,牧公凑到刘丛喜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刘丛喜听后,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清幽行宫。

    相对于丰京的风云变化,此时的李勋,倒是颇为的闲逸,就待在这里,好吃好喝,啥事都不用做,啥事都不用去想,虽然这些只是暂时的,但对于李勋来说,这也是回返丰京之后,难得的一次放松。

    “夫君,能下床走动了?”

    尤敏端碗走了进来。

    李勋躺在床上,小莲坐在一旁,为他按摩。

    李勋看向尤敏,笑着说道:“躺着多舒服,起来干什么。”

    “一脸懒相。”

    尤敏嘲讽了一句,走到床边,小莲把李勋扶着靠在床头,尤敏喂他喝汤水。

    几人说着话,一阵轻声笑语。

    这时,司马图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佳人相伴,我来的不是时候。”

    李勋看到了司马图手中的信,笑道:“那你等会儿再来吧,左拥右抱,此等好事,可不容易。”

    司马图笑了笑,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尤敏知道司马图与李勋两人有话要说,把汤水喂完,起身与小莲离开。

    司马图起身,笑着目送尤敏两人离开。

    “谁的信?”

    “李贵妃。”

    司马图走到床边,把信递给李勋。

    “你可有看过?”

    李勋接过信,问了一句。

    司马图轻声说道:“已经看过,主公把信看完再说。”

    李勋展开书信,细细看去,内容不多,李怡让自己就在这里先养着,赵智最近恐怕会有大动作,局势难测,远离丰京之外,或许更好。

    看完书信,李勋对着司马图说道:“我本来就准备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姑母也是知道的,她何故专门写信给我?”

    司马图轻声说道:“主公,李贵妃此信之意,恐怕指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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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归途(二十)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次的大动作,涉及的范围会很广?”

    李勋隐隐中有些猜测出来,司马图说的这个问题,两年前,他与范中允有过深谈,范中允当时说了很多很多,两个方面,若是五年之后,杨道嗣依旧是右相会怎么样,若是出了意外,朝堂上没有杨道嗣,又会是怎么样,现今当局势,虽然与范中允当初分析当有些出入,但大体相当,这让李勋对其有了更深的佩服。

    司马图点了点头:“皇上一下子罢免了这么多官员,其中不乏权利核心人物,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右相一党,或是翼王势力范围内的大臣,权利的平衡,讲的是旗鼓相当,而不是一边倒,下一次朝会,皇上或许会对太子的势力,进行适当的打压,若不然,杨炳林与翼王岂肯善罢甘休?如今漠蒙与吐蕃的局势,日益严重,皇上这个时候,应该会做出一定的让步,以求尽快平稳朝堂局势,然后集中所有精力,对付漠蒙与吐蕃。”

    李勋皱眉不语,自己遇刺之事,来的非常突然,震惊所有人,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天赐良机,至少对于困局之中的赵智来说,自己的遇刺,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借口,从赵智第一时间扣住翼王赵赫与杨炳林两人,显然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的,就算两人不死,也得掉层皮,但随后,漠蒙与吐蕃局势变动的消息传来,赵智的态度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释放了翼王与杨炳林,把主要打击方向从他们身上挪开,两人因此侥幸逃脱。

    对于这种结果,李勋虽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自己的遇刺,对于赵智来说,依旧有着极大的助力,让他有了借口,以强硬手段,开始整肃朝堂,而杨炳林与翼王两人,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脱,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只能保持沉默,至少短时间内,是绝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司马图,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

    李勋看向司马图,出声询问道。

    司马图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如今朝堂的不稳定,其实就是来自皇上本身,两年前,陇右之战,大晋取得辉煌胜利,更是趁势收复陇右西部七州之地,皇上的声望可谓达到了顶点,天下人莫不敬畏,那个时候,皇上重组政事堂,九位相国,有七人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平衡显然已经被打破。”

    李勋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我与范中允谈过,他说这是皇上在为以后布局,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那个时候的杨道嗣,依旧有着足够的实力与威望,皇上不可能完全压得住他,当时,杨道嗣若是有所动作,皇上根本不可能完成政事堂的大改组,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杨道嗣与右相一党,竟是没有任何行动,听之任之。”

    司马图好奇的问道:“范中允当时怎么说?”

    李勋说道:“范中允说,皇上是为在以后布局,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杨道嗣已经处于下风,若是全力反击,就算胜了,也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还不如与皇上达成协议,以杨家利益不变为前提,杨道嗣退让一步,支持皇上的政治布局。”

    司马图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当时的政治局面非常复杂,范中允以一个身外人,竟能看透其中的根本道理,实在是不同凡响。

    “主公,范中允与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想到一块去了,皇上当时大力重组政事堂,就是提前为以后的政治局势布局,为太子做好铺垫,打通打顺道路,但前提是,不损害杨家的既得利益,既然是双方妥协的产物,那么就只能是暂时的,不会长久,到了一定的时候,皇上完成了自己的布局,政事堂人事方面,一定会再次有所重大改变,而且,皇上与杨道嗣两人都老了,谁得无法预料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两人之间,应该有一个时间约定,三年,或是五年,从这两年的政治发展来看,皇上调动李忠回返京城,任职左相之位,太子与宇文震长女结合,让宇文震执掌禁军大权,打压,在陇右之战当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黄等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太子积攒军政力量,而此前呼声最高的楚王,却是在这两年内,被皇上刻意遗忘,或是暗中强压,反而重用翼王,给他在河东掌握大权,这其实就是一种政治试探,果然,随着齐王赵询登上太子之位,围拢在翼王身边的大臣,开始受到皇上的接连打击,以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皇上的政治布局,应该差不多了。”

    李勋点了点头,司马图说的有道理,自古以来,皇位只有一个,而拥有它资格的人,却是有很多,赵智的几个儿子,除了楚王身处那个环境之外,其他的几个儿子,明面上表现的毫无野心,但是暗地里是什么心思,除了他们自己,谁又能知道呢?

    纵观这两年的政治走向,李勋有了一些明悟,赵智重用赵赫,打压楚王,对齐王则是不咸不淡,其实就是一种政治试探,把他们当作一盏灯火,有了光,就会招来注意,到了一定的时候,谁是人,谁是鬼,一目了然,赵智清楚了,明白了,这就有了明确的目标。

    从整个过程来看,赵智在心属太子之位的人选上,除了赵询之外,显然还给了赵赫一些机会,这两年,赵询表现的很好,而赵赫也不差,但是最终,赵智还是选择了赵询,既然已经有了选择,赵赫手中的权利,那就是多余的了,赵智自然要把它收回。

    想清楚了这些,李勋整个人的思绪,豁然开朗,轻声说道:“看来下一次朝会,要有重量级人物倒台了,司马图,你觉得会是谁?”

    杨道嗣的突然身故,不仅打乱了赵智的一切计划,连同整个朝堂的局势,都是有了很大的改变,杨炳林本人,与其父杨道嗣,性格,手段,特性等等,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物,从杨炳林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杨道嗣的那套政治谋略,显然大多数都是被杨炳林给抛弃与改变了,有了杨家这个绊脚石挡在那里,赵智或许最开始还有着其他心思,但是如今随着漠蒙与吐蕃局势的大变,赵智只能被迫改变原有计划,以新的计划与手段,来应对当前的政治局面。

    司马图沉思不语,良久之后,摇头说道:“皇上的政治智慧堪比武宗,他的心思,我岂能轻易猜到,不过我觉得,刘知古与柳仲元两人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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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归途(二十一)

    李勋看了看手中,姑母李怡的书信,淡声道:“姑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朝堂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大的风暴,我待在清幽行宫,远离政治纷争,坐观局势变化,确实是上佳之选。”

    司马图轻笑道:“主公既然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主公在这里安心养伤,我先回丰京,朝中有任何变化,我会第一时间派人前来通报。”

    李勋点头同意,司马图待在这里也是无事,回去也好,有什么消息,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得知。

    “既如此,属下告退。”

    司马图拱手一拜,便要离开。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给你说了。”

    李勋叫住了司马图,说道:“你回去之后,替我写一份奏折.....”

    成豹曾经以五十万两白银巨款,贿赂李勋,希望可以买到两水口这块渡口宝地,两水口乃是军事重地,是武州连接木浪河的前沿预警堡垒,有了两水口的存在,西域那边,超过两千人以上的军队,要想无声无息的度过木浪河,几乎不可能。

    如此重要的地方,李勋又不是白痴,岂会以钱粮去计算买卖?

    但是,当时的李勋内政困乏,手中钱粮极为短缺,成豹把钱送上门来,李勋也没有去想什么后果,先拿了再说,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成豹把钱给了李勋之后,三番五次的索要土地,李勋是一拖再拖,直至最后返回丰京,成豹没有放弃,整日去都督府大肆喧哗,辱骂李勋,范中允岂会客气,当即命人把成豹重打一顿,丢到牢狱关了几个月。

    到了这个时候,成豹自然明白过来,李勋这是拿钱不办事,想要耍无赖了,于是把事情禀报给了主子冀王赵安桐。

    赵安桐是平宗十三子,是赵智异母弟,乃是亲王,李勋这般做法,赵安桐按说应该有所动作才是,但奇怪的是,李勋回来都半年多了,赵安桐竟是没有任何举动。

    不过前几天,刘歇传来消息,以五千两白银的代价,终于从冀王府管家那里,打探到确实消息,对于李勋的所作所为,赵安桐怒不可赦,但当时,他最喜爱的幼子,正处于病危之中,所以一时间无暇去理会李勋,随后,京城政局动荡,赵安桐胆子小,不敢乱来,但是半月前,其幼子终于是医治无效,病死于府,赵安桐悲痛欲绝,怨天尤人,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算到了李勋的头上。

    赵安桐已经准备对李勋下手,但不是李勋本人,而是李勋的后母,李满仓刚刚续弦之妻,王贞。

    虽然没有打听到具体的计划,但对一个女人出手,无疑就是那些个招数,对于这个后母,李勋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王贞却也是一个本份善良的人,李满仓非常喜爱,她真要出了事,自己与赵安桐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李勋并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刚好,昨天刘丛喜来了一趟,代赵智问话,询问李勋对于自己遇刺之事,有什么看法与意见,李勋当时就是想到赵安桐,这是一个机会,先下手为强,或许可以逼迫赵安桐知难而退,双方罢手言和。

    听完李勋的叙述之后,司马图哑然失笑,李勋也是敢做,连亲王的钱都是敢黑。

    丰京。

    燕国公府。

    中午时分,刑部尚书刘光辉从皇城出来,返回家中。

    大门开启,门后竟站着管家胡叔,只见他一脸喜色,显得非常高兴。

    刘光辉颇为奇怪的说道:“胡叔,何故如此高兴?”

    “三少爷,老太爷回府了。”

    刘光辉身为幼子,不仅继承了其父刘桀的政治地位,更是继承了燕国公的爵位,是刘家当代的族长,府里的下人,应该喊他老爷才是,但胡淙是刘家资格非常老的老人了,少年的时候,是刘桀的书童,年轻的时候做过几年的小吏,妻子更是短暂做过刘光辉的奶妈,他在刘氏做管家,虽然还是下人的身份,但包括刘桀乃至刘光辉等刘家主人,显然都不会把胡淙看成下人,所以,胡淙这么喊刘光辉,虽然有些倚老卖老,但从刘光辉不以为意的表情来看,更是颇为客气的叫他一声胡叔,两人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

    听闻父亲回来了,刘光辉脸上顿时有了惊喜之色,立即大步冲进了府里,后面,胡淙则是一边快步跟随,一边大声提醒了一句:“老太爷在客厅。”

    到了客厅,果然见到刘桀正坐在上方主位,刘光则是站在一旁,下边,则是站着一名年近三十的清瘦男子,模样倒也与胡淙长的颇为相似,此人名叫胡献,是胡淙三个儿子当中最小的一个。

    刘光辉大步走进客厅,来到刘桀身前,双眼已是红了,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儿子拜见父亲大人。”

    刘桀比几个月前,显得更加消瘦了,从老家一路回到丰京,对于他这种年近八十的老人来说,是一种艰难的磨砺。

    刘桀伸手指了指刘光辉,身边的刘光连忙上前扶起弟弟。

    刘桀注视了刘光辉一会儿,抚着鄂下胡须,点头笑道:“两年不见,我儿的气魄,越发的稳重了。”

    刘光辉晋职政事堂相国之后,两年多的时间,还未回过老家,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刘桀不许,身为相国,当以国为重,家次之,那些形式的东西,能免就免了吧。

    刘光辉躬身道:“孩儿一直谨记父亲大人的教诲,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刘桀笑了笑,淡声道:“教条是死的,人是活的,世事变迁,我曾经教给你的东西,或许并不适合以后的你。”

    刘光辉点了点头,处在天下半乱不乱的世道,又是身处相国之位,权利的核心位置,没有自己的政治智慧,是无法存活下去的。

    “父亲,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刘光辉关心的问道。

    刘桀脸色淡漠的说道:“人老了,到了这个年纪,生病岂不是常事,你无需担心。”

    杨道嗣死后,刘桀立即动身赶来丰京,但是路程不到三分之一,便是身体支持不住,病倒昏迷,刘光只得把刘桀送返回家,修养了五六个月,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刘桀这又是立即动身前往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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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归途(二十二)

    下边,胡淙正与儿子胡献在那里拉拉扯扯,胡淙压着声音怒斥,而胡献则是一脸坚硬,不肯屈服。

    刘光辉看了他们一眼,皱眉不悦道:“在父亲面前拉拉扯扯,低声私语难言,成何体统?”

    胡淙连忙请罪道:“三少爷莫要生气,我们这就走。”

    “逆子,快跟我走,老太爷面前,你也敢放肆?”

    见拉不动儿子,胡淙不由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胡献半脸红肿,咬着牙,什么话也不说,而是直接跪了下来,向着刘桀连连磕头,并大声说道:“请老太爷成全。”

    “胡淙,罢了。”

    胡淙还要抬脚去踢,刘桀喊住了他,淡声道:“你管的了他一时,管不了一世,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胡淙叹声道:“老爷,我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前年才刚刚得了一个孙儿,也是患有喘鸣,胡献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胡家的香火,恐怕就要断了。”

    刘光辉看了胡献一眼,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父亲一回来,他就是找了过来。

    胡淙这一脉,自祖上,就有喘鸣的遗传,很难活过五十岁,所以一直子嗣不旺。

    胡淙有三个儿子,长子十年前就已经故去,没有活到五十岁,次子虽然活过了五十岁,但是身子很差,见不得风,也用不了力,整日待在家中,娶了好几个老婆,却是始终生不下孩子。

    胡淙只比刘桀小几岁,今年七十有八,也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他这一代,兄弟五个人,只有他没有遗患喘鸣,健康的活到现在,其余的兄弟,都已是早早故去,而且因为早年贫穷,患有喘鸣的人,也是很难娶到老婆,所以传到现在,就只剩下胡淙这一独脉了。

    胡淙早年考中举人,有功名在身,所以在年近五十的时候,又是纳了一妾,却没有想到,这名小妾很快便是怀孕,最终生下胡献,而且是非常健康的一名男性婴儿,万年得子,又是与自己一样,没有遗患喘鸣,这让胡淙大喜过望,内心得到极大的慰藉。

    胡淙是刘氏的管家,是下人,但刘氏对他不薄,早年又是做过小官,所以身家也是不菲,胡献在这种环境下,自然得到非常良好的教育。

    胡献非常聪明,喜欢读书,但可惜的是,他读书的方式异于常人,一本书,只看自己喜欢的内容,不喜欢的,则是不看,以至一日间,可读数本书之多,尤其喜欢读兵法战书,对此,胡淙说过,也打过,但胡献始终不改,依旧我行我素,刘光辉曾说胡献荒唐,日后难有成就,而刘桀却说,胡献意志坚强,少有人能及。

    胡淙早早就为儿子定好发展路线,若能考中进士,做官,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若是不行,自己手中钱财也是不少,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日后向刘桀求求情,给儿子某一个散官,多多娶妻生子,壮大胡家血脉,在胡淙看来,这才是正道,也是最紧要的事情。

    可惜的是,胡献每每与父亲胡淙相反,一次科举不中之后,胡献索性弃文从武,去考了武举,竟是出人意料的高中头名武状元,被朝廷赐予宣节校尉之职,配置陇右道州都督府。

    州?紧邻吐蕃,战事颇多,胡献是自己的希望,胡淙岂肯让他去冒险?

    胡献想去,胡淙不愿,胡献坚持,胡淙最终上书朝廷,以年老,膝下不能无人照顾为由,请求不要让胡献去陇右,最后的结果,胡献自然是没有去成,身上的这个官,也就真的成了散官。

    经此一事,父子两人彻底闹翻,整整三年,胡献不再跟胡淙说一句话,直至前年,胡献的妻子生下一子,在刘光辉妻子的撮合下,父子两人的关系,这才有了转机。

    刘桀看向胡献,淡声道:“父之命,不可违。”

    胡献抬起头,阵地有声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闯出一番事业,愧活于世,我已然年近三十,却是依旧一事无成,每每见到昔日同考武举同僚,心中惭愧不安,无脸见人,若一直这么活着,还不如早早一死了之,也好过整日行尸走肉,生死不如。”

    说完这番话,胡献已经是泪流满面,再次连连磕头,大声道:“请老太爷成全。”

    一旁的胡淙,见到儿子这番声情并茂,情绪激昂的诉说,内心也是被深深的震动了。

    刘桀对着胡淙淡声说道:“胡献心意已决,你无法阻挡。”

    胡淙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这才叹声道:“罢了,若是我在坚持,我们父子恐怕都是做不成了。”

    见胡淙的态度终于有了改变,胡献大喜过望,急声说道:“我在混蛋,也不敢不认父亲。”

    胡淙垂泪道:“你二哥如今重病在床,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老了,你去了外地,就怕我出了事,你也是赶不回来的,我不想死后,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是没有。”

    胡献紧紧咬着牙,沉默不语。

    随后,刘桀给了胡献一块玉佩,淡声道:“陇右南道节度使徐成良,早年曾经受过我的恩惠,你拿着这枚玉佩给他,他自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

    胡献接过玉佩,道谢一声,随后与父亲离开。

    刘桀对着刘光辉轻声说道:“胡淙与胡献在此纠缠许久,你是否已有不耐?”

    刘光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朝堂之事,儿子就已经精力不及,他们的这点小事,儿子没有时间去搭理。”

    刘桀淡声道:“家事不齐,何以平天下?”

    刘光此时也是说道:“三弟,父亲在老家那边,也需要人照顾,和迦弟妹是个细心的人,不如留在父亲身边,伺候行孝。”

    刘光辉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点头说道:“父亲能看中她,是她的荣幸,孩儿没有任何意见。”

    和迦是刘光辉最宠爱的一名小妾,与正妻梁氏的关系一直不好,刘桀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胡淙,就是因为胡淙与梁氏亲近,胡淙在刘家虽然是下人,但地位却一点都不低,就算是刘光辉都得礼让三分,叫一声胡叔,有他帮助,和迦斗不过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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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归途(二十三)

    “父亲,您此次前来丰京,是为何事?”

    刘光辉低声询问,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

    刘桀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光辉,你在政事堂也有两年多了,差不多了。”

    刘光辉内心震惊,失声道:“父亲让我辞去相国之位?”

    刘桀摇了摇头:“那还不至于,但朝堂的局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政事堂应该有些变化了,与其等着别人让你动,还不如自己先动。”

    “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这次整肃朝堂,或许会牵连到我的身上?”

    赵智最近大力整肃朝堂,并准备对政事堂进行调整,这些消息,刘光辉也是有所耳闻,但从最近的情况来看,柳仲元与刘知古和右相一党,包括翼王势力,有过几次较量,赵智为了平衡,应该会动他们,再不济,政事堂排名最低的萧徽,也可能会被踢出去,而自己一直保持中立,这两年的政绩也是非常不错,按说动不到自己头上,但是听着父亲话中的意思.....

    刘桀看了刘光辉一眼,内心暗暗叹气一声,自己的这个儿子,才华斐然,政治智慧也是极为不凡,但是目光,还是有些狭隘了。

    刘桀淡声道:“李忠现在是左相,你在朝中,他终归施展不开拳脚。”

    刘光辉内心震动,终于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那句自己在政事堂也有两年多了,差不多了的真正意思。

    刘桀致仕之后,左相一党彻底瓦解,这种瓦解,并不是说这股政治势力完全消散,而是没有了刘桀这个政治领袖之后,原先团结在一起的政治势力,逐渐分离与分散,不在成为一个团体,但不管怎么说,其政治势力依旧不容小视,刘光辉晋职政事堂之后,其声望与权威,虽然远远不及其父刘桀,也无法把曾经的左相一党重新凝聚起来,但刘光辉的存在,却是可以有效制止一股政治势力的彻底崩溃。

    左相一党的核心是刘桀,没有了刘桀,左相一党自然也就是开始慢慢瓦解,许多人开始寻找其他的靠山,比如.....倒向了右相一党,也或是其他政治势力,这会加剧朝堂政治的不稳定。

    赵智把刘光辉提上来,不仅仅是看重他的才能,也或是刘桀的面子,而是出于对整个大局的考虑,刘光辉出任相国之职,可以让曾经的左相一党官员,至少有了那么一点依靠的感觉,危机感的减弱,政治上求变的想法,自然也就会少了很多,再不济,至少也能让很多曾经左相一党的官员,在留和走的选择中,有了犹豫,这就会留出时间与空间,而李忠刚刚当上左相,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与空间,去吸收这部分官员,形成一股新的政治势力。

    这两年多的时间,刘光辉秉承父亲刘桀的教导,一心为政,为国,政治上保持中立,不争,不吵,做人做事非常低调,除了公务之外,很少和大臣有过密的交往。

    所以说,刘光辉的存在,就是一个过渡,或是一个缓冲,两年有余,曾经左相一党的大部分官员,已经被李忠吸收的差不多了,形成了一股新的政治势力,可以说,刘光辉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继续留在政事堂,就有些尴尬了。

    “我只是想为国家做些事情,为何就这么难?”

    经过长久的沉思,刘光辉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上不由有了很深的黯然之色。

    刘光辉一直以父亲刘桀为毕生最高榜样,做人,做事,做官,都是循着父亲的遗迹前行,但是....很多时候,时势造英雄,没有经过艰苦的磨难,想要达到刘桀的那种高度,实在是太难了,比如刘冲季与刘知古,这两人都是曾经左相一党的核心人物,对刘桀那是毕恭毕敬,任何政见上的事情,都会寻求刘桀的指点与帮助,刘桀说的任何话,他们都会慎重非常,这就是资历与威望,而刘光辉继任相国之后,两人对他也很客气,但也仅此而已,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很疏远了,大家同朝为臣罢了。

    刘知古、刘冲季也姓刘,但他们的家族与刘桀所在的家族,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近百年来也没有联姻过,但是包括他们在内的许多人,却能聚集在刘桀左右,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既是刘桀的个人能力、威望、功绩,天下少有人能及,也是一种政治需要,这种政治势力的形成,需要一个源头,曾经的左相一党,刘桀就是这个源头,如今的李忠,勉强也可以做这个源头,而刘光辉,终归还是有些不够格,不是说他的能力不及其父刘桀,而是少了那种让人望而敬重的经历与功绩,并且本人的政治沉淀也太浅了,在地方二十多年,回到丰京才不过三年而已,他能以地方刺史,快速晋职政事堂为相,在很多人看来,还是因为他的父亲...刘桀。

    刘桀颤巍巍起身,刘光辉连忙上前扶着,刘桀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轻声说道:“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只要心中的理念始终不变,官大,官小,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刘光辉轻声说道:“还请父亲指教。”

    刘桀笑了笑,淡声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以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刘光辉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父亲,前番杨道嗣身故,您准备来的,最后没有来成,此次回来,可还是为此事?”

    刘光辉刚刚问了刘桀此次回来的原因,刘桀没有说,父亲的性格,刘光辉自然清楚,不想说的,问多了也是无用。

    刘桀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是叹声道:“见一见想见的人吧,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也为国家.....出最后一次力吧。”

    此时的赵智,刚刚吃完饭,午睡不到半个时辰。

    守在门外的王岸茂,坐在矮凳上,靠着墙壁,躲在一处阴凉的地方,也是闭目休息。

    一名太监疾步而来,走到近前,轻声呼喊了几句:“王总管...”

    王岸茂睁开眼,懒散的问道:“何事?”

    “刘桀求见圣上。”

    “哪个刘桀?”王岸茂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太监苦笑道:“原先的左相刘桀,刘相国。”

    啊!

    王岸茂这才反应过来,失声叫了一声,整个人很是惊讶,也不怪他,刘桀两年前致仕还乡,那时候就已经重病在身,如今没死不说,竟是重回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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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归途(二十二)

    赵智是在睡梦中,被牧公给叫醒的。

    当听到刘桀正在皇城大门等候求见,赵智显得非常激动,哈哈大笑道:“这个老东西,朕以为这辈子与他已然无缘再见了。”

    说罢,赵智有些奇怪的说道:“相国以及参知政事,可以直接进入皇城,刘桀在皇城城门那里等着干什么?”

    牧公轻声说道:“陛下,您忘记了吗,刘桀致仕之时,执意归还陛下所赐玉牌与辞去一切殊荣,他如今只是白身,没有陛下的准许,自然连皇城大门都是进不来的。”

    “朕倒是忘了。”

    赵智拍了拍额头,呵呵一笑,指着下方的王岸茂说道:“刘相国老矣,抬轿入宫。”

    “是,陛下。”

    这可是很大的殊荣了,王岸茂躬身一拜,转身快步离开。

    赵智看向牧公:“刘桀此番到来,你觉得所为何事?”

    牧公轻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番返京,或是与陛下道君臣最后之言。”

    赵智轻笑道:“没有那么简单啊。”

    牧公意味深长的说道:“杨道嗣身故,他应该来看看。”

    赵智伸手点了点牧公,笑了笑,没有言语,知我者,牧公矣!

    轿子一直到了大殿门口,刘桀示意停下,然后走下轿子,杵着拐杖,朝着大殿行去。

    刘桀已经年过八十,乃是杖朝之年,意思就是年过八十,可以允许撑着拐杖入朝。

    事实上,刘桀致仕时,赵智给了他极高的殊荣,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赞拜不名,臣子求见皇上,需要先在宫门外等候,司仪官报告皇上“相国刘桀求见!”皇上同意后,司仪再喊:“宣刘桀觐见!”但是享受“赞拜不名”的特权就不一样了,皇上无需直接喊大臣名字,只报官衔,表示皇帝对这个大臣非常尊重。

    历朝历代,都是极重礼仪,直接喊人名字非常不礼貌,一般喊官衔或者字,但是皇帝对任何人都可以直接喊名字。

    入朝不趋。大臣拜见皇上,不能直起腰大摇大摆走路,只能弯着腰小步快走,这个动作就叫做“趋”。享受“入朝不趋”特权后,就可以直起腰正常走路,但并不是允许他大摇大摆、目中无人。

    当然,还有最高等级的剑履上殿。

    大臣进宫拜见皇上,不仅要小步快走,还得脱掉鞋子、更不准携带兵器。脱掉鞋去拜见,地位高一些的穿袜子、地位低的只能赤脚。

    但有了这个殊荣,却可以入宫随意,也不脱鞋,腰里还挂着剑。

    这往往是权臣的象征,自安宗朝发生了甄和政变后,这个殊荣已经被彻底废除,也不再那么形式化,但这依旧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当然,很多时候,皇上就算给你这个殊荣,也没人敢接受,比如李忠,赵智与他乃是义兄弟,李忠回返京城,接任左相一职,赵智给了他许多殊荣,其中就包括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左相的职位,李忠接受了,但是后面的那些殊荣,李忠则是坚辞不受。

    刘桀走进大殿,赵智站起身来,注目看去,两人的目光对视,良久之后,刘桀躬身道:“陛下的神采,没有从前那般精神了。”

    赵智闻言,哈哈大笑道:“刘相国还是从前那般直言敢语。”

    再次与刘桀相见,赵智显得很开心,这种心绪的释放,更多代表的是个人情感,毕竟,两人相互扶持数十年,虽然最后,刘桀选择了家族,选择了退让,但刘桀为大晋所做出的贡献,不容抹杀。

    随后,赵智赐坐刘桀,君臣两人诉说了许多话语,但都是聊得一些家常,到了最后,刘桀与赵智下了一盘棋。

    赵智注视棋盘许久,最终放下手中的棋子,对着刘桀说道:“以前你我下棋,你我胜负参半,今日这盘棋,还未到一半,朕已然输了,看来你以前一直都是有所保留。”

    刘桀淡声道:“陛下乃是天子,臣岂能过之?”

    赵智笑了笑,突然说道:“刘光辉这两年为相多有善政,朕颇为欣慰。”

    刘桀轻声说道:“陛下,政治之事,变幻莫测,因时而异,因时而变,很多人,皆是良相之才,但拘泥一地一处,往往施展不开。”

    赵智目光闪动:“刘相国此言何意?”

    刘桀抬头望天,脸上有着回忆之色:“记得明德三年,老臣大败漠蒙胡族,先帝赐臣相国之位,坐镇地方,那时,老臣是何等的激动,出将入相,此生无憾矣。”

    赵智身子一阵颤动,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后,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伸手把棋盘扫空,淡声道:“你我在下一盘,朕有些不服气呢!”

    刘桀淡声道:“陛下有意,老臣岂敢不从?”

    赵智仰头哈哈大笑道:“你我君臣数十年,就不要说这些虚言了。”

    牧公看了看两人,眼中有了深思,而下方的王岸茂,则是完全没弄明白两人话中的意思,他原本以来,刘桀这番求见,必定会与皇上有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语,但是....两人竟只是聊着一些家常,没有谈及任何政治上的事情,但是....有些话,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听懂的。

    赵智目光闪动:“刘相国此言何意?”

    刘桀抬头望天,脸上有着回忆之色:“记得明德三年,老臣大败漠蒙胡族,先帝赐臣相国之位,坐镇地方,那时,老臣是何等的激动,出将入相,此生无憾矣。”

    赵智身子一阵颤动,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后,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伸手把棋盘扫空,淡声道:“你我在下一盘,朕有些不服气呢!”

    刘桀淡声道:“陛下有意,老臣岂敢不从?”

    赵智仰头哈哈大笑道:“你我君臣数十年,就不要说这些虚言了。”

    牧公看了看两人,眼中有了深思,而下方的王岸茂,则是完全没弄明白两人话中的意思,他原本以来,刘桀这番求见,必定会与皇上有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语,但是....两人竟只是聊着一些家常,没有谈及任何政治上的事情,但是....有些话,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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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归途(二十五)

    李勋在清幽行宫修养了这么多天,胸口的伤势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太用力气而已,正常的行动,已经不受任何影响,而且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李勋也是有些受不了。

    李勋被刺之后,司马图第一时间,把李勋带回来的那两百亲兵,全部拉去了清幽行宫,按他说的,自己人保护,那才能完全放心。

    亲兵统领是江大熊,华少晟也是被李勋提拔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上,虽然这不符合他身上那飞鹰郎将正六品的官职,但亲兵统领,可谓是主将的绝对心腹与亲信,华少晟跟了李勋还不到一年,便是得到充分的信任与任用,这让华少晟感激异常,对李勋也是越发有了得遇明主,誓死报效的心意。

    得到赵智的口谕,李勋立即动身,江大熊领一百亲兵随行护卫,华少晟率领剩余的一百亲兵,隔天护送尤敏等人回返丰京。

    当天夜里,李勋赶回丰京。

    走到十字路口,李勋停了下来。

    “老大,不回家?”

    江大熊见李勋停下,出声询问。

    李勋看了看左右的街道,往左是去往岳父尤明远的家,往右则是回自己的家。

    李勋沉思片刻,最后带了五名亲兵,往左而去,让江大熊领着亲兵先行回家,给父亲李满仓报个平安。

    赵智突然召回自己,李勋已经猜到,肯定是对自己有了最终的安排,重回武州的可能性极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而且刘桀回返丰京之后,以及吐蕃断然出兵偷袭断龙堡,断龙堡这个重要的堡垒沦陷,陇右的局势风起云集,在这个紧要的关口,赵智对于政事堂,有了非常惊人的人事安排。

    在清幽行宫待了那么久,突然被召回,李勋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所以决定去岳父尤明远那里,探探情况,而且尤元峰这个老前辈也还在,也可以找他,请教一二。

    “你们在外面等我。”

    “是,将军。”

    李勋下马吩咐了一句,随后上前敲门,大门开启,守门的人当然认识自家的姑爷。

    守门人见是李勋,颇感惊讶的问道:“姑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李勋轻声说道:“刚刚回来,岳父大人可有休息?”

    “还没有,正与老太爷喝茶,姑爷您请进。”

    守门人把李勋请到客厅,然后前去书房禀报。

    书房里,尤明远与尤元峰两人正在喝茶,尤明远正在说着江南那边的事情,尤元峰给他说了很多经验之谈。

    尤明远已经被重新启用,赵智命他为江南采访使,前往江南视察粮草物资的筹措情况,尤元峰年轻的时候,在江南任职多年,最后专职盐道与税赋清查,那里正是他仕途起点与腾飞之处,正是因为在江南的卓著政绩,最后被平宗重用,以地方之职,一步直接提升至政事堂相国,这在官场上,是非常少见的。

    如今,尤明远被认命为江南采访使,自然要向尤元峰多多请教,而赵智之所以对他有这个认命,恐怕也是与尤元峰不无关系。

    “哎,我离开江南已经快四十年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多少人记得老夫?对你说了这么多,也不知有用没用。”

    谈了这么多江南的事情,尤元峰对于那里有了许多回忆,追忆往事,已是匆匆几十年过去,不无感叹。

    尤明远轻笑道:“叔父太过谦虚了,不说别的,就说那江南首富吴氏,其老族长吴博文,当年若不是您老人家鼎力帮助,他吴博文恐怕早就已经被朝廷以私通海贼的罪名给杀了,吴家也要败落,哪里能成今天这等气候?”

    吐蕃突袭断龙堡,进驻十万大军,已经突破双方的底线,所有人都明白,大晋与吐蕃的一场大战,显然已经在所难免,而朝廷历来对外大规模军事行动,半数以上的钱粮物资,都是会从江南地方筹措。

    所以,江南采访使虽然只是一个临时职务,但在这个当口,显得极为重要,而赵智却是把这个重任交给了罢官在家几年之久的尤明远,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赵智准备重新启用尤明远了,而且是重用。

    尤元峰淡声道:“吴博文这个人,很重情义,我当年对他有大恩,你去了江南,可去拜会他,老夫的面子,这老小子不敢不给。”

    尤明远点了点头,朝廷已经发布了军事集结令,但是到底派多少军队出征,由谁领军出征,军事部署安排等等,还在紧密筹划之中,而在这之前,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虽然目前局面紧急,军事上的部署肯定是要先动,但粮草的问题,也是重中之重,一旦大战形成僵持,紧紧靠着陇右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撑多久,而江南那边,由于这两年支持中原大旱,江南地方几次被加重赋税,也是非常困难,这才刚刚消停了一年半载,此番朝廷又是下令筹措粮草,地方上的官员,大吐苦水,多有推脱,对此,赵智非常生气,任命尤明远为采访使,假持节,以天子之名,亲赴江南,督促江南地方,以最快的时间,筹措到足够的钱粮,以备陇右战局所需。

    两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老爷。”

    尤明远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淡声问道:“何事?”

    “老爷,李勋姑爷来了,正在客厅等候。”

    听闻李勋来了?

    尤明远与尤元峰两人的脸上,都是有了笑容。

    尤元峰呵呵笑道:“这个狗儿,这么晚了来此作甚,让他回去吧。”

    门外通报的人没有做声,尤元峰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老爷子,您就别为难李勋了,他这么晚前来,肯定是有事相商。”

    尤元峰翻了翻白眼,笑骂道:“你们翁婿两人越看越对眼,老夫倒成了外人。”

    尤明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尤元峰挥了挥手:“让李勋到这里来吧,都不是外人,听说他前番遇刺,伤的很重,这么久没见,也不知这小子怎么样了。”

    尤明远点了点头,让人把李勋直接领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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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归途(二十六)

    “老前辈,好久不见。”

    李勋走进书房,见到岳父尤明远与尤元峰,拱手笑道。

    尤元峰哼哼了两声:“你小子还没死?”

    李勋苦笑道:“我若是死了,岳父大人恐怕会很伤心。”

    尤元峰哈哈大笑道:“以尤敏俊俏的模样,你死了,想娶她的人多的是。”

    “行了,你们爷两,就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尤明远摇了摇头,拉着李勋坐下。

    尤元峰看向李勋,嘿嘿说道:“你个狗崽子,夜晚到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皇上突然召我返京,明天我自当进宫拜见,所以前来听听岳父大人与老前辈的教导。”

    尤明远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李勋看向尤元峰,嘿嘿笑道:“我只是前来听询教导,多的话不说。”

    尤明远有些没明白,尤元峰嘿嘿一笑。

    “刘桀前日找过我,我们没有谈政事,倒是下了一盘好棋。”

    李勋目光闪烁,问道:“谁赢了?”

    尤元峰嘿嘿笑道:“自然...是刘桀赢了,他的棋艺,我是千里马难以追及。”

    尤明远有些惊讶的说道:“那日棋盘结束,您笑得那般开心,我还以为您赢了呢。”

    尤元峰笑而不语,李勋眯着眼,嘿嘿笑道:“如此说来,谁输谁赢倒是其次,能让老爷子开心,才是重点。”

    听闻李勋此言,尤元峰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看向尤明远,叹声道:“有些问题,李勋比你要看的更清楚啊。”

    尤明远不解道:“叔父此言何意?”

    尤元峰淡淡一笑:“那日我与刘桀下棋,谁输输赢,其实并不是重点,李勋看出来了,你却是没有看出来。”

    尤明远沉默不语,尤元峰的棋品向来不好,那日刘桀前来拜访,两人下了盘棋,尤元峰高兴异常,尤明远自是以为他赢了。

    “老爷子率性而为,谁输谁赢并不重要,刘桀何等人物,主动拜访,这才是重点。”

    李勋沉声说道,尤元峰的棋品确实不怎么样,但李勋也明白,那是跟自己下棋,可以率性而为,刘桀何等人物,不管谁输谁赢,尤元峰又岂会当真?重点是刘桀拜访的目地。

    尤元峰深深看了李勋一眼,小子虽然年轻,但看问题的角度,有些时候,倒是比尤明远这等老人,还要更加的深远。

    “吐蕃突袭断龙堡,陈兵十万,这差不多就是不宣而战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与吐蕃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

    “区区一个吐蕃,刘桀恐怕还不会放在心上。”

    这些李勋都知道,朝廷现在财政困难,举步维艰,但是赵智自己手里还是有些钱的,他在皇城的小金库,还有五六百万两银子,此次陇右战争再起,赵智把自己金库里的钱粮,全部拿出来,有了这笔钱,足够二十万大军,三月所需,所以说,吐蕃的问题,并不是太急。

    尤明远看向尤元峰:“老爷子,那日你与刘桀到底说了什么,你老不说,我也不好多问。”

    李勋看了尤明远一眼,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刘桀到来,或许与杨家有关。

    尤元峰摇了摇头,轻叹道:“刘桀是厉害,但他也是人,更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我与他是同科进士,有同窗之谊,此番回来,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大家都是朋友,这一次见面,恐怕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到这里,尤元峰沉默片刻,随后接着说道:“我和刘桀闲聊,谈了谈杨炳林,这个人的权力欲太强,不知退让,我们尤家与杨家的关系,一直还算和睦,皇上此番用你视察江南,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刘桀的意思是,你此番去往江南,若想打开局面,吴氏是重中之重,这两天有时间,你去见见杨炳林吧,跟他好好谈谈,他就算不愿帮忙,也不要从中作梗,若是这也不行,你的这个差事,也是难做,江南就不用去了,去了也是无用,还要受到皇上的责难,何苦呢。”

    尤明远陷入沉思,尤元峰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吴氏是杨炳林的妻族,若是他从中作梗,有吴氏一族挡着,自己去了江南,恐怕也是什么都做不成。

    “那我先去皇上那里说上一二?”

    尤元峰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该谈的早就已经谈好了,如今时局,自当一致对外,大家都让一让就是了,我让你去找杨炳林,是让你给他一个面子,李勋遇刺,杨炳林险些惹上大麻烦,正是惊魂未定之时,你是李勋的岳父,反而主动前去慰问,他会感激你的,皇上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尤明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勋则是苦笑道:“老爷子,我差点死掉,幕后凶手说不定就是杨炳林呢,岳父大人去了,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我女婿的刺杀,不是你干的?”

    “你太天真了,就算是杨炳林干的,这个时候,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反之,有朝一日,皇上想动杨家了,莫须有就是了,还需要什么借口?”

    尤元峰冷冷一笑,说道:“臭小子,你夜晚拜访,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想那么多,回去安心睡觉,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一切争斗暂缓,你回武州的事情,恐怕是十拿九稳了,再说了,你遇刺的事情还悬在那里,翼王与杨炳林还敢怎么样?”

    听了尤元峰的这番话,李勋心中确实轻松了许多,但脸上却是故作谦虚的说道:“多日未见岳父与老爷子,甚是想念,刚一回来,这不立即前来看望,并不是为了其他事情。”

    “虚情假意,快滚。”

    尤元峰大手一挥,笑骂道。

    李勋呵呵一笑,起身拱手一拜,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来人,皇上传召李勋进宫面圣。

    “李勋参见皇上。”

    赵智并不是单独召见自己一人,还有其他好几名大臣,所以,李勋并没有像以前那般跪地磕头,而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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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战事临近

    赵智笑了笑,目光看向李勋:“李勋,陇右的局势,想必你也是有所耳闻,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给朕听听。”

    李勋点了点头,在清幽行宫的这段时间,陇右的问题,他还真的有过一番思考。

    沉思片刻,李勋沉声说道:“葛瓦此人,狂妄无度,做事不思后果,他若是铁了心要与大晋决一死战,那么这场战争的规模,将会空前,恐怕比之先前的陇右之战,还要大的多,而且,吐蕃出兵路线并不是只有陇右道,包括剑南道与山难道在内,都是在他攻击范围之内,吐蕃举国之兵,至少在三十万以上,如今断龙堡陈兵十万,葛瓦手中还有二十万之兵可用,若是陇右那边的战争爆发之后,他再行出兵剑南与山南,那吐蕃与我大晋,就真的是爆发全面战争了,还有漠蒙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还有西域,也是战局不断,局势堪忧啊!”

    听了李勋的话,赵智点了点头,李勋并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只是中规中矩,但赵智还是很满意,至少,李勋看清了大局,知道什么是什么,而不是一问三不知,得过且过。

    “你可有想过怎么应对吐蕃的进犯?”

    “此等关系国家存亡的大事,李勋不敢妄言。”

    这个问题,李勋也想过,但也只是随意想想罢了,吐蕃与大晋的战争,牵扯的东西太多了,面也太广,李勋还没有那个本事,去思考清楚里面所有的关联。

    赵智没有在多问,他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事实上,吐蕃的咄咄逼人,把双方都是推上了战争的边缘,大晋是被迫的一方,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去应对了,但是,赵智考虑问题,不仅仅只是考虑单单一个吐蕃,而是整个大局。

    吐蕃的进犯,就像李勋所说,或许不仅仅只是牵扯到陇右,还有可能湖牵扯到剑南与山南,剑南的杨道临是什么想法与心思,山南的甘氏又是什么想法与心思,包括,一旦战争打了起来,漠蒙又会是什么想法与心思,赵智都要考虑到位,并作出相应的准备与后手。

    接下来,赵智便是与李忠、刘知古、宇文震等大臣商谈,李勋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倾听。

    随着断龙堡的沦陷,吐蕃陈兵十万大军于此,整个陇右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赵智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吐蕃询问情况,虽然还没有消息传回,但李忠断然,吐蕃与大晋的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但李忠同时也说到,吐蕃如今虽然陈兵十万断龙堡,但战争的爆发,不会立即开始,大晋还有准备的时间。

    陇右十一州之地,一共有兵力八万。

    武州两万,州两万,肃州两万,凉州两万。

    赵智已经下诏,命凉州与州各抽调一万士兵,前往州,支援军队已经到位,这样一来,州便是有了四万士兵,陇右北道四州之地,一直都在大晋手中,且始终是军事重地,很受重视,防御体系非常完善,以四万士兵守卫,吐蕃纵有十万大军,也很难突破。

    葛瓦虽然掌握了整个吐蕃的大权,但是这种权利是靠着暴力与投机取巧所得,并不得人心,这种权利根本就不稳定,也不安全,这个道理,葛瓦不会不明白,时间只要一旧,人心思变,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反抗,葛瓦之所以掌权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拿出强硬姿态,打破与大晋的和睦,让双方再次陷入到战争之中,其实也只是从政治上出发,道理很简单,现在我来制定一条路,那就是与大晋交战,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跟着我一起干,不然大家就只能一起死,这等于是把所有人都是拉上了一条船上。

    如此一来,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就算有异心的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葛瓦的权利,短时间内,得到了稳固,可以把所有军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李相国,照你所说,葛瓦此次出兵,或许也是与先前的吐蕃赞普一样,只是出于政治考虑,并不会真的全力以赴?”

    柳仲元出声说道。

    李忠摇了摇头:“尼松玛衮与葛瓦,都是想要以战争的形势,掌握住军权,树立自己的权威,他们的手段与目地虽然一样,但环境却是大不相同。”

    “李大帅,你指的环境是什么?”

    宇文震还是习惯叫李忠在军方中的名称,此次吐蕃来势汹汹,朝廷有意派遣禁军前往陇右支援,但李忠反对,他觉得州有四万军队,足以对付十万吐蕃大军的进攻,无需派遣禁军劳师远征。

    此时的李勋,脸上倒是有了一些笑容,他们说的这个环境,李勋不由想到了自己。

    李忠看到了李勋在那里发笑,不由有了一丝兴趣,发问道:“李将军,观你脸上笑容灿烂,想来是有话要说?”

    李勋愣了愣,连忙摇手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赵智也是看向李勋,淡声道:“今日群臣伦策,想说什么就直言,说错了也是无罪。”

    李勋苦笑两声,只得理了理思绪,然后说道:“李大帅刚刚所说的这个环境,应该指的是葛瓦,尼松玛衮何等高贵,他的掌权是顺理成章,只是其中需要一个过程,尼松玛衮前番发动陇右之战,就是想要通过战争,提升自己的威望,加快这个掌权的过程,而葛瓦则是不同,他虽然出身吐蕃三大权族之一的葛瓦家族,但他本人却是一名私生子,而且为了自己活命与上位,更是杀了他的亲叔叔葛瓦莫戎,如今同样为了名利,背叛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尼松玛衮,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试想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谁又会真心臣服?葛瓦现在积极发动战争,其实就把所有人都强行绑在自己身上,跟着他一起去赌博,胜利了,大家都得利,那么一切好说,失败了,战争总要死人,葛瓦通过战争,清洗异己,也是变得名正言顺。”

    说完,李勋呵呵笑道:“我只想到这么多,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李忠赞赏的看了李勋一眼,随后对着赵智笑道:“皇上,李勋之言,也正是我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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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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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帝国当王爷介绍:
李狗儿,一个连正儿八经大名都没有的穷要饭,一个社会的最底层,当一个做贵妃的姑姑突然砸到他头上的时候,李狗儿的幸福生活开始了。三妻四妾?富甲天下?那都不是个事!人要有远大的志向。做忠臣能臣?那太累,而且自己也不识几个字。做外戚当权臣?那太危险,好像历朝历代没有几个能得善终混在帝国当王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帝国当王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帝国当王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