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禁闭（1）
“轰炸计划是在三天后，在那之前的数个小时，作为护航的械骸群，我们必须前往木卫一进行实况视察。这是唯一能够zì yóu行动的时间，成败就在那个时候了。我也早就和约翰他们打过招呼，实际上这次有不少人都对上面的指示不满，他们会协助我们的。”
安雅的计划很简单。
找出还有幸存者的证据，然后迫使轰炸计划停止。
“不过……那些人真的会同意吗？”
柯蕾尔指的得到幸存者的证据后，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会同意终止计划。既然能够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就算安雅提供了那些证据，也会被选择xìng的无视掉吧。
【啊？你说还有幸存者？抱歉，我的注意力都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面……抱歉了，请节哀吧】——他们一定会这样说的。
心里有鬼，安雅和约翰的猜测，木卫一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正是这样。”
安雅也早就想过这一步了，因此，她对柯蕾尔展示出自己的对策：
“所以我也只能动用一点儿……咳，让教会过来就没问题了。”
名为福音的教会，作为人类世界中，除了军队之外拥有最大武装力量的民间组织。
宗教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这一点虽然在科技兴盛的时候而变得式微。但福音的根本并非是以神作为基础，伴随人类以外的智慧族群被发现，以和平交流作为信念而建立的宗教是没有神明的。不同于过去的宗旨，因而展现出随着异种族交流而不断兴旺的情景。
如果是教会的话，那就不得不衡量一二了。福音在民间的影响力更甚zhèng fǔ，甚至有一些小型公国之中信奉的国教就是福音。
“木星有福音的传教协会。”
这个就是能够拯救那些幸存者的希望。
一个和zhèng fǔ不同，却又具备和zhèng fǔ不相上下的能量的组织。将消息放到民间的话，肯定会引起争议的。只不过，虽然标榜着人xìng至上的标签，而教会之中也肯定真的信奉交易的圣徒，但社会的主要节奏依旧是利益的交换，这一点即使是教会也不能免俗。
“教会没理由会与zhèng fǔ作对。”
安雅抢先一步，比柯蕾尔还快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亲自给予解答：
“所以，我得给他们一个理由。”
她伸出手指拉开了那张木卫一的地图，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械骸的图片。
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转折，柯蕾尔还是下意识地说：
“……我没见过这台械骸耶。”
“见过才怪，这是还没发表的型号。在发布会之前，只有少量以测试名义配给外界的。”
“嚯……”
柯蕾尔看见了这台械骸的生产公司的标签：月球摇篮重工业。
“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
安雅指着这台械骸说：“它原本是以指挥官机和旗机为目的设计的，目前就只有五十台的产量，教会是率先得到测试配给的组织，因此他们欠了我家一个人情。”
这句话所表明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了。
就是这样，安雅——全名【安捷罗斯?古兰布兰达】——来自哈苏拉人这个部族中的【古兰布兰达】氏，少量保留着哈苏拉人的古代超级科技文献的氏族。安雅的家族是月球摇篮重工业的大股东，而她的父母同时也是械骸开发部的主要成员。
在安雅的熟人圈子之中，罗兰算是少数一些不知道她的来历的人。这是因为安雅不喜欢成为家族的附属品——【真不愧是那个家族的大小姐】这样之类的。讽刺的很，鄙视那些大世家出生的少爷兵，但安雅本身也是来自那种家族。包含着一些私人情绪，安雅不希望罗兰带着有sè眼镜来看待自己。
“母亲和教会的人相处不错，选择把新型号配给教会进行测试也是她的意愿。”
那么现在，这正是让教会回报的时候了。虽然安雅实在是对使用长辈留下的人情债来做为手段很不齿，可她已经没有更加好的办法了。
而且不但如此，安雅心想，坠落到木卫一的罗兰，毫无疑问，他的那台陆生兽肯定坏损掉了。
（罗兰……最喜欢的新闻就是新械骸的发布会了吧。）
安雅已经想好该怎么向当初救了自己一命的罗兰道谢了，她要送罗兰一个礼物，这台还未步入大众视线的新械骸将成为最好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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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结束，在三号峡谷之中留下的就只有业魔的尸体而已。
矿坑被炸塌了，巨大的特异体也与其他零星的业魔一起死亡，罗兰也在意外之中回收了自己那把趁手的高周波剑。
“……你一定是在给我开玩笑。”
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人是周。
现实已经发生了，但她还是觉得如梦似幻：罗兰将这头特异体宰了的这个事实。
只不过她很快就从沉浸在震撼的呓语中苏醒，“算你厉害……余下的杂事交给我吧，大英雄。”应该不会再出现意外了，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
话虽如此，罗兰和周的手上都没有燃料。那种珍贵的东西不是用来焚烧尸体用的，而且业魔并不会对已经死掉的同类动容，这种怪物的感官中所能够探知的存在，就只有那些能够化为自身繁殖养料的活物而已。
稍微花了一点儿时间去寻找有无价值的事物，到头来果然还是一无所获，早已经因为矿脉枯竭而被废弃的三号矿坑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在特异体的尸体上，除了唯一还能使用的高周波剑以外，余下的都是些已经生锈的甲板而已。
到此为止，打道回府。
驾驶着械骸的罗兰与周，两人放慢了速度陪伴在蕾欧娜与奥拉的两台战车身边，随时保持着jǐng戒的所有人一同返回了殖民区。
今晚的批斗大会，作为所有人的噩梦的业魔已经全部都被了解了，只有奥拉一个人的噩梦还没有结束而已。乱来的男xìng士兵，奥拉在通讯频道中接到了来自蕾欧娜的喋喋不休的批评，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下跪，道歉，然后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接着还要被关禁闭。
蕾欧娜这次真的火到差点儿头发都烧起来了。
“给我去冷却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句话把奥拉送进了收纳库的地下室中，对于这像小孩子一样一时脑袋发热差点儿铸成大错的行为，蕾欧娜对他也采取了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关禁闭作为惩罚。
第四十七节 通讯器（1）
和奥拉的惨状相比，罗兰得到的是与之相反的东西。
周没有使用任何言语来藻饰这场战斗，械骸的电子眼也有自动记录的功能。周把那段录像调了出来给所有人看，无论是战斗成员还是非战斗成员，全部都发出了“哇喔~~~”的声音，把语气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其中还伴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问罗兰：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喂，你这个家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jīng英成员吗？”
诸如此类的话。
罗兰对此只能边摸着后脑勺，边哈哈地笑来应付。
总不能说，自己灵光一闪，如有神助？
甚至，就连里特这个人，那个犹如被石膏给固定住而无法做出其他表情的严肃面容，似乎也出现也一点儿解冻的迹象。里特在最后对罗兰说：“干得漂亮。”混杂着内心情绪的真心话，他真的在夸奖罗兰。
唯一的批评来自蕾欧娜中校，如果不是罗兰真的创造出这样的战绩，恐怕蕾欧娜会一个巴掌招呼向罗兰的左脸颊吧。
“太乱来了——！！”
返回之后，当从流体变回肉身时，蕾欧娜是第一个冲上械骸停放坪的人。在核心舱还在缓缓开启的时候，罗兰就已经听见她的吼声了。
罗兰立刻用双手遮住了下面，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之前太过匆忙，连驾驶服都没有换上。因此随身布料全部被奥罗拉能量转化为了粉末，这种东西不是生命，分解再重组后出现的就只是碎屑一堆了。
“你……”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不过当核心舱完全打开之后，蕾欧娜就临时改变了对话内容。“嚯嚯，小鬼。”她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着，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并对后来到的人说道：“给他一件衣服穿。”
……
……
夜晚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过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罗兰和周他们却必须休息了，疲惫的夜晚。余下的巡逻任务托付给了里特和凯瑟。不管怎样，发现了业魔的踪迹，并将其全部消灭，这终于还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就这样，保持这个势头，坚持下去，这样我们一定可以获救——在心里不断告诫着自己这句话的所有人。
罗兰又做梦了。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回忆起了什么被遗忘的过去，罗兰在梦中看见，蕾欧娜的脸与那位不知姓名的老师的脸重叠了起来。虽然中校的xìng格更加严厉一些，更加像烈火一些，但两个人的相似点太多了，罗兰想起了母亲这个单词。
蕾欧娜也有说过，她有个儿子，这个孩子要是再稍微大一些就和现在的罗兰一样了。
她把儿子的影响投shè在罗兰身上，还有投shè在其他那些年轻的人的身上。对奥拉的惩罚，那只是一名【母亲】对【儿子】的惩戒，而并非【上司】对【下属】的责罚。
“活着出去吗……”
自然醒的罗兰，现在大概是上午九点吧。
他还在回味着蕾欧娜与那名老师的相貌重叠的梦境，然后不知怎么的，思绪又渐渐回到了昨晚的战斗。
（那样的剑技……）
连罗兰自己都为之惊叹。
他不禁怀疑着，我真的学习过这种武艺吗？
然后，这段思考就被打断了。
生存者的繁忙rì常，所有人都集中在械骸的收纳库中，以便遇到危险时，骑师可以随时登上自己的械骸。罗兰就睡在存放备份零件的角落里面的睡袋中，他听见了一阵焊接和敲打的声音，以及运输载具拖动大型零件而发出的摩擦音。
“啊呀……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完全没有。我也已经醒过来了。”
是整备员戈尔和雷杰，他们正在进行对械骸的维修作业。罗兰的速剑士上面满是裂痕，而周的狼月也已经被扯断右臂了。脸上洋溢着微笑，投入了工作中的老整备员，他们已经见闻了周和罗兰的战绩，尤其是罗兰击败特异体的那一幕。
速剑士，这台械骸是出自戈尔与雷杰的改装，因为没有同一型号的零件而选择了重装骑与独行骑的混合拼接。这个混血之子，发挥出远远超出意料的xìng能，因此他们实在是太开心了。就和骑师们打了个胜仗一样，这是整备员们的胜仗。
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周和蕾欧娜在外面巡逻，阿蒙德与凯瑟正在低声讨论一些战术技巧，里特中尉不知道去哪里了。罗兰闭上了嘴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看着戈尔与雷杰的工作。
保护械骸关键部位的装甲一直是紧缺的部件，两个老整备员相处了修复这些半损装甲的方式。他们采用了一种快干xìng的固化泡沫胶，对碎裂部分进行填充，马上就能得到了水泥相等的硬度了。多亏了那场战斗，速剑士的身上有多了更多加固关节用的金属细胞绷带。
然后是狼月的右臂，已经没有同系列的代替品了，询问过了周的意见后，他们似乎采用了另一台作为备用的工业用械骸的手臂，原先是作为采矿的工业用械骸的右臂，粗大硬化而不成比例，并且缺少达到随意活动手指的灵活程度。
厨师长张贺正在分发早餐，殖民区唯一不缺的就是食物了吧。考虑到骑师的高消耗，罗兰分配到了了不得的分量。混合着肉酱的土豆泥，泡着牛nǎi的吐司，以及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鸡蛋。
“能帮忙去叫来奥拉他，中校说他的禁闭在早餐时结束。”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罗兰立刻点头应允了下来。
奥拉就被关在收纳库地下一层的房间中，用蕾欧娜的话来讲，就是让他那个被情绪烤熟的脑袋稍稍冷却一下。罗兰记得下面的那个房间，应该是用来存放各种型号的奥罗拉电池包。只不过现在这种械骸专用的能源电池包在殖民区已经不多了，为了统一管理而被移动到了收纳库上层的一个集装箱中，地下室房间被完全空了出来。
罗兰用从张贺那边拿到的钥匙打开了禁闭室的门，“奥拉前辈，中校说你的……”罗兰没把话说完，他没看到人影。
砰！
一声巨响吓了罗兰一跳。
是隔离排气管道的挡板掉下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人影。灰头土脸的奥拉听见了罗兰喊声后，就从仅仅能够容纳一个人的排气管道中跳了下来。
“哟呵，是你呀，小英雄。”
第四十八节 通讯器（2）
奥拉对罗兰的称呼只是纯粹调侃而已，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在与罗兰对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会露出面对里特时的那种表情，奥拉只是一个活泼的大男孩而已。
“用得怎样啊？”他问罗兰：“取回的那把武器，依旧和过去一样趁手吗？”
“那是自然。”
毕竟是自己所熟悉的武器，罗兰点头回应着说道。
接着，他说：“那个……”略微停顿，罗兰在斟酌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和语气，“我还是觉得，奥拉前辈不应该那样做。”
“周不是让你不要在称呼她的时候加上尊称了吗？我也一样啦，嗯……还真是一个拘谨的后辈。”并不在意罗兰的批评，他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太多事情，幸好阿蒙德没出什么意外，回头得向他道歉。”
“不，我是说——”
“——嘿，我知道的。觉得我的脾气很冲吗？里特中校，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也觉得我的敌视态度有点过头了吗？”
“……”
台词被抢先说走了，罗兰来什么可说的。他的嗓子中发出短暂的一阵无意义音节后，终于讪讪的笑了一下。
奥拉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一边说：“觉得我现在依旧被怒气冲昏了脑袋吗？”啪嗒，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罗兰，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奥拉的声音细若蚊吟：“难道没有感觉到困惑吗？小英雄，你觉得我没事爬到通风管道里面做什么。”
“你……？”
“嘿！”
他急促地笑了一声。
奥拉伸出一根手指，头也不回的将指尖送往后方，点着拿出被开启的小小通道口：
“要不要你也过去看看啊？不过，特定的【风景】就只限于午夜而已喔。”
这句值得令人去思索的话中话。
奥拉与罗兰的对话互动到此告一段落，因为觉得再问下去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罗兰就选择了闭上嘴巴。带着这名从禁闭室出来的骑师同伴，回到收纳库的奥拉一下子就闻到食物的气味，他张开嘴巴叫着：“饿死我了！”并且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已经结束了禁闭，看起来十分高兴的奥拉，这也令他接下来对阿蒙德的道歉话语显得十分没有诚意。脸上挂着笑容的傻瓜蛋，结果被阿蒙德给揍了一拳，但奥拉还是笑得和傻子似的。实际上他所高兴的事情并非是禁闭结束，那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而已，昨夜将业魔打得屁滚尿流的景象，奥拉至今犹记脑中。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那并非自己的战绩了吧。罗兰，他替奥拉为那些牺牲的伙伴狠狠的向业魔讨了一笔债回来。
于是，rì常的齿轮就这样继续转动下去。
幸存者的人们不知道守备部的人们正在策划怎样的轰炸计划，而守备部的人们同样也不知道被他们盖上死亡标签的幸存者的人们正在经历怎样的艰难求生。
昨夜胜利的喜悦，这不能成为冲淡jǐng惕感的理由。相反，业魔的出现让全部人都紧张了起来。这一点从罗兰的装束就能看出来，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骑师都已经把械骸用的驾驶服穿在里面，以便可以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巡逻的地方，三号峡谷的周边也已经被纳入了巡逻路线，不能掉以轻心。
……
……
自从听了奥拉那番耐人寻味的话之后，罗兰也不禁开始有了想法。
木卫一刚刚出现业魔的时候，蕾欧娜曾经说过【因为某些人的自私】而没有让守备部知道这边的情况。当灾害进一步扩大时才发现，通讯用的电波已经被干扰了，无法再向外界递送信息。从所有人对里特的态度来看，罗兰已经差不多猜出来了，那个【某些人】就包括里特在内吧，但究竟是什么原因？
有什么原因，会让里特看见那些业魔正在蚕食这颗小行星，却不选择向守备部汇报？
如果按照这个节奏猜测下去的话，也就是说……有某些见不得光的猫腻？
胡思乱想的罗兰，时间在一点一滴的度过着，直到晚上。
除了值班的人之外，随着步入午夜，人们都先后进入了睡眠。
（只有午夜才能见到的光景吗……）
奥拉的话，思维的海洋已经被他引起了波纹。这股震荡在探求到真相之前，恐怕不会平息吧。该怎么做，要去看一看吗？
熄灯休息，无人能够看得到这里，即使听见轻微声响，也一定会当做是某个人去方便的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吧——嗒，罗兰如同黑暗中的猫咪，细微的步伐声几乎无人察觉。
他去了地下室，那间被当做奥拉的禁闭室的房间。
奥拉甚至没有把通风管道的金属挡板装回去，能够勉强容纳下罗兰体形的通风管道，这个黑漆漆的通道究竟通向何处。脑海中不断回放奥拉的话，这个管道就像在对罗兰说，进来探索你想要的真相吧。
犹豫了数秒后，罗兰就选择了前进。既然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就退回去，那也未免会让人小瞧吧。
经过锻炼的战士之视觉在黑暗环境中也能飞快适应。
（好多灰尘……）
罗兰在烟尘刺激鼻腔的艰难环境中向前爬行。
他的动作很慢，试图让自己每一步都不发出响声。
通风管道似乎是一条单行道，至少直到现在为止罗兰都没有遇到分岔口。按照路线起伏的状况来判断，他已经顺着升道爬到了将近地面一层的位置，然后又进入了降道，回到了地下一层。
黑暗，大约过了十分钟吧，瞳孔终于能够迎接些许光芒了。
好像是携带式照明器的强光，罗兰揉了揉被灰尘给刺激到泪腺的眼睛，爬行的动作更加轻缓了。
“……”
是人类的说话声，但距离太远，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向前爬行，罗兰靠得更近一些了。
然后他就终于看得更清楚，也听得更清楚了——这就是真相的冰山一角吗？
是里特中校。
（他在做什么？）
罗兰心想，紧接着便看清楚了里特手上拿着的东西。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大型的通信用具。是一种十分复古的型号，因此规格才这么大。里特的左手正拿着听筒兼话筒的部件，他说道：
“是的，木卫一已经沦落入业魔手中了。”
“我们……幸存者一共有十人。”
“……这样吗？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不，是命令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第四十九节 通讯器（3）
里特正在和某人进行通讯，而且他在汇报木卫一的状况。
在对……上司进行汇报？
（守备部……里特中校和守备部联络上了吗？！）
里特在最后说道：“明白了，直到那之前，我会一直向阁下汇报状况的。那么，今rì便到此为止。”
然后，他切掉了通讯。
做完这一切的里特，有点像是心虚的小贼般，他一边小心翼翼将这台通讯设备收好，一边环顾四周。罗兰没有被发现，他静静待在通风管道之中，观察着里特的同时也在思索着。
（中校、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台通讯器，一定能够和外面联系上吧。
业魔中存在能够发shè干扰电波的类型，也因此而导致木卫一无法再和守备部取得联系。不知道为何，里特使用的通讯器依旧还能正常会话，但罗兰打算试一试。
他等了几分钟，直到里特离开后，罗兰又等待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人回来后。罗兰才轻轻地将通风口挡板取了下来。他像老鼠般在小通道之中爬了下来，罗兰想试试能不能和守备部联络上。
他在黑暗中慢慢地抬起了身体，蹑手蹑脚，罗兰走向那台通讯器。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型号的实物……）
作为学生时期，曾经在学习军用器械的基础书籍上，那有关历史回顾的一栏上面见过。还有的就是，在一本描述被时代淘汰的军用器械的专辑书本上看过。
罗兰试着摆弄了一下，果然还是不会用。
复古式的通讯用具，和可以直接搜索频道的现今版本不同，想要和对方进行对话就必须知道另一方的频道波长信息，然后进行手动调节。
罗兰完全不懂。
尝试了几下后就放弃了，罗兰摇了摇脑袋，他直起身朝后面退了几步。眼光盯着这台器械，罗兰在想，要不要就这样出去揭露里特。然而——
——“别动，你这头小老鼠。”
他被人用枪指住脑袋了。
“……里特中校？”
“真没想到会是你，罗兰中尉。”
罗兰只得主动举起双手抱在头上。
“现在，给我转过来。”
里特对他说道，罗兰照做了。
“我刻意等待了一下，以为中校已经离开了。”
“哼……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在每次通讯结束后的十分钟里面都会待在角落里面等向你一样的小老鼠。今晚是第一次收获。”
罗兰没有丝毫惊慌，他只是有些喘息而已。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头上来表示没有拿着武器，罗兰也在寻找着机会，他同时问里特：
“为什么要这样做，中校？”
“一点儿也不聪明的做法，被谁煽动了对吧，罗兰中尉。”
里特没回答罗兰的问题，持枪的中校说道：
“是奥拉吗？”
“没错，就是我——你这个婊子养的！”
咚！
和突然出现的奥拉的回答一起，那声闷响是钝器的猛击。黄雀在后的奥拉，看样子他早就预料到罗兰今晚的行动了。预料到会有在暗处窥伺自己的里特，以及预料到罗兰的行动肯定会出现意外的奥拉。
“你这个……混蛋！”
奥拉用随身佩戴的手枪枪柄狠狠地敲击在对方的脑袋。
咚！
第二击，那每rì每夜都在锻炼自身的兵士，这两下足够让里特脑震荡了。
“快点！”奥拉对罗兰吼道：“不要愣着！”
“……哦！”
被点名的罗兰一下子就从愣神间反应过来，他飞快褪下了衬衣绞成一条粗绳，在奥拉的帮助下把眼冒金星的里特捆了起来。形迹可疑的中校，在被暴露了之后，本以为已经牵制住罗兰，而这个就是大意的下场。他被罗兰和奥拉合力反捆双手，以衬衣来当做捆绳，绑住奥拉的双手同时也穿过了一条手臂粗的排水管道上面。
“你们这两个……”
里特一边咒骂着，一边摇着脑袋，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奥拉差一点儿就上去要补一脚，以泄心头之恨，但他被罗兰给阻止了。
“先等一下！”罗兰伸出手，将暴怒的奥拉拦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这时还要给他辩解吗？”
“至少让我听一听他的证词吧。”
“我可没时间听这个家伙胡言乱语，已经被当场抓住的人，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话。”
奥拉边说，边把手枪丢给了罗兰。
“看住他。”
他对罗兰说道。
“我要去把其他人给叫过来，是时候认清这个家伙真面目了。”
奥拉真的没有在理会里特的狡辩台词，他看起来很相信罗兰。
奥拉就这么走掉了，带着一路小跑的响声。
听着这一连串音响的罗兰，然后掉转过脑袋。罗兰的目光，正好和里特中校的目光短兵相接。
“好吧……”里特眯着眼，看来眩晕感还没结，他的脑袋直打颤：“英雄……是吧？干得好，你们把我给拿下了……计划了多久啊？”
“我也很吃惊奥拉会在那里。”
罗兰蹲了下来，看着里特。
“这个时候……来讲讲你的辩词吧，中校。通讯器明明还可以用，为什么你却不告诉别人？”
“那个老古董？啊、是的……因为波长比较特殊的缘故，所以没被业魔的干扰波影响到。”
呸，里特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不过，那是个定向接受器，只能接受来自一个地方的通讯请求而已……哼哼、那边的人，他们才是真的不管我们死活……”
“你说……【那边的人】，难道是守备部的人？”
“啊，没错。就是那些……没用的、只知道在上面……在上面下命令的肥猪，那些、那些肥佬……哈！我可恨死他们了。”
由于被敲击脑袋，里特说起话来显得断断续续。
“他们……咳！那些家伙，打算、打算对木卫一进行轰炸……这个殖民区无法被幸免的……”
“轰炸！？不，这里不是还有我们这些活的人吗？”
“才只有十个活人而已……和一群、业魔……和这些相比起来，你觉得如何？”
牺牲是十个人，灭掉占领整个木卫一的业魔。
多么合算的交易买卖。
“傻瓜、笨蛋、一群蠢材……那群肥猪，还有奥拉……你也是、你这个白痴英雄……”
他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不断咒骂的里特，不知是否因为心中堆积的事情太多，在这场突袭之后，随着愤怒的情绪而一口气暴露出来。里特像一头发怒的狂犬，踢蹬双脚挣扎着，眼珠子充血，愈加变大的音量，在最后就只是一阵吼叫而已。
第五十节 吸引而来（1）
罗兰与里特的单独交流没持续多久。
不多时，他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依照不同步伐的频率来判断，除了奥拉之外，还有三人。
“这就是要给我看的东西吗，奥拉……还有你，罗兰？”
率先推开门的是女中校，紧锁眉宇的蕾欧娜，在那双利剑也似的瞳眸中反shè出来的影响。
站立在旁边等待来人的罗兰和被制服的里特。
还有，随同而来的阿蒙德与凯瑟。二者的目光中也同样渗透出了对这幅景象的惊讶和意外，但他们还是立刻保持了沉默。空气中流淌着冲突和yīn谋的气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闭上嘴巴的二者等待着女中校的询问。
“罗兰，放开里特。”
“但是……”
对这个命令产生抗拒的首先是奥拉。
“中校，里特他明明还——”
“——闭嘴！”
蕾欧娜的眼神和语气令奥拉只得把接下来的话都给咽下去。
“罗兰。”她再一次说道：“把里特给解开。”
“知道了。”
既然是蕾欧娜中校说的，那就只能照办了。
罗兰伸手解开了里特的束缚，他轻轻一扯，就扯下了那件衬衣化为的粗绳。罗兰将变得皱巴巴的衣服挂在手上，同时目光也略带jǐng惕的停留在里特身上。但后者显然不在意这些，狼狈而且气急败坏的里特像是出气一样，用力拍着揉着已经沾满尘土的衣服。
“你们这群白痴！”
他骂道。
但蕾欧娜却丝毫没有理会这名与自己同样作为本地最高军衔的人，她径直穿过了里特的身边。
是那台老式通讯器。
“定向接受的通讯设备吗？”
咚，蕾欧娜将手放在了上面的同时说道：
“就只能接受来自一个地方的通讯请求。哼哼，倒是真的很符合【奴才】这个形容词嘛。通讯被阻碍之后，你就是用这个老家伙和那群政客联络的？”
“……反正，那群人也不管我们死活。就算和你们说了，也有用吗？”
让人捉不着头脑的对话，但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
蕾欧娜中校，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奥拉试探xìng的说道：“中校？”
“好吧，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些所谓秘密的东西和你们公开。”蕾欧娜她先是回应了奥拉，然后指那被揭露【yīn谋】之人，“里特，”她说着，停轮了一下，“【里特?怀斯】中校。这个家伙是怀斯家族的成员，就是那个把整个木卫一都给包下来的杜尔?怀斯议员的家族。”
“……”
沉默的里特，他并没有否认，面无表情的中校听着蕾欧娜继续讲述下去：
“在业魔爆发的初期，坚持认为这只是小事件的人一共六个。其中那五个，已经因为自己这个愚蠢决定而被业魔吃掉了，还有一个就在这里。里特?怀斯中校，我还在想当初为什么你会提出撤向三号殖民区这个决定，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台可以抵消业魔的电波干扰的通讯器了吗？”
“没错，就是这样。”
里特回答道。
那么，理由——“家族内部使用的通讯设备，我除了向守备部汇报之外，还有向自身家族汇报的义务。木卫一在表面上属于木星zhèng fǔ，不过在暗地中……至少，在未来的五十年之内，属于怀斯家族。”
浓重的吐息声，这些声音来自所有听闻到真相的人。
面对这番话，奥拉无话可所。顽固且暴躁的家伙，他已经认定里特是罪魁祸首之一了。奥拉抱着双手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但凯瑟却对他说道：“慢着，奥拉。先把里特中校的话听完。”
蕾欧娜问：“来说说看，你家族的那群政客下了什么样的命令？”
“炸平木卫一。”
“……你说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派出轰炸机群把木卫一的表面全部炸过去。首先用这样的方式将第一次清剿行为做到收获最大化，然后派遣登陆部队配合骑师部队再进行针对xìng歼灭。”
“等一下！”奥拉几乎是吼叫着，把这句话说出来的：“那我们怎么办啊？！难道他们不知道还有我们这些人都还活着吗？”
这句质问搏到的就只有那充满嘲弄和讽刺的笑容而已，只不过里特自己也笑得很勉强就是了。
蕾欧娜开口说：
“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然后，大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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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完全不明。
但总而言之，地震猛烈地袭击了人类和建筑物。
无法估量的晃动，那些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管道通道都发出了叽叽叽叽的悲鸣声。
蕾欧娜因为无法站稳而差一点儿摔倒，幸好罗兰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所有人都找到了能够暂时保持住平衡的地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抓着。
“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她不用喊叫的方式来询问，恐怕没人会在地震的轰鸣中听见这句喊话吧。
茫然和惊慌的神情在众人脸上被表达着，无人明白。
只有罗兰感觉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脏的跳动骤然加速。那股打从心底而来的不畅快，就像那被刻印在骨髓中的武艺之记忆一样，罗兰对那件【事物】的厌恶感也一同被深深地雕刻在了其中。
他像是愤怒的狮子，散乱着头发，用咆哮来叙述即将来到的恶魔之真身：
“是业魔！！成群结队的业魔要杀来了！！”
在罗兰说出答案之前，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业魔将要袭击了。
在地下空间的其余人完全不明所以。
留在收纳库的张贺，还有整备员戈尔与雷杰。年老的人们，即使察觉到悄悄离开的战士和军官，他们也没有能力去理会这些吧。老人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他们以半生岁龄来jīng通的技能支撑着年轻人们，疲惫的一rì之后，陷入沉睡之后，突然就被这场大地的鸣动所惊醒。
“发生了什么？！”
在黑暗中四处张望的老人们。
除了罗兰之外，唯一一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
负责了本夜巡逻的人，女骑师周。
“这是……该死的，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因为惧怕这种情绪而浑身都在发抖。
剿灭了三号峡谷的业魔而因此获得更多的希望，然而现在看来，这些希望就只是用积木拼成的小城墙罢了。只消被现实轻轻一碰，哗啦啦的，就全部塌掉了。
周用她的望远镜看到了。
——数千、不，数以万计的业魔。以重击种作为冲锋手，黑压压的一大片，中间还混合着无数的步兵种与强击种。它们仿佛被灌输了一个统一的目标，有条不紊地朝三号殖民区奔袭而去。
第五十一节 吸引而来（2）
那黑压压的一大片的东西，就好像大浪一样。远远的看过去，就只是一层黑sè的浮波而已，但随着本物的奔驰、朝着这边不断靠近，那股压迫感和震撼力最终将化为藤蔓束缚住活者的双足。如果不能从其中挣脱，那就只能在惊骇和错愕中被吞没。
“跑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叫喊，混合着人类的喘息声、脚步踩踏铁板的声音、还有铁器和铁器碰撞的声音。
周的通讯随后传到了蕾欧娜那边，罗兰的话立刻就被验证了。
两分钟后，来到收纳库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
“该怎么办？”
等待着被下命令，五名硕果仅存的骑师看着蕾欧娜。
然而，率先说话的却是里特：“逃不掉了。”他如此断言说道，“除非有人准备牺牲自己。”
这句话引起了小小的sāo动。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发出呼气和吸气的声音，然而人类所在意的单词并不是那个能够得到生存希望的【除非】，而是那个单词之后的【牺牲】——究竟要牺牲掉谁？
为了其余人的大义，亦或是自私。
无人能够得知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的想法。
愣了一秒后，奥拉对里特所残留的敌意还是没有消退。但这一次他不说话了，奥拉倒要看看，在这个生死关头，这个跳梁小丑打算说什么。
“中校……有什么计划吗？”
慢吞吞的说话声，三名老人，他们大概是唯一没有受到求生与死亡所拘束的人类吧。
里特点了点头：“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了。三号殖民区的发电区，虽然现在已经停止运转了，但里面的大型能源核还残留大量能量。那些东西能够吸引业魔，只要派出一个人带着能源核去吸引那些业魔就好了，剩下的我们立刻撤队。”
说到这时，里特的视线与奥拉的眼神接对上了。yīn沉的男中校，主动接触了那名自始至终都怀疑自己的士兵，不待奥拉说话，里特便继续说道：“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最后的办法了，除非你们有别的好主意。”
不可能有的。
在数公里外的业魔在十几分钟后就会和这个殖民区的城墙正面接触吧，还有谁能冷静的去想应对方式。
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其中的含义，最后蕾欧娜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她问里特：
“你真的确定吗？”
“百分之百。”
蕾欧娜相信他了。
这种事情不必用语言来说出来，因为相信的代价就等于接下来便会出现残忍的选项。
牺牲，究竟应该选谁。
真正谈论到这个问题时，即使是最勇敢的骑师也终于沉默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还能相信着依靠自己的努力来拼杀出一条活路，但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一个百分之百没有活路的任务。
犹豫不决的人们。
罗兰一边心想着自己该如何选择，一边看着他们的表情。
（这个时候……）
再不作出决定的话，所有人都会死掉吧。
让我来——充满苦涩感的三个字，就好像不能与空气接触的娇弱珍宝。一张嘴，它们就哧溜一声和自己的xìng命一同溜走了。
（我……）
罗兰差点儿就喊出了第一个单词，他尝试了几次，但果然还是喊不出来。
“让我来。”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一点儿负重感，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死气沉沉的光彩。
那名叫做张贺的老人，他举着自己的手。
“载具的驾驶我也会一点，而且……我就只是个厨师而已。战士……只要有食物就能活下去，我这种只会把食物调配得更加美味的人，在现在算是最没用的人了吧。”
无人说得出【不，才不是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没错，张贺说的就是事实。当人类被从rì常的社会中剔除出来，当末rì降临的时候，率先能够活下来的是掌握了战斗技巧与求生技巧。而从事服务业和娱乐业的那些人，则是第一批死掉的吧。张贺能够活到现在，完全都是运气而已。
这个残忍的计划，最终还是由提议者进行全权指挥。
“拜托你了。”
里特对老人敬了一礼，所有人也都对老人敬了一礼。
张贺似乎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眯着眼睛，有些佝偻的身体也仿佛直了些。
“那就……”
“给我慢着！”
奥拉打断了里特。
“……你要做什么？”
“只是老爷子一个人过去，难保一下子就被业魔追上去。我要去担任他的护卫。”
“这样的话，我没有意见。”
奥拉说的没错。
yù言又止的蕾欧娜，她最后还是只得咬着嘴唇，很小声地说出“我同意”三个字。
计划就这样被确定下来，然后立刻被实施了。
所有骑师乘坐上他们的械骸，巨大的铁人帮助将能够快速装载的资源全部放上大型军用装甲卡车。一共有三辆，其中一辆集中了所有的生活物资和剩余的武器弹药，另一辆则存放着三台【探戈舞】轻型战车。而最后的那辆，那是用来预备装载里特口中的能量核。
“撤离的路线刚好能和前往十二号殖民区的道路重叠，就去那里避难。”
“你说十二号殖民区里面没有业魔吗？”
“不，只是不会遇到业魔的可能xìng比较大而已。”
“我知道了。”
分别坐上两辆卡车的人，对话十分短暂。
前一刻还是被人怀疑的对象，但是当这场灾难突然来袭时，体现出果断作风并抛出主意的里特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现实正在讽刺，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重铠巴赫斯】——奥拉的人形重装骑，钝感化的超厚装甲板配合大型突击舰级别的引擎，在具备防御的同时也没有失去冲刺的急速。铁之巨人，奥拉控制着它来到了发电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外围的建筑物摧毁撕裂，裸露出来的内部，那个沉睡着的能源核。
“老头子，就是这个。”
械骸双手奉上这个即是杀人凶手也是活人救星的东西，将它轻轻的放入了第三辆装甲卡车内部。
咚的一声，放下了它。
第五十二节 吸引而来（3）
是为了之前被屠戮的同胞报仇，还是说有别的诱因。
成群结队，被吸引而来的业魔们。
三号殖民区被舍弃了，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战斗力也绝对挡不住这么多的业魔吧。说到底，这就只是一个后勤补给用的殖民区而已。装载着弹药与生活物资的卡车，装载着小型战车的卡车，里特和蕾欧娜互相打了个手势。隆隆启动了，军用大型装甲卡车的引擎，还有械骸的引擎。
冲破了收纳库的铁门。
四台械骸和两辆卡车朝着反方向撤离，余下的一台械骸和一辆卡车则向东北方奔去。
奔向求生希望的一方，奔向必死之路的一方。
无话可说的人们，就在分道扬镳的最后，双方都只能看到互相的影子化为境界线上的黑点时，速剑士回过了头。罗兰凝视了半秒后，他就已经撤回目光了。就是这样，这个就是事实。单个的力量再怎么强大，终于还是无法和集结的群体对抗。
陪伴人类的就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和物资而已，最后还有那在逃跑路线上响亮着的刺耳的引擎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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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烈士的英雄，因此被允许选择了额外的待遇。
最上等的雪茄，算是比较稀少的奢侈品。这是最后一包了，张贺得到了它。原本是能够得到一整包的，不过张贺心想，反正自己也抽不完，因此他就只拿了一根。一边叼着雪茄，一边驾驶，浓郁的气味从口腔顺着气管一直爬到了肺部，将里面充实一番后从鼻腔向外弥漫而出。
磁碟在播放器里面反复放着过了时的歌曲。
嘟嘟嘟、哒哒哒的，老头子跟随着节奏拍打着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
身后，业魔已经冲破三号殖民区的城墙了。
首先是那些步兵种和强击种，它们一拳就嵌入了金属的墙体，一点一点爬上去，然后从顶端翻滚着掉进了殖民区内部。紧随而至的重击种，这群冲锋兵种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一头接着一头，立刻撞碎了固若金汤的铁壁。没有停止下脚步，哗啦哗啦的瓦砾与铁块落在这些家伙的身上，它们却依旧继续前景。
冲击，破坏，粉碎。
不断循环重复的三个主题。
将路线上的一切东西都碾压在身下。
然而，这些业魔已经改变路线了。首先是一小批，然后是一大批，最后是全部。业魔们仿佛嗅到了什么，轰隆，那双大足践踏地面，调转过了透露。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抗拒的气味般。
全部都过来了，朝着张贺和奥拉这边。
（真的过来了……）
有什么值得它们改变目标的东西……是那个能源核？
奥拉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
“我们还需要再走远一些，老头子。”
“没问题。”
将速度加到了最大。
一辆卡车和一台械骸，后面是业魔之群。
“喂，奥拉小子，问你一个问题。”
“是的，请问。”
“你的shè击水平如何？”
“……一般般而已。”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老人的脸上，充满了jīng神饱满的光彩。在年轻时都从未这样的放纵过，生命之光华是在最后才开始散发出光辉了。他驾驶着大卡车，轮胎不断碾压地面的碎石，张贺吐着雪茄的烟，他说道：
“能源核，我记得这个东西，稍微遇到一点儿火力就会大爆炸是吧？”
“正是这样。”
“那最后，就帮我把这个大烟火放上天怎么样？”
老人心想，居然是最后的诀别，那至少也得壮烈一些吧。
奥拉没有犹豫，他立刻答应下来：“请放心托付给我好了。”
在夜晚的死亡之旅，孤单的两个人。
……究竟，过了多久呢？二十分钟吗？还是三十分钟了？
对四周的景象完全没有印象，黄沙和石砾交错点缀的景象。
背后的死亡之cháo流已经越来越近了。
“前面是一个天然峡谷。”
奥拉说道。
和三号峡谷不同，这只是一个小型的锥形塌陷地。
“这个地方不错。”老厨师笑了起来。
是个不错的墓地。
心里几乎立刻就有了个计划——其他人也差不多都走远了，就在这里停下来好了，停在这个坑底的最底端，等待那群没有智慧的怪物一拥而上，然后引爆。嘭~的一下，就全部都炸上天了。
己方死亡一人，敌方的死伤无法统计。
怎么看，都是一个合算的结果。
就这么决定了。
隆隆作响的卡车引擎，就这么开入了这块墓地之中。哗啦啦啦，因为卡车引起的sāo动，那些泥土沙石全部都落了下来。起起伏伏的路面而导致的震动，没有一点儿不快，随着路途的颠簸，张贺反而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阁下！”
重铠巴赫斯，驾驭这台械骸的奥拉在通讯频道中说道的同时，那对死气沉沉的电子眼也无法抵挡这股发自内心的敬仰。
“我也来当一回英雄好了。”
驾驶座上的张贺也对着飞上半空的械骸敬了一礼。
装甲卡车头朝下，现在已经完全陷入这个坑地之中。虽然完全停了下来，但是车的引擎还在发动着，张贺不打算停止车辆的运行，因为这样做的话就没法继续把还在播放的唱片听下去了。
被一遍又一遍反复播放的过时流行歌曲，老厨师在一遍又一遍随着节奏哼唱歌曲的调子。他老是记不住歌词，但却记得曲调。
飞在天空中的械骸，重铠巴赫斯不具备飞行能力，但短距离的喷shè滑行却能做到。奥拉让引擎马力全开，他飞上了不远处的小山丘。幸好，械骸的配备里面有一把带有瞄准器的步枪。
咔嚓，跪了下来，举起枪，调试成狙击模式。
在瞄准镜之中，那些飞奔的业魔已经靠近了。不消一会儿，就立刻追上了已经停止奔跑的卡车，它们无知无畏的涌入了这个塌陷的地形之中。
闭着眼睛聆听歌曲的老人根本不在意这些。
那些业魔来到坑洞的边缘了，那些业魔顺着陡坡冲下来了，那些业魔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那些业魔已经开始啃食卡车的金属皮了，那些业魔……就在自己的面前，呼哧呼哧的发着怪异声音，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里面的牙齿。
“你们可别被我的手艺给把嘴给养刁了。”
张贺的最后遗言，然后他又对那群面前的业魔说道：
“都给我吃屎去吧，这群混蛋。”
果然还是没办法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最后的那一刻，老人夹着雪茄的手指还在颤抖个不停。
砰！
第一枪，真可惜，落空了。
“喔啊啊啊啊——！！！”
奥拉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一边又开出了第二枪。
砰……轰！
中了，紧随而至的爆炸。
投shè在械骸的电子眼中，那个能源核没有辜负期望的发出大爆炸。
老人，卡车，业魔，四周的一切都被火光高温吞入其中。
第五十三节 第十二号殖民区（1）【第一更】
所有人都按照里特所说的计划去做，放弃三号殖民区，前往十二号殖民区。那个是少数具备军事力量的中型殖民区，当然所谓的具备军事力量也是过去式了。在夜视模式下，很轻易就能看见那个破损的洞口，里面的建筑物和外层防御壁垒早就已经受过蹂躏了。
废墟。
不过十二号殖民区还没有被幸存的人类们探索过，这是所有人第一次来。还隐藏着未知的废墟，不知道那是凶险还是能够支撑身体活下去的补给物资。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奥拉那边也已经结束一切了。
“奥拉？”
“任务完成，中校。”
蕾欧娜听见了那个活泼男孩的声音，奥拉的音sè已经失去了曾经所掺入的一种能量。他变得不悲不喜，就仿佛那戴上了面具而让人无法察觉他的神态一般。
“辛苦了，那群业魔的动态呢？”
“即使能源核爆炸，但看起来也依旧被残留的辐shè气味所吸引。”
“原来如此……”
以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另一辆卡车上面的里特，在蕾欧娜的眼中，她的那名男xìng同事正在闭目养神。布满yīn霾的面sè，脑海中所思索的是下一步计划吗？
“中校！”
奥拉突然说道。
“……是的，我在听。”
“我亲手送走老爷子……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对不对？”
“……正是这样。所有人都已经到达十二号殖民区了，接下来会进行内部保全情况的确认，我现在让一个人去接应你。”
“知道了。”
蕾欧娜和奥拉都同时挂掉了通讯。
牺牲，如果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那就叫不上牺牲。已经赌上了一人的xìng命，这个支付绝对不会白费——绝对不能被白费掉。
“凯瑟，你的械骸在大气层内能够比拟战机的速度吧，过去接应一下奥拉。内部的保全确认工作，就有我们来实行。”
“明白了，请务必小心。”
“你和奥拉那边也是。”
凯瑟的械骸，那台有着两对飞行翼轻型械骸率先离队。AI的电脑中，已经将散发着识别电波的奥拉的所在地标记出来了。
接下来，这边的工作就是对内部安全进行确认——械骸的体格太大，在细节方面果然还是需要人类。短暂的讨论之后，所有人都决定暂时现在外面过夜，余下的骑师有罗兰、阿蒙德，还有周。首先是罗兰开始值夜，距离天亮应该还有六个小时，三个人每人负责两个小时的jǐng戒工作。等到白天，所有人都会合之后，再进行对十二号殖民区内部的安全确认。
为了抵御寒冷之夜，篝火升起来了。
稍微倒一些燃料，作为燃烧物的是四周那些枯萎的植被。噼里啪啦的声音，余下的两名老人默默接替了逝者的工作。全部都从紧急戒备的模式中脱离，冷不防才发现已经消耗那么多能量，肚子也开始发出饥饿的信号。
“帮我把那边的罐头拿过来。”
“这些好像是恢复jīng力的运动饮料吧，帮忙发给所有人吧。”
“还有那个……”
“……”
不一会儿就煮好食物了。
今晚的菜单是混合肉干和罐头蔬菜的清炒，还有油渍的海鲜制品与水果罐头。
咬着果味运动饮料的吸管，就算闻到了饭菜香味也没有反应。坐在卡车顶上的蕾欧娜，她总是不断用手中的望远镜确认奥兰和凯瑟是不是回来了。烦躁的女人，这个时候，蕾欧娜就总想抽一根烟，只不过当想起最后那包雪茄是张贺留下之后，就又完全没有抽烟的yù望了。
她像心神不宁的母猫一样，用指甲抓着自己的头发。
接着，那两台械骸总算无伤回归了。
“路上遇到了一些零星的业魔，我们稍稍用了一点时间杀回来。已经确认过了，没有追兵。”
下属在做完状况汇报后，作为迎接的是一个用力的拥抱，女中校的双手环过了他们的肩膀，将两人的脑袋揽入自己的胸怀之中：“好了，你们没事就是万幸。”
饭菜距离刚煮好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了，戈尔和雷杰还在小心地调节炉火温度，让饭菜的热度和鲜度都保持在最佳。
“罗兰，我和你换班！”
阿蒙德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挺着腰站岗的速剑士说道，得到了点头表示同意的回应。
因为失去骑师而跪下的械骸，由于没有停放坪，因此只能这样尽量让核心舱的部分靠近地面，以便于攀爬进入其中。速剑士蹲下来弯下了腰，而阿蒙德的【八八式?逸鹤】则接替了前者的位置。
“辛苦了。”
走到营地的罗兰率先接受到周的招呼，紧接着所有人都用眼神或手势来表达相同的意思，蕾欧娜同时把罗兰那一份饭菜给他递了过去。
而这时，嘴巴里面塞满了肉干和鱼肉的奥拉，他艰难地将食物吞咽下去后，突然说：“老头子有句遗言，我得和你们说一下。”他瞥了一眼四周，看到所有人都在等待后续后，继续说道：“老厨子说，你们的口味别给他给养刁了……不过实际上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骂那群业魔，说是让它们吃屎滚蛋。”
吧嗒吧嗒，这句话说完之后，刀叉拨弄餐盘的声音仿佛更响了。
咀嚼着饭菜的罗兰，他小声地说：“老张的饭很好吃，这些的味道也不错。”
这些东西——幸存者的同伴，煮成热食的物资，还有象征绝对武力的械骸和军用器械。罗兰他们在这些东西的陪伴之下，度过了这个夜晚。骑士们轮流换班，一直等到控制rì夜的气象卫星将人造晨光完全点亮为之。
从天空和地平线的尽头投shè而来，光芒。
“时候差不多了。”
为了回味那仅存一点的饭菜余韵而一直咬着木质的汤匙，周现在终于舍得放开了。
她站了起来，所有人也都站了起来。
体力恢复结束，jīng力的数值也完全满格，接下里是对这个饱含着未知的殖民区进行清洗式的探索。不过在此之前依旧需要作为最后的保险而留在原地待命的人物，以抓阄来决定，结果留下来的是奥拉和里特。
所谓的孽缘，大抵上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们和戈尔与雷杰一同留下，探索的事情是战士司主的。这一次，周没有驾驶械骸。狼月的右臂结合得很勉强，械骸本身的战斗力处于最低下。因此她和蕾欧娜同时搭乘一辆【探戈舞】战车，罗兰和凯瑟和阿蒙德登上各自的械骸。
“没问题，械骸所有伤口都给你们包扎过了。钝掉的冷兵器也已经替换，子弹上膛。遇到什么危险别吝啬，用尽全力的上吧。”
对于来自整备队的两名老人的话，罗兰他们回答说：“就算不这么说，我们也会做的。”
第五十四节 第十二号殖民区（2）【第二更】
由于木卫一全面沦陷的关系，电力早就停止运转，也无法再连上网络。因此而不能利用权限来从电子资料库中调出有用信息，不过大致上所有殖民区的建筑布置都一样，所以很快就找到械骸的收纳库位置了。那也是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高达数米的叠合铁门毫无防备的打开着，四周能够看见凌乱的战后痕迹。
弹孔弹壳，风干的血迹，看似残骸的物体。
总之要先拿下这个收纳库，所有人的械骸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在三号殖民区时由于零件补足而导致大部分损伤都只能使用型号不匹配的代替品，而且在转移的时候，还有很多大型零件由于运输难度而被弃置。作为这个时代的武器，成为人类最强战斗兵器的代名词，械骸的维修被排在第一位。等这里的安全确认结算之后，下一个就是对军火库的确认吧。
首先突入的是三台械骸，罗兰与凯瑟与阿蒙德。
罗兰的【速剑士】，阿蒙德的【八八式?逸鹤】，凯瑟的【飓风】——三台sè系不同型号不一的械骸，设定在头部和胸口以及下腹的照shè灯打开。飘散着尘土的收纳库，这里一定经过了很多恐怖的事情吧。他们看见了，七零八落的生物尸体，还有四分五裂的械骸断肢。
和血液同sè的流体，生命的原液在那场已经失败的战斗中被击破铁壁的怪物挖了出来。发出噗嗤声音的那样，被毫无怜惜的喷洒在目能所及一切。
“中校，有很多人类和械骸的残肢。”
罗兰实时汇报这一切。
“上面有被啃咬的痕迹，看起来曾经被袭击得相当严重。还有一些……应该是业魔的尸体。”
步兵种和强击种会表现出对生命体的啃食yù望，它们没有胃部，吞食的目的是为了让接下来反刍出去的呕吐物中带入自身的感染因子。将死者的肢体吞入再吐回死者的身上，这具尸体便有可能会成为当初罗兰在彗星十三里面见过的那种被感染者。
还有重击种，它会对包括械骸在内的金属制品有进食yù望，重击种能够将吞食进去的矿石通过类似汗腺组织注入体表的结晶层之中。
“暂时没有业魔的痕迹。”
但还不确定它们是离开，还是潜伏起来。
就在阿蒙德的飓风迈步走向对面的停放坪时，他突然注意到脚边蠕动的暗影。出现活动迹象的尸体，毫无疑问，这个就是被感染体。
“我们发现被感染体了。”
一边汇报，一边开始了清理工作。
“现在开始进行清理。”
人类高度与械骸高度的对比，底下的那些被感染体在阿蒙德眼中就只有高过脚踝些许而已。不需要动用任何武器，就和伸脚踩死臭虫那么简单，使用手和足。
“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整备员和非骑师的士兵。”
“……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员吗？”
“不，应该是没办法撤离吧。看外面城墙受损状况，应该是腹背受敌吧。使用飞行器，也会立刻被飞行xìng的业魔攻击。”
它们——这些尸体，曾经是活人的【他们】，应该是战斗到最后一刻死亡的吧。许多人的手指都还扣在枪械的扳机上，尽全力杀敌然后死去，或者在看不见希望后自杀。
沉默的灭杀行动在数分钟后就结束了，大部分被感染体都被扑杀。安全级别降回了绿sè等级，应该还余下一些被感染体没被发现，大型械骸不方便活动，这个时候就只能让周和蕾欧娜来确定了。那辆战车驶入收纳库，女中校和女战士环顾四周。
“还真是堆积了不少残骸。”
周摸着鼻子说道，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和干燥的气味。
罗兰的械骸蹲了下来，“需要进行内部房间的探索吗？”他这么问道。
“不，暂时先对这里进行清理吧。”
住在没有遮蔽物的野外总是提心吊胆，蕾欧娜打算先全员移入这个收纳库。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清理干净四周的死尸，为了以防万一，还要关紧通向内部其他地方的门。
“收纳库的大广场已经排除危险，现在进来帮忙清理作业吧。”
对里特他们的通讯结束后的一分钟，两辆卡车已经开了进来，代替蕾欧娜驾驶另外一辆的是雷杰。奥拉则说负责外围的情况观望，所以没过去。
“干得真够彻底。”——从里特的嘴型来看，他说的应该是那群业魔。
雷特和戈尔，就在他们打算也加入清扫作业时，接受到了蕾欧娜的指令：“体力活就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了，你们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回收利用的械骸部件。不过暂时不要开门去其他的房间，里面还没有进行过安全确认，我怀疑还有零星的被感染体存在。”
清理尸体，在原地构建防御工事。光是这两项工作就要一直忙到中午吧，结束后就是内部的情况确认了。所有人又都像是机器一般运作了起来，没有丝毫休息的余地。
（这个时候……）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的。
就连罗兰自己也找不出原因吧，或许是这几rì一直沉浸在高度压力之中也说不定。
罗兰现在才想起了他所在的冲击波小队，柯蕾尔和安雅。
带着些许怀念的滋味，还有一股担忧。
（她们……知道那个计划吗？）
里特所说的轰炸计划——罗兰没有沉浸在暂时找寻到新庇护所的喜悦，他担忧的是这个被设定在未来所发生的更严重可怕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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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卫一从一颗只存在卫星百科书籍和偶尔上镜的小卫星变成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了。
木卫一被业魔攻陷了。
木卫一还有幸存者。
仅仅是这两点就足够引起所有新闻社的爆发式发表了，紧随其后被挖掘出来的是木卫一的特xìng信息，这颗卫星的价值所在，还有驻扎在上面的军部成员与开发公司的人员名单。
“现在为您报道……”
携带式电脑的全息投影，那名记者正在用专业的语气和微笑播报木卫一的消息。所有新闻台也都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播放相同的消息。
“我可太想知道那群大佬现在的表情了！”
看到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之后，柯蕾尔笑得模样十分恶劣。
多亏了安雅，一切都如她当初所说的那样。
安雅的家族是大企业，教会欠了古兰布兰达家的企业一个人情，现在安雅就用那个人情债来达到目的，木卫一的现况已经人尽皆知。
（人类啊……）
安雅用手托住下巴看着这些新闻。
被不断渲染的情况，然后那些民间的人道组织就站出来了。他们组织了游行，在摄像机前大肆批判zhèng fǔ和军队的没用。
安雅不禁心想，人类的心态——这些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们的心态，实在是太容易被掌握了。大批人所汇聚的力量，这种强大的力量，肯定能够救到罗兰的吧。
第五十五节 轰炸计划
正如柯蕾尔调侃的那样，守备部的上级阶层完全炸开了锅。首先是从杜尔?怀斯那边的政治议员派发来了质问的信件，然后再随着rì渐升温的新闻播报，军部的决策层便开始了不断的言论摩擦。同意方和抗议方同时存在，后者借着突然爆发的民间言论而终于能在议员的压力下面扬眉吐气。
军武派系，全部都是从战场上退役的士兵所晋升的军官，这群人绝对不认可那些军校毕业的臭小子签下同意轰炸计划的协议书。
“还真是乱作一团啊。”
抽着雪茄的亚伯?亚历山大少校，和大部分中老年人一样有着每rì阅读新闻的习惯。
“嚯嚯……”
老少校正打算抽一根雪茄，却又发现了一条有趣的消息而把雪茄放回了盒子之中。
《“福音”教会对守备部的不作为表示谴责》
“教会啊……”
他们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就介入这趟浑水的。
一想到这儿，亚伯就不禁会翻开他的那个皮质钱包。这也是一件相当古老的物件了，因为它是现金的载具，而这种实质的钱币正在被更方便的现金卡给逐渐代替掉。老式钱包，翻开之后首先展现出来的，是和所有经典款式一样的图片格，专门用来存放照片的透明藏夹。
那张照片上的内容是这样的：赤发的女xìng，黑发的男xìng，在这对夫妻之间是遗传了父亲发sè与母亲容貌的女孩儿，然后在这家人的身旁，还有一名坐着轮椅的人——亚瑟?亚历山大，这是他年轻的模样。
作为月球摇篮重工业的测试骑师，亚伯与安雅的父亲是月面士官学员的同届毕业生。没有达到改造标准的亚伯选择了战斗机驾驶员，而安雅的父亲则是工程科的jīng英。友谊在很早以前就建立了下来，并且延续到了rì后的工作，即使是由于一次数据错误而导致亚伯的机体损毁，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没有丝毫裂痕。只不过那一次在亚伯的脊椎上留下了伤势，他已经没法再上战场了。
所以，亚伯当然猜得到，这一切动态的源头。
“木卫一、业魔、教会、怀斯家族……嘿嘿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把这几个元素组合起来，得到的反应结果就是了不得的大爆发。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为了木卫一的那些幸存者——准确的说，为了名叫罗兰?斯沃德的这名少尉。
【男xìng，二十二岁，迁徙木星的难民，航行学院出身，具备成为王牌jīng英资格的骑师】
“人是不错啦，嗯哼……那个孩子啊。”
亚伯的兴致终于又回来了。
旧友会把女儿送完这里参军正是因为有亚伯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说的也是，小安雅很早以前就不输给男孩子了，要找个好夫婿可不容易啊……罗兰?斯沃德，难道让她动心了？”
着实难得。
亚伯还记得自己那个好朋友是怎么追求安雅的母亲，最后修成正果时也是入赘到古兰布兰达家之中的。流着哈苏拉人的血液，在本xìng里面活跃着的斗争心，安捷罗斯和她的母亲一样，是不会看上平凡的雄xìng生物。
（给老朋友发一封邮件好了……）
毕竟是托付给自己的事情，亚伯把发生的一切都浓缩在这份电子邮件之中。
安雅对罗兰抱有的想法，在亚伯看来还不属于恋爱的范畴，甚至连喜欢的程度也没有达到。那是一种和雾气相同的淡薄想法，只纯粹是因为优秀的xìng质所以才被吸引住。
和种子一样，名为【关注】的情绪被罗兰种在了安雅的心中，尽管二者都没有发现就是了。这份情绪，在rì后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的花朵和果实。
亚伯没办法做些什么，他只是一名统辖人力资源的少校而已。但实话实说，他还蛮喜欢罗兰这名士兵的。
“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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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业魔结群袭击的坏运气渡过之后就是好运气了，这就是所谓的平衡点吗？
占据了新的防守点，人类们又再次体现出不服输的生命力。
第十二号殖民区的收纳库中还理由少量零件，这些物资立刻就将罗兰他们的械骸进行了一次粗略的修整，至少严重坏损的部分都已经被换成新的了。
一边戒备着外来的危险，一边小心探索着内在的未知。
果然如所有人预料，殖民区之中还残留着不少被感染体。这些曾经是人类的怪物，没有智慧和感情，让业魔感染而获得再启动的残损身躯，唯一的念头也就只是从业魔那边继承而来对血肉的渴望而已。被感染体也没有胃部，和步兵种与强击种一样，但它们所具有的二次感染力已经十分微弱了。
“我到达地下二层了。”
幽暗通道之中，罗兰边用对讲耳机保持联系，边jǐng惕四周的状况。
窄小空间，械骸进不去，战车也走不进来，只能使用亲自进入其中探索。现在轮到罗兰的回合，地面的内部房间与地下一层都被确认安全，里面还发现了少量暂时用不上的物资与奥罗拉电池包。
轮流着深入未知地带进行确认，到了罗兰之后，他带上的是一把冲锋枪和极光武器。
尽可能节约弹药，所以罗兰基本上都使用接近战。不断从暗处出现了被感染体，它们都已经不是人类了，无情的长剑将曾经是同类的怪物斩断切断，借助别在胸口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向黑暗摸下去。
（这是……？）
滴答，啪嗒。
水滴声，紧随其后的是不小心踩上液体的声音。
“哇……！”
“罗兰？！”
“啊、不是……我没有事，不小心踩上液体而已。”
罗兰蹲了下来，他心想，这是什么液体。
蓝sè，说不上清澈，与颜料一般的浓稠感，可是刚刚踩下去的触感却显示着它比水液来的还要清爽。
“你吓死我了！”
对讲器里面传来了蕾欧娜生气的声音。
罗兰只能连忙道歉。
——这应该是什么溶液的泄露吧。
械骸的零件中也有不少需要特殊保存手段的类型，比如必须浸泡在石油中进行保存什么的，多半是些珍贵的线路板块部分吧。心里怀抱着这种想法的罗兰——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库房了吧。他从整备员雷杰那边听到了一些猜测，地下二层有可能是保存奥罗拉电池包的库房，或许在这扇门的背后就有一大堆械骸驱动能源在等着罗兰吧。
吱呀的一声，把门给打开了。
第五十六节 倒计时（1）
究竟是惊喜还是灾难——看起来，现实将前者送给了罗兰。
大量的奥罗拉电池包，全部是标准的作战规格。
（在还没来得及消耗掉资源，自己就首先被业魔击破了啊……）
罗兰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无法否认内中的喜悦。
他立刻汇报了这儿的收获，然后对讲耳机那边就果不其然也传来了欢呼声。
超出预计的收获，看起来今rì应该能提前收工了。
被放置在大型的塑料盒子之中，一层一层堆积起来放在这个房间之中。因此紧随其后的问题，如此大量的奥罗拉电池包究竟该怎样搬运回去。
“这附近应该有运输用的升降梯吧。”
话虽如此，不过整个基地已经陷落，暂时无法用了。现在的收纳库使用的也只是备用电源而已，很多针对械骸修复与整备所使用的仪器都是接通电源，光是这些的耗电量就得让人不得不省着点用了。
“好重……哇，这是什么东西？！”
奥拉一口气抱了四箱，果然身兼武术师与骑师的士兵拥有超越寻常人许多的体质。
结果就是这样，以人力来搬运。这些电池包，和至少八米以上的械骸作为对比，浓缩了jīng华的奥罗拉电池包大概就和一个旧时代的电视机差不多大，方方正正的立体。只不过对于人类还说还是不小的负荷就是了，如果不是武术师的话，普通人光是搬运一个就得气喘吁吁了吧。
走在最前头和最后头的持枪护卫，然后是走在中间的搬运工。苦中作乐的这群人用猜拳来决定苦工身份，只不过是除了奥拉之外的。蕾欧娜还记得他的罪过，以刑期还没结束为理由命令奥拉只能当苦工。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晚上休息的时候，奥拉不断闻着身上的气味。
那些蓝sè的液态物，和之前罗兰不小心踩到的一模一样。除了颜sè之外，其他方面都和水液一样。在搬运电池包时不小心沾染在了身上，把衣服给沾染成深蓝sè。
“是什么仪器里面的渗透液吧？”
“我看不会是什么生物的呕吐物……喔、难道是业魔的？”
那些没良心的家伙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接着，这个逐渐让气氛轻松的话题，又被里特的一阵言论给骤然降温了。
“那个是……奥罗拉能源的废液。”
或许里特的音线就是容易冷场的类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面的话。
里特继续说：“过期的奥罗拉电池包会渗透出这种液体，待会最好检查一下这些电池包还能不能使用。还有……这个基地，暂时居住一段时间后就弃置吧。”
“欸？为什么要弃置，这里不是很好的掩体吗？”
“只是这种程度的防御，抵不住轰炸的。”
他将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无论目前情况如何，但两天后将要实施的覆盖式轰炸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从三号殖民区出来之后，里特就不再藏私的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了。
“只要躲进防空洞的话……”
“没用的。”
十分肯定的就下达了否决判断。
“就算是基地完整的时候，防空洞也挡不住这一轮轰炸。为了对付业魔，他们一定会用威力最大的兵器，更何况现在这还是一个残破的殖民区了。”
“那样的话……”蕾欧娜开口问道：“你来说说看。里特?怀斯，作为怀斯家族的一员，你应该很熟悉他们的做事风格吧，既然想得到引开业魔并带我们来第十二号殖民区，难道你还没有办法吗？”
“哼……办法？”
中年男xìng的脸上浮现出嘲笑这愚蠢说法的讥笑。
“别开玩笑了，我看你们还是现在就开始向幸运女神祈祷吧。是躲到破损的防空洞里面，还是说出去寻找新的、更好的庇护所……”
“够了！！”
怒斥。
吓了所有人一大跳，他们看见，在蕾欧娜中校的额头上，因为愤怒而跳跃的青筋血管。
雌狮的咆哮。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遮遮掩掩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与像是化作了岩浆的蕾欧娜比起来，里特?怀斯——他是无法估测的深潭，漆黑而且看不见底。
“注意你的语气，蕾欧娜。”
“那你就把一切都敞开了说吧。”
这场突然爆发的风暴，两名中校之间的裂缝终于开始扩大。
在罗兰他们的目光之中，人们听见雷欧娜说：
“木卫一根本不会无故出现业魔，你也是时候把怀斯家族的那些龌蹉事，你们利用这个木卫一在生产可再生xìng的有机金属——”
“——你给我住口！！”
这句话终于成功激怒了里特。
他气急败坏地掏出了怀中的手枪，并对蕾欧娜开枪了。
“你……！”
叮！
那像风一般迅捷的身影。
是用了剑身来挡住子弹令其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是罗兰。
“里特！！”
紧接着暴起的人是奥拉，就连周和阿蒙德和凯瑟也一起举起了随身佩戴的枪械。
罗兰举着剑挡在蕾欧娜的面前，而其余的四名骑师用枪指着里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人，戈尔和雷杰完全没有料到事态居然会这样发生戏剧xìng的回转。受到惊吓的老人，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因此只能尽力抓住身边的扳手和长管零件之类的东西，紧紧地握着保护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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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啪嗒。
以猛兽真皮来制作的柔软沙发，最新发售的时报被丢在了上面。
那名男人对上面的内容发出了嗤笑声。
“民众的力量也不可以小看啊，议员阁下。”
“不过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被什么人给煽动了吗？”
杜尔?怀斯，和外面看似风高浪猛的民意相比，处于风浪中的人，造就了这个结局的策划人之一，杜尔?怀斯依旧在和往常一样，享受清晨的悠闲时刻。
“民众呢，这些人啊，的确很容易被所谓的时势给掌握住。不过容易被掌握的东西，消退的也很快就是了，过段时间等事情淡化了，他们的目光应该就被其他的jīng彩事件吸引住了吧……科尔上校，要喝一杯木星的特产茶叶吗？”
在议员面前坐立的人，那挺直了身板的人，科尔的军衔是上校，阿卡兰德守备部的上位者之一。
“不管理由是什么，教会好像铁了心要介入。我们的行动都被暴露在民众之下，暂时不好行动。”
“那你们就负责拖住教会好了。”
混合了黄油、牛nǎi、糖块，还有各种香料的调味茶作为早晨提神之物再适合不过。
呷过一口之后，杜尔?怀斯慢吞吞的说：
“余下的交给怀斯家族就够了。”
“说的也是呢，毕竟这是你们怀斯家引起的啊……木卫一的业魔。”
“收声，上校。”
嘘，杜尔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吹着气说着。
“有些事情是不可以让民众知道的，这点你想必也清楚吧，上校。既然怀斯家族选择了那样的方式经营矿产，那这就是所应该承受的风险了。再说，守备部好像也在其中获利不少吧，这个时候打算洗清干系未免把算盘打得太好了。”
第五十七节 倒计时（2）
纵横网站抽风，原本设定在6点半更新的，结果自动更新失效了。我是在美国啦，纵横在中国时间的上午开始抽，我这边就是晚上，一直等到1点也没法上，只好去睡觉了。刚刚醒来，现在补上今rì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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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与人类之间的联系是错综复杂的，那是比蜘蛛之网、纠结的枝蔓、都市的地下管道都还要复杂的事物。守备部的人不满杜尔?怀斯与他的家族的所作所为，但实际上二者的利益却也紧紧相连着，从木卫一开采的矿石，稀有的金属矿被制作成械骸与兵器，然后输入军部之中。
“人类这种东西呢，人类的jīng神其实是很脆弱的，而群居的人类就更容易将其互相传染……就和这些没什么用的新闻一样，一下子就在人群之中炸开了花。不过那毕竟就只是不管自己的新闻而已，等到热度消退之后，它也会随之隐去的。”
骤然，杜尔?怀斯的脸sè变得黯淡起来，这是因为接下来的言论内容：
“但，如果威胁到人类本身的话，那么话题就永远不会消退，即使危险程度已经被降到非常低了。平民之所以能够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我说的没错吧，科尔上校？”
“……令人折服的口才，真不愧是政治家。”
科尔半是讽刺的回应道。
但杜尔?怀斯却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总而言之，我会处理好这些麻烦的。只不过民众这边的善后，还是要交给你们军部。”
啪。
议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古式怀表，镶金的周边，在那其中，正在走动的指针现实现在的时间。
“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对科尔眨了眨眼睛，并盖上了怀表。
“就稍微提前一点把事情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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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持续了一整天。
里特和蕾欧娜，他们的言论都在刺激各自的愤怒情绪。
雷欧娜说，里特一直在掩盖着什么。
里特说，他已经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了。
并且，里特还一直说要离开这里，他断言，这边不再安全了。
然而当所有人说，应该转移到哪里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出准确答案。
里特，他因为之前被情绪所控制的行为，里特居然朝蕾欧娜开枪了。幸好被罗兰阻拦了下来，但无人去赞美战士的剑术，他们更加确定了里特心里有鬼。作为中校仅存的一点儿威信，在他开枪的瞬间也丧失殆尽。
没有人再相信里特了，他的鼻腔被人用拳头打出血液，身上也留下淤青。狼狈的人，他被所有人孤立了，奥拉他们拿着枪jǐng惕着里特，而后者就只能抹着鼻子坐在yīn暗角落中。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笑容而已。
里特在嘲笑所有人。
最后，直到第二天上午，幸存者们在计划着今rì要不要加快速度清理掉防空洞内部的危险因素时，他们听见了隆隆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种声音是飞行器的引擎发出的。他们一股脑都跑了出来，张大了嘴巴望向了天空。
是大气层和太空两用的战斗机，仔细看的话，应该是侦察机的类型。它们飞快从上空掠过，好像老鹰在寻找猎物般，引擎轰鸣，机翼与大气发出猛烈的摩擦，响彻天空与大地的隆隆之音。
“喂！别走！我们……我们在这里啊！！”
奥拉下意识地对着那些飞行器械喊道，但肯定无法被听见的。
他立刻转身跑进了收纳库。
“奥拉……！你要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驾驶械骸追上这些家伙了！”
结果，里特却以异常平稳的语气说：
“没用的，他们早就看见这里的情况了，就算你去他们也会无视的。”
“什么……！？”
“傻瓜，还看不懂吗？这是地形侦查，他们准备开始轰炸了！”
“开什么玩笑！轰炸不是在明天吗？！”
“哼……天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反正对于军部来说，更改作战计划的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挂了彩的面貌，笑起来就和小丑一样的里特，他的模样在讥笑所有的这些蠢材。
……
……
“什么？！那些轰炸机……！”
措手不及的人有很多，安雅也是其中之一。
稚嫩的年轻人终究不是老狐狸的对手，杜尔?怀斯甚至不必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他的这一手就已经让没有露面的安雅立于败局之上了。
安雅在通讯器之中得到了福音教会的人的汇报，有数十架侦察机从木卫一回来了，并且有数百架的轰炸机朝木卫一飞过去了。
“那些混蛋！”
她气得把面前的塑料杯摔得粉碎。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安雅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不断思考这个问题。早起的她刚刚洗漱完毕，正打算去进行今rì例行的训练任务，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安雅思索着，她发现自己有点小看对方的觉悟了，或者说有点小看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的能量。这一定是灭口行动，拼着在民众中引起声望问题也要将其灭口，因为如果事情暴露出去，得到的结果肯定就不知是声望危机那么简单了。
（既然他们要这么做的话，那我也这样做好了。）
很快，安雅下定了决心。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安雅也不再遵守游戏规则。
她飞快穿好了衣服，拿上了随身的武器。
安雅没有呼叫柯蕾尔，而是给了亚伯一个通讯。
“喂？是安雅吗？有什么事……”
“我现在要前往木卫一，帮我应付一下权限的事情，亚伯叔叔。”
“什么？！木卫一、你不会是想要……！”
“就是这样，一切拜托你了。”
“喂、你给我等一下！”
可是，通讯就这么被掐掉了。
那个臭丫头，亚伯蠕动着嘴巴骂道。
安雅直接走向了械骸的收纳库，早上的时刻，唯一的骑师就只有之前被分配到这个时间段巡逻的小队而已，他们已经出发了。几乎是吃睡都在收纳库的整备员们，他们听见了那带着激烈情绪的噔噔噔的脚步声。
女中尉来到了她的座驾面前，安雅的陆生兽，这台械骸正是她的家族企业月球摇篮重工业所开发的。
很自然么，这种行为被第二连队的整备队员询问了：“中尉。”年轻人敬了一礼，“请问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紧急任务，请马上给我配备航行背包和武器，要立刻出动了。”
“这……”
他们没听过什么紧急任务，面面相觑的整备员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中尉，如果是紧急任务的话，你的证明和权限……”
“没时间了，阁下。待会儿亚伯?亚历山大少校会送来我的批准证明，现在请立刻给我的械骸进行整备。
然而就在说话的这时，追兵已经到了。
（居然真的出现了！）
两名男xìng士兵，他们不知道原因，但总之是被上级派遣到这儿的。看来也有人怀疑是因为军方内部有人不满放弃生还者的决定而暗中散布谣言，其中以猎头者小队和冲击波小队最可疑，因此他们派了这两个监视者。
果然猎物上钩了。
他们看见准备强行驾驶械骸出动的安雅。
“请等一下，安捷罗斯中尉！”
“我们是……”
他们一边冲向安雅的面前，一边伸手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卡牌。
可是安雅更快，不愧是被冠以了女亚马逊战士之名的人。
“我管你们是谁！”
她飞起一脚踢上了最先上前的那个家伙，杂兵A捂着裤裆倒下了。接着安雅又顺手掏出比防狼喷雾剂更强劲的对野兽专用的辣椒粉喷雾剂，于是杂兵B也捂住眼睛惨叫着倒下去了。
结束掉这一切的安雅转过头对那些整备员又说道：
“整备工作拜托了，请尽快。”
“是……是的，中尉！”
后者留着冷汗立刻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八节 倒计时（3）
轰炸开始前的倒计时。
大气层与太空两用的轰炸机，携带了大量弹药的十字形战斗载具。
“突入大气层，全员打开滑翔翼。”
以三角阵型进行突入，当仪器感知到摩擦热度时，领队的队长机向全员发出通告。被四方的载具仓挤压在内部的机身，在那外层的夹缝内部，平rì里缩入其中待机的大气层滑翔翼缓缓打开了。下降的速度也骤然减缓，伴随着轰炸机表面金属的降温，透过高强度玻璃窗的视线也终于清晰起来了。
“地面，发现大量目标。”
似乎明白了有新的访客，在地面上匍匐着的怪物。
怪物们在爬行、在咆哮、在低吼，它们纷纷抬起脑袋，面对着天外来客做出反应。
被这些大军所保护在其中的新品种，大约是四米高度的灯座型奇异品种。完全雪白的体sè令它们显得异常显眼，位于下盘的退化四肢看起来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移动能力了。它们的头颅，那才是最难以言喻的部分，简直与花朵一个模样，只不过在那花苞似的zhōng yāng，那所囤积的光芒是生物热线源。只需要三秒钟就能积蓄完毕，释放出来后便是致命的热线炮。
队长机冷静地向全员和指挥部叙说着：
“和情报中一样，其中混有堡垒类的【照shè种】，这群业魔具备远程打击能力。”
业魔兵种的具体分类，步兵种和强击种都是属于突击类，基础而原始的士兵。然后随着其族群的繁殖，在某处占据了属于它们的繁衍基地，那便会延伸出堡垒类的兵种。之前出现的巢穴种和重击种，以及现在这些纯白的照shè种，就都被归类于堡垒类兵种。
守门的大将。
只不过，得到消息的人类这方早有准备了。
噗叽，那只乌溜溜的巨大独眼爆碎，并且伴随着整个头部的破坏。这样突然的场景出现在了业魔群之中，这是因为有一台悬浮的飞行载具早已经悄无声息潜入木卫一了。开启的舱口，端着枪的狙击手们，那些露出些许身影的械骸正在进行针对xìng打击。
“照shè种清除完毕。”
“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在天空中航行的钢铁猛禽，它们调整了自己的铁翼。咔叽，改变角度，犹如找寻到目标的翠鸟猛扑入水中，只不过这些猛禽所做的是投放炸弹。
超低空飞行，打开舱门放下炸弹，以音速姿态从怪物的顶头掠过，留在后方的是炸裂火光与死物残骸。
这种爆发xìng的画面与音效，理所当然不会被忽略掉。
在远方的十二号殖民区，幸存者们看见了业魔的下场，他们也想象到了自己的下场。
“那些家伙……该死的！”
这种抱怨是没用的。
不管怎么样，先让非战斗人员进入到防空洞之中。之前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确认过了，应该没有危险，蕾欧娜和里特，还有戈尔与雷杰。而身为骑师的罗兰他们无法放弃械骸，但防空洞却又容不下这些大家伙进入，可是如果丢弃械骸的话又如何才能在这个充斥危机的木卫一活下去呢？
乘上械骸的骑师们，总而言之现在就先观察吧。
他们紧张的注视战场的一举一动。
近了，向这边靠近了。
果不其然，是想要灭口吧，这些家伙。成群结队的轰炸机们，这些军人并不属于阿卡兰德守备部，他们是怀斯家族手下的愚忠的私兵队伍。接替守备部来提前进行这场肮脏的灭口行动，而在那之后的解释就由守备部负责。
譬如，命令传达错误，挪着官员弄错攻击时间什么的。
这样之类的理由。
只需要推出一头替罪羔羊，然后再等待时间来冲淡这一切就好了。
那些轰炸机的驾驶员们，看着令人畏惧的怪物集结在自己的身下不断化为碎片。看啊，就连骑师们也没法做到吧，别小看我们这些失去成为骑师资格士兵呀。
得意忘形的情绪渲染了他们内心，对于战士来说是大忌，因此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便惩罚了这群人——那是什么东西？赤红，三角状，高速飞行的物体，是什么？
问题还残留在脑海中，在下一刻的瞬息间，轰炸机群便与这群赤红三角状生物群交接了。前者是以大量炸弹携带为目的，因此在速度上完全吃亏。他们只觉得有什么掠过自己身边，啪嗒、啪嗒的声音，留下了黏糊的恶心物。
“这些……什么？！”
嗤嗤嗤，发出了融化的声音，机体被腐蚀掉了。
应该是消化液之类的东西，被泼洒上了这样的事物，阵型顿时乱了起来。有几架轰炸机因此失去控制，不是互相撞毁就是坠下，内部的人类随着机体一同死亡。
“那些是什么东西！？”
有人这么喊的时候，也有人分辨出来者的身份了。
在业魔中，学名为【塞壬种】——“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咆哮。
“战略类的塞壬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情报中的不一样，不是说对空威胁就只有照shè种吗？为什么会出现更加上位的战略类兵种？
然而，质问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面的光束，在第一波交接中没有被干掉的轰炸机，余下的大部分人员也在这些热shè线中随着驾驶舱一同蒸发，紧接着机体爆炸。
“是、是照shè种……狙击手究竟在做什么？！”
终于，计划出现错误了，一切偏离了原初的轨道。
狙击手为什么没有继续进行对照shè种的击杀，这个原因是在于他们也遇到了相同的麻烦。那种类似魔鬼鱼的三角形飞行生物，塞壬种同样找上了停留在上空的飞行载具。因为按照里特的情报，业魔的对空能力就只有照shè种而已，而照shè种的shè程根本达不到这里。但是这群乱入的塞壬种，塞壬种具备突破大气层进入宇宙的能力。
它们能够呕吐出和巢穴种相同的消化液，或是喷shè出爆炸xìng的真菌黏液。
占据在制高点的狙击岗位，四平八稳的悬停在了半空，这个载具为狙击手们提供绝佳的地点执行任务，但却也因此而牺牲了机动xìng。猛地掠过，塞壬种在械骸脸上抛洒了相同的消化液。脸部被腐蚀的痛觉，眼珠子和鼻骨都融化掉了的疼痛感被百分之百传入感官之中。
“眼、眼睛……我的眼睛！！！”
“啊啊、唔啊啊啊——！！！”
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蹒跚着的步伐，从打开的舱门口坠落了下去。
就算没有被消化液击中，但整个飞行载具根本没办法保持悬停，甚至连能不能飞都是个问题，螺旋桨根本就已经化作汁水了。
第五十九节 预料之外
连指挥塔的人都愣住了。
情报出现错误，轰炸部队全部被业歼灭。一瞬间，就和气球被戳爆一样，噗咻、啪！这样的，所有人就都死了，记录在电脑上的生命信号以遇到烈火的冰块消融速度，消失无踪了。
那出惨剧，正当这些轰炸机准备将十二号殖民区也一同囊括入轰炸完毕的地带时，就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因此罗兰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飞行时与空气发出咻咻摩擦声的东西，那血红sè的三角状有翼生物从十二号殖民区的上方飞过冲向轰炸机群。
“塞壬种……！”
唯一没有进入防空洞的人，仰起脸的里特，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木卫一的情况全部都是里特汇报的，当初没有一辆宇航舰飞出木卫一正是因为有照shè种的存在。他向家族的上级成员报告之后，怀斯家族也立刻派出了狙击手应付，从先前的结果来看这是完全可行的，但塞壬种的出现却出乎意料。
战略类，更加高级的兵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业魔，自己也在进化繁殖吗？）
没错，这就是答案。业魔所展示的力量，比里特亲眼所见的事实显得更加糟糕。
“白痴、傻瓜蛋……他们是，我也是……还有你们那群人也一样……哼哼。”
究竟是该赞美这群救人的业魔，还是继续畏惧着将它们作为敌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后者，再次发出鸣动声响的大地。几rì前才从成群结队的业魔手中逃离的众人，人们是没可能记错这种声音的。
业魔，它们穿梭天空而来、它们践踏大地而来、它们挖掘地底而来。
十面埋伏，四面八方。入眼之处，全部都是敌人，圆圈的包围之势，看来除了背靠背的收缩防御然后奋战到死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没有退路。
危机没有渡过，只是改变了一种方式——更加令人绝望的方式。
（我们这些人……）
然而，当负面情绪的种子正在里特脑海中生根发芽时，他突然听到了吼声。
“都回去！！”
两名老人，戈尔和雷杰，他们的眼珠子暴突了出来，身上的血管随着情绪而膨胀。原本应该逐渐衰老的体魄，不知怎么的，居然散发出了壮年男子一般的灼热温度。
“马上要战斗了！”
他们被激情给渲染，那些身为骑师的年轻孩子们就要迎接新的战场。这个时候，作为长辈的身份、以整备员的身份，怎么可以就这样等死。
“嘿……说的也是，这个时候不干架也不行了。”
呼，蕾欧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现在的危机，再怎么思索也不会有答案的。正如那些老人所说的，战斗才是找出求生手段的最好方式。嘭的一声，蕾欧娜飞起一脚踢在了里特的屁股上。
“你……你做什么？！”
“给我跑起来！我不管那么多了，总之现在不是给你叹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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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噗通的声音，奥罗拉能量炉正是械骸的心脏。化为流体的人类驾驭了这个全新身躯，然而此时此刻，金属巨人也难以面对海量的敌人。感觉到了这股震撼，就连金属制作的心脏，这钢之脉动也不禁紧张地扩张并收缩着。
但紧接着，那道命令——“喂，小崽子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吧！”——不是通讯频道，那些人们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了。收纳库的外头，戈尔与雷杰，蕾欧娜和里特，老人们对讶异的骑师们挥了挥手：
“后方的整备交给我们，请一定要活下去！”
这还有什么话可说的，除了努力奋战以外，无以回报。来自老人的话，在这一瞬间冲刷掉了所有由业魔带来的东西。在他们的眼中，从那几道目光向内心延伸，这股在人类心中闪耀的光束，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熄灭掉。
“罗兰，凯瑟，你们两个去东方的正面大门防守。周，西北边应该有一处械骸用的机炮台，你去试试看能不能用。奥拉，南部的缺口你来填补。阿蒙德你去东南方的城墙上的制高点进行防守，脑袋要给我灵活一点，哪一方收不住，立刻过去支援！”
蕾欧娜飞快的做出最适合当下情况的指令。
两名老整备员，他们则钻进了发电器中。现在不是节约用电的时候了，余下的燃料还有不少，让这个收纳库完全活动起来也能足足坚持三天三夜。
“喂，老家伙！”
突然，里特喊道。
戈尔朝他转过了头，结果正好接住了一份从里特那儿丢过来的东西。
中校以自己那张看似永远yīn沉着的嘴脸说道：“我的权限卡，和那个女人不同，在所有殖民区都通用的。试试连接上网络，十二号殖民区应该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的战用物资。”
喀嚓、喀嚓的声音。
子弹准备完毕，炮火正在积蓄，重型金属制作的超大枪身已经开始预热了。
前往东方正面大门，罗兰与凯瑟所驻守的地方也是整个殖民区的大前门。
“不错的地形，守不住就向内退后，起码还能再形成两道左右的防线。”
械骸踩踏在被金属板覆盖的大地，【飓风】和【速剑士】这两台械骸，就当罗兰与凯瑟准备抽出双方总残弹量不足四百的实弹枪时，就在那刹那的功夫，地面的金属板块突然弹shè而出。
“这是什么？！”
惊呼声，紧接着变成惊喜的呼声。
通讯频道里面，那些老家伙们正在畅快地大笑着：
“啊哈哈！还能用、都还能用！！”
“收下这份大礼，小鬼们！”
厚度高达两米以上的矩形板块形成的护盾，十二号殖民区的防御系统被戈尔和雷杰使用里特的给权限激活了——固定式的单兵战术矩盾，在提供一百五十厘米厚度的金属护盾同时，内部也配备了接近战使用的军用长刀和匕首各一枚，还有三百发弹容量的自动步枪与数量为一千以上的弹药储备。
“喔耶……甜心！”
罗兰和凯瑟差点笑裂了嘴巴。
凯瑟说：“谁都别拦着我，我要至少玩一次四管其下！”
他的【飓风】后辈原本是螺旋推进装置的，只不过在一次战役中被损坏了。后来凯瑟按照整备员的意见，在那两个空缺的地方替换上一对来自采矿械骸的机械臂。四个手臂，一开始还真是难以适应，过去的不断练习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优势来了。从工程类的械骸上拆下来的手臂，尽管在灵活度上面不尽人意，不过开枪这种简单动作还是没问题的。
正如凯瑟所说的那样，他一口气握上了四把自动步枪。
第六十节 为了活下去（1）【第一更】
密密麻麻席卷而来的怪物群，连瞄准都不需要了，闭着眼睛扣下扳机都能做到不浪费一颗子弹的击杀数吧。那些一闪而逝的摇曳火光，在弹头末尾燃烧的烈焰，这刹那的光辉由于接连不断的速shè，居然紧密的连接成为了一条没有隔断的火线。
伴随着子弹一同被喷洒发泄出来的，是喉咙中的呐喊吼叫。
“喔啊啊啊啊——！！！”
强劲的弹头，有的甚至贯穿了第一个对象后还不罢休，一直到将自己那发热的身躯钉入第二个对象的体内，一边等待着它因为烧灼和痛苦不断收缩肌而死亡，一边慢慢将温度冷却下去。
无须担心弹药的补给，每个人都试图活用自己的双手，并且恨不得像凯瑟的飓风那样有四只手。大批大批的业魔在数公里外，它们的先锋就已经源源不断化为肉泥了。
枪林弹雨，步兵种和强击种不断被击杀。照shè种被隐藏在大部队后方，而且它们对处于仰角四十五度以下的目标束手无策，那里是shè击范围的盲点。唯一具有威胁的是塞壬种，这些一边尖叫一边投放腐蚀xìng液体的红sè三角形生物，就算体内的消化液储蓄消耗殆尽，也能释放出刺耳的尖叫，足够震碎玻璃与人类的耳膜。
塞壬种的速度最快，因此当同伴还在远处磨磨蹭蹭的时候，它们早就准备开始威胁人类阵营的天空了。高声尖叫起来，好像在宣誓自己的绝对制空权一般，但紧接着就被打下来了。
铁链转动，枪管喷火。
重达6吨，长9米，宽7米，高5米。人类旧时代的杀戮科技之结晶，在如今的时代也依旧将其经典依旧延续下去，以如此放大后的姿态应用到械骸之中。两门火力兵器，每门各有四把，每把各有六根不断旋转的枪管。原本作为航空类载具通用的shè击武器，但现在这款是经过再设计的地面固定炮台版本。组合式的镶嵌在一起并固定在地面上，巨型的cāo作板块后面是可以提供械骸cāo作的空间——【M61火神式机关炮】，或者也能称之为【火神炮】、【巴尔干机炮】、【M61机炮】，无论哪个都是它的真名。
周的狼月就在cāo作这台被建立在殖民区制高点的杀戮兵器。
鸣天动地的震响，凶猛如暴雨之露。弹雨所及之处，任何胆敢在空中示威的生物都全部被撕成碎片，最好看的死法也是千疮百孔的掉落摔在地面之上。
“那个女人的炮管怎么可以比我大！！”
奥拉尽管在抱怨，但他的【重铠巴赫斯】却拿的是榴弹发shè器。
噗咻的一声，炮弹就带着弧度和白烟尾巴落入敌阵，紧接着中心开花。
幸运女神依旧在眷顾着这里的所有人类，当他们终于决定抛开一切大干一场时才发现，原来十二号殖民区的烈士们还为幸存者留下了难以估计的遗产。为了活下去而战斗，人类在收纳库跑动，而械骸也在城墙外围奔驰。
只不过，虽说的确是占尽了优势，然而这也才只是开端而已。
被消灭的只是连炮灰都还不如的东西，真正的开幕式——轰隆、轰隆的声音。
结党成群的重击种，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它们那上半身全部结晶化的特征，红sè与紫sè在晨光中交相辉映，体重和铁蹄践踏大地炸裂出冲天烟尘。此乃兽之群，最原始的方式，最野蛮的方式，即使有着钢之巨人的称号，在这茫茫的怪物cháo流中也显得渺小。
“不行，打不透重击种的铠甲！”
那台机炮和榴弹发shè器应该没问题，普通的自动步枪与冲锋枪弹头强度远远不够，除非是使用重型狙击枪。但眼前的兽群早已化为一条紫红巨浪，击破一头，它的尸体则被同伴踩碎，后来者立刻顶替了原先的位置。
这就是业魔的战术了。
人类的械骸，重装骑能够横列结队冲垮战线向前推进，但相同战术，与眼前的业魔比起来，人类所使用的就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笑话玩意儿了。
轰……轰……
这样的声音，大地都悲鸣起来了。
可是，有点儿不对劲。不，那不是铁蹄踏地的声音，那个隆隆声——“轰炸？！”阿蒙德突然大叫一声。
众人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轰炸机群，仅存的数量只有二十一架。
“那群该死的家伙！！”
轰炸小队的队长，他咬牙切齿所咒骂的对象除了业魔之外，还有自己的上司。
他当然记得，那个浑身流油的肥猪是用怎么样的傲慢语气对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下令。
“下面的幸存者、下面的幸存者！能够接收到信号吗？”
“是的，刚刚的轰炸是你们带来的吗？”
“真是废话！现在给我听清楚了——干掉天上飞的，我们来对付地面的！”
人类联合了起来。
塞壬种的机动xìng犹在轰炸机之上，不清理掉就没有办法冲回宇宙了。因此，这群曾经要化身为杀手的飞行员，他们现在不得不与准备被一同抹杀掉的目标一起协力抵抗人类公敌。
罗兰大喊：
“周！！”
女骑师回答：
“我知道！”
才冷却数秒的炮管又转动起来了，将目标瞄准了那群准备攻击轰炸机的塞壬种们。
团结在一起的人类，目的就只有求生这一个。
只有那些yīn谋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安置的眼线在第一轮与业魔的冲突中就被破坏掉了。阿卡兰德守备部，在决策者还未有完全统一意见就私自执行全面轰炸的那些人，就在这些混蛋东西冷汗直流时，紧闭的指挥室被嘭的一声踢开了。
“什么人！？”
有个家伙在大呼小叫，他立刻被数把枪械抵住了脑袋。
“行啊，这里的诸位。”啪啪地鼓起了掌，亚伯?亚历山大少校冷眼观看这些惊呆了的军人，“在木卫一还有幸存者的情况下，有人提出全面轰炸的冷血计划也就罢了……嚯嚯，居然还有你们这种愚忠的家伙提前将主人的想法给执行了。全部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你敢！区区一名少校——咕呜！！”
嘭！
一名特工用枪托狠狠地打中那名跋扈之人的下巴，估计有不少牙齿会被这一下给敲松掉。
亚伯摊开了双手笑着说：“当然敢了，有个靠山在背后，这种事情谁都敢干的啰。话说，你们有资格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