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了了之了
经过一早上的紧张审讯和研究讨论,市局即刻做出初步决定,立即向省委书记汇报请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省委书记想了一阵,汇报请示公安部负责领导同意后,作了重要指示。
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化,根据调查和审讯结果,省委决定,给予李德贵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大过一次。
秘密会议室里,市公安局局长闵连升和李德贵坐在一起。
“李校长,赵蓉死了,是跳楼死的。”
“老闵,你说什么?她死了?”
“是啊,只是一直没跟你说。”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是昨晚凌晨一点多死的,从你办公室窗户跳下去摔死的!”
“啊?这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说她并没有回家?”
“是的,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啊!”
“这……我……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啊?确实有点意外和遗憾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但有件事我还要特意交代一下!”
“哦,好,你说,你说,我一定注意!”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但对外一定要口径一致,不能产生负面影响。”
“好,你说,我听你的,全听你的!”
“她性贿赂,但未遂,恼羞成怒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好,谢谢老闵,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好的!”
“不要这样,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别让我难做就好了!”
“我知道,这次多亏你了,以图后报吧!”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希望你能接受!”
“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省委给了一个明确的处理决定,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你说吧!我完全接受同意、坚决拥护支持。”
“严重警告,记大过。”
“谢谢老闵,谢谢王书记,这是对我最大的关心厚爱,我真是给他丢脸了,从今以后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能枉费王书记对我的一片殷切希望了!”
“这是内部决定,不会对外公开,知悉范围不大,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过阵子也就淡了,回去之后要统一一下思想,抓一下纪律,不能再将事态扩大化,更不能产生新情况新问题,做好善后处置工作,特别是家属这方面,一定要妥善安排,不能引起缠访闹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这个我知道,一定按你的意思办,绝不会让你为难费心的!”
“那就好,我送你出去吧!”
“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那好吧,你多加注意,这段时间就不要抛头露面招惹是非了,再出事我也帮不了你了!”
“呵呵……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老闵,回头再聊,再见!”
“呵呵……去吧!”
李德贵心有余悸夹着尾巴逃走了,心里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告发了他,非把他拉出来毙了不可,这次栽的跟头很大,差点出不来了。
回到学校,李德贵迅速召集党委会议,统一思想,安排工作,一副很轻松自在的样子,让许多在场的领导惊愕不已。
他在会上说,这次被市公安局请去是为了配合调查赵蓉在校期间的现实表现的。而她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赵蓉想打探凌志强的近况,企图求我为他求情,通过实施性贿赂的卑鄙形式,但被他断然拒绝,一时羞愤难当想不开跳了楼,这件事虽然与学校无关,但她终究是学校老师,也死在了校园里,所以一定要统一思想行动,不能听风是雨以讹传讹,如果发现,决不轻饶,这是在诽谤他,抹黑学校的脸面,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重视谨慎起来,共同澄清平定这次跳楼事件。
会后,他派人找来当时在场的几名女学生,恩威并施,吓得她们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再后来,他安排学校安保处五十多人逐一排查暗访,又查到不少肆意散布言论的学生,进行了恐吓恫吓,这才渐渐遏制住了谣言四起的势头,这场风波慢慢被他和他的一帮亲信平息下来。
有些人对李德贵的话将信将疑,认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反正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从市公安局安然无恙回来,又感觉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也不关自己的事,再这样揪住不放,万一被他发现或者被人出卖,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轻则受到排挤挤兑,重则卷铺盖回家,这点李德贵他完全能够做得出来,所以,再怎么怀疑下去,对自己并没什么好处,所以大家都不再热衷于探求真相了,回到原点,开始做自己份内的事了。
凌家两姐妹先后通过各自渠道听闻这个噩耗,快速聚集起来一同去了临师大,哭着闹着要学校给他们一个说法。李德贵老谋深算早做好了接待准备。
他安排行政处后勤人员在赵蓉跳楼自杀的草坪旁,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灵棚,在供桌上摆放着赵蓉身前的工作照,只是被放大弄成黑白的了,还纠集起一群女教师女学生哀嚎不止。
在凌家姐妹得到消息赶赴学校的同时,李德贵亲自打通了凌如云的电话,是在报丧,前前后后说了不少赵蓉的好,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一点脏水都不染,腔调哀怨,语气沉重,完全把凌家人迷惑住了,竟然还把他当成了好领导好同事,可笑可叹。
市局那边早就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了,看上去只有不多的三五人,其实遍布在校园内的便衣警察多如牛毛,只是混迹在师生当中难以辨别罢了,只要有人敢带头说闲话闹事,不出几秒钟就会被控制带走,可叹的是大部分师生都被李德贵洗脑和训诫,哪敢再胡说八道引火烧身?
在李德贵和派出所所长等人的劝说下,凌家人一路哭着去了市医院太平间。
那里冰冷蚀骨,而赵蓉已经被殡仪馆工作人员整过容,完全看不见扭曲变形的肢体和鲜血淋漓的头颅,面部表情不再那么狰狞可怖,只是留了一点能让她们看着相信的痕迹,面对已经修改过的尸检报告,凌家两姐妹泪如雨下,哀嚎悲痛,两人丈夫还有医院护士、派出所民警、学校领导等人不停解劝,收效甚微。
这让大家很满意,包括省里市里都很满意,但最满意的还是李德贵,因为前期的应急预案都排不上用场,凌家人不但没有哭闹上访,而且还很“懂事”“温顺”,一点都不给各级领导添麻烦,这是多大的气量和胸襟啊!
就这样,在市公安局和临师大的帮助下,赵蓉的遗体被送到了市殡仪馆,进行简单小范围的祭奠和吊唁后,被运往郊区火葬场火化掉了。临师大作为赵蓉身前所在单位,一次性先发了后十年工资和有关福利,还有抚恤金、丧葬费、家属生活费,等等,加起来有十几种名目,合计各类钱款高达两百多万。起初,凌家姐妹坚决不敢接受如此高额的钱款,但后来在闵连升和李德贵的从旁劝说下,悄悄收下了。
怎么说呢?赵蓉虽然死了,死得有些傻缺,但以死换来的这笔巨款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凌家两姐妹的生活困难,不但稀释了她们羞愤难挡的心情,而且缓和了一直以来她偏爱凌风而疏远两姐妹的矛盾。这是她唯一的价值,除此以外一文不值。其一,她生前不但没有告诫劝说丈夫,临了还给他补上一刀,这也算是孽缘,谁叫她认识李德贵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呢?其二,她生前一心扑到丈夫身上,陷入悲痛欲绝的边缘而忘了找寻身处异乡饱尝欺凌的儿子凌风!其三,她生前偏爱儿子而疏离淡漠母女亲情,到头来始终没得到俩女儿的原谅和释怀,最终落得没人愿意替她查究事实真相、草草了事的结果,女婿对她心存芥蒂,基本没有感情可言,这是她的悲哀之处!其四,由于她生前的偏爱和溺爱,凌风虽为男儿身,但生性懦弱、胆小怕事,一有困难就知道躲避逃窜,没有责任感,致使他两次离家出走而不知错对如何,这是教育疏导的错失,也是娇惯溺爱的结果,放纵他频繁逃避现实,这次更为严重,换了电话,不管家里人死活,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谁都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最委屈的还是蒋逸琳那个傻姑娘,明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断说服自己接受,差点铸成大错没法回头了。
跳楼事件就此告终,未引起大的风波,是不幸中的万幸,为此付出两百万的高昂代价,李德贵非常愿意,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蒋逸琳知道这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当时隐约听同事们谈论,在百般逼问下,才知晓了整个事发经过。但她所知道的也只是经过包装和美化过的谎言谬论,完全不是真实情况,是丑化赵蓉美化李德贵的段子,掩盖了整件事的真相事实,完全没必要知道,误导了不少老实人。
当天下午请假去了凌家,但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别墅别人锁上了,看来人去楼空了。但她又不知道凌家两姐妹的电话和住址,现在没人可以联系,站等很久,才无功而返了。
第三十二章 完美的计划
回到家,蒋逸琳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了父母,一时间气氛凝固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三人沉默很久,也唉声叹气了很久。
许舒萍耐不住性子,发起了感慨,“你说这凌家人也真是的,一个贪污受贿坐了牢,一个居然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还学儿子跳楼,最可气的就是这凌风,说不见就不见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破裂了,现在连别墅都上锁了,估计已经被两个姐姐变卖了,这可便宜她们两家人了。人生无常,无常人生啊!”
蒋玉全听不得“凌风”两个字,现在突然听她说起,心里一下来气了,站起来,情绪激动,冲着她嚷嚷:“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以后再不想听他们凌家那些破事了,死一个少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古话没说错,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人没一个好货!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什么好子女来?幸亏这婚没结成,万一真结了亲家,那比让我死还难受!一对作恶多端的父母,生下三个不孝傻缺的儿女,真是一家奇葩聚在一起了,唉……这是老天眷顾我们蒋家啊!如果再稍微晚一点迟一点,那我们蒋家真就完了,被他们这群混蛋给害死了。你们还没忘吧?从那天一直到次日上午,我们一家受了多少白眼和辱骂,到现在远一点的亲戚和家务都跟我们断绝了关系,剩下的也懒得走动了,你们说,这一切还不够吗?我们家积了阴德,上天才会体谅保佑我们,不然我们也会跟着倒八辈子的血霉!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差点连累到我们,这辈子打死我也不跟他们家来往了,如果让我找到那兔崽子非杀了他不可,这仇不共戴天!”
“爸,你别骂他们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嘛?”蒋逸琳听不下去,开始劝说。
“琳琳,你记着,不能再跟他来往,如果让我发现,非打断你腿不可,如果你敢跟他在一起,我当场死给你看,我们蒋家是要面子的人家,不能由着这些畜生糟蹋败坏!现在,我让你发誓!你保证不跟他来往了!说!”蒋玉全愤怒咆哮起来。
“爸,别这样,气坏身体谁担待得起啊!”蒋逸琳带着哭腔说。
“是啊,好端端的发什么誓啊?真是的!”许舒萍跟着解劝。
“你给我住口!琳琳,快说!”蒋玉全不相信她会做得到,所以非要这样不可。
“爸……”蒋逸琳不想说,很为难的样子。
“好,你不说,那我走!我就知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蒋玉全气呼呼走出了房间。
“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啊?”许舒萍怕他一时想不开,气坏了身子。
“爸……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发誓永远不跟他来往了,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蒋逸琳也怕出事,不得已说出这样狠毒的话。
“好,爸的好女儿,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要明白爸的苦衷,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蒋玉全听到这话,迅速跑回来,使劲抱着她哽咽起来。
话说,那天晚上,凌风开车偷跑到化龙县高平镇,一路遮遮掩掩,悄悄去了蒋逸琳所在的村庄,到了她家门前,躲在一边,向院内张望了好一阵,终于看不下去,原路折返回临南市了,等到天亮时分,用兜里仅剩不多的钱买了一张去往南方某市的火车票,坐车走了。
那晚,他躲在门外,看到院内全是实压压忙忙碌碌的身影,很远就听到蒋玉全和许舒萍嬉笑逗乐的声音,但始终没听到蒋逸琳的声音,根本没看到她的人,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站在门墙角,偷抹了一阵眼泪,含恨跑开了。许多人都没见过他本人,进出大门的亲友也不认识他是谁,还当别的同学在玩闹追逐,没打招呼,更没有领进门让大家认识一番。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来过,只是来得早了些。
凌风负气出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对不了蒋逸琳,感觉再也配不上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了,就算勉强跟她结了婚,也不会幸福,所以,不愿意伤害她而选择了离家出走。说负气,是对他父母而言的。在他眼中,父亲是个成功的人,仕途平坦顺畅,为人虽然霸道求全责备了些,但总体还是好的。当意识到被他欺骗了时,心中成熟稳重的父亲轰然倒塌,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份工作是临时聘用性质的公益性岗位,谁知道他瞒着自己偷偷做成了正式的干部身份,这种欺骗这种行为是他所不耻的,再加上被反贪局扣留,就已经猜到他不止违规违纪,还犯了不少的刑法罪过,这对心目中父亲高大上的形象是颠覆性的打击,再也忍受不了欺骗和打击,又一次选择逃避躲避残酷的现实了。对母亲,他有种天生的依赖,虽然从小受尽了偏爱和溺爱,但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反复很无常,可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吧!总感觉她可以付出得再多一些,后来在蒋逸琳的旁敲侧击下,他终于明白养成这样的习惯和造就这样的性格完全是太依赖太顺从母亲了,有点被她同化的感觉,完全和父亲成了相反的两种性格和习惯,所以恨母亲这样娇惯他。当母亲对父亲的事遮遮掩掩,怒气一下上来了,责怪她没有及时劝阻父亲,也没有告诉安排工作的真相,又受了一层欺骗和伤害,这时的凌风,感觉所有人都在骗他,都在和他作对,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随着父母形象的彻底崩塌倾覆,把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归咎到他们身上,再没有勇气面对父母面对蒋逸琳了,但又下不了自杀轻生的念头,一气之下逃离了这段悲惨的现实。
身无分文的凌风,落魄到了捡食垃圾、跪地讨食的地步,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乞讨生活,受尽了当地同行的无端辱骂和肆意欺凌。好不容易讨到几块钱,还没揣进兜里,就被其他乞丐洗劫一空。饿得头眼昏花四肢无力的时候,不惜跟流浪狗抢食物,又一次,还被一只恶狗咬了几口,到现在胳膊大腿上几处红肿的伤口还流着黑色发臭的脓水呢!
只是这一切谁都不知道。
当然,他也不知道家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切归于平静,尘归尘,路归路。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凡事都有原因都有结果,只是看得透看不透的分别罢了。
蒋逸琳的心死了。不是父母逼死它的,而是它自己死掉的。
没有了感情的缠绕和纠结,蒋逸琳感觉轻松不少,用繁忙重复的工作填充着沉寂空虚的心。
工作是枯燥和乏味的,如花似玉的年纪没有了爱情的滋润,显得那样颓废和沉闷,但对蒋逸琳来说,有没有爱情也就无所谓了,反正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随便找一个搭伙过日子那就足够了。折腾了好几年,到头来没一个能靠得住的,都是骗人的花架子,没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对爱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刘振华这边一切顺利。没过多久,他和罗冲的婚庆公司组建起来了。虽然规模不大,但这是他第一次自主创业,也是一种成功了。高价租了楼上楼下四间商铺,急忙招了十多名女业务员,临时签了两名婚礼司仪兼公司主管,置办了一些衣服、器材,匆匆开张营业了。罗冲躲在幕后开始遥控指挥,刘振华四处奔走招揽生意,忙得不亦乐乎。
等公司客源有了着落,刘振华才敢松口气歇歇。
凌家的事逃不过刘振华的眼睛。听说凌风离家出走,这才放心下来。但一直腾出手来招呼蒋逸琳。
这段时间,他有了大把的时间,因为学校放寒假了。所以,他估摸蒋逸琳也应该闲坐在家无所事事,做好了去她家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但这也难不倒他,最起码知道学校的名字,这就好办多了。他打通化龙县教育局的办公电话,问到了县一中校长的手机号,再从校长口中得到了蒋逸琳的家庭住址和最新联系方式。一方面他自报家门,另一方面他热情客气,最重要的是借用了云山一中校长办公室的座机,以财务处负责人的身份,借补发绩效工资的名义,堂而皇之大大方方问到他想要的答案,这是他的精明能干之处,不然谁会肆意泄露别人的这些信息,但以工作的名义完全可以信任而告知。
但他不敢就这样过去,因为这家人对他没有好感,关键是他们父女铁了心地要跟他过不去,这是最难突破的一道关卡。
但事在人为,只要人活着,就有办法达到目的。这是刘振华一直追捧的人生信条。
刘振华想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虽然有些老掉牙了,但没有比这更好更有效的办法了,所以值得冒险一试。
罗冲领计去了高平镇,刘振华尾随跟去。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罗冲负责劫持吓唬蒋逸琳,假意威胁要强*暴她,但不能假戏真做。刘振华假装路过,无意撞破罗冲“好事”,进行一番威胁和反威胁的口舌之争,接着进行纠缠厮打,这个要真要狠,但不能伤及筋骨,最好是造成流血事件,而伤者自然是刘振华。罗冲见要出人命,仓皇而逃。刘振华奄奄一息,蒋逸琳哭喊求救,最终造成英雄救美反被歹徒所伤的假象,幸亏赶救及时才得以脱险。结合英雄救美的故事,用上苦肉计,足够应付生性多疑的蒋逸琳了。
第三十三章 原计划进行
计划做好了,现在就是找机会下手实施的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在这里面有几个方面的不确定因素,必须排除和确定下来。
第一,“作案”地点选在哪里合适的问题。不能太公开,也不能太私密。太公开容易把事情坐实了,罗冲被抓入狱不说,刘振华也不太容易下手,如果让别人替他解了围,那就前功尽弃反倒成全了别人的好事,这是比较严重的问题。太私密,一来蒋逸琳不会去,二来万一失血过多真死了呢?那一样不是便宜了其他人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地点选择问题首先成了最头疼的大事。最后他们商议还是在她家附近作案,这样也好接近她,更容易得到村民救援,而且还能受到舆论压力的影响,这是比较妥当的一个选择。
第二,如何引诱蒋逸琳独身出来的问题。这个也不太容易。罗冲不认识蒋逸琳,而刘振华又不能亲自出面,坐等容易扑空。后来,刘振华想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罗冲冒充云山县一中新任财务处会计,以补发工资为名骗她出来,再进行绑架挟持,这是可行的办法,最能引她出来单独会面。
第三,时间的问题。白天自然不行,晚上也不行,最好是傍晚时分,村民都赶去做饭休息,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不大,只要等到日落西山快要天黑的时候就行了,朦朦胧胧,隐约看清轮廓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第四,刀具还是棍棒的问题。刀具不好控制,深浅位置不好把握,万一不慎会真要了人命的。棍棒倒是很好把握,但会打成内伤,不容易好,也不容易博得别人同情,严重程度不能一目了然,会影响实际效果,也不怎么靠谱。最后,罗冲想了个办法,专门请教了些社会地痞,得到的建议是用刀具,位置选在肚脐左右,最好是分开衣物划拉一下,力度不要太大,用割鸡脖子一样的力道就行,因人而异,只要感觉能出血见血就行,千万不能逞强真戳伤了内脏。
第五,求救的问题。这是大事,万一伤及根本,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是会出人命的。这也和下手地点和时间遥相呼应上了,地点不能太偏,时间也不能太晚,否则,既叫不到人,又看不清路,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仅凭蒋逸琳瘦弱的身体是决不能拖行到医院的。
第六,突发状况应急处置的问题。这也是不能不提前考虑的大问题。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想得很周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越感觉没问题没危险的时候越容易出差错出纰漏,所以不得不防。这就涉及到逃跑路线的问题了。所以在实施计划之前先要探一探过去回来的路线,尽量选一些人少道多的线路。还涉及到计划实施过程中偶遇外人的问题。这个是没有办法避免的问题,唯一的应对措施就是跑路而已,总不能杀人灭口一错再错吧?所以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有就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的问题。这个也是很让人头疼的问题。虽说不能伤及根本,但刀剑无眼这也是事实,何况身处那样紧张恐怖的场景下,虽然都在演戏,但蒋逸琳却不知情,万一她紧张失措误入刀口呢?那就糟糕透顶了,伤了谁也不能伤了她,这是原则问题,她绝对不能受伤,一根毫毛都不能损伤,这是规矩,也是约定,更是底线。
一切考虑周全,两人开始进入实施阶段。
按照预定计划,这一天就是熟悉路线熟悉环境的一天,全部工作都是这个,其它的计划内容暂时不可实施,这是前提,也是基础,是事关成败和安全逃生的关键性一环,不能忽略和跳过。
两人为了彻底熟悉路线,并没有开车前往,那样不可能熟悉,只有跟着村里人才能真正融入其中,这才真实有效,虽然可能会很累很乏,但为了计划成功不得不苦挨。
以真面目示人肯定不行,万一让认识的人特别是蒋逸琳发现,那就失败一大半了。所以要乔装打扮一番。这方面,罗冲是个行家里手,他有现成的工具和技能,能把人彻底变得连家人都认不出来,也就是简单的易容术。
就这样,两人易了容,打车去了化龙县高平镇。下车吃了午饭,才上街打听乘车地点,很快坐上了开往小溪村的面包车。
小溪村离镇街道不远,有一条山泉水经过,因此得名。村子不大,只有两百多户人的样子,三面环山,环境条件恶劣,可以说是穷乡僻壤的小村庄。这里基本与世隔绝,联通外界的通道只是去往集镇街道的一条砂石路,不宽,只有三米多的样子。村里人说话粗俗不堪,满口黄牙,浑身散发出一阵羊粪猪粪的恶臭,说的都是方言,能听出大概内容,是各种老掉牙的黄段子和粗鄙骂人的话,看样子文化水平都不怎么高,应该都是些小学没毕业的半文盲。
车子停在村委会广场,村民下了车,刘振华和罗冲也跟着跳下车。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处是破烂不堪的砖瓦房、柴草堆,上哪里去找蒋逸琳家呢?可刘振华总有办法,跟司机说是蒋逸琳的同学,几年没来忘了去路,请他往她家送送,说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那司机虽然和她家不熟,但没少听村里人议论,她家上次出了大事,被人悔了婚丢了人,所以也大概知道去她家的路。现在看着两天才能赚到的钱哪会不答应呢?一脚油门带他们过去了。
刘振华一上车就问了很多村子里面的情况,但把他的身份说成是刚来镇政府挂职锻炼的副镇长了,重点问了一下村里面的道路交通状况。司机听说是镇里面的小领导,连忙退还那一百元车费,但被刘振华执意拒绝了。司机见他有一副十足的官架子,一点都不敢隐瞒,还说了一些其它方面的事情,吐了不少苦水,希望能带回去汇报给镇领导听听,改善一下这里的生产生活条件。快到蒋家路口的时候,刘振华突然“接到”罗冲打过来的电话,随便说了几句话就马上挂断,随即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了一段,在一处空旷地头停下,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村支书要找他说事情,先不去同学家了,等忙完这阵再去。司机哪里知道这都是他俩提前计划好的,罗冲就坐在旁边,只是不动声色打响了刘振华手机,而刘振华故意压低声音胡乱说了一通计划生育的事,匆匆“挂断”了,其实电话根本就没有打通,只是他故意拿手机到耳边做戏罢了。那司机还暗中夸他工作认真负责,将来前途无量,说了几句客气祝福的话,很快拿着一百块溜之大吉了。
刘振华之所以让司机掉头,是怕蒋逸琳突然出来露出马脚,既然说是她同学,那肯定会穿帮,所以不能停在她家门口。只要确定她家的大体位置也就行了,最重要的是选择一处离她家比较近又比较隐秘而且还容易逃脱的地方就行了,这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所在。
显然,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经过司机的一阵比划和指点,还有两人的细心观察,对小溪村的路况基本掌握,有几条大路,有几条小路,这些路都通向哪里,基本有了答案,这下可以放心回去了。
现在易了容,就算被蒋家人发现,也不会认得出来,所以还是步行出去得好,一来可以证实路况,二来可以熟悉环境,三来可以抽烟缓缓。
两人就这样步行出村,在镇街道吃了晚饭,开车去了化龙县城,在一家酒店住下。
准备停当,一夜无话。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次日下午五点多,罗冲打通了蒋逸琳电话,冒充云山一中财务处会计,学得很像,一时半会根本难以分辨。
“小蒋老师,你好!我是云山一中财务处会计小王。”罗冲撒谎说。
蒋逸琳见是陌生电话,本来不想接听,但怕是熟人换号,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你好!请问你是?”
“你去化龙一中之后我来的,所以很遗憾没能一睹芳容,呵呵……”罗冲警觉起来,怕被识破。
蒋逸琳听他知道自己的事,相信了,便说:“王会计,你客气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走得急,上学期有些补发工资没来得及给你。本来我打算给你转到卡上,后来我打电话试了试,想确定一下,万一打错那就麻烦了。但打了你两个号,都是空号,没有办法,我只好从你们校长那里知道了你的新号,这才联系上了,真不容易啊!换学校就一下停了号码,这不是故意让我们找不到你吗?哈哈……”罗冲按照刘振华教的说。
蒋逸琳突然尴尬起来,脸红耳赤,连忙说:“王会计,很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临时换号没给你们说,让你大费周折,对不起啊,我还打算过阵子来看看你们呢!一直抽不出空来,呵呵……”
“呵呵,没事,跟你开玩笑的。高平镇有一亲戚的孩子明天要结婚,晚上我要赶过来帮帮忙,这样吧,我带现金过来,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来取一下也就成了。”罗冲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等你电话。”蒋逸琳说。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大概六点多就能到镇上,到时候再联系吧!”罗冲说。
“嗯,好的,我准时过来等你。谢谢你了啊,王会计!”蒋逸琳说。
“太客气了,那好,我还忙着,先挂了,再见!”罗冲快速挂断电话,怕再生事端,心里偷笑不已。
刘振华听他们两人对话,心里乐开了花,一个劲地给罗冲竖大拇指。
蒋逸琳收拾打扮一番,对父母说了一声,便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向高平镇街道赶去。
罗冲和刘振华提前过来踩点,约好六点见面,五点半就到了镇上,将车停在僻静处,观察一阵周围环境,迅速向小溪村路口走去。
走到半路,刘振华发现了不远处骑车赶路的蒋逸琳,迅速藏匿起来,吩咐罗冲将她带至原定位置,开始行动。两人非常紧张,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早已伪装的罗冲走上大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路边遛达朝蒋逸琳走去。
蒋逸琳不认识罗冲,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西装革履低头走路,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以为是镇政府的哪一位领导或者哪家的县城亲戚,也不在意,慢慢骑车过来。
“嗨,美女!屁股真大啊!”罗冲逼停蒋逸琳,抖着左腿调*戏。
“滚开,不然我报警了!”蒋逸琳警觉地掏出电话威胁。
“哟,脾气挺大啊!哥们迷路了,想问美女一下,去小溪村怎么走?”罗冲急忙拖延。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小卖铺左转直走两公里就到了。”蒋逸琳没好气地说。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车,我腿疼走不了了?”罗冲握住把手不停摇晃。
“你放手,再这样我报警了!”蒋逸琳一手抓紧自行车,一手开始打电话报警。
“报什么警?乖乖跟我走,否则,我要了你的命,哈哈!”罗冲一把抢过她手机,迅速揣进兜里,一手勒住她脖子,用刀抵住,样子疯狂嚣张。
“你……是……”蒋逸琳使劲挣扎,嘴里艰难责问。
“别说话,识相跟我走,不然老子弄死你!”罗冲一手使劲扭住她胳膊,一手用刀抵住她脖子,气冲冲向山沟赶去。
蒋逸琳感觉要出大事,但没办法脱身,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害怕极了。
第三十四章 英雄不好当
刘振华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周边动静,担心被人发现而搅局,心里惶恐不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放开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蒋逸琳害怕极了,冒着被割伤的危险,声嘶力竭大叫。
罗冲见她开始剧烈挣扎,连忙抽出绳索绑住手脚,又扯出一块胶带贴上,拦腰抱起飞速向山沟深处跑去。
“呜呜呜呜……”蒋逸琳喊不出声来,手脚乱打乱蹬,但丝毫影响不了罗冲。
罗冲跑到山沟一处拐角停下,又反转蒋逸琳身体,面对面抱到山坡底下一块地洼处,慢慢放下。
蒋逸琳瞪眼看他,心里惧怕,不停挣扎扭摆身体,但始终无力坐立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连叫的条件都不具备。
罗冲奸笑起来,一下撤掉蒋逸琳嘴上胶带,伸手逗弄她洁白粉嫩的面庞。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我身上还有五百元现金,你都拿去,千万不要伤害我。”蒋逸琳开始哀求。
“切!谁稀罕你的钱了,呵呵,老子不缺钱,让我好好摸摸,呵呵,长得真水灵,这皮肤,这奶,啧啧,还有这翘翘的屁股蛋,哈哈,真是太美了!”罗冲双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摸,口水都流下来了。
“你……别……求求你……别……别碰那里……别……”蒋逸琳使劲躲避他的魔爪,但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只能含泪任凭他抓捏抚摸。
“呵呵……*挺大,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这屁股也够结实,玩起来肯定带劲,樱桃小嘴一点点,让我尝尝鲜啊!哈哈……”罗冲趴在她身上,开始乱亲乱摸,抽空已经将衣裤解去一多半了,上身只留下一条棉背心,下身只剩下一条灰色四角裤头了。
“不……不要……求求你……快……放开我……我什么都给你……别……不要……”蒋逸琳拼命挣扎,但力气小,根本推不开体重近一百八的罗冲,被他死死摁倒在身下,眼泪横流,快到了奔溃绝望的地步。
“放开那女孩,有本事冲我来!”一声怒吼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山沟中。
“快……快救救我,这位大哥,快救我……”蒋逸琳仿佛看到一缕曙光,把眼前这名胡子拉碴的男人看成救命稻草,开始不断哀求。
罗冲听身后有人吼叫,也不紧张,继续乱摸,还不时丢出一句狠话,“别坏老子的事,否则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再说一遍,放开那女孩,有本事冲我来!”那人又大吼一声,声音当中带着嘶哑和沧桑。
“哟呵,谁啊?敢管老子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罗冲感觉差不多了,再玩下去恐怕会忍不住坏了大事。慢慢从蒋逸琳身上爬起,眯着眼发狠。
“睁眼看着我的眼睛!”那人也不激动,慢条斯理地说。
罗冲突然发觉情况不对,迅速冷静下来。才感觉这声音根本不像刘振华,心里狐疑,难道是他故意变声了?极速睁眼看向眼前。
“咚咚咚”那人连续三拳重重打在罗冲脸上。
顿时,罗冲感觉天旋地转,眼睛涨疼看不清来人是谁,鼻孔有两股热流喷涌而出,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还感觉有两颗牙齿混在里面,但意识清楚,忍着剧痛,惊问:“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我是谁无关紧要,哥只是传说!你走吧!我不想取你狗命!姑娘快穿起衣服,我带你走!”那人恶狠狠说话。
“谢谢大哥高抬贵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罗冲见他气定神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摸不清虚实,只好暂避锋芒,假意跪地求饶,非常恭顺温和地献媚。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见一顿打一顿!滚吧!”
那人责骂,捏得拳头咯咯作响。
罗冲不敢正面冲撞,缓缓站起身,咧嘴忍痛向他身后走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蒋逸琳看出危险,大叫一声,“啊……小心!”
紧接着,两人同时应声而倒,鲜血染红身下荒草,顺着压倒的草尖滴落汇集。
蒋逸琳惊厥过去。
只见那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捂住不断渗出血水的腹部,解下血红的衬衫绑住伤口,勒紧,这才艰难移动到蒋逸琳身边,咬牙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向山沟小路走下。
夕阳西下,山沟一片死寂,到处铺满发黄枯萎的荒草,不远处,隐约看见袅袅炊烟不断升腾蔓延。
那是小溪村,距这里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这条山路是通向村庄的捷径,虽然山势陡峭曲折迂回,但对于受伤负重的人来说太远太险。
那人显然有些吃力,虽然蒋逸琳体重不到百斤,但背负下山又身负重伤,难度可想而知。
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肚腹周围不断有鲜血渗出,慢慢向裤腰流窜,有些已经顺着大腿流到脚面脚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越流越多,越聚越多,灰色长裤被血染红,看不清原来颜色,黏黏糊糊粘贴在大腿上,军绿色球鞋里面湿漉漉黏糊糊,汗水和血液混合在鞋垫和脚板,走起路来,发出咯叽咯叽的声响,双脚开始在鞋里打滑晃荡,又加上下山路的原因,走路更加趔趄吃力了。
他开始浑身没劲,头脑眩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很想放下来靠在崖边土丘休息片刻,但他知道,这一放可能再也没力气背起来了。
他每走一段距离,就向上用力颠一下,重新调整好蒋逸琳位置,但腹部所受的疼痛加重一级,鲜血向外汩汩涌出不少。
天黑下来了,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长距离,他很想放弃,明知她只是昏厥并不大碍,但实在放心不下,虽然没有狼虫虎豹,距离村子已经很近了,但还是不忍心就这样半途而废。
走过一段下坡山路,跨过浅浅水潭和砂石溪谷,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
透过黯淡月色,眼前是一段陡峭笔直的山路,是上坡羊肠小道,只有半米不到的宽度,很陡很险,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另一面山沟斜坡,平时攀爬的村民,都是一手扶墙,一手拄拐,没有徒手爬上去的。
但他双手并不闲着,一手拖住蒋逸琳臀部,一手握住她右手腕。
鞋子湿透了,爬这样陡峭的山路主要靠脚力,现在湿滑晃动的厉害,根本不像下山走路时脚趾极度顶住挤紧鞋尖那样简单,现在一步都走不了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依靠崖壁矮墙,慢慢腾出一只手,忍痛脱下一只鞋,快速抓了一把墙壁干土灌进鞋里,又交替轮换向另一只鞋子灌进不少土,忍疼慢慢穿好鞋子,支起身子,踩匀了脚下泥土,才艰难挪动步子,缓缓向山顶移动走去。
他确实累坏了,体力严重透支,失血过多。就这样,他十步一停,三停一靠,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停靠,终于挨到山顶了。
走上山顶,视野虽然空旷,但眼前漆黑一片,很不幸,月亮躲到乌云背后吝啬她的那一点亮光了。
凭记忆和直觉,前方两百米处正是小溪村,经过那里再走不远,应该就是一家低矮简陋的砖瓦房,那就是蒋逸琳家,离此不过五百米。
但就像西天那样遥远,前途无光,道路虽短,但更需要持久的耐力和充沛的体力才可以达到。只可惜,他确实没有力气继续前行了。
就在他轰然倒地的一瞬间,蒋逸琳被摔疼惊醒过来,看到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忽然想起什么,蹲下身,连忙扳转过他血迹斑斑的脸部,惊慌失措,使劲呼喊起来。
“快……来人呐!快救人啊!”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在村子引起了一阵骚动,最卖力的还是拴养在家的狗,“汪……汪”,一声接一声,一狗传一狗,终于带动全村大小狗只喊成一团,声音嘈杂紧张,很自然地,几乎叫醒了早已沉睡过去的村里人。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起来,打哈欠,伸懒腰,纷纷探出头观察外面动静,发觉家里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又责骂两句重新关灯睡了下来。
蒋逸琳看灯亮了又灭,知道这样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不再呼喊了,坐在原地想办法。
她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他鼻息,又摸了摸颈部,有呼吸,有心跳,应该没死。但见他昏迷不醒,掐了掐人中也没有效果,一时没了主意,含泪呼喊摇晃着他的身体。
突然,她感觉手上湿滑一片,拿到鼻下一闻,断定是血的味道,这下更没了主意,心慌意乱,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琳琳,是你吗?”蒋玉全从远处跑来,听声音感觉是女儿再哭,但透过昏暗的手电筒亮光看不太清楚。
“爸,是我,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很严重,都流好多血了!呜呜……呜呜……”蒋逸琳一下听出是父亲声音,哭着诉说情况。
“啊?你怎么在这里?我和你妈到处都在找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人受伤?哪来的血啊?你可不要吓唬我啊!”
蒋玉全边跑边问,心里怕极了。
“爸,先别说了,你快背他去卫生室看看吧!我怕他等不及了!”蒋逸琳不敢耽误,手忙脚乱起来。
“哦,救人要紧,你打着灯,我们快走,人命关天啊!”蒋玉全艰难拉那人背在身上,跟着蒋逸琳,小跑着向村卫生室进发。
“爸,你快点,他已经流了很多血了,再不快点,我怕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呜呜……呜呜……”蒋逸琳哭着喊着催促。
蒋玉全已经累得口眼歪斜、直喘粗气,但深知形势危及,也拼尽全力加速奔跑起来。
“啊!哎哟!啊……”那人被颠簸摇醒过来,不停呻*吟。
“大哥,你忍着点,我们马上快到村卫生室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千万别睡着,一会就到了,先忍着点,我们快到了!”蒋逸琳知道是他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又为她身负重伤,心里感激涕零,不停劝慰。
“我没事,还能撑得住!放下来让我自己走,你爸年纪大了,我又这么沉,千万不能再出事了。”那人逞强。
“小伙子,快别说了,省点力气回去再说吧,我做惯了重活,有的是力气,这点小事没什么的!”蒋玉全猜测他和女儿有什么,也跟着劝慰,一点都不听他的。
“谢谢你们,我……”那人开始哽咽。
“别说了,你伤势要紧,该说感谢的人是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说什么都不能让你有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了!”蒋逸琳说。
那人不再说话,趴在蒋玉全背上,想着该怎么介绍自己给蒋逸琳认识。
一行三人急匆匆向卫生室赶去,谁都没有再说话,各有各的猜测和疑问。
蒋玉全听出来了,女儿遇到危险是他出手相助,是他们家的恩人。
蒋逸琳有些怀疑,但不能确定,现在见他伤势很重,也不再着急追问了。
那人很想当面说出自己是谁,又自惭形秽,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虽然受了伤,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温暖。
第三十五章 这麻烦大了
两人跑到卫生室,里面黑灯瞎火,连个人影都没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蒋逸琳拔腿跑向村里,在一家门前停下,疯狂捶打着门板,“赵大夫,快开门啊!有人不行了,快开门啊!”
“谁呀?大呼小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赵文涛开灯叫骂。
“赵大夫,快救人啊!已经流了很多血了,迟了恐怕来不及了!”蒋逸琳哀求着,心里恐慌极了。
“谁啊?到底伤哪了?”赵文涛不耐烦地问,可手下一刻也没闲着,熟练套穿着衣物。
“是刀伤,在腹部,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好几次了,再不施救,恐怕熬不过去了!求求你,快救救他吧!”蒋逸琳含泪使劲催促。
“唉哟,那我救不了了,你们快去县医院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况且我累得不行,已经睡下了。”赵文涛听闻伤势危重,有些胆怯,停下手上动作,开始推辞起来。
“赵大夫,我跪下求你,赶快去看看吧!现在去县医院根本来不及,况且天黑路远,病人只怕等不到天亮,求你快去看看吧,医者仁心,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呜呜……呜呜……”蒋逸琳突然跪倒在地,含泪请求。
“唉……我怕耽误伤者,就你说的,怕也没有办法,我只会处理一下伤口,复杂严重的我也无能为力,你等着,我跟你过去看看,到时候你也别为难我,自求多福吧!”赵文涛见推脱不掉,只好答应出诊。
“谢谢大夫。”蒋逸琳喜出望外,连忙起身等候。
“我们快走吧!唉……你这是为难我了!”赵文涛唉声叹气。
“赵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父母心,你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肯出马,没什么能难倒你的!”蒋逸琳拍马屁,显得生涩滑稽。
赵文涛叹了口气,也不回应,脸色很难看,急速向卫生室赶去。
蒋逸琳跟在后面小跑,心里也没有底,很无奈,很恐慌,这里只有他是大夫,离最近的高平镇卫生院最少有十几公里路程,更别说县医院了。现在只能靠他了,虽然知道伤势很重,恐怕去了也只是包扎处理一下伤口,至于内脏破损问题,只能等明天去卫生院或者县医院才能得到彻底检查和有效救治。
“赵大夫,你可来了,赶快看看,他又昏迷过去了。”蒋玉全见赵文涛火速前来,急忙上前请求。
“别摔着,慢慢背进来!”赵文涛随意看了一眼,感觉问题严重,但又推不掉,有些不耐烦地说。
“赵大夫,你可要好好看看,他一定不能有事,算我求你了,就算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蒋玉全补充。
“先别求我,这里很简陋,器械技术都没有,平时只打针输液,处理不了复杂问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不是大医院,救不了也不要埋怨耍赖,我只能说一句尽力而为吧!还请你们多多见谅才好!”赵文涛实话实说,有点逃避责任的嫌疑。
蒋玉全低头不语了,心里充满矛盾和无奈。去卫生院时间太晚,一没车二没钱三没准备,靠他又不相信,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蒋逸琳也听出来了,心里很乱,见他双手抱在胸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想负气去卫生院,但又转念一想,家里为了张罗婚事弄光了所有积蓄,还得罪了所有亲戚和家族叔伯,哪里付得起高昂费用?去了也是白搭,医院不肯收治不说,还会一路颠簸出新的更大的毛病,眼下只能赌一赌,但愿他能熬得过今晚,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先弄清楚伤情止住血再说,免得遭受感染。“赵大夫,我们不会埋怨你,更不会责怪你,请你赶快出手看看吧!他已经等不及了!我们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赵文涛也听过她家不少事情,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们一家人,也担心他们无力支付医药费,所以不太愿意出诊,只是怕被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才勉为其难试试,其实心里没抱多少希望,以他的水平,只能简单处理下伤口,头疼感冒还勉强可以,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遇到。“那跟我来吧!”
两人手忙脚乱跟进去,心里担心害怕的要死。
“呀!伤得这样严重啊!不行,我这里处理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怕耽误你们时间,快上镇卫生院看看,兴许还有救,如果晚了我怕……唉……这样大的伤口,还流了这样多血,衣服裤子都湿透了,我没办法,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赶快走吧!我怕万一……”赵文涛见他身上到处是血,还有不少从裤腿流窜出来,面色苍白,浑身僵直,呼吸微弱,嘴角鼻孔都有血迹,心里害怕,担心死在这里,开始驱赶催促起来。
“大夫,你还没仔细看看呢?快来给他止血包扎啊!”蒋逸琳见他一脸木然,心中紧张不安,连忙责问。
“是啊,大夫,快给他止血包扎一下伤口啊,万一感染那就更严重了!你行行好,赶快检查一下,他已经等不及了啊!”蒋玉全也看出他复杂犹豫的神情,担心他会袖手旁观,使劲催促叫嚷。
“你们走吧!我这里没办法,去卫生院,噢,不,最好是去县医院,唉,那里也不行,建议赶快去市医院,他们会有办法的!”赵文涛见父女两人确实有些可怜,实话实说。
“你……你就不能检查一下吗?为什么这样草率从事?难道见死不救了?”蒋玉全非常气愤地责问。
“你们走吧,别在我这里瞎耽误工夫,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白白丢掉救治他的一线生机。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我看来,他生命体征微弱,状态在急剧恶化,照这样下去,他肯定活不过明天下午。其实你们也能看出来,他失血过多,气息微弱,频繁出现昏厥,所以,我不用检查,就能看出伤情的严重程度。现在,我建议你们赶快去市医院,否则,他肯定熬不过明天下午的。这不是在故意吓唬你们,也不是在刻意欺诈你们,我只是看你们可怜,不忍心才这样说的。现在止血包扎已经没有用了,弄不好还会挤压损坏内脏和组织,只有快去大医院进行全面检查,才能挽救他奄奄一息的生命,这是最好的结果,也不排除在路途颠簸中丧命。”
赵文涛严肃地解释和澄清,不想引起他们误会。
“你说真的?”蒋玉全疑问。
“我以人格担保,我确实无能为力,赶快去市医院,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快去吧!”赵文涛耐着性子说。
“谢谢大夫,爸,我们快走吧!迟了恐怕来不及了!”蒋逸琳感觉事态严重情况紧急,连忙对蒋玉全说。
“这……那……唉……我们走吧!谢谢你啊!”蒋玉全神色全无地背起那人,绝望无助地说。
“爸,快点走!”蒋逸琳跟在身后扶持向外走出,心里着急担心,不停催促赶路。
父女两人绝望透顶了,听到大夫一席话,完全没了主意,魂不守舍向前疯跑,不知要去哪里,去了又该怎么样。
“等等,我跟你们一起去!”赵文涛感觉心里过意不去,看他们绝望无助的神情,心生怜悯,想帮帮他们。
“唉……”父女两人长吁短叹,还以为他又想来说什么伤人心的话,并不想理睬,快速向家里走去。
赵文涛并不生气,匆匆关门去了家里。
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二点多,人困马乏,谁都不想动弹。
蒋玉全把那人放到床上,迅速跑出去找车,虽然很乏很累,但为了报答对女儿的救命之恩,再苦再累也值得。俗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蒋逸琳才看清楚眼前这人。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这是对他最直观最深刻的印象和感觉。她用新毛巾沾上温水,轻轻擦拭他额头脸庞还有鼻孔嘴角上面的血迹。接着,慢慢解开衬衫,卷起背心,发现有十厘米见长的刀伤,血迹斑斑。伤口明显肿胀起来,有些皮肉已经外翻出来,暗红暗红,十分瘆人。伤口还有不少鲜血流出,虽然不太多,但长此以往下去,终会枯竭。裤子已经被血液浸透染红,变得僵硬,发出十分难闻的腥臭气味,很明显是血液和汗水混合散发出来的味道。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给他脱换裤子。
给大男人脱换裤子可是第一回,但为了让他穿着舒适,也避免被人笑话,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世俗禁忌了。
刚动手去解腰带,他裤子右边口袋露出一个被血浸透了的东西,看样子是个牛皮纸信封,小的那种,被卷曲成筒状,快要掉下来了。
蒋逸琳不想偷看别人物品,尤其是信件一类隐秘的东西,所以没理会,索性掏出来扔到一边,开始慢慢褪下硬邦邦的长裤。这过程中一直是闭眼摸索着拉拽的,虽然困难吃力,但还是脱了下来。脱下来容易,穿上去难,这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这过程中将会不可避免接触和触碰到什么,所以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没能突破心理防线,放弃了,慢慢替他盖被子。定眼细看,发现他其实长得很帅气,只是胡子拉碴显得有些沧桑落魄。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宽厚的嘴唇,凌乱的胡须,大大的喉结,粗壮的臂膀,宽阔的胸膛,匀称的身体,骨骼清晰,棱角分明,处处彰显着青春活力。
她心乱如麻,感觉有些下流无耻,有人伤成这样,还有时间胡思乱想,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快速盖好被子,红着脸跑出屋子,站在水池边发愣,完全把他的伤情抛之脑后忘记了。
“你楞在这里干吗?你爸呢?”赵文涛跑进来,发现蒋逸琳精神恍惚,以为出事了,连忙追问。
“啊?是赵大夫啊!你怎么来了?爸出去找车了,我守在家里等他回来。”蒋逸琳神色慌张回答,担心被他进屋发现而误会。
“哦,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带我进去看看!”赵文涛转身朝亮灯的那间屋子走去。
“哎……你不能进去!我爸说过现在谁都不能接近他,待会就要去市医院,万一再生出什么事端,我们怎么对得起人家?”蒋逸琳快速堵在前面,胡乱搪塞。
“呵呵,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名大夫啊!快让开,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你快点找你爸回来,我送你们去医院,不然会出人命的!”赵文涛有些着急生气,急忙推开她,自顾自向屋里走去。
蒋逸琳惶恐不安,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的状况,现在很后悔干了这样蠢的事情,心里一横,绝对不能让他进屋,否则这村子没法待下去了,连忙拽住他,使劲拉回来,说:“赵大夫,你不是已经说过不能乱动伤口的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去动他,我不许你伤害他,你走吧,我爸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会送他去市医院的,你就别再这里添乱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啊?”
赵文涛虽然很怀疑,但刚才确实说过这样打脸的话,现在突然又良心发现想要处理一下伤口,这怎么不让她怀疑拒绝?但让他们两个就这样耽误下去,恐怕真的会来不及了,一时间犹豫徘徊起来。“那我进去看看总可以吧?我不动他伤口,你快去找你爸回来,我有车,现在马上送你们去医院,天亮之前一定能赶到,这样他生还的机会大得多,快去吧!”
“这……还是不用了,谢谢你啊!我们会想到办法的!”蒋逸琳红着脸,死活不让他进去,态度十分坚决和强硬。
赵文涛知道她埋怨先前做法,见她执意不肯,恼羞成怒,大声说:“我是医生,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不能再拖延耽搁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向你们道歉,但身为医生,既然你们开了口我又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我如何心安理得,这样吧,我们先送他过去,给你爸留张纸条,不能再等了,早一分有一分的希望,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卫生室还能开得下去吗?就算不为这个,我听到和见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袖手旁观。之前是我有所顾虑,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我想通了,既然见到了,就要负责帮到底,这样我也会心安一些。”说完,他用力推开,大步向屋里走去。
“你……这……”蒋逸琳没想到他这样倔强,见拦不住也紧追上去。
赵文涛迅速走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大惊失色,对跟进来的蒋逸琳严厉斥责:“人呢?你守护的人呢?唉……这下麻烦大了!”
蒋逸琳哪里会想到发生这样离奇古怪的事,冲到前面,急忙翻找起来,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拥挤的屋里,只有散乱堆积的被褥和衣物,衣柜、门后都没有那人身影,这下急坏了蒋逸琳。发生这样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事情是谁都不曾想到的,怎么不让两人震惊纳罕?“刚才还在这里,怎么突然一下子不见了?难道是跳窗逃走了?不可能,刚才还是昏迷不醒,身上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没力气爬窗走掉的!”
“窗户已经打开,看来确实逃走了!我们过去看看,兴许没跑多远,以他现在的状况,估计还在附近,我们一起把他追回来,不能让他因此丢了性命!”赵文涛跳上床,向窗外探头寻找。
“嗯,那我们快走吧!他这样一走,伤口会感染发炎的,得了破伤风那就凶多吉少了!”蒋逸琳也跟着跳上床,跟在后面说。
“咚咚。”两人接连跳下,迅速浸透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第三十六章 全都不消停
刘振华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彻底被人吓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见那三拳重重落在罗冲头上,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真的栽了大跟头,彻底打乱计划,心里已经乱了阵脚,哪有时间顾得了别人,左思右想之下,逃之夭夭了。
罗冲清醒过来已是深夜九点多的时候,躺在人生地不熟的山沟里,寒风嗖嗖,摸了摸身体,发现一切都好,坐在原地思量一阵,才还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惶恐不已。
他趁人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匕首插向那人腹部,只听得“哎哟,啊”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从身体反应来看,那人在被刺伤的一瞬间,迅疾打晕了他,这正是头脑发涨昏沉的原因。可他想不明白明明那一刀刺伤了别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完好无损留在这里,蒋逸琳去哪里了?那人不是受伤了吗?难道带着她一起跑了?他还没死?为什么警察还没找到这里来?看来计划被人彻底打乱了。那么刘振华现在在哪里?打斗那时他怎么不及时出现或者报警?为什么事后也不见他来?难道他真弃我于不顾独自逃走了?
“这个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的小人!找到他非弄死不可!说好的应急方案呢?都是狗屎一坨!趋利避害的小人,老子非剁了他不可!差点被人打死,他却见死不救独自逃脱了!”罗冲暗骂,非常痛恨刘振华的所作所为。
幸亏事先看好了逃跑路线,现在也不至于茫然失措。罗冲凭着记忆,艰难挪动步子向山顶爬去。
走了一阵,突然掏出电话,给刘振华打了过去。“你在哪?”
刘振华不敢逃避,硬着头皮接通,说:“我还在山里啊!喊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回应啊?是不是出事了?你人到底在哪里?”
“出你妈的皮!别跟老子耍花招,告诉你,只要我活着,非弄死你不可!等着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一定让你不得好死!”罗冲气炸心肺地说。
“罗冲,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扔下你不管,而是我现在迷路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现在天已经黑透了,我还困在山里,手机欠费又打不出去,如果不是你主动联系,我根本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了?别挂断电话,快来救我出去,这鬼地方我一点都待不下去了!”刘振华连忙向山沟移动,撒谎狡辩。
“我日你全家!别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你这些骗人的鬼话哄哄小姑娘还可以,在老子这里可不管用!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了!”罗冲一点都不相信,有些厌烦起来。
“真的!我真没骗你!我困在山沟,你快来救我啊!不信我喊一声,你听听我到底在不在山沟里面!”刘振华压低声音,故意小声喊起来,“哎……哎……”
微弱的声音在山谷回荡,一下传到罗冲这里,虽然很模糊,但还能依稀听得见。罗冲起了疑心,两人都曾走访过路线,下手地点也是他精挑细选定下来的,现在又说迷路找不到地方了,况且打斗的时候也是傍晚,完全能看得清楚状况,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会困在山沟里面,这分明是他在撒谎狡辩,感觉被他像耍猴一样对待了。“好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你听好了,我和你不共戴天,就算今天抓不到你,但总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等着瞧好了!”说完,坚决挂断了电话,继续向山顶爬去。
刘振华知道这事彻底被弄砸了,不仅没有展示出英雄救美的壮举,反而便宜了别人,还丢掉了一个完全信赖依靠他的“奴才”,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捞到一点好处,反而惹下杀身之祸,防不胜防,那“万一”真的来了。
想了一阵,刘振华还是决定实施苦肉计,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彻底说服罗冲,好化解两人之间的恩怨。
这一夜,刘振华躲在山沟里,挨冻受饿,遭受无休止的蚊虫叮咬和寒风凛冽,懊悔不已,苦不堪言。
罗冲千辛万苦爬到山顶,马不停蹄连夜奔走,住进了镇上一家旅社,洗了个热水澡,想了一阵事发经过,感觉一切都过去了,又想到刘振华的背叛和奸诈,心里暗骂一阵才昏睡过去。
蒋逸琳跟着赵文涛跳下窗,开始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找了近两个小时,走遍了整个小溪村,还是找不见那人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回了家。
“你说他会去哪里呢?伤得这样重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这里接受救治呢?”赵文涛开始疑问,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身负重伤的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伤口发炎,失血过多,破伤风,高烧……等等,这一切都会发生,都会要了他的命的。气的是自己胆小懦弱,连最简单最容易的医疗救护都不敢做,生生把他们从卫生室驱赶出来,有违医德良心,如果能及时施以援手,就不会让他们绝望回家,更不会弄丢了他。现在人却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明天接受不到有效救治,绝对活不到明晚。
蒋逸琳哭得一塌糊涂,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埋怨自己太荒唐太大意,他的突然消失,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如果待在他身边,就不可能让他悄悄溜走。现在,他走了,不知能不能熬得过今晚,万一死了,这是一辈子的愧疚和遗憾。
蒋玉全坐车赶到家门口,看见停放在一旁的轿车,还以为蒋逸琳借到同学或同事的车了,心里有些惊奇兴奋。连忙下车跑到家里,隐约听见赵文涛的声音,气急败坏。迅速走进去,指着赵文涛鼻子骂:“你怎么过来了?快滚,我家不欢迎冷血动物!”
“爸,你回来了!别骂赵大夫,他好心好意跑过来帮忙,外面停放的就是他的车,还让我去把你找回来,一起坐他的车去市医院呢!只是……可是现在……呜呜……呜呜……”蒋逸琳哭起来了。
蒋玉全发觉床上不见有人躺着,感觉出大事了,急忙追问:“琳琳,他……他人呢?上哪去了?”
“他跳窗走了,不知为了什么!”赵文涛回答,神情沮丧。
蒋玉全跳起来了,指着蒋逸琳鼻子骂:“死丫头,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一个昏迷不醒的重伤员能在你眼皮底下逃走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故意气走的?”
“爸,我没有,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刚才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唉……你打我骂我都行,是我没看住他,都怪我不好!”蒋逸琳抹着眼泪哭诉。
“唉……那他会去哪里呢?受了伤,干吗还要逃走呢?难道他不想活了?”蒋玉全镇定下来,开始疑问。
“这样吧,我们再分头去找一下,这次挨个儿敲门,说不定被哪家救了。”赵文涛说。
“唉……只能这样了,估计他还在村里,只要我们挨家挨户寻访,一定会找到他的!”蒋玉全说。
于是,父女两人,加上两个外人,开始分成三拨在小溪村寻访起来。
这时,时间已到了凌晨三点多,村里人睡得都很早,不到十点多就熟睡过去了。现在挨个去敲门打扰,免不了惹来许多辱骂和责难。但一行四人全然不顾,人命关天的事谁也不敢麻痹大意,虽然不是自己家里的事,但总归听到了解到了,出于善心也好无奈也罢,也就跟着去了。
但结果还是一样,找不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行人从凌晨三点找到七点多,天已经大亮了。
劳顿找寻了大半夜,也绝望无助了大半夜,但他们谁都没有睡意,都在苦苦盘算他到底去了哪里。
蒋逸琳更是失魂落魄。要知道舍命救下她的人现在无影无踪消失了,这是多大的失误和遗憾啊!
话说,刘振华在山沟待了一整夜,吃了不少苦头,也在惶恐不安和后悔煎熬中度过了一夜。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和希望,就是能和罗冲冰释前嫌重修于好,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了。如果和他翻脸,那将是灭顶之灾。公司没人管理这还是次要的,也是可以弥补的,听说他要将自己碎尸万段,这点是他毫无抵挡无力回天的大事。根据对罗冲的了解和猜测,他是有黑道背景的,身强力壮,阴险毒辣,身上背负有不少血债,现在这样得罪于他,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不敢想象的地步。再反观自己,父母只是小有所成的生意人,自己也只是中学教师,论手段,拼狠劲,哪点都不是他的对手,凭什么跟人硬碰硬、对着干?这也是他不敢走远跑回家的原因,更是他三更半夜跑回山沟装可怜的原因,只有使出苦肉计和离间计,才能脱困,才能挽回一条性命,这正是他目前的想法和计划。
天亮了,罗冲也不闲着。匆匆洗漱完毕,回到车子停放地点查勘,想看看车子还在不在,是不是被刘振华开跑了,有没有移动挪动过的痕迹,这些问题统统牵涉到刘振华昨晚的行进轨迹和话语的真伪。
车子还在,没有移动过,显然刘振华没开过车,但可以坐其它车走啊?他又怀疑起来。
这次,他不想打草惊蛇,而是想偷偷返回原地,实地查看一番,想确定刘振华到底在不在山沟里,是不是跟昨晚说的一样在山沟迷路被困了一夜。
悄悄绕过事发地和刘振华预定的潜藏地,从另一侧迂回绕到对面山坡,躲在山石后面,偷偷观望对面动静。
大约过了半小时,刘振华露面了,像是在小便。
他说的都是真的?不可能吧?他好像比我熟悉这里的环境,是他亲手挑选的地方,一切都是他安排和指挥,我只是负责实施计划,他怎么可能会迷路呢?他应该看到了昨天傍晚两人打斗的场面,为什么不及时站出来帮我?难道是想置我于死地?这不可能,我死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即使有也只是公司的利润分成,不过,哪能有多少呢?难道是我误会他了?我怎么能怀疑兄弟呢?他可是一手拉我振作起来的兄弟啊!看来,我真是误会他了,唉……
罗冲开始犹豫了,心中的仇恨随着刘振华的突然出现消去了一大半,现在心里很纠结。面对辱骂过的兄弟,不知如何开口了,这还是小问题。万一他就此失去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那可是最要命的。别说生意做不成了,就连兄弟都没法做了。没有经济来源,拿什么维持生计,凭什么立足于社会。
后果也很严重。轻则一笑泯恩仇,重则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第三十七章 冰火两重天
罗冲还是忍不住妥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因为他不能没有刘振华。主要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和他翻脸就意味着撤出公司,还要在想办法找份工作,但有父母的恶劣影响,很难找到一份趁手的工作,这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现状和近况。
“刘三,你真在这里啊?”罗冲假装很惊奇很突然地打招呼,心里惶恐不已。
刘振华发觉他有些慌张,心里狐疑,暗自揣测一阵,才说:“你倒是过得很清闲啊!不错,不错嘛!哼哼……”
罗冲心里一惊,这分明是在责骂埋怨,但又不肯服软,拍了拍他肩膀,假装镇定自若,心里却翻江倒海,“比不过你啊!我差点被人打死过去,不知你又去了哪里?看来还是我命苦啊!”
刘振华开始慌了,怕他对自己不利,连忙低声下气解释,“冲哥啊,我们之间有误会,你听我跟你说。”
“你说吧!看你能说出花来!”罗冲见他主动服软,反而不想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语气神态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刘振华尴尬一笑,便上前说:“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刚到位置的时候,突然腿脚一软闹起肚子来了,怪我不争气,在路上偷吃了两个煮鸡蛋,可能没煮熟或者是过了期,反正一到地方就开始闹肚子,绞痛得厉害,看你那边正玩得起劲,也想让你过把瘾,所以才跑到别处去解手,本想拉完就回来,谁知腹泻得厉害,足足拉了四五次,刚提上裤子又感觉快要拉裤裆了,所以反反复复,足足闹腾了我一个多小时。我想着,反正我不出现,你可以尽情地玩,不会出什么事情,这里人迹罕见,没什么能坏我们大事,所以也就放心拉屎去了。后来,不知不觉天黑下来了,而我选了一处又一处,拉了一泡又一泡,没想到离你越来越远了,而我还没意识到。就这样,当我解决完想回来找你的时候,已经迷路无法返回预定地点了。冲着山沟喊了十几分钟,没人回应,掏出电话一打,谁知又欠费打不出去了,唉……你说,事情哪会这样巧呢?你做好事的时候,我只能抱着肚子打滚,想回来找你的时候又没钱打电话了,真是害死我了。冲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那里,还有那里,都是我拉的,多着呢,那边还有几泡哩!”说完,带他去了早已准备好的现场,观看一夜之间完成的“壮举”。
罗冲看着零零星星分布的屎堆,确实相信了他说的话,语气缓和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刘三,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可能不知道那边出大事了,幸亏你没在,不然我们都得完蛋!好好的一个计划竟被别人生生打乱了,我为此险些送了命,你是看着我保护我的,没想到你竟然闹肚子跑掉了,唉……如果你能及时出现,就算不出手也可以报警或者暗中袭击一下的,幸亏我反应机警,不然我见不到你了!唉……看来,我命苦活该倒霉!”
刘振华假装非常吃惊和担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冲哥,你没事吧?快点告诉我,这是要急死我吗?”
“我正在揉摸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大声呵斥,我以为是你变着声地吓唬我,没有在意,谁知他又说了一句,我感觉不像是你,急忙站起来,谁知没来及问清楚看清楚,就被人三拳打倒在地了。那力气很大很猛,我明知不是他对手,所以故意讨饶一番,趁他不注意用匕首刺向他肚子,谁知刚戳过去就突然没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来已经九点多了,坐在原地想了又想,我是被他打晕过去的,蒋逸琳多半是被那人救走了。但我很纳闷,那一刀确实刺到他肚子了,我还隐约发现他身上流了很多血,但为什么还能救走一个手脚无力的姑娘家呢?或者我晕了,他是被那丫头救走的。反正他们都走了,山沟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确实挺吓人的。我以为你一个人逃走了,所以才那样气急败坏地辱骂你,这点你可要谅解我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那样做的,真不知道你闹肚子难受成那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罗冲实话实话,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和理解。
“啊?我走后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叫喊我呢?只要你一出声,再远我也能听到,总不会让你这样被人欺负啊?就算我肚子疼,但我可以过来帮你一把,就算他再厉害,也抵不过两个人啊!你也说了,他被你刺伤了,有我在的话,他怎么能跑得掉呢?这下好了,人没捞着,反被他捡了大便宜,还差点连累到你,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看来我们运气不行,老天也是故意捉弄我们,这样好的机会都没能抓住,还亏我们想法周全,总归抵不过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和搅局啊!也真够悲催的,就在关键时候,我闹肚子跑远了,你又逞强不出声,现在落得这样落魄完败的下场,都是时运不济,也怪老天无眼,故意阻挡我的好事!唉……再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痛啊!”刘振华巧舌如簧,把一切责任推给时运和老天身上,自己好像很可怜很冤枉一样,有些滑稽可笑。但这一招对罗冲非常有用和有效,很轻易地把他带进一手编织好的谎言当中,还感激自己没有忘却和责怪他呢!
“是啊,真是太巧合了,不说了,不怪我们,都是他妈的时运不济、老天不长眼,把一个感人至深令人羡慕的英雄救美故事被人中断夺走了,真是太悲催了!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白得一个绝世大美女,唉……想想都让人咬牙切齿啊!”罗冲感觉意犹未尽。
“算了吧,你再不济也摸了两把,而我呢,到现在还没亲过嘴呢!切!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就偷着乐吧!哼……”刘振华忍气奚落,心里有种暴揍他的冲动。罗冲怎么猥亵过蒋逸琳,他可是历历在目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生气责难而已,心里狠得牙痒痒。
罗冲讪讪一笑,便和他勾肩搭背往山顶走去,期间再没有埋怨过对方。
两人重修于好了。
两人爬上山顶,虽然很想折返回蒋逸琳家探听情况,又怕惹出事端,急急忙忙开车回了临南市区,绝口不再提这茬丑事了,好像根本没做过一样,把这场滑稽惊险的绑架事件抛之脑后风轻云淡了。
可蒋家这回不太平了。
一方面,蒋玉全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愤怒羞愧不已的同时,也开始埋怨女儿的亲信于人了,现在才深深感觉到女大不中留的道理了。另一方面,救女儿的那个人离奇失踪,现在生死不明,万一真的两脚一蹬死了,那可是他家终生的遗憾和愧疚,挽救女儿贞洁和名声的救命恩人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现在又找不到人,真快急死他了。
蒋逸琳现在还惊魂未定,如果那人不及时出现,并且舍命相救,现在不知落得怎样下场。惨遭蹂躏那是不可避免了,让父母和村里人知道,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吗?答案是否定的。基于这样的恩情,又加上他现在生死不明,心里着了魔,哭着喊着要再出去找找。但是被蒋玉全拦下来了,找了大半夜都不见踪影,可见他是故意走掉的,是不想让他们找到而躲起来或者已经走远不再回来了,所以,在这样公然找下去,不仅找不到,反而会引起村里人猜忌和议论,原本已经声名狼藉名声在外了,再这样闹下去,恐怕真没他们的立足之地了,所以,他坚决不让女儿再去外面抛头奔走而生事端了。
赵文涛也死心了,虽然有些后悔和愧疚,但感觉已经尽力补救了,所以也就不再过问他们家的私事了。
蒋玉全请回来的司机完全是个外人,是迫不得已跟他们一起出去找人的,现在见他们都没有办法,责怪瞎耽误一夜功夫之余,心里有些许同情和怜悯,但再不想掺和他们家的事了,找到也好,找不到也罢,只要有钱赚,他还是愿意去接送他们一程的。
一天下来,蒋家彻底没了生气,不动灶火,不动声色,好像家里真有了丧事一样。蒋玉全不停沉默和哀叹,一整天滴水粒米未进,在院里左右走动,根本没心情坐下来休息,只是不停在走在动,好像只有走动才能表示他还活着一样。
蒋逸琳和父亲差不多,只是没有走动,坐在院里,头塞到双腿中间,不停摇头晃脑,手下一直在地上写写画画,看清楚在写些什么东西,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反反复复,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停停了流,好像是天然的泉水一样,不停从眼眶涌出来流下来,流得满脸都是,地下也滴落不少,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但就是没有哭声,只是无声地落泪和伤心,在这里面,更多的还是对那人的亏欠和担心。
许舒萍从娘家回来,见到父女两人这样悲痛欲绝,在不停追问下得知事发经过,当场昏然倒地。她是被女儿的悲惨遭遇吓晕过去的。虽然得知没有让别人得逞,但心里始终承受不了如此突然和沉重的打击,暂时被惊吓过度而昏厥过去。
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后
哭了一整天,蒋逸琳再也承受不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慢慢回到房间,昏睡过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蒋玉全守在妻子身边,唉声叹气,全然没了主意,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破天荒地开始祭拜和祷告了。“求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家恩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弟子蒋玉全愿意折寿三年换取他一世的幸福安康和荣华富贵!”
就这样,一家人沉浸在悲痛哀怨的氛围中度过了一天一夜。这一天蒋家三人不吃不喝,完全没了心情,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考验下,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第二天,蒋玉全缓了过来,不像昨日昏昏沉沉不吃不喝,虽然没有彻底放心和放松下来,但由于基本死了心,也就不想再苦苦折磨自己了。在妻子和女儿双双卧床不起的时候,还能帮着做些家务活计。生火、烧水、做饭、喂牛羊,等等,好像忙碌可以使他忘却伤痛一样,一刻也没有闲着,不停奔走在家里家外。
许舒萍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昨天的打击,彻底病倒了,茶饭不思,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什么心思都没有,唯一值得她庆幸的就是女儿被人保全下来,没留下后遗症,这是她很欣慰和感激的地方。
蒋逸琳见父亲忙里忙外,心里不落忍,悄悄下了床,开始收拾屋子。
屋子里,到处是衣物和杂物,这是前晚手忙脚乱翻找她父亲衣物时弄乱的。床单上还有几滴血迹,已经扩散凝固。
突然,她发现前晚准备好给那人穿的父亲衣物不见了,连同被她亲手脱下来沾染血迹的旧衣物也一起不见了。现在彻底明白过来,他确实是逃走躲起来了。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最起码等养好了伤再走也不迟啊?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这样私自逃走了呢?难道他认识我们?他是谁?为什么要舍身救了我而又突然出逃呢?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了么?他究竟是谁?难道是凌风回来了?不可能,他没有这样好的身体,也和他的身高和体重不相符,虽然消失过一段时间,但再怎么变也差不了这么多,肯定不是他,那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舍身救我?难道真不怕被人打死吗?他认识我?我怎么一点影响也没有呢?难道他认识我父母?不可能,看样子,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呢?如果猜得不错,他真的认识我,只是我不认识他而已,不然不会这样拼死相救的!既然他认识我,为什么还要躲着我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走了之我们一家人不会为他担惊受怕吗?看来,我们的确不认识,否则不会就这样撒手而去,也不会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他到底为什么要出手相救呢?是出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对我另有所图有所希冀?我真是搞不明白,现在社会还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冒险施救,街道有老人过马路都没人愿意搀扶或者让路等候,就算有人在路边跌倒摔伤也不见得愿意打电话报警,现在却有人愿意不顾性命而以肉身相搏到如今生死未卜,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热心乐于助人的好人?还是我命大福大老天派他专门来拯救我?唉……他究竟是谁啊?他为什么要救我啊?救了我为什么还要躲起来自生自灭啊?
蒋逸琳坐在床头胡思乱想,纠结在上面问题上不可自拔,越想越乱,越乱越想,不停重复着猜测着,就是猜不到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救她,救后为什么突然消失。
就在蒋逸琳左思右想不得消停的时候,一个暗红色信封让她起了疑心,急忙弯腰捡起。
这个信封正是那人口袋露出被蒋逸琳取下丢在一边的。昨晚摸黑上床反倒把它踢下床跌落到板床底下了,现在只露出很少的一部分,但还是被低头沉思的蒋逸琳发现了。
信封是牛皮纸做的,本来是淡黄色,但被鲜血浸透染成了暗红色,估计里面的东西也被浸泡过了,不知还能不能看得清楚。
这个信封是那人遗落下来的,应该和他有很大关系,或者能看出他的来历和身份,这是唯一能知道他了解他的证据,除此以外,再也不可能找得到别的东西来了解和猜测他的身份和来路。这个信封非常珍贵,是老天故意留个我来了解他的,只要能弄清楚他的身份就不难弄清楚一些问题,至少能得知他是谁的问题,这一点很重要,找到他救助他感谢他,这是我家最大最急的大事难事,它应该能帮到我们。
但作为老师,她当然知道私自偷看别人信件是犯法的行为,也知道这是不道德和不尊重他人的行为,但好奇心促使她义无反顾打定了要拆开看看的主意。
信封是僵硬卷曲的,随着她一点点展开撕破,里面露出一张类似便函性质的介绍信,虽然被鲜血浸泡过,但醒目的“介绍信”三个大字赫然在目,不由得心头一愣,难道他是公务员或者老板之类的生意人?带着疑问,她快速抽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有力,内容不长,简明扼要,是用黑色中性粗笔写就的,是便函,左边有骑缝章,右下角是落款单位和时间,还有一枚和血迹混在一起的红色印章,单从印章是看不出来单位名称的,但从落款可以清楚看到。
上面是这样写得:
介绍信
化龙县高平镇司法所:
兹有我所安置帮教人员董得龙,男,汉族,现年22岁,因唆使他人多次参与打架斗殴活动,严重扰乱教学秩序、危害师生安全,于****年**月**日被县法院判处两年有期徒刑。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提前半年释放出狱。后在县司法局、我所和社会志愿者的共同帮教下,反应积极,知错悔改,服从管理,遵章守纪,经所领导同意,报请县局和相关单位批准,现介绍贵所实行属地管理,协同办理落户手续,如有可能,烦请推荐安置工作,共同做好教育转化后续工作。
请予以接洽为盼。
云山县马坡镇司法所
****年**月**日
蒋逸琳看完介绍信,很难相信他就是云山一中被传得神乎其神、人见人怕的“鬼见愁”大龙,还是自己以前亲手教过英语的学生。不由得怀疑起来。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云山县那边的学生吗?为什么还会到这边来?属地还是高平镇?他的父母到底是谁?为什么从来没听班主任说过他的家庭情况?他会知错悔改,还提前出狱,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他救了自己?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和别人串通起来搞鬼?为什么不走大路偏偏要从沟底走来,难道真是刻意串通谋划好的?他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是怕我认出他来,所以才害羞逃跑了?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这是阴谋,是别有用心的阴谋!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不会这么好心,不会转变得这样突然,狗改不了吃屎,他的所作所为连狗都比不上!!!
蒋玉全听闻动静不对,急忙跑进来问:“琳琳,怎么了?想不通什么了?为什么叫这样大声?”
“爸,你看,这是他落下来的东西,仔细看看!”蒋逸琳不想隐瞒事实,迅速把那张已被她揉成一团的介绍信塞给蒋玉全,低头回想着董得龙在校期间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模样。
“呵呵,原来是他啊!哎呦!他怎么进班房了?怎么还被人家打回原籍了?哈哈……这混小子还能救我家闺女一条命哩,不错,看来真是改过自新了!哈哈……难得,难得啊!”蒋玉全十分震惊地感叹。
蒋逸琳的思绪被他的笑声打断,见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有些气愤地说:“他曾经是我的学生,在校期间就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浪荡货。班里就他年纪大,整天游手好闲,身后始终跟着一群小混混,还不以为然、乐在其中,总爱欺负同学老师,几次差点被校长开除,唆使参与过不少打架斗殴活动,弄伤过不少学生,还和外面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闹得学校乌烟瘴气、惶惶不可终日,所幸的是,两年前,被派出所识破,当场抓了个现行,关了一年多。我看关他的日子太短了,就算永远关死在里面也不足为过。像他这样不思悔改、不学无术的人,突然放出来对社会也是一种隐性的危害和祸患,还不如永远关在监狱里别出来,那样对大家都好!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依我看,他连狗都不如呢!”
“住口!亏你还是为人师表的人民教师!居然能说出这样丧心病狂、昧着良心的话!你想没想过,如果不是遇到他,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对他恶语相向、评头论足吗?他是好是坏我不管,我也没权利管,但我看见了,他是救你而受了重伤,现在还生死未卜。我也看到了,云山县检察院、法院、公安局、司法局,还有马坡镇派出所和司法所都说他已经改头换面了,难道这也是假的?他们都是有眼无珠被他欺骗过去了?孩子,做人要有良心和良知,他以前做过坏事,这并不假,但这不代表他永远就是这个样,永远都会做坏事。人是会变的,好人也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没有一成不变的好人,也没有与生俱来改变不了的坏人,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心怎么不会改变呢?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比我要想得长远看得清楚,你说有绝对的好人和永远的坏人吗?不是,都是相对的,在特定环境和特殊背景下,人是会随着环境和背景同时改变的。就拿他来说,老家就在咱高平镇常福村,是在后山那边,离我们只有一山之隔,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心地善良,在村里有很好的口碑和威望。只是后来听说他家发生了变故,好像是遭了贼,家里财物被洗劫一空,后来又被那伙歹人付之一炬,把家都烧没了。再后来,听说他们举家投亲到了云山县马坡镇,投靠在了他姨娘家。后来还曾听人说起,他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离婚后,母亲又回到咱镇她的娘家,好像是在余丰村。再后来就不得而知了。这就是他的家庭情况。所以,你应该明白,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家庭变故是有很大原因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化,当然,他在学校里的种种恶行也有自个儿不学好的原因,总之,我们不能一棒子把人给打死否定,别的我们就不说了,单凭他救过你,就不应该在人背后乱说乱骂,这样和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什么分别呢?我们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不能仅凭一点个人看法和习惯思维,而对他指手画脚,这样做,我们有愧于良心,有愧于他的舍命救护。丫头,你还小,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这样胡说八道逞一时口快了!想想吧!我这就去找他,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会就在他母亲那里,哈哈……”
“爸,我知错,再不乱说话了!等一等,我也要跟你去找他!”蒋逸琳脸红不已,急忙跳下床,有所悔悟地说。
第三十九章 今天真倒霉
余丰村位于高平镇最西端,最小,只有一百多户四百多人口,距离镇政府驻地将近有四十多里路,而且交通不便,大部分为山路土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交通和区位条件,决定了这个村子的生产生活水平,封闭,落后,群众基本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虽然高平镇和化龙县两级政府谋划发展,但贫困现状始终难以有大的改观。
父女两人不敢耽搁,在赵文涛的帮助下,一起开车去了余丰村。
经过多方打听和查找,终于找到了姓余的人家,这就是董得龙外婆家。但不幸的是,大门紧锁,家中无人。
三人坐等在门口,不敢就此离开、徒手而归。
“你们是?”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见他们“兴师动众”,有些惊奇地打招呼。
蒋玉全以为家里来人了,连忙站起来,“我们是来找董得龙的,你是?”
那妇人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站在车旁的赵文涛和蒋逸琳,过了许久,才说:“你是说大龙吗?”
蒋逸琳知道董得龙小名就叫这个,立马来了精神,跑过来,热情地说:“婶子,是啊,我们找的就是他,请问你是?”
“呵呵,你们找他啊?可惜了,唉……可惜咯!”那妇人开始叹息摇头。
蒋逸琳感觉不好,急忙追问:“阿姨,可惜什么?你为什么摇头叹气啊?快给我们说说,我们必须马上要见到他的!”
那妇人见她眉目清秀,起了疑心,也十分好奇,看她紧张慌乱的样子,越感觉惊奇,不紧不慢地问:“你是他什么人?为啥这样着急见他?”
蒋逸琳听到这话,面红耳赤,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了。
蒋玉全见状,立马上前抢答,“这是我女儿,在县中教书,高得龙这孩子以前是她的学生,前天傍晚他救了我女儿,但又不辞离别走掉了,我们这次专程为了感谢他而来。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麻烦告诉一声,我们着急要见到他,当面表示感谢!”
那妇人不太相信他说的,又转身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蒋逸琳,冲她问:“是他救了你?他有这么好心?别骗我了,这里没人是傻瓜!”
蒋玉全生气了,但不敢当面顶撞,只好向赵文涛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出面解释一下。
赵文涛不清楚事发经过,但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连忙走过来,对那妇人说:“这位大姐,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家大龙救了这姑娘的命,我开车把他们父女送过来专程登门拜访,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们才好!”
“我为难他们什么了?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那妇人听出了责怪的味道,马上不高兴了,大声责问赵文涛,执意要他给个合理解释。
赵文涛也气急败坏起来,但又不好发作,服了软,嬉笑着搭话:“大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看,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又不肯告诉我们他的下落,这……”
“难道我就不能问问清楚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按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告诉你们大龙他的下落,今天你们还要打我骂我不成?真是一群人无理取闹的家伙!”那妇人也生气了,争锋相对地责骂。
“大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来找茬打架的,真是来找人的,你千万不要动怒!”赵文涛连忙解释。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只想听这位姑娘说话,你们都闭嘴,不想再听你们啰里啰嗦、叽叽歪歪!”那妇人瞪了蒋玉全和赵文涛一眼,反而对蒋逸琳热情起来,一直盯着她看。
“阿姨,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前天傍晚,我被歹人绑架,是他舍命救赎,现在身负重伤不知所踪了,我们很想找到他,替他花钱治伤,但已经消失两天两夜了,真怕他出什么事,所以很着急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还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他的下落,我们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蒋逸琳带着哭腔对她说。
那妇人见她伤心落泪很急切的样子,心生好奇,连忙追问:“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仅仅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吧?”
“你……”蒋玉全感觉这人很奇怪,总爱打听别人的**,好像并不知道董得龙的下落,完全是在奚落难为他们,气愤极了,但不想骂人。
“你什么你?我问你话了吗?你是想打人还是怎么着?别以为长得身强力壮我就怕了你,告诉你,就你这态度,我知道也不想告诉你,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哼!不通情理的龌龊人!”那妇人破口大骂,双手叉腰,样子很是凶恶。
“你!琳琳,咱们走!别跟着疯婆子一般见识!离了她,我们同样也会找得到!哼……真是晦气!”蒋玉全不甘示弱,使性子拉起蒋逸琳,掉头向车旁走去。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赵文涛也跟着走向车旁,唉声叹气。
“爸,我们就这样走了?”蒋逸琳紧张不安地问,边走,边转身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被蒋玉全一句话给气坏了,彻底发了怒。见他占了便宜要走,哪里肯善罢甘休?拖着臃肿庞大的身体,一步三颠地疯跑过来,很快追到车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蒋玉全的鼻尖大骂:“你占了便宜还想走?世上哪有这样美的事?都给我站着别动,现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如果想在这里撒野使性子,你问问余丰村的老少爷们答不答应?”
“你想怎么样?”蒋玉全控制不住情绪,也跟着对峙起来。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你是猪八戒想要倒打一耙么?”那妇人牙尖嘴利,使劲挑衅找茬。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蒋玉全现在感觉芒刺在背,拿又拿不掉,忍又忍不了,很气愤但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稀里糊涂跟她打一架吧?她是泼妇,而自己是教师,怎么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吧?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骂我?”那妇人反问。
“我骂你什么了?”蒋玉全反问。
“你别跟我耍嘴皮子,你还嫩着呢!骂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快说,为什么辱骂我?”那妇人揪住不放。
“我知道什么?!你别无理取闹、纠缠不清,我们还有事要做,没空跟你在这里瞎扯*蛋!闪开,好狗不挡道!”蒋玉全被她气晕了,口不择言乱骂一通。
“哟,谁无理取闹了?谁纠缠不清了?扯谁的*蛋了?谁是狗?你是不是狗?”那妇人红着脸,连蹦带跳地责问,不停对他指手画脚,大有和他要拼命的样子和气势。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瞎耽误工夫!让开,别挡住我的去路!”蒋玉全感觉说错话了,也不搭茬,恼羞成怒推开她,伸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哟呵,涨气势了,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今天老娘跟你没完!”那妇人站在窗外挑衅。
“你们还不快进来!”蒋玉全坐在后排车座,指着被吓坏过去的赵文涛和蒋逸琳喊叫,样子十分落魄和无奈。
赵文涛快速反应过来,连忙拉起蒋逸琳绕到前排车门,先把她推进副驾驶,又急忙绕到另一侧,准备开车逃走。
那妇人不是吃素的,见他们要逃走,早已看出动静,拉开了旁边蒋逸琳坐着的车门,双手用力把她从车上拉了下来,力气之大能和一头牛相提并论。
“爸……爸……”蒋逸琳摔倒在车旁,含泪呼喊着车里的蒋玉全,根本没见识过这样激烈的阵势,惶恐不安,六神无主。
“琳琳……琳琳……”蒋玉全彻底被激怒了,急忙开车门,冲到蒋逸琳身边,伸手推翻了那妇人,用尽了全身力气。
还是男人的力气大,只是用错了地方。
“唉哟,快来人呐!打人了!快来人呐!这里打人了……”那妇人见状索性倒地不起,呻*吟呼喊着,打定主意要蒋玉全好看。
“快起来,我们快走,别理这疯婆娘!今天真是糟透了!”蒋玉全快速抱起蒋逸琳往车门移动。
“快上来,不然来不及了!”赵文涛坐在这里不断催促喊叫。
“快来人啊!快来抓住他们啊!有人被打死了!这里出人命了!赶快报警抓人啊……”那妇人快速爬起来,急速跑到车头,趴倒在引擎盖上,不停呼唤着村里人。
“赶快倒车,我们快走啊!”蒋玉全着急对赵文涛喊叫。
“唉哟!死人了,撞出人命了,快来抓人啊!开车压死人了,快来救我啊!碰死人了!出人命了!快来救命啊!”那妇人顿时失去依靠和支撑,向前踉踉跄跄栽了几个跟头,摔得灰头土脸,但还是不肯放脱他们,跌跌撞撞,边跑边朝村里喊人。
赵文涛心惊胆寒,没见过这样架势的场面,害怕被村里人围困毒打,迅速掉头朝村外驶去。蒋逸琳被吓破了胆,坐在车上浑身哆嗦,眼睛死死盯着车外越来越远的中年妇女。蒋玉全被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无神,看样子是气急了。
第四十章 这样的女人
车子没驶出多远,大概八十多米的样子,突然停下不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蒋逸琳害怕极了,车前面陆续围上来几十个男女老少,个个神情极度愤怒,有些人开始捶打车窗和车头,有些人肩扛手拿镰刀锄头铁锹棍棒,气势汹汹,像潮水,也像麦浪,滚滚而来,很是吓人。
没多久,蒋逸琳被吓晕过去,没有了意识。
赵文涛和蒋玉全也没有见到如此阵势,都吓坏了,不敢开窗,更不敢看他们。
那妇人迅速跟上来,对村民说着什么,神情狰狞恐怖,表情夸张滑稽。
车外面,村民越聚越多,足足有上百人,个个张牙舞爪、跃跃欲试,有些人已经撸起袖子做出一副开练拳脚的架势,有些人擦着手里的镰刀和铁锹,不知想要干什么,有些人围在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还有些人拉帮结派嬉笑打闹,好像是在议论蒋逸琳的脸蛋和身材。
外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村里人接连不断赶来,一个……十个……三十个……最后站满了整个路面,实压压全是人头,完全把小汽车淹没在了人群和议论声中,估计不到两百,也有一百**了。这阵势这气派,只在村委换届选举大会上才能见到,其余时间根本凑不来这样多的村民,就算勉强叫到一块,要么被人中途搅乱后散场,要么大都躲在家里不问世事,这次完全用不着村干部挨家挨户去劝说哀求了,都很自觉地赶来看热闹看笑话。
其实,这些人很了解余桂花的脾气和性格,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要她喊一嗓子,村里的老少爷们都会抽空赶过来,帮她是假,看她笑话是真。这也难怪,她每次一喊都会发生特别有趣的事,总不会落空没了看头的。最近一次是在半月前,当时她也是这样喊叫哀嚎,村里人“如约”赶来,发现确实有看点,而且还不少。村里人都爱养狗,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她家养的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村里人都叫不出名堂来,听城里人说那是稀有品种,市价要有好几千呢?
那是一天下午,她牵着狗在家门口遛弯,谁知村头迁居不久的李老头也牵了一条个头相当的公狗走过来。不巧的是余桂花牵的母狗刚好处在发情期,那公狗怎能放过如此绝好的交合机会,很快扯断细绳趴到母狗背上。这下气坏了余桂花,顺手拾起一根木棍,狠狠打在那公狗身上。这公狗就悲催了,正处在“撒种”时期,虽然发觉有人来打,但死活抽不出来那狗东西,只是不停哀嚎低吼。余桂花专挑狗头暴打,一棍比一棍结实。她本来力气就大,现在加上恼羞成怒,使出了浑身力气,重重打在那公狗头上。李老头自知理亏,但不了解余桂花脾性,和她僵持一会不久厮打起来。余桂花身强力壮浑身蛮力,而李老头身材矮小骨瘦如柴,没两下被她压在胯下。而那狗已经死在母狗背上,临死还没拔出那根东西,口吐血沫,*迸出。在见两狗交合时候,余桂花不由得喊了几声,很自然地“约”来了看笑话的村民,其中也有不少姑娘和孩童。在大家陆续赶来的时候,余桂花浑然不觉尴尬,还骑在李老头身上,哭天喊地,说小野狗日了她家纯种名牌狗,李老头和该死的小公狗合起火来欺负她这个俏寡妇,非要让大家评评理,让李老头承担她家母狗的贞操丢失费和精神损失费还有日后的营养护理费、狗崽子抚养费,等等,足足讹诈一千多块。有些尝到她甜头的男人们开始说话做主了,左右说和一番,把赔偿价定到了八百块,一分再不少,还限期三天还清,否则送官查办。大部分村民忿忿不平,都感觉日了条狗要出了天价,这也太没道理和王法了,但都知道余桂花的脾气和个性,只要被她缠上终日休想安宁,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贱货,谁都不敢惹她,所以也就看看笑笑,不想掺和计较其中了。而那时普通小干部的月工资只有六百多,何况迁来这里居住不久的李老头呢?这件事被传成了余丰村的奇闻怪事,附近不少村子都听说过,只是小溪村离得远,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已。
余桂花长得算不上标致出奇,但会打扮爱臭美,身上总有一股很迷人的香水味和风骚劲,在丈夫出车祸死后,拿着补偿下来的五万块人命价,独自和公婆生活在一块。她没有改嫁带儿子改姓离家出走,这是她对丈夫最大的恩惠和慰藉。
丈夫去世时,她只有三十六岁。刚开始很守妇道,对公婆还算孝顺。随着时间流逝,她寂寞空旷的心还是悸动扑腾起来。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正夹在中间,正是如狼似虎的壮年时期,很难忍受没有男人的日子。渐渐地,性情发生了蜕变,不再是温柔贤淑的乖巧俏寡妇,心活了,说话也开始粗狂露骨起来,但一直没有实际行动。
婆家人很过意不去,三番四次给她说媒,但都被她拒绝,入不了她的眼,所以一直被耽搁下来。
四十岁那年,家里发生了很多大事。
公公被牛顶断了三根肋骨,伤到了内脏,不久撒手人寰了。
没过几天,婆婆接受不了丧夫之痛得了一场大病,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咳嗽,最严重的时候有咳血晕厥的现象,去了很多地方,吃过不少名贵药材,都不见好,弥留了差不多一个月也相继离世。
寻医问药花光了家里积蓄,余桂花母子的生活陷入危机。
许多人都劝她回娘家,但她都婉言谢绝了。
就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家里只有不到五十块钱了。
面对生活的困境和精神的奔溃,余桂花开始沉沦了。
在余丰村讨个媳妇并不容易,一来贫穷落后没人敢来这里,二来风气不好,三来没钱拿一两万的彩礼。所以,这里有许多二三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老少光棍。这些人身体还算可以,但就是不去打工挣钱,整天在村里村外晃荡,私下打听哪家媳妇出轨了、哪家娶了新娘子,多半讨论和争论的都是这些话题。
“苍蝇不叮无缝蛋。”
余桂花的自暴自弃,终于引来了第一个男人。这男人还算年轻,但有偷盗赌博的恶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她不在乎,只要他有钱我有肉,这就够了。
很明显,余桂花做起了皮肉生意,每次只要三十元,一晚最少一百元,这是明码标价地做生意,不关乎感情和喜好,只关乎钱财利益。
只要接了第一个,第二个就闻着腥味马上赶来,第一个便忙着找寻财路以图再来。就这样,她家成了男人们私底下议论的欢喜地、安乐窝,一个接一个找来,一个接一个离开。家成了客栈旅馆,人成了“公交”“客服”,服务得男人们流连忘返、意犹未尽。
钱是赚足了,可人已经变烂变臭了,还带坏了村里风气,使那些老少光棍们更不思进取。出门打工的人一回来,把钱花在了“无底洞”里,弄散弄烂了家庭。本想出去打工的人不去了,想着法地“找”钱,好能在“安乐窝”里享受一刻**。村子里偷盗耍钱的人多了,躺太阳底下、麦草堆旁闲聊晃悠的人多了,闹家庭矛盾和实施家暴的人多了,结婚的人少了,离婚的人却多如牛毛,原本不多的已婚男人现在所剩无几了,都有意无意加入了光棍行列。
余桂花的“成功”带动和影响了其他寡妇,甚至有些新晋少妇,还有不少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都暗中效仿起来,想做躺在床上不劳而获的“好生意”。
所以,余桂花是可悲可怜可恨的,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一直走在舆论潮头,浑浑噩噩过着迷茫堕落的日子,也渐渐养成了她好吃懒做、敲诈勒索、不知羞耻的习惯。
这上百号人中绝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只有十几个人是真心想帮余桂花的,这正是与她关系密切、常有来往的人,是沾了荤腥、得了便宜的。其中一部分人,最近手头正紧,还欠着上次的“服务费”没还,三两天又想不出来钱的法子,也想趁帮她一把的机会,抱着能被赦免或者再能打一次“白条”的想法,所以,在这十几个人中闹得最凶最狠,带着头地挑衅和滋事,生怕把事闹得不够大、场面不够热烈,而这些人正是村里面最难缠最凶恶的地痞流氓,是村民们人人畏惧和躲避的几个人,遇到他们就是谁的不幸和灾难,谁都惹不起惹不过,只见过他们收拾别人的样子,没见过派出所和其他人收拾过他们的场面。而余桂花就是被这些人带进沟和追捧起来的。
第四十一章 被敲诈勒索
话说,蒋玉全等人被村民围困在车里,根本脱开身,就这样躲在那里一动不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敲打车窗和车头的几个人,见他们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气恼,在几个人的怂恿下,开始用木棍猛敲车窗,没几下,窗子被他们生生砸陷进去,像蜘蛛网一样,勉强裹在车框上。
赵文涛疼惜车子,加上只是外人,连忙跳下车,向几个带头的人跪地求饶,“大哥,大叔,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只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司机,从始至终也没有参与过什么。大姐,你也看到了,从头至尾,我也没得罪过你,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更不想掺和其中,求你跟大家说说,放我回去吧!”他找到余桂花,抱着她的腿恳求,紧张得浑身直打哆嗦,差点吓出尿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着实被这些人吓得不轻。
余桂花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踢开赵文涛,指着趴倒一旁的他,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你还敢说没得罪过我?我胳膊和大腿上的伤口是谁弄出来的?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狂妄得很吗?现在怎么蔫吧了?”边骂边挽起袖口和裤腿,露出几处新鲜的擦伤,虽然不太严重,但在光洁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瘆人。
赵文涛这才意识过来,刚才确实倒车架空了她,后来在车前栽了几个跟头,应该就是那时擦伤的。在证据面前,赵文涛傻眼了,就算浑身是口也不敢狡辩了,急忙爬到她身前,抬头哀求:“大姐,是我错了,不该把你拉伤,要不我带你上医院看看,所有费用我全掏,你看这样行不行?”
余桂花看了看红肿的伤口,抬了抬手说:“算了,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看着给个价吧!免得来去折腾!”
赵文涛想了想,感觉她只是皮外伤,抹点药水很快就好,不是什么大事,便急忙伸出了三个指头,抬头仰望着她。
余桂花想了想,既然他能开得起车,应该比较有钱,便笑着问:“三千?”
赵文涛感觉很滑稽,买个创口贴也就几毛钱,再弄点药水也不过几块钱,再不行吃点消炎药打个针,加起来总共不过五块钱,给她三十算是破天荒了,如果不是看他们人多势众,一分钱都不想给,说不定还要多扇她几巴掌,有这样落井下石、漫天要价的吗?但不敢笑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这让余桂花愤怒起来,没好气地问:“那是三百?”
赵文涛不想卖关子了,小声颤颤巍巍地说:“大姐,是三十。”
“什么?差点撞死老娘,还敢说三十?你以为三十有多少?能补偿得了我的精神损失,还是能抹掉我身上的伤疤?你是在故意挑衅!大家都听见了,他用车撞了我,现在只想给区区三十块钱了事?你们说我能不能答应啊?”余桂花感觉没了面子,本想没三千也有三百,谁知连三百都没有,只有少少的三十块,这比我一晚挣的外快都要少,现在损伤了挣钱的“根基”,怎么也得缓两天,这要耽误多少工夫,损失多少钱啊?所以一下来了气,不断撺掇吆喝来帮她的那十几个人。
“不行,最少三百,给不钱拿车抵账!”
“不能只给这么少,要给也得三五百,不给的话,卸掉两条大腿再说,要么给钱要么卸腿,小子,你看着办吧!”
“对,打死他,竟敢开车撞人,这还有天理了吗?”
“五百,必须给五百,一个子都不能少!”
一群人开始漫天要价,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起来。
“大兄弟,听到了吧?并不是我趁机敲诈勒索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并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受了伤,不能下地干活,不能洗衣做饭,睡觉都成问题,你说我容易吗?我的损失谁来弥补?这都是一系列的问题和困难,你都得给我算清楚了!”余桂花红着脸说。
“是啊,她睡觉都成问题了,你知道多耽误工夫吗?快掏钱,不然我们就跟你没完!”
“是啊,其它的都好说,万一伤到筋骨睡不成觉翻不了身,你说这有多痛苦多难受吗?”
“嗯,对,有道理,还是赔钱乖乖走吧!别在这里瞎耗着了!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瞎折腾!”
“给钱完事,五百块,一个子都不能少!即便你去派出所,也是这个说法,调解下来只多不少,我们还是见你可怜又没怎么得罪我家妹子,所以才向你少要了些,换作其他人要个千儿八百的都很正常,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对啊,快掏钱走人吧!”
“是啊,上医院也没那工夫,那得耽误多少事啊?还是给钱自己回家养两天也就得了,没必要动真格的。万一闹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过,你们还是私下解决,给钱了事算了,有着争执讲价的工夫,还不如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免得让他们担惊受怕!”
一群人七嘴八舌,阴阳怪气地劝说着。
赵文涛面上露出了为难表情,想了想,这分明是敲诈勒索啊!几块钱突然哄抬到五百块,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啊!我一个月也就挣个七八百,这还是吃回扣多开补药得来的,现在一下就要了这么多,哪有这样的道理和算法啊?
“你到底给还是不给?不给就说不给的话,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余桂花胁迫。
“这……这也……太……多……多……”赵文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你是说不想给了?”余桂花责问。
“我……这……太……多……”赵文涛断断续续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他撞了人还不想给钱,你们说应该怎么办?”余桂花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大声起哄。
“打!”
“打死他!”
“往死里打!”
“别……别……我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打我,我给……我给还不行吗?”赵文涛见他们呼啸而来,急忙磕头求饶。
“那好,快掏钱吧!”余桂花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
“我出门走得急,没带这么多现金,总共也只有一百多,要不明天我给你们送来?”赵文涛拿着褶皱成一团的零票哀求。
余桂花想了想,使劲摇了摇头,“不行,你走也可以,但要把车留下,明天带钱回来再开走它!这样我们都不吃亏!”
“这……我怎么回去啊?不……这……”赵文涛感觉非常不妥,很担心他们弄坏车子,也不敢独自再来这里,心里很矛盾很纠结。
“那就算了,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乖乖在这里待着,看你能撑到几时?”余桂花淡淡地说。
“大姐,大哥,大叔,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这手表能值一百多,是我新买的,刚戴上几天,还有这件皮夹克,是我托人从临南市区大商场买的,才穿了十几天,现在一转手也能卖个两百多,还有我这皮鞋,虽然旧了点,但是正宗牛皮,当时花了我一百多呢,平时也没怎么穿过,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拿回去穿戴,我再凑合一下!”赵文涛想方设法脱身。
余桂花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感觉他确实不像在撒谎,看看他指的这些东西怎么着也值个几十块,想想自己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心里已经答应下来,但嘴上还是那样尖酸刻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你这破东西能值几个钱,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你再好好想想,是丢下车回去取钱呢,还是留下来干耗着不解决?我们可都等得不耐烦了!”
赵文涛灵机一动,从后备箱搬出一箱白酒来,是别人托他从镇上买来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想想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索性一并给他们,所有这些东西加上一百多块钱,将近也有四百多了,这下应该能谈得下来。“这箱酒是我昨天刚从镇上买的,还没打开过,要不这些东西也给你们,求求你们行行好,放我回去,回去以后保证什么都不说,就当从来没发生过这回事。”
“嘿……这酒不赖啊,一瓶就要六块多,加起来也要三十六块呢,嗯,这东西好,这样吧,我说大妹子,这一百多块,加上手表、衣服、鞋子,还有这箱酒,也就差不多了,你看人家态度也还诚恳老实,我看就这样算了,放他回去,我们也省事多了!”
“是啊,大妹子,杀人不过头点地,讲究退让一下也就可以了,没必要弄这样复杂,大家都是庄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不着争个你死我活,算了,就这样算了啊!”
“说得对,我看这样够了,都是乡里乡亲,犯不着这样争执下去,到头来还是会见面的。”
“唉……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看,这样也行,今天老娘就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但你们要记住别欺人太甚否则会吃大亏的!把东西都留下,你们可以走了!”余桂花假装委屈求全地说,心里乐开了花。
赵文涛迅速脱下衣服鞋子还有手表,统统卷到衣服里裹紧,快速放到地上,光着脚,开车逃走了。
这时候,围观的村民早就散去不少,只剩下五六十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仓皇而逃的赵文涛哈哈大笑。
第四十二章 诡异的梦境
自始至终,蒋玉全都没敢说话,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深感惭愧和不安,在回去的路上,他才开了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赵大夫,这事都怪我,你今天的损失全算在我身上,回去之后一定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这车你开到县城,修车花费也算在我头上。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们父女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唉……这一切都我太冲动了,让你担惊受怕了一下午。”蒋玉全黯然失色地道歉。
赵文涛心里有气,埋怨他不会说话还倔强固执,如果少说两句,也不会被人讹诈勒索,但听他愿意承担一切费用,心里有了不少安慰,也不好当面责骂他了。“唉……总归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又是外来人口,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是这么个理。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再不能跟女人尤其是泼妇起哄了,一来说不过她们,二来打都打不成骂又骂不得,反正里外都不是人,还是少招惹得好,碰到少说两句,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今天把事情弄成这样,大家都责任,但你确实太冲动太莽撞了,明知她故意纠缠不放,你还执迷不悟一个劲地和她争执,后来越发激动冲动了,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你也想开些,反正我们又没少什么,只不过被她讹了四百多块钱而已,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以后要记住这条教训才好,不然还会重蹈覆辙的!”
“是啊,我怎么那样冲动和莽撞啊!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见我们是外乡人,早就起了歹意,借故纠缠我们,而我又不懂得进退,被她带进圈套,还连累到了你,唉……看来这脾气还是得好好改改,不然以后会出大事的!”蒋玉全有所感悟地说。
“谁说不是呢!她一再回避问题的时候,我就怀疑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又不好出面阻拦你们,再后来事情愈发不可收拾了,变得越来越糟糕,根本没有了回旋和解释的余地了,幸亏没有继续再僵持下去,不然,我们就别想这么快这么容易脱身了。我也想过打电话报警,但是我们确实开车撞伤了她,到时候也会说不清楚,她有那么多的村里人作证,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到头来还是会一败涂地,所以,后来我也就自认倒霉了。”赵文涛回忆着说。
“这次回去要好好感谢你,今天这事全靠你一人支撑,否则我们身陷虎口难以脱险了!看样子她确实不知道董得龙在哪里?今天真是白来一趟,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真是太惊险了!”蒋玉全感叹。
“现在,我们都死心了吧!即便找到也救不了他了。时间都快过去两天两夜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这真是残酷的现实,也是不得不睁眼面对的话题啊!算你们欠他一个人情吧!将来有机会给他家多送点东西慰问一下,也算表了心意,再没有别的办法来报答他了。”赵文涛哀叹着说。
蒋玉全也悄然低下了头,开始沉默不语暗自神伤了。
蒋逸琳突然苏醒过来,打着愣怔,摇着父亲肩膀,不停追问:“爸,他真死了吗?爸,快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蒋玉全正在低头沉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坏了,急忙伸手抓住她肩膀,看着她通红肿胀的眼睛,大声询问:“琳琳,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你不是一直睡得好好的吗?”他不知道女儿是被余桂花喊来的一群人吓晕过去的,在车里,见她昏睡过去,还以为是熬夜没睡好,所以一直没有惊动她,见现在这种状况,下意识地想到她做噩梦了,连忙追问。
蒋逸琳确实做了噩梦。在梦里,她又见到了满身是血、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内脏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董得龙,虽然很怕,但还是不停追问到底怎么了,但他一声不啃,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张牙舞爪、满目狰狞地朝她狂扑过来,她一直在逃跑躲闪,但每次和他相距不到一米的时候,他又变回高中在校时的模样,虽然邋遢,但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恶意,拿着玫瑰花在冲她笑,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在笑。正当她想伸手去接花的时候,他又开始变回恐怖可怕的模样,使劲向她抓捏过来,她又开始仓皇逃窜,就这样反复变来变去,一直到她精疲力尽的时候,董得龙又悄然出现了,只是这里不再是校园,而是一片墓园。董得龙没扑过来,但也没有说话,而是指着身后一块墓碑黯然神伤。她顺着手指方向迅速看过去,上面写的字眼让她吓破了胆,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墓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生卒年月,还有“董得龙”三个小篆大字,还刻画有一张头像,分明是救她那晚时的样子,胡子拉碴,沧桑落魄。后来,她上前追问,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之后又去了哪里,现在为什么站在自己墓碑跟前而样子还是高中时的年轻模样。她不停追问,可董得龙只是静静看着她,面不改色,目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突然,墓园开始狂风大作,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其它墓碑还在,就是看不见董得龙的那块了,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笑声,令她汗毛倒立毛骨悚然,循着声音连忙转身,才发现身后又多出一块墓碑,是自己的,上面清楚写着生卒年月,但照片是别人的,这人居然跟她长得十分相像,如果不认真细看,根本分不清真假。在她墓碑后面渐渐升腾上来一个人,还发出刚才可怕的声音,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母亲许舒萍,但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没有头,但从身体特征来看,就是凌风,好像跟她很熟悉的样子,依附在后面,用肚脐在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过了一阵,两人开始漂移过来,直接疯狂扑过来,看样子是想捏死自己,但脚下就想扎了根一样,根本不能动弹,两手冰冷的双手开始用劲捏住自己喉咙,前后围绕纠缠着,根本不留缝隙,快要喘不过起来了。后来,董得龙又及时出现了,手里拿了两张符印一样的东西,在电闪雷鸣之际,快速贴在两人身上,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三人同时消失不见了。再后来,她又大声冲天上喊了几声董得龙的名字,随即在乌云之中显现出了他的头像,只是一个头,身子全都淹没在了重重黑云当中,表情痛苦难受。她问董得龙,在天上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痛苦。但董得龙只对她说了一句话,“终见天日会有时,披荆斩浪等我来!”说完,大笑着消失不见了。她独自站在墓园群里,不知在干什么想什么,没过多久,只见天空中电闪雷鸣交替、风霜雪雨交加、乌云蔽日翻滚,但自己好像身处另一座星球一样,只是站在原地抬头仰望,对自己没造成任何影响,像看电影画面一样,与世隔绝的感觉,很奇怪很诡异。最后,一阵狂风刮过,雨过天晴了,这次终于有感觉了。冬日的阳光还是那么温暖和光亮,云彩还是那样的纯洁和轻盈,风还是那种淡淡的枯草和落叶味,心情还是那样的清爽和明朗。当她独自沉浸在冬日暖阳下享受春天快来的美好气息时,眼前突然走来几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董得龙,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着向她跑过来,而唯独没了父亲。她问母亲父亲怎么没跟着一起来。母亲只是笑而不答。她又追问,眼前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母亲笑着把董得龙手放到自己手心,也是笑而不答。她看着围在身边的两个淘气又惹人怜爱的小孩子问,他们又是谁。母亲慢慢指了指她和董得龙,只是一直在笑,很慈祥和安详的那种笑容。她又问董得龙,你是谁。他悄悄站到身后,在她背上用手轻轻写了两个字:“爸爸”。随后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渐渐隐去了,不知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她而去,不管怎么追逐哭喊,就是找不到他们几个人了。就这样被自己哭醒了。
蒋逸琳哭诉着说:“我梦见他死了,还追着我不放,样子可吓人了!”
蒋玉全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拍打她肩膀,深沉悲伤地说:“孩子,这是梦,又不是真的。他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村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董得龙出事的消息。还有,他既然选择离开,肯定已经想好了一切,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走出小溪村,肯定是上朋友那里疗伤去了。所以,我们先回去,等养足了精神,再去寻找他的下落。我相信,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被人救下,现在康复疗养当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还会再见到他的,这点我向你保证,他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们也就不用着急去找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地疗养一段时间,等伤完全好了,就会找到小溪村来的!”
蒋逸琳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不相信梦是假的反的,使劲回忆梦里所遭遇的一切,但已经想不起来多少了。后来,越想越模糊,再后来忘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梦。虽然当时很清楚很明晰,但醒来之后能想起和留存下来的都是些只言片语,根本还原不了梦境。
第四十三章 绝处又逢生
话说,那晚,董得龙疼醒过来,发现下身*,左右张望,才觉身在陌生环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一个闺房,有种女人独有的香味。房间墙壁被刷成粉色,张贴有不少电影海报。里面陈设不多,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张写字小书柜,化妆台,衣柜,两个单人布艺沙发,鞋架上整齐放着两双高跟鞋、两双红色拖鞋、三双白色运动鞋、两双长筒短跟靴。衣架上错落有致悬挂着几件衣服,有红色的呢子大衣,有粉色的羽绒服,有白色粉色两条胸罩,有蓝色长风衣,有花格束袖衬衣,还有两条淡蓝色窄版、直筒牛仔裤。看样子,这是经常穿着的衣裤。化妆台上摆放着很多东西,但很整齐,洗头膏、唇膏、指甲油、洁面乳、补水保湿液、粉底液、一盒面膜、睫毛膏、bb霜、护发素、沐浴液、爽肤水、眼影、指甲刀……很零碎,但都不是名牌,看来是爱美的小女生。
董得龙心里起了疑问,为啥来她房间?难道是她特意这样安排的?她认出我了吗?难道早知道我暗恋她的事了?
其实,这正是蒋逸琳特意而为,只是和他想法不一样。当时也被父亲责骂过,但她想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去上房很难守住秘密,所以坚持要把董得龙抬进自己房间,只是不想被人发现而已,并没有其它的考虑和想法。
他随意打量一阵,隐约听见院外有人说话,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心里难受得要命。
当听赵文涛说伤势非常严重,必须马上送市医院,早一分有一分的希望,还有蒋玉全去外面找车,蒋逸琳支支吾吾的声音,他决定逃走,不想连累他们一家。
董得龙犹豫了一下,顺手穿上蒋玉全衣裤,又把自己带血的旧衣物卷成一团抱起,迅速跳窗逃走。
天黑看不清路。董得龙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四处逃窜,完全辨不清楚方向,只是不停在走在跑,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流了多少鲜血。
天亮之前,已经跑出了化龙县,到了巴茭县境内,只是他一无所知。
巴茭县和化龙县紧挨着,同属临南市所辖。从小溪村到这里足足有两百多公里路。但是,董得龙走了捷径,没走大路,而是沿着溪流一路北上,穿过树林,走过山沟,翻过草山,经过村庄,整整走了一夜五十多公里的山路。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两县接壤联通的地方——齐隆镇许家村。
经过一夜的爬山涉水、奋力奔走,董得龙体力严重透支,昏倒在了田间小路上,失去了意识。
大约早晨八点的时候,许天寿赶着羊群经过这里,无意中发现了董得龙。
本来,许天寿是不打算理他的,担心惹来麻烦,没走几步,良心发现,又折返回去,摸了摸鼻息和脉搏,人还活着,但见腹部周围沾染许多血迹,全身上下全是泥土,看样子走过不少路,可能是被人追杀了。
许天寿犹豫不定,但看他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大富大贵面相,感觉不像是坏人,想了一阵,随即背起来赶着羊群回了家。
回到家,许平海不答应了,嚷着让父亲报警送医院,但遭到许天寿一顿斥责后,愤恨不已。许凤灵倒是不怎么反对,跑前忙后,帮父亲照看董得龙。
许家村是远近闻名的药材之乡,许多人都以种植药材为生,许天寿家也不例外。
但许天寿和别人不同,他不但种植药材,还经营一家中药店,专门收购、加工、转卖药材,是个半农半商的精明人。
现在想法变了。他把店留给了儿子许平海,又把贩卖药材的生意交给了女儿许凤灵,自己却干起了肉羊养殖贩卖的事业。
今天早晨,他想上早市,去齐隆镇牛羊市场,打算卖掉这十多只喂养得差不多了的肉羊,没想到,刚走出村口不远就遇到了这档子事。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背了回来。
董得龙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了,见床头坐着一个十**岁的姑娘,心中惶恐不安,急忙翻身坐起。但很快被许凤灵按倒躺下。
他猜测是被她救下了,心中感激,张了张干瘪的嘴,艰难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许凤灵见他醒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蹦跳着跑掉了。
“爸……爸……他……醒……醒了!”许凤灵欣喜若狂地朝院内外呼喊着。
许天寿听到叫声,慢悠悠从后院出来,提着一筐草药,边走,边制止:“灵儿,别闹,像三岁小孩一样,啥时候能变得稳重些?”
许凤灵被他教训惯了,也不在意,绯红着脸催促:“爸,我知道啦!你快去看看他吧!脸白得有些吓人,不如我们快送他去医院看看吧!”边说,边使劲拉他往前走。
许天寿看出来了,许凤灵对他有好感,可能这就是眼缘,笑了笑,指着箩筐里的草药说:“傻丫头,我们就是开药店的,去啥医院呢?呵呵,不是吹牛,县中医院的草药还是我供的货呢!”
许凤灵展开眉头,笑着催促:“呵呵,那可真小瞧你了!快去救人吧!许大夫!”
许天寿笑着走进了房间。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呵呵!”许天寿笑说。
“是您救了我吧?谢谢您的救命大恩,我一辈子都会记着。”董得龙忍着痛吃力地说。
许天寿抬了抬右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呵呵,先不要说话了,好好躺着,先给你擦洗伤口。灵儿,先出去一下,等我叫你再进来,知道吗?”
许凤灵乖巧识趣地关门走开了。
“您……这……”董得龙不好意思难为情起来。
“别乱动,也不要说话,我是半个医生,没必要害羞,听我安排就好了!”许天寿连忙制止。
董得龙闭眼沉默,气氛随之尴尬起来。
许天寿拿过草药,捏出汁液滴到酒精浸泡过的棉球上,开始擦拭伤口,接连换了十几个棉球,才算擦洗干净。又拿出一根缝衣针和一条细丝线,掏出火柴,灼烧了一下针尖,又迅速穿好线,对董得龙说:“给你缝合伤口,会很疼,你要忍着点,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将就着用了。”
“谢谢您,我能忍!”董得龙轻声答应,便自觉咬紧牙关。
“啊……呼……嘶……”董得龙吃疼地呻*吟起来。
“忍着点,不行就咬住毛巾,很快就好了。”许天寿看出他有些吃不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嗯。”
“爸,他怎么样啦?”许凤灵趴在门口偷听里面动静,有些着急担心地问。
“没事,缝针哪有不疼的?过会就好了,你准备稀肉粥,待会给他喝,看样子饿得不轻。”许天寿说。
“哦,知道了,那你下手一定要轻点啊!”许凤灵说着奇怪的话,不知道要为什么这样说。
“呵呵,傻丫头,唉……”许凤灵听出她关心着急,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手下自觉轻慢了许多。
大约过了半小时,伤口才被完全缝合上,许天寿额头渗出不少汗珠,可能是好久没做的原因,有些生疏和紧张。
而董得龙早已被疼晕过去。
在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肉粥面前,董得龙流下了两行热泪。
在父女两人的百般劝说下,董得龙停住哭声,热泪盈眶,万分感激。
许凤灵红着脸端着碗一勺一勺喂他喝,许天寿尴尬躲到了后院。
喝完粥,许凤灵又扶他躺下,问清事发经过,劝说几句,跑去告诉父亲。
“爸,他被人暗算了,但救下了自己老师,真了不起呢!”
“呵呵,我早就看他不像坏人,所有努力没有白费啊!”
“爸,他看起来还很虚弱,应该是失血过多了,可我们又不会输血,这要怎么办啊!”
“别担心,我有办法,你跟我来。”
“爸,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快忘记你爷爷是干啥的了?”
“我又没见过爷爷,很早只听你们说过一些,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呵,这傻丫头!那我再告诉你一遍,这次可真要记好了!”
“呵呵,你说吧,我都记着呢!”
“你爷爷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妙手神医啊!”
“我不信,我又没见过!”
“傻丫头,那好吧,我说一件事给你听听,就不觉得我是在信口开河了!”
“好啊,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哄我开心的呢!”
“呵呵。追溯到清朝中期,许家先祖曾在太医院做过御医,治好过不少皇亲国戚身上的疑难杂症呢!太医院没落,你太爷爷就在省城开了一家医馆,开始传承和研习医术,有了不起的成就。用毕生精力和一生所学撰写出一本医学专著《盈血通络经》,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孙中山先生还亲自接见过他,这在那时被传为一段佳话传奇。”
“爸,你就说重点吧!”
“你别着急打断我啊!关键就在这本医学典籍上。它里面记载了脏腑器官、经络穴位的所有功效,以及损伤失效后的调理根治,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它提出和验证了一个处方,而这处方是他最得意的发现和发明,一直没有公开过。许多同行看出端倪,威逼利诱,但你太爷爷不为所动,连夜将典籍藏至别处,又将秘密告知你爷爷,在大庭广众之下烧了医馆,自己也跳入火海*了。至此许多人以为典籍随他焚毁了,其实你爷爷拿着典籍潜藏到了这里,开始隐姓埋名定居下来。”
“那爷爷岂不成了妙医圣手?”
“理论上应该可以。但你太爷爷告诫他,不要轻易使用典籍里面的盈血补气法,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但你爷爷年轻气盛,没听劝诫,偷偷救回一位军长夫人的性命,但没过多久,消息传出,整个省城又轰动起来,各色人马纷纷出动,都为了典籍而来,还有不少伤者家属。你爷爷后悔莫及,在我背上刺写下几个关键处方,在众人面前烧掉典籍,当晚上吊走了。”
“唉……这么珍贵啊!它还在吗?让我看看!”
“呵呵,我早就祛除抹掉了,不过我让你妈帮我抄了一份下来,先祖们用生命保存下来的东西不能在我身上丢掉,虽然我基础太差、悟性不高,学习和使用不了里面的大部分技法,但只要处方还在,总有一天会等到有缘人将许家医术传承和发扬下去,让更多的人得到救治,这是我对先祖们最大的报答。”
“呃……你不懂,那和没有差不多,我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唉,让我再想想,总归有办法。”
两人叹息惆怅起来。
第四十四章 盈血补气法
董得龙喝完肉粥,没过多久,很快又昏睡过去,脸色还是那样苍白,四肢也没有温度,气息微弱,脉搏杂乱,肌肉时而悸动颤抖,时而紧绷僵硬,情况越来越坏,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可急坏了许天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许凤灵的不断催促和坚持下,两人送他去了县医院。
到了巴茭县医院,经过检查和诊断后发现,董得龙失血过多,多次出现过晕厥,现在正处于严重休克状态,大脑和体内脏器严重缺血缺氧,代偿能力基本消失,功能紊乱,损伤严重,正处于弥留之际,已经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许凤灵不相信县医院的检查结果,坚持要再去省医院复查抢救,但被许天寿劝止了。
到家后,许天寿拿出那本家传医学典籍手抄本,翻到“盈血补气法”那一章节,开始犹豫不决,想试又不敢试。许凤灵知道他没有十足把握,但现在也只能冒险一试,所以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和支持。
这个处方,是许家先祖独创出来的一门绝技秘术,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从许凤灵太爷爷到爷爷,只使用过两次,都收到了妙手回春的奇效,但也葬送了许家百年基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轻易使用,范围也只限于本族近亲属。
到了许天寿这里,技艺荒疏不说,快到了遗忘失传的地步。
所以,这次,许天寿决定重拾技艺,来挽救董得龙奄奄一息的生命。
学起来不是那么难,因为之前有他父亲的言传身教,对这个处方的运用谙熟于心,只要潜心重温一番,就能得到要领。这自然不是他担心的地方。
最困难的就是这处方所需的东西很难找寻,不是没有,而是千年一遇。
一、处女之血,这血不是一般的处子血,是纯阴之人身上的处子血,取血时间最好在子时。
二、处男之泪,这泪不是一般的眼泪,是纯阳之人身上的眼泪,取泪时间最好在子时。
三、人参须根九十九克。
四、当归外皮九十九克。
五、黄芪叶尖九十九克。
六、鲜猪肝心九十九克。
七、婴儿脐带血九毫升。
八、蛇胆汁九毫升。
九、婴儿唾液九毫升。
看到这个处方内容,两人傻眼了。
纯阴女孩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许凤灵便是,自然没有太大问题。药材全部都有,想要什么想要多少也不是难事。猪肝心和蛇胆也很容易办到。婴儿脐带血和唾液并不好找但不是没有可能。最难找的就是纯阳处男的眼泪了。
最大的困难很快归结在了寻找纯阳男孩的问题上,但想要在短期内找到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暂时丢弃不顾了,想着先把其它的找到再说,因为时间很紧迫,最多只有一两天,就算凑不齐也要试一下,万一有救呢?
父女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作了分工。
许天寿寻找中药材。
许凤灵负责找齐猪肝心和蛇胆。
许平海寻找婴儿脐带血和唾液。
一家人发动家族叔伯婶娘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晚上九点多,许凤灵先回来了,所需的猪肝心和蛇胆均已寻齐,分量超了,但许平海久久没有动静,也没派人捎来口信,许天寿很是着急。
话说,许平海带人问遍了许家村的家家户户,两三岁的孩童倒是有几个,还有即将生产的孕妇也有不少,但就是找不到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他虽然不怎么支持父亲救助陌生人,但为了见证一下“盈血补气法”带来的生还奇迹,将目光投向了邻近村庄,一点也不肯放弃和耽搁。
快到子时,许平海骑摩托车火速赶到,带来一个绝好消息,东西都找到了,是刚取下来的。
许平海在张汪村查找无果后,想到了镇卫生院,所以急忙跑去那里查探究竟。
也许是董得龙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在卫生院得知有人刚进产房,在等了不到半小时,终于在护士和院领导的好心劝说下,许平海如愿取到了新鲜的脐带血和唾液,分量也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这“东风”异常难得,根本没时间去打探去找寻,所以一家人开始陷入迷茫和沉思。
而这时的董得龙已经奄奄一息,怎么摇晃怎么推搡,已经没有反应和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中,基本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呼吸尚存,脉搏微弱,离死不远了。
子时将尽,许凤灵义无反顾划破手指,催促父亲赶快救治,虽然不抱多大希望,但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许天寿早已安排妥当,但一直犹豫不决,见女儿救人心切,也想见识一下家传处方的起死回天之效,也顾不得缺纯阳之泪,在先祖灵位面前焚香祈祝一番,很快将处子之血倒入药碗,迅速搅拌混合。在许凤灵喂服过程中,恰有董得龙的两滴眼泪跌入药碗,但大家都没有在意,只是一勺一勺地喂药。
喝完药没多久,外面风云突变,令人毛骨悚人。
霎时间,院外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屋顶乌云密布、飞云走雾。这时,一束闪电划破天际,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爸,你快看,他手指动了,爸,快看,他有反应了!”许凤灵感觉抓着的手有了反应,欣喜若狂、歇斯底里喊叫。
许天寿从门外奔跑进来,迅速抓起董得龙手腕,试探脉搏,过了几秒钟,感动地流下了两行眼泪,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我们终于找到纯阳之体了,处方显灵了,他有救了,我们可以光复家业了!”
“爸,他真的纯阳之人吗?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啊?”许凤灵疑问。
许天寿摸了摸董得龙额头和脖颈,欣慰地笑了笑,有些诡异地说:“灵儿,这是老天保佑祖宗显灵啊,也算他命有此劫有惊无险,这方子确实难得灵验,真不愧是家传至宝啊!”
“爸,刚才也没见眼泪进去,那为什么还这样灵验呢?是不是处方上多写了一条啊?”许凤灵疑惑不解。
“灵儿,别胡说,不许你亵渎先祖圣方,他就是纯阳之人,等他醒来一问便知,至于眼泪的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但以后决不能向外说出去,更不能再议论处方内容,不然我们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你太爷爷还有爷爷都是被这处方害死的,你明白吗?”许天寿勃然大怒,但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只是说不清楚,更没心思讨论。
“爸,我知道了,再不乱问了!”许凤灵乖巧地答应。
“好了,我们都出去,让他好好静养,等过会再来探望!”许天寿推着兄妹向门口走去。
“爸,我不说话,也不打搅他,让我在这里照看一阵,过会你们再来换我吧?”许凤灵不肯走开,拉住父亲说。
许天寿知道她喜欢董得龙,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拉着儿子出了门。
外面,雨小了很多,没有电闪雷鸣和狂风骤雨,一下子清净和安稳了不少,但许凤灵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坐在床边静静等董得龙醒来。
许平海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硬跟父亲去了地下密室。
“爸,这秘方会不会给我们家带来灾难啊?”许平海也知道这方子的来历,所以非常担心会重蹈覆辙、招致灭顶之灾。
许天寿叹了口气,很苦恼无奈地说:“大海,我也不得而知。是福是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唉……想起你太爷爷和爷爷的遭遇,我真有点惶恐啊!这方子已经被使用了三次,每一次使用后都会带来不好的事情,不知这一次我们能不能逃得过啊!”
许平海有些怀疑地说:“爸,前面两次是被传出去后遭人惦记记恨了,但这一次绝对没外人知道,所以,应该不会有事吧?”
“话是这样说,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上来呢!你我都保证不了,就算你我还有灵儿不说,也不排除别人早起了疑心,或许就等着看效果呢!”许天寿担心不已。
“爸,你是说村里人起了疑心?”许平海紧张不安地问。
“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大家都知道咱家救了人,被县医院拒收的事估计也流传出去了,如果他突然起死回生,很难不让大家怀疑的!”许天寿猜测。
“他们也只是猜测和惊奇,根本猜不到这层上来的,爸,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啊?”许平海劝说。
“孩子,你太天真了,人心隔肚皮啊!我们今天这样大动干戈、劳师动众,你以为别人会怎么想?有些人肯定怀疑我们有秘方,不然不会寻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要的这样急迫,况且这村里家家种草药,应该不乏江湖游医和行脚医生过来收买药材药引,万一被他们听闻这件石破天惊的稀罕事,那还不急红了眼、挤破脑袋到这里来寻求处方啊?你也知道,太爷爷和爷爷都是这样被他们逼死过去的,所以,对我一再告诫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能使用秘方,但我还是经不住诱惑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唉……”许天寿说。
“唉……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得想想办法弥补,总不能等那些人找上门来啊?”许平海也感觉到了危险气息,也跟着担心着急起来。
“唉……是要想个办法,不然很难骗得过他们,总之,这坎不好过啊!”许天寿开始沉思起来。
“爸,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许平海有些惊奇起来。
“什么?”许天寿一头雾水,不知他要说什么。
许平海朝外面挤了挤眼睛,诡秘地笑说:“就说他们两个啊,一个纯阴,一个纯阳,要是能走到一起,那真叫阴阳调和呢!”说完,感觉有些唐突,红霎时红透了。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呵呵……不过你小子确实看出门道来了。这纯阴之人倒不难找,在万人之中就能遇到一两个,但就是这纯阳之人很难得,百万人之中也难找到一个这样的。也不知怎么了,偏偏让我救下并救活了,呵呵,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和命运吧!但不知这缘分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是好是坏?”许天寿也跟着感叹起来。“唉,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许平海答应一声,若有所思地回去了。许天寿独自想了一阵,也趴在书桌上迷糊过去了。
第四十五章 秘方大显灵
于万人之中邂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虽然与你相处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期间有很多要问你的话,但始终没机会提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清楚地知晓,但我是什么样的心思你未必懂得。虽然你不说一句话,但我就能看出你心存善念、心怀感恩,又何尝不急于了解你的种种过往?你是谁,为什么落魄成这样,救了你会不会悄然离开,你的未来有没有我的存在,这些问题,都是我想要找寻和求证的。
董得龙依然昏睡,可守护照看他的许凤灵思绪万千、彻夜难眠。
第二天八点多,董得龙慢慢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熟睡过去的女孩子,不自觉地打量起来。
她个头不高,仿佛一米六多一点的样子,身材娇小匀称,唇红齿白,发丝飘逸,身着粉红色加厚小棉袄和紧身牛仔裤,乳白色小短靴。只见她双眸紧锁,眉头微皱,气息匀缓,身体依靠床沿坐在一把小板凳上托腮沉睡。
他不忍心吵醒,继续装睡,没过一会,腹部袭来阵阵绞痛,难以克制和忍受,不由得呻*吟了几声。
声音虽小,但还是吵醒了许凤灵。她迅速站起身,拉着他的手,着急问:“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董得龙睁开眼,吃力地吐出了几个字:“针口疼,特别痒!”
许凤灵虽然不是医生,但做过几年药材生意,瞬间明白这是药性发作,是好兆头,连忙跑去找父亲。
许天寿急忙赶来,发现伤口有发炎肿胀迹象,连忙取来药酒和绷带,开始换洗和包扎。在经过一番询问和观察后,才让许凤灵为他准备早餐,照顾和安排得无微不至,让董得龙深受感动。
一天下来,许家人完全放下手中活计,一心扑在董得龙身上,东奔西走,前前后后都在为他的吃喝换药忙碌,大家都累得够呛。
到了晚上,董得龙脸色恢复正常,精神也好了许多。他越这样迅速转好,越让许天寿担惊受怕,偷偷带兄妹两人去了地下密室。
其实,在白天,许天寿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现在带他们进来就是告诫嘱咐。
“大海,灵儿,你们两个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我思前想后决定的,你们要守口如瓶,不管什么人问起,都不能吐露半个字,否则我们家彻底完了,打下的这份家业也会毁于一旦,而我们的性命更难保全。所以,这是生死存亡、性命攸关的大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许天寿严厉地说。
兄妹两人不敢懈怠,静静等待父亲交代嘱托。
“秘方的事我再重复一遍,绝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对不起我倒是其次,丢了性命也是轻的,重要的是对不起许家的列祖列宗,特别是拼死保全秘方的太爷爷和爷爷,这是我最担心的。这样吧,我已经想过了,等他伤无大碍,我们偷偷送他离开,以后我们和他之间绝不能再有来往,彻底与他划清界限,这样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更不知道是我们救了他。过会我要好好和他当面细说,让他知道这是巧合也是天意,是他命不该绝,是他自己命大。你们绝不能说是我们救了他,更不要提秘方两个字。当然,我们也不希望他日后感激报答什么,只要以后不再提来过这里认识我们就行了。你们听清楚了没有?”许天寿严肃地说。
“知道了,爸!”许平海低头答应。
“爸,可……这……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呢?”许凤灵着急反驳。
“用秘方救他已经是违背组训家规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后患无穷!”许天寿震怒了,一反常态地斥责起来。
“可……以后……我不同意!”许凤灵带着哭腔坚持。
“灵儿,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我们救他这件事已经惹下不少麻烦,你如果再与他有来往纠缠,万一让人盯上怀疑,那我们可就危险了。这次救他也是草率了些,但以后我们要和断绝一切来往,不能让人把他和秘方还有我们许家联系起来,你要为我们许家着想,况且你又不了解他,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以后,你还是别跟他来往了。”许天寿耐心解劝。
“爸,让他知道会怎样?他不说外面人有谁会知道?他的命是我们救下的,难道他会觊觎我们的处方不成?爸,你也太疑神疑鬼了!”许凤灵说。
“唉……好好好,这件事我让步,暂时不逼你作决定,但秘方的事绝对不能和他说起,只说是他自己好过来的,我们只是帮忙包扎伤口用了些药水,其它的事我们一无所知。至于你和他的关系,我不干涉,只要他不欺骗和伤害你,我是没有意见的。”许天寿见她态度坚决,极力压制下去恐怕会起反作用,只好先退让妥协下来。
许凤灵知道父亲疼她,也没多想,以为是他真的一时糊涂说了冲动的话,见他不再执意送人离开,也就深信不疑了,连忙谢过,蹦跳着上客房去找董得龙了。
许天寿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明知秘方事关重大,这次只是出于好奇也是拗不过女儿才用秘方施以援手。但当秘方真正发挥效用的时候,他的内心逐渐恐慌和不安起来,父亲当年也是一时好奇救了别人的命,但事后被同行歹人知晓巧取豪夺,不仅丧了命,还配上了身家性命和全部家业。这个教训是惨痛的,也是血淋淋的,不得不让他警醒和慌张起来。他也知道女儿对董得龙一见钟情,但她还小,只是青春萌动的阶段,等了解到看清楚别人真面目,能不能继续交往甚至走到一起都是充满定数和未知的。所以,他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和一时冲动答应下来,如果不理不睬,那将是不明智也是非常危险的决定。刚才只是试探了一番,想看看女儿对他入魔到了什么程度,究竟和自己猜测的有多少出入,结果是很明显的,女儿确实中了他的情毒,或者说是外表和气质的毒,反正对她祸害不浅,趁着中毒不深的情况下,现在阻止和挽救还来得及,等到深入骨髓那是会要人命出大事的。所以,许天寿害怕了,不得不把阻断他们之间来往的事情提上日程,再不出手阻拦恐怕会成定局,更难改变。
儿子随我的性格,也很乖巧懂事,是许家未来的唯一依靠,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终究是别家的人,成不了依靠和臂膀,这秘方也是要传成下去的,虽然十分烫手和危险,但在紧要关头可以让许家人起死回生,所以断不能将秘方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能传到外面,这是家传至宝,是用先祖们的鲜血换来的,就算不能传承和发扬,也决不能外流到社会上。许天寿这样考虑。
许平海起初就很反对父亲解救董得龙,现在也看出危险,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渐渐理解了父亲的心意,慢慢和他站到一起。
“爸,你真答应灵儿跟他来往了?”许平海看不清楚父亲心思,有些惊奇和气恼起来。
“你希望我答应他们吗?”许天寿试探。
许平海扭头就走,顺便丢下一句话,“你已经答应她了,我反对有用吗?看着吧!我们一家人的性命终将毁在那小子手上,你们爱怎么就怎么,我也懒得管,就盼别连累到我!”
“大海,你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许天寿非常高兴见他这样,大声叫他回来。
“爸,又怎么了?他好了,我还要去药店看看呢!这两天都围着他转了,店里扔下一摊子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许平海撒谎,其实就想逃避,不想夹在父亲和妹妹中间为难。
许天寿见他愣着不过来,只好走过去拉他回来坐下,意味深长地说:“孩子,我知道你有情绪,但你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
“爸,有话你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呢!”许平海很反感地站起身,嘴里不停打着哈欠。
“大海,你坐下,我有几句话要说!”许天寿有些生气了,又摁他重新坐下。
“爸,你说吧,我听着呢!”许平海见他变了脸,也不敢嬉皮笑脸了,正襟危坐。
“刚才我是缓兵之计。你也看到了,灵儿是得了魔怔,现在对他一万个关心和爱护,但我怕他们这样。她才几岁,牙还没长全呢,懂什么叫爱什么叫情吗?她不懂,所以,我们要阻止她继续错下去,当然这不仅为了她好,也是为我们许家以后考虑。现在他们不熟悉或许不会说秘方的事,但等他们真正走到一起甚至结了婚,关系好说出来也没什么,万一两人反目成仇,那小子忘恩负义把秘方的事抖落出去,那我们还有安宁日子过吗?人心隔肚皮,就算睡到一张床上也难保彼此信任和不被出卖。所以,我们得想个补救办法,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否则终有一天我们许家会大难临头会有血光之灾的。”许天寿咬牙切齿地说。
“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痛快一些,绕得人头疼,我该怎么办吧!”许平海不耐烦。
许天寿笑了一阵,迅速贴近许平海耳朵,唧唧歪歪说了起来。说完,两人若有所思、摇头晃脑,一起走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