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洞墟境对决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姬缺惊愕道,他确信在风幽境外将其重伤,可他居然短短时间恢复伤势,完好如初,这小子难不成是妖孽?还是有什么贵人先辈相助?
忽然,白义从眼睛亮起一点精光,瞄中了江长安怀中露出的半面金牌,伸手攥进了手里。
江长安旋即心神稳定下来,心中暗道:“娘的,老子腰都要挺断了你才看到?”
白义从掂量着金牌令,反复打量,为防止结巴一字一句缓慢道:“姬总天监,倘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这道执事长老的金牌早在风幽境外不是已经回到了你的手中了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到了这晚辈的手里……”
“是幻术!在风幽境外老朽拿到的金牌令是假的,老朽可以解释……”
白义从猛地打断道:“不用了,这一次我听这位小兄弟说一说……”
江长安在白义从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又凝起一副嫉恶如仇,气道:“不敢欺瞒白前辈,正是这姬缺老狐狸方才拿这金牌再度哄骗晚辈,晚辈才险些着了他的道被灭了口,幸好白前辈及时赶到这才让小辈幸免于难,勉强拾回了一条命……”
江长安恭维的话无形之中又将白义从摆在了一个公正公开的正义角色之上,这让长久以来都被人骂做走狗的白义从有一种令人沉醉的上瘾感。
白义从当即问道:“灭口?当真有这种事情吗?姬总天监?这金牌的事情究竟该如何解释呢?”
姬缺心中忐忑,白义从被江长安的话惑住了心神,眼下看来只剩下一条路走,他手心力量蓄势到了一个顶峰,刚好白义从转过身去,一个完美的时机摆在面前——
这两掌,一掌分离白义从的注意力,一掌取江长安的姓名!无懈可击的计划,一旦出招,此子必死无疑!
可正当要出招,江长安突然摔倒在地,一脸痛苦状:“啊,我好痛苦!是谁暗算我?是谁?难道……姬缺!老子处处听信与你,不曾想你真的赶出这等过河拆桥猪狗不如的事情……”
江长安忍痛咬破了舌尖,一口血水又适时地吐出,刚刚被注入体内的汹涌灵力释放出来,顿时猛虎出笼在身体中横冲直撞,整个身体都要散开,他强忍的疼痛此刻全然表现出来,面如金纸,真假难分。
白义从见状,见其身体中果真一道奇异灵力翻江倒海,哪还认得是假。但见白义从手所在袖袍中,手指一挑那两只袖袍风吹似的扬起,清清楚楚暴露出其中凝聚雷光还没来及散去的两个手掌。
白义从怒喝道:“姬总天监,道南书院好歹乃是东灵国雍京第一书院,你也忒不要脸!竟想得此计谋害与人!”
“老朽发誓没有做这等事,一切都是这小子栽赃陷害刻意挑拨于你我的关系。这伤势……这伤势也是做假……”
“作假?哼哼,真是可笑至极!难不成姬总天监掌心威势也是作假?!”
“这……老朽……”
白义从冷笑,“姬总天监果真是老谋深算,早有预谋,想来是刚才就想要杀人灭口,恰好老夫看清了你这老匹夫的真正面目!”
姬缺不再压抑心中怒气,顿时火起三千丈:“白义从!老朽对你一忍再忍,不要欺人太甚!”
“真心话都说了出来,看来姬总天监早就想这么做了吧?”白义从不屑地笑道,“就凭你能够如何?老夫不妨告诉你,你如今的风光在白家的面前算得了什么?道南书院看似宛如一座巍峨高山不可动摇,但是只要白家想,就能转瞬间让你这座高山倾覆于方寸!”
“白义从!”
姬缺怒火攻心,手中擎出乌黑的玄乌飞壶,飞壶上裹挟夹杂有无穷无尽的汹涌灵力,早在江长安面前就已集聚了一肚子的火气,在此刻全然发泄出来。
玄乌飞壶上有万千风刃搅动风云,引动空中飓风之力。
“洞墟境界,这是天地动势中的飓风之力!”江长安惊叹道,早在峡谷之中自己见识过了龙龟一族那死婆娘的风雷之势,风雷之势借用紫雷神电,玄乌飞壶上正是夹杂了洞墟之力,肉眼可见像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飞虫,每一只飞虫都是一道虚幻透明的月牙形状刀刃,飞壶甫一出袖,周遭沙丘连连炸开,翻滚出无尽神威。
在这股洞墟之力下,什么神纹与命植都像是小儿科的玩物,也是难怪,神纹只是侧看一个修行者天资的参照,而命植则是一个修行者聚集灵力,与生命天源井相互勾连的必须物,真正能够在战斗厮杀中分出高低主次的,便要是看洞墟境的天地接势。
眼前姬缺飓风之势虽较起紫雷之势威力稍弱,却贵在多变无数的刀刃密不透风向白义从网罗去,像是下起了骤雨,避无可避。
“飓风之力?有点儿意思,但是在老夫面前,这一切不过是孩童学步,哪怕是倾尽全力又能如何?洞墟天地之力也是分有三六九等,小小飓风不过是不入流的力量,便让你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地动势!”
白义从大喝一声,掌风生起,地上满地泥沙忽然堆积而起,垒砌一道上百丈的手掌,擎天而举,哗然之间挡住了半边天色,那风头无量的无数飓风打在泥掌之上,纷纷爆出“噗噗”闷响,而后便销声匿迹不见。
泥掌威势不散,隆隆震响,排山倒海一般盖在姬缺的头顶。
“石岩之势?”姬缺脸色骤变,手指急速变动,双掌猛地贴合一处,倒翻掌势,喝道:“合!”
无尽的细小风刃聚拢,如聚沙成塔一般,哧哧,受刀势所害地面被掀开一道看不到尽头的裂缝,一旁所剩无几的残垣断壁皆在这一刻承受不住这股余威炸成粉末,沙石聚拢的高山崩塌,亦有百丈阔的飓风刀刃就这样朝天劈砍,恨不得将这天砍出一道裂缝!
江长安身影急速退却,太乙神皇钟立于身侧唯恐受其波,仰头望着这恐怖的对决。
隆隆!
空气都震荡得扭曲不定。
泥沙巨掌被这一刀劈砍震散出坑道似的豁口,漫天散落下起了黄雨,像是炸开了一朵庞大的烟花,沙烟弥散。
但是姬缺忘了一事,这是在弥沙海,白义从石岩之势即便不及泥沙之势显得有效,但也有大益处,数之不尽的飞沙前赴后继被劈开的裂缝迅速修补。
风势终究不敌,姬缺已是来不及躲闪,被一掌狠狠迎头拍进泥沙之中,动也不动,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息。
“姬缺死了?”江长安眼中青芒朝着风烟泥沙的地底望去,却丝毫不见有人的身影。
墨沧笑道:“这老东西还不算傻,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白义从的对手,既然白义从能够借着泥沙杀伐,那他同时也能借着泥沙逃遁。小子,这下两个人可是少了一个,你该如何?”
江长安不急不躁,嘴角丝丝笑意道:“姬缺本就不能死,他还有用。要死的,只有一个就够了……”
他看向正在为击退了姬缺而怡然自得的白义从,眼神渐渐寒冷。
墨沧看着白义从,忍不住为其默哀:“跟谁作对不好,非要跟这位过不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深入妖国境
“不曾想这个老匹夫竟然隐藏了实力!应是借助了本命法器生肖紫金令才得以遁走,算你运气不错!”白义从嘴角的笑容渐渐残忍,既然灵药已经焚毁,道南书院也不再有任何的用处,这个老匹夫横竖都逃不脱一个死字。
忽然,他又皱着眉头,面色紧张,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这下如何是好?灵药神田焚毁,如何向家主禀报……”
江长安走近来到身边,笑道:“白长老,晚辈倒是有一个法子能够使你向白家家主有一个交代。”
白义从两眼一亮,但想起这小子巧舌如簧,又提起三分警惕:“说来听听……”
江长安笑道:“很简单的道理,只需要白长老派另一个人前去和家主诉说此事,不是就能和自己没有干系吗?”
“命手下汇报?”白义从冷然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个屁!如此重要的头等大事怎能让其他人前去禀报!家主喜怒无常,倘若是罪过惩罚还好,如若是不在乎罪罚而是大行奖赏,岂不是煮熟的鸭子拱手让人?”
“白长老误会在下意思,我的意思是指让人幻化成你的模样前去,这样一来罪罚是落在了别人的身上,而要是有功赏不还是落回了白长老的手里?”
白义从微微挑眉,江长安所言虽说有些荒诞,但也不失是一个办法,白义从笑呵呵地望着他,双目却阴冷至极,这个表情像极了山洞之中看着食人魔的面目的时候,露出了獠牙青面的本质。
他咧嘴一笑,好似捕食猎物的饿狼露出惨白的牙齿:“听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做这个替代我前去的人?”
“不错。”江长安云淡风轻地应道,“在下必定不如使命,不会令白长老失望。”
白义从一下被气的发笑:“真是好狂妄的小子,你当真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先不说你前去白家有什么样的目的,只凭借你巧言令色这一点老夫便不能让你进入白家一步,更不可能让你以老夫的面貌在他人面前示人。”
江长安的笑容更加灿烂:“但是我却非去不可,而且我要进入白家非要借白长老一件物事。”
“哦?老夫倒要听听你想要借什么?”
江长安眼底的阴霾显现表面,笑道:“借你的命!”
白义从脸上一冷,看着那对瓷白牙齿,竟心生胆寒,江长安的话完全挑明:你若不同意借张假脸,那我就夺张真脸!
“好大的口气,小子,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够走出这弥沙海,实话不妨告诉你,无论灵药存在与否,你都必然死在老夫手下!”
江长安丝毫不理睬他说的话,自顾道:“白长老就这么有信心?就不怕我有什么救兵?”
“噗……哈哈哈……救兵?这方圆百里除了黄沙还有个屁?”白义从笑得直不起腰,说话时结巴也不结巴。
但忽然之间他便不笑了——
噗!
一只手臂已然从他的后心夺出,直直贯穿到了前胸,那只手臂粗大肥壮,染红了鲜血,手心紧紧攥着的是一颗血红滚烫还在跳动的心脏。
白义从惊恐地低头望着,这是第一次看清自己心脏的模样,口中长气丝丝缕缕一点一滴地消散,命魂破碎。而江长安的笑意让人脊背冰凉,白色牙齿白得冷寒:“若是白长老不死,我又何以安稳地幻化成你的模样居住在白府之中?”
白义从已然说不出话,眼中充满了惊愕,还有不解,他不明白死在了谁的手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这个小子有帮手,倘若真的有帮手为何在风幽境外他会委身求全?
他艰难地转过头,自是认不出此人是哪一位,待看到鳞沙鬼獠之时脸上刻意显现出的獠牙后,惊讶的神色使得整张脸都恐怖地抽搐起来,勉强抬手指着这个厉妖。
嘶声道:“你……你……”一句话未说完,他口中就涌出大团大团血沫,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面色迅速灰败下去,砰地一声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忽然数十丈外飞沙游动,一道人影砰地从泥沙中窜出,疯狂朝向白家游走而去!
正是方才已“死”的姬缺!他竟还未遁离,此刻露出真形。
“休走!”鳞沙鬼獠低吼一声,挥手一阵沙雨狂瀑般扑打而去!
“留他性命!”江长安急忙道。姬缺一旦被击杀,那就意味着承接燕落村与白家之间交易链完全断裂,事情也更难查清,此时留着姬缺要远远比杀了他更有效用。
鳞沙鬼獠闻言顿时撤回三根手指,狂瀑飞卷的沙雨只剩下两三道剑雨噗噗几声闷响,准确无误打在了姬缺的身上,风沙吹过,原地只剩下一片血迹,人已不知去处。
“让他逃了,这是你预料的?也是你故意的?”墨沧道,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或者说她越来越发现,自己从未猜透过他的心思。
江长安送了口气:“受此重伤,一个月之内这老狐狸暂时不再会对我产生威胁,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弄清楚这血煞阴溟、食人魔物、白家以及道南书院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长安望着无垠荒漠,又想起了苍月,这个没说过几句话甚至没有见过几面的女人,心中说不出的莫名滋味。
墨沧笑道:“小子,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
江长安又回过头眺望着这处万年古迹,那一砖一瓦在黄色的沙漠中极其突兀。
让龙囿灵先行离开后,江长安则命鳞沙鬼獠把风,自己悄悄走到一个僻静地界闪身没入神府,待到恢复了所有灵力伤势后,驾驭神虹向风幽境外飞去。
而就在刚刚要离开的时候,猛地感知周遭气氛极其怪异,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正东方沧溟峡谷深处飘散到了弥沙海。
“好浓重的血腥气!”鳞沙鬼獠道,“小主人,是妖国境传来的动静!那里终年与世无争怎么会……”
江长安苦笑:“与世无争?那是先前了。”
如今的沧溟峡谷哪里还像是先前的安稳无事?自从在考核场上那道看似是长生灯的青光出现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贪婪的血红,积极地想要冲上去撕咬抢夺。
可现如今证明,长生灯一直是存在风幽境的弥沙海燕落村中,那在考核场上看到的青芒是什么?那道青芒,根本就不是长生灯!
“难道与龙渊先祖暴露出三十六根晁天柱的做法相同,是为了吸引众人前去的吗?”江长安心生疑窦,又觉得此事并非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
墨沧看他想得纠结,笑道:“小子,既然猜不出来,为何不自己看一看呢?”
“看一看?”
江长安打定了主意,面朝东方,眼中青芒夹带灵识射出,鳞沙鬼獠自是不放心他一人,也是放出一道灵识紧随其后。两人穿梭道道山林阻隔,直穿入数百里外的妖国境之中,却见其中不入妖国境的修士没有几个,但像他这样站在千里外,用灵识探寻的人多如牛毛。
“看来都不傻,知晓不可贸然进入的道理,便就站在数百里乃至千里外灵识探索……”墨沧笑道。
妖国境中,密密麻麻的丛林枝叶堵得人快要窒息,本应八月即将踏入初秋的时节,这里却是一派寒冬景象,与弥沙海中酷热炽烈的环境截然不同。
一条湍急飞瀑正从整个妖国境穿流而过,这条飞瀑不似天然形成,像是有人准备修过,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其中的活水竟是堆满泥沙似的黄水,就像是奔流不息的黄河,黄河地泉沿着暗道流遍整个妖国境。
第六百二十二章 鬼地方
江长安机敏地发觉在混沌的河水旁结下了一层厚厚的水晶冰块,将水中杂秽与案上彻底隔绝。
“这水有些不正常。”江长安喃喃地凝视着,四周所有人的灵识皆是在搜寻着丛中有无至宝,却将就这样**暴露在眼下的河水忽略。
正有一行五人的年轻修行道士从丛林中穿行。
“这五人竟是不用灵识探索,而是亲自步入妖国境,真是嫌获得太久了……”墨沧道。
瞬间上千道灵识凝聚在五人身上,大家都是不敢亲身而入,现今看到有几人敢于在这黄泉路上探上一探自是求之不得。
五人与江长安一样,盯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出神,终于又一个道士忍不住道:“老子忍耐不了了,非要看一看这水中究竟藏得有什么!”
身旁四人也未阻隔,而就在这时,本来平静的水面猛然涌起数道大浪,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搅动。
霎时间整个河水像是沸腾一般炸起道道水箭,
道道浪涛皆指向一处,汇成一道冲天狂浪,直上百丈高空,方才落下,下了一场暴雨。
“小心,有妖!”
迷迷蒙蒙的水雾中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妖气。
这妖气十分隐晦,分毫也不张扬,偶尔浮现,道道青黑烟气透出,盘旋数周,有如数道黑龙飞舞,眨眼间又散了去。
这迷雾极其不寻常,竟是无法看清其中场景,能够将人的灵识阻隔在外。
“啊!救命!救命……”
陡然间,迷雾中惨烈的呼救声传来,江长安心中一凛,心中暗道:“不好。”
周遭上千道灵识闻声飞速的就要倒退而去,无以计数的神识倒卷而回。
“是陷阱!”江长安灵识不退反进,径直越过长河,绕过迷雾朝妖国境密林深处冲去。
回首而去,江长安双目骤然凝重,那上千道窜逃的灵识正中了陷阱,撞上一张密布织好的蛛网。
这是一只真正的蛛网,而蛛网操控者正从迷雾之中爬将出来,红背蓝身,尽管趴着也足足有一个成年人这样高大,背上高高像是扬起的长帆的鱼鳍,八只脚上竟生的有鹅掌,足以使其在水中也能生存。
如同铁钳一般的巨腭牙齿开合摩挲着吱吱的声音,钢刀似的腿上此时成插着那五人中其中一具尸体,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早已辨不出真形。
“这……小主人,罪将从未曾见到妖国境之中有此物的存在。”连鳞沙鬼獠都大吃一惊,真的可以说是奇异。
墨沧道:“小子你还没想明白这河水是什么玩意儿?”
江长安脸上阴晴不定,道:“第二次两族之战是在妖国境,紫幽大帝与猿皇大战四十九天未决胜负,逼不得已之下借出幽冥之水,依赖此物虽是打败了猿皇,却也使妖国境成了一处无人敢踏足的妖兽乐园,幽冥之水未曾散去,汇集成‘颖水涧’,想必这条河水就会颖水涧流出的水,也就是说顺着这条河便能找到颖水涧,找到猿皇与紫幽大帝决战之地!”
“算你还有几分脑子。”墨沧笑道:“如今的幽冥之水早已没了当年的神威,力量不足太阴之水,但是此水却能对万物产生畸变,刚才你看到过的红背蓝身的怪异毒蛛,就应是畸变的妖兽,看来数千年来深入妖国境的人无一活着走出来不是没有原因,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只听簌簌声响,道道的蛛丝沾合着粒粒灵识珠光吞入口中!
一道灵识固然不会对人本身产生什么大的危害,但也会元气损伤,这毒株一口,已经导致上千人受创。
“要尽快离开。”江长安道,他可不想做个灵识被吞噬的主,但是身后的路已然被毒株封死,眼前只能继续向前进展,辗转而回。
天空阴森得可怖,不知怎么,才不过是晌午,妖国境的天空乌云密布,乌云之中又有怪异的猩红,其中血红色集聚其中晕染出艳丽凄然的颜色,就像是将天空撕裂出一道血口,鲜血淋漓。
这个鬼地方一切都显得这么妖异。
灌木丛变得更深,足有及胸口高的深度,吱吱咕咕各种各样的响声不绝于耳。
走了十多里,不知何时已经踏入深山中,四周高山环绕,怪石嶙峋,根本没有道路,可见已有许多年无人踏足此地,江长安,是第一人。
而江长安能够依据的就是连绵不绝的黄河水道,既是活水,定有源头,找到这个源头,兴许就能够找到当年紫幽大帝放出神水之地,甚至是寻找到紫幽大帝的尸骨!
忽然,江长安顿住不再前行,目光被山壁上之物吸引,这层山壁表面平整整齐,虽然已经生长了茂密的木丛,但也能清清楚楚得见整座平面像是被一记横切切成了两半。
再看脚下,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自己走进了一处低洼地域,目前所在的地方像是在一个深深坑道之中,坑道有三丈阔,九尺深。顺着坑道继续走了数百米才走出这条坑道。
江长安才发现坑道外自己是在一所空谷之中,空谷中这样的坑道一模一样的足有五条,五条宽阔相差无几的道路通向这片空谷。
“这坑道怎么这么怪异,像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这不是坑道!”江长安足下运力灵识冲天而起,离地数十丈,一脸错愕,那片空谷与五条坑道全然揽入眼中——
这哪里是空谷,哪里是坑道,分明是一只庞大的巨灵掌印!
“掌印!这样巨大的掌印……任是罪将也在做不出……”鳞沙鬼獠惊叹道。
江长安同样被这惊世骇俗的掌印惊得瞠目结舌,细看之下这只掌印与人的手掌不同,掌心浑圆,五指奇长无比,不是人的手掌。
“若是不出所料,我想这应该就是猿皇的掌印。”江长安道,妖帝一指成渊的威力他早已见过,眼前这个掌印便也不足为奇。
“想来便是如此。”鳞沙鬼獠道,“当年的那场战斗实在是凄惨无比,众将浴血奋战,又遭遇紫翼圣金蝉的袭击,自顾不暇,唯独猿皇奋战不止,不曾想竟在这里留下战斗遗迹。”
江长安向上望去,注意力又盯在那道断裂切割整齐的石壁上,石壁上竟坐落着一间圆滚滚的房屋。
有房屋?难道会有人居住在这种地方?江长安宁愿相信是妖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只是这件房屋造型奇特,直接像是糊在了石壁上,不只是时间长久的原因,房屋整体都成了灰黄色,上面千疮百孔。
“这间房屋的样子怎么这么像是……”
忽然,一股股嗡嗡的振翅声传来……
“蜜蜂的振翅声?声音的源头……在天上?”
江长安大惊失色,这山壁上的房屋乃是一只庞大的蜂巢!此刻正有源源不断拳头大小的黄蜂从孔中爬出,对于密集恐惧症的江长安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头皮发麻,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一定是灵识波动影响起了这些怪蜂的警觉。”
江长安凝眸冷看,他分身出灵识没有丝毫的攻击能力,而这变异之后体型硕大的黄蜂却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害到这股灵识。从一开始,这场较量就极不公平。
就在这时,一道炽热的火焰自身后袭来,绕过江长安烧向蜂群,这道火焰威力虽不及六道狱灵火,但也出现的恰到时机。
第六百二十三章 阴阳之势
江长安回身望去,才见身后站着是是一个中年人,身穿着黑色尊贵衣缕,金玉丝镶在边角,国字脸,鼻唇沟与眼角纹一样深深凹陷下去,高高鼻梁上挺得是个典型的三角眼,眼神阴郁。
而在中年人身后跟随的另有四人,这四个人的穿着就要弱了一筹,一看便知是中年男人的侍卫随从,皆是实力不低于泉眼境的强者,丝毫未将这些毒蜂放在眼中,能够只身深入到这里,便让人不敢小觑。
岂料火焰刚刚接触到蜂群,轰地一声熄灭,火焰被那银色的翅膀切得粉碎,直至消失,根本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这异常巨大的黄蜂居然根本不惧怕烈焰的灼烧,看来幽冥之水不仅仅是将这异兽体型变大这么简单,就连各项能力也成倍性得恐怖增长。
群峰毫发无伤,却被这团火焰彻底激怒,转移注意吱吱疯狂朝中年男人扑过去!
他们露出尾端钢钉似的尾针,正当江长安以为毒蜂会爆射出毒针御敌,尾针上面集聚起暗紫色的光芒,爆发出一道笔直毒液,霎时间触及毒液的石头丛木皆被腐烂成了道道白烟。
中年男人也不闪躲,不慌不忙伸手轻挑慢抬,拈花摘叶一般,顿时周遭空气灼烧起一团黑白气,似浓烟,似火焰。
两手各执着一团迷蒙烟雾,左手黑,右手白,时而交替时而分割,哪怕是站在一丈外,江长安也能够清晰感受到这股威势的压力,而其中传来的力量则是完全不同,白的一团气体柔和温煦,而黑色的气体则是冰冷残酷,像是能够随意将任何一件物事撕裂得粉碎!
“阴阳之势!”江长安惊呼道。他手中所掌的两团气息其中暗含的不正是阴阳?
此人已经位及洞墟境,并且很明显使用的洞墟之势乃是阴阳之力,一阴一阳,一柔一刚,阴阳交汇,刚柔并济。
阴阳之势甫一出现,道道毒液遂化青烟,这雾气不是火焰,却要比火焰强力百倍千倍。
黄蜂群也觉察危险,闪身调转方向奋力朝巢穴逃离,那中年男子也不着急,静静等待所有的黄蜂蜷缩回山壁上千疮百孔的“怪屋”,随后两掌聚拢在腹下,阴阳二气左右合抱,天空中穆然出现了两只黑白大手,噗地将蜂巢攥入黑白手心,其中蜂群震动着钻出巢穴拼命得想要逃开,却根本挣脱不开这股力量,一只不落全部被包裹住,只此一瞬,两道黑白气便又回归到中年男人的体内。
再看那蜂群,每一只黄蜂身上全身的水分被抽干不说,整个身躯都被拧的扭曲,就像是拧干的毛巾。
“能够恰好将黄蜂体内的能量全部抽干,躯体变形也没有一丝丝的破碎,好刚猛的力道,好阴柔的技巧!”江长安忍不住地赞叹道。
这个中年人少说也是到达了洞墟境圆满的境界,几乎可以算是江长安遇到的人族里极其强力的人。
“小哥也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二三门道?”中年人整理了一番衣上的灰尘,转身定睛凝视着他。
江长安也不惊奇,到达这个实力轻松识得自己这道道果境灵识的存在也不是难事,况且从一开始那道火焰便就从身侧擦身而过,很明显是刻意的避过了他。从蜂群出现的时候,这个中年人就已经存在,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而这一切,自己都没有丝毫察觉,这一切皆因此人的身影联动起阴阳之势,完全将一行一动融合在花草山石上,就连鳞沙鬼獠这等位驾于此人头顶的强者短时间之内也难以察觉。
想到此处心底陡然一分凉意,对方若是想要下手,自己这点灵识恐怕早就被打成了飞灰。
“阴阳之势,洞墟境天地玄黄,品阶应是在地阶上等,也是目前我所见到的,品阶最好的洞墟天地威势。”
“哈哈哈,不错,不错,年纪轻轻有如此眼界已是不易。”他豪迈大笑,忽然间一道气息穿针一线一般钻入江长安灵识中。
江长安神色一紧,下意识得便要后撤才觉整个灵识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况且并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什么杀意,遂是将逃离的念头作罢,一副听之任之的坦荡。
“道果境!”中年男人惊讶道,随后一张快比得上砖石方正的脸上掬起笑容,“年纪轻轻便达到常人甚至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境界,小友的天资可真是不简单呐。”
他忽而笑着问道:“老夫救了小友,难道就换不来小友的一句答谢吗?”
江长安笑道:“阁下并非是在救在下,而是在帮你自己。”
“哦?”他眼中的兴趣更加浓厚。
江长安道:“阁下没有杀我并非是因善良,而是和外面那些灵识一样,在期盼着一个趟雷的引路者,恰好,我就是你的不二人选。费力灭去一道灵识,倒不如留着他还有些作用。不知我说的对吗?”
“额……哈哈……”或是想法被戳穿的原因,他干笑了两声,“小友很聪明,但如此直言就不怕老夫一不做二不休将你抹杀在此吗?但凡老夫将阴阳之势灌输你的灵识,这抹灭的不仅仅只是灵识这么简单,就连你的灵元也会遭到不可修补的损伤!”
江长安毫不畏惧地凝视着他双眼:“难道我不说,阁下就不会这样做了吗?”
此话一出,场面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干涩的风仿佛也在这一刻凝固了,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半晌后,这个外表看起来憨实的男人又笑道:“小友前来此地,并且不惜冒着灵识被损毁的危险也要伸出妖国境深处,是为了何物而来?难道,也是为了那前几日竖起的冲天青光长生灯?”
江长安反问道:“阁下不是为了长生灯吗?”
“呵呵,长生灯固然是至宝,但是老夫却不是为了它而来。”
“哦?”
他并未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指着前路:“小友有没有兴趣在陪老夫向里面查看一番呢?”
“如果不是送死性得趟雷的话,乐意之至。”江长安道。
“哈哈哈,不错,有胆色,有气魄。”他说着大踏步先行一步,江长安使了个眼色令鳞沙鬼獠先行退下,灵识状态下对方也根本帮不上什么。
随着一行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向着纵深处挺进,又走十二三里,得见地面上地形更为复杂,根本不似天然形成,纵横沟壑随处可见,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立足之地,不同的是那条黄河水颜色更加浑浊,像是一个天然天然大染缸,江长安有一种预感,前路再有不远,便就是古战场所在!
墨沧忽然开口道:“小子,停下!”
江长安顿时不再前行,黑袍男人见景也警惕得看向周围,不再动:“小友为何停下,以老夫所见,再向前不久便是古战场所在之地。”
“再向前?再向前定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墨沧道,“小子,事情有古怪。”
“有古怪?”江长安问道。
“这四周你没有看出什么奇怪么?都是残垣断壁,周围都是战争残杀留下的痕迹,甚至我们现在所在的地底深处就是尸横遍野,白骨堆山。”
墨沧道:“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万年前的灵力威势甚至会遗留至今,这满目疮痍其中都暗藏了汹涌杀伐力量,就连方才所见的那般强横的凶手也不敢在这里游荡,再往前行仅凭你的这一点灵识根本难以存活。”
果然,眼前虽然枝叶茂盛,木林丛生,但是却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没有一只生物的存在,此处凶狠至极。
第六百二十四章 紫翼圣金蝉现身
“小友为何止步?”
江长安道:“前路凶途。”
“凶途?老夫未见哪处危险?这里一道道痕迹已过万年之久,怎会还有危险?你莫要再犹豫,在这里多待一刻才是多危险一时。”中年男人还未说话,身后侍卫之首先行冷然敕令道:“让你走就先走!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若是正常的路,当然可以走,但是危险重重的地方,还是愣头青地冲在最前面,那就是傻子。”江长安道。
侍卫不屑道:“可笑,若有危险我等岂会不知?就凭借你微末道行还能够感知到这片地域的蹊跷?”
“地上这道长有三十余丈的沟壑,是妖族大将蓝羽麒凤的斩鳍刀落成,左方深有五丈的坑道,乃是人族临涣道人的亢金棍凿成……”江长安手指指着地上一道道战斗痕迹,将墨沧的话完整地复述了出来,每说出一句几人脸上惊异便深一分,半信半疑。
“可笑,仅凭你三言两语,这路我们还不能走了?”
江长安笑道:“阁下能耐非凡,大可以试一试。”
“试便试!”侍卫征得中年人同意,纵身跃入。
接连走了几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侍卫轻蔑大笑道:“小子,这便是你所说的危险?胡言乱……”
簌!
一阵黄色刀光从地底掀起十丈杀机,眨眼一瞬,那名站在险地中的侍卫身子被从正中间劈成了两半,干脆利落,哗啦啦五脏六腑碎落一地。
几人皆后退了半步,带给他们惊恐的还不是这险地,而是江长安的话居然一分不差,像是亲身经历过这场惨烈的战斗。
为首的中年人丝毫不在意这个下人的惨死,三角眼凝望在江长安的脸上,笑道:“小友如何得知这险地的状况?”
“天机不可泄露。”江长安卖了句玄乎。
中年人转而笑道:“小友不肯告知一定有难言之隐,不知小友身在何处?可有兴趣找一个安身之所?”
江长安道:“看来阁下是家大业大,只不过小子懒散惯了,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没有什么宏伟抱负。”
“小友说笑了,身为男儿岂能辱没了一身才华?小友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到雍京城白府。”
白府!
江长安眼中冒出不寻常的闪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此人是白府的人,又是身处何等职位?这样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会在白义从这个长老之上,而凌驾于众位长老之上的,又被这些侍卫尊称主人,只会是一人——白家家主白天罡!
江长安脸上若无其事,话锋一转:“多谢阁下美意,他日必定亲自登门造访,在下先行离开了。”
“小友既然无意向往,那便还请小友帮老夫最后一个忙?”
“什么?”
突然,白天罡脸上表情极度残忍,冰冷道:“帮老夫前去探一探这里是否有安全通过的道路!”
江长安心中一凛,灵识却被阴阳之力完全制住:“小友也知道,老夫的阴阳气可不是普通的人能够承受,纵然是一点灵识,也能让你的灵元遭受无法弥补的伤害,小友,劝你还是乖乖地朝前走上一遭,被战场上灵力所伤,总比被老夫阴阳之气灌输灵元得好。”
“你大爷的,被摆了一道!”千防万防还是漏了一筹,两人实力悬殊,纵然是江长安亲身在场也绝无逃脱之力。纵然心如火焚,却无计可施,威逼之下只能挪动脚步朝着山中走去。
墨沧道:“小子,本尊能够清晰看到地上安全的道路如何走,你按照本尊所言,便能平安度过。”
江长安摇头:“没用的,就算是度过了眼下这一关,后面还有无数未知的危险,就算度过了眼前难关,你以为白天罡就会这样轻易放了我?而且……”
“而且什么?”
江长安眼底透着阴冷:“而且老子根本不打算让这老东西讨着好处!既然你让老子灵识重伤,那也别妄想独善其身!”
“小子,你该不会是想用这遗留的灵力……”
江长安一点灵识飞入场中,身后白天罡与剩下的侍从撇开了足足有十丈的距离,谨慎跟随。
白天罡一眼便看出他的用意,脸色惊变:“不好!”
江长安已纵身跃入坑道之中!
白天罡心中一沉,他料到一切,却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能以常人衡量,这小子绝不是傻子,却是一个知晓发狠的疯子!
江长安刚一接触坑道,其中窜出千道飞剑似的流光神火,铺天盖地朝两人打去。
“混账!”白天罡低喝一声全身腾跃而起,一道白色浓烟阴阳之势中的阴柔之势聚合在手心,握出一只浑圆玉盘,在那玉盘前,道道风力触及反弹,始终不能近身一步。
白天罡浓浓不屑,同时怒火难当:“小友以为凭借这道回击,就能够助你逃走?”
“当然不止这些!”江长安嘴角笑意冷然,径直往那聚灵掌印的坑道中跃去!
“混账,你当真欲陷老夫于死地!”白天罡双目圆瞪,不怒自威,早先一步止住了江长安飞离的可能,无尽汹涌的灵力四面八方海潮一般袭撞而来!
“是阴阳之力!”江长安冷道,眼前白天罡使出的招数与扭碎蜂群的招式无有不同,左右一黑一白将他合抱住,就要打成齑粉。
江长安身在风幽境的本体灵元哧哧震颤,深深凝眉,一股强烈的不祥先一步遮蔽了感知视线,而他能做的,唯独有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周围的一切忽然顿住了——
风停在了半空,紧紧抓着灵识的黑白两道气息被人定格一样一动不动,白天罡的脸上狰狞、飞舞凌乱在空中的发丝也都凝固,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万籁俱寂,静的可怕。
若非还存在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声音,江长安简直还要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
“墨沧!墨沧!”江长安呼唤道,这次却连墨沧都没有了回应,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关联。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串声响:“哧哧……”
一道金色的耀光在丛林之间穿梭来去,世间能够存活的只剩下了它一只小小的生物,它时而飞舞时而在一只树枝上缓缓挪动,像是无头的苍蝇,但足有大拇指这么大,金水浇筑似的身躯,生着一对半透明的紫色薄翼,好似一只活着的珍宝,诡秘无双。
“紫翼圣金蝉!!!”
江长安只感觉像是一道响雷正当轰在了头顶,击得他浑身麻木,险些忘记了呼吸。
“是了!一定不错!紫翼圣金蝉凝滞时间,一定是紫翼圣金蝉感知到白天罡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奇息,阴差阳错之下短暂凝滞这一带地域乃至整个沧溟峡谷的时间!也正因时间凝滞,墨沧也无法与自己联系,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被控制?”江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那道紫翼圣金蝉也听到了他的惊呼,警惕之下身上的金光更加璀璨,吱吱的知了叫声飞到了面前,它就径直趴在了距离江长安面庞一尺距离的树枝上,两只鼓凸的眼睛一动不动得盯着他,像是也在思索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超脱时间凝固之外?
大眼瞪小眼,足有半柱香。
江长安的心中没有一丝恶意,这一刻他心中没有半点想法,像是童稚、纯真、没有利益驱使,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小家伙传递出的信息就是和善二字。
第六百二十五章 门庭若市
难以置信,就是这样谁也不会注意到的小玩意,九妖,这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两个字,其中竟然有着这样的生物!
它的身躯和镜妖鬼狐、冰羽曜隼相比较起来,真成了芝麻与西瓜的分别,更令人惊叹的,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玩意拥有的能力竟然能够完全凌驾于二者之上,足以立于不败之地,随时脱身。
就在这时,江长安猛然听到一声奋力嘶嚎!
是从沧溟峡谷中传出的声音!
果然,紫翼圣金蝉如今的力量只能够封锁住局部的地域,无法禁锢住整个沧溟峡谷。
这道声音从妖国境的深处传来,震耳欲聋,闻声之际江长安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难以把控,随时都有要破碎出体外的迹象。
妖国境深处存在的究竟是什么?短短不过数十里的距离,单单凭借这一点灵识却无力再继续前行,更不用说有白天罡这样一个威胁跟在身后,当务之急要趁着紫翼圣金蝉凝结的之术尚未散去,赶快离开。
念随心动,终于在生死边缘游走了半天,这点灵识逃脱了白天罡的威胁,辗转而回。
江长安不再耽搁,一边与墨沧讲述着看到紫翼圣金蝉的始末经过,一边带领鳞沙鬼獠向着雍京城飞去。
“你看到了紫翼圣金蝉!”墨沧被这个消息深深震撼,“难怪,难怪本尊还奇怪怎么一转眼的时间你的灵识已经逃了出来,原来是有紫翼圣金蝉相助,哈哈,你小子命还真大,连大妖都相助与你。”
江长安已经出了弥沙海,正倚坐在一棵树下稍稍歇息:“运气?紫翼圣金蝉并未定住我的身影,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
“这一点本尊也是想不通,紫翼圣金蝉生性卑怯,根本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所谓的好感,更不用说你的身上相容了另外两只大妖残魂,这只会让它更加紧张才对,怎么偏偏对你网开一面?除非”
江长安期待地看着他期待接下来的答案,墨沧噗的一笑:“除非他的时间凝固天赋对你无效。”
“怎么可能?”连墨沧都无法逃脱时间凝固,自己凭借的又是什么?
“怎么不可能?时间凝固的效用只作用于紫翼圣金蝉自身出世后的这十多万年,也就是说它只能定住比自己年龄小的生物,你小子要是早在九妖之前就存在世间,它真的对你无效,哈哈”墨沧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长安呵呵轻笑,哪里会有人能活得十多万年,思来想去,这件事最终也只能归咎在紫翼圣金蝉这位老人家当时的心情恰巧不错上。
眼看天长太阳落下,月亮高高挂起,江长安驾驭长虹一点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
与姬缺完全决裂,不知道这件事对参天院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一切都是未知,一想到苏尚君与江忘几人都在参天院,虽说有秦风骨在,但也难保会有什么差错。
整整飞行两日,江长安在第三天清晨才步入雍京城中,远远看见道南书院的影子。
江长安绷紧了神经走近书院,却发现周边一切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原本没有两样,恭敬的依旧恭敬,不屑的依旧不屑,只是更多的人像是多了一份敬畏。在铸甲院治好杜衡,又凭借一腔热血愤言将丹荷院的院主黎川气的吐血,不说这份能耐,光是这胆魄就远非常人可及。
径直步入参天院,打远就听到了哄闹,刚一推门入院,江长安便被眼前之景惊住,满园挤满了人,身上一绺齐的白衣道衫,踊跃得就差将门槛踏破,并且更为奇怪的是其中的女人要比男人还要多。
人群最前方得见江忘、胡莱、白穹三人在人群中咆哮大吼,吼得面色通红,像是在与众人对抗,师侄阿七瘦弱的身形直接被逼入一个小角落淹没在人群之中,而苏尚君在在石阶上,愁眉不展。
“妈的,果然是找茬!是姬缺老东西搞得鬼?还是被自己落了面子气的吐血的黎川?”
不管如何,先行解决燃眉之急要紧。
砰!
太乙神皇钟震荡一声立在身前,铛得一声巨响将所有的喧闹声都压了下去,丝丝缕缕的六道狱灵火从中引渡而出,如小蛇一样在人群之中轻缓地穿梭来去,在每个人的身后都留了一点火焰。经历燕落村这几日,江长安已是有些疲累,早就没了慢慢劝说的念头,只需警告一遍,若不退去,只需动手即可!
这一招果然奏效,顿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他身上,场面如定格一样安静。
“各位来找麻烦的?”江长安向苏尚君款款走去,所有人都不知不觉让开一条路,他口中不卑不亢地说道:“各位若是找参天院不快,江长安奉陪到底!但我也知道,你们不过只是受人指使,我给你们三声数的机会赶快散去,否则,后果自负。”
“一!”
“二!”
“三”
院中的人还是一动未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看来那位派你们前来的人开的价不低”江长安冷笑,提掌屈缩起小拇指与无名指,事到如今,只有纵火,撵人!
就在这时
“你回来了”苏尚君轻轻一声呼唤,按按捺下心中的欢喜,飞奔到身前,当日龙囿灵急讯传来的时候,江长安也只是寥寥交代了几句就赶往了沧溟峡谷,这几日苏尚君也是寝食难安,此刻见他安然无虞也顾不得端庄的教养,直接飞扑到了身前却又欲言又止,千言无语又藏掖回心头。
无需说什么,只要他安然,就一切都好。
白穹、江忘和胖子胡莱也激动地跳到了身后,胡莱诉苦道:“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这参天院非要被踩塌了不可。”
“这些人为难你们了?有没有人受伤?”江长安语气森寒,他说着悄悄对苏尚君递了个眼神,确定对方无事后这才平顺许多。
白穹为难道:“先生,眼下这么多人,可是如何是好?”
江长安冷笑道:“如何是好?只管打出去!”
打出去!众人哗然变色,白穹和胡莱也摸不着头脑,疑惑得盯着他:“先先生,这些报名学徒的弟子虽多,但也也不用这么粗暴得方式吧?”
“报名学徒!”
江长安嘶得吸了口凉风,才觉的有些不对,从刚一进门自己自报姓名这些人的眼神就变得不对,起初担心苏尚君几人安危,还以为是对自己的愤恨,现在想起来才觉古怪,那种眼神只表达了一种情绪崇拜,炽烈疯狂的崇拜!
苏尚君莞尔一笑,悄悄撤了两下他的衣袖,小声道:“这些人,是来应招弟子的,你还傻愣着”
“咳咳”江长安干咳了两声,赶忙收了紫火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冷静下来才看清楚,穿梭在人群中的江忘几人吼得面红耳赤是在维护着嘈杂的秩序,而阿七坐在案前执笔记着每个人的信息,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自然而然淹没在了人群里。
终于一个女弟子激动着声音,近乎疯狂的口气道:“江长安!是江长安!”
身后数十人后知后觉,瞬间像是陷入了疯狂,这些人小的多是十三四岁,大的也有十七八岁的,无一不是神情激动,要不是有白穹几人拦着,早就饿虎扑食一样拥了上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调戏宗主
将前院的事又交还给了白穹几人处理,江长安便将苏尚君拉到了僻静无人的后院,“这是什么状况?怎么这么多的弟子?”
“还不是你江天监在铸甲院出尽了风头?不仅仅治好了杜衡的疾病,更重要的,现在雍京城谁人都知道你这位天监能够炼出三品丹药,甚至这个消息还传到了宫里,引起了宫廷药师的注意,前些日子还有宫中的药师来邀你参加什么鉴丹会。还有一个炼出七品丹药的高徒,更不用说你本就是传说中的人物,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苏尚君道。
江长安脸上却没有太多轻松,站在风口浪尖往往距离死也就不远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再通俗不过。
苏尚君轻声解释道,语气别样道:“江天监,这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和在青莲宗时无恙,其中女弟子可是不少呢”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话语中明显吃味。
江长安嘴角轻轻翘着,抬眸紧紧盯在她的脸上。
灼烈的眼神直盯得苏尚君脸色红彤彤的,这位大宗主在万人瞩目之下也未觉得这样难堪过,急的背过身子:“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江长安笑道:“平日里不动如山的苏大宗主也会这样露出小女儿娇俏的样子,不得好好看一看”
他一边口无遮拦,一边已经捉住了那只无所适从的柔荑,柔若无骨,温和有香。
“啊!”
苏尚君下意识得触电似的就要缩回手掌却懂也动不了,完全被这个混蛋拿住。
“你倒是轻松了不少,倒是让我劳心,我也是昏傻了脑子才会帮你。”
“哈哈,不昏傻,不昏傻,就算是,我也喜欢。”
“呸,你这人又说一些无赖的胡话,果真是个无赖。”
“你你口中在怎么都是胡话。”苏尚君眼波无定。半晌却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悄悄转头望去,正看到那一双流溢着微微笑意的眼睛,令人沉溺其中,他只是笑着,一言不发。
“你你怎的不说了?”
“你不是嫌弃我说的都是胡话吗?为了不惹宗主大人生气,在下也只好封住这一掌嘴巴了。”
“谁,谁说过有嫌弃你了?我只是,只是”
苏尚君的话未曾说完江长安头一低,正落在她的唇上,火热柔软。
苏尚君的双眼瞪得溜圆,直瞪瞪地一眨不眨,
夜幕降临,等到苏尚君休息,江长安进入神府与老者又如往常一样下完了三盘棋后又出来,不知不觉步入庭院之中。
灵力也黑夜之中细若游丝,绵长游荡在空气中,这一点点的游丝向着整个道南书院延伸而去,连一个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早在千山渡船上,那位神秘的中年妇人透露出连屠大君在道南书院,但是江长安却没有听到一点风声,道南书院之中纵然是姬缺老贼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是连屠大君的对手。
一想到蜃楼被轰成碎片,他的心里就是一阵心悸。
半柱香的时间,江长安的灵识已然几乎探查遍了道南书院所有的角落,只剩下一处总天监院。
江长安屏住了呼吸,灵识缓缓游走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我如果是你,绝对不会蠢到用灵力去探查。”
江长安眸子一冷,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嗤,他的身子已经退出十丈外,目光打量才见眼前出现的女人时过中年,身穿着灰白色道袍,正是在千山渡上遇到的中年妇人。
“前辈?”江长安笑道,“不知前辈深夜造访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她冷冷说道,“我要你找到连屠大君的下落。”
娘的,还真是以为老子是你的手下?江长安眼中阴郁,脸上笑道:“不知道前辈找连屠大君是所为何事?”
“多嘴,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一概不许问,要是想活着,就安静闭上嘴。”
她冷冷道:“还有,找到之后先禀报于我,不得擅自惊动他。”
她忽然愣住,只见江长安同样冷笑得凝望着他。
“怎么,你的命不想要了?”她话音刚落,心下一惊,脚下不知何时竟有两道黄沙崛起,直攀上了腰肢。
“妖气!”
她冷然轻喝,翻手一道灵光拍散黄沙,身后却有无尽的砂砾如是海潮席卷而来,瞬息即已缠缚上她的脖颈。
中年妇人正欲动,江长安学着她的口吻笑道:“不要动,怎么,你的命不想要了?”
她脸上的飞燕闻声更加寒冷,“妖就是妖,我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
“改邪归正?娘的,老子以为自己都够无耻的了,不曾想有人比我还要无耻。”江长安发笑道。鳞沙鬼獠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只要她稍有异动,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死无葬身之地。
果真,一看到鳞沙鬼獠中年妇人的脸色猛地变了:“妖妖将,鳞沙鬼獠!”
“哟,未曾想到你一个小小的猫妖能够识得本将。”鳞沙鬼獠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应知自己对小主人大不敬,犯下了何等罪责!”
“小小主人!”
她错愕地望着江长安,对着鳞沙鬼獠问道:“敢问妖将,小主人是指”
鳞沙鬼獠冷哼一声,道:“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小主人得到首尊妖帝,东方妖祖的传承,难道你我不应称其为小主人?”
“妖祖传承!”
她当即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头顶,鳞沙鬼獠撤去束缚的一刹她的身子已是瘫软在地,跪伏道:“弟子钟惜凡拜见小主人,此前多有得罪,弟子罪该万死。”
鳞沙鬼獠冷声道:“好在小主人并无大碍,倘若小主人真是在你这里出了事情,耽误了妖族大业,你就算万死也难当其罪!”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江长安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立时搬了一张石凳坐下,笑道:“我问,你答。若是有一句说的不对或是你不肯说,你死的一定比我难看一百倍。”
“你来道南书院的目的是为了连屠大君而来的?”
她不为所动,一个字也不说。
江长安笑道:“不说?其实你的来历我也知道一些,你在船上与我说的话虽说表露着你形似正道的样子,但是你却不是一个人,你是妖,而且是已经活了数千年的妖。”
钟惜凡纠结地皱着眉头,道:“小主人说的不错,连屠大君的确是与属下相识。我与连屠是共同生活在沧溟峡谷,共同守护大帝遗留之物的部落,就在三千年前,大婚之日,一群人攻入了沧溟峡谷,就为了大帝遗留下来的至宝。”
钟惜凡话语哽咽,没有再说下去但江长安能够看到之后发生的事情,鲜血蔓延了整个部落,战火吞噬了每一片土地,兵戈屠戮了每一点生灵。整个部落沦为了屠宰场,烽火狼烟,无休无止。
钟惜凡咬着压根暗暗恨道:“属下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那些人族所谓的名门道南书院、白家。”
江长安道:“还有夏周皇族,镇陵谱乃是夏周皇族圣器,除了这三户我想还有凌霄宫,不然连屠大君也不会多余前往凌霄宫找莫谷子的麻烦。”
“小主人说的不错,这些人有备而来,手执各种至宝,其中便有手握镇陵谱的夏周皇族之人!”钟惜凡恶狠狠地道,“这些人都该死!”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值得这些大家争夺?”江长安疑惑道。
第六百二十七章 潜入白府
无论是白家、道南书院又或是夏周皇族与凌霄宫都不会被一般的至宝鼓动起心中**,更何况是在三千年前强者时代末法时期,尽管强者正在凋零,但是也远远比如今强悍,什么宝物能够勾起这些强者的**?值得这样强横的四方势力同时攻击?
钟惜凡声音一顿,望着江长安吐露道:“属下部族守护的遗宝众多,除了我族各大妖将遗留下的宝物,最珍贵的,当属人族极道神兵长生灯!”
“长生灯!是紫幽大帝的长生灯!”江长安惊赫地跳起了身子,“你说的村落是燕落村!你和连屠大君原本所在的地方是燕落村!”
鳞沙鬼獠也愕然立在当场:“小主人是说,燕落村在三千年前守护两族至宝的部族族人就是她?”
说道这个名字,钟惜凡的眼眶像是涂了胭脂似的通红:“小主人,您您是如何知道的燕落村?”
江长安将整个弥沙海燕落村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反问道:“当年是四大势力同时进入风幽境弥沙海,同时围攻燕落村,由此连屠大君被收录进了镇陵谱中,而你侥幸逃了出来?”
钟惜凡笑得发苦:“侥幸?世上怎会有这么多侥幸的事情?整个部落的人都死了,无一幸免。属下以生命下契秘法,永世成为一缕游荡的魂灵,诅咒那些人永世离不开燕落村一步!就算是他们得到大帝至宝又如何?踏不出燕落村,更是踏不出万里弥沙海,有至宝又有何用?属下要让他们子孙世世代代活在愤恨与忏悔之中,为他们祖上所犯道错赎罪!”
江长安无言,他眼前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在异塔一个个房间里所见到的寻常物件,整个燕落村的村边表面祥和宁静,口上说着是世外桃源不与世俗沾染,背地却最是渴望外面的繁华美景,这是人的贪欲,天生的贪欲,也是生来对自由的向往,贯彻到骨子里。当年四大势力少数人逃出了诅咒,夏周皇室将镇陵谱送回了京州,想必这些势力也曾派过不少人前去营救,但都是无果,再到后来基本再没有人记得这件事,这些没有逃出来的人完全成了弃子,只能在燕落村重铸破损的房屋定局生活,繁衍生息,才有了如今江长安看到的数百名“民风淳朴”的村民。
江长安想通了了一切的由来,又忽然想起了一点,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早在上一次你来找我,在得知我是古平风弟子之后,为什么会勃然大怒?按照常理而言你们同为妖族,都是生活在三千年前,况且古平风前辈乃是妖族第一人,为什么你会要杀我?”
钟惜凡道:“三千年前古平风固然称为妖族第一人,但是小主人可知道这这五个字是谁送的吗?”
她的语调冰冷而充满了怨气:“妖族第一人这个名头不是妖族,而是人族所言。古平风崇尚传达两族兼和,但人族却从未将妖族正眼看在眼里,妖族第一人!呵呵,为何不是第一妖?其中用意深沉,听起来还真是讽刺。”
江长安默然,古平风前辈主张兼和,想法虽好但无疑是将妖族分离成了主战派与主和派两方,如果古平风有许多的耐心,能够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去先化解融合两派观念,再去行兼和之法或许还会成功,反倒是操之过急最后功亏一篑。
也难怪,有魏怜妆在他心里,那个女子一直在等着他去为她摇起一阵桃花雨,壮志不老,韶华易逝,这种情况下谁会有上百年的耐心?
妖族第一人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夸赞,反倒是挑拨的刀刃直插在心底。诚然,对于有的妖而言这是福音,但也是祸事,其中不免也存在着钟惜凡和连屠大君这样的主战派。
突然,钟惜凡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属下恳求小主人设法救救连屠,求主人设法。”
“上次你不是说连屠大君就在道南书院吗?”
钟惜凡悲戚摇头道:“属下之所以在今夜前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在不久之前发现连屠离开了道南书院,前往了白家!”
“连屠大君去了白家!”江长安心中思绪急速运转,连屠大君既然离去,一定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像从皇宫中取走传国玉玺,断一国气运就要谋一国气象,而断一个道门气运要取的是什么?
凌霄宫有莫谷子手持崆峒印这种神物才勉强保住不受侵害,但道南书院可没有神器,只能说明连屠大君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才会继续前往白家,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收集妥当,再一齐斩气运,断因果。
头顶正是明月当空,白府的门前高高提起了灯笼,平静非常,想来连屠大君还没有直接来此地,像是等待着什么特殊的机会。
两头火焰雄狮坐立在府门前,可比一些石狮子实用得多。这两头火焰雄狮旁各站的有一名守卫不停打着呵欠,正是到了后半夜,也是人一天最困乏疲累的时候。
长夜漫漫,两个侍卫无聊,先行聊上了几句:“唉,听说今晚府门之中像是来了道南书院的总天监姬缺,这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
“切,这次跟以往不同了,这位姬总天监气冲冲的,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墨沧笑道:“看来今天晚上真的是不寻常。”
“不寻常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江长安嘴角微微勾起,念咒掐诀,摇身一变整个人魁梧了两圈,穿着一身白灰色衣袍,模样也变成了白义从的样子。再道上一句结巴的话,与白义从本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他又随意拾了把黑灰抹在脸上,将身上的布缕撕得破破烂烂,整个人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萎靡状态。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两个白义从
一切准备就绪,江长安痛苦沉吟着踉踉跄跄从巷子里奔跑出来,一手捂着胸口佯装成受了重伤的模样,咳嗽地奔跑到两名侍卫的面前
“谁,是谁!”黑夜里突然窜出一道白衣道袍的身影,两个侍卫吓了一大跳,待看清了相貌,一个侍卫连忙上前搀扶住身子诧异道:“白白长老!白长老怎么会搞成了这幅模样?”
江长安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通报家主,老夫,老夫有要事相禀”
“白长老快跟属下来”这位侍卫说着急忙就要引着江长安向府门中走去。
却听另一位侍卫猛地喝止道:“站住!”
锵!
他竟锵地抽出长刀架在了江长安的脖颈之上,怒喝道:“你究竟是谁!来白家有什么图谋!别再装了,你根本就不是白长老!”
江长安心中一惊!
伪装被识破了?不可能。自己早就把全身上下反复检查了数十遍,根本没有任何的破绽可寻,一个等阶不到万象境的侍卫如何看出的?
江长安自知不能沉默,模仿着白义从的口气勃然大怒:“废物,你看清楚了,老夫乃是白义从,对老夫竟敢刀兵相向,瞎瞎,瞎了你的狗眼!”
那侍卫冷笑:“白长老?不可能,方才白长老已经进入了白府从没出去过,难不成这世上有两个白长老不成?”
白义从已经进去了?真正的白义从早就被鳞沙鬼獠拍死在了弥沙海,连骨头都碎成了沙子,这个白义从是哪里钻出来的?
江长安神情闪烁不定,寒声问道:“老夫问你,早先一步进入白府的老夫与谁一起的?”
那侍卫高高昂着头,像是攥得有实打实的铁证:“当然是道南书院的姬总天监,谁人不知我们白家与道南书院交好?你认为我们是信你一面之词,还是信姬总天监呢?”
江长安凝着眉头,心中暗道:“姬缺带来的人,这个老东西是想要急着向白家讹上一批好处,还是想在白家扎上一根刺?无论是那种情况,那个人一定也是个赝品。”
这点江长安极为坚定,鳞沙鬼獠的一招掏心不禁破坏了白义从的身躯,还碎去魂魄,让他连成为魂灵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墨沧看得拍手称快,一脸笑意:“真是太有意思了,不出现也就罢了,这一出现一下就是两个假冒的白义从,白府今晚上还真是热闹非凡,小子,这下就要看你们两个谁演的更像了,哈哈哈”
江长安没空理他,解决这两个侍卫要紧,怒目圆瞪,威压直将两个侍卫震得双腿酸软:“姬缺那个老东西背信弃义害了老夫,你们要是多在这里耽误一刻,白家与家主就多了一份危险,快让老夫进去!”
那侍卫显然有几分脑子,眼神鸡贼地瞟了几下思虑一会儿,道:“既然你执意要见也不是不可,但这件事牵连重大,待属下将这件事禀报给家主。”
他急匆匆得跑进了内院,足足过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又跑了回来,拱手恭恭敬敬道:“属下多有得罪,家主有令,让白长老进去等候。”
不再耽搁,江长安跟着侍卫正式踏入了白府。
府门之中假山排布,楼阁林立,小楼香榭旁水塘映月,荷花正是开得正盛,鱼跃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最为高明的是这些事物景色摆放的地方每一件都毫不多余,像是本就应存在这个地方,蕴含五行理法,风水格局。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来到一处名为鸣渊阁的大堂,烛火照亮着整个大堂显得空旷,大堂里却不见一个人影。
“白长老在这里等候片刻,家主有令,在他到来之前不得离开这大堂一步。”那侍卫说罢便退出了大堂,也不关门,得以从屋外将大堂中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
“假山后藏着三个,树上蹲着三个,池中藏着七个,房顶八个。”江长安轻笑,周围看似安静,但在他窥破虚幻的菩提眼中,这些小把戏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早看得真切。
墨沧道:“这个白天罡还不算傻,现在想必正在与那位假白义从面对面对峙,相信不多久就会来。”
江长安噙着意道:“我却不这么认为。”
“哦?”
江长安笑道:“我们已经和白天罡打过照面,白天罡极度自信,甚至于自负,这种人来说是不会屈身主动过来揭穿我,他会耗,以一种自认聪明的姿态耗,耗到我等的不耐烦,那时候无论我是不是白义从,都要强制性冲出这个大堂,人只要冲动,就会露出马脚,届时看到真假就要容易得多。而他要做的,就是从始至终得看这一场戏,我敢打赌,另一个白义从一定也是被单独放在了一个大堂中,现在陪着白天罡闲叙的不是白义从,而是姬缺。”
墨沧道:“可是你怎么知道冲出这个大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太早就会显得你太迫不及待,似是进入白府有所图谋,可若太迟,就会认为你耽搁大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小子,你就甘心这样等死?”
江长安道:“当然不会,他既然想要看戏,我就给他演一场好戏!”
说着,他口中吐露印法,左眼闪露出一道道青芒瞒天过海,以他如今道果境的实力幻术足以轻松将这二十几人骗住。随后又在大堂中留下一道假身,就这样,在二十几人的眼下他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鸣渊阁
同一时刻,就在白家府门外,两个侍卫刚刚从“两位白长老”的事情中恍惚抽回心神,门前却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的身高足足比白长老的体格还要魁梧高大,下半身穿着一件麻衣长裤,上半身未着寸衣半缕,**着身子肩扛一卷黑色布卷不知何物,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半张面孔,另外半张脸也笼罩在阴影下,看得到的只有宽阔的肩,挺直的背,以及嘴角冷酷的残忍。
“来者何人,前方乃是白家领地,阁下再近一步,便是与整个白家为敌,阁下如若是有事登门报上姓名在下前去向家主禀告。”
这个人却一句话也不说,步步逼近。
“站住!再向前走就不要怪我刀”
两个侍卫话音一泄,口齿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个长发男人轻而易举跨过门槛,消失在灯火摇曳、明暗交错的庭院,两个侍卫石化般一动不动,眼神神采被一缕幽暗渐渐吞噬
第六百二十九章 偷听
白家的领地面积之大完全不亚于道南书院,分有东西南北四苑,每苑各不下二十座楼阁,三十间庭院,道路错综复杂比起迷宫也差不了太多,其中复杂程度也是让江长安废了好一会儿脑筋,不过用菩提眼从下人口中问讯出白天罡所在的地方,也就连忙赶了过去。
终于,在白家最为豪华的文墨堂,江长安透过墙壁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两个人,一个近乎五十岁的中年人身穿着尊贵的镶金黑色华服,国字脸,三角眼隐藏在深陷下去的眼眶之中,只展露着道道寒光。
另一个在他对面,同样只能看清一个侧脸,脸上皱纹纵横交错,须发半白,人到老年却不显多少老态,精神矍铄,穿的一身白色道袍,两人一黑一白,格外分明。
——白家家主白天罡、道南书院总天监姬缺。
两人端坐饮茶,雾气蒙蒙,更显得气氛诡异,人心莫测。
墨沧向里面探了两眼,笑道:“果然,那个侍卫口中随着姬缺一同前来的假白义从并没有在大殿里,想来一定是像你所说的那样,被关在了另外一件独立的房间,熬着性子。小子,你运气还真不错,看那桌子上的茶还是热的,对话才刚刚开始,你来的正是时候。”
姬缺与白天罡各坐在两旁,姬缺面无表情,单刀直入道:“白家主难道不应该给老朽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前往沧溟峡谷换药从来都是道南书院弟子一手操办,不允许外人插手,为何白家主派将白义从白长老跟往风幽境,白家主是信不过老朽,还是欲弄清楚神药的途径,过河拆桥?”
白天罡哈哈大笑:“想来姬总天监误会了,老夫并无想要吞并这神药的意思,只是老夫觉得从来都是道南书院运送药草是何等的辛苦?再加上近来沧溟峡谷中长生灯出世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沧溟峡谷中不知进入了多少强者,老夫也是担忧这运转灵药的安全,想及此事老夫总是心生不忍,便想为姬总天监免去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岂料姬总天监竟然亲自出马,早知如此老夫又岂会多此一举?”
“免去麻烦?那还真是要多谢白家主关心……”
白天罡轻轻捧起桌上热茶,道:“说起灵药,老夫还真是想要问一问姬总天监,往日都是你的弟子负责去换药,为何这一次亲自出马?难不成是姬总天监想要将这灵药神田亲自攥着自己的手中,这才劳师动众去了弥沙海?”
姬缺老狐狸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淡然应对:“上一次弟子换药之后,送回一封书信乃是乌婆所写,信上说灵药神田出了问题请老朽前去,应乌婆之邀,老朽这一次才亲自前往。”
将所有的问题全部都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总是没有错。
“哦?原来是这样。”白天罡眼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缺道:“如今说再多,已是无用,整个燕落村都被那个江长安毁掉,灵药再无源头可寻,你我的计划恐怕也要耽搁。”
“决不能耽搁!”白天罡态度决绝,“白家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努力了三代!整整三代人,上百年!眼看当下就要成功有望,决不可放弃!”
姬缺一旁怂恿道:“这件事全然都怪那个江长安,不禁焚毁了灵药神田,还将整个燕落村屠杀殆尽,至今恐怕已无知晓那血煞阴溟的养法,大计怕是……”
这时,白天罡忽然话锋调转,道:“这个江长安究竟是什么来头?”
姬缺道:“半年前不知为何此人进入东灵,数月居住与东灵与夏周交界的月亮城,直到月前才进入了雍京,此人原本是夏周国江州江家的人。”
“江家?盛古极北之地的北海江家?”白天罡面色凝重,“早闻江家卧虎盘龙,摘星楼中纳古今百密千机,无事不晓,虽是夏周十九州郡之一,却因远在北海,已经隐隐有自立门庭的预兆。可江家向来安定,何曾与东灵国结怨?”
“老朽也不知,但知这江长安,便是江家四公子江逸仙,也是书圣章云芝的关门弟子,虽然两年前明面里江家下令将其逐出家门,但是谁知真假?”
白天罡忽然嗤笑道:“这茶再不喝可就凉了,姬总天监就不品鉴一番?”
姬缺丝毫未动,冷然道:“白家主是未曾将老朽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未将江家放在心上?”
“姬总天监难道怕了不成?”白天罡呵呵笑得更加猖狂,目中无人,“你现在可不像二十年前将熊昊天引入沧溟峡谷妖国境又设计重伤、至今生死不明的那个姬缺了。”
“熊昊天?道南书院消失二十年的总院主!”江长安惊讶道。院中不少人提及姬缺时都要带上这位总院主,听得多了自然将这个名字印在了心里,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话,如何不惊讶?
一听到这个名字,姬缺忽然站了起来,脸上惊魂未定,阴冷深沉:“白家主须知区区道南书院岂是江家的对手,不说其他,单单江家透名在外的渔常客、章云芝,皆是位列神榜之上,遇到这二人,白家主以为自己能够几何胜算?”
白天罡冷笑:“神榜强者又如何?江家势力再大,也无力将手伸到东灵,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白家也未必怕了他!区区一个江长安,杀了何妨!不过……”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再度指向姬缺:“不过老夫不明白,江长安只是一个区区道果境修士,怎么敌得过两位洞墟境的强者?还让他钻了空子烧掉了灵药神田,姬总天监的话难免让人难以信服。”
“而且老夫还听说,这个江长安曾在考核上公然接受了姬总天监的执事金牌令,担任了执事张老,这可是姬总天监的心腹权职……”
姬缺匆忙道:“白家主有所不知,老朽不过是想从这小子手中骗来紫幽秘钥,这才将执事……”
白天罡道:“那紫幽秘钥可骗来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姬缺的神色立马变得不自然,闭口不言。无论是骗没骗来,白天罡都不会相信,这种情况下,只会说多错多。
江长安在一旁看得暗爽不已:“没想到这个老狐狸也有这么有苦难言的一天。”
静谧的环境下空气都变得沉重压抑,姬缺眼神踌躇,开口问道:“白义从白长老与老朽一同回到的白府,为何此时却不见他的踪影呢?只要白家主将白长老唤出一问便知燕落村的始末,也得以清楚老朽所言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白天罡呵呵轻声笑道,“老夫当然相信姬总天监所言句句属实,奈何就在方才,另有一个白长老进了白府,真是有趣。”
姬缺脸色猛地一变,但迅疾已反应过来,他亲眼看到白义从死在江长安的手下,怎么还会回到白府?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位突然出现的白义从同样是赝品,而直到白义从死的人只有他和江长安两人,另一个白义从的身份不消多言。
打定这一点,姬缺心中落定,笑道:“哦?竟还有这等事?那白家主何不让这两人叫道堂中对峙?孰真孰假,这一对峙之下,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这老东西还真是心狠,反正都是假的,哪怕是他派的假扮白义从的人与你都被发现,这也是值得。”墨沧道。
江长安笑道:“只怕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如他所想。”
白天罡呵呵摆手笑道:“不急不急。”
姬缺道:“白家主好像在等什么?”
第六百三十章 有奸情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年轻的声音朗声道:“白家主在等,只是等的这个人怕是要姬总天监失望了。”
吱呀推门而入,来者二十岁出头英俊不凡,仪表堂堂,江长安眼神一变,来的竟是洛松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殿下。侍卫口中说的来的贵客就是他。
见是世子殿下,姬缺匆忙起身参拜行礼:“世子殿下深夜造访白家想来是与白家主有事商议,老朽先行退下……”
“姬总天监且慢。”洛松笑道:“本殿下此行的确是来找白家主商议要事不错,但更多的也有要是找姬总天监商议。”
姬缺恭敬道:“世子殿下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洛松轻视一笑,咳了两下,直言道:“本殿下要参悟大帝手札!”
参悟大帝手札!
江长安大吃一惊,他早有耳闻,尽管这位世子精研棋道,但是面对道南书院里那位神秘的圣地棋师多年来连连惨败,就是连手札的面都没有见上一面,也难怪会不得使出这样的手段求观大帝手札一面。
姬缺的脸上同样难看到了极点,道:“世子殿下是在说笑吗?”
“说笑?你觉得本殿下是在说笑吗?”洛松形似癫狂道,“这大帝手札本世子拼了多少年!可一次又一次都是铩羽而归!本殿下没有耐心了,本殿下也不想再去拼,现在,本殿下就要得到这大帝遗物!”
“怎么?姬总天监有杀意?”洛松笑道,“本殿下既然有胆量前来当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要本殿下今日死在白府,不到三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回燕城,先有麻烦的还不是你道南书院,而是白家,我想姬总天监是不愿给白家主添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吧?”
“殿下错会了,老朽没有丝毫的其他想法。”姬缺冷冷道。
洛松笑道:“你是有心无胆,但有人有心也有胆,白家主,你说呢?现在最想要本殿下性命的绝非姬总天监一人,要算起来,你白天罡怕是还要排在他的前面。”
白天罡脸若古井无波,翻不起一丝波纹。
洛松兀自说道:“就是就是因为本殿下知道了白家与道南书院的‘红魔之谋’。”
红魔之谋!是指食人魔物!江长安这才恍然明悟,司徒玉凝观月阁受困当晚难怪洛松赶来的这么及时,看来姬缺和白天罡的身边都不干净,沾了这位世子殿下的眼线。
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位世子殿下,他远远不像是自己想象的这么愚蠢冲动,反而一切都像是装出的假象,颇有忍辱负重,忍而不发的深谋智慧。
提及“红魔之谋”四字,就像是抓住了白天罡与姬缺的七寸,两人的神色都不再自如,姬缺冷冷道:“世子殿下的眼线众多,不曾想已然伸展到了道南书院,伸展到了老朽的眼皮下,而且并未引起老朽丝毫的察觉,老朽佩服之至。”
洛松大笑:“姬总天监这话可是谦虚得很啊,早在二十年前您的手段可是要比本殿下高明得很,瞒天过海将总院主暗害在沧溟峡谷,生死未卜,只可惜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无法坐上这个总院主的位置。”
“只要姬总天监答应将大帝遗留下的手札给本殿下参看感悟一番,待得本殿下参悟成功,便上书请我父王谏言陛下特令姬总天监坐上总院主的位置,怎么样,这二十年姬总天监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个名衔吗?”
正看得出神,突然,身后传来了浅淡的脚步声,江长安心中一凛,直接念了隐字诀隐没了身形。
“是谁!”堂中白天罡已觉这这点微末动静,转手黑白两道洞墟之力环绕着朝门外扫荡而来。
只听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道:“老爷……”
霎时间那两道汹涌阴阳气散去,白天罡淡淡开口道:“原来是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夫人就还退下吧,老夫与客人有要事相商。”
江长安此时的处境最是尴尬,这个女人嘴上是和白天罡交谈,目光正流转在他这位‘假白义从’的身上,若有所思。
而江长安一动也不敢动,短暂时间也将这个女人打量了一遍,三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样貌可算上品,脸上涂着淡淡的脂粉,透着月光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她不输年轻女人的肌肤,眼波蹙眉勾魂,红唇妖异,说不出的诱惑。
“既是有事,妾身就不搅扰了。”
她说着指着江长安示意得勾动着手指,江长安指了指自己鼻子,再次想要确认是不是认错了。
可惜她再次勾动手指,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江长安无奈只好暂时离开,也不知这个女人会如何处置?她为什么没有将自己公然说出来?
犹豫之际,江长安跟随着这名妇人在庭院中穿亭过巷,走入了西苑,所见的诸多侍卫以及丫鬟仆人也被相继喝退,直到走入一个名为盛华殿的豪华别院,推门入得正堂。
甫一打开门,清凉的凉气扑面而来,就像踏入了一间冰窟,酷暑的天气无疑让人感觉舒适得很。
屋子里灯光昏黄,一股脂粉混合着花香的浓郁香味挑衅着嗅觉,四周一切布置没有什么字画风雅之物,彰显出的最大特点莫过于一个字——‘豪’!
竹青翠玉做成的珠帘,金银雕栏砌,桌椅皆是使用黄玉雕化,化妆台上金银珠宝的步摇簪饰更是数不胜数,若是其他女人看在眼中眼珠早就移不开它处。
而整个房间中最为奢靡夸张的还是那张天然寒尧白玉的大床,初踏入门中一股凉意的源头就是此物,不停着丝丝寒气,使得整个房间在炎炎夏日中也能温凉如秋。
她进了房门便拆去了头上繁重的饰物,头发如是黑瀑一样散落在背后,直脱了靴子以一种慵懒的姿态斜躺在了床上,一只手臂撑着额侧,一只手臂勾动着手指,笑道:“怎么?不认识这里了?像是第一次来的一样……”
我来过?
江长安恍然大悟,娘的,差些忘了,老子现在是白义从!
“有奸情!”江长安表情更加惊愕,看着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在白天罡的头顶顶了一个绿油油的森林。
江长安静静杵在了原地,一时竟忘了改说些什么,此人既然与白义从有奸情,那甚至要比白天罡还要清楚他,留在此地越久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持这种理性的人,恐怕世上也仅仅只有江长安一个人。
怎知正想着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女子忽然从床上站起,走到了他面前,魅惑道:“怎么了?怎么没过几日就像是不认得这里了?去了一次沧溟峡谷,难道还被人勾去了魂魄不成?”
说罢竟然伸出一根葱白玉指勾了嘴角一点唇红,点在江长安的额头,自额头向下滑动顺着鼻梁点在他的唇上、他的下巴上,不做其他姿态已是千娇百媚。
突然,江长安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直觉告诉自己正在有危险降临!女人的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柄银色短匕,正刺向他的咽喉!
然而她的动作快,江长安的动作比他还要快,就在出刀一刹指尖金光先一步抵在了她的心口。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凶神恶煞,急忙收刀退后了两步:“你究竟是谁?”
第六百三十一章 你在玩火知道吗
小÷说◎网 】,♂小÷说◎网 】,
“你究竟是谁!”她双手紧握着那柄黄金翠玉打造却并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短匕,也总算寻到了一丝心理安慰。
江长安弹去指尖金芒,这个女人不是修道者,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走到案前随身坐在了一张圆凳上,笑道:“你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不是白义从?”
她慢慢镇定下来,也随着笑了:“早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便认了出来,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哦?”
“不妨告诉你,白义从身为白天罡最为倚重的长老之一,这样忠心耿耿的长老对家主可是万般维护,眼中的女主人也只有白天罡早年故去的结发妻子一个,他早视我这一房小妾如仇敌,每每见面的时候也是敬而远之,那样的人在看到我的一刹怎么会露出这种温煦的眼神?”
这个女人身为白天罡的小妾居然直呼白天罡的名字?而且在她提及白天罡时,语气中如何也隐藏不了一股发自心底的愤恨。
“百密一疏。”江长安翘着二郎腿,指尖悠闲而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笑着说道:“所以你故意捏造出和白义从有染的假象是刻意得试探我,无论我是就势装模作样地演下去与你亲近,还是踌躇不决,都会立即暴露出我不是白义从,因为真正忠心的白义从根本就不会抓着墙角偷听家主议事。”
她从容地挑动着手指摇了摇,道:“还有一点,你根本就不该这么冷静的。哪怕是那位忠诚的白义从白长老,也不该这么冷静。”
“不错,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你这个尤物都不该这么冷静的,只是我是个例外。”
“例外?姐姐我阅人无数,好色的男人见得多了,但像是你这样气定神闲的,还是头一个。你是说你的心性坚如磐石,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算个男人?”她轻蔑地用余光瞟着他的中间半段身子,语声嘲讽。
“你在玩儿火知道吗?”
江长安散去伪装,一身白袍眸若桃花,脸上却没有一点点的贪欲,尽管这个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细纱,其中透明无物,他的心中也翻不起丝毫的波澜。
在她看到这张清秀面庞的时候,脸上寒霜顿时驱散不少,待听到这句话,脸上已泛起了笑容:“”
她笑着倒了两杯酒,竟也不惧,提了一杯端到了他的嘴边:“愿意陪姐姐喝一杯吗?”
“你好像不怕?”
她笑道:“怕?怕什么?怕你将我吃了?姐姐三十岁的半老徐娘求之不得。这酒不喝可就可惜了,只要你喝了,你想知道什么白天罡的消息姐姐都会告诉你,而且姐姐还知晓一个关于他的大秘密,只要你将这酒喝了,放心,这酒可是姐姐亲手酿的,没毒。”
江长安微微犹豫,轻轻一嗅,酒中的确无毒,举杯一饮而尽,问道:“你是白天罡的小妾?”
“算是吧,你可以叫我姬虞筱,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你发现了我不是白义从非但没有泄露,反而愿意告诉我想知道的消息?”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极度的厌恶,笑道:“因为我讨厌这里,讨厌每一个姓白的人,白家的人就算是死光了也与我无关,我巴不得你造出些大动静。”
江长安急忙问出最想得知的一件事:“食人魔物与白家还有道南书院之间有什么联系?”
姬虞筱耸了下肩膀:“这个事情我可是全然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白天罡前一段时间在沧溟峡谷妖国境深处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轻轻摇头。
江长安无奈笑道:“难怪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看来你知道的本就不多。”
她狡黠笑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了你,现在,该你表示出你的诚意了,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江长安笑道:“身为白家家主夫人,你想要杀死一个人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这样芝麻小事也要找其他人?”
“因为我要杀的这个人白家人杀不了。”
“谁?”
“白天罡。”
“谁?!”江长安猛地一惊,“白天罡?白家家主白天罡?你们不是……”
她妩媚的眼睛里升腾起愤怒的火焰,道:“我要他的命!”
“刺杀白天罡,这就是你没有在议事堂前揭发我的原因?”
“不错。”
“可我并不是他的对手。”江长安摊手道。
“我知道,但就凭你能接近议事堂,也不是普通人,只要你替我杀了他,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是我……”她坐在凳子上,双腿并屈成一个诱惑的姿势,脚背绷紧,丰满的身子先前倾靠,胸前挤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可以让大多男人沉醉,但也会让任何人死去。
女人香,男人冢,很浅显却又很容易犯禁的道理。
江长安却嗤笑道:“我更想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会死。”她直接了当,坐正了身姿,冷冷道:“你的性命早就被我攥在了手心里,你只要说个不字,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别无选择。”
“哦?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杀了我?你大可以此时呼嚎两嗓子救命,但白家的人拦不住我,相反,你自己的声誉会眼中受损。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傻。”
她嘴角残忍和方才娇媚判若两人:“无需他人,你今日也休想走出这个房门。”
“那你凭借的究竟是什么?你的实力连最基础的修行之人都比不上。”
“你不信?那大可以提运自己的灵力试一试。”
江长安半信半疑,提上一口长气,却没有感知到灵力的丝毫存在,心中猛地一沉。
毒!
除了这样东西没有其他能有这样的效用。
江长安问道:“你在何时下的毒?”
“毒可就在我的红唇上,这么快就忘记了?”她的笑容活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红唇?”江长安瞬间醒悟,她的指尖沾染了唇上的红脂点在他的唇上。
“那是我亲自研制的毒,名为丹血煞。”她笑着说道:“当然,仅凭那点丹血煞还远远不够,况且丹血煞也是没有毒性,不然从一开始便骗不了你这么聪明的男人。”
江长安苦笑道:“但是后来还有那杯酒,酒中明明是没有毒,可酒水沾染了丹血煞,就成了剧毒。”
“不错。”她笑着一手勾起了江长安的下巴,呵气喷在他的脸上:“所以我说酒中无毒,没有骗你。”
“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险。”
“多谢夸赞,不要怕,丹血煞发作的时间在两个月之后,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取了白天罡的性命,我就会给你解药,如何?”
江长安道:“你让我杀白天罡,这和让我自杀没有分别。”
“当然有分别。至少,我要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我要让他知道这种性命随时有可能被夺走的感觉,尽管对于他来说这种威胁微乎其微!”她恶狠狠地说道。牙关都要被生生咬碎,这是多么大的仇恨?
江长安不了解原因,也懒得了解原因,夜色渐深,相信不多时连屠大君就要出现在白家,这一次有鳞沙鬼獠,必要夺回若若的命魂!
他当即站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姬虞筱冷先一步站起来挡在面前将他拦住,喝道:“你灵力皆失,就连一个灵海境的人都不如,不答应的话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这间屋子?”
“你可以试一试。”
姬虞筱手中匕首绽出冷辉,一道弧光再向他的胸口捅去。然而就在距离他胸口三寸的位置,江长安身体表面就像是生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颜色浅淡却牢不可破,任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再入一分一毫。
“灵力!不可能,你中了丹血煞的毒,怎么可能还会有灵力?”
第六百三十二章 分辨真假之法
小÷说◎网 】,♂小÷说◎网 】,
江长安笑道:“不巧,我这个人正是百毒不侵,丹血煞还算中上等的毒,但远远还没有你想象得这么厉害,更不巧我又是一个丹药师,除非你下的毒必须要二品丹以上的解药可解,至于这丹血煞,想法虽好,解开却不难,我猜你一定是第一次向人施用,不然应该要比这更厉害。”
姬虞筱对其他的话置若罔闻,只听到了其中几句,惊喜道:“必须二品丹以上的毒才对你产生威胁?也就是说你炼的出三品丹药!三品……听闻数天前道南书院有一枚三品成丹,你……你就是那位丹药师?”
姬虞筱大吃一惊,接着竟跪倒在面前:“求公子答应在下一事……”
“还是杀白天罡?”
“不不不,求江公子救一个人。”
“救人?”江长安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
忽然,一个侍女走到了西苑鸣渊阁这个自己原本应等待传唤的地方。
“白长老,家主有令,令属下请白长老跟着属下走一趟。”
江长安心中焦急,姬虞筱看他脸色也猜出个十之**,连忙道:“是白天罡的传唤?江公子快快去,免得起疑,只求江公子能够记得妾身所求,求求江公子能够在两日后晚前来此处相会,救一个人的性命。”
“相……相会?”江长安眼眉直跳,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像是偷情的一对狗男女?
姬虞筱匆忙道:“江先生不要误会,妾身的意思是求江先生能够救一个人,但凡江先生应下,在下愿向先生透露一个秘密,一个外人都不知晓的关于白天罡的秘密,请先生一定记住两天之后的这个时候。”
江长安暂时应下,脱身出现在堂中,转瞬变回了白义从的模样,信步走了出来。
跟着侍从走进了白天罡与姬缺洛松一同所在的议事堂。
姬缺与白天罡站在原地,而洛松则事不关己高挂起得远远站在了一边,捧着一杯香茗眼神玩味看戏似的盯着两人。
姬缺笑吟吟地道:“白长老,燕落村一别多日不见。”
江长安不慌不忙,先是对着白天罡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拜见家主。”
而后模仿着白义从结巴一顿一停的口气,对姬缺说道:“承蒙姬总天监关怀,老夫没有死在弥沙海中真是脱了姬总天监的关怀。老夫奉家主之命前往跟随姬总天监前往弥沙海想要看一看搞什么花样,却不曾想姬总天监竟对灵药神田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姬缺脸色大变:“白长老,老朽劝你一些话还是说清楚得比较好,免得这糊涂的话语闹得误会。”
“误会?哼,姬总天监明里引着白某一起前往风幽境,却暗地里使得诈术放纵走江长安这个得力帮手,而等到白某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则是烧成灰烬的血煞阴溟,神田化作了一片火海,灵药焚毁事小,但倘若因此而耽误了家主大计,姬总天监可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焚毁成火海?姬缺心思活络,他与白义从连药灰都没有看到,怎么知道是燃成了灰烬?
姬缺此时才完全确定眼前站着的,绝非真正白义从,必定是江长安这个黄口小儿!只是此子为何将事情引到了火海上?
姬缺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前路凶险至极。
白天罡道:“姬总天监,依你方才所言,血煞阴溟是与异塔一同消失,为何关于焚毁之事根本没有提到只言片语?”
姬缺道:“江长安的确是我道南书院一名天监,老朽本想招他入我门下,孰想此子心术不正,老朽并未如何重用。”
一听到“江长安”三个字,洛松脸上再也无法淡定,咬牙切齿地说道:“并未如何重用?本殿下看来可不是如此吧,在考核场上谁人没有看见姬总天监将执事金牌交给了他,执事长老之位,除了你这位天监之外最有权力的长老,更何况江长安此子城府极深,怎不知这一切是不是真如这位白长老所言,是你与江长安谋划的局呢?”
姬缺眼神阴厉:“世子殿下切勿凭空猜忌,须知江长安再如何厉害,道南书院手中还有一物——大帝手札,世子殿下心心念着的不就是这件宝物吗?”
“老东西,你敢威胁本殿下?”洛松蹭的站起了身。
“不敢,老朽只是让世子殿下能够斟酌一二再行开口。”姬缺转而对着江长安道,“白长老如此污蔑老朽可有什么证据?”
江长安道:“证据?姬总天监当真是有恃无恐,你手下的人已经将整个燕落村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何来的证据可言?就是不知那血煞阴溟在焚毁之前有没有私留?!据那个叫做江长安的所言,姬总天监的意图乃是将整个灵药神田揽入囊中,得到第一手的掌控权,也就可以坐地起价。”
姬缺早已猜出江长安的真实身份,对这话早有准备,不急不慌睁开一直半阖的双眸,冷笑道:“阁下能够扮演白长老演到现在也真是好定力。”
要摊牌?江长安阵脚不乱:“姬总天监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听不明白?”
“哼,事到如今还在装?也罢,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有一件事想必阁下不知,真正的白长老是与老朽一同回到的白家,如今正在偏殿之中,不知阁下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呢?”
形似质问,三人的目光顿时一齐落在江长安的身上,都没有那么友善,只因堂中从后屋走出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义从。
江长安语气似惊叹又疑惑得望着另一个白义从:“此人是谁?”
姬缺冷笑道:“这位冒牌的白长老也不知是何许人,能够装的这么相似!倒让老朽想起了道南书院那位姓江的天监……”
他一方面试探是否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一方面又起到警示的作用,老狐狸心计再阴险也不敢直接挑明眼前的赝品正是江长安,撕破了脸皮自己身旁这个赝品也保不住,不到非不得已,绝不会走那一步。
江长安道:“姬总天监此话白义从有些听不明白,姬总天监认为,在下是假的?”
“哼,你若是真的,那跟着老朽一同回来的这位白长老又是谁?”
江长安语气玩味地说道:“有没有是这样的一种可能——姬总天监亲眼见到了在下遇险,还以为在下死在了弥沙海中,便就趁着此机会见缝插针,想要借由我白义从的身份在白家见缝插针占领一席之地?”
“放肆!你究竟是何人敢挑拨老朽与白家主的关系!”姬缺冷然喝道,心中却一虚,诚如江长安所言,与白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的目的正是欲借此机会在白家留下一个保命的筹码,一个随时探知消息的眼睛。
可他预料到了一切,万万没有想到,又碰到了这个煞神!
也罢,今日哪怕是拼着事情败露,也要让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潜移默化,种种利益冲突让姬缺对江长安由在考核场上初见时的惊喜激动,变成了如今的恨之入骨。
此子不处,吾心难安!
正在这时,一旁静坐多时的洛松站起身,笑呵呵地开口说道:“白家主如今头疼的难题,是如何分出两个白长老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有何难?”
第六百三十三章 谈一笔生意
“看来世子殿下有分出两位白长老孰真孰假的方法?”白天罡道。
“其实分出两位白长老的真假,对于白家主来说根本就不难。难的是出面开口,再好的方法经由白家主的口说出来也会上了心腹手下的心,也罢,既然这个恶人就由本殿下来做。”
洛松笑着掏出两只巴掌大暗红色的木盒,普普通通并无任何特别的地方,道:“本殿下这里有两只木盒,两位白长老都各有一次机会,你们将能够证明身份的一件信物放进这个盒子中,待白家主过目,无非就是看一看谁的信物更加可信,白义从在白家主心目中的位置举足轻重,什么信物更加可信,这点唯有白家主一人能够衡量。”
姬缺这次竟没再反对洛松的看法,道:“如此公平公正,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长老’可敢一试?”
江长安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老狐狸答应得如此爽快定然是有什么保命的底牌,反观自己除了这一张脸皮没有任何准备,事情走到这一步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就依殿下之计行事,”
墨沧在旁提醒:“小子,这老东西有恃无恐像是有备而来,你真的要应下?”
“这个时候若不应下岂不正是印正了心虚吗?还有其他选择吗?事到如今只有赌上一把!”江长安伸手取了一只木盒,细细思量。
姬缺身后的白义从果真早有准备,想也不想,打开红木盒直接放进去一件信物又合上。
姬缺眼神闪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冷笑道:“白长老,为何还在思虑?难不成是浑身上下一件能够证明身份呢道物件都没有?哈哈哈,堂堂白义从白长老怎会连一件信物都没有?”
江长安淡漠道:“姬总天监此话太过果决,老夫只是觉得此等重要的事,总不能轻轻松松玩笑般放入一物,必要细细思索,才对得起家主恩惠。”
“真是一成不变的能言善辩!”姬缺暗暗哼了一声。
江长安心里没底,琢磨了片刻,咬咬牙放了一件物件。
成不成,就看运气!
两只木盒同时交到了手里。白天罡将欲打开江长安的木盒,却又猛地顿住,嘴角露出一股难懂的笑意,探手换上了另一只木盒。
吱,木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件黑白相间的玉佩,雕工细啄,做工精美,玉佩的形状乃是一只夏蝉,妙就妙在这只玉蝉所用的黑白玉的黑色正雕做了漆黑的身子,而白玉则磨成了两片薄薄几欲透明的蝉翼,其中黑白分部完美无缺,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只。
白天罡三角眼眸一亮,点头应声:“不错,这只玉蝉白长老从不会轻易离身,更不会送与他人,这只玉蝉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姬缺趁机道:“恭喜白家主分得真假,事情真伪既已分辨,就将这冒充的人推出去斩杀了,免得这等丑闻传扬出去!”
江长安心中一沉:“且慢!”
“阁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姬缺背对着白天罡与洛松,面朝着江长安,脸上扬着一股阴险得逞的笑意,仿佛在恶意地嘲讽。
“家主还未看过第二只木盒。”
“第二只木盒?呵呵,阁下认为看与不看还有什么区别么,尘埃落定,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比这黑白玉蝉更能证明身份之物?”姬缺肆无忌惮地笑道,这只玉蝉是白义从最为珍贵之物,江长安任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
白天罡将信将疑,打开了第二只木盒,只见其中放着的乃是一朵红花,比鲜血还要红,红得妖艳绝丽,其中淡淡的粉末飘散在空中,隐隐有致幻的力量。
对立的白义从瞥了一眼冷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就凭一朵平淡无奇的花就想要证明身份,阁下以为老夫是何人?养花之人?哈哈哈……”
他的笑容回荡在整个大堂之中,悠悠荡荡,回转不息。
忽然间他不再笑了,脊背上一股凉意正在爬上肩头,直冲后脑勺,因为他看到了几个人的眼神都盯在的他身上,姬缺拧着眉目,眼中掺杂着怒其不争的愤恨,而江长安的眼神更为直观,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对,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白天罡也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平淡、阴冷、怪异,“能够将血煞阴溟成为平淡无奇的人,世间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血……血煞阴溟?!”那人直接愣住了,为血煞阴溟而入沧溟峡谷腹地的白义从怎么会不知血煞阴溟的模样?他犯了一个最基本却最致命的错误。
回神之际,白天罡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黑白阴阳之力蹿腾的烈火般遍布全身,直接将他全身都吞噬,痛苦的嘶嚎惨叫声中化成了飞灰。
姬缺面色木然,一动不动。白天罡淡淡拍去手上的灰尘,道:“今晚的事情老夫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假冒者背后的人老夫也暂时不去追究,谁也不能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姬总天监,你以为呢?”
“白家主仁慈宽厚,不予深究,老朽想那幕后之人倘若得知必定心承大恩,再没有胆量与白家作对。”几个呼吸的瞬间,姬缺额前已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说着行了一礼,“也恭贺白家主分辨出了真假,不然白家入了外姓,那就酿成了大祸。”
白天罡似笑非笑,“难为白总天监还为我白家考虑。”
“白家与道南书院密不可分,关联甚密,白家遇得难事,老朽又岂能袖手旁观?”姬缺又一躬身,道:“若无其他事,老朽就不留在白府叨扰白家主的清静了……”
白天罡轻轻挥手,姬缺顿时如蒙大赦,急急退去。
姬缺想不通,所有的血煞阴溟都跟随异塔消失而去,江长安从何处得来的?夜色帷幕渐渐入深,那对苍老浑浊的眼睛也生出两团阴郁的雾色,不管如何,江长安要尽早死!
洛松也相继懒散地道礼离开,大堂之中便只剩下了江长安与白天罡两人。
“阁下究竟是谁?”白天罡口中呵出寒气,掌心黑白流转,尽力抑制住心中蓬勃杀意。事到如今哪里还不知道白义从多半是凶多吉少,眼前这个人入白府的目的又是为何?
江长安不卑不亢道:“白家主真正关心我是谁吗?我的身份对于白家主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重要的是现在只有我的手里有血煞阴溟。”
江长安心中有把握,方才偷听到“红魔之计”白家已努力三代,这个节骨眼上绝不可能就此放弃,所以白天罡需要血煞阴溟,绝不会伤害自己!
“你不怕老夫杀了你?”
“白家主心中自有利弊衡量,我再害怕也无济于事,索性就用血煞阴溟与白家主谈一笔生意。”
“生意?说来听听。”白天罡的神色高高在上,丝毫没有任何谈判的模样,根本没有将这利弊放在眼里。
江长安扭了下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连串响声,攥起拳头敲打着,脚步也向外踱步而去:“不急,两天后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再看一看白家主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白天罡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拍在案上,屋里所有桌木,化为齑粉——
“好一个江长安!好一个北海江州!”
……
出了白府,江长安才松了口气,冷风一吹背后丝丝凉意,才发现后背披了冷汗。
“小子,本尊不明白你为什么拖到两天后?”墨沧问道。
江长安轻轻说道:“第一点,再温顺的人逼得急了,也会狗急跳墙,更何况是白府之主?张弛有度,才为治世御人之道。第二点,两天后刚好应姬虞筱之约,我倒想要知道白天罡最大的秘密,白府最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感知到他脚步一停,不再说下去,墨沧问道:“最后一点是什么?”
江长安尴尬一笑:“我还没有想到谈一笔什么生意……”
:。:
第六百三十四章 圣地棋局拉开序幕
“什么?!”墨沧有点同情白天罡。
大摇大摆地走在白府中,此刻他就是白义从,一切侍卫皆行见礼,这种感觉久违而美好。正要走出府门,正见又侍卫料理门前两具看门侍卫的尸体。
江长安惊异道:“是连屠大君!”
墨沧不解:“不是吧?以他的实力直接横冲直撞都是轻而易举,为什么要潜入?”
“只有一点,他一定是在寻找什么,寻找像是夏周玉玺那样能够将整个白家命脉斩断的东西,是什么呢?”
墨沧问道:“喂,小子,本尊还没有问你,你方才放进去血煞阴溟就能够证明你的身份?”
江长安道:“血煞阴溟不能证明我的身份,但却能够证明我的价值。”
他看向墨沧无奈笑道:“你当真以为白天罡没有认出我?我敢打赌,在我与令一个白义从站在堂中的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两个白义从都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早就看了出来?不可能!就算你现在与那个白义从站在一起,本尊也是难分真假,白天罡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江长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墨沧这才后知后觉道:“所以你才直接用了血煞阴溟,白天罡清楚两人都不是白义从,甚至猜到了真正的白义从很有可能遇害身亡,倒不如装糊涂,就势留下一个能够给自己带来血煞阴溟的人,不愧是白家家主,这等胆量与手段格局,绝非姬缺那个老东西可比的。”
他转而又想到一点,问道:“而你交出血煞阴溟不单单是因为这一点,若是仅仅为了保命,你身上各种各样的上古灵药能够保你无碍,但是你偏偏挑出来血煞阴溟,看来你真的想要渗入这个红魔之计!”
他感叹一句:“人可真是复杂。”
江长安笑道:“哪里有人会是傻子?都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正当此时,身前夜色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步履稳健,笑容自信:“没有想到这位冒牌的白长老竟是江天监,江长安,好久不见。”
他手中拿着一枚透明如同水晶的圆珠,月辉之下其中仿若含着一轮明月,皎洁无暇,道:“若非是我洛家传下来的这枚回纹珠,本殿下当真是被你骗过去了。”
江长安也毫无惊讶,笑道:“多谢世子殿下方才在大堂中出的盒辩计策。”
“哼,本殿下只是不想要你死得这么早。”
“哦?”
洛松道:“明日就是圣地棋局,在与圣地棋局对弈之前,所有的参试之人只能分出一个最强者,早听闻你江天监对着棋局有意,希望你能够挺过几轮与我决战,我要你在诸多强者面前惨败!让你输掉所有的尊严!”
他嘴上轻描淡写,眼中杀机毕露,对于他来说亲手摧毁一个人的雄心壮志,远远要比夺走这个人的血肉生命更加有趣。
看着洛松的背影渐行渐远,墨沧苦笑道:“本以为是一次完美的隐匿,没想到遇到的每个人都识破了身份。”
江长安没有过多惊奇,反而是意料之中:“没有人会是傻子,不想被人吃,就要绞尽脑汁地去吃人。与其说是算计,不如说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这次行程充满了诸多意外,同样也有诸多的收获。先不说此后能够自由以白义从的身份进出白家,还有姬虞筱所说的那个关于白天罡的秘密会是什么?看来只有两天后再来一趟。
江长安伸了个懒腰,渐渐走向夜幕尽头:“总之明日准备圣地棋局之争,连屠大君不知何时回来,这白家,想必也不会太过太平。”
“那今晚呢?”墨沧问道。
“今晚?”江长安笑道,“今晚我能睡个好觉……”
白家议事堂中,诸多下人正在扫去地上的尸灰,白天罡闭目凝神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看清楚了,清理干净,不能余留一点尘污!不然那你们是问!”崔老四今年四十六岁,来白家已有三十余年,做了十多年的管家,可谓恪尽职守,尽忠尽责。
看着桌上几人喝剩下的半杯玉兰花茶,站到了白天罡的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白天罡的声音有些疲惫。
崔老四犹豫再三,下定了心思道:“家主,那两个自称白长老的人,都是冒充者,来白家一定是有所图谋,家主万不可留他呀!”
见白天罡神色平淡,没有吃惊,崔老四还道是家主不相信,继续说道:“小人与白义从白长老私交甚好,据小人所指,白长老对着玉兰花茶避之不及,从来都不会喝上半口,怎么今日像是变了性子?”
白天罡道:“崔四,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你在白家将要四十年了吧?”
崔老四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默不作声,暗自判断白天罡的意图。
白天罡道:“这四十年来议事堂中发生的一切,你都从未在意过,一直勤勤恳恳就,本本分分干好自己的事情,今日的商议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崔老四面色骤变,白天罡的声音不怒自威,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阴阳合力冲撞在他体内,哧哧声作响,不是便落在地上成了新的尸灰,周边的下人继续上前打扫。
清理干净,不能余留一点尘污。
日升月落,东方的天色只是微微透出了一点点的白色光亮,点缀着淡淡红晕铺在整座雍京城中。
往日这里早就起了集市,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自打二里外都能嗅到,然而今日都城之中鲜见人在街上游荡,只因一年一度的道藏法会就在今日迎来序幕,更值得惊叹的,则是道南书院最为神秘的‘秘府圣地’即将开启,圣地棋局之争也会在此时拉开帷幕,而秘府圣地,只会在一年中的这一天开始。
毋庸置疑,棋盘与圣地也将是整个道藏法会的重头开彩戏。
不说这场比试会有往年都会前来参加的洛松世子,今年可是还多了一个声名远播的参天院天监,也是道南书院最神秘同样也是最年轻的一位长老。
圣地棋局无疑掀起了一场任何人都看不到,却能似置身其中般得感受到那股激烈的的腥风血雨。
道南书院依山而建,所谓的秘府圣地正是在道南书院的高山腹地,不过进入这个腹地的唯一途径正是在道南书院后阁。
平日这座后阁从不开放,仅是在今日在中间小道两旁每隔着一段距离就竖着一座石像,石像雕琢成人像各个姿态模样,照应天上二十八星宿,脚下纯白色的石子铺成道路,称为‘大道无尘’,扑面而来的即是一种庄严沉重肃穆。
顺着白石路进入一条羊肠小道,山道狭窄而陡峭,两侧石壁悬崖峭立,抬头只能望见一线青天,两壁之间剩余空闲只有勉强过下一人的两尺宽,并且显示有一股禁制是所有御虹之术都无力施展,除了这条道路外再无第二条上山路径。
“究竟有没有大帝手札?”江长安期待着,与所有参与接着蒙蒙天色,摸着石头像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