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VS皇帝2
空气变得沉默,两个男女各怀心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
滴答的沙漏在钟表里慢慢地流淌,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冯妙莲从未觉得这时光的声音变得如此漫长,如此凄寒过。
就连心里的震惊都忘了,只是想着叶伽!叶伽!情不自禁地竟然上下打量自己,看身上的衣服是否合适?首饰是否精美?整个人是否漂亮?
本是打扮着为了迎合拓跋宏的——她并不清高,深知在这刀枪剑雨的后宫里,如果不想被冯皇后随时找机会痛揍,那么讨好拓跋宏是非常必要的。生死荣辱,全系在他的身上。
是的,她已经慢慢地学会,怎样讨好他了。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讨好,寄人篱下的一种委曲求全。
男人,要的就是姿色,不是么?
可是,这样讨好另一个男人的谄媚,如何端到叶伽的面前?
她顿觉无比的羞愧,仿佛是对叶伽的一种亵渎。
这样微妙的心情拓跋宏当然不能发现,因为他此时满腹心事根本不足以注意到她的魂不守舍。
终于,脚步声就在门口了。
六目相对。
四周一片死寂。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叶伽行的是佛门中礼,双手合什不卑不亢。
冯妙莲的双腿如灌了铅似的几乎挪不动了。站在原地竟然如生了根一般。
呀,叶伽。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那样的目光!!!
当他低头的时候,就他那么柔软而褐色的脖子——生平她见识过的男人并不多,就只见过叶伽一个人是这样的柔软的脖子——仿佛这个男人的内心永远装满了温存和体贴。
她恍如梦中,不应不答。
拓跋宏是如何和叶伽招呼过礼的,她甚至都没听到。恍恍惚惚的,整个人如在梦中,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家庙匆匆一别,她甚至没来得及把他看得清楚。
叶嘉VS皇帝3
如今的叶伽,风尘仆仆,但身形挺拔依旧如吴峰翠竹,只多了一点寂寥的味道,就如他这一生苦行的命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命运不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从小就被抛弃了,天意强加给他的。
他也看着冯妙莲。
但是目光很快移开了,淡淡的,就如以前的平静。谁也不知道,他的手在长长的灰色袍子下面其实在微微的发抖。
“叶伽,你来了就好了,眼看太后的冥寿就要到了,宫里的人又不懂得南方的规矩和风俗,只有指望你了……”
“陛下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他是赶来给冯太后做冥寿的,所以,更加不能多看冯妙莲一眼。
三人寒暄完毕,屏退宫女太监,行的是故人之谊。叶伽素来沉默寡言,拓跋宏倒是兴致勃勃的:“叶伽,你看,妙莲回宫后气色是不是好了许多?”
叶伽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冯妙莲接触到他的目光,心咚咚的跳,是一种无言的激动,可是,眼帘很快垂下去了。
“娘娘的气色的确好多了,我这次来又带了一点药,也许用得着……”
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药材,也不知叶伽是如何爬山涉水得来的。用很简朴的盒子装好放在桌上。
“叶伽,还是你好,一直惦记着妙莲的病,多亏有你,否则妙莲的病真不敢想,我一直说要好好感谢你,上一次家庙匆匆一别也没来得及……”
“陛下过奖了。”
……
拓跋宏和叶伽谈起了一路的见闻、太后冥寿的一些事情……冯妙莲一直坐在一边显得很沉默,插不上什么话。
心底却莫名其妙的喜悦,带着一种强烈的悲喜交集——又见到了叶伽!终于再次见到他一面,至于在何种情况之下,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人。重要的是自己距离他那么近,伸手甚至就可以拉到他的手。
她一直满面微笑,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叶嘉VS皇帝4
只有心在砰砰的跳,加速,就如擂鼓一般,生怕被人听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叶伽的目光只很偶尔地扫过她的面颊,心底不是不震惊混乱的——匆匆一别,他推三阻四再也不肯轻易到皇宫,相见不如不见。
再见的话,除了增加二人的痛苦,想起那些令人绝望的往事,实在是徒增加她的烦忧。
这一次因为太后冥寿,奉旨传召,不得不来,再见她时,但见她绢纱贵服,明艳照人,竟比生病之前更艳丽几分。她在宫里生活得挺好!拓跋宏真的很善待她。他心里竟然一酸,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心里藏着心事的人不敢流露。
甚至不敢多开口。
话多必失。
沉默是金。
叶伽便只好移开目光,他也不是久于世故的政客,因此,一言一行都显得很奇怪。纵然是拓跋宏也察觉了他的这种生疏——和自己,和妙莲,都有了深深的隔阂——仿佛再也不能回到昔日的亲密无间。
在晚宴上,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一桌的素宴:香菇豆腐、腐竹菜心、各式山珍小菜。
席上,御厨献上了一坛老酒,是南朝来的陈年女儿红,据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打开来看,一坛老酒已经浓缩。
“叶伽,妙莲,你们都尝尝,这是南朝名酒女儿红,据说这坛酒一直藏在一颗红梅树下,历经风霜雨雪,妙不可言啊……”
先别说酒如何,单单是装酒的坛子,精雕细刻,精美无论。盖子一揭开,更是一股芳香扑鼻而来……
众人几乎立即醉了。
佛教最初是酒肉不戒的,到南朝梁武帝时才慢慢地规定吃素。叶伽是北国的和尚,虽然规矩没那么多,但他自幼修身养性,很少沾染荤腥。此时故旧拿出皇宫美酒,他也不推辞,小饮了一杯。
倒是冯妙莲,拓跋宏刚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她端起来正要喝,他却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将她的酒杯拿开了。
叶嘉VS皇帝5
冯妙莲一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宏笑嘻嘻的:“华大夫说了,妙莲你在艾灸治愈宫寒,不能饮酒……你就喝点茶水好了……一定不能忽略了治疗……”
当他说到“治疗”二字时,冯妙莲立即想起他坚持的那种奇怪的疗法,不由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当着叶伽的面。
而且,他握着她的手,怡然自得,两人显得那么亲密——她意识到,这是刻意的亲密,二人再恩爱,拓跋宏以前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表露的。
可怜的叶伽自然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疗法”——目光只掠过那一双握着的手——完全地不经意的样子,只举起酒杯遮挡了自己的视线。
他根本不敢看,也不能看。
内心里到底念的什么经文,谁也不知道。
冯妙莲的脸色却倏地变了。
如果是往常,那也没什么,可现在当着叶伽,内心深处,就如一个女人忽然被剥去了衣裳似的——并不是叶伽不知道,自己就不觉得耻辱。
那种内心的耻辱和背叛,就如偷情之人,忽然被人把这一切**裸地放在了阳光之下。
自己在偷情——背着叶伽偷情。
如今,那奸夫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出闺房之内的话来。
她顿时面红耳赤。
“喝酒,喝一杯……来,叶伽,我们先喝……”
叶伽是恭敬不如从命。
也没他拒绝的份儿。
这一次,拓跋宏谈兴甚浓,从黄河泛滥到太子不听话……都是些人生苦乐。凡人为生计奔波操碎了心,皇帝这活儿又如何能轻松惬意?
都是他在说,二人是听众。
两个男人把盏言欢。叶伽喝得不少,拓跋宏喝得更多。这酒浓缩了几十年,酒劲自然也很大。冯妙莲见势不妙,还是勉强道:“陛下,你喝慢一点……少喝一点吧……”
他已经有点醉眼朦胧了,看着身边的女人,忽然笑起来:“妙莲,你为何老叫我陛下?自从你回宫之后,我总觉得你……觉得你……”
**和心灵谁在背叛1
他已经有点醉眼朦胧了,看着身边的女人,忽然笑起来:“妙莲,你为何老叫我陛下?自从你回宫之后,我总觉得你……觉得你……”
冯妙莲怔怔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口齿不清似在思索怎么表白,“妙莲……我觉得你回宫后,对我一直没以前那么亲近了……对了,你以前并不是老叫我陛下的……啊哈哈哈……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宏儿……哈哈,现在就我们三个故人,你为何不这样叫我?看看你,老是叫‘叶伽’、‘叶伽’,这多亲切啊……让我感觉到你对叶伽比对我还亲切呢……哈哈哈……’”
冯妙莲心里一震。
这话,拓跋宏从未对她说过,现在,却当着叶伽的面这样说!
什么意思?
她面红耳赤:“陛下……你喝多了……”
“哈哈哈……妙莲,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这是为什么呢……哈哈哈……喝酒,叶伽喝酒……”
叶伽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尤其是他经历单纯,做贼心虚,听到皇帝这一席话,但觉自己如天大的罪人——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皇帝的宠妃!!!
他本是不怎么沾酒的,此时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下去,面色惨白。
“哈哈哈……真是看不出来,叶伽,你的酒量不错,真不错……再来一杯……再来一杯……哈哈哈……实不相瞒,我这些日子简直头大如斗,既要和南朝作战,又要担心后宫,尤其是询儿……询儿这个孽子……大家欺上瞒下,当着我的面说他好,其实,他好不好,那些人心知肚明,他们就是怕我废黜了他!!!!怕他的太子位置保不住,怕太子背后的势力倒下去……如果太子成功了,他们就成功了,是新一代的开国元勋……他们的私心,我岂能不知道???唉……唉,他当了太子,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死之后北国江山会成为什么样子……不堪大任啊,不堪大任……”
**和灵魂谁在背叛2
宫门紧闭,三个密友——这些话,他绝不会当着外人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此时三分醉意,七分烈酒,但觉胸腔里都是郁郁之意:“我是担心长此下去到底怎么办?询儿由谁来教导才成?唉,难啊,难啊……”
如此皇家秘事,纵然是叶伽也不敢轻易答应,一言不发。
冯妙莲最是清醒,但也插不了嘴。
无人回应,拓跋宏有点扫兴。
目中渐渐地,也露出了一些愤慨的情绪,不知是为自己生气还是为别人生气。
“唉,我知道……你们都不敢说话……提到太子的事情,你们就不回应了……我知道……以前你们并不是这样……”
以前,他不也不是这样?
冯妙莲也有点忿忿的,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有权发言——可如今是外人!
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自己怎么说?
往好里说那是虚伪,往坏里说那是挑拨离间。
怎么开口?
空气变得不那么融洽了。
老朋友之间的聚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彼此都感到一种失望之情。
拓跋宏连喝了几大杯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陛下……陛下……”
冯妙莲吃了一惊,叶伽急忙摸了摸他的脉搏才沉声道:“陛下这是一路风尘劳顿,加上心有郁结,所以不胜酒力,稍稍休息就好了……”
她僵在一边,没有再动弹。
四目相对。
冯妙莲那时想的不是醉了的拓跋宏,而是对面那个男人。
她呆呆地看着他,千头万绪的往事浮上心底,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伽也沉默无言。
这沉默也许是太久了,久得冯妙莲几乎失望了:叶伽,他就没什么对自己说的么?分别这么久,他只记挂着佛祖?把自己忘记的干干净净了?纵然此情此景之下,他什么也不会说那也没关系,她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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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看都没看自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真的!
一眼没看。
就在拓跋宏发出呼噜的时候,他更不看她,几乎连她的目光也不愿意接触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怎么敢看他。
当着拓跋宏的面,他二人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也没修炼到那个地步。
很快,他站起来,语气也是淡淡的:“陛下醉了,应该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
冯妙莲没有回答。
她只站起来,亲自去搀扶拓跋宏。
他喝得太醉,身子又高大,她身子羸弱,如何扶得起来?当他一动,身子一晃,她几乎被他拂开摔倒在地。
“冯昭仪,还是叫宫女们来服侍吧……”
一声“冯昭仪”,把二人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这男人,连一句“妙莲”都不敢叫。
她忽然冷笑一声,很低很低。如蚊子在嘤嘤嗡嗡。
“你在嘲笑我?”
叶伽一怔。
想起自己那一声“冯昭仪!”
是的,她还是冯昭仪。这么多年,她的身份从未改变——只是冯昭仪,而不是冯皇后。就算她曾经出轨,就算她曾经红杏出墙——就算她再一次回到皇宫——依旧只是冯昭仪。
身份低贱!
爱情无望。
尤其,是叶伽这样叫自己。
冯昭仪——她认为这是一个屈辱的称呼。
“妙莲……我……”
她的神色很冷淡了,不答,只将拓跋宏搀扶起,“陛下,去休息吧……”
用了许多力气,竟然将他拖起来,径直地就往寝殿而去。
他要追上去,终不能。
这不是家庙,这是皇宫。
是拓跋宏的——家!
一个男人,怎么敢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觊觎他的老婆?就算不是觊觎,就算单单靠近她就是一种亵渎。
他觉得自己很无耻——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是的,一定会下地狱的。
**和灵魂谁在出轨4
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下地狱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甚至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身在地狱了。
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次,他本是不愿意来的——只希望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皇宫半步。
可是,他无法。
因为那是冯太后的忌辰。
于情于理,于他的身份职者,他都无可推卸。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这么多无奈——就连佛祖也没法解决的问题!!!
那时,冯妙莲的身影彻底消失,就如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否站在原地。
叶伽站了一会儿,不得不黯然离去。
这是二人相见说的唯一一句话,也许,他自己都没听得多清楚。只知道她愤怒远去的背影——因为爱不到,所以怒。
就如他被安置的客房。
纵然是出家之人,生性淡泊,不尚物质,但是皇家气派毕竟与众不同,纵然是僧侣客房也是一等一的清雅洁净。
但这一晚,叶伽国师却彻夜难眠。
他是一个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
尤其是正当盛年,血气方刚。
纵然吃斋念佛,纵然修生养性——可是,佛祖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男人做到真正的“色就是空?”
就如还残留在鼻端的那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专属于冯妙莲的独特的幽香,清淡的玫瑰,娇艳的红唇——甚至他和她在那个偷情之夜的彻夜缠绵。
就如一只猫,生平不知鱼腥味那也就罢了。可是一旦知道了,这内心煎熬,如何取舍???他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但满脑子都是杂念。最后千头万绪忽然都变成了:我要她!我要她!
我要她!
只是要一个女人!
只要那一个女人。
其他的什么都不行。
再多的经文都不成。
就如无数同道中人曾经的走火入魔。
他四肢僵硬,内心悲苦,终于忍不住跳起来,一大盆凉水浇在头上,从头到脚,冰凉入骨,就如绝望到了极点的心情……
**和灵魂谁在背叛5
这一夜,拓跋宏睡得很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的确也太累了。国家大事,继承人,真是操不完的心。一醉解忧。一觉醒来已是天明,身边的女人躺着,身子微微卷曲,衣服也被压得皱巴巴的,也许是整夜照顾的缘故,她的外衣都没脱,就那么乱七八糟地躺在他的身边。
他揉了揉眼睛,那女儿红的妙处还真不是吹的,酩酊大醉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宿醉的痛苦,反而精神奕奕。
他悄然起身,宫女们早已准备好了醒酒茶,他漱口换衣去掉了一身的酒味,再次回到床前,她依旧还在睡梦中,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憔悴。
“妙莲……妙莲……”
她翻一个身,醒来,揉揉眼睛:“陛下,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汤”字尚未落口,他已经伸出手将她抱住,柔声道:“我走了这么久,你坚持艾灸没有?”
“……”
“怎么?你没坚持?”
她楞了一下:“都这么久了也没好,我想也许没什么用处吧?”但见他脸色不好看了,又低声道:“我只偶尔没有熏烤……”
“你是偶尔在熏烤吧?”
她不敢否认。
他语气微嗔,但是并未一味责备,反而是宽容地笑了笑:“妙莲,现在我回来了,又要督促你,你可不许再有任何懈怠……”
他将她搂得更加,也许是睡醒了,精力充沛,软玉温香在手,小别胜新婚,低头,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妙莲……既然你没坚持,那么我们又该采取那个疗法了……”
冯妙莲面色微变。
那个疗法——她当然是知道的——无非是采阳补阴,就如一个寄生虫,多吸取一点他传递的热量——这种方法,若不是夫妻之间当然没法使用。若不是极其恩爱的夫妻,自然也没法用。自己和拓跋宏,到底还算不算的恩爱夫妻??
纵然以前他采用她也觉得尴尬,如今分别归来,再提此话,竟然心神不宁。
情何以堪1
纵然以前他采用她也觉得尴尬,如今分别归来,再提此话,竟然心神不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尤其是转念的时候想起叶伽——天啦,叶伽!
昨日才风尘仆仆赶来的叶伽。
如今,他就住在皇宫里转们划出的一隅,是昔日给通灵道长和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那里距离立正殿有很长一段距离。
可是,毕竟都是在皇宫里面——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昨夜微醺,痛苦憔悴,一夜辗转,她几乎把叶伽忘记了——强迫自己一定要把他忘记,但是,这一提醒,方知天涯咫尺。
如果说她之前还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认命了,可是如今和叶伽重逢,二人虽然不言不语,可是,那样的情意岂能抹杀?还有他带来的特殊的药材——如果不是深深惦记着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这样的柔情?
此情此景,再和拓跋宏ooxx,真是情何以堪?
但是,根本不容她拒绝,他的身子已经压下来。
那拥抱是带了力气的,大手将她的腰肢禁锢,整个人已经倒在床上。
她伸手推他,可是,哪里如他的力气?
“陛下……”
那声音也被吞没在了他的嘴里。
凌乱中,看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掉下去……那些精美的绢纱,那些柔软的内衣……他急切的呼吸,无比的冲动。嘴唇之间被他夺去的呼吸,夫妻之间那种已经熟悉的节奏,彼此之间曾经配合默契的要领……以前身子会燥热不安,可是现在,羞耻之心抵消了人类的本能,竟然觉得颤栗——不是因为生理,而是心理上的颤栗,一种急欲潜逃的不安。
“陛下……我……”
在拥抱中察觉了她的抵触。
他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妙莲,怎么了?”
鼻音很浓厚,以至于她没听出他的真情实意。
她慌慌张张:“陛下……我……我身子不舒服……”
情何以堪2
“哪里不舒服?”
女人这么说的时候,或许是月信,再也没有其他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且是对待一个皇帝,她们也不敢再找出其他的借口。
但是,她不是月信的时期。
这借口显得很荒谬可笑。也是他根本不能习惯的。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也有点眯起来,盯着她,想要看她满是潮红的脸,苍白的嘴唇。
“妙莲,你哪里不舒服?”
语气里,微微地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我……我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
就是不想和你亲热。
就这么简单。
慌乱之中,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事实上,任何女人在面对一个请烈如火的男人时,都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他依旧压着她,看着她眼里慌张而恐惧的眼神——是的,就是恐惧,甚至一种淡淡的,厌恶的拒绝——这样的决绝,是他在家庙和她重逢的时候他曾看到过的……回宫后,他很久没有见过了,还以为,那样的厌恶已经不会有了。
此时再一次看到,而且那么真切,他忽然很愤怒。
是一种自尊心被刺伤了的愤怒——她竟敢厌恶自己!!!
一个女人不肯和你ooxx,那肯定是对你没有感情——因为那是妻子,不是别的被掠夺贞洁之类的——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千思万想,被皇帝ooxx,那岂不是天大的恩赐?
但是,她竟然不从!
甚至企图编造借口。
而且这借口这么烂!
她是为了什么?因为谁?想要为谁守住一些什么东西?这念头几乎击溃了他!!
“妙莲……”
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坚持——软下去吧,反正都这样了。
她没有。
她只觉得羞愧——无论如何没法当着叶伽的面和别的男人ooxx——一个女人,心灵背叛了的话,身子总会下意识地背叛。
情何以堪3
她们的生理结构决定了,和男人有点不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尤其是在她没法强迫自己厚颜无耻承欢的时候。
就连嘴唇也慌忙地移开,生怕再遭到他的碰触似的。
手臂一直在下意识地反抗,抵在他的胸口,无论如何不要他的接近。躲避着他的灼热的呼吸,还有那种湿热的侵犯。
这抵抗的力道之强大,竟然让皇帝一时没法继续下去。虽然他满可以一把将她推开,让她失去还手之力,可是,他暂时还是忍耐了下来。
这算什么?
拓跋宏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这是分别日久的妻子该有的举动?
难道一个女人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丈夫?
为什么?
她的声音更加软弱,充满了惶恐:“陛下……我……我真的不舒服……我……”
她不愿!
她就是不愿意!!!
突如其来的愤怒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把就将她的手拉开。
她气息微弱,羸弱的身躯不堪一击,在他面前,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手被拉开的时候,是排山倒海一般的重量。
迷迷糊糊里,觉得很绝望——就如叶伽的那一声“冯昭仪”——是的,自己和叶伽之间,仅仅只是一个国师和冯昭仪的关系。
可是,凭什么要自己遇见他?
凭什么又要让自己和他重逢?
她甚至开始痛恨拓跋宏,干嘛要把叶伽带到这立正殿???本来,国师到立正殿就不是合规矩的。
他凭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没看到叶伽——自己还可以假装把他忘记了,得过且过。
既然见到了,又如何能一点都不在意?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就像黑沉沉的夜——这一日,黎明仿佛没有到来,直接进入了暗沉的黑夜。
“陛下……饶了我吧……饶了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你了……”
拓跋宏心里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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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也是排山倒海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男人利用蛮力强迫一个女人,显然非君子所为,更非拓跋宏这样自认为雄才大略的皇帝所为——从来都是她们讨好他,用尽了花样的奉承——几曾弄得如一个无耻之徒在强迫夜路女子似的???
但觉一股无法遏止的耻辱的感觉。
一个丈夫在和妻子爱幸的时候,她竟然说“你饶了我吧……”
难道自己这是在强暴什么陌生的良家妇女?
他心如刀割,就像那些以前忽略的,刻意不去想起的过去,伤痕,裂缝,在眼前慢慢地扩大。
就如他在家庙里见到她时,她说的第一句话“我等你好久了……”
这话让他回味了许久许久。
这个“你”——真的是自己么?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潜意识里,也不许自己去想去追问。
“陛下……求你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愤怒再一次扩大了一倍,就如一滴水然后变成了一条河……他青筋暴跳,声音比闷雷还要沉:“妙莲……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软弱得不像样子:“饶了我……饶了我吧……”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到了嘴边,那么咸,那么涩,最后变成了苦的。。
如砧板上的鱼肉,那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如一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霸占别人的妻女——
这熊熊的怒火几乎击垮了他。
手一用力,她最后的一件胸衣忽然撕裂,扑哧一声,裂帛缠绵,就如被撕碎了的一颗心。他猛地扑了上去。
一个女人,只有心不在你身上,身子才坚决不肯顺从。
他被一股潜意识里的恐惧和愤怒彻底击溃了,连她的呼叫也不顾了……
她的身子委顿下去,就如一片在秋风里飘零的叶子,无边无际,没有目标,随波逐流……软弱得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随他吧!
只能随他。
情何以堪5
这一次,不再是“特殊的治疗”……也不再是昔日那样耐心细致的体贴温存,他抑制不住,狂躁难当,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就像是很久以来累积在心底的愤怒,迷迷糊糊的,他自己也不敢把这个秘密揭破,关于自己,叶伽,和她……是的,因为叶伽在这里,她才这样??但是,他不敢仔细地想下去,也不敢再于此关联下去,只将之抛诸脑后,就像单纯是为了一次争吵的事件,为了一次不快的口角……可是,不行!
根本不行!
越是压抑,越是害怕!
越是害怕,越是愤怒!
直到心底和身上的那股愤怒全部一泻千里之后,才疲惫地压在她的身上。
重重地压着她。
“妙莲……”
她不答。
面色惨白,紧紧地咬着嘴唇,几乎渗出了血丝,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才发觉怀里的女人冷如冰块。
她就像一块石头,一个僵尸,根本没有任何热量。
眼睛紧紧地闭着,既不哭也不叫,脸色惨白得如一张纸一般。
他的重量,她的羸弱,她几乎不堪一击,可是却一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来——既然他要这样,那就这样吧。
那是一种认命的软弱。
是一种让男人崩溃的无声的蔑视。
我软弱不堪,由你发泄——但是你别忘记了,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就不愿意。
拓跋宏慢慢地移开了自己的重量。
这异常的惨白更加让他愤怒而羞惭,大手抓起了她的胳臂,待要责问几句,可是,张开嘴巴的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手一松,将她仍在床上,抓起一件袍子穿在身上便大步离去了。
关门的声音很响,“砰”的一声,几乎是震耳欲聋。
冯妙莲躺在床上时就如死过去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和拓跋宏之间起了这样的“暴力”——纵然以前争吵,闹嚷,可是,他从未这样对待她。
唯有这一次,变得如此的粗暴。
春梦易碎1
那是她第一次和拓跋宏之间起了这样的“暴力”——纵然以前争吵,闹嚷,可是,他从未这样对待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唯有这一次,变得如此的粗暴。
她躺了许久才起来,但觉得浑身如散架一般,不是四肢无力,是内心都充满了一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
她也不是不想讨好他,改善和他之间的关系——纵然是为了对付冯皇后,也应该顺从他,哪怕是卑微的顺从。
可是,为何偏偏来了叶伽?
为何偏偏**要和灵魂作对?
一想到叶伽——当一个女人心底爱着的男人就在旁边时,还如何肆意地向别的男人委婉承欢?
也许别的女人能做到,但是她做不到!
不知道为何做不到!
有爱的人,是不是就注定了这样的悲剧?
伺候的宫女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争吵——纵然她们很贴身,但是人家夫妻闺房内的事情,她们也不可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还喜气洋洋的,以为皇帝回来自然对冯昭仪有一番恩爱呢。
尤其是宝珠,陈嘉等人,还期望着冯昭仪能在陛下面前多吹吹枕头风呢——毕竟,二人被张嘴的伤现在都还没痊愈。
可是,没有等来枕头风,却听到陛下摔门离去。
那一声巨响,纵然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冯昭仪又惹皇帝生气了。
沐浴更衣,洗漱装扮——这些每天的日程安排,但是冯妙莲今日却坚持不下去,浑身如散架一般的疼痛——并非是受了什么凌虐——不不不,他没凌虐她!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也不曾!
她不知道这种疼痛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来自内心。
也许是来自那个住在道观外客房的那个男人——来自他的修长的脖子——来自己内心深处的绝望的悲哀。
绝望了。
直到现在,她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叶伽,就如一场梦。美丽时固然绚烂,破碎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