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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全文阅读

作者:月斜影清     六宫无妃txt下载     六宫无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披着羊皮的狼

     两人被捂在被子里,暗无天日,芳菲几乎快要窒息过去,惊骇得不敢出声不敢呼救,这和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她还是小孩子,还不懂得羞涩。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快到十八岁的少女了,如此被一个男子抱着,被他铁箍一般的胸膛所坚硬地抵着,像贴着一面大山,自己那么渺小,根本翻不过去。

     最该死的是,这样捂住,她热得要命,浑身大汗淋漓,除了不停咒骂罗迦,又无能为力。她拳打脚踢,他却似乎越是得到了热量,助兴一般,双手依旧牢牢抱住她,她的头稍一伸出来,他的大掌立刻拨弄,一把将她的头按回去,贴在自己怀里,休想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她被捂得快窒息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挣扎累了,竟然昏昏然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那双粗大的手已经慢慢松开,罗迦,也彻底昏睡过去了。她一掰他的手,那双魔掌就垂了下去。她这才敢偷偷掀开被子,满脸已经被捂得通红,汗涔涔的,头发里全是水。

     这时,才发现已经到了黄昏,夕阳从天窗照射下来,昏黄的,很是暧昧。她发现自己的白纱袍子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立刻就跳下床,迅速翻了一件整齐的换上,如终于逃脱了猎手的羔羊,浑身舒畅。

     这时,才借着昏暗的光线睁眼看床上那张露出的脸:快要扭曲的五官,依旧是一张那么彪悍俊美的面孔,如盛年的阿波罗。再往下是宽阔的胸膛,三十七岁的罗迦,正是一个男人最强壮的年华,可是,他却被这病疾缠绕,如一头绝望的野狼。

     她眯缝着眼睛,些微有小小的得意,自言自语:“陛下,你竟然还没能痊愈。呵,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不让你这样的恶人随心所愿。”

     他不知是不是在迷梦里听见了她的话,露在外面的手瑟缩一下。

    她想起他之前的残暴,不由分说的那种疯狂,冷笑一声,罗迦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什么父皇,什么北王,都是鬼话。

    

我想毒死你

    她想起他之前的残暴,不由分说的那种疯狂,冷笑一声,罗迦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什么父皇,什么北王,都是鬼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己就如一只小小的蚂蚁,他想捏死,就随意捏死。

    “罗迦,你总说我狠毒。其实,若论狠毒,谁及得上你之万一?”

    他的手还露在外面,无意识地,又抖动一下。她上前一步,拉了被子,将他整个人,连头也彻底蒙住,也不管是不是会捂死了他。

    “罗迦陛下,你寒症入骨,我本是懂得一点救治办法的。可是,我怎会救你?也罢,你也该体会一下,什么是等死的滋味。”

    怜悯?怜悯的施与,再怎样也轮不到罗迦,何况,她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怜悯的因子。

    残阳,照在窗户上,却无法穿透,一地的昏黄。

    罗迦慢慢睁开眼睛,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少女的身子伫立在窗边,只能看到瀑布般的乌发。记忆模模糊糊,似有那么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像在做一场长长的梦,梦里是那个肥腻腻的小猪仔,大脑门上满是笑容:“父皇,我难道不是美人么?”那一刻的感觉,终身难忘。

    但是,他却不知是幻还是真。眼前的少女,她衣着整洁,没有丝毫记忆中的慌乱。这一刻,那么奇怪,他的视线忽然想穿透那轻柔的白色袍子,看一看,是否还是多年前那小小的可爱的身子,肥腻腻的,如一头光滑的小猪仔。可是,那分明是窈窕的身子。不是了,再也不是当初可爱的孩童了。他猛地摇摇头,似要挥开这些无稽之想,幸好,目光扫了一遍,到处都是整洁的,也没有任何撕碎的衣襟碎片。他想,那肯定是一场梦,是自己梦错了。自己绝不会碰到那个可恨的小魔鬼——别忘了,她是圣处女公主,不可亵渎!

    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芳菲慢慢回头,微笑里带了一点讥诮:“陛下,你终于醒了?我给你准备了药。”

    他惊喜地坐起来,**着上身:“这药能治疗朕的寒症?”

    “不能!我想毒死你!”

忽然觉得心跳

    他忽然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几乎要跳起来。满面怒容:“芳菲,你你……”

    “我什么?”

    他颓然地,浑身疲软。这时,意识慢慢狼起来。自己发病中,她都没趁机加害自己,又怎么可能故意去毒害太子?何况,太子痊愈与否,还是她能否逃生的一个重要砝码。

    心里终究还是怯怯的,竟然怕得到噩耗,好久才问出来:“太子怎么了?”

    “我打听了,还没死。”

    他大喜过望,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喜悦,端了药,正要喝,听到她讥诮的声音:“喝了?真的要喝?就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放在桌上。

    “芳菲,朕这寒症,能不能痊愈?”

    芳菲咬着嘴唇,能不能呢?这得看他的条件,不是么?

    那丝小小的狡黠,纤毫不差地落入罗迦眼里,这个小小的,狡猾的人儿。他内心里长叹一声,自己怎忍心将她放在火上?怎忍心?甚至先前盛怒时掐住她的脖子,都觉得后怕。

    他忽然低声说一句:“芳菲,你恨朕么?”

    她不假思索:“恨!”

    怎会不恨?自己一生的命运,就是被他注定的。就算是略有昔日温情的感激,也被脖子上的勒痕所全部斩断。

    他忽然觉得心跳,老是有种可怕的错觉,想起那小小的,腻腻的身子,被抱在自己怀里。他这才想起,自己自从操心祭祀和祈雨以来,为表诚心,远离皇宫和妃嫔,已经许久不近女色了。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再一看芳菲,但见她白袍轻柔,完好无损,又松一口气。尤其是她那大大的脑门,明亮的眼睛,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猪仔,只有说出那一个“恨”字时,眼里全是愤怒的色彩。

    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就喊她:“芳菲,你过来。”

    她却依旧盯着他,眼里满是谈判的筹码。

    “芳菲,你还想不想活下去?”

    PS:以前的群满了,请加入新群:60463458——敲门砖,暴君

你要留在这里过夜么?1

    “芳菲,你治好了太子,也许有万一逃生的可能;芳菲,你治好了朕,你再多万一逃生的可能……”她模仿着他的语调,惟妙惟肖,“瞧瞧,陛下,你不能老是把别人当成傻瓜。纵然治好了你,同时又治好了太子,我也不过是万分之二逃生的机会。于我何益?你再算算,如果死一个北皇陛下,又死一个太子,我芳菲就算死了,也不亏了……”

    “住口!”

    她果然住口,吐了吐舌头,似很是为自己的发现而欣慰。

    罗迦看着她满脸“我赚到了”的神情,哭笑不得,想了想,才严肃道:“芳菲,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怎么没有?说不定,你喝下去的这一碗就是剧毒,为了保命,你难道不会求我?我难道不会借此要挟你?”

    “不要胡说!”罗迦也不知为何,听着她这种语气,仿似认真又似开玩笑,他听着就不舒服。这个小东西,她本就是邪恶的,也不见得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转了转,没有再说话。

    她有点好奇:“陛下,你怕了?”

    他怫然不悦:“朕怎么会怕你这些小孩子的伎俩?”

    “哼。”

    “芳菲,以后不许这样胡说八道了,有时你并没干这些事情,朕也以为你是个坏孩子。”

    “哼,你不一直以为我是个坏孩子么?”

    他没好气,能在大神像上扎针的,难道是心术很正的女孩子么?幸得大祭司不知道。若是大祭司知道了,绝对不会饶恕她。

    她也觉得微微的好奇,咬着嘴唇,低声问:“那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大祭司?”

    罗迦怫然道:“北国,是朕的北国!朕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她依旧咬着唇,微微地笑,看呀,罗迦就是这样。容不得半点的违逆,哪怕是大祭司。这表示什么呢?他和大祭司之间的矛盾?

    罗迦却转了话题,追问:“芳菲,你快说,太子的病究竟有没有希望?”

    她摇头:“陛下,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这是圣处女公主的寝宫,天快黑了,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罗迦怔住,差点犯了大忌。床上如有烧红的烙铁,他几乎跳起来,随意抓了自己散乱的袍子披上,掉头就走。急匆匆如一个逃犯。

    芳菲咬着嘴唇,差点笑出声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罗迦的狼狈,多可笑啊,这个虚伪的北皇陛下,好处都被他盘算完了。自己终究不过一死,又怕他作甚?

    他忽然又停下,转过身:“芳菲,朕把那些书都还给你。”

    她一怔,没有再笑。

    他眼神有些慌乱:“芳菲,朕把那些书都好好放着,马上令人给你还回来。”

    “陛下,你是要我感谢你?”

    他背转身子,没有再说话。“不,是朕要感谢你!”

我差点没被勒死

    罗迦急匆匆地来到病房,周围人面露喜色,尤其是李奕,他迎着罗迦,小心翼翼:“陛下,太子殿下已经醒了。”

    罗迦大步进去,只见太子果然已经醒了,嘴唇也消失了病发时的青紫,但眼神却十分迷茫,无精打采的。

    他欣喜地问:“皇儿,芳菲的药果然有效?是她治好了你?”

    太子摇摇头,完全没有丝毫的欣喜。

    罗迦很是意外,赶紧为他鼓劲:“皇儿,你放宽心,也许芳菲真有奇效。她一定会尽力医治你。”

    太子疲倦地闭着眼睛,罗迦见儿子困怠,只好说:“你先休息着,慢慢将养。”

    “多谢父王。”

    “最近宫里有些急事,朕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太子本想问一声是什么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打住,只看着父亲的背影离去。

    直到罗迦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太子才又睁开眼睛。此时,他的目光就多了许多精神了,出神地看着桌上的大玉碗,里面刚刚装过褐色的药汁。他想,它果然是神奇的。

    脚步无声,他却准确地听出来人是谁,笑意在嘴边更加深浓,当然,神奇的其实是她!

    可是,这脚步却没有再往前,只是停留在门口,声音也是淡淡的,在问卫士:“那些药,有按时给太子服用么?”

    “有。多谢公主。”

    她往里看了看,似是无所谓,转身就走。

    他在里面,听着这脚步竟然不进来,心里有点奇怪的小小的难过,不禁出声:“芳菲,你进来。”

    她慢慢走进去,看他已经坐起来,眼里竟然露出充满活力的神采。他由衷地低声说:“芳菲,谢谢你,你的药真有效。”

    这个太子,真不知在演什么戏,他和罗迦一样,都随时可能翻脸。她淡淡摇摇头,又要出去。

    他脸上带了笑意:“芳菲,你治好我,父王会不会答应你什么条件?”

    她没好气,想起罗迦差点勒死自己的那一刻。那是药效起了作用,驱除了他体内的第一层毒。但罗迦不分青红皂白,几乎要了自己的命。

    “托太子殿下的福,我差点没被勒死。”

    太子看着她脖子上残余的痕迹,好生惊奇:“是父皇?他?”他一转念,明白了过来,声音更低,“芳菲,对不起,害你这样……”

你先放开芳菲

    芳菲想起他上一次送红苹果后的突然翻脸,没有人时,他总是一副拼命讨好自己的样子;可是,罗迦一来,他便是恨不得马上让自己消失的样子,真不知在捣什么鬼。她漠然道:“太子殿下,你就不要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比你的父皇更加讨厌……”

    太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悲伤的神色,眼神也黯淡下去:“芳菲,我是情非得已……”

    她一个人在神殿里长大,除了罗迦所谓的“邪恶本质”,许多年根本不接触外人,所以完全不能明白太子到底有什么“情非得已”,也不想知道。

    “芳菲,我还收集了许多苹果,还有蓝色的,你若喜欢,我下次送给你……”

    “不,我不喜欢,太子殿下,抱歉,我已经把那个东西扔了。”

    他一怔,反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苹果就和你一样讨厌。”

    他苦笑一下,从未听过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她呀,也算得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掀起眉毛,眼里充满了一种崭新的生机,那是自己——

    又新奇,觉得面前这张脸庞,竟然比那个红苹果更加鲜艳。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孩儿,相反,因为见得太多了,反倒觉得这白皙的大脑门,生气的眼眸,别有一种令人雀跃的美。那么活泼,充满生机。

    芳菲警惕地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忽然发现,这个病怏怏的男子,那股颓废的死气一旦退却,满脸便露出青年人特有的朝气,甚至俊美——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然带着一股子文弱,却真有种罕见的美貌。

    这个男人,竟然是如此俊美。她面上一红,心里咚咚咚的,像一只小鹿在跳。那么奇怪的感觉,也陌生,是生平也不曾有过的。

    “哈哈哈,表哥,你醒了?”

    一个人如一阵旋风一般,门口的侍卫根本没法阻拦他,他已经冲进来,直奔太子床前,正是安特烈。

    李奕正在门口,急得抓耳挠腮:“安特烈王子非要闯进来……”

    太子不以为意:“你们也阻挡不了他。”

    李奕退下,芳菲随着他,连告辞也没向太子说一声,就已经走到门口。安特烈却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芳菲,是你治好了表哥?哈哈,表哥,芳菲医术高明,就是她治好了我的蛇毒;现在又治好了你,她可是我俩的救命恩人……”

    太子似笑非笑:“安特烈,你先放开芳菲。”

欺骗

    芳菲一挣扎,甩脱了自己的手,看着疯疯癫癫的安特烈。他金色的头发还是略微凌乱,华丽的衣裳倒是整洁了,佩着宝剑,更显得风流倜傥。

    太子不经意道话:“安特烈,听说你父皇已经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你还不回去?”

    他正被这事所困扰,苦着脸:“唉,我正是为这件事郁闷。若非如此,我就留在北国,来个英雄救美……”

    “不过,我已经听说了,那个女孩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她的小像。若非我长时间生病,也许,那个女子就不会跟你定亲了。”

    安特烈大喜,能得太子表哥如此青睐,那个美女只怕是名不虚传。他眼珠子一转,低声问:“你说,她的美及得上神殿的公主么?”

    “你是问,她会不会比芳菲更美?”

    “芳菲不算。”

    “怎么不算?她是这里唯一的公主。”

    芳菲自己回答:“因为我又不是神殿最美的女子。”

    安特烈一拍手:“芳菲,这可不是我说的。要是那个美女像你,多半就徒有虚名了……唔,生什么气嘛,你本来就不怎么漂亮……”

    芳菲转身就走,安特烈要叫她,却被太子使了眼色阻止了。

    目送她气咻咻地离开,太子这才看着那个口无遮拦的表弟,很是无奈:“安特烈,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多少经过一点大脑?”

    “奇怪,我哪一句话不中听了?”

    安特烈兴致勃勃,低声问:“表哥,你说,芳菲是不是不会再被处死了?”

    太子摇摇头:“我不能做主。”

    他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还是太子,这一点都办不到?以后谁还敢救你性命?”

    太子脸上微微有些不悦,这个安特烈,他自己长不大,说话也永远不经过大脑。正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门口人影一闪,正是芳菲,原来,她还没走,正躲着偷听。

    安特烈也看见了她,干脆大声说:“芳菲,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舅舅该饶了你吧?否则就太不近人情了……”

    芳菲也紧张地盯着太子,这才想起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原就是期待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实在的承诺。

    太子轻咳一声,安特烈浑然不觉他的眼神,依旧眉飞色舞:“表哥,你好了,你是太子,倒说句公道话,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我已经看到外面的广场上在收集柴禾了,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她被……”

    芳菲面色大变,她知道那个广场,在神殿的外面,非常大,足以同时容纳一两万人,正是狂欢节燃放火堆——自然也是祭烧圣处女公主的地方。她想到可怕的命运,身子不由得微微哆嗦,目光充满了求肯,期待太子至少能说出一句令自己安心的话来。

    可是,她却失望了,太子只是看着安特烈,神情非常严肃,又愤怒:“安特烈,你胡说什么?”

    “我……”

    他的声音被芳菲打断,她上前一步,走到太子面前:“你说,你父皇是不是还是会烧死我?”

    太子严厉道:“芳菲,他也是你的父皇!”

    芳菲重重一跺脚:“不,他是魔鬼,你们都是魔鬼,忘恩负义的魔鬼……”她转身就跑,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如果安特烈不说,她还不知道,原来罗迦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自己,欺骗自己治好了太子的病,却还是策划着要烧死自己。他要烧死自己!

    因这变故,太子和安特烈也陷入了僵局,太子怒道:“安特烈,你还不回柔然?”

    这时,门外忽然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三王子,太子在休息,请你不要进去……”

    太子面色一变,安特烈面色更是难看,叫道:“糟糕,你三弟来了。”

    太子看着开着的窗户,安特烈会意,跑到窗边,纵身跳了出去。门外,李奕等人拦住了三太子,只听得他悻悻的声音:“我只是想去看看太子哥哥。”

    “对不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任何人不得探视。”

    门口又是一阵轻微的争执,然后,脚步声远去了。太子松一口气。又隐隐地担忧,明明是神殿净地,为什么各路神仙都到齐了?

林贤妃

    神殿西厢。

    这是专门提供给北国来祈祷祈福的王孙贵族专用的客房,布置得不算奢华,却非常清雅。每年的狂欢节和祭祀大典,王孙公主,从上到下都会到这里。这里虽然也属于神殿,却和神殿已经隔了两三里的距离,以保持神殿的绝对圣洁。要进入神殿,唯有祈雨的女眷,其他人概不放行。

    在第一间主客室内,林贤妃再也坐不住了,从古朴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这些年,她完全是皇后的级别了,只是罗迦为纪念死去的太子生母,拖延着,一直没有立皇后。但她是公认的统领六宫。

    她焦虑地看着门口,终于听到了脚步声,立刻迎上去,惊喜道:“陛下,臣妾终于见到您了……”

    林贤妃已经三十出头了,但是她善于打扮保养,面色红润,充满了一种妩媚的风情,而且善解人意。尽管她自己也有儿子,但是,在美女层出不穷的后宫,她丝毫也不敢放松,每时每刻都担忧着其他美女的上位。罗迦精力旺盛,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的新宠是谁。但是,林贤妃由于年长,加上儿子护身,地位隐隐也算是统领六宫的。

    今日,她那种毫不遮掩的想念和娇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罗迦心绪不好,看在眼里,丝毫也不能感到欣慰。

    林贤妃亲热地挽着罗迦的手,嗔怪说:“陛下也不知保重身子,瞧,这些日子不见,憔悴成这个样子,真真是心疼死臣妾了……来人,把给陛下炖的参汤端上来……”

    两名宫女急忙捧上冰盒,里面是炖好的参汤,保存得非常好,能闻到香味。

    罗迦精神大振,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笑道:“还是爱妃贴心。你怎这么早就来了?”

    “唉,臣妾见太子殿下生病,这是国之根本,所以想早早来看看。加上姐妹们都想早点出来,虔诚尽心祈雨,望神灵早早保佑我北国风调雨顺……”

威胁皇帝?

    “也罢,朕必须先回宫处理一些事情,等正式祈雨的那一天再来。就辛苦爱妃先率领女眷们祈福,感动上苍。”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不辛苦。”

    林贤妃又说:“陛下,太子殿下生病,臣妾想去探视。”

    罗迦犹豫了一下,太子离宫治病是情非得已,并不想闹得尽人皆知。而且,对外全部宣称是大祭司在诊治,可不敢把芳菲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林贤妃身份不同,又是女眷。而且自己正要离开,由林贤妃去照看,自然就合适多了。

    “陛下,太子虽非臣妾亲生,但是臣妾向来视他为己出……”林贤妃言辞恳切,罗迦立即欣然同意。

    “多谢陛下。”

    罗迦回宫之前,想起一些事情还需要吩咐,又来到芳菲的寝殿。

    这一日天色阴沉,两名宫女见了他,正要行礼,他挥手令她们退到一边,只见不远处,白纱的少女坐在一截树桩上,不停地撕扯着手里的花瓣。

    “芳菲。”

    她头也不抬。

    他微微愕然,再叫一声,她还是不抬头。

    他只好走到她身边,这个小人儿,又在赌什么气?他语气温和:“芳菲,怎么啦?”

    她忽然抬起头,眼神要冒出火来,那是被欺骗的痛苦,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利用工具而已。

    “你骗我,你一直骗我……”

    罗迦皱起眉头:“朕怎么骗你了?”

    “你还在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广场上的祭祀火台都已经在搭建了,我亲自去看了的……”

    “这又如何?”

    “你根本不可能说服大祭司放了我,你却先骗我治好太子,你骗我……若不是骗我,好,陛下,你敢不敢马上答应我,放了我?”

    这个小东西,向来不肯吃半点亏。君王无戏言,自己这次回宫,本来就是要想想办法,但是,她这样威逼算什么?哪有人敢如此威胁皇帝的?这小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罗迦微微有了怒意:“芳菲,你是北国的圣处女公主,治疗太子本就是你的义务,你根本不应该提什么条件……”

要太子的命

     “什么狗屁义务?他是命,我就不是命?”她已经被亲眼目睹的火台刺激红了眼睛,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放在上面,活活烧死。那种滋味,那种可怕的滋味……她被折磨得魂不附体,身子里除了怒火还是怒火,从小到大的怨恨,眼前这个伪善狡诈毫无信用的魔鬼,自己注定无法改变的可怕命运。自己早就该想到的,这祭祀是大祭司一手主管,养了十七八年的祭品,哪有那么轻易就被放了的?不会!就算他是罗迦,就算他是北皇,他也根本没有权利放过自己。

     可是,他却一直欺骗自己,就如一个诱饵,引诱自己上钩,治疗太子,然后,鸟尽弓藏,毫不怜惜地烧死自己。

     她将手里揉碎的花瓣狠狠扔在地上:“你骗我,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太子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这是她唯一能威胁他的,哆嗦着,还存着一线希望,逼他放过自己!就算是为了太子的命,也该放过自己啊。

     罗迦不料这小东西情绪如此反复,怒道:“你必须治好太子,这是我北国的继承人大事,凡是北国的臣民都有义务……”

     “不,我不是北国人,你要我治疗太子,你必须给我个保证,放过我……”

     “你休得讨价还价,朕从不受人威胁!”

     小小的少女,未经世事,哪里是罗迦的对手?她呆呆地看着他那张义正词严的面孔,好半晌才咬牙切齿:“你凭什么?就算我要死,他也得给我殉葬!”

     “啪”的一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芳菲捂着脸,双眼冒火,怒道:“罗迦,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要了太子的命。我能治好他,也能杀了他,反正左右都是一死……你们都是魔鬼,我要杀了你们这些魔鬼……”

     罗迦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走。

    

    桌上放着一堆新来的医书,太子坐在桌边不经意地翻阅。想起自从那天争执之后,芳菲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大病慢慢得到控制,身子略略轻松,却更觉得无限的寂寞。

她为什么再也不露面了?

    之前,他长期被潜伏的病毒困扰,一旦发作,窜入四肢,疼得钻心彻骨,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一寸寸的碎掉。以往的医生,都在“病”上打转,所开的药物,都无济于事。直到芳菲出现,一碗接一碗的汤药,对症下药,自己的病才得以好转。先不说能不能痊愈,单单就是那痛楚的消失,已经足以让自己对她感激万分。没有经历这样的痛苦,便不会明白这种由衷的感激,真真是恩同再造,如把自己从地狱里拉回来。

    因此,就分外想见到那个白纱的少女,她的笑容,她的那种轻快的语调,她的身上淡淡的药香……只是,她为什么再也不露面了?

    门外,传来李奕的声音,略高:“贤妃娘娘驾到……”

    太子一惊,立即回到床上躺好,这时,林贤妃已经袅娜地进来。她慢慢走近床头,态度十分和蔼可亲:“太子殿下,你可觉得好些了?”

    太子气息微弱,勉强睁开眼睛:“多谢贤妃娘娘……皇儿,皇儿生病日久,只怕日后不能孝敬父皇和您……”

    林贤妃仔细查看他的神色,但见他双目无神,头发凌乱,嘴唇惨白不堪,完全看不出什么好转的迹象。她心里一喜,却用充满了长辈式的关切的口吻说:“皇儿何出此言?陛下说,有神殿的大祭司妙手回春,你一定能好起来。你且放宽心,静养就是了。”

    “多谢贤妃娘娘吉言。”

    二人客气了一阵,林贤妃说:“皇儿好好休养,本宫要去准备祈福事宜了。”

    “贤妃娘娘好走,恕臣儿病体残躯无法远送。”

    林贤妃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只见他依旧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子羸弱得仿佛随时会死去0。

    等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李奕悄然进来,才发现太子额头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坐起来,低声问:“宫里都有哪些人来了?”

    “因为祈福和狂欢节,各位妃嫔和王子公主们都来了。”

    太子没有再做声,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芳菲,她是不会再来了吧?”

    “殿下,她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许再来了。”

    他微微失望,又微微恐惧,压低了声音:“李奕,父皇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属下也不知道。但狂欢节上,陛下肯定会来。”

    太子微微叹一口气,这一切,还来得及么?父皇,他是否真的会放过芳菲?

你们都是骗子

     药房。瓦罐里飘荡出一股浓郁的药香。

     瓦罐旁边,是重新摆放的整齐的书架。所有被搬走的东西,又全部搬了回来,甚至包括哪些冰冷的大神像。芳菲久久地出神地看着他们,尤其是那尊怒目金刚似的纵目神。他眉目高耸,脖子很长,头上结着小辫子,跟她印象里的燕国、北国、柔然人都不同,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罗迦说,这是他们的神仙。他们北国的祖先就是多亏了这个纵目神的帮助,才取得王位的。

     可是,纵目神,为什么要如此邪恶?竟然要活的处女祭祀?这是神的意思还是罗迦的祖先曲解了?

     她想得出神,就连汤药溢出来也不知道。

     一名宫女走近,恭敬提醒:“公主,药好了。”

     她怒道:“退下。走得越远越好。”

     宫女悻悻地走远。

     芳菲看着咕噜咕噜溢出的药汁,拿了勺子舀起来便泼在那纵目神的青铜衣服上,满眼是泪:“你既然是神,你为什么不保佑我?你还杀我,你还杀生,你算什么神?”

     “芳菲……”

     “滚开,滚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任何人,你们都滚开,滚啊……”她哭得歇斯底里,整个人躺在外面满是露珠的草地上,白纱衣上沾满了青草汁,尘土,她浑然不觉,只是哭泣。

     “芳菲!”一双温柔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声音里充满了怜悯,“你不要这样,我会想办法,会给你想办法的……”

     她泪眼迷蒙地看着那个一脸病弱的美男子。是太子!是他!他竟然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自己就更加没有利用价值了,自己要死了。

     “滚开,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在骗我……你就是想我救你,骗我救你,又怕惹怒你的父皇,所以对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你早就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你知道……你来做什么?你怕我不救你么?你又要说什么来骗我?骗子……滚开,你们都是骗子……”

     她如一个撒泼的小孩子,他放开手,只是怜惜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这里,其实并非是怕她不救自己。救不救都没关系。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才惆怅地转身往回走。

     察觉那脚步声的远去,芳菲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个削瘦的身子慢慢消失在前方。心里又难过,是同病相怜的难过,太子,他脚步无力,声音无力,碰触她的手也是无力,甚至他的眉头间那股子常人看不到的银黑之色,他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他不会那么轻易就好起来的。就算是自己,也并不能令他很快就康复。

     她看一眼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药罐,正要起身,却见旁边放着一只蓝色的苹果,晶莹剔透,正是当初自己扔掉的那只。太子殿下,他什么时候去找回来的?

     她心里涌起一种极其奇特的感觉,是那种淡淡的,小小的心碎。太子,这是世界上唯一给过自己温情的人,就算是一只苹果,也是真心真意的。而非罗迦这样的处处算计,虚情假意。就算是死,再救他一次又何妨?

     她默默地将蓝苹果收起来,将糟践得不像样的药罐重新清理,才发现还差一味药。这药要后山的药林里才有。

     后山的药林依山而建,许多野生的,精心培植的,交织在一起,混杂在草丛间,吸收着雨露万物的光华,形成神殿一片奇异的景象。

     太阳越升越高,芳菲拿着篮子寻了一会儿,这不是什么太稀罕的药引,很快就找到了,她看看时间还早,便放下篮子在草地上坐下,如昔日一样,闭着眼睛,随便靠着一棵大树。

     远远的,一个人影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偷偷地窥视她。一眼、两眼……他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情不自禁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悄然地走近一步,再走一步……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阳光下,那个大大的脑门,那张脸孔——就算是过了七八年,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竟然是那个卑贱的小丫头!

发现秘密

    那一次赛马,自己本来就要冲到前面了,只因为她从林间蹿出来,自己分神落后,随后还因她被父王责骂。也就是那一次之后,罗迦对他的印象一直不佳,在一众王子里,很不受青睐。他也因之被公认的不勇敢也不宽厚,若不是他的生母是林贤妃,他的地位更是不可想象。同样是罗迦的儿子,每次看到太子备受宠爱,所有人都必须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低眉顺眼,凭什么他就是天之骄子,自己就是草芥微尘?这种失衡的心态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他的性子也越来越孤僻,既不和兄弟们接触,甚至也从不主动和父皇接触。尽管林贤妃一再教导他如何搏出位,可是,他根本就害怕罗迦,一切策划好的表现,只要见到罗迦,便功亏一篑,仿佛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罢了。

    也因此,罗迦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仿佛这个儿子是可有可无的。三王子在这样的阴影里长大,便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归为了芳菲,对芳菲恨之入骨。

    因此,当他看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当年那个丑八怪时,其心理的惊讶可想而知。他仔细打量着她,她那个招牌式的大脑门一点也没变。

    芳菲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那个阴鸷的年轻人。他身高体壮,五官也还算俊美,但因为神情太过阴鸷,眉宇间,便总是露出一种不该属于少年人的狠毒,仿佛眉毛抖动着,总是在生气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这里怎么会来了男子?

    她心慌意乱,马上就要坐起来,他却大步走过来,拦在她的面前,企图阻止她的逃跑:“丑八怪,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不同于安特烈,更不同于病弱太子,他眼神中的怨毒和厌恶,仿佛自己是他多年的老冤家。芳菲又惊又怕,“你是谁?你怎么敢闯到这里?”

    “连本王子你也记不得了?丑八怪……”

    芳菲这才认出他来,企图镇定自己的情绪:“三王子,你想干什么?”

    三王子咬牙切齿骂道:“丑八怪,本王子倒是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芳菲从他眼睛里看出深深的恨意,想起那次小小的过节,心里一凛,这个阴鸷男,莫非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

    她身子不由得后退一步,脚步一歪,不经意踩在篮子上,篮子立刻翻倒在地。三王子的视线落在篮子上,忽然蹲身抓起一把草药一看,面色遽变:“丑八怪,你这些药,是不是治疗太子的?”

发现秘密2

    “与你何干?”

    “果真是你?”

    芳菲见他目露凶光,惊道:“你敢动我?我是圣处女公主,我会告诉陛下……”

    她不说还好,一说,三王子的眼里更是露出凶残的火焰,是她!果然是这个小贱人!原来,正是她偷偷摸摸在治疗太子。

    他趋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圣处女公主不是不许接近任何男子的么?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厚颜无耻……”

    她差点闭过气去,挣扎着大呼:“是陛下要我医治的……救命,救命啊……”

    毕竟这里是神殿,三皇子心慌意乱,手一松,警惕地看看四周,转身就跑。

    芳菲身子一软,跌倒在草地上,一看,篮子里的草药已经被他跺得稀烂。她这时想起太子的那些奇怪的言行举止,心里隐隐明白过来几分,却更是惧怕,这个三皇子想干什么?

    西厢的第一正殿。

    林贤妃刚进去,一个人影就悄悄闪进来。

    她面色一变,低声埋怨:“皇儿,神殿不可随意走动。”

    来人正是三皇子,他不以为然:“母妃,儿臣有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

    “太子的病竟然得到了控制……”

    “不可能!”

    因那场瘟疫,北皇的儿子夭折不少。除了太子之外,最年长的幸存者便是三王子。所有人都认为太子已经病入膏肓,太子死后,谁又能补上这个空缺?林贤妃对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早已研究过多次北国“杀母立子”的案例,但是,北国自立国到现在还有两个规矩:第一是不会同一时段杀两个太子的母亲;第二,不会杀年长的太子的母亲。换言之,是怕皇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皇家大权旁落。但是,对于已经成年,足以亲政的太子来说,自然就不存在这个风险了。

    每一个妃嫔,自然都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自己成为皇太后。林贤妃也不例外。太子病危,本来按照顺位,按照自己的地位,怎么也该是已经成年的三皇子。但就因为当年骑马比赛的惨败给罗迦留下深刻印象,一直认为这个儿子不足以当大任,所以,无论她怎么明里暗里试探罗迦的口风,罗迦都从不为之动容。

    但是,若是罗迦只有这一个儿子了,难道他还能有别的选择?

    也因此,林贤妃比任何人都渴望太子快点死,马上死。现在听得他竟然可能被治愈,大惊失色之余,不禁又面露疑色:“本宫今日去探望,发现他不像痊愈的样子啊?什么人能治好他?大祭司难道真的这么厉害?”

    三皇子冷笑一声:“只怕不是大祭司。”

    “还有谁比大祭司更高明?”

    “父皇竟然如此偏心……”他声音更低了,有些愤愤不平的,“父皇竟然找来圣处女公主替太子治病……”

    “啊?”她捂着嘴巴,不敢置信。

杀机1

    关于圣处女公主的传闻,历来是宫廷的禁忌,除了历代的太子,其他人唯有到每一次十八年的火祭时才能得知一二。就算是林贤妃,也从未目睹,加之负责训导芳菲的女官,早已被罗迦遣散,事隔多年,更没有任何消息在宫里流传了。林贤妃忽然想起,今年就是火祭之年了。

    但是,圣处女公主从不许和任何男子接触,居然叫她诊治太子!这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皇儿,这消息可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

    “这一位圣处女公主是谁?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母妃,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燕国来的丑八怪么?她叫芳菲……”

    “就是那个燕国孽种?那个赛马大会上从林间蹿出吓唬你的丑八怪?”

    “正是这个丑八怪从中捣鬼……”

    林贤妃自然也因为当年之事对芳菲恨之入骨,却不料,那个丑丫头竟然会真的在神殿里做了圣处女公主。

    “皇儿,她医术很高明?”

    三皇子压低声音:“儿臣收买了她身边的一名侍女,侍女透露,这个丑八怪的确医术高明,早前,她还和安特烈王子私通,治好了安特烈的蛇毒,也正是如此,安特烈举荐她医治太子……”

    “天啦,圣处女公主跟外面的男子私通?也难怪,燕国孽种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芳菲的姐姐新雅和洁雅两位公主为了在北国皇宫立足,曾卯足了劲头讨罗迦欢心,凭借出众姿色多次侍寝,也都生下了儿女。但她们是亡国之女,地位卑贱,形如妾奴,按照北国的法律,是绝无可能有资格问鼎王位的,甚至她们生的儿子都没有较高级的爵位,几岁后,便母随子,全被打发去了封地,远离皇宫。

    三王子说:“当年这个丑八怪令我被父皇厌恶,现在又坏我大计,不除掉她,简直难以消除我心头之恨……”

    林贤妃比较狼,从震惊中立刻清醒过来:“皇儿,万万不可。那个小贱人如果真是圣处女公主,自然会被烧死,用不着你动手,你可切莫冲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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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介绍:
芳菲:“陛下,你早年养育我,待我好,但是,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小时候,你养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去做祭品,被烧死!长大了,你娶我,是因为新奇,因为一时新鲜!” 他不回答,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审判”——仿佛一个青涩的少年,一切都是措手不及的。 他想为...六宫无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六宫无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六宫无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