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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严歌玲     傻夫驾到txt下载     傻夫驾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玉瓶

    荣玘进屋时,江夫人正在屋里长嘘短叹,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荣玘说不让他去秋试的事。

    “娘,这次我回来便不回书院去了,等娘子完全好了,也差不多要秋试了。”荣玘见江夫人神情有异,以为江夫人是因骆嫣小产伤心过度。

    “娘,嫣儿还小,难免顽皮。她上次去书院看我时还爬上树!这次夜里外出不小心摔成这样,她以后就会多留意了。您也别太难过了!”

    “哎!这也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江夫人叹了一声,骆嫣到底因何小产,她一时也琢磨不透。即使有人使坏,无凭无据的也治不了坏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玘儿啊!读书不一定要取仕做官,今年秋试咱就不参加了。骆嫣又要操心重建沐熙园,又要操持山上石头地和染房的生意,她的确够辛苦的!

    女人就怕弄坏了身子,这次你得好好陪她。昨夜都下霜了,这竹屋四面透风,眼看着住不下去了。再过两日咱们得赶紧搬去染坊了,你就守在家里吧好不好?”

    “娘说的是,儿子本无意仕途,愿意在家陪着娘和娘子。以后家里的事就让儿子来操持。请娘放心,儿子会努力干活,早日重建沐熙园。不让娘和娘子再受半点委屈。”

    江夫人原以为荣玘会执念于秋试中秀才,没想到一说就同意不去秋试了。江夫人不免有些喜忧参半,前阵子才刚燃起振兴三房的希望又归于沉寂……

    “娘。嫣儿已经睡下了。儿子现在想去给老太太请个安。这么多年,儿子懵懂无知,没能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这回又要搬出去住,能去给老太太请安叙话的机会也不多了……”

    江夫人点点头,“去吧!后天你爹回来,咱们就搬家。这几****得空就勤去翠苑走走,我晚上也去给老太太请个安。这偌大的荣府,也只有翠苑还是一丝牵挂!”

    荣玘又去看看骆嫣,这回骆嫣真睡熟了。荣玘见玖儿的眼睛通红。知道她肯定熬夜没有休息。让她好好歇一歇。这才出了沐熙园往翠苑去。

    翠苑的珠帘这几日都换了棉帘,宝箱捧着锦盒撩了棉帘从内室出来,刚好撞见荣玘,“见过三爷。”宝箱显然被荣玘突然出现吓着了。双手捧着锦盒在胸口稳了两口气。才平息下来。

    荣玘笑了。“对不住宝箱姐姐了,我走得太急,都没让小丫鬟通传。”

    “是三奶奶有什么事吗?奴婢听说昨夜三奶奶摔了一跤。没事吧!”

    荣玘不想惊动老太太担心。只是笑笑没有回应。“老太太得空见我不?”

    “老太太正在抓骰子玩,三爷若是进去准得被抓壮丁。”宝箱笑着说完,宝贝似地捧着锦盒朝门外走去。

    荣玘挑了棉帘进屋,荣老太太坐在檀木榻上摆弄着几颗红黑圆点的骰子,抬头瞧见荣玘,荣老太太咧嘴笑了,“孙儿来得正好,快点过来坐!”

    “孙儿荣玘给老太太请安,孙儿瞧老太太的身子越发康健了。”

    荣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让荣玘坐到榻上陪她耍骰子玩。老太太指点荣玘几下,荣玘便学会了。荣玘回回让着老太太的点数,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了。

    “孙儿要使出些真本事才行,锋芒在鞘怎可制敌?”

    “三爷是逗老太太开心,老太太的话有些重了呢!”燕嬷嬷在旁插话。见老太太今儿神清气爽,燕嬷嬷也满脸挂笑。

    “我哪有不知道他是逗我开心呢,只是不喜欢他这么温厚谦让,不论是在仕途为官还是经商赚钱,没点狠辣的手段怎么成!更不能因为一时心软,着了别人的道行!”

    “老太太说得也是,三爷是太过宽厚了。”燕嬷嬷取了暖炉明火煮着果茶,一股子果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个东西好,这秋凉里热着吃果子不致伤了脾胃,我也要给娘子这样煮果子吃。”荣玘无心再支骰子。

    老太太让燕嬷嬷去库房领一个明炉给荣玘,记在翠苑的帐上。还有宝箱刚刚端出去的羊脂白玉瓶,品相确实不错,可也不值那么多银子,我原打算买个一千两以内的瓶子,武氏倒好,给我花了一千八百两!

    “老太太,要不咱们让武夫人退了再换一个便宜些的?”燕嬷嬷知道老太太心疼银子,翠苑的帐上只出不进,确实不该奢侈。

    “买都买了,若是因为贵就退了,传出去,何老太太不知该怎么笑话我呢。反正明年开春我过寿的时候,她还得还礼回来。”老太太吧嗒一下嘴,眼望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果茶,有些馋了。

    “老太太不要计较过多,开心就好。孙儿告退。”

    老太太叫住荣玘,“嫣儿怎么样了?最近可还常常出去跑?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可太操劳。”老太太叹了一声,叫燕嬷嬷去帐房支点银子给江夫人送去,“你们搬出去住,不可亏待了嫣儿的肚子。明天春天我就可以抱重孙了。”

    “老太太早就有重孙了,卿哥如今都四岁了,不要只偏心三爷和四爷的孩儿才好!”燕嬷嬷打着哈哈吱唔过去。昨夜沐熙园连夜请大夫人进府,祝嬷嬷又连夜出去抓药,燕嬷嬷哪有不知道骆嫣小产的道理,只是不好让老太太知道内情罢了。

    早上孟令桔和荣珏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也是这样说话,一心盼着再添重孙……

    “卿哥么,总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不与我亲近。武氏说也瞧过大夫了,就是瞧不出什么毛病。这孩子体弱,以后怎甚大任哟!”荣老太太叹息着……

    荣玘和燕嬷嬷出了屋,抬眼瞧见宝箱站在廊下候着。

    “你不是送玉瓶去库房了吗?怎地腿脚这么快!”燕嬷嬷奇道。

    宝箱憨厚地笑了,“奴婢又不是飞毛腿,腿脚哪有那么快呀!奴婢让金钗送过去了,她以前在永禄楼做事,对库房熟悉,让她找个安稳的地方安置,再过几日何府做寿,咱们再领出来。”

    “你就是偷懒!”燕嬷嬷笑着,“老奴我也偷一下懒,你去库房领个明炉送到沐熙园去,记得要记在老太太的帐上。”

    宝箱应着,和荣玘一起出了翠苑。“那就有劳宝箱姐姐跑一趟了。”荣玘到了沐熙园门口,谢过宝箱。

    “三爷客气了,老太太心疼三奶奶,奴婢拿了明炉一会就送过来。”宝箱告退,往库房去。

    宝箱才走到中庭,就瞧见金钗和武夫人、骆婵及几个婆子走来。金钗浑身颤抖,哭得满脸是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聪明

    午后的荣府一片宁静,只有秋风不知疲倦地穿庭过院。

    荣玘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骆嫣,骆嫣眉头微戚似沉浸在无边的忧伤中。荣玘不由一阵心疼,伸手抚着骆嫣额边的绒发。

    骆嫣睁开眼睛。荣玘忙自责的样子,“都怪我惊扰娘子了!你再睡会。”

    “哪有!我都睡迷糊了,相公若再不叫我,我恐怕都要睡傻了……”骆嫣朝荣玘顽皮地笑笑。荣玘握住骆嫣的手。

    “瞧你的手冰成这样,赶紧捂捂!”荣玘把骆嫣的手伸进他的衣襟贴在胸口。骆嫣想抽手出来,使了几下力,见荣玘生气地样子,就依了他。冰凉的双手触在荣玘滚烫的胸口,指尖慢慢有了温度。

    “你不怕凉吗?”骆嫣望着荣玘弧起的嘴角。

    “怕凉!”骆嫣又要抽手出来。荣玘握住她的手腕,“不过,娘子的手凉我心疼,娘子得给我好好摸摸,我的心才不会疼了。”

    骆嫣笑得眼中闪着星星。玖儿端了炖汤进来,荣玘接过去要喂骆嫣,骆嫣倒害羞起来。“听话,吃了这个补气血,瞧你的脸色看着让人心疼。”荣玘扳过骆嫣的脸,对她不停地眨着眼睛。

    骆嫣噗嗤一下笑了,乖乖地喝汤。玖儿垂在一边掩嘴偷笑。骆嫣突然想起什么,“相公,我想让玖儿去何府送一封信。”

    “噢?娘子要给何昆仑写信?”荣玘依然笑着一匙一匙地喂骆嫣。

    “不是,是给宝蝶。相公怎会想我要给何昆仑写信?”

    “你给谁写信都不要紧。我相信娘子,我会一辈子都相信娘子的人品!”荣玘脸上又浮现春风化雨的笑容。

    “相公是不是听人家说过什么?若是听说了什么就不要闷在心里,我和相公彼此信任,说出来才不会彼此误会。”

    “嗯,在书院时四弟说你和何昆仑走得近。我说你是为了沐熙园的生意。他说话非常难听,我不想说出来污了娘子的耳朵。我说不过他,就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三爷好棒!那个四爷就该好好教训才是。他每次见到小姐都满嘴恶言恶语,哪里像个读书人!奴婢虽然没读过几本书,都觉得那个四爷真是行事说话枉费了老夫子的教诲。”玖儿拍手叫好。

    “玖儿赶紧准备纸笔,我要修书一封。你赶紧送到何府去给宝蝶。”骆嫣支起身子要下床。

    荣玘不答应了。问骆嫣为何不让玖儿带话过去,费事写什么信呢。骆嫣迟疑了一下,“我怕玖儿和宝蝶说不清楚,还是写信比较明白。宝蝶也识得字。看信就会有所防范。”

    “防范?”荣玘有些莫名其妙。骆嫣点点头。她怀疑韦惜月对宝蝶不利……

    “娘子的意思是……”荣玘惊得敛了笑容。“女人啊。何苦为难女人!”荣玘顿了顿,“娘子可以写信,不过不要送给宝蝶。”见骆嫣疑惑。荣玘说写信就要给韦惜月写。

    “什么?”骆嫣吓了一跳。

    荣玘胸有成竹,让玖儿去取纸笔,“这封信就让为夫代笔吧!”荣玘刷刷写好信交给骆嫣过目,骆嫣看完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相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睿智,我好蠢好笨,怎么想不出这个好法子呢!”

    荣玘笑着将书信封好,让玖儿快送去何府。

    “论聪明我肯定比不过娘子,为夫都傻了十几年了!”荣玘呵呵笑着,“经史典故都有记载齐家治国之道,万变同理……放心吧娘子!除非你说的韦惜月真是个蛇蝎至骨的女子,不然她明天准会满脸汗颜地来看你。”

    “相公说的是,只要韦姐姐能来,就说明她以后不会再使阴毒手段了。”

    “我就说娘子是绝顶聪慧的吧!一点就透。”两人的手又牵在一起。忽听得屋外锦鸳禀翠苑的宝箱来了。

    “来得正好!”荣玘有些兴奋,“娘子我在老太太那看到一样好东西,老太太也给咱们一个。这会宝箱肯定是送那宝贝来了。”

    “是什么好东西?”骆嫣歪头想不明白。“看了你就知道了。”荣玘高兴地迎出门去。

    帘拢一挑,宝箱和荣玘进来。荣玘举了举手中玲珑剔透的明炉,“就是这个,可以煮果茶的明炉,一会我就亲手煮给娘子吃。”

    宝箱关切地问骆嫣脸上血色不好,是怎么了?骆嫣便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小产了。

    宝箱神情悲戚,“奴婢只知道三奶奶摔了一跤,没想到竟这么严重……这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又得伤心一回。今天老太太可真经不起折腾了……”说着宝箱竟掉了泪。

    “宝箱你现在千万不要跟老太太说,等过一阵子再找个时机给老太太知道也不迟。”骆嫣不想老太太跟着难受,三房虽不受荣家重视,老太太却也没少暗中帮衬。

    “宝箱姐姐的意思是老太太今天已经伤心了一回?”荣玘听出宝箱话里有话。

    宝箱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事给荣玘和骆嫣知道了也好,多个人出出主意……

    原来武夫人采购了羊脂玉瓶,差人送去给老太太看过准了。宝箱就让金钗捧着玉瓶入库。

    金钗将玉瓶放置在库房密室的多宝阁里,正巧曲嬷嬷也去库房办事。曲嬷嬷让金钗打开玉瓶给她长长见识,曲嬷嬷连声说,“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一千八百两银子的玉瓶呢!都可以买一块好田地了……”

    金钗拗不过曲嬷嬷,只好打开锦盒给曲嬷嬷看。曲嬷嬷说羊脂玉瓶必得在光里才看出品相,透光柔润的才是上等货。

    金钗只好走到窗前取出玉瓶。谁知金钗刚把玉瓶拿出来端在手上,那玉瓶哗地裂成几片……武夫人让金钗赔偿。可金钗一个奴婢哪来那么多银子!

    金钗如今被关起来,老太太一时也没了想法,武夫人恐怕想让大奶奶把金钗卖了……

    “啊!怎会有这种事?要卖金钗?”骆嫣有些不敢相信。

    “哎!老太太去年就答应何老太太,今年何老太太过寿送一个羊脂玉瓶过去……这么贵的东西,若再去买一个,老太太帐上也不够银子了。现在恐怕老太太还在发愁呢!”

    “可是沐熙园现在也偿还不起老太太出的那两万两家俱银子……能不能想办法找二夫人先给垫上。”

    “燕嬷嬷去永禄楼请示过二夫人了……二夫人的意思永禄楼也没有多少现银,帐房上的荣安也是这样说的。曲嬷嬷让燕嬷嬷找三夫人要一些家具银子,不行可以把红木家具贱卖几件……”

    荣玘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皱起了眉头,让宝箱先不要着急。“你先回去,容我想想办法。”

    宝箱应着,“三奶奶多保重,奴婢告退!”宝箱知道沐熙园这状况是拿不出银子的,荣玘说想想办法不过是安慰人的话。宝箱不敢抱什么希望,怏怏地回了翠苑。

    “相公能有什么法子吗?”骆嫣满脸狐疑,“古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瓶碎了,只能再买一个新的。”

    “也未见得。我记得有一本书上专门讲玉器制作工艺,有一种制法也许可以让老太太的羊脂玉瓶起死回生……”荣玘越说越有把握,听得骆嫣眼睛放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清简

    今年的秋霜来得比往年都早都寒。夜里竹屋的壁上也挂上了寒霜。尽管玖儿在屋里置了泥盆小火炉,还是难挡秋霜的寒气。

    骆嫣蜷瑟着身子,虽然盖了两床棉被,她还是浑身冰凉没有暖意。

    荣玘推门进来,看见骆嫣瑟瑟的样子,满脸内疚,“娘子,明天下午咱们就搬家,明晚就不冷了。”荣玘边说边褪去衣衫钻进被子,将骆嫣搂在怀里。荣玘温热的鼻子贴在骆嫣冰冰的脸上,“我给娘子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相公还从没给我讲过故事呢!”

    荣玘摩挲着骆嫣的后背,“那以后我天天给你讲故事!”

    “拉勾!”

    荣玘拢住骆嫣的手,笑着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从前呀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荣玘将骆嫣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慢慢地胸口前的冰凉变得有些温热。荣玘拍了拍骆嫣的脸蛋。骆嫣正认真地听着,却不见荣玘继续讲,有些急了,“然后呢?”

    荣玘弧起嘴角,“然后有一天小和尚央着老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被缠得没法子,就讲了一个故事。从前呀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相公骗人,这哪里是故事嘛!”骆嫣感到受骗,挥起粉拳轻轻捶在荣玘胸口。荣玘也不躲闪,呵呵笑着任骆嫣在他身上东一拳西一拳。骆嫣累了,歇了手。“相公变坏了!”

    荣玘又把骆嫣揽在怀里。“现在还冷不冷?”

    “不冷了!”骆嫣撅起嘴,假装生气。

    “好啦,我给娘子认真讲一个故事,讲完你答应我要好好睡觉。”骆嫣点点头。

    “传说先秦时,有一位琴师叫伯牙。有一天他在荒山野地里弹琴,正好有一位叫钟子期的樵夫路过。钟子期听到伯牙的琴声,站在那里仿似被钉住一般,竟听得痴了……”

    “相公讲的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典故。”

    “娘子真聪明!……好了,娘子要乖乖睡觉了,我要看着你睡着了。”荣玘把被子四角掩好。笑咪咪地看着骆嫣闭上眼睛。骆嫣嘴角不知不觉挂起笑。不一会便安然睡去。

    荣玘暗叹一声,娘子陪我受苦了!

    刚才荣玘去江夫人屋里商量明日搬家的事。江夫人说起给老太太请安时,听说荣珏和孟令桔明儿启程要去临安准备秋试。孟令桔的爹娘虽远在泉州,她家的同宗伯父却在京城临安。听说孟令桔的堂兄也要参加秋试殿选。想必孟家各方都打点好了……

    江夫人瞧见荣玘神情有些落寞。方想起今年不让荣玘参加秋试考秀才。心里不免一阵内疚。江夫人忙换了话题……

    读书之人又有哪个不渴望学成以后高中榜试呢!

    第二日荣玘早早出门去联系搬家事宜。玖儿帮骆嫣梳洗一番。骆嫣不想在荣玘面前再是一副悲戚素淡的样子。“你快看看我的唇色要不要再沾些嫣红?”

    玖儿捧着骆嫣娇嫩的脸蛋,嘟嘴道:“其实小姐不论是素颜还是淡妆都好看,怎么看都好看。难怪三爷总是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坏丫头,贫嘴!”骆嫣作势要打玖儿。玖儿做个鬼脸,两人正在欢闹。锦鸳在屋外抖着嗓子说何府的少奶奶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骆嫣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心里更加暗暗佩服荣玘的智谋。

    韦惜月带了丰厚的礼物来看骆嫣,又是一番姐妹情长相谈甚欢。两人都不提荣玘那封信,却都心照不宣。

    “骆嫣妹妹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让你的丫鬟跟我说,姐姐能帮上的定当尽力。妹妹一定不要客气,若是骆嫣妹妹抹不开脸面,跟宝蝶说也一样,宝蝶一定会来告诉我的。”

    “多谢韦姐姐的盛意!宝蝶临出嫁前,我婆婆就跟她说,进了何府,一定要敬重韦姐姐,绝不可持宠而骄。不但要晨昏问安,更要随时听差侍奉。对韦姐姐的孩子也要视同己出……”

    骆嫣边说边注意看韦惜月的表情。韦惜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韦惜月昨儿傍晚接到玖儿送去的信就一夜没睡好觉。荣玘借典史里故事,后宫争斗,母以子贵比拟韦惜月想断了宝蝶为母之权却又伤之无辜……

    韦惜月岂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既然已经被人看破,韦惜月哪敢一错再错。天一亮就张罗着礼物过荣府探望小产的骆嫣……

    送走韦惜月,玖儿点着韦惜月送来的阿胶、人参等礼品。不禁欢喜道:“这下好了,小姐可以好好地补补身子了!”

    “但愿韦惜月能和宝蝶好好相处,就像相公说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若不是小姐心善,只怕告发她都可以,心眼忒坏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韦姐姐应该也是一时糊涂吧!”

    下午秋阳正暖,江夫人回身望了一眼沐熙园的破门,眼里不禁闪了泪花。“夫人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咱们还是快些去,免得老爷在染坊等急了。”

    “嗯,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祝嬷嬷扶着江夫人快步朝府门去,荣玘和骆嫣已先到了。荣府门前停了三辆马车。荣玘把骆嫣抱到暖箱里,荣玘跳上车,把骆嫣身上的锦被又拢严实些。玖儿也上了车。

    忽听到府门里有人喊等一等,玖儿探头去看。

    宝箱追了出来,走到马车前,递进来一个包袱,“三爷、三奶奶,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老太太如今也不宽裕,宝箱姐姐还是拿回去吧!”

    “快些收下吧,多少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三爷和三奶奶不收,老太太一定会难过的。包袱里还有一个汤婆子,昨夜就该给三奶奶送去暖暖脚,可是一直忙得脱不开身。三夫人去给老太太请安,奴婢刚好不在,就耽搁了。”

    骆嫣见宝箱说得在理,让她回去替她和荣玘谢谢老太太。往后得空他们一定会回来看望老太太的。

    宝箱连连点头,骆嫣凑近宝箱,悄声说,“若是荣安来提亲娶你,你千万不要答应他。若是没法,就到染房来找我和三爷给你出主意。”

    宝箱先是一怔,复又连连点头。“奴婢谁也不嫁,就侍候老太太。”

    “宝箱姐姐别发愁,让老太太也别着急。那个羊脂玉瓶的碎片我已收好了,过几****会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到时给老太太一个惊喜,绝不会耽误了去何府祝寿的贺礼。”

    “快回去吧!”骆嫣挥挥手。玖儿忙掩好车窗棉帘。

    马蹄嗒嗒敲在清冷的青石路上,三辆马车不一会就在街角不见了。

    沐熙园搬家如此清简,宝箱不自禁地眼里泛了潮气……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秋愁

    青儿一直隐在百福园门口,看着骆嫣一行出了荣府,这才转身往百福园正堂去。

    骆婵和武夫人正在品着红茶,见青儿进来,骆婵忙问沐熙园的人搬好了?青儿说江夫人和骆嫣只带了五个箱笼出府。

    骆婵不由“嗤”了一声,见武夫人冷眼看她,骆婵忙从嘴里呡出一粒细茶掩饰刚才的嘲笑,“那个破烂园子能整出五个箱拢已经不错了!这可倒好,唯一值钱的几件红木家具却全放在那里积尘。”

    武夫人听骆婵叨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圆盘满月的脸上起了霜,“你说你成天像不长心似的,总盯着沐熙园做什么?是能盯出银子还是能盯出个孩子?正经事不晓得做一件!”

    “我,我一个人怎会有孩子呢!大爷好久没回来了……”骆婵有些讪讪地,脸上笼了阴云。“香枝,你去取个暖炉来给大奶奶暖手。”

    “还好,我不怎么冷。”

    武夫人支开香枝,对骆婵翻了翻白眼。“瞧你那张脸,惨白得跟张纸似的。”

    “多谢婆婆关心。”骆婵摸了摸脸,最近她的确扑粉越来越厚,却总也掩不住面色的青白。

    “荣瑞不回来,你不晓得去官衙看看他。一个男人在外哪有不想家的,肯定是公事繁忙不得空。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坐在家里干等着,对相公不闻不问,就会跟我顶嘴。”

    “媳妇不敢!”

    “你看看,还说不敢?”武夫人脸上的细肉颤了颤。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沐熙园从来都是一块没肉的骨头,盯着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你要多看看永禄楼……好好学学怎么管家!”

    “是,婆婆。”骆婵也换上一副恭顺的模样。

    “我瞧着这个新四奶奶为人处事有一套,你要处处留心些。”

    “瞧她那双厚唇就不是个能说的!我娘说唇厚的人嘴笨,她能翻多大的浪呀!再说她陪着四爷去秋试,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唇厚嘴拙是你娘说的?”武夫人撇起嘴角。

    骆婵忙点点头,以为武夫人是夸赞她娘。谁知武夫人连眼角也瞥了起来,“你娘恐怕不知下文句,唇厚嘴拙。心眼深!”

    骆婵尴尬地笑笑。不再接话。

    “下个月你随我去京城走一趟。”

    “去看望春娘姐姐吗?”

    “说话要在嘴边留三分,三思而后语。你就是嘴快,你不懂有那么一句古话嘛:智者思其言,愚者言其思!”

    骆婵刚要开口复又凤眼转了两下。顿了顿。柔声道。“婆婆教训的是。”

    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咱们百福园在京城的铺子要到期了,这事指望不上老爷和瑞儿。咱俩走一趟去,到时会在春娘府里落脚,你说得倒也不算错。”

    香枝这时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扁扁套了绒布的手炉递给骆婵。骆婵谢过武夫人告退出了正堂。骆婵回到自己的院子,跺脚气道,“老妖婆才自以为是,若不是我帮她出主意,把翠苑贺寿的羊脂玉瓶搞定,算在翠苑自己头上,她有这么逍遥!”

    “小姐还是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青儿四下望望又垂眉俯首立在骆婵身边。

    “要你多事!我这口气不顺心。”骆婵抱着手炉,暖气透过手心传到心窝。脸上的唳气也淡了许多。仔细想想武夫人说得也在理,在百福园干等着荣瑞回来也不是事。

    “快点进屋帮我打扮打扮,咱们去府衙找相公去。”骆婵快步进了屋。青儿赶紧跟了进去……

    秋阳西下最是惹人愁思,千禧染坊门前的梧桐树上,只剩下几片枯叶,摇摇欲坠又不舍离去的样子,俯看着从门里进进出出的人们。

    荣永禧跨进后院,见荣玘已安顿好了和骆嫣的屋子,高兴地叫荣玘去他屋里说话。

    “玘儿呀,再过几****也该动身去参加府试了吧?”

    江夫人闻听此话不由神情一怔,江夫人还没来得及和荣永禧说这事。“老爷,玘儿今年不参加秋试了。”

    “什么?”

    不出江夫人所料,荣永禧果然炸了锅。江夫人让荣玘先回屋去陪骆嫣。荣玘和荣永禧笑说骆嫣身子弱,这阵子就在家好好陪她,还有生意也要打理,不能总让骆嫣一个人操心……荣玘告退出去。

    “这是什么话!”荣永禧话还没说出口,荣玘已随手带上了门。江夫人拦住他,“老爷不要焦躁,其实我也不想玘儿放弃秋试,能不能考取都要试一下才不枉两位师傅的栽培……可是栖霞山慧介禅师说荣玘不适合取仕……”

    “禅师果真这样说的?”荣永禧有些不信,慧介那时说荣玘是罗汉转世,荣永禧总觉得荣玘必会大有作为,而读书人不参加秋试取仕又怎能有作为!难不成和他一样做个教书先生?

    “为妻哪敢骗老爷呢!”江夫人也百转愁肠。

    搬到染房后院,肯定比不得荣府宽敞气派,好在四壁墙厚屋暖,全嫂又都提前收拾得清爽干净。可江夫人在屋里坐定,难免有些感伤。荣玘不能取仕,荣娇娘还要两年后进宫,三房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

    “我当年也是年轻任性不懂生活的艰辛……才害了你和玘儿跟我吃了不少苦!”荣永禧叹了一声。“既然禅师已指点了迷津,那咱们就求个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把这个染坊打理好,明年春上再添个小孙,也算香火有继,不辱荣家三房门楣了。”

    江夫人登时面皮一红,荣永禧还不知道骆嫣小产,江夫人也不敢这个时候告诉荣永禧。荣玘不能秋试已经让荣永禧很伤感,要是再说这事,只怕荣永禧更加难过。

    锦鸳在门外禀晚饭好了,江夫人忙让锦鸳将食盒拎到屋里。锦鸳摆好了饭菜,荣永禧想让荣玘和骆嫣过来一块吃。“好久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热闹了。”

    锦鸳正要出门去请荣玘和骆嫣,江夫人忙出声阻止,“天气凉,还是让他们在自己屋里吃吧!”

    锦鸳突然反应过来,嘟起胖呼呼的脸蛋,“是呀,三奶奶着不得凉。下午上车时三爷都用被子包着她的头脸。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的好,万一受了风,落下病根,以后会头疼的。”

    “受,不得凉?”荣永禧听出了话音,盯住锦鸳问怎么回事?

    锦鸳便说骆嫣小产了。江夫人再要阻止已来不及了,让锦鸳赶紧出去。锦鸳愣了一下,推门退了出去。

    荣永禧气得发抖,望着江夫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夫人只好不再隐瞒……荣永禧听完,脸上如乌云罩面,晚饭也没吃,坐在窗前简陋的长案前生闷气。江夫人也无法,陪着他坐在越来越深的黑暗里。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坐在深深的黑暗里,点水漆眸眨着泪光……(未完待续。)

第两百章围炉

    荣瑞竟有了别的女人!尽管骆婵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却是亲眼所见,不得不肝肠寸断。若说骆婵有多爱荣瑞倒也未必!当初勾搭荣瑞,不过是为了一朝飞上枝头摆脱庶女的卑微……只是荣瑞令爱他人,骆婵不能忍,这是耻辱!

    傍晚时,骆婵刻意打扮一番,坐着轻便小车去到官衙。青儿去门口问差人,差人说荣大人不在官衙,刚刚坐车走了。

    骆婵是认识荣瑞马车的,来时在路上并没遇见。骆婵让青儿再去追问了一句,“荣大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差人指了指朝东的长街,“小娘子若是现在去追,怕是还能赶得上。”

    骆婵赶紧让车夫往东去追,车夫卖力地追了一会功夫,果然远远瞧见一辆蓝檐红顶镶着缨络的暖车。青儿欢喜地说,“是大爷的车!”

    骆婵也露出了笑。车夫快鞭催马,眼看着离荣瑞的车又近了一程,荣瑞的车却停在了一处府门前。

    荣瑞叩门,朱漆大门吱呀开了,一个艳丽妖娆的女子开门见到荣瑞,像藤蔓一样缠上了荣瑞的脖颈,荣瑞在那女子脸上亲了一下,两人走进府门,随手闭紧大门。

    青儿看得真切,忙侧头看骆婵的脸。骆婵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挑了车帘要下车。青儿急忙抓住住骆婵,“小姐不可!这样鲁莽上前会惹大爷不高兴。”

    骆婵身子一震,重又坐回车里。骆婵在那坐宅院附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荣瑞出来。车夫饿得肚子咕咕叫,不时问青儿何时可以回程。

    骆婵知道今晚荣瑞是不会出来了,让车夫在那府门前掉头回转荣府……

    茗香苑!骆婵坐在黑暗里气得咬牙切齿,伸手操起手边的一只瓷杯砸到地上。“啪”地一声瓷杯摔得粉碎。

    青儿听到动静急忙进屋,“小姐怎么啦?”青儿点上灯火,看见地上溅得四散的碎瓷吃了一惊,“小姐,你没事吧?”青儿轻声叫骆婵。

    骆婵从恍惚中回过神,染霜的脸上不沾一丝热气,吓得青儿上前扶住她。“奴婢去打些热水来给小姐泡个澡吧!”

    骆婵摇摇手。一副疲备的样子,“给何府做寿的贺礼送来了没?”

    “送来了!”青儿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说,“一对金丝楠木的寿星,一对白玉鹤雕。”

    “嗯。你打听到永禄楼预备的什么礼吗?”

    “永禄楼的丫头口风紧。奴婢没问出来。”

    “笨蛋!”

    青儿手一抖。一片碎瓷刺入手指,鲜血瞬时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掉在光洁的地上。在灯火的反光里异常刺目。

    骆婵看见鲜血眼里闪出诡异,“好!你先下去吧!”

    青儿兜了碎瓷片出门,听见骆婵在身后沉声说一句,“你赶紧去抹点柴灰包扎一下,天冷不易好,这几天就别碰水了。”青儿应着,眼里涌出了泪意……

    天果然冷,荣玘从屋外撩了帘子进来,一丝冷风如影随形地钻进屋里,钻进屋中央立着的暖炉前,才止息了脚步。

    柴火正旺,发出噼啪的声音。

    “这天真是奇怪,还没立冬呢,这秋风就寒得如三九天似的。”骆嫣笑眯眯地望着荣玘。“公公和婆婆现在怎样了?相公明儿真的要去江都吗?”

    “爹的神情已经好多了,刚刚吃了饭。咱们还年轻,以后生十个八个孙子给爹抱去,只怕他还抱不过来呢!”骆嫣这才放心,听锦鸳说荣永禧不吃晚饭和江夫人闹别扭,骆嫣就知道是因为她的事……

    “江都这一趟是省不得的!”荣玘在暖炉前烤热了手才走到床前拉住骆嫣的手,“嗯,娘子今天这手真是温润如柔荑啊!让我咬一口。”荣玘说着低头凑到骆嫣手背亲了几下,发出啵啵声。

    “哎呀又来!”骆嫣笑着躲闪,“说正经事呢!”

    “我也在做正经事。”荣玘出其不意在骆嫣脸颊上亲了一口。骆嫣绯红了脸,“为何要去江都呢?扬州这么大总会有合适的匠人的!”

    “娘子有所不知,那次去江都我就留意过路边有一家匠器作坊,手艺特别好。扬州虽大而繁华却不一定有合适的匠人。老太太这个羊脂玉瓶一定得拿去江都锔,娘子那个翡翠镶金镯子,我岳母大人提起也是在那家匠人作坊修复的。另外我还有一些想法,不过需要娘子舍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我哪有什么宝贝呢?”骆嫣好奇地望着荣玘。

    “那对金麒麟!”骆嫣这才恍悟,想起孟令桔新婚翌日送给沐熙园的礼物。

    “要那做什么?”

    “娘子不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骆嫣指了指靠墙的箱笼,“就在那箱笼里,你快去拿。可是要那东西做什么?”

    荣玘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荣玘取出金麒麟,开心得像个孩子,左右瞧不够似的。

    “笑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我笑这金麒麟果然是空心的,看来必须得两个都用上才够。”

    “空心的也值得笑!”骆嫣真的莫名其妙了。

    荣玘收好金麒麟,“这个自有妙用!等我回来,保证让娘子大吃一惊!惊艳的惊!”荣玘春风拂面的样子,显然胸有成竹。

    “好,我就等着看我相公有何惊世之举。”骆嫣笑得如春花灿烂。

    暖炉里的火渐渐暗了下去,荣玘想要再去添柴。骆嫣觉得够暖了,不用再续柴了。两人靠在一起,望着暖炉不时窜起的点点焰火飞星,骆嫣惊叹,“没想到柴火星也如烟花般绚烂!”

    荣玘拥着骆嫣,数着骆嫣的手指,“娘子是细心之人,总能发觉细微之美!”

    这时屋门咚咚敲响,“三爷、小姐,快开开门。”

    玖儿脸膛上一块黑一块红,头发上还沾着一缕柴灰,手里捧着一片干荷叶。“奴婢和锦鸳刚刚烤了几颗红薯,不知小姐想不想吃?奴婢记得在江都时,小姐最爱雪夜里围炉煮茶烤红薯……”

    “爱吃爱吃,快点给我。”玖儿笑嘻嘻地把包着红薯的干荷叶放到荣玘手里,又退出去关好门。

    “原来娘子有这些雅好,以后要和我一起围炉煮茶,观雪赏梅!”

    荣玘一边嘘着手,一边拨去红薯皮,撕成一条一条喂给骆嫣。屋里顿时弥漫着烤薯香,久久不肯散去……

    第二日一早,荣玘踏着霜气出发了。

    骆嫣本以为荣玘会在江都住一夜,没想到月上梢头,荣玘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荣玘打开锦盒,骆嫣惊得顿时睁大了眼睛,“好美!美得令人窒息,简直非人间所有!相公是怎么做到的?”

    荣玘满足地笑了,“这要感谢匠人的手巧,还有嘛,就是我的精妙构思和神来之笔。”荣玘晃了晃手上提的笔袋,里面装的是姚师傅送的羊毫。

    “这下老太太不用愁了!”骆嫣双手合十,总算帮老太太度过一关,也帮沐熙园缓过债期……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贺礼

    秋月高悬,却照不进永禄楼的玄窗。永禄楼门窗上,全挂上了玄色棉帘。屋里透不进一丝丝风,空气也仿似凝固了一般。

    程夫人披着锦衫坐在镏金绞花镜子前,望着镜中多日不曾仔细看过的脸,眼里满是挑剔。“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

    给程夫人梳头的小丫鬟被喝止住了手。曲嬷嬷朝小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

    “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虽有些眼花,挑针认线是不行了,梳头倒还使得。”曲嬷嬷接过檀木牛角梳,一下一下梳通程夫人的头发,梳子下翻起的细发,偶尔闪着几缕触目惊心的白光……

    “是不是白发又多了?”程夫人盯着镜中曲嬷嬷的眼睛。

    曲嬷嬷吸了吸高挺的尖鼻,“夫人还年轻,怎会有白发呢!”曲嬷嬷尖细的食指拨了拨程夫人的头发,认真审视的样子。

    “你都老花了,我怎会没有白发呢!”程夫人狭长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复又暗淡。她身边亲近的人也没几个了,她也不想和曲嬷嬷太过较真。拍马屁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明天可就是何府寿宴了。”

    “昨儿三爷回来了一趟,好像特意给翠苑老太太送那个羊脂玉瓶。”

    程夫人“噢”了一声,又觉奇怪道:“三房哪来的银子再买一只新瓶子?”

    “奴婢打听过了,是三爷特意跑去江都找匠人修复了那个羊脂玉瓶。”

    “竟有这种事?那傻子倒好管闲事了!”程夫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不是说那瓶子裂成几片,没用了嘛!武氏那个蠢货还以为是自己弄坏的……”

    曲嬷嬷放下梳子对着镜子讪笑着,程夫人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曲嬷嬷这才接着说话,“奴婢也不知道修成了什么样,三爷送过来老太太看了一眼就就宝箱锁起来了……三爷如今,不傻了,真的!这也不算是闲事,若是老太太那边真使不出银子,三房的家具银子还得想法给老太太补窟窿……”

    程夫人起身。曲嬷嬷忙小心地扶着。“夫人才刚好。走路慢些。”

    程夫人磨蹭着走到贵妃软榻前卧好,曲嬷嬷急忙取了狐皮镶领的披风给程夫人盖上。程夫人抖了一下,“今儿天也不冷,弄这个裘皮盖。倒让人觉得痒痒的不舒坦。”

    “夫人说得是。”曲嬷嬷赶紧又拿开披风。

    “躺了这么些日子。腿脚都麻了。哎!”程夫人白了曲嬷嬷一眼。“刚才说到哪了?你也坐下说话吧,这屋里也没外人。”

    曲嬷嬷千恩万谢地委进椅子里,“刚才说到那个瓶子。再补也是个破烂货了,能好到哪去!估计老太太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到年关时百福园和永禄楼才有银子贡上,现在老太太手头那么紧,脸面上的事也就不重要了。”

    “刚才说的不是这事!”程夫人有些不耐烦,“傻子不是要去秋试吗?怎么昨儿还回府来,还没动身?”

    “这个听说三爷不参加秋试了。奴婢估计是江夫人手上没有给三爷出门考试的盘缠银子。沐熙园那两处产业哪能挣到什么钱啊!奴婢估计他们糊张嘴都困难!”

    曲嬷嬷见程夫人薄唇微翕弧起嘴角,知道说到了程夫人心坎里,接着道:“前阵子天气突然变凉,山里的石头都挖不动了……还有那个染坊说是和织造司攀上了关系,官衙的事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催收个货款时间那么长,只怕连周转银子都得搭进去。染的也都是军需品,能值几吊银……”

    “你懂得倒多!”程夫人眯起狭长的眼睛,脸上不自觉地荡起笑意。“这次算是便宜了金钗那丫头!”

    “金钗这次吓得够呛,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夫人心慈,算她走运。只是没想到大奶奶倒是够心狠的,竟说要把金钗卖去花船……”

    “那个庶女再给她得瑟两天,等令桔从临安回来,咱们再一起好好收拾她。真是个以为是的丫头!”程夫人打个哈欠,曲嬷嬷忙持她进了内室躺到床上。

    “夫人好好歇着,明天去何府费精神呢!一定有好戏看……”曲嬷嬷见程夫人舒展了眉眼咯咯笑了两声,也跟着咯咯笑了几声退出门去……

    武夫人替老太太采买羊脂玉瓶这事,曲嬷嬷事先就打听到了。武氏高价拿到的羊脂玉瓶和她看中的不是同一个瓶子,曲嬷嬷暗中让店老板调了包,武氏掏的银子有一大半让曲嬷嬷拿回了永禄楼。

    武夫人拿到手的本就是个内有裂痕的次货,武夫人取出来在灯下欣赏时,那瓶子在武夫人手里裂成两半。武夫人哪里肯担这个责任,又一时没有办法。骆婵便用粘土就着糯米把瓶子粘得了,把裂纹那面对着锦盒底下。

    武夫人不放心,骆婵说只要翠苑的人接手过去,即使发现瓶子坏了,也不关百福园的干系。荣太太并未取出来看,当然没发现。曲嬷嬷一直盯着这事,直到在库房坑了金钗……

    曲嬷嬷这招叫一石二鸟,若是瓶子坏在了武氏手里,武氏当然要赔,就办她个管家不利。若是坏在了翠苑人的手里,当然就要连上沐熙园早点还债……

    谁知千算万算,却不知荣玘有妙手回春之能。一个镂金羊脂玉瓶在何府着实风光了一把,也开拓了荣玘和骆嫣另一个生财之道……

    染坊后院,江夫人看着荣玘手里的帘布发呆,“这个,做寿礼,真的成吗?”

    “娘觉得好不好看?”荣玘的眼神一定盯在门帘上,满眼是欣赏。晌午荣府派小厮送来何府寿宴请谏,江夫人一看日子,就急了!明天何府做寿,这阵子又是骆嫣小产又是搬家,她都忘了这个碴了。

    荣玘和荣永禧从前院染坊回来,江夫人就急急地说起这事。荣玘说骆嫣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江夫人的一颗心才落了地,直到荣玘取了门帘过来给她看,江夫人的眼里又起了疑虑……

    “好看是好看,可是哪有送人门帘做寿礼的。”

    “娘子还准备了一幅挂毯,和这个花样一样,到时一并包好送去。”荣玘笑容满面,他没想到信手在画样上加的几笔,染出了的样布竟这样好!只是那些布还在库房里堆着。织造司给千禧染坊下的单全是纯色行军扎营的布料。

    “我看也不错!”荣永禧摩挲着门帘,上面饰的珠子在灯光里闪着晶莹。“贺寿是一份心意,不在于礼品贵重。再说这份礼也不轻,你看这些珠子,应该是媳妇把自己的珠链拆了缝饰上去的。”

    “可不是!”江夫人也看出了上面玉珠的价值,不由红了眼。“嫣儿真是有心了。只是明儿若是天气不好,她还是别去了。”

    “娘子都躺了七八天了,你们都不让她下床,她都闷坏了,明天出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爹娘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娘子受冻的。”

    荣永禧和江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笑着点头,“你快去跟嫣儿说吧,让她高兴高兴!”

    荣玘笑着快步出门回去和骆嫣报告好消息,骆嫣几日被困在床上,心里着实闷得长草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寒酸

    艳阳晴方好,一扫连日阴寒。何府门楣上挂着红绸结的喜花层层叠叠,在艳阳下召示着吉庆。就连门前那对石狮子,头上都扎着红绸结花。何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不时从装饰华美的香车上,下来一些衣饰华丽的女眷,也有骑着乌蹄白马的公子或官人在栓马桩前翻身下马。

    仆从小厮们乌央央跟进主子往西边园子去,丫鬟婆妇们围拢着奶奶、夫人们往东边园子去。东西两园之间,青藤曲廊,小桥流水。

    骆嫣和荣玘下了车,回身等江夫人和荣永禧下车。荣永禧本不想来,奈何荣玘偏要陪着骆嫣来,他又放心不下荣玘,人多难免害荣玘出错……

    锦鸳和玖儿跟在他们身后,望见何府这般热闹,不免有些胆怯。“别紧张,平日怎样就怎样,今儿就是来贺寿沾沾喜气的。”骆嫣叮咛道。

    正说着,两辆华盖八宝缨络车到了跟前。车夫吁地止住马。青儿跳下车,瞥见骆嫣怔了一下,却没说话。青儿伸手撩了车帘,骆婵慢慢下了车。骆婵回身恭顺地立在第二辆马车边,香枝扶着武夫人下了车。

    骆嫣挽着江夫人随着荣永禧和荣玘进了何府大门,何府的小厮指点着男宾往西,女客往东去。

    武夫人抬头瞧见了江夫人和骆嫣,嘴角扬了扬,“没想到她们竟然也来了!”香枝接话说是昨儿晌午老太太差人送请谏到染坊去的。

    骆婵抬眼望见江夫人和骆嫣穿着半新的锦缎褙子,显然不是新制的。骆婵却没心情调侃。这几日荣瑞依然夜不归宿,骆婵正想法子怎么对付那个女人。

    武夫人见骆婵没有吱声倒觉奇了,回身看看骆婵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武夫人知道荣瑞不回来,骆婵尝到了受尽冷落的滋味……这样也好,可以杀杀骆婵的傲气。武夫人心里暗忖,随着丫鬟迤逦着进了东院。

    荣家老太太早就到了,何老太太拉着她在暖阁里叙话。暖阁里坐的都是何府亲近的族人贵戚女眷。

    荣老太太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精神过,仔细瞧过何老太太堆着褶子的脸,荣老太太又有了自信。

    “去年我就答应你要送个瓶子给你插花栽柳供奉菩萨,今儿就带来了。不许推辞一定得收下。”

    何老太太细瘦的脸上笑得全是深纹。“我当然得收,今年是我六十大寿,不但要收,你送的要是品相不好的瓶子我还不要呢!”

    “老姐姐去年不是六十大寿吗?今年该六十一了吧!”荣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何老太太。

    “什么呀!人家只比你大几岁!你这什么记性呀。就光说自己年纪小。别人就老天拔地似的!”何老太太笑得更欢了。

    “噢。那是我记错了!”荣老太太回身探寻燕嬷嬷的目光,燕嬷嬷笑着掩嘴不说话。

    何老太太偷眼瞧着荣老太太的窘态,乐得前仰后合。“我是听老辈人说。女人要是过了六十以后就年年只做六十大寿。这样阎王老子以为记错了年岁,才不会来找……”

    “老姐姐真会逗人玩,刚才你那么一说,我还真以为我老糊涂记错了呢!”荣老太太故作生气。

    “好啦!反正礼都送来了,还装什么生气呀,一会多吃两盅燕窝,真有气都消了。秋燥就得滋补,还能美容养颜。”何老太太伸手在脸上按了按。

    这回轮到荣老太太笑了,心想还美容养颜,瞧何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阎王老子即使不记得岁数,瞧何老太太的满脸褶子,也会收了去阴曹地府里好好给她抹抹平……

    荣老太太越想越忍不住笑。何老太太见荣老太太盯着她的脸强忍着笑的样子,不禁问道:“大妹子笑啥哩?我脸上哪里有不对吗?”

    “没啥没啥!宝箱快点把锦盒呈上来,给老姐姐开开眼。”荣老太太按了按笑出泪的眼睛。

    何老太太撇撇嘴,怪恁道:“什么样的瓶子,还开开眼,好像我没见过好东西似的!”人上了年岁就特别喜欢拌嘴,荣老太太和何老太太从年轻时就喜欢拌嘴,到老了,都觉出能有个人拌拌嘴是如此难得……

    荣老太太也不答话,看着宝箱捧了锦盒过来才说:“老姐姐你自己打开看,我怕我打开你会惊着。”

    何老太太狐疑地打开盒子,又揭去盖在浮层的一块红绸,“哎哟哟!当真是稀罕物,大妹子是在哪里淘弄来的。”何老太太伸手摩挲着玉瓶上镶着金叶,一片片金叶姿态俏丽,从缠瓶的金枝藤蔓上蔓妙地散开来,华美贵气又婉约清丽,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好看吧!没见过吧!”荣老太太这脸面上的光瞬间就笼到了头顶,说起话来也底气十足。

    暖阁里何府的亲戚们纷纷拢了上来,看到锦盒里的玉瓶惊艳声叫好声连成一片。

    何老太太把玉瓶拿出来供奉在神龛上,玉瓶和着金光映在菩萨瓷像的脸上,就连菩萨都为之惊艳动容似的。

    何老太太在一片赞叹声中无比满足,说这玉瓶是荣玘制的,何家亲戚纷纷要求找荣老太太落单。何老太太今儿清醒得很,哪有不知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一口价五千八两!要做她就先收下定钱,帮荣玘应下。

    何家亲戚可都不是缺钱的主,纷纷掏银子放到荣老太太身前。荣老太太让宝箱登记点算好数,才眉开眼笑地道:“要什么花样子,你们到时候跟我孙儿说……一会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众贵妇媳妇们莺莺燕燕地好一阵热闹,有小丫鬟在暖阁外禀,东院的女宾们都来得差不多了,请何老太太移步去见客接礼。

    东院遍植菊花,几日经霜,菊花开得却更加娇艳。骆嫣和江夫人刚进东院,就有迎客的掌事婆子引她们到铺着红绒布的长桌前。小丫鬟递了纸笔请骆嫣写上名号和贺礼名目。

    骆嫣提笔饱蘸浓墨写下荣府三房,送嵌珠帘笼一幅,挂壁一幅。掌事的婆子看了一眼红贴上的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婆子嗫嘘道:“奴婢识字少,烦请荣府的这位少奶奶指点一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名目?”

    骆嫣朗声念了一遍,掌事婆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人家写错了,也不是自己看错了,人家送的就是一幅门帘和一块挂毯!

    江夫人见何府掌事婆子脸上先时讶异复而尴尬的神情,也情不自禁地红了脸。红贴上别府送的贺礼江夫人岂会看不到,她送的门帘看名目就实在太寒酸了……

    小丫鬟引着女宾往菊埔赏菊,说一会何老太太出来接受大家礼拜。江夫人拉紧骆嫣挽着她的手,“一会你说贺辞,我一时想不起有什么新鲜的祝寿辞了。”

    骆嫣笑着点头,心里已有打算。

    “瞧这些菊花开得真好,当真是担得起芳薰百草,色艳群英呢!”

    “好一个色艳群英!一幅门帘子已经寒酸到家了,真是不知怎么想的,没贺礼就在家好好歇着,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献宝呢!”

    骆嫣回眸一瞧,骆婵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出众

    见骆婵一副冷嘲热讽的神情,江夫人拉了拉骆嫣的衣袖,“你们是姐妹,她虽为长不尊,你也别与她计较了……”

    “婆婆放心,我一向不与她计较。”骆嫣想不明白骆婵在荣府时,争个你长我短是为了长脸面。如今在何府还这样是为了哪般!即便骆嫣送礼寒酸,骆婵也是荣府的人,说出来又能有多大脸面!

    骆嫣哪里知道,适才骆婵进门时,瞧见骆嫣和荣玘分走东西两院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骆婵那是羡慕嫉妒恨啊!在这秋凉相公又久不归家时刻,身穿华服的骆婵心里结着冰霜,哪比得骆嫣和荣玘你侬我侬的热烈……

    骆嫣默然地看着骆婵款款走来。

    “荣家大奶奶来了!”韦惜月从纳礼接待厅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盛装的骆婵。还没走到骆婵跟前,又瞧见了骆嫣。

    韦惜月尴尬地笑笑,“荣家少奶奶和夫人能来,真是让这东园更添风采呢!”

    骆婵本想再嘲讽骆嫣几句出出胸口的闷气,韦惜月一来,骆婵便端起荣府大奶奶的架子,和她寒暄。

    骆嫣也不生气,笑望着韦惜月和骆婵。反倒是骆婵和韦惜月为了摆脱尴尬,不停地说着话。

    骆嫣无意中朝纳礼厅方向望去,玖儿正和宝蝶说着话。骆嫣心里没来由地悸动一下,再抬眼瞧去,玖儿已经跟着小丫鬟往奴婢们歇息的九曲回廊方向去了。宝蝶也不见了踪影。

    何老太太被众星捧月似地拥出暖阁,正在赏菊的夫人奶奶们赶紧跟着涌向何府正堂。正堂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何老太太端坐在正堂中央铺了袍子皮的太师椅上,身后立着几个媳妇。

    何府掌事婆子唱念着礼单名册,被念到的夫人奶奶们近前给何老太太祝寿,什么福如东海、永享天伦之类的寿辞。礼单上的名目五花八门,银子却都没少花。

    何老太太一直笑着点头,偶尔和近前的夫人奶奶聊两句客气话,有认不得的人近前,身后的媳妇赶紧给解释是哪府哪院的……

    名册报了大半,江夫人听得手心汗涔涔地。江夫人嫁进荣家十几年,从未出门应酬过。这次若不是因为染坊和石头地都和何家有瓜葛。她是断不会来的。以前的岁月有荣家老太太和其他两房撑场面也就够了。江夫人从来不考虑人情往来这些琐事……

    “茗香苑韩公子,贺礼夜明珠一颗,西域雪莲花二十两。”

    堂下轰地发出惊呼声。

    耶律青柠袅袅地走到何老太太近前,“小女子代韩公子送贺礼。并祝何老太太吉祥如意。松鹤延年!”

    骆婵听到茗香苑的名字顿觉心里一紧。她死死盯着耶律青柠,那娇媚模样和骆婵那日在茗香苑府门前所见荣瑞亲吻的女子一般无二……

    何老太太身后的媳妇俯身说了几句,何老太太点点头。“果然是西域来的美人,的确与众不同!韩公子又去丝路了吗?”

    “正是!韩公子心里牵挂着何老太太的寿辰,提前就预备下了贺礼。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请老太太笑纳。”耶律青柠的声音听起幽远带着磁性。引得堂下众女宾又是一阵窃窃。

    “收下收下,韩公子和老身的小孙儿昆仑最是投契,这位姑娘莫不是韩公子未过门的娘子?有空要常来坐坐。”老太太身后的媳妇又俯身说了几句。何老太太面上起了尴尬。

    耶律青柠笑而不语,袅袅退了下去,和身后的婆子说了几句,悄悄出了正堂,想是回茗香苑去了……

    骆婵长眉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荣府三房,贺礼嵌珠帘笼一幅,挂壁一幅。”掌事婆子的声音异常响亮,在江夫人听来有些刺耳。

    何老太太怔了一下,复又笑道:“这份贺礼倒新鲜。”荣老太太坐在何老太太身侧的位置,猛然听到这话也怔住了。荣老太太望向江夫人,江夫人额上冒了微汗,冲荣老太太讪讪地笑了一下,复又闷头坐在来宾席上脸上起了不自然。

    骆嫣近前笑着福礼,“荣府三房给何老太太祝寿,祝老太太萱草长春,春秋不老!”

    何老太太连声说:“这个贺词好!”又侧身问荣老太太这是荣府哪个孙儿的媳妇,荣老太太说荣玘的媳妇。何老太太不免又好奇地仔细打量起骆嫣。何老太太当然听何老太爷提起过荣玘……

    堂下的贵妇们窃窃起来,“不知什么帘子还能拿来当贺礼的,果然是新鲜……”

    韦惜月笑盈盈地道:“都说荣府三奶奶聪明伶俐,想必送来的东西也沾着灵气,不如我现在就去取来给老太太瞧瞧。”

    “好,好!快去拿来。”何老太太让骆嫣近前,拉着骆嫣的手,欢喜道:“果然是个有福相的闺女!难怪我的乖孙儿对你都赞不绝口。”

    荣老太太咳了一下。何老太太忙解释道:“大妹子别误会,我听昆仑说你这个孙媳妇将来必成经商奇才!还有你那个荣玘孙儿,我家老太爷夸赞个不停……”

    掌事婆子一见此局面,便顿了下来,不再报名册。骆婵心有却起了不快。骆婵怨怒地望向骆嫣。武夫人伸手拉了拉骆婵的袖子,圆盘满月的脸上蒙了一层愠怒。

    骆婵马上意识到这是在人家府里,她这样摆出脸色的确不妥,忙敛了神情,无趣地摆弄起绣帕。

    小丫鬟取来骆嫣送的帘笼和挂壁,韦惜月让四个丫鬟一起展开来给堂上的何老太太观赏。

    帘笼慢慢展开,堂上堂下的众人都惊呼一声。“呀!好别致的帘子。”一粒粒细珠在浓酽瑰丽的卷草花图案上闪着莹光,四周饰着两寸宽的柳绿缎面弧形饰边。

    再看挂壁,九尺九寸长,六尺六寸宽,上面的卷草花纹繁复却不拥杂,浓酽却不艳俗,底边饰着的赫赤流苏,轻风一过,微微摆动更添生动!

    “哎哟哟,这也太好看了!快帮我拿去挂上。”何老太太喜欢得不住口地赞,就连荣老太太都起了艳慕之意。江夫人这时才放宽了心。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我就喜欢新鲜艳丽的东西,这个甚和我心。”何老太太还不肯放开骆嫣的手。

    “帘拢不卷夜沉沉,锁一庭风露。愿老太太夜夜好眠!”

    “好好!”何老太太起身邀大家往宴席厅去,还有几个没有报名号的一时错愕。韦惜月忙说,都是至亲贵客,不必拘礼。早早入席,多喝几杯……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赶考

    一行人迤逦着出了正堂。骆婵脸上拢了乌云,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压抑。她就是搞不明白凭什么骆嫣预备的东西就得老人家喜欢。在她眼里那些东西不过是穷人献媚、偷机取巧罢了。好在在这里遇到了耶律青柠,她打听了许久也没弄清楚耶律青柠的底细,今天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丫鬟们从九曲长廊出来随着各自主子进了宴席厅。宴席厅分成东西两边,中间隔着八扇镂刻雕花的橡木四季屏风。

    骆嫣知道何府男宾都在那雕花的四季屏风后,不知荣玘坐在哪?会不会又喝多了酒?

    可是荣玘却不在屏风后,他正在何老太爷的书房里谈笑风声。久不露面的姚、房两位师傅今儿悄悄跑来了……

    荣玘和荣永禧在府门前和骆嫣、江夫人分别。刚走到西院,就有小厮跑来引着他们往何老太爷的书房去。

    荣永禧心里纳闷他和何老太爷并不认识,问荣玘,荣玘说见过两面。两人狐疑着进了书房,何老太爷笑眯眯地请他们坐定。突然击掌,“别躲了,快出来吧!你们的宝贝徒弟来了。”

    房、姚两个老头从书架后闪了出来,一人一边拉住荣玘,“好徒弟,让师傅看看又聪明了几分没?”两人哈哈笑着。

    荣玘有些激动,“师傅!”荣玘抱住房师傅。

    “别!别感动!先声明,老夫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哪里有酒肉好菜。哪里肯定就有老夫!”房师傅一本正经的样子。

    “别听老龟毛的,他就是嘴硬,离开这阵子一直就念叨个没完!念叨着徒弟是不是去书院读书了,这眼看着就要秋试了,又念叨着徒弟是不是已经启程赶考了……”

    荣永禧怔在一边一直不知所措,听到这话不免唉声叹气,“荣玘不能去秋试了!”

    “为啥?”姚、房二位师傅一起望向荣永禧。

    “大禅师不让荣玘参加秋试……”荣永禧把江夫人去栖霞山求签的事说了一遍。

    房姚两位师傅一听,吹胡子瞪眼,“什么话,肯定是江夫人听岔劈了。这签文明明是说我徒儿必能高中。以后还能做大官!”

    “什么?”荣永禧似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把抓住房、姚两个老头的手臂,“快,快请两位师傅指点迷津!拙荆愚笨。慧介禅师又语意高深……我想也一定是听岔了。怎么我玘儿就不能秋试呢!”

    何老太爷也凑到近前。“是呀,千万别弄错了,这可是关系到荣玘这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呢!”

    姚老头咧嘴呵呵笑着。问是啥签文?荣永禧嘴唇都有些颤抖了,刚说了两个字,何老太爷就把笔墨准备好了,让荣永禧写出来……

    四句签文显然在荣永禧的脑里被复述了无数遍,荣永禧挥笔写完,巴巴地望着姚师傅和房师傅。“就是这四句,拙荆说是下下签!”

    “月色暗朦胧,登月待便风。”姚师傅摇头晃脑,“这就是说夜里天色不好,看不见路……要想往前走,只能等到风吹散了云,是不是啊老龟毛?”

    房师傅作闭目沉思状,点了点头。

    “欲辇香轮出,山高万千重。这就更好理解了,说是大官人出门坐着华辇出行,走过万水千山不是个事!”姚师傅为自己的奇思妙解沾沾自喜地哈哈笑着。

    “有道理!”房师傅睁开眼睛,脸上挂着笑意“荣玘徒儿,莫要听那些没用的签文,上上签也好,下下签也罢,你只要在考场上好好答题。至于能不能取仕那是另当别论。你只要把试考好就成!”

    “两位师傅说得是!荣玘,明儿收拾收拾,后儿你就去赶考吧!”荣永禧眉开眼笑,积郁已久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敞亮。

    “玘儿听师傅的!好好答题,不问其他。”

    荣永禧点点头,何老太爷也哈哈笑了起来,“既然两位师傅这么说了,我也凑个热闹,沾沾将来状元郎的光,这回赶考的盘缠银子我出了。”

    荣永禧连忙推辞,“这哪成!”

    “怎么不成!今儿是我夫人做寿,资助荣玘赶考也是替她积福积寿。请贤侄孙一定要收下,全当是帮我和我夫人积福报了。”

    何老太爷让人去取二百两银交给荣玘。荣玘谢过何老太爷,姚房两位师傅相互看了一眼,又拉过荣玘,嘱咐他只需专心应考,不要学人家钻营巴结权贵。荣玘连连应着……

    何府的寿宴从午时一直进行到申时才散,骆嫣和江夫人在何府门前等车时,才看见荣玘和荣永禧相互扶着由小厮引着从内宅出来……

    回到染坊,江夫人看着东倒西歪的荣永禧,一边帮他用热巾擦脸一边怪恁道:“从来不喜应酬的人,今儿倒醉成这样!”

    “我是高兴!真高兴!”荣永禧半闭着眼睛呢喃道。

    “是该高兴,没想到老太太给咱们接到那么多订金……就是担心玘儿去哪里找那么多瓶子?”江夫人这才想起荣永禧应该不知道这事呀!放下热巾,江夫人帮荣永禧脱了外衣。

    荣永禧咕哝一声,“玘儿明儿赶考必中……”荣永禧醉得不轻,终于翻身朝床里睡去。

    江夫人怔住了,怎么荣玘又要秋试?

    江夫人给荣永禧掩好被子出去,推开荣玘和骆嫣的房门,荣玘已沉沉睡去。骆嫣怔在床边,见江夫人进来,忙道:“婆婆,相公要去赶考!”

    看来荣玘赶考这事是真的啦!“等他们醒来咱再好好问个仔细,怎么又说起秋试赶考这事了呢!”

    玖儿在门外脆声道:“有位叫郁尘的公子在染坊门外想见三爷,请不请他进来?”

    骆嫣记得郁尘,告诉江夫人是荣玘在书院同屋的学子。江夫人点点头,让骆嫣好好歇着,她去招呼。

    江夫人走出染坊门廊,见门外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锦服少年。少年正探头张望,看见江夫人,忙迎了上去。

    “小生郁尘,是荣玘在书院的朋友。这位夫人就是荣家三夫人吧?”

    “郁尘?”

    “怎么荣玘兄没和夫人提起过?”郁尘撅起嘴有些难过的样子。

    江夫人面露尴尬,“提过提过,只是我记性不好,听过就忘了……”

    郁尘这才转忧为喜,抬腿迈进门去。“今儿可把我累坏了,跑去荣府,门房却说荣玘不在荣府里住……怎么好好的高门大宅不呆着,跑到工坊里住……”

    江夫人只着笑着也不接话,等郁尘一通牢骚发完,才说荣玘醉酒正在歇息,请郁尘先在待客房里歇息。

    郁尘掩起鼻息,一副惊恐的样子,江夫人以为染坊味道大,歉意地说郁公子若是嫌弃不如先回去,等荣玘醒来去找他。

    郁尘跺脚道,“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他怎么能饮酒呢!那玩艺多臭啊!”

    江夫人噗嗤笑了,没想到荣玘的书院竟会有这样的公子……

    荣玘和郁尘第二天一早就去临安赶考了。骆嫣一直送他们到了驿道,才不舍地看着荣玘的马车没了踪影。

    娘子放心,师傅让我只专心答题,答完题我就回来。荣玘的话一直在骆嫣耳边回响。回到染坊门前下了车,一片梧桐叶子落了下来,骆嫣刚好用手接住。

    骆嫣抬头望了望光秃秃的梧桐树桠,最后一片枯叶也落了!还有一个月,荣玘回来时该下雪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干劲

    骆嫣刚进染坊后院,江夫人就叫住她。“嫣儿啊,老太太给咱们接了九个缠金玉瓶的单子,定金都收了,可玘儿去考试了,这该如何是好?”

    骆嫣接过单子略一沉吟笑了,“这个不难,我听相公说过制作方法……就把单子交给我吧!”

    “可这么多瓶子订金才四千五百两,采买玉瓶和金箔的钱恐怕都不够。”江夫人进屋从箱笼里取出老太太收的订金。

    “婆婆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办法。”

    “可是你身子才好,哪能操心这些……”江夫人犹豫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还能和谁商量。荣永禧在染坊和常轩学习染布工艺,正在兴头上,对玉瓶的事不热心,更不在行!

    骆嫣让玖儿把银子收好,朝江夫人神秘地笑笑,“相公回来前我保证可以把这些瓶子都制好。过年前差不多可以把老太太的帐还上了。”

    “那当然好!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能搞得定呢?要不要叫几个帮手?”

    骆嫣想了想,“就请祝嬷嬷随我一块去吧”。江夫人爽利地答应了。祝嬷嬷在前院正晒新染的布,听见锦鸳叫她随骆嫣出门办事,手都没来得及洗干净就匆匆上了车。

    “听说祝嬷嬷最会讨价还价,这次采买材料就有劳祝嬷嬷了……”骆嫣和祝嬷嬷说要采购些羊脂玉瓶,成色要好,但是不要完整的,价格越便宜越好。这下可愁坏了祝嬷嬷。

    “成色好的玉瓶奴婢是见过,可是没见过哪里有卖破损玉瓶的呀!”

    “咱们试试看。我就不信扬州城的玉器商运货过来都完好如初!”

    马蹄嗒嗒,轻巧的平顶马车辗过青石长街的层层落叶,朝最大的玉器珠宝行多宝阁驶去……

    太阳快落山了,江夫人在染坊门前翘首等着骆嫣回来,都出去一天了,眼见着风一阵紧似一阵,江夫人不免担心。

    “快看,好像是三奶奶的车。”锦鸳嘟着小胖脸蛋欢快地叫了一声。

    “是呀是呀!总算回来了。”江夫人眼望着平顶车到了染坊门前。骆嫣笑眯眯地下了车,祝嬷嬷跳下车,搓了搓沾着染料的赤手。向江夫人报喜。“三奶奶真是有心,在人家店铺里找不到合意的瓶子,竟然跑到码头去截货……奴婢真是佩服三奶奶的韧劲!”

    祝嬷嬷和玖儿从车里抬出两个木箱。

    “一箱六个,一共是十二只玉瓶。这回多亏了祝嬷嬷会侃价。不然也不会白拣一样拿到这些破损的玉瓶。我还和运货的老板订了协议。以后凡有裂纹或瑕疵的玉瓶不论多少我都收了。”

    “哪呀!奴婢是借了三奶奶的气势。才把价砍到底……”

    “都搬去我屋里吧!”骆嫣俯身要去抬木箱,祝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朝院里喊杨林出来……

    炉火噼啪作响。玖儿坐在炉火前缝着冬装。玖儿不时抬眼望一下长案上一溜排开的玉瓶,有断开几片的,有裂得就要炸开的……“小姐买这些瓶子回来,那些运货的老板准保笑坏了,原打算报废扔了的东西,还能卖钱!”

    “这个也不好这么说!”骆嫣仔细盯着一个个玉瓶看过去,心里要构思着缠金的花样。她虽不如荣玘画功了得,花草藤蔓的心思却也不少。

    “你且不要这样想人家!这些玉瓶若是报废,还可以打磨一些玉饰小玩艺。真要是一文钱不要拿给咱们,咱们却卖了钱,那不是让人家心里有梗,以后给钱怕是都拿不到。做生意就要共赢,大家赚钱才是硬道理!”骆嫣在每个瓶子上做了记号,取出纸笔开始勾勾画画……

    玖儿点点头,觉得骆嫣说得有道理,“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就像何家少奶奶在姜糖茶里下了落红不作胎的药,她想害宝蝶姐姐,可是却连累了小姐!三爷和小姐却不追究……这个奴婢怎么都想不通!”

    骆嫣怔了一下,回身看着玖儿,“没了孩子我和相公哪有不心疼难过的道理!这个事相公去问过小华大夫……姜茶里的药份量不重,不足矣让人滑胎,若不是摔那一跤,我应该没事的!”

    “可是如果只是摔了一跤,没有喝那药茶,也不至于这样……”玖儿越想越理不清头绪。见骆嫣又沉浸在构图当中,便不再多话。

    灯光忽明忽暗,转眼就是三更了。玖儿伸个懒腰,“小姐该歇了!”

    “就好!”骆嫣又描画了几笔,才收起纸笔。

    “哎对了,昨儿何府寿宴怎么没见到二夫人呢?还有那个耶律青柠,她又不是韩爷的娘子,一个闺阁女子怎好抛头露面……”

    骆嫣也觉奇怪,按说这种场合程夫人一定会到的。但是纳礼名册上,程夫人的礼是到了的。至于耶律青柠,骆嫣看见她时心里就觉格愣一下,那日若不是耶律青柠强劝骆嫣喝酒,骆嫣也不至于着了道……

    骆嫣摇了摇头,朝玖儿顽皮的笑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咱们现在还是管好自己儿吧!等有一朝一日咱们发达了,必让那些欠咱们的人俯首匍匐在咱们脚下!”

    “真的!太好了!”玖儿拍起手来。

    “三日之内我一定要把这些瓶子上的缠枝花样设计好。要是相公在就好了,相公的画技在我之上,想到的点子肯定比我好……”

    玖儿一边帮骆嫣宽衣一边笑道:“三爷才走,小姐就想他了。三爷这会子肯定也思念小姐呢!”

    “他去考试,最该专心一意。我才不要他想我呢……”

    骆嫣望了眼明纸糊的窗棂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一时心下起了愁怅。

    “小姐你有没有发觉杨林这阵子干活闷声不响的?”

    “噢!”骆嫣回过神。“奴婢觉得他肯定是怪宝蝶姐姐伤了他的心!”

    “怎么会?”骆嫣搬来染坊甚少到前院作坊去看,杨林他们全都住在染坊后的小院,与他们隔着一个晒布天井。

    “其实咱们搬来那天,杨林大哥就来说我宝蝶姐姐怎么没一道搬来,奴婢只好说宝蝶姐姐嫁人了。杨林大哥当时就神色突变,后来听全嫂说那天晚上杨林大哥跑出去喝花酒了,把一个月的工钱都用光了……”

    骆嫣怔了一下。“不过也不能怪杨林大哥,他和宝蝶姐姐私下里交好,打算一起过日来的。全嫂和常轩大叔倒是相处得很好,常轩叔对荣六也好,小姐倒是可以成全他们!”

    “你这个小脑袋瓜总是没完没了地操心!”骆嫣点了点玖儿的额头,钻进被窝,玖儿掩好被子,又在床边的架子床上铺好被褥躺下。“咱们染坊人手少,奴婢是担心杨林大哥一时用气会误事,小姐考虑的事情我,奴婢只能考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玖儿自言自语,骆嫣却听到了心里。是呀!用人要用心,这些小事正是他忽略了,就像栖霞山石头地,田勇因栖凤闹事那一回……是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大家有干劲,有奔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撕裂

    灯光渐渐暗了,屋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屋外的风呼呼地四处乱窜。

    在临安驿站里,荣玘把行李安顿好,洗潄完毕刚钻进被窝,郁尘就急火火地跑进来。

    “荣玘兄,我刚刚听说昨儿在朝堂上有人参了你二伯荣永禄一本。明儿降罪的圣旨恐怕就送到扬州去了。

    荣玘“哦”了一声,他对朝庭的事一窃不通。“我二伯犯了什么错吗?”

    郁尘见荣玘懵懂的样子,急了,“朝庭上的人事与犯不犯错没什么鸟关系!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人,人家暗地里罗列些莫须有的罪名奏给皇上,再赶上皇上心情不好,非得治个大罪不可!你二伯在扬州任职,朝庭上没人替他说话,这下肯定麻烦了!”

    “清者自清,皇上是真龙天子,总不至于糊涂断事。快睡觉吧,明儿要去礼部递学生名册,咱们都是初次举试的,千万不能出错。”

    “好吧,睡觉!但愿你们荣家的事不要影响到你考试!”郁尘脱去袍服就要往荣玘床上钻。

    荣玘拢紧被子,“你这是干什么么?快回你自己床上去。”

    “天冷,我一个人会冷得睡不着。这个破驿站连个暖炉都没有。”

    “睡不着就数星星!”荣玘裹紧被子,郁尘拽了半天拽不出头绪,只好不情不愿地钻回自己被窝,故意大声地数,一颗星星,两颗星星……

    荣玘无奈地背过身去,心里莫名有些担心起荣珏来。

    三更的梆声响过。程夫人望着床顶默然地数着星星……她睡不着。尽管屋里很暖,程夫人却浑身冰凉。

    昨儿程夫人打扮妥当正准备出府,忽然门上的小厮来报,荣珏回来了。

    “还未到秋试时间,珏儿怎么就回来了?”银簪挽着程夫人的手抖了一下,程夫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又转向小厮,问:“四爷回来怎么要你来禀,四奶奶呢?”

    “四爷在府门外不肯进来,奴才几个拉也拉不得。架也架不得。四奶奶便让奴才来禀二夫人。”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四爷考试遇到了麻烦?”曲嬷嬷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程夫人神色一凛,急忙扶着曲嬷嬷赶到府门外。

    孟令桔正在华盖车前焦虑地来回踱步,一见程夫人出来。忙迎上去。“婆婆。我……”

    “怎么回事?”程夫人不等孟令桔说完伸手撩开车帘,扑面一股酒气,程夫人忙掩了鼻息。好半天才缓过神。荣珏面容憔悴,衣衫似几日没换散着酒臭之气,一头乱发四下垂在俊美的脸旁。

    “来人,找一顶平轿把四爷抬进去。”小厮应着,一会功夫从府门里抬出一顶平轿。

    “滚!都给我滚!”荣珏像一头困兽嘶吼着。

    “荣珏!你这是耍什么酒疯!”程夫人厉声喝斥道。荣珏这才睁开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看见程夫人,荣珏忽地大哭起来。

    “别怕,先回家再说。”程夫人隐忍着心里的疑虑,抱住荣珏,任他哭了一会,才让小厮把荣珏抬进永禄楼……

    看着荣珏终于安静地睡着了,程夫人回自己房里。孟令桔小心地跟在身后。

    “说,这才几日,我的珏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孟令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扑通跪在了程夫人面前。“媳妇无能,没能照顾好相公,还请婆婆责罚。”

    “让你说荣珏是怎么啦,责罚你什么!快快起来说话。”程夫人让曲嬷嬷去何府把寿礼送去,“就和何府说我腰疾未好,不能亲自到府贺寿了……”曲嬷嬷应着,朝银簪使个眼色,又看了一眼孟令桔,两人退出门去把门掩好。

    屋里只剩下程夫人和孟令桔。

    “说吧!”

    “我和相公初到临安一切都是好好的,我堂叔伯对我和相公也是礼待有加,我堂兄还和相公双双去礼部递交学生名录……”

    “别说没用的,我问你荣珏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程夫人起了不耐烦。

    孟令桔嗫嘘着,便说昨儿礼部将荣珏的考试资格取消了。荣珏跑去礼部找人理论被轰了出来……孟令桔的堂叔伯让荣珏先在他们府里等消息,谁知昨晚孟令桔的堂叔伯回来说没有问出原由。荣珏连夜跑去闻鼓堂击鼓鸣冤,官爷说他扰乱治,让差官打了两杖扔了出来。

    “相公一时想不开,灌酒烂醉,以至于有些神智不清了……”

    “啊!竟会有这种事!”程夫人越听越气,“你家里不是都帮忙打点好了吗?怎么现在连考试资格都被取消了,到底是怎么打理的?”

    “这个,这个我堂叔伯在朝堂上略知一些内情,朱都蔚在皇帝面前参了公公一本……只是相公是怎么被牵连的媳妇真是搞不清。”

    “什么?”程夫人狭长的眼睛翻起白眼,“朱都蔚?”

    孟令桔偷眼瞧了瞧程夫人,低声道:“就是相公亡妻朱杏茹的父亲朱都蔚,他才从泉州巡察回京。”

    程夫人不由得浑身一阵颤抖,朱杏茹的死一切都已敷衍过去。朱都蔚断不会这时再来追究。可荣永禄能犯什么错?

    前阵子因为荣瑞私放人犯的事,也都各方周全兜过去了啊!程夫人一时慌恐,荣永禄也有数日未回府了,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你可知朱都蔚参老爷什么罪名?”

    孟令桔摇了摇头。

    “你也累了,回去照顾荣珏吧!”程夫人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打发孟令桔回房。程夫人赶紧坐上轻便小车往府衙找荣永禄去……

    孟令桔弓身退出门外,强忍着眼里的泪回到自己房里。

    荣珏沉沉睡去的样子还是那样迷人,俊美的脸上星目紧闭,剑眉拧起,俊挺的鼻翼不时翕动两下,显然心里有莫大的委屈。

    看着荣珏棱角分明的双唇呡起又展开,似在梦里述说着悲戚。

    孟令桔坐在床头看得呆了,心里隐隐的恨意在眼前的绝世美颜前慢慢褪去…

    孟令桔永远不会忘记和荣珏的初夜!

    那日孟令桔好不容易把荣珏从南山书院说服回荣府。听说小姑荣丽娘栽有罕见的九里香。她急忙跑到雎鸠楼要了些九里香屑回来给荣珏敷在唇边的裂伤上。

    荣珏敷了九里香屑便昏昏睡去,孟令桔静静地看着他。自从和骆嫣去南山书院探望荣珏以后,孟令桔就已然明了眼前的男人是不喜欢她的!他爱骆嫣!

    爱又怎样!朱杏茹死了你还不是不能娶你心爱之人!

    孟令桔望着荣珏心里冷笑。

    “四奶奶,奴婢先回杂役房去了。有什么事请四奶奶尽管吩咐,奴婢和季妈妈愿为四奶奶效犬马之劳!”

    青鸾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孟令桔“嗯”了一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孟令桔冷笑一声,原来荣珏从来就不喜欢他的亡妻!外面的传言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孟令桔吹熄了灯火上床,荣珏突然似从梦中翻身坐起,一把拉住孟令桔,将她压在身下。

    “你?”孟令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未出口,荣珏的手盖在了她的厚唇上。荣珏发疯一般撕扯着孟令桔身上的衣衫,孟令桔扭动着身子,更激起了荣珏的征服**。

    “你这个贱人!”荣珏沉声骂了一句,复又将滚烫的唇压在孟令桔的唇上,身子猛烈地撞击着孟令桔的身子,孟令桔只觉撕心裂肺,天旋地转……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寻人

    程夫人数了一夜星星,天亮好不容易想眯一会了,谁知银簪在外间禀,孟令桔来请安了。程夫人让银簪请孟令桔回去,谁知孟令桔撩了棉帘走进内室。

    “媳妇给婆婆请安!”孟令桔声音嘶哑。

    银簪扶着程夫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程夫人摆摆手,“你好好照顾荣珏,不用晨昏都过来请安。”程夫人看也没看孟令桔,掩嘴打个哈欠。

    “媳妇想,给相公请个大夫,求婆婆准了。”

    程夫人拢了拢被子,眼皮也未抬,“荣珏不过是一时心里堵得慌,用不着请大夫人来瞧。这次秋试的事,待老爷回来理清了原委,咱们再作打算。你也不要多事了,赶紧回去陪荣珏吧!”

    程夫人半闭着眼睛实在有些困乏难撑的样子。银簪俯身悄声道:“四奶奶好像不对劲……”

    银簪眼神飘向孟令桔,程夫人这才觉出异样,抬眼瞧去,孟令桔眼睛红肿,玉白的颈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双微翕的厚唇上染着血丝……

    “你这是怎么搞……”程夫人话未出口就明白过来,“一会我让珏儿搬去素熹堂调养,你也好好歇着吧!”

    程夫人没有心情再和孟令桔啰嗦,让银簪随孟令桔去收拾一下荣珏的东西,这就搬去素熹堂。程夫人滑进被子里,翻身假寐。

    孟令桔和银簪应着退出门外。程夫人听着两人脚步声远了,才又躺平了身子叹了一声。她昨日去找荣永禄却扑了个空。听衙差说荣永禄已经三日没来府衙了。

    程夫人猜测荣永禄准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程夫人强忍着心里的气回到荣府,本想跑到翠苑去找老太太告状。可才到翠苑门口,就听燕嬷嬷说何府寿宴,老太太的贺礼如何如何风光……又说荣玘也要进京赶考去,老太太说荣家两个孙儿若是都能中了,真是祖宗显灵呀……

    程夫人一听这话才警醒,现在当务之急是荣珏的前程。她心里暗恨荣永禄平日不着家也就罢了,现在关系到荣珏前程的时刻,荣永禄竟还不知轻重,竟有心情眠花宿柳……

    程夫人哪里知道。荣永禄早在两天前就听到风声赶往临安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扬州驿道。一骑红尘从骆嫣的马车前掠过,扬起一片碎屑轻尘。

    骆嫣拢了拢身前的两个软木锦盒,“还好安然无恙!”

    “瞧小姐紧张的,本来就是坏的瓶子。”

    “那可不一样!我都是照着本来裂开的纹样描画设计的。若是再裂损了。那描画的样子可不就得作废重制了。你忍心我再劳神劳力?”

    “奴婢就是不忍心嘛!小姐辛苦。昨夜画图搞到三更半夜,今儿一大早又要赶往江都……”玖儿撩起车厢帘子,望着那一骑红尘没了踪影。“好像是京城的官差,又不是发生了战事,干嘛那么拼命地跑!”

    “刚才过去的是京城的宣旨太监,必须当日宣旨,当日回京复命,岂敢耽搁……不知又是哪家官爷惹着皇帝老子惦记了,若是好事还好,若是坏事只怕要掉脑袋了!”车夫说完朝路边吐了口吐沫,“还好老子躲得快,驾!驾!”

    马车从路坎里驶上驿道,马蹄扬起,直奔江都……

    骆嫣终于找到了荣玘锔玉瓶的那间作坊。作坊很不起眼,真不知道当初荣玘是怎么发现它的。骆嫣取出玉瓶,老板看了一眼,就摇摇头道:“做不了!”

    “不会吧!前几****相公才来锔了一个。冯老板你再看看,就是这样的。”骆嫣取出勾画的图样举在冯老板眼前。

    “上次是上次,这次我说锔不了就是锔不了!”冯老板脸色越来越黑,任骆嫣怎么问都不再做声。“让一让,我这作坊地方小,这位少奶奶还是请回吧!”

    “求求你了,就帮我做几个吧!你若是嫌工钱少我可以再加一些。”骆嫣不死心。奈何冯老板就是不吭声。

    玖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脆声道:“你这个老板真是架子大,上次做得,这次却说做不得。不是成心难为人嘛!小姐咱们走吧,这里乌漆漆的,大不了咱们换一家作坊去。”玖儿拉着骆嫣要走。

    “去吧去吧!别说江都,就是扬州、临安你们也别想找到能锔你那样玉瓶的人!”

    骆嫣一听,知道老板话里有话,围着冯老板非要求他说个明白。

    “你就别难为这位姑娘了,和她说实话吧!”从后院出来一位憔悴的妇人,眼泡里似汪着泪总也不干。

    “哎!我不是不帮她,你也知道这手艺只有天垒会。我老眼昏花的,根本没法对上那些细微的纹路和花纹……”

    “是呀姑娘,天垒如今不在这了,你这活路我们做不了!”

    “他去哪儿了?我去找他!”骆嫣穷追不舍,她倒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既然老太太给接了单子,就绝不能失信于人!

    “天垒,出家了!”肿眼泡的妇人唉声叹气,说着又开始抹泪,“都怪我们闺女福分薄……”

    冯老板拉住妇人,“你赶紧回屋里去歇息,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冯老板伸手去抹妇人的眼泪,他的眼里也不自禁地汪了泪。

    “能不能和我说说,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一点。”骆嫣温声细语,妇人一听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地就流了下来……

    冯老板和妇人成亲多年膝下无子,收养了一个儿子叫天垒。天垒聪明勤快,一直跟着冯老板学作坊工艺。天垒八岁那年,冯老板竟老来得女,冯老板夫妇感念上天可怜他们一世心善为人,所以才特意送个女儿给他们,就给女儿取名小怜。

    小怜生得温厚柔弱,深得冯老板夫妻喜爱,天垒哥哥更是对小怜苛护倍至。冯家虽不是富庶人家,对小怜却也金贵得紧。冯老板夫妇准备待小怜成人就给她和天垒成亲。

    奈何小怜先天身子孱弱,十二岁就一病在床不得起身,三年来看遍了大夫,还是在前两日一命归西……天垒受不了打击,留书一封,说要隐去山林出家为僧。

    妇人一边抹泪一边颤着身子说着,冯老板不时用粗糙大手摩挲着妇人的脊背。“听话!快回去歇息。”

    骆嫣听得有些辛酸,世上竟有如此专一痴情的男子!

    “既然小怜是上天派来安慰二老的,如今她使命完成,又被接回天上去了。请你们不要难过,我去帮你们找天垒,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妇人抬起汪泪的眼睛……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机缘

    骆嫣从作坊出来,看见荣六在门外不停地跺脚哈气。玖儿过去拍了拍荣六的胳膊,“有那么冷吗!”

    “一个人在外面候着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干点什么吧!”

    “那现在可有事干了!”玖儿撇撇嘴。

    “干什么?”

    “找人!”

    “找人?”荣六蹦起来,“找什么人?”

    玖儿也不答他,迷惑地望着骆嫣,“小姐,寺庙那么多,咱们去哪儿找那个冯天垒呀!”

    骆嫣笑了,“那你想想看,冯天垒为什么要出家?”

    玖儿歪头道:“因为他心爱的人死了。”

    “原来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荣六嘻皮笑脸的样子。

    “对,荣六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既然爱人死了,那失去爱人的人会去哪里出家呢?”骆嫣故意拉长了话音。

    玖儿灵机一动,“一定会守在爱人的墓前,冯小怜的墓在小观音山上,那冯天垒一定是在小观音山出家!”

    “答对了!咱们现在就去!”骆嫣快步朝马车走去。

    荣六摸了摸脑袋一时摸不清头脑,赶紧跟上。早上出门太早,荣六来江都的路上都在车厢里昏睡,这时终于来了精神,飞身跳上马车,让车夫快去小观音山……

    寒风起,菊花残。临安驿馆院子里的菊一夜间落了一层残花。

    郁尘望着落花叹了一声,“看到落花真是让人悲伤!”

    “别伤感啦!快走吧!”荣玘抬步出了院子。郁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追了上去。

    两人直奔礼部设在宫门外的报名处。路上人流熙攘,车马喧嚣,荣玘无心流连,郁尘却东张西望,不时在街边商贩摊子上拈个花钿,掐个缨络。

    荣玘拉住郁尘的袖子,“你若再不快些走我就独自去了。”郁尘撅起嘴,不情愿地放下手上的物件,“好啦好啦!人家看到这些东西就喜欢得不行。你也是的,到了京城也不想想给你娘子买些什么手信回去。”

    “等考完试我自会给娘子捎些礼物。”荣玘看了一眼花钿摊子。确实有几支入了眼的。荣玘弧起嘴角。骆嫣的样子仿似浮现在眼前……

    “傻笑什么呢?真是个呆子!放着好好的状元楼不住,偏偏要住这个四处漏风的驿馆。”

    “四处漏风让人清醒,你若住不惯就搬走嘛!”

    “你!哎!”郁尘气得牙痒。

    那日郁尘和荣玘到了京城,郁尘就让车夫往状元楼去。郁尘交了银子提着行李正要上楼。荣玘问掌柜的价钱。荣玘一听住一晚要八十八两银子。立即掉头就走。郁尘只好拖着行李退房去追荣玘……

    荣玘递上名册,登记的小差官看了一眼,“荣?荣玘?”

    “正是学生!”荣玘恭顺地应着。

    小差官和身旁年老的差官耳语了几句。正要说话。从他们身后的棚子里出来两位华服公子。

    “荣玘!”热情中不失欣喜的声音,正是赵伯琮。

    “师兄!”荣玘高兴地叫了一声。

    “哈哈!十一弟什么时候多个师弟了?”赵伯玖的声音还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一身绾色的锦袍拢在玉白的脸颊边,更显一股诡媚。

    “七哥说笑了。”赵伯琮并不解释,走到荣玘身前,问他是来报名秋试的?荣玘点点头。

    “罗侍郎,荣玘的名册可都收好了?”

    老者起身恭敬地应着,“刚刚收下。”

    “那就好!”赵伯琮拉着荣玘,“我就知道师弟一定会来,走,我带你逛逛去。”

    “等等,还有我呢!”郁尘忙不得地把名册递上去,朝远去的荣玘和赵伯琮喊道……

    “荣玘!”赵伯玖念叨着。

    “殿下,这个?”罗侍郎指着荣玘的名册一副为难的样子。

    赵伯玖皱了皱眉头,“十一弟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废什么话呀!”

    罗侍郎唯唯诺诺地应着,不再犹豫,把荣玘的名册让小差官登记编号。朝庭里哪个不知道赵伯玖最得皇上、皇后、皇太后的喜爱,只差还没册立太子罢了!

    “荣永禄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臣也不十分清楚。”见赵伯玖拧着眉头,罗侍郎知道惹七殿下不高兴了。赶紧补充道,“朱都尉大人从泉州回来就弹劾荣永禄大人贪污受贿十万两银子,今儿一早圣旨就传去扬州了,只怕这会荣府该封门了……”

    “什么?封门?”

    “老臣也是听说,老臣一直忙着秋试的差事,对其他的事没太在意……”

    罗侍郎叨叨着,感到身前风影一动,赵伯玖已经飘然远去了。“难道七殿下和荣家有什么干系?”罗侍郎自言自语。

    “十一殿下叫刚才那个荣玘师弟,七殿下又那么关心荣府封不封门,八成荣家真有什么靠山也说不准!”小差官认真地答他。

    罗侍郎额上不禁浮起几颗汗珠,朱都尉拜托他一定要把荣珏踢出考场……这时候罗侍郎有点担心他废了荣珏的名册,会不会得罪了赵伯玖和赵伯琮两位殿下呢?

    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彩,沉入街角不见了。冯老板取出门栓正要打烊,“等一等!冯老板,等一等!”荣六扯着嗓子喊。

    一辆轻便马车飞快驶到作坊门前吁地一声停住。冯老板愣了一下,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从马车上跳下来,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冯老板面前,“爹!孩儿错了。”青年泣不成声。

    “老伴,老伴!快来,天垒回来了。”冯老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肿眼泡的妇人闻声出来,一把抱住冯天垒涕泪长流,“天垒啊!你可把娘想死了……你妹妹走了,你也走了,娘也不想活了!”

    冯夫人胡乱摸着冯天垒的头发,“还好头发还在,天垒以后不要再吓娘了……”

    “孩儿错了,孩儿知道错了……”

    骆嫣看着这一幕眼睛不禁一酸,顿觉一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寺庙主持见冯天垒尘缘未了,让他闭门深思几日再做决定是否落发出家。

    骆嫣的一番说辞终让冯天垒明白,养父母恩同亲生,养儿防老,怎可一时因自己伤心就抛开他们不管了呢!

    在江都呆了三日,骆嫣偷偷跑回她家的巷子两次,趴着墙头偷看爹娘。玖儿在墙外又叨叨她不是答应过以后不趴墙上树吗?

    “最后一次!你再忍忍。”骆嫣踩在玖儿的肩膀上攀着墙头,痴痴地望着熟悉的园子,眼里不禁染了泪迹。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这时回去,爹娘必然问起在荣府的境况,骆嫣不会撒谎,又不想让爹娘担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封园

    荣珏自从回到永禄楼就歪在床上,白天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到了夜里就疯狂地折腾孟令桔……每次荣珏在孟令桔身上撕咬发泄,孟令桔都忍着泪往肚里流。她哪曾想到一心想嫁的如意郎君,暗夜里却是这般禽兽!

    两个小厮架着荣珏往素熹堂去,银簪提着荣珏随身包袱紧紧跟在身后。孟令桔望着荣珏的身影消失在枯枝丛后,眼里不禁泛起潮意。

    “小姐咱们快点回去吧,今儿风好大。”水莲挽着孟令桔匆匆上楼,突听身后楼梯噔噔作响,荣永禄黑着脸回来了。

    “公公。”

    “嗯!”荣永禄也不停留从孟令桔身前过去直奔程夫人房里。门嘭地一声紧紧关上,屋里传来程夫人惊讶的声音,复又隐忍着成了窃窃私语。

    孟令桔知道大事不好了。果然荣永禄才回来一柱香功夫,荣府门外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圣旨到了。

    “啊!老爷,皇上会怎么处置你?”程夫人带着哭腔,一时慌了神。

    “我怎会知道!这次朱都蔚是死命要跟我磕上了。朝中又没人帮我说话,媚娘的公公告病在家,要是丽娘的公公孔侍郎能帮着吭一声,也不至于到现在,连皇上是什么心思我都不知道根底!我这心……”荣永禄叹了一声。

    “孔家不识抬举,丽娘那么出色他们竟然会退婚!”程夫人一想到这事心里就堵得慌。

    “别啰嗦了,咱们赶紧去接旨吧!”荣永禄率先下楼。程夫人一边穿戴好衣饰,一边小跑着跟上。“令桔,快去叫荣珏一起接圣旨。”程夫人又让曲嬷嬷去喊荣丽娘……

    荣府影壁墙下荣家二房的人跪了一地,秋风嘶孔声里,程夫人听不清传旨太监说的什么。直到传旨太临喊了一声,“……革职查办!……把永禄园给封了,待刑部核察清楚了,奏请皇上下旨再开园!”

    程夫人当场昏了过去。“婆婆!婆婆。”孟令桔扶着程夫人不停呼唤着,曲嬷嬷赶紧掐程夫人的人中,半天程夫人才缓过气来。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啊!”程夫人望着衙差关上永禄楼大门。贴上了白纸黑字的封条。不禁悲从中来。

    荣永禄颓废地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革职查办!革职查办!”

    荣珏靠在影壁墙上,还似一副未睡醒的样子。荣丽娘走到程夫人身边,清冷的眼神更加清冽。“娘。我要进宫。”

    “公公如今被革职。妹妹成了罪臣之女,怎可进宫侍候皇上?”孟令桔望着荣丽娘,不知她是何意。

    “我要顶替娇娘进宫!”荣丽娘起身也不拍裙上的尘土。径直朝雎鸠楼走去。

    程夫人怔怔地望着荣丽娘背影,“这孩子是想救咱们一家人啊!”

    “可是这样是欺君之罪啊!”孟令桔眼里流露出惊恐。

    “闭嘴!”程夫人喝斥一声,曲嬷嬷赶紧说:“风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想个法子,要去哪里安顿下来才是!”

    程夫人白了孟令桔一眼,让奴婢们扶荣永禄和荣珏先去翠苑,“走,去翠苑找老太太去。”

    程夫人一行还没到翠苑,荣老太太就已经知道皇上下旨降罪荣永禄了。老太太当然也知道荣珏被剥夺了秋试的资格。“这可怎么好呀!”老太太急得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燕嬷嬷安慰道:“老太太别急,这一定是个误会!二老爷为官多年,一定会过去的……”

    正说着,曲嬷嬷扶着程夫人撩开帘子进了门,程夫人扑通跪倒,“媳妇不孝,没能辅助老爷仕途平顺,今儿惹祸上身,还请老太太帮忙渡过难关。”

    “快起来吧,我都知道了。”荣老太太哀叹一声,“如今园子封了,永禄楼使唤的奴婢婆子最多,一时真不好安排……”

    程夫人背上起了冷汗,知道老太太一向看不惯永禄楼奴婢婆子成群,出门招摇。老太太要抖抖威就由她吧!程夫人暗叹,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会子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能有个安身的地方才好从长计议。

    程夫人不相信一个朱都蔚就能翻出天来,有罪也得讲究证据,荣永禄何曾拿回家十万两银子?府里的用度除了荣永禄的奉禄银子,其他的都是程夫人仔细算计经营来的……若真是贪污徇私,也不会只降革职查办这么轻的罪。看来皇上也未全信,一切都还有可能……

    荣老太太沉吟了一会,缓声道:“翠苑本就不大,后面的园子又准备给荣珏修园子,如今能住人的北院只有三间,宝箱、金钗、燕嬷嬷都住着,永禄楼的奴婢到时或许能住下两三个。

    晴芳园那边的窗子到现在连明纸都没糊,本打算冬至时再糊上,好过年时招呼亲戚,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能节省就节省些吧!那边可以住二十几个人,不过那边没有厨房,又空了一些时日,只怕屋里潮,气味大,开火也不是很方便……”

    荣老太太说着心里的悲戚更浓了。老了老了还贪上了儿子惹官司要投靠她!“永禄这事要什么时候才能了呢?革职岂不是没有奉银拿了?”

    “媳妇也不知道何时才可周全了此事,不过媳妇一定会尽力。”

    “好了,住不下的奴婢你看着要不要打发出去几个,或者问问武氏百福园收不收。”荣老太太垂了眼帘,心里盘算着马上要立冬了,她手里本就没多少银子了,这下又来这么一个负担该如何是好……

    “不碍事,不碍事,能住下就行!”程夫人已是求之不得了。连忙谢过老太太出去安顿荣永禄和荣珏……

    荣老太太见人都出去了,这才垮了脸,“燕嬷嬷啊,你说我刚刚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这又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儿孙越来越年长却要靠上我了……”

    “老太太别伤心,这都是暂时的。奴婢听说朱都蔚在朝庭上参二老爷一本,证据也不够不是,不然二老爷早就被抓去刑部问罪了,也不会只封一个永禄楼的园子了,还不得株连九族啥的……”

    荣老太太长叹一声,无力地靠在软榻上,“说的也是!但愿荣玘孙儿不受影响,能能高中一个秀才,明年再考个进士,也算驱了荣家的晦气了!”

    “三爷肯定能高中的!”见老太太疑惑地望过来,燕嬷嬷赶紧笑道:“老话不说傻人有傻福嘛!三爷傻了十来年,那一定是后福无边!”

    “嗯!”荣老太太这才心情和缓了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赚钱

    再说骆嫣制好了两个缠金玉瓶连忙赶回扬州,按着宝箱记下的地址,骆嫣用锦盒装着镶金玉瓶送货上门。何府贵戚都很满意,当场就付了余款。

    骆嫣拿着两个玉瓶的货款又继续赶制余下的七个瓶子,设计好七个瓶子的画样,就差荣六送去江都给冯天垒。

    不出五日,骆嫣的九个订单就全部搞定,去掉买金箔、玉瓶和作坊的工费成本,足足赚了两万五千一百两!

    骆嫣高兴,江夫人高兴,就连一向自视清高的荣永禧都跟着高兴。

    “这下好了,明儿咱们就去把老太太的钱给还上。还有五千两可以把染坊再重整一下,今年可以过个像样的年了……”江夫人盘算着。

    骆嫣心里却自有打算,因她一时气不过,用言灵治了库房季妈妈的错,却也害沐熙园背上了两万两家具银子的债。江夫人虽从未责怪骆嫣,骆嫣心里却一直如梗在喉,吞不下这口气。

    “婆婆,这银子咱们先别急着还老太太可以吗?”

    江夫人怔了一下,疑惑地望着骆嫣。

    “不如今年咱们先给老太太三千两银子过节费。家具银子的债缓缓再还。余下的钱我想再做些其他的生意……”

    “不行!”江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欠债不过年,既然帐上挂着欠老太太的两万两债,咱们必须在冬至前还上。至于给老太太的年节供奉,咱们可以给三千两。只是还余下两千两银子我怕用于扩充染坊规模不够用。”

    江夫人知道千禧染坊能做朝庭指定染坊,不过是因为何府老太爷的一层关系,千禧染坊规模太小,织造司指定的染坊也不止千禧染坊一家,要想多赚些银两,还得投些银子才行。

    “家具银子还给老太太,也只是记在老太太帐上,不如我用来做其他生意,再赚多些钱,又可以还了老太太的债。沐熙园也可以多些生意进项。婆婆你就答应我吧!”

    江夫人默不作声,荣永禧见气氛沉闷,便问骆嫣想做什么生意?

    “我想把染坊西边的那块空地用上,建个制器的作坊。专门制镶金玉瓶。如果能在京城再开一间店铺更好。把咱们的缠金玉瓶销到京城去!”

    “什么?”江夫人吃了一惊,“你的野心也太大了!”

    荣永禧不懂生意,不好做评判。尴尬地笑笑,“这个,要仔细想想,何府那样的订单不常有,赚了这一回不一定有下次,还是见好就收吧!”

    “对呀!老爷说的对,咱们还是安心把这个染坊弄好。把债还了,无债一身轻!你说的那些想法还是等荣玘回来再做打算吧。”江夫人不想再聊下去。

    骆嫣也觉有些僵持,和江夫人告退回了自己屋里。玖儿沏了杯热茶端给骆嫣,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问:“小姐,刚才夫人说话好大声,你们吵架了?”

    骆嫣摇摇头,“作坊我是一定要开成的!大不了先斩后奏。”

    玖儿有些担心,“小姐千万别和夫人闹僵了。”

    骆嫣笑了,“这个自然,婆婆待我好,只是某些事情上的看法不同罢了。这样吧,明儿咱们去荣府走一遭,好久没给老太太请安了。回来我再和常轩他们聊聊我对染坊的想法……”

    “可是你的肚子?”

    骆嫣这才意识到没了孩子,该如何跟老太太解释才好呢?

    第二日骆嫣给江夫人请过安,说想去荣府给老太太请安。江夫人也来了兴致,“我也好久没给老太太请安了,咱们一块去吧。再看看老太太有什么打算。”

    骆嫣和江夫人叫了一辆轻便马车赶到荣府,进了府门,骆嫣觉出了异样,路上行走的丫鬟奴婢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远远瞧见骆嫣和江夫人,都纷纷躲到一边绕路而行。

    “这是怎么搞的?才没多久,她们都怎么啦?”

    骆嫣抬眼瞧见永禄楼的院门贴着交叉的封条,心里格愣一下,她赶紧拉了拉江夫人去瞧,江夫人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哟!真巧,妹妹怎么得空回来了,难不成是听到风声回来看热闹的?”

    骆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如从前的娇媚。“三夫人一向可好?”

    江夫人笑着点点头,“我和嫣儿来看看老太太,这永禄楼是怎么了?”

    “看来是真不知道啊!”骆婵就轻描淡写的说荣永禄被从前的亲家公给弹劾了,如今封了园子,永禄楼的人都住去了晴芳园……

    骆嫣听着,不禁皱起眉头,心想朱杏茹的父亲从泉州回来就参本,难道朱父在泉州听到了什么?不然朱都蔚和荣永禄不在同地为官,朱都蔚又不是钦差巡府,根本没可能知道荣永禄为官的内情,很明显荣永禄是被朱都蔚算计了……

    “大奶奶,可知栖凤怎样了?”骆嫣似随口问道。

    “什么大奶奶呀!妹妹这样叫该有多生分。姐妹一场,难不成姐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妹妹记了仇?”骆婵长眉挑起,盯着骆嫣的眼睛,似要探知骆嫣的心思。

    骆嫣笑了,“姐姐想怎样叫,妹妹照做就是!妹妹和姐姐怎会有仇呢!”

    “那就好!”

    “以前在府里,栖凤对沐熙园也算关照,刚刚也是突然想起她,听说她好像嫁去泉州了?”

    骆婵捻起绣帕按在鼻息处,轻叹了一声,“栖凤啊,她也是个没福分的,二夫人托孟大人,就是四奶奶的父亲,把她配给泉州知府做妾,谁知她在去泉州的路上就染了伤寒死了!”

    “死了?好可怜的栖凤姐姐。”玖儿起了难过。江夫人也跟着叹气。

    骆嫣噢了一声,心里起了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和骆婵告辞要往翠苑去。

    “我也正要去晴芳园,二夫人那边缺衣少盖的,我少不得要多张罗些……永禄楼的奴婢又分了十几个到百福园,各院的规矩不同,我还得调教她们,这两日可把我累坏了!”

    “能者多劳,姐姐一向能干!”

    骆婵笑得春花灿烂,心情好,她看骆嫣也没从前那么地讨厌了!别看永禄楼落难,可正是骆婵大显威风的时候。这两日骆婵终于体会到了一呼百应的滋味,就连孟令桔都对她俯首贴耳,官家的小姐又怎样?落难时还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骆婵一路随着骆嫣和江夫人走到翠苑门口,骆婵娇笑着,“妹妹若是有空要常回来看看呀,今天姐姐可是没空陪你了,忙完了晴芳园这边,一会我还要去府衙接大爷去……”骆婵娇笑着袅袅远去。

    “她怎么要去接荣瑞?荣瑞不晓得自己回家吗?”江夫人有些莫名其妙。骆嫣笑笑,挽着江夫人进了翠苑。老太太披着缎面披风站在院子里,正看宝箱打树上的几粒枣子……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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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嫣重生了,上一世嫌她弃她的荣珏当然滚一边去!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什么潘安貌子建才都是浮云。但是,荣家的一切都不容她放下,那她宁嫁傻子荣玘。其实他不傻,他只是有点憨!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眼神,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有吃有喝不操心也就罢了,可傻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驯傻夫,晒恩爱,一不留神竟还有异能!傻夫竟然还弄个王妃给她做……(新书《慕天娇》求推荐求勾搭:)傻夫驾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傻夫驾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傻夫驾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