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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严歌玲     傻夫驾到txt下载     傻夫驾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干戈

    荣娇娘望着赵伯琮的背影,心里无比矛盾,当初那么迫切地想被派到赵伯琮的宫阁里来,可是来了,又觉得要与赵伯琮保持距离。她不能给赵伯琮什么,不能辅助他争取太子之位,更不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荣娇娘叹了一声,此时更想家了。

    赵伯琮赶到勤政殿的时候,赵伯玖已经立在皇上身侧了。殿下站着的还有丞相和礼部侍郎,两人都面色凝重。

    皇上叫赵伯琮到殿上站到他身侧,指了指礼部侍郎冯树,“冯爱卿,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吧!我就不信,难道朝中就没有一个臣子能想出对策吗?”

    冯树正要开口,秦丞相上前一步,“……这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危,群臣岂敢儿戏,没有万全之策,断不会冒然奏明皇上的……”

    “让他说!”皇上显然有些生气,冯树招待完颜宗达,竟然把人给弄丢了。这回刑部来报,完颜宗达竟然横死在了青楼……这消息算是封锁住了,可一旦要是传去金国,那势必要引起一场干戈……

    冯树脸色吓得煞白,在礼部这个肥差他是谨小慎微,不敢有稍许差池,还是难免不能平衡各方关系。好在有丞相这个老丈人做他靠山,他在朝上也算立得住。即便皇太后不喜欢他,也拿他没有办法!何况他还要帮着赵伯玖争取太子之位呢,皇太后也得多少仰仗着他的势力。

    “两位皇子,事情是这样的……”冯树就把那日带着完颜宗达去照花楼取乐的经过说了一遍。“臣以为达将军玩得一时忘情,便醉在温柔乡了……

    达将军带来的手下在驿馆等不到他,还来问过为臣,臣就和他们说达将军可能去别处游乐去了……谁知道刑部昨晚来报,前几日在照花楼后湖里发现的男尸,就是达将军!”

    “什么温柔乡,放肆!”皇上龙颜大怒。他最反感臣下淫乐误事,曾颁律令朝臣不得进烟花楼,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臣换上便装再易个容。又能奈何他什么!

    “臣知罪。还望皇上责罚。”

    “请皇上息怒!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出怎么平息了此事,最好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丞相这话说得倒轻巧。完颜宗达是大金国的将军。丞相以为金国不见了出使的将军,会大事化小吗?”

    秦丞相住了嘴,冯树看了眼老丈人也闭了嘴。

    殿上殿下一片沉默。

    赵伯玖清了清嗓子。“儿臣以为这事也怨不到冯侍郎身上,怨只怨那个达将军和其他嫖客争风吃醋,被人动了杀机。我们只要把那个和达将军争风吃醋的嫖客抓到,交给金国,这事就算给金国一个交待。”

    “七殿下的主意甚好,刑部当时没有弄明达将军身份,却已查明了杀他的人,当时就悬榜抓人了。只要我们把网再撒一些,抓一个人还不容易。”秦丞相望了望赵伯玖,眼里满是赞许。

    赵伯玖也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

    皇上没有作声,抬眼看向赵伯琮。“琮儿意下如何啊?”

    “七皇兄说得有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找到杀死达将军的人犯,算是一个交待。”见皇上皱了皱眉头,赵伯琮又道:“不过,达将军是代表金国出使我大宋,他的安危当然要由我们负责,他在我大宋境内毙命,金国要以此为借口出兵讨伐,也算出师有理。”

    “十一殿下言重了,咱们疆土与金国接壤,要真打起仗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金国要是真的发火了,他们要凶手,咱们就把凶手找出来给他们。大不了咱们再割几块地给他们,他们也犯不了为了一个将军大动干戈!”秦丞相侃侃而谈。

    冯侍郎不住地点头,“据臣所知,完颜宗达也算不上是金国宗族内戚,他们得些好处也就罢手了……”

    皇上的手指不时敲着桌子,显然心里有气。

    赵伯琮温和道:“丞相和侍郎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可咱们还有多少地能割出去呢?难不成要把扬州、临安都拱手送给金国?”

    “都别说了,这事一定不能让金国知道,朕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商量要割哪块地,要送多少银子出去。朕要你们想个对策,把这事掩盖过去。

    绝不能让金国以此为借口来犯我边境。马上就过年了,这事却耽误不得,金国随行的侍者前儿起程回去了,只怕他们到了中都府,一切都不好办了。”

    殿上又是一片沉静,皇上心里的气已压不住了,“就这么一点小事,朕指靠你们就指靠不上了吗?还要你们臣子做什么!”皇上拂袖而起。

    赵伯琮进前一步,鞠礼道:“儿臣愿意一试。”

    秦丞相和冯侍郎都望向赵伯琮,赵伯玖俊美的白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赵伯琮。“十一弟的意思是可以化解这次事端,不会让金国知道此事?”

    “臣弟愿意一试。”

    “好,十一弟果然胸藏锦绣,平日倒没看出来!”赵伯玖因赵伯琮这时的强出头有些不悦。“十一弟要怎样做,能否和为兄,不,能否和父皇说说,也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皇上看着赵伯琮。“这个,父皇还请宽限儿臣几日,此事一定在正月十五前解决。”赵伯琮顾左右而言他。赵伯玖还想再继续追问,皇上摆了摆手,“就限你在正月十五前解决此事。”皇上说完,背手而去。

    赵伯琮朝其他人笑了笑,也出了勤政殿。留下赵伯玖,脸上露出莫测难解的神情。

    赵伯琮心里没底,他是临时起意向皇上请命,这回必须得拼一拼了。不为了太子之位,也得为了自己的性命!

    赵伯琮叫小顺子备车,又匆匆赶回宫阁,让荣娇娘换上太监的衣裳。两人出了宫门,直奔扬州……

    江夫人猛然见到一个俊俏的太监出现在面前,一时怔住,再一细看,可不是荣娇娘吗!荣娇娘扑进江夫人怀里,母女两人好一阵地激动落泪……

    赵伯琮把荣玘拉到一旁说明来意。对于完颜宗达的死会引发两国交恶,这个荣玘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赵伯琮会找他来化解这次危机……荣玘沉默不语,脑袋里却是千军万马,飞速地转着主意。

    骆嫣当然也知道这事的严重,当初对完颜宗达心生杀机时,她就想到过后果。“这个其实也不难,不过需要些装备……”

    荣玘抬头看了骆嫣一眼,两人目光相对,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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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赵伯琮和荣玘约好了大年初二启程,便和荣娇娘返回宫中。

    江夫人目送着荣娇娘和赵伯琮的马车不见了,不禁叹了一声,“十一皇子虽然对娇娘礼遇有嘉,可是一个姑娘家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过啊!”

    “婆婆多虑了,相信十一殿下会给娇娘一个安排的。十一殿下今天特意把娇娘偷偷带出宫来看望二老,这是极大的恩宠的,换作旁的秀女,根本不可能有出宫的机会!”

    “说得是呢!奴婢都看出来了,那个十一殿下看娇娘小姐的眼神,那眼里全是喜欢啊……”

    “祝嬷嬷都看出来了,婆婆这下更该放心了。喜欢一个人才会为她做最好的安排!”

    “就你们都会说!”江夫人温和地笑着,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荣永禧。“老爷咱们进去吧,该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回老太太那边去……”

    “你们先进去,我和玘儿去打两坛酒回来预备着,开工时候喝。”荣永禧把荣玘拉到街上,父子两个一路走一路聊着。

    骆嫣知道荣永禧必定是听到了一句半句赵伯琮说的话,担心荣玘的安危……要平息完颜宗达的事,荣玘和赵伯琮大过年的必须要去边境走一趟。骆嫣当然更加担心,两国虽说并无战事。可边境上从来没有安稳过,不时传出金国守兵强抢牲畜和民女的消息……

    冬日午后,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着人心里痒痒的。

    荣永禧把条案抬到院子里,摆好笔墨,一张一张地裁着洒金屑的大红纸。江夫人知道他又要挥笔写春联了。沐莲想上前研墨,江夫人阻了她,“老爷写春联必得全程自己动手,你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沐莲噢了一声,眼里有些怯怯。骆嫣见此情形,怕沐莲误会江夫人和荣永禧嫌她污秽。忙轻声道:“我听相公说。这是公公年年必做的仪式,每间屋门上都要贴上他亲笔写的春联。倒不是因为其他的避讳。”

    沐莲眼里这才露了欢喜,喊了锦鸳进屋去剪窗花……

    “今年的窗花剪的真好看!”江夫人望着玖儿和锦鸳贴窗花,才刚送走荣娇娘。又不免起了相思意。

    “是沐莲姐姐剪的。”玖儿跳下凳子。拉着沐莲的手。央沐莲教她剪窗花。

    “奴婢手笨,难得夫人瞧得上。”

    “要说手笨啊,肯定得是我啦。我连针线都拿不好呢。沐莲你就教教玖儿吧,再教她剪几样大红喜字,到时候她出嫁,就可以自己剪喜字贴嫁妆了。”骆嫣笑盈盈地望着玖儿。

    玖儿羞红了脸,甩下一句奴婢才不要嫁呢,赶紧往厨房去。

    “瞧这丫头害羞的,不嫁就不嫁,咱们夫人才不会强人所难呢!”祝嬷嬷故意大声道。玖儿一听急了,赶紧回头道,“祝嬷嬷,快点准备炸年糕吧!你下午就要回家探亲了,我们几个都炸不好……”

    祝嬷嬷笑咪咪地追上玖儿,每年过年她都可以回去乡下一家团圆一段时间,这会的心情当然是无比舒畅。

    “咱们也去学学,为什么祝嬷嬷炸的年糕就酥脆焦黄呢!”锦鸳拉着沐莲也往厨房去。

    江夫人四下打量着院子,觉得处处妥帖了,才和骆嫣进了屋。“要说我在荣家也有十**年了,过的除夕也有十**个了,不知怎地,今年特别期盼着那一刻。”江夫人拉着骆嫣的手,望着骆嫣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娶来了一个媳妇,送走了一个女儿……

    骆嫣察觉出江夫人的伤感,笑道:“那是因为今年比较特别,因为荣玘娶亲了,婆婆也要做祖母了!”

    骆嫣朝江夫人顽皮的眨眨眼睛,江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做祖母?你是说,你有了?”江夫人惊讶地样子,见骆嫣点头,江夫人直呼阿弥陀佛。“太好了,嫣儿快坐下,别累着,是什么时候有的?要不要找个大夫来开些安胎的药……”

    “是前几日找华大夫诊的脉,才刚刚一个多月,我还没和荣玘说。”

    “你早该告诉我们……可千万别大意,上次摔了一跤就滑了胎,这回可别再四处乱跑了。我就天天看着你,一直要平安顺利地把我的大孙子生下来……”江夫人再不似温和的才女模样,和天下的婆婆一样,听说要做奶奶了,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啰嗦不休。

    骆嫣笑着点头,心里却滑过一丝不安……

    荣玘和荣永禧正在下棋,两人的目光都专注地落在棋盘上。江夫人喊了几声该吃饭了,两人都端坐不动,一年难得如此清闲和雅兴,两人似着迷了。

    江夫人使出杀手锏,“骆嫣有喜了,荣玘要当爹了……”这话果然好使,荣玘立即投子起身过来抱住骆嫣,“娘子真的有了?我要当爹了?太好了,怎么知道的?”荣玘的问题一串串,骆嫣笑着就是不告诉他。荣玘急了,“已经一个月多了,你这个当相公的也跟着糊涂……”江夫人又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年三十大清早,四下就不时响起贪新鲜小童的炸爆竹声。骆嫣还未起身,江夫人亲手熬的乌鸡汤就差玖儿端来了。

    “早起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吃不下。”骆嫣闻着鸡汤的香气,却有些作呕。昨儿没说有身孕前,倒也不觉得怎样,这会子倒开始犯恶心没胃口起来。

    “小姐你就喝些吧,鸡汤里的油都撇出去了,夫人还特意加了炒米进去,你全当粥喝了。这个最滋补身子了。”

    “乖,听话!我来喂你。”荣玘接过碗,当真一勺一勺地喂进骆嫣嘴里。玖儿掩嘴笑着,悄悄退出屋去。

    “相公喂着喝好像不那么恶心了!”骆嫣喝完最后一勺抹了抹嘴,顽皮地笑道。

    “好,那以后我天天喂你,顿顿喂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不成猪了啊!”

    “嗯,不正好要过年了吗!”荣玘嗤嗤地笑着。骆嫣这才回过味来,“啊!原来你当我是猪啊!你这个坏蛋!”骆嫣扑上去要打荣玘,这下荣玘可吓坏了,一把搂住骆嫣,“莫要动了胎气,我是认真的,只要娘子喜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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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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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府门前装饰一新,才几日没来,门前的石阶上搁了两个脚踩绣球的石狮子。

    荣玘抱着骆嫣下车,骆嫣站定了,看见江夫人和荣永禧都站在台阶上望着她,不免有些害臊。扯了扯荣玘的袖子,“你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瘸了瘫了,还要抱着……”

    “我乐意,我高兴!”荣玘不等骆嫣说完,又揽着她的腰上了台阶,和荣永禧、江夫人鱼贯着进了荣府。锦鸳提着锦盒,跟在他们身后。这回玖儿和沐莲都留在了千禧染房,和全嫂常轩他们一起过年……

    荣府的年夜饭未时拜完祖先就开始了,照例是男人一桌,女子一桌。

    丫鬟们一道道传上来的菜都比往年精美。就连武夫人都忍不住夸赞起来。“程妹妹今年真是有心了,置办这么丰盛的饭菜,不知贴了多少银子呢?我们百福园这个月还是按上个月交的份银,按说过年了,程妹妹也该多收一些才是。往年可不是这样的噢!”武夫人说着看了眼江夫人。

    程夫人冷厉的脸难得笑得舒展,“都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块,多花几百两银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夫人低声品汤,并未作声。骆嫣看了看骆婵,许久不见。骆婵倒不是以前那般浓妆打扮了,倒显出了几分清雅气韵。骆婵似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默默地用筷子分割着碗里的鸡胸肉。

    再看孟令桔却不同往日,身着红色团百花的锦缎禙子,内着鹅黄千褶织金丝的裙子,头上插着凤凰点翠振翅的步摇,随着说话,在额前一颤一颤地,显得雍容华贵。

    “永禄楼四喜临门,多办几个菜式也没什么。老太太高兴就好!”孟令桔厚唇轻启。语速比从前也快了许多。

    孟令桔的目光滑过骆嫣,神情有些不自然。刚好武夫人问道永禄楼有哪四喜啊,她赶紧接话,“一喜是媚娘姐姐添了一个小公子;二喜呢荣珏这次进士登科;三喜呢。永禄楼前阵子虽被罚没了家产。这回终于恢复了元气。在京中又置了一片新产业。”

    “不算不算!”武夫人头直摇,自从知道她没买下的那片地铺被永禄楼接手了,她心里是一万个不痛快。这会听孟令桔如此说。她怎能当成一喜呢,是她最烦心的事才是,真搞不懂永禄楼使了什么手段,一下子买下那片好地段。

    “噢?大嫂觉得哪里不对吗?”程夫人狭长的眼睛闪着冷光。曲嬷嬷赶紧给她添上热茶。“夫人清清口,一会该上蒸桂鱼了。”

    程夫人端起茶碗,斜睨着武夫人。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闪着尴尬的笑意,“我是说媚娘喜得贵子是好事,不过终究不姓荣啊!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能算永禄楼的喜事呢!”

    “嗯!大嫂说得也对。不过,令桔,你不是还有一喜吗?快点告诉大家。你们看看老太太都睡着了。”程夫人朝曲嬷嬷使了个眼色。

    曲嬷嬷走到老太太身前,“让奴婢给老太太沏盏浓茶醒醒神吧,今年是个好年头,永禄楼喜事连连,老太太那个传家宝也该亮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了。”

    “嗯咳!”燕嬷嬷清了清喉咙,“每天这时候老太太都正犯困,就让她再咪一会。反正这顿饭慢慢吃,什么时候太阳落山了,咱们才好去后溪放河灯祈愿。”

    “我看老太太也似很累的样子,要不去软榻上靠一靠?”江夫人在老太太身侧,起身要扶老太太过去。

    程夫人不乐意了,“团年饭团年饭,老太太怎么能离席呢!”

    骆嫣坐在江夫人旁边,见江夫人迟疑着又坐下了。骆嫣起身,把身上穿来的兔毛披风搭在老太太的腿上。

    老太太靠在高背的太师椅上,咂了咂嘴,似睡得正香。一只手下意识地扣在骆嫣的手上,骆嫣不敢抽出来,怕扰醒了老太太的好梦。就势坐在老太太腿边的短凳上,正好偎在火箱边,暖暖的热气扑来,骆嫣的脸颊不一刻便红通通地。

    “不是还有一喜吗?”武夫人有些讪讪地样子。

    程夫人朝孟令桔努努嘴,孟令桔厚唇向两边翻了翻,又羞又喜道:“我有喜了。”

    “噢!恭喜恭喜!几个月了?”武夫人望了骆婵一眼,圆盘满月的脸上并无多少恭喜的意思。

    “还不到两个月。”

    “是不是上次去京城怀上的?看来还是京城风水好!”武夫人又望了骆婵一眼。

    骆婵哪里不明白武夫人的意思,不由得长眉挑了挑,“过了年,我和荣瑞要去京城春娘府里住上一段时间。京城若是风水当真好,我也是很期待呢!”

    荣老太太这时悠悠醒来,一时没听明白大家讲的意思。燕嬷嬷俯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荣老太太高兴地脸上堆起核桃纹。

    “有喜了好,有喜了好啊!”老太太抓着骆嫣的手不放。“年头怀,年尾生。不是贵人便是才俊!”老太太拢着骆嫣的额发,笑得合不拢嘴。

    “老太太!是令桔有喜了。快,令桔快过去给老太太看看。”程夫人瞥了江夫人一眼,有些不高兴,怪她不及时澄清真相,骆嫣偎在老太太腿边算什么呀!讨好老太太好想得到荣家传家宝?怎么能让骆嫣得逞!

    荣老太太曾说过,荣家的传家宝是隔代传承。百福园虽有了卿哥,但是卿哥八字弱,当不起荣家宝贝的传承,这回孟令桔有孕,到孩子出生时,正是荣老太太最看好的生辰日子。

    孟令桔一手抓着水莲的手腕,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缓缓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是令桔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您老摸摸。”孟令桔挺着肚子,其实才一个月,她哪有什么肚子,本就干瘦的身子,穿着肥大隆重的衣裙,更显得弱不胜衣的样子。

    “是四爷荣珏要当爹了!”燕嬷嬷在旁附和道。

    骆嫣起身,笑咪咪地拉着老太太的手,“荣玘也要当爹了,嫣儿的身孕也快两个月了。”

    “啊!太好了!花开并蒂,好事成双。荣家要转运了!”老太太乐不可吱。

    程夫人望向江夫人,她以为骆嫣是故意捣乱。“怎么这么巧!江妹妹,这可是真的?”

    “这话可不能儿戏,我们嫣儿从来不说虚言!嫣儿的身子也快两个月了。”江夫人一向温和的声音,因受到程夫人的置疑,不免有些急促起来。

    “真是好啊!恭喜两位妹妹都要升格做祖母了。孩子大了,我们就老了!”武夫人使劲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眼神又飘向骆婵。

    骆婵只当没看见,起身舀了一碗红豆糯米羹递到骆嫣面前,“妹妹,恭喜你了!看来要不了中秋,我就要做姨母了。我得好好想想,给这个侄子准备份什么见面礼好呢?”

    骆婵的声音透着无比的热情,骆嫣和孟令桔不由得将目光齐齐望向骆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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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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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婵凤眼盛着笑意,声音又如从前一般娇媚道:“二位妹妹同时有喜,就看哪个的孩子先落地,老太太的传家宝就先归谁了。荣家隔二代传承的宝贝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呢,二位妹妹可要加油噢!”

    “这个还用不着大奶奶来操心,孩子出生还得看八字,早生晚生还得看有没有那个命数。”程夫人薄唇翕动,狭长的眼睛瞟了一眼武夫人,怪她百福园里的人多事。

    武夫人倒也不恼,当初卿哥出世的时候,她去找老太太争过传家宝,全因道士的一句卿哥八字弱就没了机会。武夫人这气隐在心里好几年,这时候看见程夫人要和江夫人来争这个,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江夫人温和地笑道:“只希望骆嫣这一胎能平平安安,别的都没什么紧要……”

    “是呀!三奶奶上次滑胎,这次可得万分小心才是,若是个易滑胎的体质,那就得格外保重,最好卧床数月养胎,以保万无一失。”孟令桔笑盈盈地回到坐位,看着骆嫣似有无比同情之意。

    “怎么回事?”荣老太太收拢了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嫣儿滑胎,到底是怎么回事?嫣儿你说。”

    “老太太莫担心,那是场误会。”骆嫣把骆婵舀给她的红豆羹慢条斯理地喝完。冲着孟令桔笑了笑,“四奶奶这么关心我,让我特别感动。只是过去的事是我心粗气量大,不往心里去,若是真的仔细计较起来,怕是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孟令桔脸上起了讪讪,端起茶盏呡着。

    “我听说有身子的人,心存温良,生出的孩子也会漂亮一些。”骆嫣盯着孟令桔。这时倒不是想和她纠结过去的仇怨,只想安安心心地吃一个年夜饭……

    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每个人都揣着心事。又故作轻松,只有碗筷偶尔的磕碰声。

    吃罢饭,照例是摆上茶点糖果在老太太的宴息厅打页子牌。

    武夫人、程夫人和江夫人陪着老太太坐在八仙桌前摸牌。骆嫣、孟令桔各自坐在江夫人和程夫人身后看牌。骆婵盘腿坐在老太太的暖箱边嗑瓜子,眼睛却望着窗外。荣家男人们都聚去议事厅守岁了。少不得在那边也要喝酒取乐。

    自从荣瑞从京城回来以后。像变了一个人。和骆婵再没有肌肤之亲。骆婵几次刻意打扮一番想挑起荣瑞的兴趣,可是都不了了之。有一次还把爬到他身上的骆婵踢到了床下……

    都是那个香草!骆婵心里恨恨地道,本以为耶律青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荣瑞吃了这次教训,再不会外宿不归。可是没想到,荣瑞回来不见了香草,虽没有追问什么,却沉默寡言,闷闷不乐。这次荣瑞吃了官司,原先不大的官职也被免了。闲赋在家,越发地沉闷不与人言……

    “你们别闲着,也学着玩玩,我这里还有一副页子牌。”荣老太太让燕嬷嬷去拿牌。

    “我不会,我就看着婆婆玩挺好的。”骆嫣笑道。

    “在家时,我娘和我几个嫂嫂也经常玩,有时我会帮忙救下场,也算不得会玩。不过我家的页子牌全镶着薄金边,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孟令桔望着骆嫣,弧起嘴角,厚唇上闪着油光。

    “那你家的牌可是珍贵得很,听说当年皇上御驾出游,一时高兴,赐了三副金箔页子牌给臣子,难道就有你家祖上一副?”荣老太太这时的记性倒好。

    “正是呢!那是我家太祖爷爷得的恩赐,平时都供奉在祖庙里,我们玩的牌是仿照那个样子找工匠制的。”

    骆婵收回心思,见孟令桔脸上露出的得意,不免有些不快。“我娘教过我,打页子牌也不算难……是我妹妹谦虚罢了。可是我们也才三个人,人手不够,若是娇娘和丽娘在就好了……还能歌舞一番,老太太准保高兴!”

    “是呀!娇娘和丽娘不知怎么样了?”老太太停了手,若有所思的样子。如她所愿,荣家两个孙女都送进了宫里,可是荣家的荣华什么时候才能来,她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老太太放心,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白调教丽娘的,只需要等些时日,丽娘得宠那是早晚的事。”程夫人伸手抽出一张牌,抬眼瞥了一下江夫人。

    江夫人自顾看着手里的牌,似没有听到程夫人的话。

    “嗯,咳!”程夫人轻咳了一声。孟令桔笑道,“丽娘妹妹可风光了,听说前阵子皇太后寿辰,丽娘还独自歌舞了一番,能在皇上面前独自歌舞,那得是多大的恩宠!我相信丽娘妹妹只要侍寝,便可封妃,不用从秀女慢慢熬品级。”

    江夫人手抖了一下,程夫人以为江夫人是因为荣娇娘不如荣丽娘得宠,心里不悦起了妒忌,不由得撇了撇嘴。

    “……丽娘我倒是放心的,不过娇娘性子温和,为人又礼让有节的,应该更受到宠爱一些。就看她俩的造化了……”老太太抽出一张牌要打出去,燕嬷嬷在背后咦了一声,老太太笑了,“瞧瞧我,差点打错了牌!”

    “老太太打错了牌也不打紧,大不了输给我们几两银子。可若是打错了人生的算盘,那可是输了一辈子的幸福!”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骆嫣一直默默听着大家说话,这时才知道程夫人还不知道,荣丽娘已经被皇上赏给了赵伯玖。若是程夫人知道是这种结局,该怎样地失望。只怕老太太也会大失所望,把两个多年用心栽培的孙女送进宫,却都没能得到皇上的恩宠……

    不过赵伯琮,当真会做皇上吗?骆嫣有些迷茫,上一世的最终记忆只知道赵伯琮被封了太子,可是皇上今年才不到四十,要过多少年才能轮到赵伯琮坐上皇位呢?那即便荣娇娘能做了太子妃,怕是荣老太太也看不到荣娇娘能登上后宫冠首吧!

    “妹妹,外面烟花正好,咱们出去转转吧!”骆婵走到骆嫣身旁轻声道。

    骆嫣回过神怔了一下,刚要开口。江夫人温和道:“嫣儿哪也别去,就在这里看我打牌吧,晚上咱们院子里也要放烟火,再看不迟!”

    骆嫣知道程夫人是担心她的安危,这回的身孕,江夫人比骆嫣还紧张,骆嫣不敢违逆江夫人的心意。朝骆婵笑笑,“……晚上看咱们自家的烟火吧!”

    骆婵朝骆嫣眨眨眼睛,骆嫣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和江夫人说去暖箱边上坐坐,江夫人点点头,骆嫣这才和骆婵移到窗下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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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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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窗下小声说话倒也不惹人注意。骆婵拉着骆嫣的手,还未开口就眼含热泪的模样。骆嫣见惯了骆婵的表演,只想她有话快说。

    “妹妹!”骆婵这一声叫得无比亲热,骆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年初二你回江都吗?”

    “这个,”骆嫣一时犹豫起来,按说正月初二要回娘家是江南的风俗,可是荣玘初二要启程去边境,她怎能不去送送他。更是要把一颗心系挂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快些平安回来。

    “我看你不用回去了,你才有了身孕,经不起路途的奔波。我回去帮你代问爹娘好,妹妹有什么要捎去的,我都可以帮你带去。”

    “嗯,姐姐说得是……只是,麻烦姐姐了。”

    “都是自家姐妹,你和我客气什么。”骆婵似从未和骆嫣有过间隙一般,说话比亲姐妹还要亲上三分。

    骆嫣倒不适应起来,一时也想不出要送什么东西给娘家爹娘。“荣玘正月里要出去办事,等他回来,我和他争取正月十五一起回江都看望爹娘。这回就先不带什么去了。”

    “那也好!”骆婵一时语塞。骆嫣也不着急,等着骆婵话入正题。

    果然骆婵切入了正题,她想正月初二和荣瑞一起回江都。可是荣瑞不肯。当初新婚三天回门时,荣瑞也没有跟他一同回去,如今是骆婵出嫁后的第一个春节,她当然希望荣瑞陪她回去看望爹娘,尽个孝道。最紧要的是给她娘宝珠脸上争些光彩……

    “妹妹你快帮我出出主意,荣瑞现在对我不冷不热,整天连一句话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婆婆又盯着盼着我怀孕,可我能怎么办?我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骆婵和荣瑞这对前世的冤家。今世又凑成一对。骆嫣能怎么帮她!

    “这个恐怕妹妹也帮不上什么忙!”见骆婵顿时满脸失望,骆嫣想了想道:“老话常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姐姐年轻貌美。大爷应该是心情烦闷。才会忽视了姐姐。不如姐姐想一想。大爷是因何心情不好,解铃还需系铃人!”

    骆婵迟疑了一下,又若有所悟的样子。

    “姐姐。你把香草打发到哪儿去了?”骆嫣出其不意地问。

    骆婵神情有些不自然,“妹妹应该知道香草对我做过什么,她该得到她的报应。”

    “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妹妹也不是圣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我打发香草回老家了!”骆婵咬了咬牙。突然想起荣瑞不快,不就是因为回来发现香草不见了吗!香草不就是侍候荣瑞沐浴吗?香草能做的当然骆婵也能做……

    “妹妹放心,姐姐断不是个手段狠辣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孟令桔欺负。至于香草的死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那艘船能带她飘到何方,全看上天的安排……”

    “你是说孟令桔欺负你?”

    骆婵点点头,凑近了骆嫣放低了声音道:“别看孟令桔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使坏,我和我婆婆都不是她的对手。听说京城那一片地,都是她谋划着得去的……”

    “噢?”

    “还有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被程夫人操控了,二老爷现在虽没有官职,却神气得很,和京中的大臣来往甚密,就是我公公都惧他几分,更别说我婆婆了。我婆婆被人谋夺了产业也只能暗自叫苦……”

    骆婵见骆嫣听得认真,又继续道:“这次永禄楼被抄了家,我估计也是孟令桔暗中让她家里支持的,不然那边刚抄完家,这边就开始重新装饰一新,把以前与朱杏茹有关的东西全烧了。

    还把以前朱杏茹带过来的奴婢婆子都打发出去了,听说都弄去做粗使下人,没一个有好去处。特别是青鸾,被她送去烟花巷,永世不得翻身!”

    “你说她的心思深不深?我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这回她自认为得到了荣珏的心,终于露出原形了!”骆婵眼光飘向孟令桔,孟令桔似有第六感,两人目光相交,骆婵忙又躲开她的目光。

    如今孟令桔意气风发,骆婵自知不能与她明里相较。

    “我在京中呆了这些日子,能悟到的一个道理就是,损人利己的事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更不要做!”骆嫣也望向孟令桔,见她朝自己点头微笑,也还以微笑……

    “不玩了,困了……”荣老太太精神头终于不济了。

    程夫人吩咐人去放烟花。大家穿戴好衣物,鱼贯着出了翠苑。荣家男子也都聚到了中庭。不一会,烟花齐放,直飞上云宵,炸开一朵朵五彩的花……

    荣家的小丫鬟们高兴地跳脚欢呼,一年到头,这时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刻。放完烟花,主子们就该打赏钱了。

    “三奶奶,你说宫里的烟花是不是比咱们府里的更好看?”锦鸳仰头看着开成一片花海的烟火,随口问道。在她的观念里,皇宫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即便荣家的烟花如此美丽,她还想像着宫里更美的烟花会是什么样的。

    骆嫣还没说话,孟令桔倒先开口了。“宫里的烟花当然更好看一些,皇宫里什么东西都是民间特别制了进贡的。我在京城时,就看见宫里燃放的烟花,在丽正门上空绽放得绚丽多彩!不过宫里都是元宵节才放烟花。”

    “那是,我也有一年元宵节看过宫里燃放的花火,当真是极美的!”程夫人想起那年和荣永禄进京待派官职的时候,不免有些唏嘘。

    “玉瑶和兰若她们不知道这时在宫里干什么呢!看来她们只能等到元宵节才能看到烟花了!”锦鸳嘟起胖嘟嘟的脸蛋。

    “丽娘和娇娘还在教乐所,玉瑶和兰若她们怎么会在宫里呢!你这个小丫头就乱操心。”

    “怎么二夫人不知道,三小姐和四小姐被皇上赏给了七皇子和十一皇子。”锦鸳为程夫人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有些惊讶。

    程夫人伸手拽过锦鸳,“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说什么……赏给皇子了?”

    锦鸳的手腕被攥得生疼,怔怔地望着程夫人,又朝程夫人身后的江夫人和骆嫣看去,骆嫣点点头,锦鸳怯怯地道:“皇上赏了七皇子和十一皇子各十名秀女,三小姐和四小姐分别被赐给了两位皇子。”

    “啊!”程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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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宽衣

    曲嬷嬷赶紧叫人抬了一顶平轿,把程夫人送回永禄楼。老太太站在最前面,又有些耳背,并没听到锦鸳说的话,见程夫人晕倒,还以为她是喝多了几杯酒的缘故。

    “二媳妇怎么不如从前了,从前她可是能喝**两的酒量啊!”老太太叹了一声,“都老了,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孙儿们封王成候,光宗耀祖了……”

    “老太太还年轻着呢!”骆嫣走过去挽着老太太。

    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堆起笑意,“程妹妹是一时心急,倒也没什么大碍!永禄楼喜事连连,程妹妹这心里呀是搁不下事啊!”武夫人朝骆婵使个眼色,两人走到老太太身前拜别。

    “去吧!明儿要早些过来……”老太太絮叨着。武夫人和骆婵已走过中庭,和荣瑞、荣永福汇合,一起往百福园去。

    老太太看了眼骆嫣,又望向江夫人,这才想起她们还没地方住。“瞧我这记性,早该想好你们过来,要住上几天……燕嬷嬷,晴芳园那边能住人吧!”

    “……住是可以住,不过大后儿永禄楼的亲眷要过来,还有荣家的几房远亲也要来拜年,按往年的规矩,都会住上一两晚。只怕到时会住不开……”

    “先不用理那么多!快把永禧和荣玘他们安顿好,也用不了几间房。”荣老太太瞧了瞧跟随来的丫头,让锦鸳就住在江夫人屋子外间。“两间就够了,那些个亲戚也不是齐齐就到了。错开了来,肯定也够住了……”

    燕嬷嬷应着,让金钗在头前提着风灯引路,一群人鱼贯着进了翠苑,在小径前,骆嫣松开挽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招呼荣玘过来,“……真好!嫣儿有了身孕……嫣儿是妃子命……有盼头了……”老太太这会已经心思糊涂了。

    荣玘只是笑着不住地点头应着,宝箱扶着老太太进了屋。荣玘揽着骆嫣跟着江夫人与荣永禧往晴芳园去。

    前阵子永禄楼的人才在晴居住过,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燕嬷嬷喊来守园子妈妈点上银炭暖炉取暖。不一会。屋子里就热烘烘的了。

    “娘子得早点歇着,明儿一早得给老太太拜年,还要给家里的奴婢们打赏,还要去栖霞山禅寺上香……我真怕娘子累着!”荣玘要帮骆嫣宽衣。

    “我自己来。才一个月哪有那么娇气的!”骆嫣解了衣裳钻进被子。荣玘坐在床边看着她。“娘子先睡。我还要整理一些资料。”

    骆嫣知道荣玘为后天出门做准备,也不多问,闭上眼。果真乏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骆嫣不安地眨动眼睛,脑里浮现着荣玘在雪野上飞弛,骆嫣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荣玘似听不见,骑着乌蹄马踏着雪泥,不一会就不见了……

    骆嫣不由得蹬了一下被子,惊醒了。“相公!”骆嫣觉得手里一热,荣玘握着她的手,满眼关切样子,“做恶梦了吗?”

    骆嫣点点头,又摇摇头。荣玘帮骆嫣拭去额上的细汗,“娘子不用担心,正月十五前我一定赶回来!”

    “元宵节我想去江都看望爹娘。”

    “嗯,等我回来一起去!”荣玘掩好被子,轻抚着骆嫣的脸,“睡吧!一会就要天亮了。”骆嫣看着荣玘眼里的晶亮,知道他今夜不会睡觉了,轻叹了一声,“相公,凡事性命最要紧,万不可逞能……”

    “知道了娘子,我不为自己着想,还要为咱们的孩子着想呢!”荣玘拍了拍骆嫣的脸颊。骆嫣这才安心地睡去。

    荣玘听着骆嫣的呼吸均匀了,起身站到窗前。这次边关之行,他知道是万般险恶,既然赵伯琮求到了他,他不能只出主意不亲自陪往……窗外不时闪着烟火,一串串火花在荣玘眼里闪耀……

    骆婵此时的眼里也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刚刚和荣瑞回到百福园。荣瑞又似往常一样困顿地靠在暖炉前的软榻上,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想着心事。

    骆婵让青儿准备好热水,又摘了一篮新开的红梅倒进水里。想着骆嫣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骆婵莞尔一笑,换上香草常穿的那种草绿白袖的衫裙,又挽了一个香草常梳的双丫髻……

    “你去请大爷过来沐浴。若是大爷不肯来,你就说江南风俗正月里不可以沐浴,这会子不泡个热水澡,只能等到元宵节以后了……”

    青儿应着去骆婵房里请荣瑞。

    过了好一会,凉房的门吱地一声开了。透过白朦朦的水汽,骆婵看见荣瑞进来了。层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静静的豆点大的光影里,荣瑞高大的身影慢慢移到木桶前。

    空气里蕴蕴着梅花的香气,沁人心脾又让人意乱神迷。骆婵挽了挽白袖口,默默走到荣瑞身前,帮他把衣裳一件件解下。

    荣瑞怔怔地站着,直到身上最后的内衣褪下,他不由得打个机灵,抬腿坐进浴桶里。

    骆婵虽没看过香草怎样帮荣瑞沐浴,却是知道该怎样帮男人洗澡的……她揉捏着荣瑞的太阳穴,热腾腾的水汽里,荣瑞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刺着骆婵的纤指……

    骆婵把澡豆抹在手上,滑腻腻地探入荣瑞的胸口,荣瑞这时才从木然中激奋起来,伸手拉着骆婵的手滑向他的下腹……骆婵虽是荣瑞的娘子却是第一次握住他的那处,不由得心里怦怦直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臭丫头,死到哪去了?今天怎么这么笨拙啦!”荣瑞闭眼靠在木桶壁上,雾气朦朦里,他也看不清眼前的脸是谁,也不用看清是谁,这么多年,除了香草侍候他洗澡没有别人……

    骆婵不敢出声,数月来难得与荣瑞这么亲近。她有些紧张地握着荣瑞那处,荣瑞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动作起来,骆婵这才找到了节奏……

    原来香草是这样侍候荣瑞的!骆婵心里恨恨地道,又有点得意,幸亏把香草打发走了……

    骆婵正在胡思乱想,荣瑞轻享了一声,忽地站了起来,身下的水哗哗地扑到桶外。骆婵也惊慌地起身,取了巾帕给荣瑞擦身。谁知荣瑞一把拉过骆婵,身子一挺,把骆婵的头按在他的那处。

    骆婵挺了挺脖子,荣瑞的手却力道十足,骆婵头移不开半分。荣瑞抬起一脚搁在桶沿上,赫然之物已触到骆婵脸上,“怎么还用我说吗?”荣瑞压着嗓子,似一声低吼从喉咙里滚过……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打赏

    后半夜下起了雪,雪落无声却染白了远远近近的黑与灰色的各种影子,映得屋里也有了莹莹之光。天明时,雪停了。

    荣玘拿起火钳拨着暖炉里的银霜炭,点点火星噼啪炸响。他回身看了看床上的骆嫣,骆嫣刚好望着他。

    “怎么不多睡会?”荣玘走到床边爱怜地拢了拢骆嫣的头发。

    “相公不睡,我又怎么能睡得沉呢!”骆嫣顽皮的笑笑,望着荣玘手上的火钳,不免有些出神。

    那把火钳的手柄弯成八字形,骆嫣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在冷阁里,玖儿就是用这把火钳夹着乌木炭的碎屑生火,屋里到处是呛人的浓烟……

    荣玘伸手在骆嫣眼前晃了晃,骆嫣回过神,笑了笑,“起床梳洗打扮,一年的头一天,要美美的。”

    “娘子天天都美美的!”

    “瞧你,越来越学着郁尘,嘴上抹蜜。”

    “这个我倒不知道,郁尘什么时候嘴上抹蜜了,他一向都是嘴尖牙利的只会喝蜜糖水……”

    两人在屋里说说笑笑,宝箱在屋外敲门说,翠苑的早饭都备好了,老太太让大家都早点过去……

    荣家的奴婢们早早就把院子打扫得清清爽爽,就连树上的积雪都被摇了下来。奴婢们在荣家中庭到府门前一溜排开,夹道迎着荣家主子们。

    荣老太太今年格外大方,荣府每个奴婢都给了二十两的过年红包,足足比往年多了一倍。奴婢们连呼着吉祥话。荣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程夫人今天穿了一身铅丹滚牙边的狐皮领衣裳,艳红的颜色还是难掩她青白的脸色。见荣老太太让燕嬷嬷发完红包,程夫人朝曲嬷嬷努努嘴,曲嬷嬷跟在程夫人身后,一路发着手里的红包。奴婢们说着吉祥话,却没了刚才的惊喜……

    孟令桔紧了紧领口的金丝扣,巧笑着道:“今年辛苦大家了,大家往后还要多多为主子着想,凡事尽心尽力,主子们不会亏待大家的。这是我和四爷的一份赏。大家收着吧!”说完孟令桔朝水莲示意。水莲托着个镏金圆盘,从一众奴婢们身前走过,让他们自己取了。

    永禄楼多了一份奶奶的赏,奴婢们少不得又是一句接一句的吉祥好话。听得孟令桔厚唇直翻。忍不住满脸的笑意。

    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细肉颤了颤。让季妈妈给大家派红包。

    “骆婵呢?该不会还在睡觉吧!”程夫人脸色不好,这一回头看着武夫人,脸色更是吓人。

    “她和荣瑞身子不舒服。今儿去不了禅寺了,他们那份赏我一并代发了。”武夫人朝身后的季妈妈道:“你这人也不说两句,这是百福园主子的赏,让他们也好心里有个着数!”

    季妈妈点头应着,心里也是万分不乐意的。说是代骆婵和荣瑞一并赏,可红包里的钱也没多一分,还是去年那份赏钱。去年大奶奶杨婉病着,荣瑞也整天黑着个脸,没谁敢讨这个赏。今年本以为荣瑞新娶了骆婵,这赏钱应该翻番吧,却不成想……

    “都听好了,这是百福园主子们的赏,用心做事……”季妈妈有气无力地说。回头看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撇了撇嘴,心想沐熙园都烧了,沐熙园的主子能有多大的赏,往年红包里都小气地只有一两碎银,今年更不敢指望了……

    不止百福园的季妈妈这么想,就是整个荣府的人也都这么想。程夫人回身也瞟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江夫人和骆嫣身上穿的衣裳半新不旧的,不知是不是从老太太那里讨来的旧衣改的样子。

    武夫人却没回头,她可不关心江夫人赏不赏得出钱,她心里装着荣瑞和骆婵!昨天大半夜的听他们屋里传来嘭砰声,武夫人起身要差人去看看原由,被荣永福给止住了,“都是小夫妻,许久没在一起,难免**……”

    荣永福这一句说完,武夫人面皮泛起红潮,不由得望着荣永福的神情都有了含花带露似的娇羞。虽是徐娘半老,灯火之下,倒也有几分动人韵致。荣永福翻身压在武夫人身上……两人房里也起了嘭砰之声……

    可是早起以后,武夫人推开荣瑞和骆婵的房门,满脸的潮红不由得变成了猪肝色。荣瑞躺在床上哎哟地叫着,骆婵披头散发,脸上青肿了几处,疲乏地靠在窗前软榻上……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怎么闹成这样!”武夫人这时还以为两人**太过激烈呢……

    “让这个贱人给我滚!”荣瑞有些歇斯底里。

    骆婵也不客气,“谁是贱人?你说谁是贱人?你和那个小娼妇如此这般,难道不够贱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夫人冷了脸,

    “你去问你儿子!”骆婵甩门出去,唤青儿给她更衣。荣瑞却是咬着牙也不说什么,哎哟哎哟地叫得更凶了。

    “大过年的大夫都关门歇业了……你到底是什么毛病,我找些家里备的药给你。”武夫人伸手去揭荣瑞的被子。

    荣瑞像火烧眉毛似的滚到床角,不让武夫人探看。骆婵穿好衣裳准备出门,武夫人喝住她,“就你这个模样怎么出去见人,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给我照看好荣瑞。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和老爷得去进香了……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娶进来一个个的,都不让人消停……”

    也不知现在骆婵和荣瑞在屋里安生了没?武夫人心里正想着事,忽听得身后一片惊呼声。她回身望去,只见程夫人冷着的脸上已经起了寒霜。孟令桔扑了香粉的脸上泛着青绿,就连老太太垂了的眼皮都似要瞪出了眼珠子……

    “怎么啦?”武夫人抓过身旁的香枝问。香枝脸上挂着兴奋的红晕,把手伸到武夫人的眼前,“这是三奶奶赏的!”香枝手里躺着一枚金叶,就像一片新嫩的梧桐叶子,纹理细腻而精致。

    “骆嫣赏的?金叶子?”武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香枝兴奋地点点头,“这个可以插在头上,还可以挂在颈上腰间,好漂亮,买都买不到。”

    “他们三房发财了?”武夫人情不自禁地道。

    程夫人冷哼一声,“打肿脸充胖子!”

    江夫人温和的声音传来,“……三奶奶有喜,大家同喜同乐!正月十六要重建沐熙园,大家多多照应着……”

    “瞧她美的……”武夫人一向嫉妒江夫人婀娜的身材,这时见她穿着千草绿的衣裳,在雪光映衬下,越发显得清雅秀美,不免垮下她圆盘满月的脸。

    “三媳妇这回给了我一万银子的过节费,真是难为她这么有心。”荣老太太呡了呡干瘪的嘴唇,望着江夫人和骆嫣,眼里全是欢喜。

    “十八年来才第一次给您供奉,那也叫有心?”程夫人狭长的眼睛闪着冷厉的光。听说荣娇娘和荣丽娘都没能进宫侍候皇上,又听说赵伯玖有太子之相,她的心情稍稍平衡了些。这会听老太太夸江夫人,程夫人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

    “是呀!三房十八年没给我供奉,可是十八年来,你们也只是每年给我五百两,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两不是……”

    程夫人一时语塞,薄唇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反目

    荣府门前排了一溜的华盖暖车,显然今年要比往年热闹得多。路口不时有孩童和婆子们探头看过来,大年初一在豪门大宅前讨吉利赏钱,他们可从不错过。

    燕嬷嬷扶着荣老太太上车,荣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让武夫人还是差人去把骆婵和荣瑞叫上一起去进香。新年的头柱香必得要拜拜的,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才过年就有病有灾的人……

    武夫人垂着圆盘满月的脸,支吾着应了,荣老太太才上了暖车。武夫人可没打算去叫骆婵出来丢人现眼,家丑不可外扬,武夫人当然知道骆婵脸上的伤是荣瑞打的……

    武夫人扶着香枝的手臂正要抬腿上车,忽听得身后程夫人说了一句,“哟!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够快的。”

    武夫人回头看去,骆婵披着一件遮了半边脸的毛领华锻披风从府门里出来。

    这个小贱妇真是不听话,就爱出来给我丢脸!武夫人心里暗骂一句,放下腿站定了,见骆婵径直往后面的暖车去。武夫人犹豫了一下,让香枝快去把荣瑞叫来,“……你就跟他说,去年百事不顺,今年求个平安顺遂,让他亲自烧柱香……”

    香枝应了快步进了府门。

    “程妹妹说得也是,要说呢孩子们到底是年轻,什么毛病都去得快些!”武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程夫人。

    程夫人狭长的眼睛也似笑非笑地道:“今年是龙年,添丁最好不过了……大嫂也督促着些。荣瑞今年也二十六岁了,该再添个一男半女了,过了三十再要,可就难了……”

    武夫人鼻子里嗤嗤冷笑一声,“是呀,龙年添个男丁倒是不错,就怕生个龙女!我们荣瑞已经有了卿哥,倒也不用着急,顺其自然才好!”武夫人不等程夫人说话,抓着季妈妈的胳膊上了车。

    程夫人被武夫人这话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四下望望。好在没人注意她和武夫人说话,这才脸色和缓了些。程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都上了车。她也抬腿上了车,见孟令桔撅着嘴靠在车壁上,程夫人皱了皱眉头。

    “大过年的别自找不痛快!沐熙园不就是赏了奴才们一片金叶子吗!让他们打肿脸装大爷去!还说什么建新园子。他们那几处产业也挣不了几个钱!”

    “可是我听堂哥说。沐熙园在京城的东篱宝阁好像挺来钱的。京城的官宦富贾都在他们那订首饰摆设……这次皇太后寿辰,东篱宝阁的首饰成了贡品御用,过年前应该又赚了不少……咱们在京城的产业只能收点租银。虽然赚得平稳,却也没有大钱进来。”

    “别竟长他人威风!”程夫人不想再谈这话,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这次进香,一定要给荣丽娘求个大吉大利……

    江夫人探头见荣瑞从府门里慢腾腾地出来,金钗引着他上了骆婵的车子。车子晃动了几下,才平稳地跟上前面的车子,踏着哒哒声,大队人马出发了。

    江夫人放下车帘子,又开始嘱咐骆嫣,“……一会你就扶着锦鸳,雪后山路不比平日好走,在禅寺里也用不着跪着叩头,万一折腾了肚里的孩子可不得了……咱们求个平安吉祥香。”

    骆嫣笑着点头,“相公和公公在一辆车吗?”

    江夫人点点头,“四爷和二老爷在一辆车。大爷倒是没和大老爷同车。你姐姐和荣瑞坐了一辆车。”江夫人没告诉骆嫣,她刚看到骆婵和荣瑞的车了晃动,显然两人在车里起了争执……

    “噢,不是说姐姐病了吗?”骆嫣要拉开车帘往外看。

    江夫人忙扯住她,“别看了,他们的车在前面,也看不见什么。你姐姐穿着华缎披风,看着不像有病的样子。”

    骆嫣嗯了一声,忽听得车外小童此起彼伏地唱和声:朝服归来添锦荣,玉台金阙扬州家。春风十里授册封,御宴簪花贺新王……

    “这唱的是什么东西?”

    “随他们去吧,年年都这样唱,就是为了老太太高兴,赏钱赏得开心……”江夫人温和地道。

    “荣-家-封-王?”骆嫣慢慢捉摸出滋味。

    江夫人点点头,“也不知是谁编的,都唱了好几年了!”骆嫣又要撩帘子看看热闹,江夫人按着车帘子,“外面风大,小心冻着!荣玘该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了……”江夫人眼里全是慈爱。

    “婆婆和相公都太紧张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呢!”骆嫣笑着,心里甜滋滋的……

    栖霞山的雪,白得无边无际。骆嫣下了车就觉得眼前白花花刺眼,腰上也有上结紧绷绷的感觉。有身子的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锦鸳伸手扶住骆嫣。“三奶奶慢点,咱们不急!”

    骆嫣还没迈步,荣玘从身后过来揽住她的腰,“让我来吧,你去扶夫人。”

    锦鸳抬眼瞧见江夫人挽着荣永禧,已经往山石阶上去了。不由得嘟了嘟小脸蛋,回身对骆嫣说,“看来夫人是用不着奴婢去扶了!”

    “好了,你去后面和金钗她们一路玩去吧!”骆嫣笑望着身后荣府跟来的几个近侍的丫鬟。锦鸳欢快地朝后面走去。

    “许久没来栖霞山了,冬景和秋景很是不同。”骆嫣使劲吸了一口新鲜冰凉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是呀,栖霞山一天四季风景俱佳,特别是春天,满山丹皮花香和油菜花黄……”

    “相公说得好有诗意!可是去年春天我来看丹皮花时,相公还在桃林扯着风筝傻乎乎地乱跑……”

    “好你个小坏蛋!就说我的不是……”荣玘一手环着骆嫣,一手胳肢她。骆嫣咯咯笑着,想躲又躲不掉,两人踏着雪迹,嘻笑成一团。却不小心撞到前面人的身上,骆嫣忙收了笑,连声说抱歉,抬头看去,碰上了荣珏冷冷的眼神。

    荣玘重又把骆嫣揽到身前,“四弟,多有得罪。借过!”荣玘和骆嫣想从荣珏身前过去。荣珏挺着身子却巍然不动。“笑得真开心啊!就不怕把肚里的小傻子笑抽了筋?”

    “四弟怎么如此说话!”荣玘冷了脸。

    “咳,当我没说!我只是觉得好笑,傻子娶了个娘子,当真像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天天捧着当成个宝。却不知这宝曾被多少人摸过、探过……”

    荣珏话还没说完,荣玘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鼻子上。荣珏挺直的鼻子顿时冒了血,一股血腥气散开来了,荣珏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抬手瞧见殷红的血,吓得脸都白了。

    “你怎么打人!”荣珏挥拳朝荣玘打去。“我打的是嘴臭之人!”荣玘扭住荣珏的手,身子一转,荣珏一拳落空。荣玘顺势推开他,荣珏站立不稳,脚下摇晃着滑出三尺多远,一下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孟令桔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香火

    水莲吓得惊声尖叫起来,赶紧回身用背顶住孟令桔,孟令桔一把抱住荣珏,两人晃了几晃才站稳了脚。走在前面的武夫人和程夫人都回身望向他们,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拉着香枝的手继续踏上石阶。

    “搞什么呢!”程夫人停了脚步,厉声问道。孟令桔朝她招了招手,“没什么,相公脚下滑了一跤!”

    “仔细着点脚下,别还像个孩子似的,都是要当爹娘的人了……”程夫人见江夫人挽着荣永禧一起回头看她,脸上有点挂不住,故意高声和曲嬷嬷说,一会记得给慧介禅师多添些灯油钱……

    曲嬷嬷应着,扶着程夫人的手往前去追荣永禄。荣永禄正和荣永福边走边聊着什么,武夫人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踏着石阶,程夫人紧走几步追了上去。这时突然想起荣瑞和骆婵,程夫人回身看向山下,荣瑞和骆婵一前一后正往石阶走来。

    “大嫂,你们家荣瑞今儿怎么这么慢啊?倒不如咱们家老爷腿脚快!”

    “走快走慢不过都是到禅寺里烧个香,一会还不得等着老太太上来拜头柱香啊!”武夫人眼皮也不撩一下,认真地看着脚下,生怕一个闪失跌倒。

    “大嫂不急着上来,为什么不在后面跟着老太太一起呢!”程夫人揶揄道。

    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泛出桃色。荣永福自乞奉祠以后便四处悠游,甚少在百福园歇着。即便是荣瑞出了事,荣永福也只是随着武夫人的意露一下面。

    昨夜难得两人又找到了从前的锦瑟合鸣的感觉……武夫人当然想就此粘着荣永福,儿孙指望不上,唯有老来做伴的夫君才能彼此有靠……

    武夫人故意笑出了声,“瞧妹妹说的,好像我这个大媳妇不孝顺老太太似的。老太太腿脚慢,正好可以看看雪后风景,那也不失为一番乐事。我跟着大老爷身后,总得要夫唱妇随呀,难道妹妹不是吗?”

    程夫人一时语塞。没想到一向嘴拙的武夫人。竟然把程夫人说得哑口无言。程夫人也不接话,又回身看了看荣老太太还在山脚下踟踀,燕嬷嬷和宝箱架着老太太走一步顿一下,正慢慢往山上来。

    荣老太太除了每年正月初一上一趟栖霞山以外。平时甚少出门。更别说进山里了。这会子呼吸着沁人的空气。精神头倒出奇地好。她见骆婵和青儿孤单地落在最后,便道:“怎么不和荣瑞一起,你看骆嫣和荣玘。令桔和荣珏,各个都拥着一起走,真是让人羡慕呀!年轻真是好!”

    骆婵低着头,“老太太说得是,不过荣瑞性子古怪,孙媳妇虽嫁来一年,也没摸清要怎么服侍他才对。这回上山进香,我就想求一个平安,老太太是知道的,我娘希望我能在荣家好好过日子。”

    “嗯,荣瑞这孩子性情的确令人琢磨不透,不过他的本心不坏……”一阵风过,骆婵压在脸上的帽子飞了起来。荣老太太这一看不要紧,骆婵脸颊乌青,嘴边还有血痂。“你这是怎么啦?荣瑞欺负你了?”

    骆婵终于遇到一个关心她的人,不禁垂了泪,却不说话。这下荣老太太更明白了,骆婵的伤一定是荣瑞打的。“莫哭,莫哭,大过年的,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荣瑞不会没原由地动粗,好歹他也是读书人!”

    骆婵一听这话,不免更伤心了。刚刚还是暗自垂泪,这会变成了嘤嘤的哭泣。

    “去把荣瑞给我叫来。”荣老太太把宝箱挂在臂上的手杖拎了过来。

    荣瑞在荣珏和孟令桔身后,听见宝箱喊他,停了步。回身朝老太太走去。

    “你说,你怎么对骆婵动手?咱们荣家男儿从来不许对娘子动手,你这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大过年的不消停……”荣老太太多少听说荣瑞在外面和人争风吃醋,才落得个牢狱之灾,她一直隐忍着没过问,原指望荣瑞能吃个教训回来会安稳过日子,没想到又在大过年的挑事。

    “是这贱妇发疯!”

    “怎么说?”

    “她装扮成别人戏弄我!”

    荣老太太这就不解了,非要让荣瑞说个明白。

    “老太太还是别听那些话了,这里是禅寺脚下,说出来会污了这个清修之地。”骆婵嘴上不饶人。

    “你们是想急死我不成!快说是怎么回事?”

    荣瑞狠狠瞪了骆婵一眼,“这贱妇想咬掉我的命根,老太太你说我能轻饶了这贱人吗!”

    “啊!”荣老太太又惊又惧,紧张地伸手拉住荣瑞,“……咬成什么样了?”

    荣瑞挪了挪脚步,那里还能让老太太看看不成,“还好没咬掉,不然我非杀了这个贱人不成!”

    “阿弥陀佛!”荣老太太双手合十念着佛号。

    骆婵凑到老太太近前,“他和贱婢一直苟苟!若不是我亲身一试,怎么都不敢相信,堂堂荣府大爷,竟是如此卑鄙下流,无耻之极……”骆婵把能想得到的一切污秽词句一并喷向荣瑞。

    “什么贱婢?”荣老太太大概已明白了**分,荣府私底下的龌龊,她岂能一点不晓,只是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骆婵就把香草怎么用慢毒谋害她,又怎么勾搭荣瑞,让荣瑞对她不能割舍一一道来,听得荣老太太气血翻涌,嘴里不住地呼着阿弥陀佛,“那我是,冤枉梅萱了啊!”荣老太太悲鸣不已。

    骆婵见老太太心思又跑到了别处,也不想和她继续说,自故自地朝山上走去。

    “姐姐!”骆嫣见骆婵从身后赶过来,便叫了一声。骆婵拽着披风掩着脸嗯了一声,“我先走一步。”骆婵侧身从荣玘和骆嫣身前过去。

    骆嫣觉得奇怪,回头看见荣老太太在不远处身子不住地颤抖,手里拄着手杖不时敲着石阶,溅起细碎的雪泥……

    骆嫣和荣玘回身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不要紧吧!”

    “老太太没事,一会就好了。”燕嬷嬷抚着老太太的背,“过去的就过去吧,也谈不上冤枉不冤枉的……”

    骆嫣听出了几分意思,也跟着安慰道:“老太太要心安,凡事想开些,再说善恶自有天遣呢……”荣老太太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拢了拢骆嫣的额发。“快走吧,别误了上香的时辰,我怕是上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荣老太太看到孟令桔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便让骆嫣和荣玘上山,她要去那边坐会。骆嫣望了一眼立陡的覆雪石阶,也觉得老太太这个样子要上去,确实有些困难,便和荣玘又安慰了老太太几句。

    燕嬷嬷打扫出一块平滑的山石让老太太坐,骆嫣才和荣玘上了山。骆嫣到了山顶,才发现荣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到了。禅寺的门大开着,显然恭迎荣家的人多时了。

    荣家的人挤满了不大的寺院。骆嫣走到程夫人跟前说,老太太不打算上来了,这时正在山脚下歇息。

    “那也好,我还正担心老太太经不得山陡路滑的,万一出了点事,真不知要怎么才好!”

    程夫人接过曲嬷嬷递过来的香,让荣珏去点上。“这是荣家新年的第一柱香,你来点上。”荣珏接过香,正要去香炉里燃着的香烛跟前点火。

    荣永福说话了,“按规矩荣家长房长孙才能点第一柱香,既然老太太不在,当然要荣瑞点第一柱香才对。家规不能破坏了,长幼有序!”

    程夫人狭长的眼睛一凛,“大哥这话说的!规矩是有长幼之分,可也有能者为尊的说法。且不说荣家如今是永禄楼当家,就说名义、地位,荣珏哪样水比荣瑞高上一截!

    荣珏是新科进士,又是四品巡抚的女婿,更是名满扬州的才子……你们说,荣珏该不该当得起荣家头柱香身份?”

    武夫人圆盘满月似的脸抽动了一下,堆起几丝横肉,“程妹妹,话可也不能这么说!荣家也有规矩说长房为大,何况我们百福园也是长房长孙长曾孙,要是严格说起来,这柱香该卿哥来上才是,荣家的传承都是隔两代的。”

    “真是笑话!老太太明确说过了,卿哥八字弱,当不起荣家的传承。看看咱们荣家这三房,除了我们永禄楼,还有那个敢担得起荣家传承,荣珏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更可为后继有人,香火绵延……”

    寺院里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得寺门外啪啪的脚步声由远而来。大家向寺门望去,只见银簪头上冒着热气奔进门来。银簪来不及喘气,哑着嗓子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奶奶,小产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报应

    “小蹄子,胡说什么呢!”曲嬷嬷快步走到银簪身前,扯着她的袖子拖到程夫人跟前。

    程夫人狭长的眼睛里闪着寒光,“好好说,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程夫人才不相信银簪的话。这才多大会功夫,她刚刚还见孟令桔在山脚的盘石上歇着,身边有几个婆子丫头侍候着,怎么会滑胎了呢!

    禅堂前的众人不再争执该谁去点头柱香了,武夫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整个人也像突然松泛了一般,望向荣珏。

    荣珏持着香一直默立在禅殿前,这时回身看着银簪。

    “奴婢不敢乱说,四奶奶,真的,滑胎了!奴婢来报信,看看让四奶奶就此回去,还是抬到禅院来休养一下……流了好多血。”银簪对程夫人说着话,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荣珏。

    荣珏把手里的香摔到地上,恨恨的瞪了银簪一眼,朝禅寺外奔去。程夫人望了望武夫人,又瞧了瞧江夫人,一时没有主意。

    江夫人脸上起了焦急,“还是抬到山上来吧,这会子要是回去家里,路途跋涉,怕是令桔受不了。”

    “是啊!这荒山野地的,别再弄出个血崩啥的,那可是人命关天的,荣珏这都是二婚了,到时不好向你们亲家交待……”武夫人圆盘满月的脸上细肉直颤,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程夫人真恨不能上去捂上她的嘴,江夫人拉着程夫人的衣袖。“二嫂咱们快些去看看吧!这大冷的雪天,确实危险得紧。”

    “妹妹说的是!咱们去看看情形如何,这帮丫头也许弄错了!”程夫人还抱着一线希望。抓着曲嬷嬷的手快步出了禅寺,荣永禄和荣永禧跟着追了出去。

    武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寺门后,回身对荣瑞道:“还傻怔着干什么,赶紧上香,眼看着就要过时辰了。季妈妈快点!骆婵你也跟着去,你们现在求个心想事成,说不定在年根上也能得个龙子……”

    骆婵站着没动,荣瑞也站着没动。季妈妈小跑着取了两柱香塞在二人手里。

    荣永福咳了一声。“荣瑞啊。你和我不同,你还年轻,总得要奔个前程,这回的事过阵子就过去了。你二叔年后得了势。你也可以跟着重整旗鼓。听你娘的话。赶紧上柱香。荣家的头柱香可是极大的荣誉……”

    武夫人走过去一手拉着荣瑞,一手拉着骆婵,又回身叫荣永福一起进了禅殿。

    骆嫣叫过小沙弥。让他帮忙准备一间干净的禅房。又要让锦鸳快去烧些热水来……

    “娘子不要张罗了,这些事还有嬷嬷们在呢。”荣玘怕骆嫣累着。

    “相公也快去上柱平安香,这样我才心里踏实些。”骆嫣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才大年初一,没来由地起了这许多事。

    “好,我们一起进去。”荣玘揽着骆嫣进了禅殿,在香匣里取了香燃上。骆嫣要跪在蒲团上拜,荣玘拉住她,示意她站着就好。荣玘虔诚地跪下,双手掌心朝上贴在在垫上,连着磕了三个头……

    禅殿里静静的,大家都静默着各自的心愿。荣瑞率先出了禅殿,武夫人和荣永福跟着出去。骆婵还长跪不起,望着殿上的菩萨眼里全是期盼。本来遮着的半边脸,这时露了出来,骆嫣正好看到,不免吓了一跳。

    出了禅殿,小沙弥过来和骆嫣说,他问过慧介禅师了,禅师让大家去半山那边的静修禅舍去……

    “是啊,我就说这禅寺是清静之地,怎好沾了血污呢。到时候菩萨该不灵了,咱们荣家不是白白供奉了禅寺!”小沙弥话还没说完,武夫人已经呛声道。荣玘忍不住咳了一声。都这种时候了,武夫人还在想着这些没边没沿的事。好像栖霞禅寺是百福园出钱供奉的一样!

    “小师傅请讲!”荣玘待武夫人住了口,双手合十谦卑地道。

    小沙弥笑着说慧介禅师请荣玘去后堂叙话,说完伸手做个请势。

    “我娘子可以一起去吗?”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骆嫣忙说,“相公自去就好,禅师一定是有开解了悟的禅智与你说。”荣玘点点头,让骆嫣就在禅寺里呆着,别乱跑……“等我过来再一起下山。”

    骆嫣应着,看着荣玘和小沙弥往后堂去。门口怔立两个婆子,骆嫣远远喊了一句,“两位妈妈还怔着干什么,快去告诉二夫人,让他们直接去半山的禅舍去。”两个婆子忙应着奔出门去。

    骆嫣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是哪房哪院的,不过她早上人人都赏了金叶子,荣府的奴婢们也乐得听骆嫣的吩咐。

    武夫人撇了撇嘴,“瑞儿,咱们下山去和老太太一起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老太太的封册、印玺到底要传给哪房曾孙呢?武夫人心底又燃起了希望。沐熙园当然不在武夫人的竞争之列,这回沐熙园出手阔绰打赏金叶子,在武夫人眼里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一片薄金叶子能值多少钱!要么说商贾之女出身的武夫人,哪里懂得人情最要紧的是用心……

    永禄楼没了小孙子,武夫人心里的欢喜藏不住,里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悦。骆嫣看在眼里,不免心寒。

    “奴婢,还要去烧水吗?”锦鸳望着出神的骆嫣,小心地问。

    骆嫣回过神笑了笑,“不用了!你就陪我在侧殿休息就好,等相公出来就一起下山。”

    百福园的人一走,禅院里顿时清静下来。骆嫣正欲往侧殿去,青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看见骆嫣,犹豫着说,昨夜骆婵和荣瑞撕打得厉害,不知明天还能不能回江都……

    “当然要回去!许久没见过我娘了,不能让她空盼着!”骆婵走出禅殿,头上的披风帽子已捋在脑后。

    “让妹妹见笑了!”骆婵这时的神情已没了怯懦,见骆嫣看着她,还自嘲地笑了。

    “还疼吗?”骆嫣小心地拢了拢骆婵的鬓发,眼里的关切藏不住。上一世骆婵在荣家受的苦,这一世依然重来一遍,骆嫣竟然无能为力……

    “已经不疼了,心死了,一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姐姐可有什么打算?”骆嫣真希望骆婵就此离开荣瑞,虽然出嫁的女子再回娘家,会惹人非议,也总比在荣家活得憋屈要好。也许还可以遇到个更贴心的男子再嫁了,谁说女子必须得从一而终呢!

    “能有什么打算!我回江都清静几日,再做打算。”骆婵神情起了悲戚,到底还是舍不得荣家大奶奶的身份。

    “姐姐,何不就此与荣瑞绝决,再寻得更好的归宿?”

    “妹妹这话荒唐,难道爹让我们念的《女德》、《女戒》就白念了吗?一女不侍二夫!……妇无二适之文!”

    “汉武帝的外祖母可以六嫁,蔡文姬也是三嫁之身……人生苦短,难道姐姐不为了自己的幸福打算,固守着陈腐思想吗?”

    “我不和你说,我说不过你!青儿,我们走!”骆婵出了寺门,又回身望着骆嫣道:“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骆嫣看到骆婵回身的刹那,眼里闪着的莹光,只好叹了一声。再抬头时,看见江夫人和荣永禧进了寺门。

    “嫣儿怎么还站在风口里,快进去找个暖和的地方歇着……”

    骆嫣被江夫人呵护着进了侧殿,锦鸳一直好奇着孟令桔怎会滑胎,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骆嫣也望向江夫人,“……果真是孩子没了?”

    江夫人点了点头,“好在大人没事!真是搞不懂,就在山石上歇着,怎么就好好的滑胎了呢!”江夫人脸上全是不解。

    “还好曲嬷嬷懂得一些手段,四奶奶现在已经安顿好了。只怕她要在山上呆两天,等气血平顺了,才能回府里去。”

    “是以前宝琴姐姐住过的禅舍吗?”

    江夫人怔了一下,骆嫣也觉得心里一沉,这真是应了恶有恶报的说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离人

    从栖霞山下来,骆嫣觉得自己根本没用上脚力,整个人是被荣玘半抱着下山的。

    两人走到荣老太太的暖车前,准备请个安。撩开车帘子,却见荣老太太已经在暖车里睡着了。燕嬷嬷靠在荣老太太身边,忽地车帘子掀起,一股风进来,她赶忙把老太太身上盖的狐皮大氅又掩了掩。

    “嘘!”燕嬷嬷示意骆嫣和荣玘不要说话。燕嬷嬷轻手轻脚地下了车,荣玘轻声问老太太可还好。

    “还好!……穿的衣裳多,奴婢们没敢让老太太看见四奶奶身上的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骆嫣一直想不明白,她也是有身子的人,问个明白也好提前预访着些。

    “这个真是搞不懂!”燕嬷嬷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没来由就滑胎的事。当时骆嫣他们都上了山去。燕嬷嬷便和宝箱她们几个奴婢围在老太太身前,只待老太太歇够了就再回暖车上去。

    燕嬷嬷抬头看见半山上下来几个人,待近了才认出是全嫂和玖儿,“还有一个叫沐莲。”燕嬷嬷支吾着,“要奴婢说,那个沐莲好生眼熟,和以前府里的青鸾模样差不多。不过玖儿说是染坊新来的使唤丫头,奴婢也就没再问什么。青鸾是永禄楼的人,奴婢好像许久没见到她了……”

    骆嫣噢了一声,没有接话。心里却想玖儿到山上来,肯定是全嫂张罗的。全嫂再嫁。肯定也想在新春拜拜菩萨,求个好兆头……

    “……当时老太太说口渴,奴婢们今天出门竟忘了带些茶点果子。只想着禅寺里样样都有……”

    “燕嬷嬷莫要自责了,快说说,玖儿他们后来怎样了?”荣玘当然也关心玖儿,这次玖儿因为韩风的事受了惊吓,来求求菩萨压压惊也是应该的。

    “三爷说的是,玖儿和全嫂她们和老太太说了几句吉祥话,老太太还打了赏,她们就先走了。”

    骆嫣却听出了不对。难道孟令桔见到沐莲就没有半点反应吗?骆嫣望着燕嬷嬷躲闪的眼神。笑道:“老太太打赏一定是燕嬷嬷提醒的,玖儿肯定高兴,前阵子她在京城受了点惊吓,我早该让她来求个平安香压压惊……”

    燕嬷嬷听骆嫣这样一说。也咧嘴笑了。“瞧三奶奶说的。奴婢还得了三奶奶两片金叶子的赏呢!”

    骆嫣笑而不语。

    燕嬷嬷这时的神情已经和缓了许多,她本不想多事,免得又节外生枝。见骆嫣和善地笑容。玖儿又是骆嫣的贴身侍女,说说应该无妨。

    “其实早上出来这许半天,奴婢们也都口干喉渴的,正好玖儿她们带了些点心果子,就分了些给我们吃。水莲也过来拿了几颗过去给四奶奶……”

    骆嫣仔细听着,脸上的笑还是那样温和如春。燕嬷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三奶奶真会调教人,玖儿说那些果子都是她们亲手做的,叫什么枣泥酸梅糕,不甜不腻,汁水又足,真是好吃,改天奴婢也要讨教讨教。”

    骆嫣笑道:“燕嬷嬷想吃,让她们做了给您送去就是,何须要自己劳神学呢!”

    “那赶情好!”燕嬷嬷笑得满脸起了菊花。

    江夫人在山道上喊骆嫣和荣玘该启程了,骆嫣又望了一眼半山上的禅舍,隐在云雪之间看不甚清楚。“走吧!天黑得早,得尽快赶回去。”荣玘揽着骆嫣上了暖车……

    雪天路滑,马车行得慢,到荣府时,天已经有些蒙蒙黑了。因为永禄楼出了这事,大年初一的晚宴少了些欢闹的气氛。只有武夫人热情高涨,一直说个不停,逗得老太太还能笑上几声。

    骆嫣心里有事,慢慢嚼着江夫人堆在她碗里的菜。“晚上再给你炖些红枣桂圆鸡蛋暖暖身子。”

    骆嫣笑着点点头,她想着到时和荣玘一起吃,明天赵伯琮就该来了,不知会带多少人马出关……

    夜里屋外起了寒风,暖炉里的银霜炭烧得通体发亮。荣玘不时拨一下炭火,忽地来了兴致,问骆嫣要不要吃烤红薯。

    “我有更好吃的!”骆嫣从屋角取出盖了棉帕的炖盅。

    “好哇,竟然藏了私货!”荣玘做恶虎扑食状,晚宴上荣永福兴致高,拉着荣永禧和荣玘喝酒,差点把荣玘给喝醉了。

    荣玘揭开炖盅,里面冒出香糥的热气。骆嫣舀了一勺送进荣玘嘴里。“这个还可以解解酒气。”

    荣玘抢过勺子要喂骆嫣。

    “还是让我来喂相公,明日一别,就要十来天呢,好久没有试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了!”骆嫣说得有些伤感。

    荣玘抚着骆嫣的额头,“时间很快的啦,这十多天咱们的孩儿应该长大不少,不如你每天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他都听得见……”

    “少来!才一个多月,要是能听见我说话,岂不是神仙下凡!”骆嫣被荣玘逗得眼里蒙着雾,嘴角带着笑。

    “禅师说我就是罗汉下界,娘子放心,罗汉都有金刚不坏之身,何况禅师说我是罗怙罗尊者转世,智慧更高一筹……”

    “相公!”骆嫣突然指了指窗外,“我刚刚好像看到天上有个什么东西在飞。”

    “什么?在哪里?”荣玘起身要去推窗。

    “是一头牛,被你吹上天了!”骆嫣顽皮地笑着。荣玘又做恶虎扑食状扑过来,“又来调戏民夫!”荣玘把骆嫣拥在怀里。

    骆嫣身子软软地靠在荣玘胸口,又一阵心酸的感觉袭来,不由得又嘱咐起来,“相公此去一定要小心,万不可逞强好胜……”

    荣玘沉吟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嗯,已经把娘子的话刻在了心里,印在脑里。时时提醒,处处不能忘。”

    骆嫣知道荣玘逗她,是为了让她安心,便不再多说,两人相拥着把炖汤喝完,望着窗外夜色渐深,离别的时辰也越来越近了……

    大年初二的早上,荣府门前停了一辆五匹乌蹄枣红马拉的巨轮车。五匹枣红马的毛色泛着光,一看就知是千里良驹,此时却架着车,让人觉得可惜。荣府门房的小厮聚在门口,望着巨轮车窃窃私语。

    荣玘从府门里出来,巨轮车的车帘闪了一下复又合上。骆嫣在那一闪之间已经看到了赵伯琮的脸。

    “相公!早去早回。”骆嫣又起了不舍之意。江夫人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别让荣玘出门不得安心!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再这样婆婆妈妈的,还让不让他走了。”荣永禧尽管也舍不得荣玘走,却也没办法阻止。其实他眼里闪着的莹光比江夫人也不少些。

    “娘子多保重,爹娘多保重!”荣玘转身上了车,忍着没有回头看一眼立在荣府门前的骆嫣。

    骆嫣无力地抓着锦鸳的手,江夫人赶紧扶着她。“嫣儿快进去吧,荣玘过几日就会回来了……”江夫人的声音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荣永禧抬步先进了门。骆嫣倚在门上一直望着巨轮车不见了影子,才缓缓移进门里。不知为什么,这次荣玘出门,骆嫣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酒话

    “二小姐好,三夫人好!”

    骆嫣和江夫人刚进府门,青儿穿着镶了毛边的翠色织锦禙子迎面问好。青儿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青儿还改不了口呢!”江夫人温和地笑着。青儿面色一红,鼻上的雀斑又显了出来。“三奶奶,三奶奶好!奴婢在家叫惯了,一时又冲口而出,三夫人莫怪!”

    “不怪不怪!”

    “青儿怎么习惯就怎么叫吧!”骆嫣上下打量着青儿,青儿鬓边簪着昨日骆嫣赏的金叶子,在晨光里闪着细芒。

    按说荣府的丫鬟婆子只能穿絮棉冬衣,青儿穿得如此隆重,想必是骆婵特意赏的,不免问她这是要去哪里。

    “二小姐忘了,今儿是年初二,大小姐要回江都看夫人和老爷去。奴婢正要去叫车马准备……”

    “嗯,你快去忙吧。”骆嫣瞧了瞧青儿身后的小丫鬟,也都穿着桔色织锦滚边的裙褂,看来骆婵是衣锦还乡的意思……

    江夫人也噢了一声,用绣帕按了按鼻息,望着骆嫣。“按说你也该回去拜望你爹娘,可是玘儿不在,我也不放心你独自去。”

    锦鸳嘟起小脸,“夫人今年也不回花溪村看望老夫人吗?”

    江夫人迟疑了一下,“过些日子吧,等春花开了,再和老爷去花溪村看看。”江夫人年年初二都会回花溪村,一来是荣玘和娇娘都未成亲、出嫁,江夫人回家探望爹娘在情理之中。二来是江夫人不想在荣府里被人诟病。荣春娘、荣媚娘回门,少不得要给她们带过来的奴婢们打赏……

    青儿和小丫鬟告退快步出了府门。江夫人扶着骆嫣慢慢往晴芳园方向走。

    脚下的雪泥经一夜风吹,已起了冰碴儿。江夫人生怕骆嫣有个闪失,让锦鸳在另一边好好扶着,骆嫣便像被架着一般。要是以前,骆嫣早该不乐意被人这般扶着了,可是荣玘走了,她心里的空落,被架着、挨着锦鸳和江夫人的热身子,才稍许充盈了些。

    百福园里抬出两顶平轿。平轿上盖着大红的绒布。四个护院,两两一队,快步朝府门去。锦鸳惊叹了一声,“昨晚听人说百福园准备了好些名贵礼品。原来是送到江都去的呀!”

    骆嫣和江夫人也都回身去看。两顶平轿已经消失在影壁墙后。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纳礼呢!”骆嫣顺口说道。

    江夫人有些尴尬,“嫣儿下次回门,也好好准备着些礼。你和你姐都是荣家的媳妇。别让你娘心生间隙。”

    “婆婆多虑了,我娘不会为这些俗礼上心的,她只希望我过得好。”骆嫣朝江夫人笑笑。江夫人脸上的尴尬才慢慢平复。当初媒聘骆嫣的礼,还是江夫人找程夫人预支的,骆嫣新婚回门的礼也是费了她许多心思找程夫人央求来的……

    她们正欲回身,又看见骆婵和荣瑞从百福园里出来。锦鸳又是一声惊呼,大奶奶好漂亮!

    骆婵果然穿得漂亮,远远瞧去,虽看不清脸上的脂粉眉目,她身上的绯色缎面牡丹锦绣披风,却是华美得无与伦比。拢在颈间的白狐毛欺霜赛雪,衬得骆婵肤如凝脂,脸上似闪着光芒。

    骆嫣好奇地盯着骆婵,昨儿骆婵还和荣瑞一副老死不相见的模样,这会倒一前一后要去江都?荣瑞和骆婵并肩慢慢朝府门去。

    “大奶奶的腿脚是不是不舒服呀?”锦鸳狐疑地嘟嘴道。

    “小丫头,大过年的还是不要乱说。咱们快些回去吧!今天大小姐怕是要回来了。”江夫人是过来人,哪有看不出骆婵异状的道理。她看了看锦鸳,锦鸳赶紧敛了眉眼望着脚下。

    锦鸳看出来了,骆嫣当然也看到了。骆婵走路不似她以往袅袅款款地婀娜模样,今儿却是两脚无力地左右叉着,身子也没了往日的挺拔,一手还不时地按在腰上……

    骆嫣不由得心里一紧,荣瑞昨晚上不知怎么折腾骆婵的……

    昨晚荣永福和荣永禧、荣玘喝完酒回到百福园,一时觉得还不尽兴,又让小厨房准备酒菜,他要再喝几杯。

    武夫人赶紧安排,百福园顿时热闹起来。丫鬟婆子们穿梭着摆酒布菜,香枝不知哪来的点子,又安排新进园子的几个小丫鬟唱曲助兴。

    荣永福把荣瑞拉到身侧,“别总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咱们百福园哪里还少了你什么不成!”

    “爹误会了,咱院什么时候缺过吃喝!”

    “那是什么?”

    “我看到那个婆娘就来气!”荣瑞桃花含水的眼睛这时喷着怒火。

    武夫人从柜橱里取出青玉镂花透亮的酒盅,坐到荣永福身边,听荣瑞这样一说,不禁笑了,“瑞儿呀,你这可就不对了!若说当初那个杨婉是娘亲自给你选的,你看不上也就罢了。可是这个骆婵是你自己硬要娶的……”

    荣瑞从武夫人手边取过酒盅满满倒了一杯,一口干了。武夫人的话一语中地,荣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夫人别跟孩子较劲,听听他的意思。”荣永福伸手欲取酒壶。武夫人赶紧抢先提了酒壶,给他斟满玉杯。

    小丫鬟在厅堂前轻声唱着小曲,曲声悠悠,让人心里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软柔……

    武夫人瞅着荣瑞怪恁道,“哪有这么糟蹋好酒的,这酒可是去年春娘带回来的,几十年的陈酿,闻着都醉人。”

    “你也喝两杯。明儿春娘也该回来了吧!”荣永福兴致又来了,从武夫人手里取过酒壶,给武夫人倒了一杯。

    “可不是,春娘明儿该回了。”武夫人有些受宠若惊,端着酒盅在鼻下不停地嗅着。

    荣瑞有些不耐烦地瞟了武夫人一眼,“再好的酒倒进肚里都一样!”

    荣永福哈哈笑了,“瑞儿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好酒、差酒不过是口感不同,倒进肚里都一样,都能醉人!”荣永福一口干了杯中酒,笑道:“其实女人也一样!美的、丑的关了灯都一样。”

    武夫人正啜着酒,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老爷这话我可不答应,女人怎么能都一样呢?身上有肉和骨瘦如材,摸着就是不同!”武夫人说完,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武夫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丰腴的身子,程夫人一身瘦排骨,是武夫人暗里自信的缘由。

    荣永福又哈哈笑了,“夫人说也有道理,不过,不论美丑胖瘦,娶到什么样的女人,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这倒是真的。”

    “瑞儿啊,你和你娘子闹得凶,爹也不想多说什么,爹只想劝你一句,当初你娶杨婉,是想借她家的财力置产业。你娶骆婵,爹和你娘都不同意,你硬要娶,爹也是男人,当然你是图她美貌。你既然喜欢就依了你。可是,你现在要是不要她了,你是准备再娶什么样的呢?”

    荣瑞脸色有些难看,当初娶骆婵的确没有深思。娶娘子还是需要娶品性温和的为好,杨婉这一点就比骆婵强许多。“我要休了骆婵,明儿就让她滚回江都去!”见荣永福和武夫人都望着他,“再娶……儿子还没考虑过。”

    “那爹就撂下一句话,若是休了骆婵,你就别想再娶了!”

    “老爷!”武夫人有些惊诧,她看不上骆婵,荣瑞真要是休了骆婵,武夫人当然是高兴的。

    “爹的意思是?”荣瑞狐疑地看着荣永福。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第一个娘子病死了,现在再婚又要休妻,你现在背着官司,没有官位,又没有营生,你想想,哪家高门大户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荣瑞闷声喝酒,荣永福说的句句是理。他要休骆婵也不是当真有了别的中意的女子,他和骆婵闹,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骆婵咬他****,却也没有什么大碍,荣瑞恨骆婵更多的是因为骆婵假扮香草……

    武夫人见气氛有些僵持,忙道,“瑞儿啊,你爹说得对,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添一个孩子。咱们有卿哥,再多一子,和老太太要那份封册印玺也就明正言顺了……”

    武夫人和荣永福一直说个不停,荣瑞闷声喝着酒,有些话从耳边穿过,有些话却也悄悄听进了心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美人

    走到房门前,荣瑞口齿不清地让香枝回去。

    “大爷不要紧吧?要不要奴婢去煮些醒酒汤来?”

    “不,不用!你走吧。”荣瑞摆摆手,他的意识还清醒得很。香枝应了一声,退后几步,回身去禀武夫人了……

    荣瑞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拴上了。荣瑞叩门,一声,两声,门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骆婵躺在床上,荣瑞刚刚和香枝说话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把我伤成这样,他还有心情喝酒!

    骆婵心里恨恨地道。昨晚鬼使神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穿成香草的样子……荣瑞挥拳打在她脸上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闪现。

    就不给他开门,让他去书房睡去!骆婵打定了主意,翻了个身。叩门声却不急不缓,一下一下敲在骆婵心里。

    要是往常,以骆婵对荣瑞的了解,这时他早该耐不住性子发火了,今天果然是喝醉了,竟然耐心敲这么久!

    在荣瑞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里,骆婵还是翻身下地,趿着鞋给他开了门。

    荣瑞踉跄地进门,反手把门栓上。骆婵看也不看他,转身就往床上去。骆婵忽觉身上一麻,荣瑞从后面抱住了她,荣瑞的唇贴在骆婵的颈后,温热的感觉让骆婵心里一紧。荣瑞鼻息喷薄而出的热气,更是炙得骆婵有些情乱心慌。

    骆婵想扒开荣瑞的手,荣瑞的手却更紧了。“别动!明天我陪你去江都。要带的礼都预备好了。”骆婵听着荣瑞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不免心头一热。

    晚饭后骆婵就一直郁郁寡欢。明儿要回江都,骆婵拿不出几件象样的回门礼。荣瑞已经数月没给她银子了。武夫人更不可能给骆婵钱置办礼品。

    骆婵知道荣瑞更不可能和她一起回江都去。想着自成亲后,荣瑞就没在江都露过面,骆婵知道,她娘宝珠还不知要在私底下被人怎么瞧不起呢!嫁了个豪门女婿,女婿却不认丈母娘。骆婵虽然也经常往娘家捎带些东西,可都抵不上豪门女婿上门的风光……

    “备了礼!真的吗?”骆婵担心是荣瑞酒后胡话。

    “当真,不信你可以去侧厅看看,备好的礼都搁在平轿上了。”荣瑞刚刚在门外被风吹了一阵子。醉意已少了大半。这时和骆婵说话。口齿已清楚了许多。

    骆婵当真想去偏厅一探究意,她挣扎着要去开门。荣瑞却从身后拦腰抱起她往床边走去。骆婵开始挣扎了几下,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吗?难道是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荣瑞怎么性情大变了呢!还未等她思虑明白,荣瑞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这一夜。骆婵觉得无比漫长!天亮时。她已精疲力竭了。嗓子都干哑了……荣瑞一夜不知在她身上喷薄了多少次!好像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力竭而息,不消片刻复又激奋再起……

    这也难怪。荣瑞自从被收监以后,已是禁欲数月,这一刻一旦开禁,便有些意犹未尽,索取无度的意味!

    天光大亮,骆婵见荣瑞终于翻身睡去,才慢慢爬起来下床。当真是两腿酸软闭不拢的感觉。她移到门口,唤青儿去看看武夫人侧厅里可摆了平轿。

    青儿应着,不一刻回来说,侧厅摆了两顶平轿,都盖着红布。骆婵这才安了心,凤眼飞起笑意,昨儿傍晚洗了九里香熬的水,脸上的青癒淡了不少。这会子她的脸色如染露桃花,竟有一抹娇羞,看青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娇媚……

    骆嫣和江夫人去翠苑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便拉着她们在暖炉前打牌玩。骆嫣前天只是看江夫人玩了一会,便会得差不多了。

    宝箱坐在骆嫣下手,总是忘记吃牌,老太太不时怪恁道:“这丫头,怎么今儿这么不走心呢!”

    宝箱脸上涨成了猪肝色,“奴婢笨得很,还是让燕嬷嬷玩吧!”宝箱心里有事,眼看着过完初五,荣安又要来提亲了。她不知该怎么办……

    “可别介,奴婢这眼睛都花了,看牌都是花花的,到时还不如宝箱呢!”燕嬷嬷连连摆手。

    “胡说,你比我还小两岁,难不成还比我眼睛不好使!”荣老太太眼望着手里的页子牌道。

    “老奴要是有老太太一半的眼神就好了,年轻时不懂得养眼,经常熬夜绣东西,眼睛都熬坏了。”燕嬷嬷说的是真话,最近越发的瞧什么都觉着眼花。

    “燕嬷嬷如今也该享享福了,年轻时没养好眼,现在让老太太给你好好养养。”江夫人温和地笑着,她知道燕嬷嬷是老太太从小的侍婢,一辈子没嫁人,年岁大了,的确需要个好安置。

    “我给她岂止是养眼,还要养她白白胖胖的呢!”老太太甩出一张牌赢了大家,脸上笑开了花……

    金钗进来报,荣媚娘的相公姚准修来给老太太拜年了。老太太忙放下手上的牌,让金钗请姚准修进来。

    “快去把我的宝贝袋子拿来。”老太太朝燕嬷嬷道。燕嬷嬷笑呵呵地进了内室,出来时把手上的红色百福字的锦袋递给老太太。

    金钗挑了棉帘子,姚准修猫腰进来给老太太拜年。老太太把手里的百福锦袋拿给姚准修。“媚娘得子,我本该去府上看看贺一贺,可是这身子骨不行……这点全当心意了。等天气暖了,我再寻机会去府上探望。”

    姚准修接过福袋,细声细气地说,“老太太康健神气,是我们儿孙的福气。媚娘才过完满月,天冷路远不能回来给老太太拜年,还请老太太见谅……”

    姚准修声音透着阴柔,瘦弱的身上穿着裘皮大氅,显得空荡不合身,像似穿了别人的衣裳。姚准修坐定,望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八格点心盒子。老太太让他随意,又让宝箱沏乌龙茶给姚准修。

    姚准修翘着兰花指在八格点心盒上犹豫着,最后拈起一块芙蓉糕放在嘴里,“这个芙蓉糕做得不错,倒可以和我们中令府里芙蓉糕一比。”

    姚准修吃完按了按嘴角,宝箱递上乌龙茶。姚准修用茶杯盖撩了撩茶汤,轻声赞道,“这真是上好的东方美人,还没喝就知道是甘醇浓厚的呢!”

    “什么东方美人?”老太太捧着茶杯,有些不解地望着姚准修。

    姚准修抬了抬眉毛,“东方美人就是凤凰乌龙啊!老太太这茶还是极好的!”

    骆嫣呡了一口馥香浓郁的茶水,心里暗笑,这个姚准修的做派真是少见得很。

    老太太怔了一下,笑了,“果然是中令府的小公子,见识多!老身只道是乌龙,哪里知道还是凤凰乌龙,还是东方美人,这好茶都被糟蹋了……”

    “瞧老太太说的,老太太是最识货的人,自喝了这乌龙茶以后,别的茶就再入不了口了呢!”燕嬷嬷帮老太太找回面子,笑望着姚准修。

    “嬷嬷说的甚是,甚是啊!老太太自当是品味极高的,下次媚娘回来,一定得多带东方美人给老太太……”

    “别,听着东方美人,怎么这么别扭呢!”荣老太太有些酸牙的感觉。

    姚准修也不恼,那就给老太太多带些凤凰乌龙啊!

    老太太又和他闲话几句,问他闲居这么久了,也该有个事做做了。姚准修忙说他年后就去做个知事,正好和这科新录的进士一道,派到各府衙,当然了最好能留在京城……

    老太太连连点头。骆嫣不禁暗叹,知事虽不是什么品级的官职,却也是官老爷的贴身军师,姚准修是中令府的小公子,竟然不用考录就可谋份好差。只是不知新录的进士什么时候才能公布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情债

    姚准修吃罢午饭就赶回临安了。荣老太太让人将地上搁着的礼拎到晴芳园去,嘴里不住地夸姚家今年礼数周到,荣家各房各院的礼都到了……

    “江氏啊,你这回出手也忒大方了,一下就拿十个金叶子给准修,你还得考虑建园子的事呢,脸面上的事能就做一下,不用勉强的!”

    荣老太太并无苛责江夫人之意,她只是希望沐熙园能尽快建好。昨儿沐熙园赏金叶子,得了一片欢呼,荣老太太当然也跟着高兴,这么些年,沐熙园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可是对荣媚娘就没必要去讨个好,荣媚娘是从来不会瞧谁好的……

    “这个媳妇知道,这不是媚娘添丁了嘛,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江夫人温和地道。媚娘这次没回来,姚准修倒是没有看人送礼,这让江夫人心里很舒坦。若是往年,荣媚娘必是不把沐熙园放在眼里,两拎点心一坛老酒就算礼数到了……

    江夫人眼里含着笑望着骆嫣,刚才若不是骆嫣悄悄放她手里一把金叶子,给荣媚娘添丁做礼,江夫人真会脸面上挂不住。好歹是荣媚娘的婶娘,再穷礼数也是要的。

    “那也是!”荣老太太打个哈欠,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嘀咕道:“都这时候了,武氏和程氏怎么还没过来?一会春娘也该来了吧!荣家几个远房侄子媳妇也该来了啊?宝箱你去门外瞧瞧去。”

    “老太太还是歇会吧,过年也不能累着自己个。亲戚们估计要晚点到。春娘这会应该在路上了……大老爷昨晚上喝醉了,这会应该还没醒酒,大夫人肯定在侍候着,等会晚饭时大家就都见着了。”

    燕嬷嬷故意不提程夫人,程夫人一清早就差人找大夫,往栖霞山去探孟令桔了,要是一切顺利,永禄楼的人傍晚就会下山回府。

    荣老太太抬了抬眼皮,有些困顿。燕嬷嬷扶她去内室休息。骆嫣和江夫人告辞回了晴芳园。

    要说今年过年,荣老太太还是比往年高兴的。两房孙子都成了亲。又都有了喜孕。荣永禄也算躲过了一劫,荣瑞虽有牢狱之祸,可说是吉人天相虚惊一场……就是荣永禧也比往年会过日子了,把城西的染坊打理得有声有色。十八年来。第一次送她一万两银子供奉。

    荣老太太躺下。又咕哝了一句,“若是有人来拜年,就叫我起来。不能让人紧着来。我还没老得卧床不起呢,别让人笑话啦。”

    燕嬷嬷连忙应着,帮她掖了锦被。轻轻带门出去,见宝箱立在门边,“你也去歇着吧,屋外有金钗候着就行了。”

    “燕嬷嬷,”宝箱犹豫了一下,拉住燕嬷嬷的衣袖,顺势就要跪下,“燕嬷嬷帮帮我。”

    “这是怎么个事呢?”燕嬷嬷赶紧拉起宝箱,指了指内室,“老太太睡着,你这哭鼻子抹泪的是什么事呢?走,去你屋里说话。”

    到了宝箱屋里,宝箱求燕嬷嬷帮她,她不想嫁给荣安。可是程夫人已经答应荣安,初八就落聘,娶亲的日子也就在正月里了。

    “原来是这事呀!”燕嬷嬷眨了眨眼皮,这事她当然知道,可也是真不好办。

    按说荣安长得也不错,又是荣家八杆子打着边的亲戚,府里看上荣安的丫头也不少。可就是不知为什么,宝箱抵死不想嫁给荣安,说什么要一辈子侍候老太太,老太太哪愿意留宝箱呢,都说女大不用留,留就成留仇了……

    “你想我怎么帮你?找老太太说去?你也知道,老太太说过荣府里的丫头,二十岁上都必须出府,有些个外戚看上的,不到二十岁出府的也有。再说二夫人当家,老太太也不好没原由地就让二夫人把和荣安许下的婚事给退了。这不是让二夫人面子挂不住吗?”

    宝箱怔了一下,知道求燕嬷嬷是没用了。

    燕嬷嬷见宝箱不作声了,以为宝箱听进了她的劝。“哪有姑娘不出嫁的,嫁给荣安不失为一个好归处,你仔细琢磨一下,会想通的!我当年要是也有人给我安排婚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老了,眼神越来越济了,也会越来越落人嫌,还不知去哪养老呢!”

    燕嬷嬷说着说着,不免起了悲戚,当真是说到自己的痛处,赶忙拉开门出去,不想让宝箱看到她的伤心。这么多年在荣府,哪个奴婢都羡慕燕嬷嬷,有自己独自的小院,有跟随的小丫鬟,就好像半个主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奴婢还是奴婢,总是要看主子脸色,仰人鼻息的……

    晴芳园春天虽花团锦乡、香气醉人,这时却是满院没叶的枝桠枯枝,在冷风里显得格外萧瑟。骆嫣和江夫人一路走得慢,进了晴居院门,守园子的妈妈笑脸迎了上来。“三夫人和三奶奶才回来呀,三老爷刚刚出去了。”

    “噢,他有说去哪儿吗?”

    “他没说,他往后门去了,看样子应该是要出府去。”

    “难道公公是去何家后湖那里?”骆嫣想起何府后湖的杨柳堤岸,这会子怕是冷风更厉了吧。

    江夫人狐疑着进了园子,骆嫣问她要不要去找荣永禧,江夫人摆摆手。“不必了,昨晚老爷喝得有点多,这会子想吹吹风就随他吧!”

    两人进了骆嫣的房间,锦鸳挑了挑暖炉里的火,屋时顿时又暖了几分。“叫锦鸳晚上过来陪你吧,有什么支使也方便些。”

    骆嫣笑应着,荣玘一走,的确会觉得一个人睡不安生。婆媳两正说着话,宝箱敲门进来。宝箱也不犹豫,开门见山地说她不想嫁给荣安,请江夫人和骆嫣帮帮她。

    江夫人瞅了瞅骆嫣,心想当初没答应荣安求她给宝箱说媒就对了。

    “快起来说话。”江夫人伸手挽起要跪拜的宝箱。骆嫣笑道,“大过年的,干嘛哭啼啼的,我不是早就说过,这事我一定会帮你吗!”

    宝箱转悲为喜,萦绕于心许久的苦恼,终于有人可以一解,宝箱满脸期盼地望着骆嫣。

    “不是初八才落聘吗?你放心,初五我回染坊前一定帮你把这事退了。不过你不要和他人提及,以免引起麻烦。”

    “三奶奶放心,奴婢哪敢和别人说,又有哪个人肯定像三奶奶这样关心奴婢……”宝箱说得激动,眼里又蓄了泪。

    “你先回去吧,到时等我的好消息。”

    江夫人见宝箱出了门,才忍不住问骆嫣,“宝箱这丫头到底是不想嫁给荣安呢,还是真要服侍老太太一辈子?荣安我觉得还不错呀,以前跟在荣珏身边,后来派去帐房,人谨慎,又明事理。又是荣家远戚,自然和别的奴才身份又不同,宝箱怎么就看不上呢!”

    “婆婆不记得了?当初荣安找您帮忙提亲宝箱时,我就说过,荣安绝对不是可嫁之人。”

    “为什么呀?你当时不肯说,我也没问。这回能不能说呢?”

    骆嫣呡了呡唇,“……荣安和莞姑娘有一段情,莞姑娘以为是守着一份爱,却不知是被荣安玩弄而已……这样的人能托付终身吗?宝箱忠厚老实,嫁给荣安哪有好日子过。我听说荣安和府里的一些年轻的妈妈们经常闹成一团,背地里不知怎样风流……”

    “那是不能让宝箱嫁给他!”江夫人皱了皱眉头,又疑虑起来,“可是咱们怎好违了二夫人的意,她也断不会应了咱们……”

    “这个不怕,我自有分寸。到时还请婆婆帮手,我要让荣安把欠莞姑娘的一并还她!”

    “啊!”江夫人有些吃惊……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悲凉

    午后的荣府终于热闹起来,荣春娘回娘家了。随行的婆子丫鬟有二十几个,带来的箱笼更是有七八箱。

    荣府的丫头、婆子从府门外一直迎到雎鸠楼。荣春娘寡着脸,让身后带来的管事婆子打赏。

    武夫人听到报信,便在百福园里等不及荣春娘来探她了,紧赶着到雎鸠楼去。荣春娘一见武夫人,寡着的脸再也挂不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看见娘还激动成这样,快点上楼,这里风大。”周围那么多奴婢望着,武夫人掩饰着尴尬,拉着荣春娘上了楼。

    荣春娘每次回娘家,不是和李慕海闹别扭,就是和公婆妯娌有矛盾,私底下成了荣家各院的笑料,武夫人哪能不知道呢。

    “这回怎么没带孙小姐回来?”有管不住嘴的丫头说了一句。

    “八成又和李家起了冲突……”一个婆子掩嘴悄声道。

    “看样子不是来拜年的……不知又要住上多长时间了!”

    主子心情不好,过年赏的就少。奴婢们七嘴八舌窃窃议论着……

    “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都快点回去做事。”两个掌事的婆子过来,大家才一一散去。掌事的婆子上了楼,请示荣春娘的饮食、用度。

    荣春娘哪有心情和婆子说那些事,伏在武夫人肩头抽泣着不说话。武夫人摆摆手,让婆子就按去年的办。该怎么支钱就从百福园扣。武夫人望了一眼堆在屋角的许多箱笼。当然看出来荣春娘这回来是长驻的。

    打发走了两个婆子,武夫人把荣春娘拉起来,“这又是怎么啦?有事说事,哭有什么用!”

    “还不是玉钏那个小妖精!”荣春娘恨得牙痒。“前儿慕海在府里吃了年夜饭就跑去陪那个小妖精,今儿早上才回来。我说他两句,他还跟我急!就当真那个小妖精能给他生儿男孩?”

    “这事不值得生气!你哥不是答应你帮着摆平吗?你也急不在一时啊。”武夫人安抚着荣春娘的狂躁。

    荣春娘撇嘴又掉了泪,“两个闺女都被慕海给藏起来了,他说我不正常,不让闺女跟我亲近……”荣春娘是连哭带斥的把李慕海骂个狗血喷头。

    武夫人一直默默地听着,心里却是越来越担心荣春娘这状态。若是旁人看了。准以为荣春娘是要疯了……

    “……都怪二婶,弄个狐狸精去,现在霸着慕海的心,任谁也近不了身……谁能保证生的就是男孩。我要是再怀。也能生个男的……”荣春娘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是真恨程夫人。弄个有心计的玉钏送给李慕海,玉钏可比原先李慕海的两个侍妾还厉害。搞得李慕海现在一心只惦着玉钏,即便玉钏大着肚子。李慕海也不到其他妻妾屋里去……

    “女儿放心,那个玉钏不是还有几个月才生吗?我倒要让她生不出来……生不如死!”武夫人喊外面的丫头准备热水,又对荣春娘说,“你也坐了一天的车了,一会沐浴,好好歇会。慕海那,我会去说,我还不信,你婆婆是我妹妹,她不向着自家人,还能生生隔断了你们母女?”

    武夫人当然不知道荣春娘在李家,就是仗着姨母这层关系闹得有多凶,所以才让李慕海寒了心,把荣春娘的两个女儿藏起来,就是怕学荣春娘的撒泼样。荣春娘的公婆怎会不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贪上这么个媳妇,休又休不掉,只能认倒霉……

    荣春娘稍稍平静了些,上午从李府怒气冲冲地出来,一路上越想越悲凉,这会的确是心思悲恸过度,累极了。

    “香枝你就留在这,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好来告诉我。晚饭时你领大小姐到翠苑去。我在那边等着……”

    武夫人出了雎鸠楼,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免叹气。荣春娘和荣瑞的婚姻,总是让她心里不顺!

    骆嫣在晴芳园早就听到了荣春娘回府的动静,对荣家这位大小姐,骆嫣实在是无话可说。屋外有婆子走动,偶尔闲话几句,飘进骆嫣耳中。骆嫣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荣春娘的休书就快要送到了……

    傍晚时分,翠苑里丫鬟婆子提篮送菜,穿梭不停。荣家虽有议事厅和偏厅可以设宴,可老太太更喜欢在自己屋里吃年饭。一年就这么几天是儿孙绕膝的时候。

    其实一家人团聚,比起****挂在嘴上的荣家封王,更让老太太开心。

    宝箱老早就去晴居请骆嫣和江夫人到翠苑,说老太太下午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骆嫣和江夫人进门,果然见到老太太脸上一副失落的样子。

    “老太太,要不要打页子牌?我现在又精进了呢!”骆嫣故意逗老太太。

    老太太吧嗒一下嘴,“不玩了,累得慌。怎么永禧没过来?”

    江夫人忙说荣永禧应该一会就来。江夫人和骆嫣与老太太有一句没一句地叙着闲话。老太太的脸上终于慢慢有了生气。

    “……今年怎么一个亲戚都没上门?往年初二大早上的就开始人来人往的啦……”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把心事说了。

    骆嫣已猜到老太太是为了这事,没想到还真猜着了。“今儿才初二,做女婿的都回了丈母娘家,前儿又下了好大的雪,出门也不方便。可能明儿、后儿就都来看老太太了。老太太还怕荷包里的压岁钱发不出去?那样最好,我可要抢了,带我孩儿抢一份!”骆嫣顽皮的笑道。

    老太太乐得干瘪的嘴唇直颤。江夫人也附和着,正说着话,宝箱在门外报了一声,三老爷来了。荣永禧撩了帘子进来,“原来你们早来了!”

    “快点过来坐,怎么脸都冻紫了。”老太太让宝箱去取手炉给荣永禧。

    江夫人看出荣永禧神情有异,款款走到荣永禧身旁,“老爷这是吹了一下午的风吧,看头发都乱了。”江夫人伸手帮荣永禧把鬓发理理整齐。

    “是呀,永禧你一个人跑到大风里去干什么?”

    “我就在后门那边坐了会。看看,我这不好好的!”荣永禧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青灰的锦袍一角,一片烟迹却是掸落不掉。

    骆嫣心里好奇,又不好问。

    宴息厅里酒菜摆齐了,荣永福和武夫人、荣永禄和程夫人也相继到了。荣家酒宴一向男女分开坐,这回荣瑞和荣玘都不在,老太太一时兴起,就团成一桌坐了。荣珏坐在荣永禄旁边,刚好与骆嫣对面。荣珏冷厉的眼神不时射向骆嫣,骆嫣虽不往心里去,却也是有些不自在……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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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嫣重生了,上一世嫌她弃她的荣珏当然滚一边去!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什么潘安貌子建才都是浮云。但是,荣家的一切都不容她放下,那她宁嫁傻子荣玘。其实他不傻,他只是有点憨!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眼神,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有吃有喝不操心也就罢了,可傻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驯傻夫,晒恩爱,一不留神竟还有异能!傻夫竟然还弄个王妃给她做……(新书《慕天娇》求推荐求勾搭:)傻夫驾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傻夫驾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傻夫驾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