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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纠结的冬菇     萌萌烟波醉悠悠txt下载     萌萌烟波醉悠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新兵的磨练

    浴池的水已经让人先放满了,蒸汽氤氲,视线都有些模糊了,程萌羽背对着杜小娇刚把外衣脱掉,突然想起昨日的痕迹似乎还留在身体上,今早就单单只是把脖子以上的给清除掉了……

    她再奔放也没办法在外人面前暴露这么私密的痕迹,再说杜小娇与她可是情敌,让她看见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想着,她抓起外衣又开始往回套。

    “清河姐姐,你快点来呀。”杜小娇此刻已经脱得精光,一边唤着程萌羽一边顺着浴池的斜坡走下了水。

    听道哗啦的水声,程萌羽转过头对杜小娇说道:“小娇,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你先洗吧,我一会再……”

    话音在看到水中那具半裸的身体时戛然而止,纵然池水表面热气腾腾,雾气笼罩,但这么近的距离,程萌羽还是清楚的看到杜小娇身体上那些红痕和淤青。

    杜小娇见她已经看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娇羞的将身体没入水中,欲盖弥彰的解释道:“这里的蚊虫可厉害了,咬得我一夜没睡好,姐姐你可有什么防治蚊虫的方法吗?”

    程萌羽的心此刻就跟有千万小虫在啃噬一般,又痒又痛,尽量抑制住各式可怕的猜想,她垂下眼眸,淡笑道:“怪我没事先检查房间,让小娇你受累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驱蚊散给你送过去。”

    杜小娇甜甜的答了一声好,“那谢谢姐姐了,姐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程萌羽扯了扯角,推开浴池的门走了出去。

    望着程萌羽的背影,水中的杜小娇也敛了笑容,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嫉恨,“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发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程萌羽跌跌撞撞的快步走着,几乎已经想不起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了,脑子里乱糟糟的胀得快爆炸了。趴伏在床榻上,她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努力将昨夜的那些片段以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即将冲破栅栏的怪兽般疯狂叫嚣着,难道,昨夜悠旃在到她房间之前与那杜小娇……

    凉意缓缓爬上脊背,她打了个寒战,狂摇着脑袋,连声着:“冷静,不要胡思乱想,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就这样程萌羽带着不安和猜忌游魂一样挨到了深夜,这期间她也有打开机关监视杜小娇,却见她还是如同昨夜一般早早就上床休息了,留给她的只有那一室幽静的漆黑。

    抱着膝盖,她呆呆的望着桌上的红烛,连悠旃是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都没注意。

    “清河……”悠旃蹑手蹑脚的摸进房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床榻角落蜷缩着的娇小人影,浓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随意披散着,一袭纯白的薄裙,肩上只有两根细带子,露出了光洁的两条手臂和胸前的大片雪白,裙子的长度只到膝盖,因为她姿势的原因,此刻裙子滑落到大腿根部,从悠旃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将她浑圆的大腿和白色小裤裤尽收眼底。

    无声的咽了咽口水,悠旃走到床前轻轻地坐下,温柔的伸出手将遮住她大半脸庞的黑发撩到她耳后,捧住她的小脸,他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她目光茫然,眉宇间有隐隐带着一丝焦灼之色,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清河,你怎么了?”

    将脸靠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程萌羽纷乱的心绪开始渐渐沉淀,睫毛轻颤,她抬眼望进他温柔清澈的双眸,请求道:“抱我,悠旃。”

    伸出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她身体前倾,凑上前去猛地吻住他的唇,舌尖轻轻划过他的唇瓣然后灵巧的钻进他嘴里,热情吸允勾缠着他的舌头。

    悠旃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撩拨,猛的将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半举了起来,他热情舌头的与她嬉戏交缠起来,程萌羽吊在他的脖子上,双腿在空中晃悠了两下最后一个用力环上他的腰杆。

    “发生什么事了吗……”悠旃抽着个空挡,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想你了,悠旃。”程萌羽没有回答他,仰起头,媚眼如丝的张口轻咬着他的下巴。

    悠旃下腹猛的一紧,粗喘着气,覆上她的唇,又是一番激烈的唇舌纠缠,抚在她臀上的手不老实的摸进裙底,滑上她柔软的纤腰上。

    将她抵在墙上,轻吻从她的嘴唇来到她的耳垂再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来到她的胸前。当他隔着薄薄的布料一口咬上她的小巧蓓蕾,然后像小孩子一样调皮的逗弄,程萌羽双腿一紧,再也忍不住低吟出声,“恩……”

    悠旃听着她可爱的呻吟,越发卖力的在她胸口两点来回的逗弄,程萌羽双眸微瞌,十指穿插进他的栗色长发之中将他的头紧紧抱住,仰着头不断的呻吟。

    悠旃一边隔着衣裙吸允着她的小巧,一边伸出手将她的小裤裤拉着猛力一扯,撕拉拉,这样比较直接,适合性急经不得半点挑逗的年轻人。

    小裤裤没了,可怜的裙子也没能幸免,唰唰两声,程萌羽彻底的回归自然了,而被欲火烧红了眼的悠旃把光溜溜的程萌羽往床榻上一送,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了个精光,最后急不可耐地覆了上去……

    红烛摇曳,层叠的纱帐中隐约可以看到两条纠缠的身影,木床吱嘎嘎的晃动不休,与那起伏的喘息呻吟声交织成一片……

    少年贪欢,不知节制的折腾了一夜,最终的后果是浑身酸疼得动动指尖都困难的程萌羽睡过了头,而比她更操劳的悠旃则直接病倒了。

    悠旃的房间里,何师傅表情凝重的为悠旃把着脉,守在床前的程萌羽和杜小娇则是一脸的担忧,特别是程萌羽,心里那个悔恨呀,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样接连胡搞两个晚上,就悠旃那身子骨儿不出事才怪了…

    “小旃哥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杜小娇见何师傅久久不说一句话,再也忍不住催促起来。

    何师傅抬眼看了她一眼,松开悠旃的手腕,道:“阴虚阳亢,阴精亏损严重,需要卧床休养一些时日。”

    顿了顿,何师傅又道:“半个月内必须禁房事,若想他早日痊愈,你们两个就最好连这间房间都不要踏进。”

    “为什么?”杜小娇的声音倏地高了八度,不做那事就不做,为何连近身都不允许,怀疑的望着程萌羽,这药师可是她的人,该不会他们是在合伙蒙她吧?

    接收到她不信任的眼神,程萌羽撇了撇嘴,转头对何师傅说道:“只要他能好起来,怎样都行,还需要什么何师傅你尽管说,我立刻去准备。”

    何师傅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道:“跟我来,我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给你,你尽快去准备吧。”

    程萌羽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看了熟睡的悠旃一眼,“好,走吧。”

    走到门口见杜小娇还无动于衷的站在床前,她沉下脸道:“小娇,还不快出来,你就一点不为他身体考虑?”

    杜小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悻悻的跟着出了房间。

    程萌羽换来两个梁家侍卫,吩咐他们把手悠旃的房门,不需任何女人进出。

    杜小娇见她做得这么绝,也不甘示弱的唤来两个侍卫,指着悠旃的房门对侍卫说道:“给我睁大眼看仔细了,不许任何女人靠近这个房间,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给我绑了,听清楚没有!”

    “是,小姐。”

    杜小娇得意地看了程萌羽一眼,低哼了一声,便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见她终于离开了,程萌羽松了口气,与何师傅一起进了药室,她心焦的询问道:“何师傅,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杜小娇不了解,但她却看出点端倪来,何师傅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何师傅找了张椅子坐下,皱着眉呵斥:“现在来着急有何用?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太胡闹了。”

    程萌羽被他给骂懵了,嗫嚅着道:“我、我……”

    “适当的房事,适当两个字明白吗?”何师傅猛拍了两下桌子,“他那身子骨经得起这么折腾吗?啊?你想他早死的话直接给他一刀算了!何必让他死得这么不光彩呢?”

    程萌羽的情绪本来就不好,昨夜的猜忌恐慌今日的愧疚担忧压抑交织在一起,被何师傅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眼泪就跟喷泉似的汹涌而出,垂着头,她垮着双肩颤抖得厉害,“我知道我错了,何、何师傅……呜呜……很严重吗,难道他……”

    猛地抬起头来,她流着泪惊恐地拽住何师傅的袖子。

    见她被吓得面无人色,对小公子的关切不似作假,何师傅稍脸色稍霁,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程萌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抹了一把泪,却又听他讥讽道:“这回我可看走眼了,本以为你与那些贵族会有所不同,却不想还是一样的德行,奉劝你一句,迷离散用多了是会上瘾的,上了瘾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自己掂量掂量吧。”何师傅说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程萌羽愣了一下,立刻扑到门口张开双臂将他拦住,“等等!什么迷离散?我怎么听不明白?”

    何师傅不耐的望着她道:“别装傻了,你们这种贵族我见得多了。”

    “我真的不知道!”程萌羽焦急的跺着脚,“我在帝都根本没呆过几天,什么迷离散散的我听都没听说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是悠旃用了迷离散?那东西吃了会怎样?”如果没听错的话,会上瘾呀,那不是跟毒品一样吗?

    “迷离散,吸食之后会让人陷入到美妙的幻觉之中,在如梦境般迷离的虚幻世界里,可以见到任何想见之人,行平日不可为之事,尽情的癫狂享乐,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上瘾沉溺不可自拔。”

    毒品,果然是毒品。

    程萌羽有些虚软的靠在门上,“何师傅,我想我和悠旃前天夜里的确是吸食了迷离散,但那不是我们自己吸食的,而是有人陷害我们……”将那夜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她定定的望着何师傅,干涩的问道:“迷离散是人界的东西吧?能够接近我们的房间又有能力做到无声无息不被人发现,就只有六个人……”

    何师傅眼里精光一闪,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错了,只有两个人。”

    “我们四个技师无论是灵力还是武艺都与千兰从蓉相差甚远,如果没记错的话,二楼的安全是她们两个在负责……”何师傅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低喃着:“真是没想到呀,即便是内庭里的人也不完全可靠呀,是千兰还是从蓉或是她们两人都……”

    见程萌羽一脸的呆怔,何师傅认真的道:“公主,有一点你不需要怀疑,你和小公子还有曲家出事都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你们。这次的事情会立刻回禀皇上的,还请公主先忍耐几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程萌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情。”何师傅道:“小公子他的身体近日来一直有些不妥。”将悠旃近日的异常一一细说了一遍,“我查阅一些关于妖族发情的书籍,稍稍有了一些眉目,我认为他目前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在发情,但是……”

    “但是什么?!”程萌羽紧张的问道。

    “但是这种持续的发情似乎是外力所引起的。”

    “你的意思是?”程萌羽脸色猛地一变。

    “我猜测有什么在持续的影响着他,让他的发情期提前,并且无止境的延续下去……”何师傅半眯着眼望向程萌羽,接着道:“那个什么可能是一种气味、也可能是食物、水,或者药物。我对此并不熟悉,若能找到妖族的药师帮忙,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程萌羽怔了半晌,咬着唇,她道:“那好,我立刻派人回妖都。”

    “尽快吧,他现在的情况就好比燃烧的油灯,若不尽快把火给灭了,他迟早油尽灯枯。”何师傅严肃的表情告诉程萌羽他并不是危言耸听。

    没想到情况有这么严重,程萌羽心里乱糟糟的,从何师傅那里出来,她在悠旃的房门口徘徊了一会,见到杜小娇派来的两个侍卫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烦躁的转过头,对着空气轻喊了一声,“甲影,你若在的话,就立刻到房间里来找我。”

    想来想去,脚程最快的非甲影莫属了,让他去不但保证了速度,还能暂时的将他支开,她总觉得前天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回到房间,她拿起小几上的凉茶就往嘴里灌了几大口,当那股冰凉流过喉头,她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伸出手撑着脸颊,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飘回到前天夜里,迷离散,杜小娇身体上的痕迹,悠旃的懵懂茫然……

    如果悠旃真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那个贱人得逞了的话,她该这么办呢?伤心难过那是肯定的,说不介意那是假话,虚伪,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悠旃是无辜的,他只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只小白兔,若他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说不定立刻就会去把那贱人就地正法然后自杀……

    “公主。”甲影果然一直守在悠旃身边,来得非常快。

    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程萌羽将写好的信递到他手里,说道:“我想请你帮忙将这封信松到黎是未老师那里,请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悠旃等着他救命”

    甲影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小公子的安全……”

    “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他的,不过甲影,你确定你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吗?我怎么觉得有你没你都没差呢?”这算哪门子的暗卫,悠旃被人搬来搬去的时候他干嘛去了,办私事?有这么巧吗,早不办晚不办,偏挑要出事的那一晚?

    昨天她看到杜小娇的那些痕迹之后,就非常怀疑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曲悠嘉那人渣,他不是一直希望悠旃能够娶了杜小娇以达到联姻的目的吗,很可能就是他派人对悠旃下了药并且把他送到杜小娇的房间的。

    不过还有些地方她没想明白,若真是曲悠嘉吩咐的,那为何后来又把悠旃送到她房间去了,曲悠嘉脑子出问题了也许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而且那个迷离散对身体有害,曲悠嘉断不可能做出会伤害悠旃身体的事情……

    悠旃近日的异常又是谁在作怪呢?

    这些问题让她顿时陷入一团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清真相。

    “属下立刻启程,这期间小公子的安全就麻烦公主了。”

    甲影在曲家也是颇有地位的人,在成为暗卫的第一人之后,他还没被人这么奚落过,偏偏他自知理亏,并且还有求于人,只得垂着头躬身站在一边。

    程萌羽看到他就有气,挥了挥手,她赶人了:“你快出发吧。”

    甲影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中毒的玖癸。咬了咬牙,罢了,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得有个说法吧,以他对小公子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心软的,要解药的事情还是得从梁清河这里着手。

    猛的在程萌羽面前跪了下来,半趴在地上,他道:“公主,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教妹无方,才让她铸成大错。属下不求公主和小公子宽恕她,只是希望暂时先解了她的毒,待她完成大公子交代的重要任务之后再来狠狠罚她。她的生死是小,若因为她而影响到大公子甚至整个曲家那可真是……”

    “等等,什么妹妹?铸成什么大错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呀。”程萌羽瞪大眼,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舍妹是大公子派来贴身保护杜小姐的暗卫,她,她性格一向桀骜古怪,前日竟然鬼迷心窍的答应杜小姐将小公子……”

    哐地一声,程萌羽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小几上,冷笑着望着甲影,道:“鬼迷心窍?我看是早有预谋奉命行事吧。曲悠嘉这回改变行事风格了?往日做这些事不是做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吗,这回怎么想起立牌坊了?

    甲影脸色微变,忍耐的道:”这件事情的确于大公子无关,都是舍妹擅自……“”好吧,就算是擅自的。“程萌羽心里烦躁得要死,甲影此刻的话无疑是证实了悠旃与杜小娇的事,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继续坐在这里听着罪魁祸首之一在那唧唧歪歪,”要解药是吧?不是不可以给你,你先把那夜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甲影见她面色阴沉,暗叹了一声,将他所知道的经过一一道出,原来当晚他发现玖癸潜入了悠旃房间并且受了伤,因为吃不准是否是曲悠嘉的命令,所以他没有阻止玖癸将悠旃带走。

    等到玖癸出了杜小娇房间之后,他才拉着她出去询问,在知道这一切都是玖癸自作主张之后,他们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大概半个时辰吧,甲影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悠旃已经趟在程萌羽房间里了。”你的意思是,悠旃不是你们搬进我房间的?是他自己过去的?“程萌羽皱着眉,摇着头说道:”不可能,别说悠旃从头至尾都没清醒过,就算他是清醒的,他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进到我房间,我可是栓了门的。“

    甲影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来。”我再问你,你妹妹当时对悠旃下的是什么药?是不是下的迷离散?“

    甲影闻言倏地一惊,”迷离散?不,怎么可能,玖癸她用的是一种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的安神散,只会让人陷入沉睡;后来在杜小姐房里,她又用了一点点的桃粉,桃粉虽然有催情效果,但药效并不刺激,对身体也是无害的……“

    说到这里,两人都理出了一些头绪来,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难道当时还有其他人?!“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程萌羽捏紧了拳头,千兰还是从蓉?或者她们两人都有份?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猜不透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悠旃身体的异状又是否与她们有关,既然这次的事情已经牵扯出两拨人来,那么是否还有第三拨第四拨还真的说不好,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的按兵不动,等人界的消息和黎时未老师来了之后再做打算了。

    甲影离开后,程萌羽从窗户摸进了悠旃房间,布下隔音结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蹲下,趴在床沿,出神地望着悠旃熟睡的侧脸,被他好看的侧脸迷得不行,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抚上他挺直的鼻梁,然后顺着鼻尖划到他紧闭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就在这个时候,指尖传来一阵轻痒酥麻,竟是被他轻轻咬住了,程萌羽身体一震,猛地站起身体坐到床沿上,她惊喜的望着他那双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眸,“悠旃,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悠旃松开她的手指,微微一笑,用因刚醒而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的答道:“还好,就是有些累……”

    程萌羽的视线扫过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由得伸出手狠狠揪了他的耳朵一下,娇嗔道:“活该,都说不要了你还……”

    悠旃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她的手,嗫嚅道:“我、我就是忍不住……”昨夜她都叫他停了停了不要了,可他就是没办法停下来,只要一碰到她,他就跟着了魔似的,完全控制不住。

    程萌羽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找来一个枕头帮他垫了垫腰,让他半靠在床上,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她道:“渴了吗?先把水喝了,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从今日起,悠旃的吃穿用度她都要亲力亲为,绝对不会再让其他人有空可钻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悠旃笑望着她。

    程萌羽白了他一眼,嘟嚷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建设性。”

    怕悠旃无聊,她把他的工具箱还有一些书籍都放在他的床头,又拿来外衣给他批上,这才放心的翻窗离去。

    悠旃的心因她体贴的举动而变得热热暖暖的,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傻笑了许久,才渐渐的收回了唇边的笑纹,侧头望向紧闭的房门,他暗忖道,在他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伸出双手,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十指,轻声道:“这具虚弱的身体能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太没用了?”

    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半仰着头,他嘀咕着,“没有妖力还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自保,没有体力该如何是好……因为这种事而累倒,是很丢脸的事吧……”

    当程萌羽端着一盘清淡可口的食物回到悠旃房间里的时候,悠旃靠在床上又已经昏昏欲睡了,她将盘子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悠旃,吃点东西再睡。”

    迷糊的唔了一声,悠旃甩了甩头,将强烈的睡意用力甩开,也不多说话,匀速将食物处理干净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瞒我。”从昨夜起她的举动就已经不同寻常了,他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程萌羽见他一脸的坚持,想到早晚得有这么一刀,与其让杜小娇来乱说一气,不如她先婉转的提一提,打打预防针。

    斟酌了一下用词,她才脱了鞋袜,爬上床将头轻轻靠在他胸膛上,问道:“悠旃,前天夜里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

    悠旃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来,将脸颊靠上她的,他道:“我只记得梦里面有你有我,我们都很快乐……梦醒了,你还在我身边,但是我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就是你一直戴着的那块?”程萌羽沉吟了一会,问道:“那玉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功能吗?”

    悠旃轻抚着她的长发,道:“我和大哥一人半阕,两阕合并的话,能够让佩戴者自由进出结界。”

    程萌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心虚的接着道:“我本来是想集齐了给你一个惊喜的……”

    程萌羽弹了弹他的鼻尖,咕哝道:“惊喜,如果没猜错的话,会有人拿着它来给我一个惊吓的。”

    “什么?”

    “恩,没什么,悠旃,你猜猜,那人偷走玉佩的原因是因为玉佩本身的价值还是……因为它代表的是你呢?”

    “有何区别呢?”悠旃有些不解。

    区别?如果是后者,那么玉佩此刻必定在杜小娇手里,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杜小娇耀武扬威的拿着那块玉上演大戏的样子了。他们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牵着鼻子登上了舞台,锣鼓声已经敲响,龙套也已经出场了……

    “到底怎么了?”悠旃的神色越发的严肃了,“我不喜欢你将我屏弃在一旁,虽然我现在很弱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上,但是至少让我能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好吗?”

    程萌羽捞起他的手指狠咬了两口,“不许你说自己没用!这可是你说的,要与我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要一起面对一定可以解决的是不是?”

    悠旃点点头,道:“不错。”

    “那,悠旃,如果有一天你被一只发疯的魔兽咬了一口,你会怎样?”

    “砍了它,”悠旃想了想又道:“然后烤来吃了,小白喜欢吃肉。”

    程萌羽偷偷翻了个白眼,吃了?还是算了吧。

    “其实,有时候失去理智的人其实就跟魔兽一样,你说是吗?”

    同的点了点头,悠旃想起自己那残忍又疯狂的母亲,有些恍惚地道:“甚至,有的人比魔兽还不如……”

    “那如果,如果,我只是说如果……”程萌羽有些不安的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身体,“如果有一天你被一个人给欺负了,你会怎么样?”

    “被欺负?”悠旃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被欺负嘛,在你神智不清的时候,欺负……”程萌羽咬着唇,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真的没什么对不对,我们就当被魔兽咬了一口好不好?以后再砍了她也行的?是不是呀,悠旃……”

    悠旃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僵硬起来,环在她腰际的手轻轻滑落,原本平缓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项上,痒痒的。

    “被欺负吗?”悠旃低喃着。

    程萌羽有些慌张的转过身将他抱住,结巴道:“只是如果而已,我就是问问……”

    悠旃伸出双手将捧住她布满忐忑的脸庞,一双黑眸此刻满是温柔的凝视着她,“昨夜的异常是因为这个吗?”

    程萌羽的眼睛有些闪躲的侧到一边不敢看他,支吾道:“不、不是,我……”

    悠旃见状不禁轻叹了一声,将头凑到她面前,他非常认真的说道:“没有,没有被欺负。”

    程萌羽眨了眨眼,轻呼了一声:“什么?”

    “只有你,我知道的,不管我怎么的不清醒,都不会是别人。”悠旃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直视自己,“一切的放纵和失控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我的身体认识你。”

    程萌羽与他对视了良久,终于她收回视线,吸了吸有些酸楚的鼻子,低声道:“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她不管,什么都不管,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唇角悄悄的扬起,她再次窝进他怀里,将与甲影的谈话以及关于千兰她们的推测都一一告知于他,“这几日你就安心的修养,何师傅……”突然她惊呼了一声,何师傅不是让她与他保持距离吗,她怎么就钻他怀里来了呢。

    赶紧地推开他,跳下床,她道:“何师傅说你最近身体特殊,让我不要太过接近你,悠旃,乖乖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再过来。”

    悠旃点点头,纳闷的指着紧闭的房门问道:“门又是怎么回事?”

    程萌羽笑道:“既然我都不能接近你,那杜小娇也休想进来,你就放宽心好好的休息段时日吧,走了。”对他扬了扬手,她灵巧的身影轻快的掠窗而出,几个起落就没了人影。

    不论是追查真相还是寻找净化露都已经迫在眉睫,她得赶快去找蔚蔚和小鸟他们商量一下,至于修建新城池的事她是有心无力了,丢给其他人去忙吧,只要地址一定下来,她就以建城池为借口带着悠旃尽快摆脱掉杜小娇那个大麻烦。

    作为糜泽负责人的蔚蔚这些日子就没轻松过,之前是忙着营救人质,这会呢不但要协调两军的关系,还要为新城选址,饶是她能力卓越也累得够呛。

    见过程萌羽之后,蔚蔚隐隐觉得事情不单纯,当下就加派了她最信任的一拨队员来负责营地的安全,并准备对营地进行一次大清理,非常时期,一定要彻底杜绝封杀北野境的探子以及暗桩。

    程萌羽接下来又到军营去找厉风行,不想却扑了一个空,猜测他应该是去训练场训练了,她来到训练场上,就见对战练习的区域人潮涌动,兴奋的尖叫呐喊声充斥着整个浮空岛。

    这可苦了一旁正在做常规训练的几个小妖组了,半大的小孩本来自制力就差,被那边的动静影响得频频出错,哪还有心思做这些枯燥乏味的训练。

    程萌羽很少看到对战练习这么闹腾混乱的,好奇的钻进人群里,想看看到底是谁引起的骚动。

    当看到被人潮包围的空地上缠抖在一起的两条身影时,她有些意外,其中一个不是小鸟吗,而另外一个竟是一个体态娇小的女子,单就体术来看,竟与小鸟在伯仲之间。程萌羽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女子,样貌平凡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长相,但她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平凡,什么时候灭魔组里有了这么一个人物了?

    “你这女人,烦是不烦啊!”厉风行一边抵挡着她发疯一样的进攻,一边怒吼着,“你天天缠着我算什么事儿呀?喂喂,受伤了就好好躺着嘛,你疯了?再打我还手了!”真是倒霉透了,一个铃兰就够了,又多出一个野蛮女人来,见了他就跟疯了似的追着和他打,以他的脾气要不是看她似乎带着伤,早就放开手脚揍人了。

    “你为何要退,用尽全力跟我打呀,你敢瞧不起我?!”玖癸自从前天与厉风行打了一场之后,就被激起了好胜心,就算中了毒她还是忍不住易了容跑出来找他。

    说实在的,她出手真的很重,又专挑脆弱的地方攻击,渐渐地厉风行脾气被她给打出来了,大喝一声,他不再避她,迎上去就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猛烈进攻,玖癸若是没中毒的话,也许还有得一拼,但此刻她却经不起厉风行的全力攻击,缠抖了一小会,就被他的一个回旋踢给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她娇小的身躯正好砸在程萌羽脚下,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厉风行站定身体,抹了一把汗,单手叉腰大吼道:“别再来烦我了,疯女人!”在树下捡起脱下来的外衣,随意的搭在肩上,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的身影,哼了哼,正准备离开,却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兔子!”他眼睛猛地一亮,几大步跨到她身边,伸出手按在她的双肩上,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没什么不妥才松了一口气,“小白说你今日没来训练,我还以为你病了呢,没事吧?”

    程萌羽笑嘻嘻的道:“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不过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准备离开了,玖癸吃力的半坐起身体,半眯着眼仰头看着厉风行那刺眼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股澎湃的怒意在喷涌,她捂住剧痛的胸口怒吼道:“走?!不许走,还没比完呢!”

    程萌羽诧异地低头望着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微微泛黑的嘴唇边还挂着血丝,看来伤得不轻呢,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继续打?

    “这位师姐,请问你是哪个组的?你似乎伤得不清呀?需要我帮你找个药师来吗?”

    “走开,我哪个组的受伤没受伤关你屁事!”玖癸的手非常快,尖尖的指甲狠狠划过程萌羽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三道血痕来。

    几乎是在同时,厉风行飞起一脚将她踹出老远,“疯婆子!”

    几道血痕在程萌羽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显眼,他气得头都要冒烟了,忍不住想扑上去再揍她一顿,这个时候,他倒不把她当女人看了。

    “算了小鸟,正事要紧,我们快走吧。”程萌羽皱了皱眉头,对玖癸越发的怀疑了,就算灭魔组里不乏性格偏激暴烈的人,但所有人都非常尊敬蔚蔚,连带对她也非常友善,很少有敌意这么重的,更别说是出手伤她了。

    正好见人群里有不少自己组的熟人,她不着痕迹的对他们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盯着那女人,便拉着厉风行走了。

    一边走她一边把有人对悠旃身体做手脚的事情以及千兰她们可能是内奸的事情告诉厉风行,前天夜里的事情她则只字未提,太过私密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及。

    厉风行的眼睛一直在她受伤的手背上,怎么看怎么难受,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猛地停下脚步,他拉着她走到旁边的花台边上,让她坐上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抬手看了看,程萌羽笑了笑,道:“皮肉伤口,一会用妖力消一消就是了。”

    厉风行坚持立刻就治,半弯下腰,他伸出黝黑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上,当她滑腻温热的手心碰触到他粗糙火烫还带着点点汗星的掌心之时,厉风行心里升起一丝痒痒的麻麻的奇异感,有些新奇的抚摸着她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又白又小,手背上还有几个肉窝窝,特别可爱,他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也越发的觉得那几条血痕特别的狰狞,连带的把那伤了她的疯女人给恨上了。

    程萌羽迟钝的任他摸了好一会,才惊觉有些不对,有些忐忑的想将手收回来,却在看到他为她治伤的表情时被真真切切的吓到了,吓傻了。

    那是怎样的表情,她从未想过在五大三粗的厉风行脸上会出现这么柔情疼惜的表情,这让他粗犷的脸庞生出了一丝奇异的魅力来,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紧接着便被排山倒海的无措和慌乱淹没了。

    “已经没事了,我们快走吧。”她试图将手收回来,却发现他将她握得紧紧地,仰起头,她望着他有些无措的低唤了一声,“小鸟,放开……”

    厉风行的视线顺着她水汪汪似带着雾气的美丽黑眸、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瓣、尖尖的下巴滑向因仰头而显现出的纤细颈项,视线在看到白皙上的点点红痕之时猛的顿住。

    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程萌羽懊恼的低吟了一声,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烧得慌,低下头,她慌乱的将自己的手用力拔了出来,将颊边的乱发撩到耳后,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道:“走了走了,我一会还得做饭呢,别再耽搁了。”

    厉风行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身体似乎自己有了意识似的,不听使唤的双手捧住了她的小脸,不听话的脑袋凑了上去,不受控制的唇印上了她的……

    啪得一声,很清脆,很响亮。

    程萌羽的手也很痛,颤抖着收回手掌,她猛的翻身跳起来,运足妖力拔腿就跑,离开这里,立刻离开

    “小兔子!”厉风行如梦初醒地低呼了一声,懊悔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身形一闪,即刻消失在原地。

    而在他消失之后,玖癸阴沉着脸从远处的一个角落走了出来,恨恨的低声骂道:“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与几个男人有瓜葛呀?”

    而跟踪她的几个灭魔组组员此刻在对面的房顶上也很无措的面面相觑,梁清河的身份纵然还没正式的宣布,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曲家两兄弟的纠葛,也知道她与曲小公子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刚刚到底……

    “小兔子!”厉风行的速度很快,程萌羽才刚冲进院子,他就追上来了。

    “好了,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要赶着做饭了,你自己先坐会吧。”程萌羽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厉风行抓了抓头皮,慌乱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程萌羽牵强的笑了笑,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最近我到底是怎么了……”厉风行坐在椅子上,狂抓着凌乱的鸟窝头。

    程萌羽回房换了身衣服,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来,脚步一顿,她转身冲回到厉风行面前,急切的问道:“最近身体是否有些不对劲?还有流鼻血吗?”

    厉风行愣了愣,道:“是不对劲,鼻血?天天都流鼻血……”还有一切很难启齿的变化和冲动,他就纳闷了,金雕的发情期不是在成年后么……

    程萌羽心道,果然,看来小鸟是遭了池鱼之殃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小鸟和悠旃都同时接触过的物品,思前想后,他们似乎只有晚饭的时候会碰头,包括在矿山下扎营的那几日,小鸟和小白天天都回去悠旃那蹭饭,那么是食物的问题了?

    可是回到营地之后,大家都在一起吃饭的,为何就只对小鸟和悠旃有影响呢?小白一直跟他们一起,为何没有任何的异常?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但问题出在食物上的可能性的确最大。还有,悠旃出现这种异常是在千兰他们出现之后,而他们每天吃的食物也都经了千兰她们的手……

    她想得正入神,千兰和从蓉就从院子里走了进来,见程萌羽带着头巾围着围裙,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公主?你这是?”

    程萌羽回过神,迎上去笑着说道:“今日我亲自下厨,就不要去麻烦唐师傅了。”

    从蓉闻言,一脸惊讶的道:“公主还会做饭?”

    “会一点,当然是比不上唐师傅的手艺了,不过悠旃他很喜欢。”她笑得一脸的甜蜜。

    “也好,小公子不是病了吗,公主多做点好吃的,他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从蓉,公主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搀和,那些粗鄙的活儿是公主的千金之躯碰得的吗?”一直旁的千兰很是不悦地呵斥道。

    从蓉被她这么一吼,有些不高兴,碍于千兰比自己高一品级,她强自将情绪压了下来,嘟着嘴不说话了。

    程萌羽见状立刻道:“千兰姐,我哪是什么千金之躯呀,没什么碰不得的,再说悠旃病了,若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一定会很欢喜的……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准备。”说罢她一溜烟钻进厨房开始鼓捣起来。

    小白因为担心程萌羽提早结束了训练,一进大厅就看到厉风行抱着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给他打招呼也不应,莫名其妙的。听从蓉说今日程萌羽亲自下厨,他立刻就把厉风行抛在了脑后。

    进了厨房,见程萌羽正在飞快的切菜跺肉,气色看上去很不错,他便放下心来,“那个,悠旃病了?”他抿了抿嘴,含糊的问道。

    “恩,小白,一会你去看看他吧?”

    白有些不自在的应道。

    “怎么又病了?他身体还真差,弱死了。”嘟嚷着,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道:“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程萌羽摇了摇头,没接话,小白偷瞧了她一眼,见她眉宇间有些忧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严重?”真是的,弱蚯蚓就是弱蚯蚓,麻烦死了。

    “没事,有何师傅呢,再说也派人去妖都请药师了,他不会有事的。”

    看来是严重了,小白轻恩了一声,“师傅他怎么了?傻呆呆的。”

    程萌羽切菜的手顿了顿,随口道:“大概是饿傻了吧。”转身从蒸格里端出一盘蒸饺递给小白,“先去垫垫肚子,我这边还要弄一会儿。”

    小白端着蒸饺坐到厉风行身边,见他还在发呆,并且反常的没有扑过来抢食,不由得有些奇怪,推了推他,道:“师傅?”

    厉风行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小白的目光有些心虚闪烁,“回来了,诶,好香呀,是什么馅的?我先尝尝。”

    见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小白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正常了。

    这时候伴随着一阵叮当的环佩声,杜小娇徐徐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她仰起下巴哼了哼,高声问道:“梁清河呢?”

    厉风行和小白充耳不闻,继续你一个我一个的将蒸饺往嘴里塞,杜小娇低咒了一声,对身后提着篮子的四个侍卫挥了挥手,“走,我们上去。”

    他们上了楼,不过几秒时间就听到杜小娇的尖叫声响起,“让我进去,我给小旃哥送吃的,干什么!你们真是放肆,别拦着我!”

    程萌羽在厨房都听到她的尖叫了,心里一阵乱烦,抓着锅铲冲到二楼,一手叉腰一边用拿锅铲指着杜小娇大喝道:“干什么你!要吵给我滚出去吵,别在这里影响悠旃休息。”

    “来人!”话音一落,五个矫健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身后,她挥动了一下锅铲,不耐烦的道:“拖下去。”

    非常效率,包括之前杜小娇派来守门的两个侍卫,一共是七个肉粽,整整齐齐的被排放在大厅的墙边。

    “梁清河!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和你没完——”

    “吵死了。”小白不耐烦的嘀咕着,三个蒸饺瞬间没入杜小娇张大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唔——”杜小娇此刻那真是钗横鬓乱狼狈至极,疯狂地挣扎着,没一会就累得动弹不得,瘫软在墙角,汗水合着泪水在脸上横流,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等到程萌羽做满了一桌子的好菜,让小白端上楼送到悠旃房间里了,她才去解开了杜小娇身上的绳索。

    这一解开可不得了,杜小娇将卡在嘴里的饺子一呕出来,就尖叫着扑向程萌羽,“梁清河!我和你拼了!”

    程萌羽闪到她身后,将她的双手绞在背上固定住,用细不可闻的音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就发疯吧你,悠旃都快被人害死了你知道吗,给我安静点!”

    “骗人!你少来!”

    “这个时候了你我还争什么呢?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骗子!不可能!”杜小娇嘴上虽说不信,但挣扎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程萌羽见状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说道:“先吃饭,吃了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杜小娇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食不知味的匆匆吃了几口,就催着程萌羽快说,程萌羽带着她进了房间,布下隔音结界之后说道:“其实悠旃并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

    “什么?!”杜小娇闻言脸色剧变。

    “何师傅说他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中了这种毒的人会一天天衰弱下去,如果靠近女子,更是会加快衰弱速度。”

    杜小娇怀疑的看着她道“哪有这种毒药,你当我傻子呀?”

    “信不信随便你,我已经派人去请黎时未老师了,有他在的话,我想悠旃的毒应该很快就能解掉,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黎时未老师的名字,杜小娇有些相信了,也开始慌神了,若小旃哥真有个万一,那她不是得守活寡了,不要,不要!

    程萌羽将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只是我怕那个下毒之人会再对悠旃下手。”

    “他是谁?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杜小娇面色苍白的紧抓住程萌羽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那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呀!”

    程萌羽在见到她面上真切的担忧与慌乱之时,微微有些怔忡,杜小娇是真的喜欢悠旃的吧,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爱情也是自私的,她的男人,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对不起了,杜小娇。

    程萌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他一定是我们身边亲近的人,才有可能接近这里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悠旃下毒。”

    杜小娇闻言立刻道:“我的侍从都很可靠的,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言下之意下毒的肯定是程萌羽的人了。

    程萌羽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杜小娇有些讪讪地道:“要不你把你那些可疑的手下都撤了?让我的人来照顾小旃哥。”

    程萌羽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行,你那些手下实力太差了。”

    杜小娇闻言立刻想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来,一边对程萌羽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埋怨自己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竟然全是些废物。

    程萌羽可不管她高兴不高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这几天稍微安静一点,不要去打扰悠旃休息,你也不想悠旃出事吧?”

    杜小娇有些不情愿的想讨价还价,“真的一面都不能见吗?我不靠近他远远地看看他也不行?”

    “不行!”

    “你也会与我一样?一步也不踏进他房间?”

    “当然,我也不会去打扰他。”

    “那,那好吧,我还是会派两个侍卫守在那里的!”杜小娇虽说信了一大半,但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难保不是她想独占小旃哥所施的诡计呢,哼,等着吧,她会让玖癸去查清楚的。

    “随便你。”程萌羽撇了撇嘴,又道:“还有,他中毒的事你可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否则泄露出去打草惊蛇的话……”

    “知道了。”杜小娇急着回房找玖癸,也不想再多呆,“我回房了。”

    竖着耳朵听着杜小娇房间的动静,确定她已经进了房间,程萌羽立刻将房门关好栓好,然后打开机关开始监视起杜小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杜小娇一回房就招来了上次那个侍女,想必这个侍女就是甲影的妹妹,曲悠嘉派去保护杜小娇的暗卫吧。

    程萌羽仔细的观察了她一番,注意到她身材比较娇小,相貌也是一副标准的丫鬟脸,毫无特征。可是,那侍女不经意所流露出来的气势和那双桀骜的眼睛,似乎有些眼熟呀……

    抬手看了一眼光滑的量着那侍女的体型,难道是她?

    跳起来,她关上机关翻窗跑了出去,找到之前跟踪那女子的几个灭魔组组员的,她问道:“师兄、师姐,查到刚刚那女子是哪个组的了吗?”

    几个组员再见到她面色都有些尴尬,程萌羽倒是没注意这么多,只是一个劲的询问那女子的情况。

    “她是个少见的高手,我们不敢太过靠近,结果在你家附近把她跟丢了。”

    “我家附近吗?”程萌羽心里也有些数了,向他们道了谢,便匆匆赶了回去,此刻大厅里,厉风行和小白把一桌子菜扫荡完毕之后,正腆着肚子靠在椅子上休息。见程萌羽从外面跑进来,小白直起身体,疑惑的看了她半晌,不对劲,神神秘秘匆匆忙忙,她又有事情瞒着他!看来最近忙于修炼,错过了不少事情。

    “小兔子……”厉风行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为下午的事情说点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程萌羽,之前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一切都是意外,但不知为何,他那时候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慌乱害怕,有的东西她真的不想去改变,改变了,也许会失去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恩、那个,铃兰这两天怎么都没过来……”

    厉风行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铃兰,抓了抓头,道:“右相派人过来催她回妖都,她正烦着呢。”

    “是吗。”程萌羽低喃着。

    “诶,小兔子,我……”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小白,你陪你师傅坐会,我先上去了。”程萌羽猛地跳起来,也不看厉风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冲去。

    厉风行沮丧地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垮着双肩整个人彻底焉了,果然,被嫌弃了啊。

    厉风行与悠旃最大的不同是,他要卤莽直接得多,若是悠旃的话,可能他已经蹲在墙角暗自神伤了,然后第二日仍然默默的站在程萌羽身后忧伤深情地注视着她。而厉风行,可不是个能忍得住的人。回到营里之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怎么办?如果小兔子再也不理他了,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那……噩梦,绝对是噩梦。

    猛地撑起身体,他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帐子里的动静,在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熟睡了,他才悄然起身,偷偷摸出了营房。

    程萌羽所在的小楼四周布满了守卫,不但有人界的侍卫,还有蔚蔚今日才派来的灭魔组组员,就算厉风行再厉害,想偷偷摸进去也是不可能的。好在大家都认识他,虽然奇怪他这个时候跑来有什么事情,却也没有出面阻止。

    程萌羽一直没睡着,发生这么多事她神经再粗也有些不能负荷了,就在她抱着被子辗转不已的时候,窗户外传来的叩叩声让她轻轻一震,“谁?”不是吧,外面的守卫是死人呀?这样都有人摸进来。

    “是我。”

    听到是厉风行的声音,程萌羽捂住头只觉得头都大了,“我已经睡了。”

    不理,叩叩声继续。

    无奈,起身穿好衣服,程萌羽打开窗户,被猛凑过来的一颗鸟头吓了一跳。

    “诶,小鸟……”好久没见过他的原形了,在桃花家里,他也是常常这个样子出现在她房间的窗户边的,还真是怀念呀,他对他们母子俩的好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小鸟,帮了他们太多太多了。

    “进来吧。”她的脸色柔和了不少。

    厉风行摇了摇鸟头,拍着翅膀说道:“不进去了,我就是有些话想说,不说出来我憋得难受!”

    “恩,你说。”程萌羽心里一阵狂跳,垂下头,她轻声道。

    “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厉风行伸直了鸟脖子,很是铿锵有力的宣布道。

    程萌羽没说话,继续低垂着头,双手紧张的扭着衣摆,竭力控制关窗的冲动。

    “我知道你与悠旃两情相悦,我没有其他想法的,就是憋得难受,不吐不快。”耷拉着鸟头,他哀悼于自己无望的初恋,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呢,若是早几年,说不定……

    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浮想甩掉,他道:“不过今天的事真的是意外,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不起。”

    “我没怪你,小鸟,这些年真的很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们母子俩的今天,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小白最喜欢的师傅,永远都是。”见到小鸟这么坦然,程萌羽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厉风行见她脸上有了笑容,也跟着松了口气,伸出翅膀挥了挥,他一个旋身消失在原地。

    站在窗前,程萌羽静静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而飞出程萌羽视线之后,厉风行在空中的身体开始有些不稳的颠簸起来,懊恼的拍了拍翅膀,他嘟嚷着:“真***胆小,你还是不是男人呀,竟然用鸟身去表白,呸呸——”

    ※※※※※

    第二天程萌羽起了一个大早,给小白和他爸做了早餐,伺候他们吃完了,才与小白一起出门训练。

    小白见她心情似乎还不错,原本想问清楚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为此作罢,算了,这些人就喜欢搞神秘,最后瞒不住了,总会告诉他的。

    母子俩进了训练场,没走几步,程萌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总觉得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特别的奇怪,似乎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当她望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立刻调转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挨过了一个早上,程萌羽忍不住拽着组员一一询问,但却屁都没问出来一个。

    午休时间,她匆匆地往家里赶,准备回去给悠旃做饭,却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巷子里被人给拦住了。

    “这位师姐,有何贵干?”拦她的人身材娇小一袭银甲,竟然是昨日和厉风行对招的女子,程萌羽有些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还有急事要办,若有事的话晚点再来找我可以吗?”家里的男人正嗷嗷待哺呢,现在没工夫理会她诶。

    玖癸双手叉腰,一对略浓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颇为无理地上下打量着程萌羽,良久才缓缓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公主,还望不吝赐教。”

    程萌羽只觉得有阵杀气扑面而来,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她仰起下巴微笑道:“指教不敢当,不过我真的有事,等有空了我们再慢慢聊吧。”说完她快步从玖癸身边走过。

    玖癸却不放过她,追上去大声道:“我很好奇,人界女子不都以温顺守礼,贤良淑德闻名三界吗?何以清河公主却特立独行,不走平常路呢?佯或是人界的皇族都这么……水性杨花?”最后那四个字她咬字分明,语气特别重。

    程萌羽脚步微微一顿,却没停下来,她边走边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怒反笑的问道:“你很好奇?”

    轻哼了一声,她腻着声音笑咪咪地说道:“你很好奇关我屁事,我为何要满足你的好奇心?自己慢慢想吧,脑子长来干什么的?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哦,对了,或许我不该唤你师姐,应该叫你玖癸?你大哥求我给你解药,但我看你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大碍,想必已经不需要解药了吧。”

    “玖癸是谁?你认错人了。”玖癸面色微僵,却不承认自己就是玖癸。

    悄悄观察着她的表情,程萌羽冷笑道:“怎么?不敢承认?你对悠旃做的事我不会就那样算了的。”

    玖癸闻言亦是冷笑着道:“不敢?还没什么事是我玖癸不敢的,我也想看看你要怎么和我算。”

    “你放心,你会看到的。”程萌羽又道:“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来猜猜看,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拦住我到底是为何事?”

    玖癸心里一动,是呀,她这么生气是为什么,为小公子打抱不平?似乎并不是那样……妈的,跟跟杜小娇之流混久了连行事风格都被影响了,这个任务果然讨厌。

    “我猜,你是在嫉妒我吧?”程萌羽半挑着眉毛,笑得很是可恶,“给你一个忠告,嫉妒会让女人变丑哦。诶,我到家了,还真是要谢谢你陪我聊天,让我心情都变愉快了,哈哈,回见了。”

    “妈的。”玖癸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围墙上,将围墙硬生生砸出个洞来。

    程萌羽听到巨响声,又伸出头来对玖癸笑道:“一切损失我会找你哥赔偿的。”

    见玖癸气得差点燃烧,程萌羽非常有成就感,心情的确是变愉快了,不过这种愉悦持续到下午训练的时候便不复存在了。

    八卦之风无处不在,她也喜欢听八卦,可是绯闻女主角是她自己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个墙窟窿也过大了吧,才半天时间,整个营地都飘散着她与小鸟在悠旃生病期间偷偷亲热的传言。

    更让她郁闷无比的是,将这个传言带给她的是小白。

    望着被小白揍得跟猪头一样拖到她面前的某小妖,程萌羽连问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走吧,他哪会知道是谁传的谣言出来。”

    小白抿着嘴,将小妖丢开,抱着双臂在树下站了许久,久到训练场上已经一片空旷了才终于冷着脸问道:“你和师傅是怎么回事?”

    程萌羽皱了皱鼻子,偷瞧了他一眼,然后高举双手乖乖答道:“误会,谣言,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

    “是吗?”小白有些怀疑的望着她,虽然他觉得师傅与娘亲更配一些,又更有能力保护娘亲,但悠旃那么弱,身体又差,如果再被娘亲抛弃的话,应该活不了了吧……权衡之下,天枰开始向着悠旃倾斜……

    “真的。”程萌羽见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维护悠旃的意思,心里一阵暗喜,不错不错,这父子俩开始像那么一回事了。

    “那回吧,我饿了。”

    ※※※※※

    为了不让千兰她们起疑,晚餐照旧是唐师傅负责,悠旃因为病了吃得清淡,程萌羽单独给他开小灶也是合情合理的。

    从昨日起,千兰、从蓉以及她们所接触的人都被严密的监视起来,因为摸不清楚她们的真实身份,更无法预测她们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程萌羽不想打草惊蛇,在什么都没查清楚的情况下,若引起她们的警觉让她们狗急跳墙是很危险的事情。

    晚饭后,杜小娇才从她三哥那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程萌羽,看她一脸的兴高采烈,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捡到宝了呢,但事实上她只是听说了关于程萌羽跟厉风行的绯闻。

    “找我有事?”程萌羽问道。

    “梁清河,别装了,你和厉风行的事到处都传开了。”杜小娇脸上几乎笑出一朵花来,“小旃哥一病倒你就与他纠缠不清,这样不太好吧?”

    程萌羽一脸惊讶的望着她,道:“小娇,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在诬蔑我知道吗。”

    “什么诬蔑,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抱在一起亲热,”杜小娇笑道:“你既然有了厉风行何必还与我争小旃哥呢,那个厉风行的家事也不错嘛,长得也端正,虽说比起小旃哥来逊色了一些,但与你还是很相配的啦。”

    “谁亲眼看见的?你把那人给我叫来当面对质,我倒想看看是谁在诬蔑我。”程萌羽睨着杜小娇道“厉风行是我的朋友,小白的师傅,我与之间清清白白,就算你闹到悠旃那里我也不怕!”

    杜小娇见她态度这么强硬,就好像被泼了盆凉水,刚才的兴奋跑了一大半。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慌张呢?她就真不怕小旃哥知道?

    “清不清白小旃哥说了算,我会拆穿你的真面目的。”父亲知道她已经与悠旃有了夫妻之实后,便已经向曲家提出尽快让她与小旃哥完婚的要求,在那之前若能把梁清河从悠旃身边赶走的话,她就能独占小旃哥了。

    “随便你,不过在他毒没解之前,你休想靠近他一步。”程萌羽起身拉开房门,“我要休息了,请吧。”

    杜小娇哼了哼,走到门口对她道:“不靠近就不靠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

    程萌羽懒得理她,关上门,有些虚脱的瘫软在床榻上,累呀,身体累心更累,抱着枕头,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响动惊醒了她,跳下床,她拉开窗户,见到窗户上贴着的信封之时,她面色一喜,来了,人界的消息。

    关好窗,她急切的撕开信封,整整七大张纸,上面详细的罗列出了千兰与从蓉的生平,资料显示,这两个人的背景都非常清白,为内廷里的高级女官,平日里循规蹈矩从不与外廷的大臣结交,特别是千兰,头脑灵活能力出众,皇帝非常宠信她,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来负责这次的任务。

    从上述来看,千兰她们的身份竟然是没有任何可疑的?这怎么可能……程萌羽有些毛躁的继续翻页,后面又记载着四个技师的资料,同样的,没有可疑,不过……

    最后一页附有梁育书对这件事的看法以及一些分析,上面提到这次的事件看似没有章法目的不明,但做这个事情的人一直在对悠旃出手,可以这么来认为,悠旃目前代表的是妖界的曲家,杜小娇代表的是南宛,而程萌羽则代表人界,从现今妖界的局势来看,只有一个地方会同时与曲家、南宛以及人界扯上关系,那就是——北野境。

    别看杜小娇人不怎么样,但她身后却是整个南宛,南宛并不大,表面上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界洲县,但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却是北野境能否自成一国的关键。南宛归属于妖界,那么北野境仍旧是妖界的一个洲县,如果南宛归属于北野境,那么它将成为北野境最坚固的门户,而到了那时,妖界将一分为二,曲悠嘉接任妖王之后,仅仅只能掌握妖界五分之四的土地。

    具可靠消息称,北野境的少主曾经不止一次的向杜小娇的父亲提亲,但都遭到了拒绝,杜老头当然不会头脑发热放弃与曲家的联姻去就北野境,并且他非常溺爱自己的小女儿,因此便趁机求来了杜小娇与悠旃的婚约,这样既对自己的仕途有力也满足了杜小娇的愿望。

    偏偏这个时候杀出一个梁清河来,人界的皇帝也放话了,梁清河与悠旃的是必须要成亲的,只问曲悠嘉,还要不要钱?还要不要资助了?

    曲悠嘉很头痛呀,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悠旃两个都娶,那么就算软拿北野境拿不了,强攻下来也是没有难度的。

    可惜悠旃是个倔人,最多也就答应敷衍杜小娇几个月,待北野境被拿下了,就立刻悔婚。曲悠嘉撇不过他,只能答应,但从内心深处来说,他颇有些不以为然,多娶一个女人,便可以得到杜家的支持,这有什么不好。

    “十一年前,同为妖界候选人的曲悠嘉和邝东易与妖王一起到人界访问,在为期半月的访问中,一直负责邝东易起居的侍女名为千兰。”

    当看到信纸上最后一小段内容的时候,程萌羽猛地站起身来,将几张信纸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遍,试图寻找下文,可让她失望的是,这小段内容的确是整封信的结尾。

    用力捏着信纸,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什么意思?哥也真是的,也不说清楚,这样一句话能代表什么?”

    好吧,他们来假设一下:千兰,从背景上看,没有可疑之处,但她十一年前贴身照顾了邝东易半个月,是否在那时便与邝东易有了什么瓜葛?

    那么在十一年后,事关邝东易与北野境存亡之时,千兰恰好被派往妖界保护她和悠旃,并且顺利的接触到了整个事件最关键的杜小娇。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给悠旃下药,将悠旃搬到她房间,似乎都是为了促成他们的好事?这样做是为了激怒杜小娇吗?为了破坏曲家与杜家的联姻?

    那么她不得不说,玖癸,***,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那晚的事情简直就是整个事件的催化剂,所有的矛盾都在那一夜升级了。

    程萌羽烦躁得抓扯着头发,不行,有一件事情她一定得弄明白,悠旃没有碰杜小娇的话,那她身体上的那些痕迹,到底是她自己弄上去的,还是有其他人在里面做了手脚,如果是后者,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

    甲影与黎时未老师是在第二日的上午抵达营地的,在对悠旃做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并不是中毒,而是一种延续发情期的补药,这种补药的成分并不复杂,但数量却比较稀少价格也昂贵,因为其中很重要的一味药生长在北野境内,可以说这种药一直是北野境在进行制作与销售。

    黎时未又告诉他们,药呈粉末状,因此只能是下在食物或者水里面,通过气味和空气传播不太可能。而这种补药只对妖族的男子有效,小白的半妖体质以及过小的年纪让他没有受到影响,遭殃的就只有悠旃和厉风行了。

    “什么补药?我看是吧。”程萌羽郁闷的嘀咕着。

    “不,的确是补药。”黎时未有些要笑不笑的轻咳了一声道:“想必你还不太了解,发情期里的男妖让女方受孕的几率是平日的好几倍……

    程萌羽脸色猛地一变,看了一眼床榻上红着脸很是坐立不安的悠旃,又看了看正抚着肚皮一脸惊喜的杜小娇,切齿道:“什、什么?!”

    黎时未笑着轻拍了悠旃两下,“小子,赶紧的成亲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意味深长的看了两女一眼,看得程萌羽心惊肉跳,看得杜小娇心花怒放。

    抛给悠旃一个等会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程萌羽唤来梁忠厚,让他立刻带人去把千兰以及与她关系较为密切的一干人全部软禁起来,既然已经知道不是毒药,只要停用悠旃的身体便会慢慢恢复,那么她也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

    “小旃哥,黎老师说得对,我们快成亲吧,说不定小小旃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呢……”

    程萌羽闭了闭眼,猛力深呼吸了一大口,告诫自己要冷静,而傻在一旁多时的厉风行还未从之前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补药吗?让他近日来反常的原因只是因为补药吗?不,不是的,也许,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喜欢上小兔子了吧,不过……

    “小小旃?”厉风行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纠着眉头,有些凶狠地望向悠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萌羽心里一突,暗道一声要糟。

    “啊,小鸟,那个……”

    “给我解释清楚!”厉风行一个箭步冲到床榻前,揪起悠旃的衣襟,一阵猛烈的摇晃。

    “你干什么?野蛮人!还不放手!”杜小娇见状立刻惊叫起来。

    “厉大哥,一会单独谈好吗?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悠旃苦笑道。

    程萌羽赶紧上前拽住厉风行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厉风行脸色稍霎,正欲松手,却听杜小娇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好一对奸夫淫妇。”

    在坐的众人只听得叮叮的两声脆响,两只闪着冷光的钢爪在瞬间擦过杜小娇的头颅然后没如她身后的墙壁,在已经吓傻了的杜小娇捂嘴痛哭之前,几缕发丝在空气中打了几个转,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断发,又看了看连根没入石墙的钢爪,杜小娇原本红润的脸庞开始发青,然后溃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扑到悠旃身边,紧抓住他的手嚎了起来,“小旃哥!你看到了,他对我做了什么?他想杀了我!”

    悠旃有些受不了她的嚎声,皱着眉试图将手抽回来,“够了,小娇,你也不小了,说话做事之前还是多斟酌一下吧。”

    杜小娇见悠旃竟然不帮她反还告戒她说话要注意,心里很是委屈,环顾了四周,发现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副对她不以为然的表情,更是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这两人,他们两个早就搞在一起了,不是奸夫淫妇又是什么?!”杜小娇猛地转过头,用手指着程萌羽道。

    “啊,你这女人!你想死是不是!”厉风行举起手就想揍人,程萌羽见状赶紧的将他使劲儿拖住。

    “小娇,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悠旃看她的眼神倏地冰冷起来,语气中满是警告。

    “我不!我不出去!小旃哥,你醒醒吧,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俩个抱在一起亲热,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你还要她?”

    “出去!”悠旃沉声道。

    杜小娇见他明显偏袒程萌羽的举动,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恨恨地瞪了程萌羽一眼,然后捂着脸呜咽着冲出了房间。

    厉风行在听到杜小娇说有人亲眼见到他和程萌羽亲热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石化了,惊怒、羞愧、忐忑、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变换不停,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悠旃看了厉风行和程萌羽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半垂着睫毛,他也闭上嘴不说话了。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程萌羽伸出手轻捏了悠旃一下,然后站起身道:“有件事情我必须立刻去确认一下,你们先聊会吧,哦,对了,甲影,”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过头对甲影道:“你妹妹看上去很彪悍也很健康,解药似乎对她来说是多余的。”

    甲影脸色微僵,待她出去了,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恭身递到悠旃手上。

    悠旃看了他一眼,抽出信笺,飞快的看了一遍,脸色随即大变。他愤怒的将信纸撕得粉碎,然后将碎片全部狠狠地摔到甲影脸上,冷声道:“滚出去!”

    甲影僵硬的趴伏在地上,道:“属下告退了。”

    紧抿着嘴唇,悠旃面色阴沉的靠在床榻上,胸口因过于激烈的情绪上下起伏着,黎时未见状暗叹了一声,与何师傅一起跟着甲影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厉风行和悠旃两人。

    “怎么回事?”厉风行问道。

    悠旃疲惫的揉着抽痛的额头,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厉风行有些急了,催促着道:“快说呀!”

    “大哥通知我,我和杜小娇的婚期将订在一个月后。”

    厉风行的脸彻底的黑了,再次揪住悠旃的衣襟,低吼道:“那你打算将小兔子置于何地?”

    “大哥说,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在那天同时与清河完婚。”嘲弄的笑了笑,他摇了摇头,“我不会娶杜小娇的。”他的妻子只能是清河,别说他没碰过杜小娇,就算碰了,那又如何?

    “说得倒轻巧,杜家现在是你说踢开就能踢开的?”厉风行猛扯着头发,道:“时候到了你那大哥恐怕绑也会将你绑回去成亲的。还有,我问你,你碰过杜小娇了?”

    悠旃沉默了一会,清冷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碰。”

    而同一时间里,程萌羽望着被封住妖力并上了脚镣的千兰,也问道:“杜小娇身体上的那些痕迹是你弄出来的吧?还有那块玉佩,也是你拿走的?”

    千兰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我不明白公主你在说什么。”

    “告诉我真相,我就放你走,如何?”

    “公主,奴婢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却也不是能够随意污蔑囚禁的,请问公主有何证据证明奴婢是内奸呢?就算奴婢因为能力有限,没能发现并阻止小公子爬上杜小娇的床,那也不过是个失职之罪,又怎么会成了通敌卖国的叛逆大罪呢?奴婢不服。”

    程萌羽扬了扬眉毛,将头凑到她面前,轻声道:“告诉我真相,我就放你走,邝东易他……”

    千兰在听到邝东易三个字的时候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但面上却无多大变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邝东易?北野境现任洲主?他与我又有何关系?”

    程萌羽又看了她半晌,最后耸了耸肩,道:“好吧,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有的事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虽然会稍微费一些手脚,但只要检查一下就能真相大白,我想你作为宫里的女官,在这方面应该比我要了解得多一些吧?”

    笑话,做没做过衣服脱了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提倡做这种检查。

    千兰脸色微变,却仍然不松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不想离开,也不想见邝东易,那么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人界,我想一个灵力全失的废人,最终的归宿也就是老死人界吧?”程萌羽哼笑了一声,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千兰在她走后,眼眶微红地望着脚镣出神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程萌羽有些挫败,虽然早就知道没这么容易问出真相,却还是让她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当她在回悠旃房间途中被杜小娇拦住的时候,她的心情更是变得阴郁无比。

    “一个月后我将和小旃哥成亲,我打算就这几日便与他一起启程回妖都。”杜小娇虽然刚刚从她三哥那得知了婚期,但她在最初的雀跃之后,心情又变得沉甸甸起来,还有什么比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人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更让她难受的?不过难受归难受,一个月后他们将完婚是事实,就算是平妻,她也是先进门的一个。

    程萌羽面色一冷,心里把曲悠嘉,玖癸这一干人挨个咒骂了一遍,“这次新城的修筑离不开悠旃,他恐怕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你也许还没听说吧,就这两日我们将出发对目前选择出来的三处新城城址进行考察,并尽快的将最终地址确定下来。”

    扬了扬嘴角,程萌羽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过小娇你倒是可以先行一步回妖都着手准备婚礼。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人界最有名的珠宝店、衣铺,贵是贵了点,但一分钱一分货,你肯定会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杜小娇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知道人界有钱,梁家也是财大气粗,但那又如何,即将与小旃哥成亲的是她呀,运气好的话,有了小小旃,那她的地位便再也不可动摇了。这样想着,一种盲目的自信让她瞬间就得瑟起来,“他不会留在这里的,他会跟我,还有……”抚摸着腹部,她得意的笑了笑,“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妖都。”

    虽说妖族的繁衍能力比不上人族,但混血却更是不容易出生存活,梁清河当年能够平安生下曲悠嘉的儿子,那是她命大,好运可不会一二再再二三的出现。

    程萌羽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做梦吧你。还有曲悠嘉,既然他不讲信用,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全大局了,真当她是当年的软柿子,可以随便搓圆捏扁的?心里有了主意,当下她便止住了步伐,“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找到蔚蔚,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她,然后有些忐忑的半垂着头道:“我知道我这样有些自私,悠旃作为曲家的一员,他的确是有义务在这个时候出一份力的,但,不包括出卖他的婚姻,你能能理解我们吗,师傅?”

    蔚蔚翘着腿,晃悠着晃悠着,静静地听她说完之后,才开口道:“身为妖界的一员,我不支持你的这种做法,但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你的师父,我能够理解。因此我不会帮忙,也不会阻止。”

    “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师傅。”程萌羽轻轻地环抱住她,由衷的感谢道。

    蔚蔚抚了抚她的头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递到她手上,“后面的十式都在这里,有了前三式的基础,我想应该难不倒你了。”

    程萌羽有些感动的将头凑到她怀里蹭了蹭,“谢谢你,师傅。”

    蔚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走之前最好再去探一探,那个地方虽然隐蔽,却也非常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程萌羽轻恩了一声,说道:“我会的,今晚我就出发,亲自跑一趟,我不会拿悠旃和小白的命开玩笑的。我先去准备了。”跨出蔚蔚的房门,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接着蔚蔚的声音也传到了她的耳边,“今晚要我陪你去吗?”

    程萌羽欣喜的转过头,望着斜靠在门边的身影,却是拒绝道:“不用了,师傅。我真的很高兴,但你有你的立场,我不想让你难做。”

    “好吧,注意安全。”蔚蔚不再多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转身回房了。

    望着她的背影,程萌羽深呼吸了一口,给自己打了打气,加油,如果计划可以顺利实施的话,什么鬼妖界的纷争,都将与他们无关了,就让曲悠嘉去收拾那些烂摊子吧。

    ※※※※※

    程萌羽有程萌羽的打算,悠旃又何尝没有呢,痛恨自己的无力,但他并不想就此妥协,妖都他是不会回去的,既然大哥不守信用,那么他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我不会与你成亲的,小娇。”当杜小娇再度踏进悠旃的房间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他冷酷的拒绝。

    “小旃哥……”杜小娇有些虚软的坐倒在他床榻前,不可置信地道:“你一定是病糊涂了吧?还是我听错了?”

    “对不起,我想我再也无法演下去了,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要娶你,我只是敷衍,为了我大哥在敷衍你。”

    “不——”杜小娇抱头尖叫起来,“敷衍?在你抱过我之后,你说一切都是敷衍?!”

    “那晚只是个误会,我真的没有碰过你……”

    啪地一声,杜小娇失控的一巴掌煽在他脸上,将他的头打偏了过去,“你想不承认?不负责?”狂乱的抓起自己的衣襟大力的撕扯起来,悠旃不及阻止,眼看着她几下就把上衣撕得稀烂,露出还带着淡淡红痕的躯体来。

    “看呀!怎么不看!这些都是你,是你印上去的!曲悠旃,你不要逼我——”

    抚着破裂的嘴角,悠旃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不是我弄的,与我无关,还有,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杜小娇几乎要疯了,失去理智的她哪还听得进去,只是扯着他的衣襟大吼大叫。

    悠旃的忍耐已经到头了,伸出开,不过一瞬间,杜小娇就已经被捆成一只大粽子,浑身插满了细针昏死过去。

    悠旃从怀里摸出解毒的药丸塞在她嘴里,再次计算了一下药丸融化到她清醒的时间,确定已经足够他离开了,才满意的收拾起行李来。

    就在悠旃背着行李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从蔚蔚那回来的程萌羽刚好与他碰个正着,“悠旃,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说要多休息……你要去哪?”看清他一副要出远门的造型,程萌羽低呼了一声。

    “嘘——”悠旃看了看四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正要去找你。”

    这个时候程萌羽已经从敞开的房门口看到了屋内的情景,杜小娇衣不覆体被绳索缠绕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sm呢……

    “她……”程萌羽有些傻眼的指着杜小娇。

    “我与她摊牌了。”悠旃掀了掀嘴角,提着包袱对她笑道:“我们该出发为新城选址了是吗?”

    程萌羽抿着嘴想笑,正想答话,却在看到他脸上的红肿与嘴角的伤痕时顿住了,“她打的?”愤怒,她想都没想,几大步冲进房间,提起腿就想狠踹杜小娇两脚。

    “够了吧!”玖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将程萌羽拦了下来。

    “够了?她凭什么打悠旃,还有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程萌羽挥退了赶过来的侍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事情变成这样都是你引起的,玖、癸!”

    “不管怎么样,做了就得负责任,小公子,你就不替大公子和整个曲家考虑吗?”玖癸不搭理程萌羽,死死地盯着悠旃,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悠旃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甲影,出来。”

    甲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的看了玖癸一眼,“小公子……”

    “立刻带着她滚回妖都,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悠旃低哼了一声,牵起程萌羽的手拂袖而去。

    “小公子!”玖癸还不打算罢休,跳起来想追上去,却被甲影给狠狠扭住了,“放开!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哥,他们这一走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甲影怒喝道:“公主说得没错,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给我老实呆着!”

    玖癸瞪大了眼,看了他半晌,然后冷笑道:“分明是小公子被姓梁的女人给迷惑了,睡都睡了却不愿负责任,怪我么?凭什么怪我!”

    甲影闻言气急败坏的给了她脆声声的一巴掌,“你还说!”

    玖癸捂着脸恨恨地瞪着他。

    甲影见状立刻将她扯进悠旃的房间,关好门,俯在她耳边切齿道:“我立刻将她秘密送回妖都,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替代她,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担着。”

    玖癸眼里泛酸,狠狠地眨了眨眼,她咬牙道:“凭什么,分明是小公子……”她哪里错了,她所做的全是为大公子为曲家考虑,分明是小公子自私薄情,任性的不顾大局。

    “你还不懂?你以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永远只会是你做错了,也只能是你错了,明白吗!”甲影将杜小娇身体上的暗器全都拔掉然后用被单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立刻就出发,你好自为之。”

    玖癸倔强的钉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我没错。”垂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

    “现在就走吗?”悠旃跟着程萌羽去了她的房间,帮她收拾起行李来。

    “不,待我亲自去探一探再说,否则我不放心。”程萌羽换上一袭轻甲,从悠旃手里接过防身的暗器和替身娃娃,全副武装,“我会在晚饭前赶回来的,你不要想跟着去,我发誓我会非常小心,不会有任何危险。”堵住他的要求,她踮起脚尖给了他一记轻吻,然后一个闪身掠了出去。

    出了营地,程萌羽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淡水湖,在淡水湖北部有一个凹陷的盆地,盆地里覆盖着结满淡青色果子的高大树木,虽然那个魔人最终也没能撑下去,但他提供的线索却让探子找到了进入魔族营地的入口——就在这片长满阳阳果的树林里。

    飞快的在树林里穿梭着,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寻找探子口中的巨型树木,一边保持高度的警戒,这片看似平静的林子吞噬了十多个高明的探子,并不若表面上那么安全。

    终于,在她避开好几只魔兽,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了,一棵巨大的深紫色树木出现在她眼前,望着垂挂着纠结枝条的巨树,程萌羽浑身冒起了一粒粒的鸡皮,原因无他,任谁看见无数肥胖的枝条似有生命般蠕动都会有这种反映吧。

    再仔细一看,她甚至发现被枝条缠绕的物体似乎有的呈人形,有的呈兽形……打了个寒战,她压下心头的翻腾,思考着该怎样才能爬到这棵看不见顶的大树顶端。

    招出弓箭,她唰唰的射出六支箭,然后高高跃起试图踩着箭尖借力往上,却不想当她一靠近大树,那些恶心的枝条便向她围了过来,让她不得不立刻跳回到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响动引起了程萌羽的警觉,转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运气真够背的,一头幼年的地狱兽正流着口水对她龇牙咧嘴。

    幼年的她倒是能勉强应付,但一向不会离开幼兽的兽爸爸恐怕就在附近……

    在心里尖叫了一声,她转过身拔腿就跑,妈呀,她是来找入口的,不是来塞魔兽牙缝的,先跑!

    她的逃跑举动让地狱兽兴奋起来,发出一声咆哮,地狱兽撒开腿狂追不舍,它的咆哮声很快引起了不远处的另一只地狱兽的共鸣,程萌羽听在耳里,只觉得魂都要吓飞了,要命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程萌羽将替身娃娃掏出来向后一抛,世界安静了。

    幼年地狱兽扑在娃娃上一阵疯狂的撕咬,边咬边发出呜呜的低叫声,似乎啃得极其的欢畅,程萌羽心里一喜,正想撒丫子开溜,却瞟见巨树的枝干似乎正觊觎着那头近在咫尺的地狱兽。

    顿下脚步,屏住呼吸,她悄悄地攀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棵铁芭树,伸出小半个脑袋来观望着那一树一兽。替身娃娃坚持不了几分钟,但就是这短短的停留,便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当兽爸赶到的时候,幼年地狱兽已经被无数的枝叶缠绕得只能嗷嗷哀叫。不同于无知的幼兽,成年地狱兽对这棵树都颇有些忌惮,平日是从不靠近这里的,但这会儿兽爸却管不了许多了,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大树,夹杂着的腥风差点让躲藏在一边的程萌羽呕吐出来。

    锋利的钢牙毫不留情的撕咬着大树蠕动的树枝,墨绿色的汁水四处喷溅,断裂的树枝掉落了一地,大树似乎有些抵挡不住这般猛烈地攻势了,但又不舍得到嘴的肥肉,因此在短暂的退缩之后,更多的枝叶缠绕上幼兽的躯体。

    程萌羽见那一树一兽正拼得你死我活,顿觉机会来了,偷偷地在树干的另一面钉上数十支妖力箭,排列成竖直的一排阶梯,她如一阵轻烟般悄然借力而上,在幼年地狱兽凄厉的惨叫中攀上了几乎触及云端的树顶。

    树顶光秃秃的远不像树干的繁茂纠结,明显是人工处理过的,五六平方的空平面上,只有黑色迷雾状的一个结界在阳光下闪烁,这应该就是探子所说的结界了。

    结合魔人提供的线索以及探子的报告,大致明白魔族营地其实是一座修建在绿洲上的巨大城池,在绿洲之外则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沙漠中的一些小型绿洲也驻扎着大小不等的村落,虽说不若三界那么广阔,但也算是自成一格的独立世界了。

    深呼吸了一口,程萌羽有些犹豫的走到结界口,虽然从一开始,她寻找魔族营地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净化露的配方,但此刻她的目的却不仅仅是找配方那么简单了,她现在是准备带自家男人和儿子一起去那边避风头,恶劣的沙漠气候以及各种未知的危险,他们能够顺利克服在那边安全生存下去吗?能够成功找到净化露的配方吗?

    心里没底,抚了抚胸口,她抬头望天,最后咬着呀向着结界微微一个跨步,拼了,十三侍卫和四个皇家技师,在哪也应该能够支撑一些时日吧,如果实在很危险,大不了又回来便是。

    一阵难受的挤压之后,前一刻的清凉已经被灼热的高温所替代,幽暗的色彩也在瞬间变成了妖异艳丽的银白和血红。这是一片无边的银白沙漠,灼人的风吹过,带起银色的尘埃,让血红的天空变得迷离起来,程萌羽惊诧的望这死寂空旷的世界,这里便是他们即将生活的地方吗?

    走动了几步,她便有些胆怯的又走回了结界口,害怕会有突发状况发生,也不敢冒险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地方晃悠,她没多做停留便又转身进了结界,回到了糜泽。

    赶在晚饭前回到了营地,招来梁家的十三侍卫和四个皇家技师,程萌羽将情况大致的交代了一下,然后便正色的道:“各位请放心,一旦有危险,我们就立刻回来,我不会拿各位的安全开玩笑的。”

    众人闻言相视一笑,哪有半点惧色,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要大干一场。四个技师更是自傲的笑道:“活了这大半辈子,有什么没见过,会害怕那区区几个魔族?”

    程萌羽见状不由得暗爽在心,心里那点不确定的游移瞬间就被驱散一空,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起在那边的生活了。

    晚饭之后,程萌羽才知道甲影已经携着杜小娇回妖都去了,为了制造杜小娇还在糜泽的假象,暂时的迷惑北野境,甲影要玖癸留在这里假扮杜小娇,尽量的拖延时间。至于杜小娇疯狂的情绪就得靠曲悠嘉去安抚了,以她对曲悠嘉的了解,他如果坚信悠旃已经碰了杜小娇的话,便不会轻易放过悠旃,毕竟舍弃杜家无疑于割肉。看来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准备充分之后立刻就闪人。

    “要出远门?”小白一进屋就傻眼了,房间里就跟被洗劫过似的,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此刻更是光秃秃一片空旷,地板上摆着的几个打好结的包裹告诉他,他们即将远行,“回人界?”收拾得这么彻底,应该是去很远的地方吧。

    程萌羽一边将即将去魔族营地的消息告诉他,一边忐忑地打量他的表情。

    “魔族吗?我无所谓,去看看玩玩也行。”小白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边应该有肉吃吧?”拽住程萌羽的袖子,他问道。

    “有……有吧……”程萌羽有些气虚的道,那片沙漠,似乎……很贫瘠呀,魔族长期肆虐糜泽的原因该不会就是因为那边太穷太贫瘠了吧……

    怀疑的望着她心虚的表情,小白猛地站起身来,抚着下巴低喃着:“还是连夜猎几只魔兽当存粮比较保险,吃腌肉也比喝西北风强。”

    程萌羽张口结舌的望着他自顾自走出去的身影,“不用了吧,马车会装不下的……”

    悠旃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小白走下楼,“他要去哪?都收拾好了?”

    按了按额头,程萌羽讪笑着道:“没有,他去准备干粮了。”

    悠旃点点头,道:“不错,食物一定要备齐,据说那边很贫瘠?”抚着下巴,他突然低喃着转身,“我得多准备点上好的木材,听说沙漠里是没有树的。”

    望着他的背影,程萌羽抓了抓头,嘀咕着,“那边的太阳似乎有点毒辣,找何师傅做点防晒的药膏吧。”

    除了物质上的准备之外,程萌羽让人将与千兰接触频繁的嫌疑人全数迷倒,然后拜托蔚蔚派可靠的人选将他们押解回人界,为了保险起见,就算剩余的几个侍卫看上去没什么可疑,但程萌羽还是将他们排除在这次魔界之行的人员之外了。要说可靠,还是自己家的门人最可靠。

    时间实在太赶,虽然已经非常效率了,但还是有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准备齐全,只能等安顿下来再想办法。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赶在起床号之前驾着三辆马车悄然离开了营地。

    事实上在糜泽这种地方,马车真的不是一种合适的交通工具,但望着几乎撑爆掉的三个车厢,程萌羽有些汗颜的招呼侍卫们去前方清理挡路的灌木。

    在这种状态下,一行人在接近正午之时才赶到了淡水湖,稍作休整之后,便待继续动身,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鸟?‘

    ‘师傅?‘

    ‘厉大哥?‘

    望着风尘仆仆的厉风行,程萌羽猛地跳下马车,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昨夜向他告别的时候,他并没透露出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呀。

    厉风行抓了抓头皮,迟疑了一下才道:‘我的历练期还没结束,暂时不能过去帮你们,但是隔三岔五去看看你们还是可以的,安顿下来便让人带个口信。‘看了程萌羽一眼,他挥了挥手,‘我回去了,你们心。‘说罢便头也不回的闪身而去。

    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程萌羽才收回视线,呼了一口气,她侧头看向身边的悠旃,在他温和的目光中缓缓将头埋进他怀里。

    悠旃轻抚着她的头,柔声道:‘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轻恩了一声,程萌羽抬起头轻依在他怀里,对梁忠厚道:‘出发吧。‘

    ‘出发——!‘

    ※※※※※

    别问是怎么将两辆巨型马车送进结界的,该过程肯定是非常纠结复杂的,当他们实实在在踏上那片银沙上的时候,沙子的温度远没有昨日那么炽热了,天空妖异的血红色已经变得深沉起来,傍晚了。

    没有袅袅炊烟,只有一望无垠荒无人烟的银色沙漠,一行人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开始为下一步该怎么走发愁了。

    盘腿坐在马车顶上,程萌羽半眯着眼看了看天空,说道:‘在这里做上记号,然后……‘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她笑道:‘既然都不认识路,就凭我女性的直觉来选择方向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向着结界的东边驰去。充足的食物和水加上一群高手的护航,就算在这片陌生的沙漠里,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天一黑便扎营。‘程萌羽说完便钻进马车,趴上悠旃的胸口,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一旁假寐的小白睁开眼睨了相拥的两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以前坐马车娘亲可是靠着他睡的诶,虽然衣服常常会被她的口水浸湿有些恶心,但……

    悠旃搂着程萌羽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正好撞到小白的目光,扬起一抹笑来,他向小白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他也可以靠着睡会。

    小白移开视线,仰起精致的下巴,对悠旃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就他那身板,靠上去会摁着骨头吧。

    悠旃见状有些失笑的垂下头,望着卷缩在他怀里显得异常娇小的程萌羽,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有说不出的幸福。双手紧了紧,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头侧,闭上眼,满足的补眠去了。

    小白将飘移的视线拉回到相拥的二人身上,静静地注视着,良久,他轻轻的站起身来,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怎么不睡会?‘驾车的是梁忠厚和另外一个侍卫,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的侍卫以及四个技师都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上。

    ‘睡不着。‘灵活的翻身上了车顶,小白学着刚才程萌羽的动作,盘腿坐在车顶,却被漫天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睛。

    梁忠厚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伸手在车里摸出一个帏帽丢给他。

    小白有些狼狈的将帽子戴上,抿了抿嘴,‘谢了。‘

    ‘银白色的沙漠还是第一次见到。‘梁忠厚望着前方,有些出神的道。

    白仰着头,透过黑纱望着暗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天空也是第一次见到。‘

    抚着胸口,感觉到体内那个微弱的意识隐隐的在躁动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喃着:‘到家了,很兴奋?‘感受着微热的风沙,他心里也开始泛起一丝期待和兴奋,魔族生活的地方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

    蓟都城

    戒日握着酒杯斜靠在软榻上,挥退一干美艳的魔女,然后挑着眉毛问着恭身在一旁的罗达,‘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结界口已经被人发现了?‘

    罗达应道:‘是的,据驻守在结界口的暗魔回报,那个结界口有生人进出,因为出口是在银色荒漠,探子追踪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可寻了。‘

    戒日摩挲着毛茸茸的下巴,沉吟了片刻,道:‘派人把淡水湖附近的两个结界全部封闭。‘他不得不庆幸,被人发现的是通往荒漠的结界口而不是通往他家后院那个……

    ‘给我看好妮妮,别让我再发现家里有通往不明地点的结界口。‘戒日仰头将酒倒入口中,语气中满是警告。

    罗达面色不变,弯了弯腰,道:‘是,城主。‘

    戒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派人在她房间外面修个大池子,告诉她,要玩水在家里玩,不许到处乱跑。‘

    罗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向着戒日行了个礼,道:‘立刻去办,城主,关于妖界将在糜泽修筑新城的消息……‘

    ‘不用管他们,他们想修便修,‘戒日舔了舔舌头,大笑道:‘一座圈养着新鲜妖族,满载财宝,工匠遍地的城池,还有围绕在外的无数魔兽,光是想想,我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那关于进出结界的妖族,需要派人在荒漠追踪一下吗?‘

    ‘不用了,擅闯者恐怕此刻已经是一堆枯骨了。‘戒日面上闪过一丝嗜血的笑容来,‘银色荒漠可不是踏青的地方。‘

    干掉这一晚遇见的第四只伪骨架造型的高等魔兽,程萌羽一行人微微有些狼狈的相对无言,看来此地的确贫瘠,遇见高等魔兽的几率竟然比在糜泽还大,想必这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魔兽生活也很艰难呀……

    小白是其中最为窝火的一个,望着四具呈骨架造型的魔兽尸体,他郁闷不已的嘟嚷着,“贫瘠,真是个贫瘠之地,白忙一场了。”

    程萌羽闻言有些好笑的丢给他一张手帕,“把嘴上的油擦擦再说话吧。”不是才吃了东西吗。

    “这样吧,继续赶路,否则很可能不断地会有魔兽来袭。”断断续续的休息了几个时辰也足够了,虽然前路茫茫,动却也比不动的好。

    三辆马车再次踏上了旅途,一路行来,竟与昨日一样,没有遇见一处的水源和一个人影,时间就在这银白的世界里悄然消逝着,当他们来到这片沙漠的第五个夜晚过去之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了丝焦灼与憔悴,特别是程萌羽的心理压力之大已经快要超出负荷了。

    银白,不过六天,程萌羽已经对这种颜色有些反胃了,除了那些频繁活跃在黑夜中的骨架魔兽,程萌羽真的以为这个银白的世界是一个死的世界,没有任何的生命,无论是植物还是水源,人形还是兽形的活物,通通未见,甚至连声音都只有那些单调的风声。

    在第四日程萌羽就脱下了灭魔组的制服,银色银色通通见鬼去吧。换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裤,她试图让自己的视觉能够得到一定的救赎,为了让众人能够脱离这种压抑的死寂带来的不适,她提议大家坐在车顶唱唱歌透透气,却因为这样很浪费口水,而就此作罢,水还是节省着点用吧。

    “悠旃,难道我们还是必须回去吗……”程萌羽有些艰难的道。老实说,背负着十多条性命,她的压力真的很大,他们一家人死在一起倒也罢了,可连累这么一干无辜的人陪他们一起死,她自问没那么狠的心肠。

    悠旃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腰道:“我们总共带了一个半月的食物和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再走十日,仍然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调头了。”见她愁眉不展一脸的阴郁,他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了,无论什么情况,有我和小白陪着你呢。”

    “恩,”点点头,程萌羽收起心里的不安,抬头对他笑了笑,“去找几个师傅商量下吧,听听他们的意见。”

    几个师傅的意见和悠旃的差不多,一个半月的干粮和水,让他们还能前行一段时日,既然来都来了,那么总得拼一拼吧,就这么回去总是不甘心的。

    既然意见统一了,那么旅程仍然在继续,他们的马车在风沙的侵袭以及魔兽的袭击之下,日渐破落,悠旃见骨架魔兽的骨头和皮都相当的结实耐磨,甚至兽筋也是韧性十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和强大的创新精神,原来的木质马车渐渐变成了造型华丽的骨质大篷车,甚至还添加了不少的骨质弩车弓箭,凭借着这些弩车,收割魔兽更加得心应手,速度大大的提升。而小白也在扒皮的过程中,发现这骨架魔兽瘦是瘦了点,但贴骨的肉质似乎相当的鲜嫩,缠着程萌羽做了一次烧烤排骨之后,他对狩猎开积极起来。

    受到悠旃的启发,因为持续赶路而无聊得发狂的众人也开始废物利用,进行起变废为宝的活动来,一时间什么皮衣呀,新功能药丸补药呀,各种骨制器具和美味的食物纷纷出炉。

    就在车身的木质部分几乎所剩无几的时候,当初定下的十日已到,这期间仍然没有发现人形活物,但值得庆幸的是,找到了一处水源并且在那里发现了除骨架魔兽之外的另一种魔兽。

    相比生活在干涸沙漠里的骨架魔兽而言,这种霸占着水源的魔兽就显得异常的丰润了,不论是那光滑闪亮的鳞片还是那八颗巨大头颅上鲜艳欲滴的红色斑纹,都让这只八头巨蛇显得极其的威武不凡。

    “你们的同类诶,要不要与它套套近乎,让它让一半水源给我们呀。”程萌羽仰着头,虚着眼睛打量着前方那只身高十几米的巨型魔兽。

    悠旃和小白闻言相视了一眼,俱都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种丑陋的家伙与他们有什么可比性吗?

    “干掉它,水源就是我们的了。”小白冷哼了一声,杀气逼人。

    悠旃温柔的望着八头蛇,由衷的感谢它即将为他们作出的种种贡献。

    几个师傅也在用专业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那只巨型八头蛇。

    “很丰润,不错,今晚加菜。”

    “眼珠子是好药材。”

    “鳞片漂亮,做饰品很棒。”

    “骨头应该是建帐篷的好材料。”

    程萌羽将视线落到巨蛇身下的小湖泊,虽然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米大的一个水潭,但那清澈的水波在阳光下闪着另她垂涎不已的光华,水,水,她好久没洗澡了。虽然有清洁术的存在,但她近日来惨遭烈日和干旱毒害的皮肤已经开始呻吟阵阵,她、要、洗、澡!

    “杀了它!”

    “宰了它!”

    一伙竖眉红眼穿着怪异皮衣的人型生物疯狂的扑向了那只仍然悠哉哉泡澡的巨型八头蛇。

    八头蛇的实力绝非泛泛,在水源这么稀少的沙漠里,它能够独霸一方肥水,那定然是这一带魔兽的佼佼者,但任凭它有多么能耐,今日遇到程萌羽着一行如狼似虎的危险份子,也只能悲催的交代在这里了,更为惨绝人寰的是,一代大哥大的下场不仅是死无全尸,可以说是每一分每一毫都被利用了个彻底。

    所以说知识改变世界,科学改变生活,虽说他们一行不过二十人,但有五个发明非常强烈的研究人员以及十多个动手能力超强的苦力,还真不愁没吃没住没穿呢……

    很简易的一个小型营地,由三辆骨架大棚车以及三个帐篷所组成,一番布置下来,倒也十分舒适。营地中心此刻燃起了篝火,大伙正热火朝天的瓜分着倒霉的八头蛇,而程萌羽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悠旃组装好一个大木桶,将烧好的水倒进去,准备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以解连日的疲乏。

    小白和悠旃在当完苦力之后便被无情的赶出了帐篷,“我也要洗。”小白赖在门口死活不走,大有变回原形与她一同沐浴的意图。

    “去、去,多大的人了,不害臊。”程萌羽将他使劲往外面推。

    “我不。”小白抓着门沿试图挣扎。

    悠旃见状轻咳了一声,道:“小孩子嘛,喜欢粘着娘亲无可厚非……”

    小白的动作一僵,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抬眼睨了悠旃一眼,“谁是小孩子,哼!”

    悻悻的掀开门帘,他在跨出去的一刹那又有些不甘心的伸手拽住悠旃的胳膊,“出去,门口守着!”

    悠旃一脸无辜的被他拖出帐篷,弱弱的道:“我正准备出来的……”

    父子俩就这样守在帐子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当起了门神。

    程萌羽这个澡是泡舒服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她神清气爽的掀开门帘,“走,吃饭去。”心情舒畅,原本她都快绝望了,但这个水源却给了她新的希望,将这里作为暂时性的落脚点的话,他们可以以此为中心向四周进行搜索,比起盲目的前进,这样更科学也更安全。

    众人的情绪也都因为有了落脚点而高涨万分,大吃大喝的狂欢到深夜才渐渐消停,分派好守夜的人员,布置好防御的机关和结界之后,众人才放心的睡下。

    沙漠里的夜晚非常寒冷,大风呼呼地卷着白色沙尘,黑色的夜空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小星星,不时有魔兽凄厉的嚎叫声远远传来,将寂静的沙漠衬托得格外空旷辽远。

    这十数日来,程萌羽他们已经充分感受过了深夜里的沙漠是多么的危险,无数饥饿的魔兽在夜晚四处游荡,无论是同类还是异类,一切比之弱小的活物都是它们猎取的目标。

    也许是占据了水源的缘故,他们遭受了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还要猛烈地攻击,来袭的魔兽络绎不绝,好在之前做足了防御工作,当防御结界被过于强横的力量给冲破之时,从熟睡中惊醒的众人也都纷纷起床做好了战斗准备。

    几台弩车有节奏的交错发射,随着箭矢钉入血肉中的哧哧声,血光飞溅,惨号不断。这是一场纯粹的杀戮,渐渐的营地四周的魔兽尸体越堆越高,浓烈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又引来了更多饥渴难耐的魔兽,但是当魔兽意识到与营地里的这些人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一种对强者的畏惧之心让它们开始变得胆怯不安,干脆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死去的魔兽尸体作为果腹之用,停下无谓的攻击,一阵哄抢骚乱之后,便腆着肚皮逐渐退却了。

    提着一把染满鲜血的大刀,程萌羽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猩红,看来澡是白洗了。经过这些时日的洗礼,她对这种血腥的画面几乎免疫,刚才情急之下甚至提刀挨个将被箭矢射成蜂窝却没死透的魔兽一一了结,尽管因此弄得一身粘稠、腥臭,她也没了以往反胃作呕的不良状态,看来有句话还说得真对,吐呀吐呀,就吐习惯了。

    “清河,你快来看看。”悠旃此刻也是狼狈无比,事实上,所有人都跟血人差不多,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而刚刚才搭建好的帐篷此刻也全部东倒西歪破损严重,七架弩车损坏了三架,三辆马车因为停靠得比较靠后,损失得相对少一些。

    “怎么了?”走到他面前,她疑惑的问道。

    “你快看看……”悠旃指着他面前的一堆血肉模糊的物体,示意她注意看。

    “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魔兽尸体吗?没什么特别的,大概因为这具尸体比较靠近营地中心,魔兽没敢走近,所以才留了个整块儿。

    “你再仔细看看……”

    “啊——”程萌羽定睛观察了一会,突然尖叫着连退了两大步,“它在动!”

    不是吧,灵异事件?都这样了还没死透?

    “刀给我。”悠旃伸出手来。

    “我来就行了。”她说着就准备手起刀落将它彻底结果。

    “不,我来。”悠旃从她手里抢过大刀,蹲下身体在那魔兽面前很认真的比划着。

    “砍它脖子。”程萌羽以为他不知道魔兽的要害在哪里,便蹲在他身边,指着应该是脖子的地方提醒他。

    悠旃摇了摇头,拿着刀轻轻的划开皮肉,然后伸出手在里面摸索起来,程萌羽见状立刻一脸恶心的望着他。

    摸索,划开,切,割,拽……一连串的动作之后,一个血淋淋大约一人高的袋状物体被他剖了出来。

    “它在动?!是它在动?”程萌羽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那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一个猜想从她大脑里一闪而过:难道是只怀着宝宝的魔兽?

    悠旃点点头,拿起大刀,轻轻的在袋状物体上割了一刀。

    一股恶心的绿色粘稠液体夹杂着另人作呕的腥臭从割破的口子里流淌而出,刚才还鼓鼓的袋子一下子就焉了一大半。

    程萌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袋子,不停的猜测里面会出来个什么东西,会是只小号的骨架魔兽吗?

    “々¤‰※……”

    “啊——”程萌羽再次被惊吓到了,望着一双从袋子里伸出来的手,是的,是手,而不是爪子,她吓懵了;而那模糊的低语声,也绝非兽类的声音,走到悠旃身后,紧紧扯着他的袖子问道:“怎么回事?里面装的是什么?”

    “应该是个人,魔人。”悠旃边说边割,直到将整个袋子都割破了才住手。

    “魔人?”程萌羽惊诧的道:“这不是魔兽吗,难道它其实是有人形态的?”所以才生下了人形的宝宝?

    悠旃看了她半晌,突然摇头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你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

    “魔兽的宝宝……”

    “这东西是魔兽体内装食物的部位。”悠旃戳了戳那袋状物体。

    “所以,他应该是不久前才被生吞进这只魔兽肚皮里的——魔人。”悠旃接着将划破的袋子一把掀开,露出其中被绿色黏液包裹的人形生物。

    两桶水在这时很及时的泼了出来,将那人形生物上的粘液冲洗了个干净,程萌羽这才注意到身边多出一群围观群众出来。

    “哟,还真是个魔人。”

    黝黑干涸的皮肤,尖尖的耳朵,杂草一般枯黄的头发,瘦骨棱棱的身躯……整个一僵尸造型。

    “啊——”突然那双干爪猛的张开,紧紧地抓住程萌羽的脚踝,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反射性的抬脚将他踢飞老远,程萌羽闪到悠旃身后,探个脑袋出来偷瞧。

    那魔人低叫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响,卷缩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动也不动了。

    何师傅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他们所遇见的第一个魔人。

    “他没事吧?”程萌羽有些紧张的问。

    “还算好……魔人真是强韧,这样都没事……”

    接下来的后半夜,众人将营地打扫了一遍,该修补的帐篷和弩车也都修补好了,而那魔人依然没有清醒。

    既然已经决定将这里当作暂时的落脚点,那么一个营地该有的防御系统以及房屋也是必须要有的,毕竟他们很可能会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

    天蒙蒙亮,全体人员就已经开始修筑营地了,利用附近能找到沙砾黄土石头加上他们所带来的木材以及兽骨兽皮等工具,开始堆砌营墙。由于水源附近并没有成片的大型植物,只有一些矮个的灌木,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是处于阳光的暴晒之下,这一点让程萌羽非常苦恼,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土墙垒好之后让他们用兽皮牵一个大的遮阳棚出来。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做活儿,程萌羽与何师傅则在帐篷里守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魔人,他的存在告诉他们,附近,就在不远的某一个地方,一定有魔人的村子或者营地。

    这个魔人睡得真够久的,直到晚饭时间,他才悠悠醒转,程萌羽严重怀疑他其实是被食物的香气给勾醒的,因为她的晚饭,一大块烤魔兽肉还没拿热乎就被那魔人给抢走了。

    望着蹲在帐篷角落一边抱着肉块猛啃,一边对她龇牙咧嘴吼叫不休的魔人,程萌羽无奈的退出帐篷,探头对悠旃道:“悠旃,那个魔人醒了,你带几块肉进来。”

    他们之中唯一会一点魔族语的就只有悠旃了,只能靠他了。

    悠旃提着一块烤好的肉递给程萌羽,让她在旁边边吃边看就行了,自己则提了几块生肉向魔人走去。

    “你离他远一点,危险。”程萌羽有些不放心,那魔人虽说一皮包骨应该没太大杀伤力,但他的指甲可够长够锋利的,“还有,快给他穿件衣服,真是的……”

    之前因为给他清晰伤口把他给扒光了,这会那魔人的大象鼻子可是好不含蓄的在那晃悠……程萌羽将视线移开,心道,原来魔人的那里也没什么不同嘛……

    悠旃闻言,将肉块随手一放,手忙脚乱的在箱子里翻出一件袍子,递到那魔人面前,用生涩的魔人语说道:“衣服,先披上吧。”

    那魔人将之前抢来的肉一口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防备的望着悠旃,在听到悠旃的话之后,他防备之色略减,却不接衣服,而是猛地扑向放在一边的肉块。

    “啪!”的一声,程萌羽反射性的将他的爪子打掉,“穿衣服!不穿别想吃。”

    魔人吃痛,一双金黄色的瞳眸冒出些须的火花来,“∑¤‰¤!”咆哮了一声,他抬起尖锐的指甲就往她脸上招呼过去。

    程萌羽敏捷的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然后拾起肉块在他面前晃悠,“想吃东西的话,就给我安静下来。”对悠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翻译一下。

    悠旃立刻将话翻译了一遍,然后又简略的将他们是从魔兽肚皮里将他救出的经过叙述了一遍,那魔人听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盘腿坐在刚才给他准备的被褥上面,他一边垂涎的盯着肉块,一边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询问他们的来历。

    悠旃告诉他,他们是一个游移于三界的商队,以倒卖三界特产为生,这次无意间发现了通往魔族的结界,便起了倒卖魔族特产的心思,这才集结了一干好手来到了这里,希望他能够帮忙指指路,让他们能够顺利的抵达魔族的主城。

    那魔人闻言,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了悠旃一眼,然后对着程萌羽拿着的肉块勾了勾指头。

    表情和肢体语言世界通用,程萌羽见他一脸不给肉就没什么好谈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将肉块丢给他,嘀咕着:“拽什么拽。”

    拿到食物,魔人立刻抱着狼吞虎咽起来。

    程萌羽一脸恶心的望着他吃得鲜血淋漓的样子,心里暗暗警惕着,乖乖的,差点忘了这可是吃人的魔人,千万不能让他恢复力气,必须得限制他的行动,他们倒也罢了,这魔人的水准还近不了他们的身,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悠旃就难说了,她可不想从这家伙的胃里找到悠旃。

    这魔人也真是能吃,手掌那么大一块块的肉,他硬是吃了十多块,那干扁的肚皮被撑成了一个皮球,冒着青筋,又恐怖又恶心。

    悠旃见他吃饱了,表情似乎也柔和起来,立刻凑上前去询问其村庄所在以及他是否能够为他们带路,并许诺会有丰厚的报酬给他。

    那魔人望着他,打了个嗝,然后耷拉着眼皮,嘀咕着:“¤¤‰u∷♂。”

    悠旃微微一怔,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道:“⌒⊙…№”说完便拉着程萌羽转身走出帐篷。

    “他说什么?你拉我出来干嘛?”程萌羽疑惑的问道。

    悠旃笑道:“他说他累了,想睡会。”

    “什么?!”程萌羽尖叫一声,“他以为他谁呀,拽什么拽,若不是我们,他还在魔兽肚皮里呢!”

    悠旃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程萌羽一边听一边点头,总算是把那怒火给压了下来。

    “好,就这么办!”

第二十八章 退却

    接下来的时间,营地里的所有人包括程萌羽都各干各的事情,修土围子的修土围子,垒房子的垒房子,搭棚的搭棚,似乎都将帐篷里的魔兽给遗忘了,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众人都累极了,留下两个值夜的,所有人几乎是倒头就睡。

    寂静的夜晚,鼾声阵阵,大伙都进入了梦香,大概是做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值夜的两个侍卫也靠在一边频频的打起瞌睡来。

    黑暗的帐篷里,一双金黄色的瞳眸悄然睁开,轻轻转动了一下头颅,注意到帐篷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他立刻翻身而起,踮手踮脚的走到门口,他掀开门帘,探出头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门口的两个侍卫头颅轻点,已经睡着了,便立刻闪身而出,将挂在四周的肉块洗劫一空之后,他以非常快的速度掠出营地,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不亮,众人便已经起身继续昨日的修筑,程萌羽望着刚刚才赶回来的梁忠厚,诧异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村子离这里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恩,不过……”梁忠厚想到刚才的所见,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放下手里的活儿,程萌羽、悠旃还有小白跟着梁忠厚一起出现在了一处戈壁滩附近,眼前说是村庄,其实也不尽然,只是十数个比较集中的戈壁洞穴,从四周摆放的一些简陋石器以及兽骨来看,这个村庄的日子过得非常清贫,这里的环境的确不怎么样,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之外,没有水源,连个水坑都没有,这些魔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再靠近一点。”梁忠厚对他们招了招手,闪身向前。

    他们立刻跟了上去,躲在梁忠厚找到的一个死角里,透过石缝往外打量,当程萌羽的视线落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几个魔人身上的时候,几乎惊呼起来,好丑!干涸枯瘦的身躯,比正常人要大的手脚和头颅,还有那错位的五官以及其上纠结的青筋……

    “怎么回事?这些都是魔人?”程萌羽将视线转回到梁忠厚面上,立刻觉得五官只能算端正的梁忠厚变得空前的帅气起来,再一看身边的悠旃和小白,几乎热泪盈眶了,她其实算不上外貌协会的正式成员,真的。

    “我想是的。”

    “昨天金眼那个也不是这样的呀。”昨天的魔人虽说枯瘦憔悴了一些,但五官还算正常,一个村子出来的,差别怎么会如此巨大……虽然也听蔚蔚说过,低级魔人非常丑陋,但她在糜泽还真没见识过这种程度的,难道说,这里的魔人是属于低级中的低级品种?

    “嘘,他过来了。”梁忠厚示意她立刻噤声。

    顺着他的视线,程萌羽望着远远走过来的人影,不是昨天那个金色眸子的魔人还会有谁,此刻的他没有了昨日讨打的表情,正温和的与那几个丑陋的魔人交谈着。

    悠旃从到了这里便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专注的打量着四周,当金眼魔人离开他们视线之后,他勾起一抹笑来,轻声道:“我想与他谈谈。”

    ※※※※※

    当黯修被五花大绑的丢到悠旃面前的时候,那双金眸再次喷薄出怒焰来,知道自己的村子已经曝露了,他愤怒的嘶吼着,“要我带路就别伤害我的族人!”

    悠旃闻言安抚的笑了笑,说道:“别担心,我们只是求财,不会害命的。”抬眼看了看远处的那些魔人,他道:“你们生活得似乎不太好。”

    被说到了痛处,黯修脸色一黯,接着恼羞成怒的大吼道:“关你什么事!”

    悠旃淡淡的道:“不想让他们生活得更好吗?不想,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吗?不想住在像样的房子里吗?”

    “够了!”黯修大喝了一声,死瞪着悠旃,颤抖着道:“你以为你们有能力做到?你可知,并不是有吃有喝,这里的人就能存活下来的……”

    “还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可以负责照顾你们村子里所有人的生活。”

    “阳阳果!生长在潮湿之地的阳阳果。”黯修大声说道。村子里的族人若没有了阳阳果,不出五天就会死亡,因此他们不得不将所有猎来的兽骨兽皮都拿去换阳阳果,也导致了他们越来越贫穷。

    “没问题。”

    “什么……”听到悠旃干脆的回答,黯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我说没问题,无论是阳阳果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都可以负担。”

    巨大的惊喜将黯修包围,但紧接着极度的怀疑让他又有些犹豫,“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除了认识去蓟都城的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日后你就知道了,只要你答应无条件服从我们,你的村子你的族人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此刻的悠旃如同一个恶魔般利诱着黯修,黯修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为了族人妥协了。

    “给他松绑。”悠旃对小白点了点头。

    小白睨了他一眼,撇撇嘴,抬手将绑住黯修的绳子割断。

    “你和他说了什么?”程萌羽急切的问道。

    悠旃道:“只要我们给他们阳阳果,包他们吃住,他就任凭我们差遣。”

    “……这么大一村子?”程萌羽有些汗颜的指了指村子的方向,最起码也有三、四十号人吧,吃的倒也罢了,得修多少房子呀,还有阳阳果,他们也就带了几麻袋,够他们所需吗?

    另外,这么多魔人,万一暴动起来,还不把他们都吃了……

    “放心。”悠旃安抚道,“能坚持半个月就够了,只要进了城,就可以用钱买。”以飓风贪财的造型来看,金银珠宝在这里也是通用的。

    看出程萌羽的担忧,他又道:“这里的魔人与平常人无异,别怕。”

    梁忠厚也赞同的道:“可行,安全上你请放心。”

    程萌羽闻言总算是安心了,“也好,他们过去的话,修房子的苦力也有了。

    接收了三十六个难民,他们的存粮显然支撑不了几天,因此程萌羽不得不抽出几个侍卫去附近狩猎。值得庆信的是,三十六个难民中虽说有二十七个智力低下的低等魔人,但他们的行为能力并没丧失,不动脑筋只需出力气的活儿他们还是能够胜任的,有了他们的加入,一个小型村庄渐现雏形。

    因为人口的增加,那么引来魔兽袭击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来的侵袭,他们又将围墙加厚加高了一倍,并且又加紧制作了几台弩车以备不时之需。

    黯修是整个村子里能力最强的魔人,其实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强健矫捷一些罢了,是丝毫法术都不会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竭尽全力的保护族人,无奈生存条件实在恶劣,族人仍然不断减少,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虽说这回他把自己卖给了外族人,但只要能保证族人衣食无忧,那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感激且心甘情愿的。

    “你放心,他们将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的。”悠旃来到他身边,轻声道。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村子建好之后,我们会留下一半人手在这里的,你大可放心。”

    “你们真的仅仅是来经商的?就这么简单?”黯修并不十分相信悠旃的说辞,虽然他没去过三界,却也常常听城里人提起那些富饶奢华遍地是宝的世界,他们魔族是最贫瘠最落后的族类,又有什么东西是三界人能看得上眼的呢。

    “净化露。”悠旃小心的注意着黯修的表情。

    “净化露吗……”黯修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听说过?”

    黯修笑了笑,道:“当然,净化露是每一个魔人的梦想。”

    静静的望着远方那些丑陋而笨拙的族人,他道:“只需要几瓶,我们就不用生活在随时会因没有阳阳果而死去的恐惧之中。”转头对悠旃挑了挑眉,“但是别说是几瓶,就是一瓶,对我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那玩意儿是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拥有的圣药,就算有贵族肯割爱,那也是价值连城,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的。”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门路。”

    “你认为我是有门路的人吗?我只认识进城的路……”黯修苦笑道。

    悠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低喃道:“我们这样子就连蓟都城都进不了吧。”

    黯修看了他一眼,笑道:“就算不看外形,就凭你们那股冲鼻的精肉味,也别瞒过任何魔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里并不是没有异族的存在。”黯修舔了舔嘴唇,道:“贵族们或多或少会圈养一些异族……”

    悠旃闻言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闪烁着冻人的冷光。

    黯修见状试图解释:“不全是用来吃的,年轻美貌的异族价格非常昂贵的,用来食用未免可惜……”

    见悠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黯修赶紧将话说完:“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除了贵族圈养的,还有一些游移在大小城镇的杂耍班,一般会买一些异族来表演……”

    “你的意思是……”悠旃抚了抚抽痛的额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伪装成杂耍班进城。”黯修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如果表演出色的话,就有机会进入贵族的府邸!”

    悠旃静静的望了他数秒,然后翘起唇微笑着转身,“你忙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诶,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呀?我觉得很不错呀,既能顺利进城,又能接近贵族!”

    黯修对着悠旃越走越快的背影大吼着。

    在远处的程萌羽看来,那个金眼正在无礼的对悠旃大吼大叫,并将脾气一向很好的悠旃气得拂袖而去,顿时只觉得怒从心起,砰的一下将手里举着的石头丢到地上,她卷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大步冲了过去。

    有杀气,黯修的尖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猛地转过头,金色的眼眸锁定侧前方飞扑而来的娇小身影。

    “小样!竟敢欺负我男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吧?”指尖停在他鼻尖一厘米处,她单手叉腰,柳眉倒竖的呵斥着。

    “警告你呀,不许对他无礼,再让我看见一次,有你好受的!”

    “你有没有功德心呀,光着身子到处晃,你好意思?”

    “……”以下省略1000字。

    黯修歪着头,缓缓伸出手抹了一把沾满唾液的脸庞,再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最后深呼吸了一大口,然后——

    “☆#‰¤——!说什么鸟语,听不懂!”

    石破天惊的一吼,震耳欲聋,程萌羽只觉得双耳嗡嗡的作响,待她恢复正常,那个不穿衣服的野蛮魔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她跳脚不已。

    回帐篷里找到悠旃,见他似乎在发呆,她关切的道:“悠旃,那金眼就是个野蛮人,你别放在心上,我看饿他个几日,他就老实了!”

    悠旃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道:“呃?什么?”

    程萌羽见状,更是怜悯的轻抚着他,“干脆你先别管了,让我先去收拾收拾他。”

    悠旃失笑道:“他名字叫黯修,人还不错,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歪靠在他肩上,她凑上去眼巴巴的望着他。

    将刚才黯修所说的告诉她,悠旃微微有些发愁,“异族这么低下的地位,就算能接近贵族,又有何用?况且身怀妖力非常容易被识破身份,届时身处敌营,无疑是羊入虎口。”

    “要不这样,”程萌羽道,“我们先不必急着进城,让金眼先去探路,将我们想了解的都打探清楚了,再作定夺如何?”目前他们所知甚少,就连金眼也是个很少进城的乡巴佬,现在做什么决定都还太早了。

    悠旃想想也是,他们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心里顿时一松,将视线移到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上,他凑上前去啾啾的啵了两下。

    算起来,他们也有大半个月没亲热了,这对初尝了甜头的他们真是一种难熬的折磨,这会儿悠旃的主动让程萌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闲杂人员,她立刻伸出手臂拉过他的脖子,热情的凑了上去。

    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干坏事,正当两人抱作一团亲得正投入的时候,帐外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以程萌羽的耳力是能够事先发觉的,但此刻她却因大脑充血而忽略了这个声音,当门帘被掀开的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的慌忙分开。

    看清进来的人是小白的时候,程萌羽和悠旃的面皮同时染上一抹深红,然后红晕蔓延至耳根,最后扩散到全身,两尾蒸熟的龙虾瞬间出笼。

    小白疑惑的望着两尾坐立不安显得异常慌乱的‘龙虾’,“你们……”

    尴尬的理了理耳边的乱发,又伸手抚平衣服的皱折,程萌羽站起身,道:“小白,找我什么事?”

    “没找你。”小白挑起眉,指着悠旃道:“我找他。”

    这才想起这里好象是悠旃的帐篷,程萌羽干笑了两声,转头看着悠旃,不说话了。

    悠旃这个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虽说脸上的高温还没完全褪去,起码脸色已经比较正常了,温和的望着小白,他问道:“找我何事?”

    小白抿了抿嘴,将视线从悠旃脸上移走望天,“教我魔人语。”他讨厌听不懂话的无力感。

    悠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清俊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来,连声道:“好、好,现在吗?”看了一眼程萌羽,他又道:“清河一起学吧?”

    程萌羽当然是希望他们父子俩能多多相处,但是学外语呀,完全不是她的长项,唉,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若年轻人了,是不是需要撤退一下呢。

    看出她一脸的退意,悠旃和小白同时伸出手一人拽住她一只袖子,“别想逃。”

    于是,在劳动的闲暇之余,一家三口学起了外语,正所谓学习劳动两不误嘛。认命的程萌羽只有努力在学习中挖掘乐趣,以求枯燥的语言学习能够变得好过一点,很快的,黯修便很倒霉的成为她最新挖掘出来的一大乐趣。

    每天所学到的新词汇,程萌羽都会用到与黯修的口水战中,天天用她那半生不熟的魔人语把黯修气得暴跳如雷。

    这样一番往来,倒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半个月不到,以手势和表情为辅助,程萌羽与魔人的基本交流几乎不成问题了。

    在与低等魔人接触过程中,程萌羽发现这些魔人丑是丑,呆是呆,但却憨憨的特别的质朴,渐渐的也可以忽略那些丑陋的外表,正常友善的与他们相处了,唯独对黯修她没个好脸色,原因很多:第一,这家伙是个暴露狂,最常见的装扮就是一小块破烂的兽皮恰恰的遮住象鼻子,那兽皮小到什么程度?小到他稍微抬抬腿就露馅的地步;第二,这禽兽经常性的随地乱搞男女关系,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到什么地步,村子里除开二十七个低等魔人,还有九个普通魔人,这其中又有五个都是魔女,而这五个全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比例,啧啧,百分之一百。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是来了兴致哪里都可以,好几次还被小白给撞见了,怕小白被他带坏,她已经严禁小白与他作任何接触了;第三,也是她最不能忍受的,这个杀千刀的还兼职拉皮条,居然敢怂恿悠旃去搞外遇,对象还是那些同样没有节操的魔女,是可忍孰不可忍,立刻将他拉黑,永远的敌人!

    不过架是要吵,营地也要建,准备去蓟都城的事宜也不能拉下,所有的事情同步进行,那当然是劳心又劳力,这大半个月来,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看营地已经修得跟个小型城堡一样了,考虑到阳阳果的数量也不多了,进城的事情终于正式摆上了议程。

    据黯修所说,前往离此地最近的昆御城只需要半天的车程,他们以往每四日就会去那边换购阳阳果,说来他这么久没去,又突然的出现势必得引起怀疑呢,还得好生想一番说辞应对才行。

    至于蓟都城,离这里则有五天的车程,他们一般是三个月去一次,主要是为了售卖一些比较珍贵的毛皮兽骨。

    由于目前最紧急的是他们必须得进最近的城镇购买一大批的阳阳果,以备营地的魔人食用,附带的还可以打探一下消息并采购生活物资。

    说起来倒是非常轻巧的,但实际做起来却有不少困难必须克服。

    别的先不说,光是钱财方面就有不少的问题,他们携带的全是珠宝首饰一类的奢侈品,虽然魔族能够以物易物,但毕竟不是在主城,昆御城的小财主小贵族不一定吃得下,况且这类东西一拿出手,势必得引起他人的注意,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了。

    经过多方面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乔装成一个居无定所的杂耍班子出现在昆御城里,那样的话就算有一两件好东西也不足为奇,而大量采购物资也不会引起怀疑了。

    原本商议此去的人选就在十三侍卫里挑,可偌大的一个杂耍班子,连几个样貌姣好的异族都没有,那也太不像样了,因此皮相最漂亮细腻的程萌羽和小白得到了进城的机会。可怜的悠旃因为缺乏逃命技能,一同前往的请求被无情的驳回了。

    看得出悠旃很担心,程萌羽用妖力将白皙的皮肤变得略黑,又让何师傅帮忙修饰了一番之后,一个皮肤黑黑样貌清秀的娇小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满意的照了照镜子,真是恰到好处的样貌,安全系数很高。

    让小白以同样的方式修饰了一下,她拍拍胸脯对悠旃保证道,“明日一早我们出发,保准下午就平安返回,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信忠厚呀,绝对不会有问题,你就安心吧。”

    老婆孩子要去狼窝虎口,悠旃怎么可能不担心,试图另寻他法,时间上却不允许再拖延,最终只能无奈的妥协了。

    由于妖马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黯修他们村子唯一的兽拉车也于前不久葬身兽腹,因此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制作一辆有魔族特色的步行工具,忙碌总算是让悠旃纷乱担忧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第二十九章 调戏

    昆御城

    这个被银色沙漠所包围的城市带着强烈的异域风格,在程萌羽看来,这些带着弧线的建筑群与她想象中的差距不大,早在看过妮妮和飓风等人的打扮之后,她就有猜测过,是否他们居住的城市也是带印度风格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作为一个沙漠的中转城市,它无疑是非常热闹喧嚣的,但平心而论,这个城市的建筑常年被风沙侵蚀,又因上了些年月,看上去真的很破很粗糙。

    街上的行人穿得五花八门的,有不少与黯修他们穿得非常类似,仅用很小块的兽皮遮住重点部位,再挂上一些兽骨做的装饰品,有的徒步,有的骑在形态各异的魔兽上,在宽广的集市上来来往往;还有一部分魔人的衣服款式与妮妮和飓风雷同,但那布料却相差甚远,妮妮和飓风在魔界的身份非常高那是毋庸置疑的,就凭那一箱子净化露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程萌羽早在进城的时候便半趴在篷车的窗户上,透过帘子开始打量这座城市了,与此同时,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巨型篷车也吸引了很多的眼球。

    倒不是车子有多特别,引起他们注意的只不过是挂在车厢上的彩旗,照黯修所说,这种旗子是魔族杂耍团的标志,也是杂耍团能够相对安全的在各处游走的保障。在沙漠中除了来自魔兽和恶劣环境的威胁,也不乏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团伙带来的危险,而唯一能够在这些强盗窝里顺利进出的非杂耍团莫属了。原因无他,大多数魔族的生活质量都不高,平日的娱乐活动可谓非常贫乏,因此杂耍团在魔族可谓相当的受欢迎,就连强盗也不例外。

    “嘿,看呐,来了个杂耍团!”

    “诶诶,去问问班主,什么时候开场。”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呀!”

    他们的车子在集市停下,略略做了一些伪装的黯修掀开棚车的门帘跳下车,脚一落地,便被人团团围住了,“班主?打算在哪摆场子呀?何时开始?”问话的人是个很壮硕的汉子,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望着车帘,刚刚黯修掀帘子下车的一瞬间,他可是瞟到小半张姣好的异族面孔。

    “非常抱歉,我们只是进城购买物资的,因为时间的关系,没办法多作停留,恐怕不能为各位表演了。”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嘘声。

    打着哈哈,黯修连声道:“抱歉抱歉,以后会有机会的。”冲出人群,他挤到卖阳阳果的商人旁边,丢给商人一个金指环,“换购2000果子。”

    那商人抬眼看了看金环,在看清环上精细的雕刻工艺之后,眼前立刻一亮,一把将金环拖过去,他张口使劲咬了咬金环,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一旁的伙计,“给他包上。”金环个头不大,但仅凭那工艺就能卖个好价钱,赚钱买卖。

    买好阳阳果之后,黯修又

    回到车旁,敲了敲车箱,大声道:“只给你们半刻钟采购私人用品,抓紧时间!”话音一落,车厢里一阵兴奋的尖叫齐放,接着车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十几个男男女女从车厢里冲了出来,飞快的扑向街上的店铺。

    程萌羽和小白用斗篷包住大半边脸,也跟着跳下车来,他们此刻的装束与平日在烈日下行走的沙漠旅人相差无几,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那双死鱼眼的主人。

    挽着小白,程萌羽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四下扫射着,对魔人的集市好奇至极,一路行来,发现了好多从没见过的巨型植物和豆子,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黯修勾了勾手指,当他不情不愿的走到身边,她伸出戴着兽皮手套显得有些臃肿的手指了指那些植物和豆子,悄声问道:“这些是什么?能吃吗?”天知道吃肉已经吃得她想吐了,她做梦都想吃点别的。

    黯修看了一眼,道:“南边绿洲较多,应该是那边运过来的,很贵。”他们能够温饱就不错了,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昂贵奢侈。

    捕捉到那一瞬间他眼里的黯然,程萌羽道:“要不买点回去吧,让大伙都尝尝鲜。”

    “不用了。”黯修一把拽住她将她往旁边拖,拉高音量道:“这么贵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人吃得起的。”

    小白见状,正想将她夺回来,便听到旁边一个张狂的声音高声道:“老板,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本来别人买东西也不关他们的事,但那人买了东西之后将他们拦下,就与他们有关了。

    “有何事?”黯修皱眉道。

    那人指了指刚买下的一堆物品,他身边的狗腿子立刻帮他发言,“只需要表演一场,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黯修望着面前这个生着一对死鱼眼的狗腿子,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半垂着头,他对正主儿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订金,必须在今晚赶到那边去表演,还望……”

    “订金多少?爷帮你们赔,今天就给我留在这里,不许走。”那一脸傲慢的主子终于开口了,那嚣张的气焰,啧啧……

    “不、不,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这位大人还请……”

    “按我说的做!贱民!”

    黯修捏紧了拳头,躬身忍耐着:“大人,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恐怕你们还没见识过真正的为难是什么吧?”

    话音一落,程萌羽和小白便感觉到从好几个方向传来的压力,诧异的相视一眼,这魔人身份不简单呀,有暗卫,还不止一个。

    “团长。”操着生涩的魔人语,程萌羽轻声道:“既然这位大人这么有诚意的邀请我们表演,这样粗暴的拒绝他,是否太过伤人呢。”见黯修瞪大了眼愣愣的睁望着她看,她轻笑着接着说道:“我们的目的原本就是求财,既然这位大人许诺给予我们更丰厚的报酬,又何乐而不为呢?别忘了,团里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话音一落,程萌羽便被黯修粗暴的拖到一边,“你在搞什么?你知道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这种事情他见多了,那个显然是贵族杂碎恐怕是想吃一顿异族少女大餐吧,哪里是想看看杂耍表演那么简单。

    “放心。”程萌羽甩开他的手,小声道:“这种程度我还可以应付。”那些暗卫的水平太低了,哼哼,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个契机呀,这次说不定会有大丰收哦。

    那贵族见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个没完,不由得有些不耐烦的道:“还商量什么?就这几大包东西已经够买好几个杂耍团了,没见过世面的贱民真是麻烦。”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黯修也是清楚程萌羽他们的实力的,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安,暗道,她该不会是想去这杂碎家里行那抢劫之事吧……

    “那么,大人,请给我们一点准备时间。”黯修微微一躬身,然后指着哪个死鱼眼道,“准备好了还请这位管事带带路。”

    “也行。”贵族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负,也不怕他们逃走,留下死鱼眼和一个暗卫便优哉游哉的回府了。他亲自过来就是来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异族的,果然没让他失望,那股甜美鲜嫩的肉味绝对不会错,不但是异族,还是上品。只是不知那斗篷下的样貌如何,如果还十分美貌的话,那今晚还可以先乐上一乐之后再来一饱口福。

    来到大篷车旁,程萌羽突然转过头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死鱼眼轻声道:“管事大人,小女子有一个请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她的魔人语说得并不太熟练,嫩嫩柔柔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腔调,吐词也颇文雅,别有一番风情在,让死鱼眼心里泛起一丝酥麻来。笑开了一口烂牙,死鱼眼伸出手来试图扯下那半掩着她脸庞的斗篷,“什么请求,你?”

    程萌羽不动声色的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他的魔爪,眨了眨朦朦大眼,带着一丝恳求的道:“刚刚与班主商量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不会违背与另外一个大人的约定,又不会让刚刚那位大人失望。”

    死鱼眼轻哦了一声,问道:“还有这样的方法?”

    程萌羽点点头,说道:“不是小女子自夸,小女子与舍弟身为本班的台柱,技艺方面都非常精湛,绝对不会让大人们失望的。不知这次的表演能否就让我们姐弟俩前去呢,班主则带领其他的姐妹去另外一个大人那里表演,两边都不耽误,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死鱼眼闻言,看了一眼站在程萌羽身边的小白,虽然仅仅露出了小半张脸,却仍然可以看出是个俊秀的孩子。他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却仍故作迟疑的道:“这、恐怕不妥当吧,就你们两人能行吗?”

    “可以的,大人,表演道具有阿忠叔准备,就我们三个便足够了。”指了指大叔状的梁忠厚,程萌羽一脸哀求的望着死鱼眼。

    “那……好吧,可千万别搞砸了。”

    “谢谢大人谢谢。”程萌羽作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转头对黯修说道:“班主,管事大人已经答应了,你快带他们赶过去吧,时间紧迫。”

    黯修此刻对她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女人装模作样的水平挺高的嘛,心里隐隐猜测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他不由得为即将倒霉的贵族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管事大人真是通情达理呀,还请好好照顾他们,不瞒大人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另外一个杂耍团里将他们买过来的……”

    “行了行了,带上东西快走吧。”

    “管事大人,那我们明日一早就来领人,你们可别……”

    “知道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贱民,我们还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是是,是小的多虑的,那小的就先行出发了。”

    “滚滚,真是啰嗦。”

    当大篷车卷起滚滚尘烟消失在昆御城门外之时,程萌羽、小白、还有梁忠厚三人被死鱼眼领到一座巨型石门面前,望着门前的两具摆着淫秽姿势的裸女雕塑,程萌羽有些后悔没死命将小白赶回去,真怕跨进那里面会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我家主人可是城主大人的亲弟弟,在这里除了城主大人,便是我主人说了算,你们可得好好伺候他,不能有半点怠慢知道吗。”

    “是是。”程萌羽一脸的诚惶诚恐。

    “还不把斗篷取下来,打算就这样无理的进去吗?”

    程萌羽和小白立刻将斗篷除下,因为之前做了修饰,两人此刻的样貌只能算是清秀,尽管已经对肤色进行了处理,但比起常年在沙漠里经受暴晒的魔人来说,他们仍然算是白净的,此刻穿着一样的黑色粗布工夫装,一个较小玲珑,一个挺拔修长,虽不至于特别的让人惊艳,却也有几分吸引人之处。

    死鱼眼见状非常满意,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多年不遇的极品货色了,半咽着口水,垂涎的想着,若主人能够赏赐一点残羹也好呀。

    这个时候巨大的石门缓缓地开启了,出乎程萌羽的意料,本以为那么嚣张的贵族家里应该有很多的奴仆,但一路行来,只看到寥寥可数的几只,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建筑,发现不少的地方都因年久失修而变得有些破旧,程萌羽微微一皱眉,什么呀,感觉不怎么富有嘛,不会这么倒霉,第一票选中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破落户?

    “主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待传唤便是。”死鱼眼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交待一番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等等,大人,我们能不能在这附近转转?”程萌羽急急的唤住他,可怜兮兮的请求着,“我们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贵的大人府上表演,请允许我们见见世面吧。”

    死鱼眼迟疑了一下,但见她半仰着头,一脸恳请的可怜样,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主人的盘中餐,而这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就是转转也无所谓,便道:“就这附近转转,可别跑太远了,否则冒犯了贵人们可是要命的。”

    “是是,谢谢管事大人。”

    死鱼眼一走,程萌羽就对梁忠厚努了努嘴,梁忠厚立刻会意的闪身而去。程萌羽又转头对小白说道:“乖儿子,一会可别乱发脾气哦,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可以加餐了,吃肉吃腻了吧。”

    小白睨了她一眼,“知道了。”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肉也可以吃腻的,的确需要换换口味了。

    “你打算怎么做?”小白抱胸望着她。

    程萌羽从怀里摸出一包巴掌大小的纸包出来,笑咪咪地道:“据说能够迷倒任何一个种族的迷药,我给它命名为超级蒙汗药。”

    望着纸包上面很耸的‘蒙汗药’三个大字,小白怀疑的道:“能行吗?”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应该没问题吧。”用黯修做过实验,效果那是相当的好。虽然对高级魔人有没有效果还不确定,但这种程度的货色应该很容易放倒吧。

    小白继续持保留态度,又挑眉问道:“那一会的表演……”

    见他一幅不想掺和的表情,程萌羽继续笑咪咪地道:“一会只需要你站在那里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是吗?”白盯着她看了良久,看得她有些讪讪的了,才移开视线,哼了哼没说话。

    程萌羽偷偷吐了吐舌头,暗道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倒是像谁去了?她和小白兔悠旃怎么生出这种极品来的,怪哉。

    挂在小白身上,在附近的花园里转了转,说是花园,其实也就是个荒废的院子,除了一些干干的藤类植物,啥也没有呀,看了几眼,两人就没兴趣了,找了个地方坐下,程萌羽就靠在小白肩上打起瞌睡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萌羽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张开迷蒙的双眼,她擦了擦湿润的嘴角,先是对脸色黑黑的小白一阵傻笑,接着便端起笑脸对远远朝着他们走来的死鱼眼打了声招呼:“管事大人!”

    “快快,准备好没有,立刻过去,大人等着呢。”死鱼眼擦了擦汗,连声催促着,发现少了一个人,他道,“还有一个人呢,去哪了?”

    “哦,阿忠叔,他在房间里整理呢,我们这就去叫他。”勾起小白,她跳起来就往房间里冲。

    时间掐得还算刚刚好,他们冲进房间没多久,梁忠厚就翻窗进来了,对程萌羽点了点头,程萌羽眼睛立刻一亮,一张清秀的脸上瞬间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来,小白默默的注视着她,暗道,见钱眼开便是这个样子吧……自从他们有钱之后,便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了,还真是怀念呀……

    死鱼眼这个时候也冲了进来,不停的催促,他们三人立刻带着道具跟着他急急的赶往那位贵族所在的主殿。

    起初程萌羽还隐隐的有些担心会有闲杂人等掺和在其中不好办事,当看到修葺得比其他地方精致的大厅里,除了那个傲慢贵族之外就只有几个与死鱼眼打扮相当的侍从,她的心便彻底的放下了。

    那贵族原本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榻上,在看清走进来那一高一矮两条身影之后,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摩挲着下巴,他舔着嘴唇,感觉自己的唾液开始急剧的分泌,当两条身影走进之后,他更清楚地看到他们细腻的皮肤和清秀的五官,还有那匀称的身材……几乎是立刻的,他那除了吃就是做活塞运动的大脑便开始闪烁起大量猥亵淫秽的画面来……

    “听说你们是团里的台柱?”

    “是的大人。”

    “那就表演看看,表演得好重重有赏,”说完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变得猥琐起来,“但是若表演得不好的话,可是有惩罚的哦 ̄”

    程萌羽鸡皮一冒,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下来,nnd,这些魔人怎么个个都这种,与他相比,黯修真是可爱多了。

    “不会让大人失望的。”转头对梁忠厚招了招手,梁忠厚立刻将抗在肩上的圆形木板靠在正对着贵族的墙边,仔细看的话,大圆木板上还有个小圆,上下重叠着,圆心处是用兽骨做的中轴,是可以转动的。

    待梁忠厚将木板固定好之后,程萌羽牵起小白的手走到那木板面前,让他呈大字背靠着木板,再用木板上面的兽骨镣铐将他的四肢铐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梁忠厚拿出一面小鼓,开始有节奏的轻拍起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程萌羽微微一笑,从一边的兽皮袋里摸出一把两只手掌大小的兽骨弓,和一支装满骨箭的箭袋。

    “献丑了。”微微一抱拳,她拿出一块黑布蒙住双眼,抽出五支箭,以非常快的速度搭弓发射,只听见飕嗖嗖的几声,下一秒,五支骨箭已经钉在小白的头手以及大腿内侧,由于箭尾都系了红色的小布条,抖动起来刹是好看。

    “好!”贵族大叫了一声,在魔人中,多数是以蛮横的武力来解决问题,粗暴的横扫一些,毫不留情的破坏,他们没有特别多的技巧,凭借的是绝对的力量,因此这种绝对精确,完全凭借技巧的表演反而会让他们耳目一新。

    程萌羽没有一丝停顿,跳跃,翻滚,直射,跳射,只看见她娇小玲珑的身躯踩着时快时慢的鼓点,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空中翻腾舞动。小白身体周围的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远远看去,他一身黑衣,手脚被缚,清秀的脸庞在那一片红色之中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来,就在这个时候,程萌羽伸手将布条取了下来,对梁忠厚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边的梁忠厚立刻伸出手来,将小圆木板转动起来。

    本来以程萌羽的水平,就是闭着眼睛射也不会射偏,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是尽量的保持低调。

    饶是这样,要在这种飞速旋转的状态下让木板上的人毫发无伤,在这些没见过多大世面的魔人眼里,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贵族魔人此刻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不停的叫着好,刚才旺盛的食欲和xx欲已经被新奇与震惊所替代,此刻的他只想看到更精彩更惊险的表演。

    nnd,有完没完呀,再轻松的活儿一直不间断的重复也会烦死人的,应贵族魔人要求表演了n多的花样,持续了几乎两个时辰,别说是转得头昏眼花的小白,就是程萌羽的姿态也不再曼妙了,淡定的心也有些暴躁起来。

    好在这种折磨因为贵族魔人准备外出开始丰富的夜生活而结束了。而由于他们精彩的表演,使贵族魔人起了收藏之心,有意先圈养他们一些时日,因此派人将程萌羽他们安顿在一个还算精致的房间里。

    夜深,府邸的主人带着成群的奴仆,乘着兽拉车外出狂欢,而剩下的奴仆们却在莫名的困倦中开始昏昏欲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座府邸在夜色中渐渐陷入沉寂。

    所谓月黑风高好办事,三条鬼魅一般的身影在黑暗中来回穿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背上干瘪的包裹开始如同吹了气般渐渐的鼓胀起来,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洗劫搜刮之后,他们终于意犹未尽的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当贵族魔人享受完只属于黑夜的狂欢盛宴之后,带着一群叫嚷着要见识异族高超技艺的狐朋狗友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东倒西歪呼呼大睡的奴仆和满室的狼籍。

    当发现自己偌大的府邸已经被人洗劫一空,值钱的家当除了个头太过巨大的,其余的竟然无一幸免,贵族魔人当场就翻起白眼口吐白沫的栽倒在地。

    任谁也没想到,便是这么一桩大型盗窃案,拉开了程萌羽一行人在魔界的犯罪之旅。

    话说,程萌羽他们三个满载而归,别提心理有多舒爽了,包括一向对钱财没兴趣的小白,也在背上巨型包裹,站在被盗府邸的房顶上鸟瞰那显得万分凄凉破败的庭院之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程萌羽大概也没想到,便是这么一次突发奇想的洗劫行动,让小白原本还算正常的人生有了一丝丝的偏差……

    一路狂奔,行至与黯修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却发现除了之前的大篷车之外,旁边还停靠着一辆。

    “清河,小白!”是悠旃的声音,程萌羽侧头一看,从车里扑出来的削瘦身影不是他还会是谁,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焦急万分的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你们怎么就单独行动了,不是说了下午就回来吗,你可知……”可知当太阳都下山了,却迟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之时,他心里有多害怕多恐慌。

    丢下手里的包裹,程萌羽猛地跳到他身上,双手挂着他的脖子,双腿八爪鱼一样环上他的腰杆,凑上前去啾啾的亲了他几大口,“对不起,是我不好。”

    被她冲撞得倒退了好几步,悠旃稳了稳身体,扶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滑到她的屁屁上意思意思的拍了两巴掌,叹着气道:“下次别这么自作主张的吓我了,唉……”

    她又亲又抱又是示弱的,悠旃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立刻就举白旗投降了。

    看了蹲在一边正在清理战利品的小白一眼,他泛起一抹笑来,低喃着,“没事就好。”

    见到他这个样子,程萌羽心疼得不行,又亲了亲他终于有了些血色的嘴唇,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悠旃的笑容才渐渐地又变得灿烂起来。

    “我说公主呀,你可真是有杀人于无形的好本事,多来这么几回,也别费力不尽的找净化露了,直接替他收尸得了。”何师傅这个时候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睨了程萌羽一眼,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程萌羽闻言,只能讪讪的连称该死,鉴于她认罪态度良好,一旁又有悠旃在求情,何师傅总算是饶过了她。

    “好了,都别啰嗦了,快上车!”这一行人中也就梁忠厚最为专业,这种地方是久留之地吗,追兵说不定马上就追来了,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经他一提醒,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急的跳上车子,在赶车人挥动得霍霍作响的皮鞭声中,兽车摇晃着消失在茫茫银沙之中。

    回到营地,一番清理下来,并没有找到一瓶净化露,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的程萌羽便被大伙的兴奋所感染,蹲在包裹前认真的挑挑拣拣,选出了一大把颜色艳丽的漂亮石头放进自己的小宝箱里,她渐渐的也开始眉开眼笑起来。

    由于很多东西是他们见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最后还是靠黯修来把战利品分了个类。再之后按照不同的用处,又将这些物资分别送到药师何师傅,木匠郑师傅,裁缝周师傅,以及厨师唐师傅手里,让他们自行处理。

    “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悠旃注意到她面上的疲惫,体贴的揽着她进了院子,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独院里,两层高的土房,一共有五个房间,一楼是小客厅和一个厨房,二楼三间卧房,面积不大,非常简陋,但是能睡在密封的房间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已经是现阶段最顶级的待遇了。

    将程萌羽送到房门口,两人一番温存之后,悠旃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她走进房间,拉下厚重的兽皮门帘。他突然小声的嘀咕着:“再过不久发情期又要到了……”

    程萌羽闻言猛的一怔,上回她听说发情期就等于危险期,一度担心自己会中头奖,倒不是她不想生,但现在这种颠簸流离的日子实在不适合宝宝的成长,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我们成亲吧,清河……”

    “我知道我很自私,在这里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象样的嫁衣和新房都没有,但是我想光明正大的拥有你,我、我想和你一起睡!”心跳如雷的喊完最后一句话,悠旃呼呼的喘着气,涨红的脸皮烧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成亲我不反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睨着悠旃冷哼着道:“一起睡,休想!”

    “小白……”程萌羽很无语的低呼了一声

第三十章 囧吻

    “可是,成亲了本来就该睡一起的……”悠旃不明所以的道。

    “不准。”小白蛮横的打断他,开玩笑,他都没能天天和娘亲一起睡……

    “小白,”程萌羽掀开门帘,踮起脚尖狠狠戳了戳他的脑门,“别胡闹了,去休息吧。”

    吃痛的抚着额头,小白临走还不忘对悠旃说道:“听到没有,不、准。”

    悠旃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黯,“小白他讨厌我……”

    程萌羽尴尬的道:“也不是啦……”那小子是在嫉妒吧,幼稚呀幼稚……这个时候还真是个幼稚的小朋友呀……

    “成亲吧……”悠旃轻轻拉起她的手,期盼的望着她。

    程萌羽静静的望了他数秒,突然灿烂一笑,轻吐出两个字来:“不要。”见他一脸怔忡似乎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揪住悠旃嫩嫩的脸颊,坏心的道:“怎么办呢悠旃,自从上次向你求婚被你拒绝之后,我脆弱的心灵受到很大的打击呀……”

    悠旃闻言懊悔的呻吟了一声,完了,秋后算账来了。

    “清河,我错了……”用最可怜的眼神望着她,悠旃企图博取她的同情。

    揪住他的肉肉转了转,程萌羽温柔体贴的道:“晚了,早点休息吧,亲爱的。”

    “清河……”腆着脸,他又试图以男色来诱惑她,可惜今天似乎失效了,程萌羽又加大力道揪了揪他的肉肉,给了他一个炫目的笑容,反将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晚安。”

    厚重的门帘将他和她隔成了两个世界,悠旃轻眨了两下眼,悻悻的决定明天起来再接再厉。

    他前脚刚一走,程萌羽这边就裂着嘴在房间无声的狂笑起来,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笑呀,心里美得,别提了。

    笑够了,她猛的跳起来,在房间里的几只大箱子里好一阵翻找,“找到了……”轻抚着一个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楠木箱子,她轻轻掀开盖子,将里面的玄色布料拿了出来,皇帝赏的好料子好首饰多不胜数,这几匹在其中也算是佼佼了,颜色的话,虽不是大红色,但按照人界与汉朝相仿的风俗,结婚的嫁衣便应该是玄色而不是大红色……

    咬着嘴唇,程萌羽有些犯难,布料是够两个人了,但她的针线活也生疏了不少,就算是两年前的手艺,她也没把握能够完美的搞定两件婚服呀。

    虽说在这种环境下不应该讲究太多,但这辈子就嫁这么一次,没有父母哥哥在身边已经够委屈的了,说什么嫁衣也得做得像模像样的才行。当然,周师傅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可她想自己亲手缝制亲自准备……甜蜜的扬起嘴角,她抱着布匹笑咪咪的想着,先欺负欺负他,等把衣服做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而另一边,悠旃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妖界的结婚风俗比起人界来说要简单得多,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有些难度呀……

    因为妖界崇尚力量,因此婚礼过程很直接很暴力,结婚当日男方须单枪匹马的闯进女方家里将她从她的父兄手上抢夺出来,运气不好的,常常是衣冠整齐的进去,却鼻青脸肿的出来。与抢到的新娘子共骑一匹妖马回到自己家中,到了当天夜里再与女方家人以及男方的家人朋友一起共度欢宴;整个婚礼最重要的环节便在于两人在礼成之时必须交换信物,所交换的信物不是金银也不是珠宝,而是婚前各自猎取的妖兽内丹和毛皮,该妖兽捕获难度大小,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喜爱对方的程度深浅……

    趴在床榻上,悠旃看了看自己还有些削瘦的苍白手臂,有些闷闷地闭上眼,该怎么办呢,已经很委屈她了,若连交换的信物也无法给予的话,他还算是个男妖吗。

    “不行,绝对不行。”他小声的嘀咕着,在心里下了决定,他睡意渐起,没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从第二日起,两个人都闷房间里各忙各的,除了吃饭,碰个头都艰难,不是程萌羽跑周师傅那一窝就是大半日,便是悠旃跑郑师傅那边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

    小白对于这种情况也非常郁闷,本来以为收获了那么多的战利品,程萌羽会给他做好多的好吃的,哪知道人影都见不着了,想去她房间找她,却发现她现在只要在房间里便会布下结界,进都不让进了。他最开始还怀疑是悠旃搞了什么鬼,后来发现那两个人完全是各忙各的。

    “小白乖,跟着悠旃好好学外语呀,娘亲还有点事要忙……”抛下这句话,她便旋风般的跑走了。

    “小白,我有点事要出去会儿,你们就和黯修多说说话,吵吵架,魔人语自然就熟练了。”没走几步,又在路上碰到形色匆匆的悠旃,对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提着个大箱子快步离去了。

    小白单手叉腰,抿着嘴有些气鼓鼓的想着,这两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哎哟,在忙些什么呀,跑那么快……”远远的黯修穿着条短裤衩走了过来,这裤衩是程萌羽特地让人做的,强制性的让那些雄性魔人穿上,她是在不想天天看到走光的象鼻子四处乱晃。

    “诶,小白,你爹娘最近在忙什么?刚刚你娘跑得那个快呀,撞到人了都不知道,哎哟喂,撞就撞了,还踩了我一脚……”指了指自己光脚上的鞋印,他有些切齿的道:“别看你娘那么娇小,力气却挺大的。”

    小白睨了他一眼,不想理会他,闷闷的转过头就想走,臭娘亲,烦人,气人!

    “问你呢,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气愤的低吼了一声,小白有些忿忿的,“我也很忙,走了。”不行,他受够了,她承诺的好吃的,今天通通都得给他补上。

    “喂——”黯修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闪身而去,“哎,搞什么呀!还有事情找你们呢,都跑那么快。”最近那个叫什么忠厚的异族天天带着人在新修的校场操练,那些奇怪的器械和训练方式看得他和族人眼馋不已,本来想找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们也加入到里面去,可这一家子忙得人影都见不着,偶尔看到一眼,转个身就又不见了。

    上晚自习11点才到家,晚了一会,抱歉。

    当结界被人强行冲开的同时,程萌羽手里的针猛地扎进血肉里,刺得她嘶叫了一声,看清来人,她诧异的低呼了一声,“小白?”

    反射性的将手里的布料塞到角落,她站起身来有些生气的呵斥道:“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小白抿着嘴不说话,几大步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想将她塞在角落的布料扯出来看个清楚。

    “啪!”爪子上瞬间出现一道红痕,火辣辣的,小白阴沉着脸,仍然固执的将那布料拖了出来。

    “小心点……”程萌羽阻止不及,只能担心的望着布料,生恐他一用力将料子扯坏了。

    “给他做的?”看那长袍的款式,就知道不是给自己的,“最近这么神秘兮兮的整天见不着你人影,就是躲着给他做衣服?”小白只觉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硬绑绑的问道:“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是吗?”

    程萌羽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哀叹了一声,好言好语的轻哄着他:“你当然是最重要的,你是我儿子呀,乖,把东西给我,别弄坏了哦……”结婚礼服呀,弄坏了可就没其他合适的料子了。

    小白看她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块布,心里更是光火,手上的劲就使得大了些,只听嚓的一声轻响,他的动作猛的一僵,而那声音听在程萌羽耳朵里更是如青天霹雳,坏了?撕坏了?

    程萌羽瞪大眼,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你……”

    小白被她凶恶的表情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已经多出一个破洞来的布料,他隐隐觉得似乎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但倔强的他却硬着头皮将布料随手扔在地上,冷哼道:“不就一破料子吗……”

    “啪!”

    世界安静了,两人都傻眼了。

    打人的望着自己的的抚着红红的脸颊也呆了。

    “你……”小白后退了两步,瞪着她不可置信的低喃。

    “我……”程萌羽不知所措的伸手想拉住他。

    第一次,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煽他耳光,就为了一块儿破布!

    小白几乎是有些发狂了,瞪着她,眼睛开始微微泛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他猛的推开她,旋身就往外面狂奔。

    “小白——”程萌羽焦急的跟在他身后,试图将他拦下来。

    小白浑身的妖力大炽,横冲直撞的撞翻了好几个人,经过兽栏的时候干脆一把抢过训兽魔人手里的缰绳和皮鞭,然后跳上魔兽的脊背,“喝——”魔兽嘶吼的一声,扬起蹄子狂奔起来。

    “小白——”程萌羽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骑着魔兽冲出了老远,她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不会驾御魔兽,抽出腰间小刀将栓着魔兽的绳索砍断,然后顺势跳到魔兽脊背之上,猛力给了魔兽一巴掌,魔兽吃痛,挣扎着狂冲了出去。

    训兽的魔人见状挥着手一边追一边大喊着:“危险,那头还没完全驯服……”

    这么大的动静,在旁边操练的梁忠厚是第一个被惊动的,派了个侍卫去通知悠旃他们,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追了过去。

    小白负气而出,混乱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思考,只是凭着一股愤怒之气,疯狂的抽打着跨下的魔兽,这种粗暴的方式让魔兽也跟着发起狂来,速度顿时提升了好几倍。

    “小白,停下来……”风沙带来了程萌羽有些颤抖的声音,小白微微一迟疑,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却让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程萌羽娇小的身体此刻几乎是挂在魔兽背上的,这头魔兽还没有配鞍绳,剧烈的颠簸下,她只能紧紧的抓住魔兽脖子出的皮毛来固定身体,这个样子的她能坚持着不掉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控制方向这些高难度动作她是没办法完成的。

    她身下的魔兽还处于桀骜期,根本没有完全的被驯服,在狂奔中被她这么死死的扯住要害的毛皮不放,吃痛之下便开始又蹦又跳的疯狂挣扎起来。

    “啊——呀!”它这么一挣扎,程萌羽一个不稳就骨碌碌的从它背上滚了下来,摔在滚烫的沙地里,吃了一嘴的沙子。

    亏得她身手敏捷,没伤着筋骨,将头拔了出来,她半撑起身体,弯着腰呸呸的吐着沙。

    野兽呼呼的低吼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在她的耳边显得异常的清晰,半趴在地上的她突然僵直了,视线顺着声源望去,刚刚那曾经是她坐骑的魔兽,此刻正张着血喷大口,弓背磨爪的瞪着她——

    她反射性的翻身掠起,招出妖力弓缓慢的向后挪动着,魔兽被她偷跑的举动激怒了,猛的撑起身向她飞扑而来,程萌羽赶紧搭箭拉弓,一边加快奔跑的速度,一边侧身飞射出数只妖力箭来。

    她射得刁钻,箭矢全中魔兽的脚掌,将它钉死在沙地上,本以为魔兽不可能再动弹,却不想剧痛和鲜血激起了魔兽的兽性,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鲜血飞溅,硬是将爪子拔了出来。

    程萌羽见状深知魔兽狂暴了,对于这种燃烧自己生命的狂暴状态,硬碰硬无疑是不明智的,她不再恋战,转身向着小白消失的方向狂奔去。

    梁忠厚带人赶来的时候,就只见到散落的点点血迹,因为风沙过大,很多痕迹都已经被银沙覆盖,空旷的大沙漠里,已经彻底失去了那母子俩的踪影。

    “分头去找……”梁忠厚皱眉命令道,这对任性的母子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出去了,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半眯着眼看了看已经出现霞光的天空,梁忠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天色不早了,若是天黑以前还找不到人的话就危险了。

    此刻的悠旃在得知母子俩相继冲出营地不知去向的消息之后,几乎晕厥,丢下手里还没来得及组装的零件,他冲出去揪住正和魔女鬼混的黯修,将他拖到兽车面前,“快,你负责驾车。”爬进车厢,他低喝道。

    “搞什么!?你要去哪呀?”黯修气哼哼的,任谁在那种时候被强行拖走都会发飙吧。

    “少废话,赶你的车。”

    黯修被他阴冷可怕的眼神吓得再也不敢多说废话,老实的驾车冲出了营地,心里直嘀咕,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种可怕的眼神…

第三十一章 大家都来流鼻血

    悠旃的兽车在半途上遇到了梁忠厚,焦急的跳下车,他跌跌撞撞的拽住梁忠厚,“怎么样?”

    梁忠厚摇了摇头,“还没找到。”

    悠旃一阵哑然,抬头望了望泛灰的天色,他的脸色也跟着泛灰了,紧抿着嘴爬回车厢里,对黯修吼道:“继续赶车。”

    梁忠厚出声阻止道:“别,天快要黑了,公子你请回吧,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的。”

    悠旃猛的转头瞪着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命令道:“上车。”

    梁忠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的弃了坐骑,跳上了兽车。

    黯修见状,立刻识相的挥鞭继续赶路。

    怔怔的望着窗外渐渐模糊昏暗的景色,悠旃突然开口道:“他们为何突然跑出去……”

    “不清楚,好象是吵架了,公主是追着小小公子出去的。”

    “因为吵架?”悠旃微皱着眉,“就这么任性的跑出去了吗?”

    深呼吸了一口,悠旃的声音有些暗哑,“以他们的能力,普通的魔兽应该伤不了他们吧。”

    梁忠厚看了他一眼,轻恩了一声,“数量不多的话……”

    一时间,车厢里陷入了死寂,很久很久都没人再吭声。

    ※※※※※

    小白骑着坐骑一路狂奔,将步行的程萌羽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在他们分开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行进的方向已经出现很大的偏差,一个向西疾行,一个向北移动,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小白的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彻底迷路了,他的脊梁泛起一阵阵凉意,夜晚的沙漠有多么的危险,他在前些日子已经充分的感受过了。

    打起精神,他努力回忆自己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刚刚似乎路过了一处戈壁,在哪个方向呢……

    就在他埋头苦想之际,胯下的坐骑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感觉到它的异样,小白警觉的四下打量着,当看到正对着他的黑暗中闪烁着的数十个绿色点光之时,他的身体猛地变得僵硬起来,呼吸渐渐地急促,他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青筋。

    从喉头发出的咕噜声此起彼伏,腥臭味越来越浓烈,那些绿光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它们靠近了……

    ※※※※※

    天黑了,程萌羽在陌生的广阔沙漠中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她苦笑着,真是疯了,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的行为是在找死。不但追不到小白,很可能她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返回,立刻原路返回。

    所有的焦急后悔已经化作了眼泪挥洒在这无垠的沙漠之中,小白,他跑哪里去了,此刻是不是也与她一样,一个人在空旷得可怕的沙漠中行走呢,他会不会遇到魔兽遇到未知的什么危险呢……他会不会也像她此刻一样害怕呢……

    不停的奔跑,奔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当她被悠旃他们找到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卷缩在悠旃温暖的怀抱里,她只是低泣着不断喊着小白的名字。

    悠旃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带着泪痕的脸蛋,还有她有些苍白的唇瓣,“他会没事的,不会有事,别哭,别哭了……”

    ※※※※※

    坐骑在长时间高强度的飞驰之后,终于抽搐着委顿而倒,偏偏这个时候,数十条体型娇小,速度却异常迅速的兽类身影咆哮着对他穷追不舍。

    小白冷静的运起妖力,改用双腿飞奔,向着印象中所见过的戈壁行去,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运气了。

    好多次,他几乎被那些魔兽赶上了,跑在前头的魔兽撕咬着他的背他的手臂,纵然妖力抵消了一些伤害,却仍是撕下了几大块肉去,他不得不庆幸这次所遇见的魔兽个头比较娇小,否则的话,就刚刚被咬那几口,别说是背上的肉了,大半个身体应该都没了吧。

    痛笑着不停的奔跑,小白心道,若是娘亲看到此刻的自己,恐怕得哭死吧,自己也真是任性呀……

    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头脑渐渐地开始晕眩起来,步伐也开始变得缓慢,猛力的甩着头,他试图打起精神来,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若他的骨头被人从魔兽肚皮里挖出来,娘亲会伤心死的。

    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模糊的双眼在扫过远方某一处之后微微的眯了起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混沌的大脑瞬间的清醒,那边,是戈壁群吗?那些形状怪异的高大风棱石,不是错觉吗?

    “唔!”略略的一个停顿让他的手臂又丢失了一块血肉,他闷哼了一声,泛红的双眼散发出暴戾的光芒,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的妖力,他曲起的五爪狠狠的镶入

    撕走他血肉的魔兽头颅中,那魔兽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小白将它的尸体猛力掷向跟随在后的魔兽,短暂的阻断了它们的追击。

    抓住它们停顿的瞬间,他飞速的闪身跳跃,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前方不远处陡峭的风棱石,与那些短腿魔兽拉开了距离。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魔兽们怎能善罢甘休,围在石头底部嚎叫着打着转,久久不肯散去。

    小白趴在石头上,抬起眼皮吃力的向下看了一眼,确定它们上不来之后,他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暂时安全了,好累呀,睡一会儿吧。

    ※※※※※

    出动了全整个营地的人,搜索了整整一夜,仍然没有找到小白,程萌羽清醒之后就不让悠旃碰她了,只是抱着胸卷缩成一团发着呆。

    “清河,会找到的,他不会有事,你别这样。”悠旃担忧的望着她,“喝点水吧,你从昨天就没喝水了。”

    “小白,他什么都没带,没有水,没有食物……”天快要亮了,天一亮,太阳也会出来,凉凉的银沙又会变得滚烫起来,她的小白……

    呜咽着,她抱住头,将自己缩得更小一团

第三十二章 床单吧?!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端投射而出,银色的沙漠被染得火红,离小白失踪已经整整五个时辰了。

    半夜程萌羽就开始发起烧来,浑浑噩噩的呓语不断,悠旃守了她一夜,面色也是憔悴得不行。

    这个时候驾车的黯修突然一声惊呼,接着一直匀速行驶的兽车来了个急刹车,悠旃猝不及防,差点因为惯性飞出车外,还好梁忠厚反应得快,伸手扶了他一把之后顺势跳出车厢,悠旃狼狈的抓着车门框,他掀开车窗帘,探出半个头问道:“出了何事?”

    “找到小小公子的坐骑了……”虽说尸体严重残缺,却仍能从沾满深褐色血迹的兽鞍上分辨出这具尸体就是小白的坐骑。

    悠旃闻言脸色大变,急切的跳下兽车,他冲到尸首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从尸体的状态上看,袭击它的应该是体型较小的魔兽,小体型魔兽攻击力稍弱,却喜欢群居,群居……

    悠旃脸色微黯,抬起头来四下里又打量了一圈,“黯修,你对这一带熟悉吗?”

    黯修点点头,道:“还算熟,我估计他应该是碰到蚜兽了,坐骑在这里的话,他应该就在附近。”

    悠旃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言下之意小白的尸体肯定就在这附近,他摇了摇头,问道:“附近有没有戈壁?或者是陡峭的砂岩?”如果说小白能够侥幸活下来,那么只有三个可能,一:他把遇见的魔兽全部杀了;二:他躲在一个魔兽上不去的地方;三:他被人救走了。

    而这三条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第二条。

    黯修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有一个戈壁滩,里面的风棱石又高又陡峭。”

    “带路。”悠旃跳上车,大吼道:“快点!”

    黯修也不敢耽搁,赶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记忆中的风棱石群跑去,当他们冲进林立的畸形怪石群中,便隐隐听到嗷嗷的魔兽叫声,此起彼伏的似乎数量还不少。

    悠旃与梁忠厚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顺着声音走。”

    他们的气味很快便引起了聚集在一起的数十头蚜兽的注意,它们既舍不得放弃守候了一夜的猎物,也不想错过新来的猎物,因此干脆兵分两路,一半向兽车扑去,一半则继续蹲守。

    梁忠厚和悠旃在看到被围的风棱石上端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心里俱都是一喜,当下便将车里的一架弩车推到车门口,“黯修,进来。”

    有了攻击力超强的弩车和梁忠厚的护航,这群蚜兽的下场可想而知,那风棱石上的果然是已经严重脱水,重伤昏迷的小白。

    一个高烧一个重伤,母子俩就这么并排着给抬了回去。

    中途程萌羽有清醒过来,在看到身边的小白之后,便安心的再次昏睡过去,俩人这一躺,七、八天就这么过去了,可苦了坚持照顾他们的悠旃,本来就削瘦的身体似乎更加的瘦弱了,好不容易养得有血色的脸颊也再度苍白起来,何师傅不知道在旁边碎碎念了多少回,让他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但固执的悠旃怎么也不肯离开他们,就是休息也要拉着程萌羽的手才能入睡,说来,这次他受到的惊吓也不小,却因为是三人中唯一一个还清醒的,只能苦苦的支撑。

    小白这次受的其实也就是皮肉伤,虽然少了几大块肉,但因为有魔核在,恢复得倒也挺快的,不到十天就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反倒是程萌羽病得还要厉害一些,十天了也不见太大的起色,热度一直降不下去,时断时续的烧着,什么也吃不下,原本就娇小的身体就跟缩水似的,又小了一整圈。

    “何师傅,清河她到底怎么了,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悠旃轻握着她的小手,焦急的询问着何师傅。

    “其实就是水土不服加上那晚着了凉,之所以好不了,想必和这里的食物和气候有关……”营地虽然有水源,却是寸绿不见的,气候也特别的干燥。

    小白自从清醒之后就比之前更加沉默了,每天练完功就守在程萌羽床榻前不肯离开,此刻听完何师傅的分析之后,突然开口道:“不是说南边的绿洲多吗,挪个地方养病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回妖界去也行。”

    “妖界太远了,还能不能找到准确的位置都是个问题,再说她也经不起过多的颠簸。”

    “我去把黯修叫来问问,让他带我们去离这里最近的绿洲。”悠旃冲出去将黯修给拖了进来。

    “最近的绿洲?一个是我们魔族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蓟都城,在东边,距这里五天车程;另外一个便是南边的固伦堡,距这里六天车程。”黯修建议道:“虽然蓟都城非常繁华,新鲜玩意儿也最多,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固伦,蓟都守备森严,你们贸然进城恐怕会出乱子。”

    “那好,立刻去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固伦。”

    ※※※※※

    固伦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有密林有湖水,有肥沃的土地,还有修筑精美的宫殿式建筑,这个城市虽然也是个中转的商业城市,其面积却比昆御城要大一倍,也比昆御城要繁华得多。在这个城市里,无论你是强盗还是土匪,无论你是人还是畜生,只要有钱,你就是大爷。

    对于这一点,他们非常满意,钱,他们有的是。

    这回他们可不是扮演的杂耍团,自从上次洗劫了昆御城那个贵族的府邸之后,不少魔族的杂耍团都经受了严厉盘查,为了避免惹到麻烦,黯修这次干脆扮演一个带着异族奴隶过来游玩的暴发户。

    进城的第一天,直接用钱砸到一家小院作为落脚的地方,又购买了一大堆昂贵的绿色植物和美味坚果,准备用来做点清淡的食物给程萌羽补身体。

    魔族的夜生活非常丰富,一般来说,彻夜狂欢之后,要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会睡下,而那个时刻便是整个城市最安静也是防卫最薄弱的时刻。

    一条幽灵般的敏捷身影便在这个时刻游走于城市之中,他在各大府邸徘徊了许久,终于选定了今夜下手的目标——位于城南的一家富商的仓库。

    用不知名的白烟迷倒了守卫之后,他掏出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匕首将门锁像切豆腐般切成两半,然后轻轻的推开了仓库大门。

    从这座府邸所在的位置来看,该宅主人在固伦城还排不上号,只能算是九流的人物,而这里又仅仅只是一个仓库而不是隐蔽的宝库,因此这个贼人耗费手脚摸进这里似乎并不是求财而来,他钻进仓库之后,很快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搜刮完毕,抗着一个几乎是他体型三倍的鼓胀皮袋走了出来。但是背上的重量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步伐,还是那么轻灵从容,只见他潇洒的一个旋身便跃上房顶,随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悠旃守在程萌羽的床榻前头颅轻点,昏昏欲睡,待到天都大亮了,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然后伸手轻探程萌羽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降了许多,他心里顿时欢喜起来,站起身,他欲到厨房给她做点吃的,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小心点。”扶住他的是正好进屋来的小白,虽然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但悠旃却毫不在意,只是对他笑道:“腿麻了……你娘亲今日好多了,看来这里的确适合养病。”

    小白看了他一眼,撇过头道:“你脸色真难看,还是去休息一下,免得,免得娘亲醒来被你吓到。”

    见悠旃闻言又是一阵傻笑,他翻了个白眼,扬了扬手里的篮子,说道:“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旃一阵狂点头,伸手接过小白递来的碗筷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娘,醒醒,吃点东西再睡。”小白坐在床榻边,伸出手轻摇了一下程萌羽。

    程萌羽吃力的睁开沉重得眼皮,无神的双眸在看到小白的时候微微一亮,扬了扬嘴角,她笑道:“小白……”

    小白被她憔悴虚弱的样子搞得是心烦意乱,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他道:“吃点东西。”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食物,程萌羽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不想吃。”吃什么都没味道,吃下去胃就难受得紧,“给我喝点水就是了。”

    “我做的,你敢不吃?”小白脸色猛地一沉。

    程萌羽立刻对悠旃投以求救的眼神,“悠旃,我要喝水……”

    悠旃闻言微微侧过身体,更加卖力投入的吃着小白牌爱心早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求救之声。

    “吃!”

    程萌羽只得含泪将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的早餐咽进肚皮。

    “好吃吗?”小白不动声色的问道。

    程萌羽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吃。”其实她哪里吃得出味道来,只不过心里的确是甜孜孜的。

    小白听到她的称赞,嘴角一阵抖动,想笑,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木着个脸僵硬的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搬房间。”

    “搬房间?搬去哪?”悠旃舔着嘴角,诧异的问道。

    “罗嗦,搬了就知道了。”小白对他将整个碗都舔得亮晶晶的行为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渐渐浓,这让他精致的脸庞变得帅气逼人,似乎还在铮铮的冒着耀眼金光。

    程萌羽望着面前的两张帅脸,只觉得一个俊秀柔弱让人想瞬间扑倒他蹂躏再蹂躏,一个别扭霸道得可爱之极。

    老天有眼呀,两个极品就这样落入她的怀抱,强烈的幸福感似乎存在治愈效果,让她觉得刚才的不适似乎都消失了一大半了。老实说,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因为自己那一耳光,让三人受了这么多罪,她自责得很,愧疚之余也曾想过,自己与悠旃的婚事是不是伤害到小白了,是不是自己对小白的爱真的因为悠旃而略有减少呢,是不是应该为了小白而放弃悠旃,虽然很痛,但她的确这么想过,可以说她差点就钻了进了牛角尖。

    现在看来,其实他们三个都还在磨合期间,为了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还得多多的相处多多的努力,虽然会有不适应也会有摩擦,但是每一个家庭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

    “这个房间……”程萌羽窝在悠旃的怀里,张大眼有些呆愣的掐了掐悠旃腰间的肉肉,“我在做梦?”

    “很痛。”悠旃轻声道。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可这是在沙漠在魔界呢。

    “喜欢吗?”小白对他们的反映很是满意,也不枉他忙活了一夜。

    “当然!”虽然没有精细昂贵的材料,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上去都好柔软好舒服哟。整个房间其实是由两间房打通而成,其中最醒目的是里面那张超大的床榻,床榻上面摆放了三个圆鼓鼓兽皮枕头,造型看上去特别的可爱,而榻上的那块白色的柔毛毯看上去也异常的温暖舒适。

    小白将程萌羽从悠旃怀里接过来放在床上,笑咪咪地道:“这床够大够软吧,在固伦的这些日子,我们就睡这里。”

    话音一落,程萌羽和悠旃同时一僵,程萌羽眨了眨眼,问道:“我们?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当然是你的,也是我和……他的。”小白有些不甘心的指了指悠旃,真不想加上他,可是娘亲喜欢他,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我想过了,娘亲喜欢他要和他成亲我都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他有的我都得有,不许只给他一个人做衣服,也不准只和他一起睡。”小白理直气壮的要求道。

    程萌羽抱着兽皮枕,有些傻眼的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悠旃,嗫嚅道:“小白,这……”

    “就这么决定了。”小白站起来,在房间里一阵打量,“少了什么就告诉我,我去准备。”

    “你去准备?”程萌羽像鹦鹉一样学他说话,“这些都你买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这房间里除了已经布置好的大床之外,还堆了小山一样高的各式物品,大到家具小到装饰品全都应有尽有。

    “你安心的养病,其他的交给我。”小白睨了悠旃一眼,道:“你就好好陪她逗她开心就行了。”

    “……”程萌羽和悠旃傻傻的望着形象似乎变得异常高大的小白,这情形怎么透着无限地诡异呢……

    心情开朗了,病自然好得快,来固伦一个星期,程萌羽的烧就彻底的退下来了,胃口也好许多,虽然短时间内那瘦下去的肉是长不回来了,不过在她看来,最近这种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造型颇惹人怜爱,如果有相机的话,估计她已经自恋的狂拍一气了……不过……她脸色有些阴郁的低头瞟了一眼自己小荷尖尖露的小胸胸,暗骂无良的老天,好不容易养大的就这么缩水了……

    又偷瞟了一旁正在嘟着嘴吹着药碗的悠旃,不知他介意不介意……

    悠旃认真的将药吹凉,一抬眼正好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望着她那瘦尖了的下巴和显得更大更可怜的晶莹双眸,只觉得心痛万分,怜惜的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他柔声道:“喝完就给你吃糖,不苦的。”

    甜笑着点点头,她接过药碗,闭着气将药一口气喝完,再张开嘴等着他放糖进去。

    悠旃笑着将糖放到她嘴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被她调皮的贝齿给轻轻咬住了,望着她无辜的望着他的样子,他的笑意渐渐加深,轻轻抽回手指,低下头用额头轻碰着她的,“小胡子……”她翘着的唇瓣上的药胡子可爱极了,他的唇轻轻下移,轻触着她的唇,灵巧的舌尖将她的药胡子舔了个干净,然后又沿着她的唇瓣扫荡了一遍,最后轻轻地探进她温热的口中与她的舌尖嬉戏起来。

    两人此刻亲密的贴在一起,悠旃的手不老实的隔着薄薄的衣衫抚上她的小荷,为了贪图舒适,她都没穿内衣,此刻被他这么一摩挲,她轻颤着靠在他身上,手臂不由自主的挂上他的颈项以支撑虚软的身体。

    “小白……小白快回来了……”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她半睁着迷蒙的双眼气喘吁吁的道。

    悠旃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甚至是比刚才更激烈的吸着她的舌尖不放,爪子也顺着她的腰滑进她的衣服里,零距离的与小荷来了个亲密接触。

    “别……”她虚弱的挣扎。

    “要……”他不管不顾的继续,他要,他要……

    “会被看见的……”加大力道将他的脸推开,她媚眼如丝的勾了他一眼,“另外找个时间吧……”

    悠旃张大眼望着她,半张着微红的唇,白皙的鼻尖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很是委屈的道:“你昨天、前天、大前天都这么说……”

    程萌羽有些同情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孩子,以前没尝过腥倒也罢了,偏偏在初尝肉味之后就被硬逼着吃素……

    “成亲,一起睡呀。”悠旃猛的楼住她的纤腰,将脑袋埋进她胸口,蠕动着耍赖:“发情期要来了,忍不了了。”

    “清河,清河……”

    见他整个人都爬上床了,还这么孩子气的撒娇,程萌羽又好笑又好气,推着他的头,她娇嗔道:“好痒,别闹了悠旃,小白真的快回来了。”

    趴在她胸口动也不动的装死,他打定主意就这么呆到小白进来为止,泥人也有土性的,他一定要争取到自己的权利。

    哼了哼,悠旃含糊的道:“回来就回来,就是要让他看到。”

    程萌羽无语的翻着白眼,上回小白提出三人一起睡,结果父子俩都被她给赶出去了,当天夜里,小白就变回原形溜上了床,因为是原形,所以她就容忍了这次的偷溜行动,偏偏第二天又被悠旃给发现了,被发现的后果是,床上又多出一条白色巨蟒来。

    被两条滑不溜丢的大蛇各缠半边身体是多么可怖的事情,她当下就吓得寒毛直竖,尖叫一声将他们全部踹了出去。

    为此,父子俩之间就杠上了,小白几乎是全天候的缠着她,盯着她,一旦悠旃试图靠近,小白就会立刻岔在他们中间,干扰他们说话,阻挡他们的交流。

    悠旃惟有在小白雷打不动的操练时间才有机会靠近她亲近她,近日来是越发的饥渴难耐了,今日恐怕已经达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时间差不多了,程萌羽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不久之后小白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跨进了院门,走过了回廊,吱嘎——

    门开了。

    伸手半捂着脸,程萌羽狠狠地揪住悠旃手臂肉肉,转了一圈又半圈……

    闷哼了一声,悠旃继续将脸埋在她胸口上动也不动。

    “他在干嘛?”小白睨着悠旃,半插着腰冷声问道。

    “他,他……”

    “回来了?”悠旃猛的一个翻身,顿时变成他躺睡在她怀里的姿势,将正在招呼他手臂肉肉的小手拔下来亲了又亲,他挑眉说道:“在和你娘亲热呢。”

    不等小白反应,他灿烂一笑,接着道:“亲热懂吗,就是会生宝宝的事情,你……”抬手指着小白,“就是我和你娘亲热之后生下来的。”

    “悠旃!”程萌羽瞪大眼,慌张的拍下他的手,呵斥道:“说什么呢你!”

    小白闻言脸色一沉,瞪着悠旃道:“果然……是你!”他早就怀疑过,但父亲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也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去追究,今日他是想摊牌吗?摊牌之后想怎样?用亲生父亲的身份来压他吗?

    “那也叫亲热吗?”冰冷的望着悠旃,小白冷笑道:“亲热之后,被丢进乱葬岗然后怀着我颠沛流离?”

    悠旃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痛意,“我、我当时……”他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就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小白。

    “不用解释。”小白见他一脸的痛楚,眼神微闪,撇过头,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娘亲是我的,我陪了她十二年,你才陪了她多久?”这个家伙,才出现不到两年,就抢走了娘亲大半的注意力,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娘亲的身边还有他的位置吗?

    “我是讲道理的,”小白突然道,“我不是拿你以前的作为说事儿,也不喜欢欺负弱小。”

    悠旃脸色微一滞,眼里的痛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弱小?指的是他吗?

    “一天十二个时辰,其中十一个时辰娘亲归我,剩下的一个时辰归你。”小白转头盯着他如是说道,“便宜你了,就抓紧那一个时辰亲热吧,至于宝宝,如果你嫌一个时辰多了,可以再弄几个宝宝出来和你分那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悠旃撑起身体,坚定的伸出了两跟手指。

    “一个时辰,没得商量。”小白哼了哼。

    一直处于紧张混乱状态的程萌羽傻眼的望着他们,本来还担心小白会接受不了,却不想他不但接受了,还……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就这样无视她的存在把她的时间瓜分了?

    “什么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程萌羽柳眉一竖,用力猛推着悠旃的身体,“你们是想造反了?”

    将不停抗议的父子俩硬赶了出去,程萌羽砰的一下将门关了个严实,回到床榻上,她的唇角渐渐扬起,最后直接笑开了,她所害怕见到的场面没有出现,真是太好了,虽然现在父子俩似乎有点水火不容的趋势,但在她看来,小白对悠旃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感的。

    如果小白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恐怕会嗤之以鼻吧,再一次因为悠旃而被赶出门外,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瞪着悠旃,他道:“都是你……”

    悠旃眨眨眼,无辜的摊开双手道,表示和自己无关。

    见小白转身要走,他突然拉住他,指了指院子,示意他们出去谈。

    小白跟着他到了院子,单手叉腰问道:“只有一个时辰,没得商量。”

    悠旃打着赤脚,穿着长袍,头发凌乱,双手背在腰后,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缓声道:“不告而取谓之贼,强而取之谓之盗……”

    小白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悠旃正色对他说道:“别再那样了。”听黯修说,这些天城里已经开始严查了,若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会查到他们这里的。

    “知道了。”小白有些不情愿的道,大不了等风声过了再继续,想到最近收获到的东西,他瞟了悠旃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小木盒子递给他,“不许在娘亲面前多嘴。”

    悠旃接过盒子,打开盖子之后有些诧异的道:“这是……”

    “啰嗦,只是顺手而已。”小白还有些不放心,拧着眉又重复道:“不许让娘亲知道,听到没。”

    悠旃点点头,道:“这次可以帮你保密,但不许再有下次了。”连这个东西都偷到了,看来他们需要尽快离开了。

    沉吟了片刻,悠旃抬头对小白微笑道:“想出去逛逛吗?”

    小白不是很感兴趣的道:“不想。”除了守备特别森严的几家大户,固伦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

    “那就我和你娘亲去,你看家吧。”

    “等等、今天天气不错,去逛逛也好。”小白利马改口道。

    悠旃失笑的转身走回到程萌羽的房门口,轻敲着门道:“清河,想出去逛逛吗?”

    “想!”都快闷坏了,程萌羽猛的跳下床,飞快的将门拉开,生怕他反悔般连声道:“要去!等着,我马上就好!”

    将门砰地一下甩上,她从箱子里翻出衣服匆匆套上,随意的梳了两条小辫就算完事,这时候悠旃带着何师傅也过来了,帮他们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外貌,三人裹着兽皮斗篷就跟着穿得很爆发户的黯修和打扮成车夫的梁忠厚出门了。

    固伦的集市除了贩卖的物品更加丰富之外,与昆御城的相去不远,因为本身就坐落在富饶的绿洲之上,这里的植物价格比昆御要低得多,他们以往对魔族倒是有些误解,总以为魔族的都是食肉不吃素的,其实他们只是比较偏好肉类而已,另外土地贫瘠植物稀少昂贵也让普通的魔人可望而不可即,久而久之,绿色植物便成了贵族富豪们的专属。

    “黯修,反正不缺钱,多去买点东西,过些日子装几车回去让大伙都补补。”程萌羽将车帘拉开一条小缝,凑在那里观察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和商铺,“咦?前面好象堵车了。”

    黯修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说道:“前面是买卖奴隶的地方,应该是刚到了新货,怎么样,要不要下去看看?”

    “奴隶?”

    “恩,奴隶,也不全是异族,还有部分是带罪的魔人,”黯修放低音量道,“这不才刚换了新老大不久么,总会有那么一些倒霉的……奴隶之印呀,一旦被烙下了奴隶之印,无论之前有多么高贵的身份,都将成为一摊烂泥,永远的生活在肮脏贫穷的最底层。”

    “新老大?”程萌羽若有所思的问道,“是谁?”

    “当然是站在蓟都城顶端的那位,戒日城主了。”黯修在提到戒日这个名字的时候口气中颇有些崇拜畏惧,这位城主一向不被看好,很多贵族都觉得他不过是借着其岳父,也就是生活在神界那边的魔族首领的势,认为他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半点真本事。偏偏一年多以前,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蓟都城的高等魔人清理了个遍,其果敢狠毒的手段让所有反对之声全部绝迹。妖界这边的魔族一向都是四分五裂的,大小城主们向来是谁也不服谁的,拉帮结派窝里斗来斗去,整个魔族是乌烟瘴气,日益的落后衰败。

    戒日上位后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就算之前还有人不服,也在尝到发展的甜头之后收起了异心,魔族可以说开始走向了春天。

    程萌羽闻言,便想起糜泽的村民被俘,工匠被掳走的事情,还有那些矿山资源……

    与悠旃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如果魔族发展坐大,妖界恐怕再无宁日,届时内忧外患,曲悠嘉妖王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个问题呀。

    “下去看看吧。”程萌羽道。

    “跟在我身边,落单的异族可是很危险的。”黯修叮嘱道。

    “知道了。”

    将马车停到特定的位置,他们一行五人下车步行,一路上还真是人潮汹涌,四周喧闹无比,吼叫声,号哭声,叫骂声还有叫卖声交杂在一起,不是还传出魔兽的嚎叫,嘈杂之极,到最后他们之间都必须用力大吼才能够进行交流了。

    在踏进据说是固伦最大的奴隶市场的一刹那,程萌羽就后悔了,迄今为止,她从未见识过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交易场面,所有奴隶的身体上除了颈项上套着的皮带之外便空无一物了,一个个赤身的站在高约一米的平台之上,供下面的买主们品头论足。大部分的奴隶在辗转中已经对这种场面极度麻木了,张着呆滞的双眼,面如死灰的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少数则瑟瑟发抖的低泣不已。

    这种场面在魔族是司空见惯,黯修面色平淡的望着那些奴隶,每当看到他们,他才会觉得,他与他的族人在沙漠里艰难度日也算是种幸福,至少他们是自由的,自少他们还有尊严,至少他们还算是个人。

    程萌羽的手痒了几次,差点就扑到小白面前将他眼睛蒙住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她道:“算了,不看了,我们回去吧。”进门就受这种刺激,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程萌羽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了。

    黯修莫名的望着她,“来都来了,不看看再走?”

    “不看了,走吧走吧,里面的空气似乎不大好,挺闷的。”

    小白和悠旃一听她闷了,立刻都点头应道:“那快出去吧。”

    就在几人跨进来又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一道不甚清晰的咒骂声穿透四周的嘈杂传入程萌羽的耳中,她猛的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神色诧异的张望起来。

    “在找什么?”悠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走到她身前,将她乱飘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

    出神的伸手想将碍眼的人影给推开,程萌羽若有所思的道:“我好象听到……玖葵的声音了?”

    此话一出,除了黯修之外,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懔,怎么可能?

    “让开让开,别挡路!”

    突如其来的嘈杂以及随之而来的冲撞,让站在程萌羽身后的小白一个踉跄撞上程萌羽,程萌羽又因为冲力跌进前方悠旃的怀里,悠旃最后还微退了小半步才恰恰站稳。

    小白被撞得心头火起,侧头一看撞他的是一个两米多的巨汉,满脸的横肉,此刻正凶神恶煞的瞪眼望着他们,当下怒火更炽,抬。

    程萌羽见事要糟,及时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黯修将视线落到巨汉身后的一行人身上,观察到那行人穿着华丽气势不凡,他暗道不好,猛的伸出手将程萌羽的腰一揽,大声道:“毛病可真多,赶紧的给我滚回去找一找,东西拉哪里了,要是找不到,看爷怎么收拾你!”一边将她往门外推,一边客气的对那行人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各位,你们请你们请……”

    悠旃小白还有梁忠厚也立刻跨出去将路让了出来,那行人似乎也不欲计较,在巨汉的带领下径自走了进去。

    众人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正准备立刻离开这里,冷不防一个略带傲慢的男性嗓音在他们耳边响起,“站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就被四个魔人给包围了。

    “大人……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挡你的路的。”黯修有些慌乱的道。

    一双白森森的手掌瞬间掀开了程萌羽的斗篷,程萌羽惊呼了一声,然后瑟瑟发抖的扑到黯修怀里,用生涩的魔人语求救似的叫道:“主、主人……”

    掀开她斗篷的魔人有一双火红的眼睛,惨白的面色以及银白的发色让他俊美的脸庞显得异常的妖异,将程萌羽懦弱又慌乱的清秀小脸尽受眼底,他冷哼了一声,一掌将她煽飞了老远,然后接过随从递来的洁白手帕擦了擦手,“真是浪费了那双好眼睛。”

    小白已经出离愤怒了,若不是梁忠厚在身后死死地拽住他,恐怕他已经扑上去找那红眼拼命了。悠旃虽说半低着头在苦苦的忍耐,但从那紧握得泛青的拳头以及大力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的情绪此刻有多么的激动。

    终究是血肉之躯,被人这么狠狠煽飞了老远,程萌羽脸顿时就肿得老高,当下也不用演戏了,眼泪鼻涕来得也自然,哭得那个惨不忍睹呀,让原本还想将她那对好眼珠挖出来带回去收藏的红眼魔人顿时心生厌恶,严重的洁癖促使他无法再呆在这里,立刻就带着随从匆匆的进了拍卖场。

    “快走。”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悠旃给抱进怀里,程萌羽环住他的腰微微发着抖,含糊的低声催促道:“快,立刻回去。”

    一行人就这么急匆匆地逃回家中,作为这次出行的提议者,悠旃简直是追悔莫及,原本只是想在闹市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在回营地前采购一批物资,又能让大病初愈的程萌羽散散心,一举三得的好事怎么回变成这样。

    程萌羽脸上的伤就是皮肉伤,没多久就消肿了,可她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无论是在市场听到的声音还是那个红眼魔人,都让她心底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悠旃,我们尽快回营地吧,固伦恐怕不太安全了。”不说其他的,就红眼魔人那几个随从就不是一般的魔人,几乎与他们实力相当了,那个红眼的实力更是看不穿看不透,刚才没有被他发现异常,还得归功于何师傅做的伪装。

    “至于玖葵……”程萌羽有些犹豫,如果真是玖葵流落在此,他们不去搭救似乎太不仗义了,怎么说也是甲影的妹妹,可是遇到危险的红眼之后,她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样吧,让黯修去转转,能找到就买回来,找不到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说实话,悠旃对玖葵并无好感,在他看来,这许多事都她给搞出来的,若她不是甲影的妹妹,管她去死呀。

    因为只听到声音,加上玖葵的样貌多变,根本搞不清楚她此刻是什么造型,程萌羽和悠旃只能让黯修回到市场上,每走到一个异族奴隶身边就低唤一声玖葵,原本这次拍卖的异族就不多,黯修再次过去的时候拍卖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因此在对着那寥寥可数的异族轻唤玖葵两字无果之后,黯修空着双手归来了。

    “仓库里的东西怎么办?”小白听说第二天就赶回营地,利马将悠旃拖到一边,悄声问道。因为程萌羽最近卧床休息,不常走动,因此仓库里的那一大堆战利品她无缘一见,小白也不敢让她发现,总觉得被她知道了会没好果子吃。

    “恐怕得筛选一下,那仓库……”悠旃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那仓库似乎过于庞大了些。

    小白闻言有些讪讪的偏过头,咕哝着:“那些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可惜了。”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都是按程萌羽的喜好挑选的,这都还没拿出来用就要丢掉,还真有些舍不得。

    “尽量塞吧,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小白轻恩了一声,转头准备去仓库收拾东西,临走瞟了悠旃一眼,想到几日以前就踩好点的一座府邸有那么几瓶净化露,明日就要回去了,是否……

    “对了,小白,”悠旃在他身后轻唤住他,摸出怀里的盒子扬了扬,微笑着道:“谢谢你……”

    小白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哼道:“说了只是顺手,罗嗦什么,我先过去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含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悠旃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几乎是飘进程萌羽房间里去的,进去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笑。

    “你傻笑什么?”程萌羽撑着下巴,诧异的望着他。

    “谢谢你,清河。”悠旃轻轻环住她的腰,“小白,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从小就这样别扭可爱吗?”

    一提到小白小时候,程萌羽就来劲了,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手舞足蹈的开始给悠旃描述小白小时候有多可爱。

    “你知道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了个蛋出来,蛋里还爬出会说话的小白蛇,我真是吓傻了……”程萌羽窝在他怀里,轻笑着,“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这些年多亏有小白陪着我。”

    怕他自责,她立刻接着道:“你别听小白胡说,什么颠沛流离,他也太夸张了,我们以前过得可滋润了,不缺吃不缺穿的,村里人也对我们特别照顾……”想到当初的不辞而别,她有些伤感的道,“真有些怀念钱家村,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看。”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抚这她的长发,“会有机会的。”

    与他相识一笑,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等可以穿过结界了,第一站先去我家见见我爹娘,然后去钱家村看看,恩,幻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到时候我们去神界找她玩吧……”

    提到封幻狸,悠旃的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的嘀咕道:“成年礼后,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她……”

    “恩?什么?”

    “没,没什么……”轻咳了一声,悠旃撑起身,道,“该喝药了,我去把药热热。”

    “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喝了吧。”一听要喝药,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悠旃只是对她笑笑,动作却是没停,程萌羽知道这药是跑不掉的了。

    乖乖喝了药,她没躺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悠旃等她睡着了,才起身出去安排回营地的事情。

    托小白的福,收拾东西还真是个浩大的工程,等到安排妥当了,也已经深夜了,悠旃打了个哈欠,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下了。

    在整个院落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原本已经躺下的小白突然撑起身来,盘腿坐在床榻上沉思了半晌,他突然翻身而起,迅速的换上一袭黑衣,无声无息的闪身出了房间。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了上去,与他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深夜的闹市保持着一贯的喧嚣,络绎不绝的兽车载着外出寻欢的客人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肆意的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宣告今夜的狂欢即将开始。此刻的闹市处处弥漫着奢侈糜烂的气息,大小宫殿建筑在灯火笼罩之下显得格外妖娆迷离,暗香浮动,畅快的、痛苦的尖叫、呻吟、哭泣、喘息声交织成一首堕落迷乱的乐章。

    小白成功的潜入肥羊的府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抄近路迅速返回,在路过一座奢华瑰丽无比的宫殿之时,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以及随之而来的咒骂呜咽声绊住了他的脚步,不是魔人语,而是他们的语言,声线也特别的耳熟……难道是玖葵?

    若是以他平日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偏偏下午程萌羽还特地叫黯修回去找人,这让小白有了些许的犹豫。

    就在他这一停顿的当口,那尖叫声越发的凄厉破碎了,其中所透露出来的绝望与痛苦让小白的心猛地一凛,终究还是转身循着声音而去。

    淡紫色的薄纱层层环绕,在半夜的凉风之中恣意的飘散,在那朦胧迷离的灯火和轻纱之中,隐隐的可以见到其中一男一女的身影。

    小白屏住呼吸隐遁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微眯着眼将那两条身影好一阵打量。

    那女的身形娇小,此刻全身的被捆绑悬吊在半空之中,而那一头银发的红眼魔人不是下午打了程萌羽的魔人还会是谁,此刻他倒是穿得非常整齐,老神在在的正拿着一条黝黑的皮鞭在那女子小麦色的身体上挥动着,随着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啪啪声,那女子原本还算光洁的身体已经遍布淤红色的鞭痕。

    “舒服吗?”火红的双眼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微光,“多漂亮的鞭痕,真是完美的杰作,怎么办?都有些不忍心破坏这幅美丽的图案了。”非常标准的汉语,温柔的语气似情人间的低语,却让柱子上的女子几乎发狂。

    “杀了我呀,杀了我……”

    “啧啧,这么漂亮的身体,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红眼魔人眼里燃起了一簇暗色的火焰,缓步绕到她的身后,黑色的皮鞭像毒蛇一样从她的背部滑向股沟,那女子惊恐的挣扎着,试图摆脱那让人胆寒战栗的碰触,“不要——”

    “害怕?”那魔人似乎颇为享受她的惊惧,低笑着将鞭子丢在一旁,他道:“不是很烈性吗,怎么害怕了?继续叫,继续骂呀。”

    “滚开!别碰我,杀了我吧——”那女子的意志力几乎崩溃了。

    “继续,就是这样,这种表情也很漂亮。”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裸肩之上,他一手扶在她的腰际,一手掀开衣摆,猛地一个挺身,“我来了哦”

    “啊——啊——”被撕裂的痛苦加上无尽的屈辱绝望让那女子张大眼弓身惨叫不已,而那魔人却一脸享受的在她身后不停挺动。

    小白被那诡异的场面惊呆了,望着两条已经交缠在一块的身影,他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和慌乱,猛地站直身体,他脚下一沉,‘咔’的一声,纤细的树枝应声而断。暗道一声不好,他提起妖力化作一道轻烟逃窜而走。

    红眼魔人拽住女子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轻瞟了一眼小白逃走的方向,他扬起嘴角低声吩咐着守候在暗处的侍卫:“跟上去。”

    落荒而逃的小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缀上了,就在他翻回院子溜回房间之时,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魔人侍卫暗记下这座院落的位置之后悄然而退。

    就在这个魔人即将回到他主人身边的时候,死亡悄然降临,来自于暗处的出乎意料的猛烈袭击让他一击毙命。

    “这个鲁莽的小子,差点就坏大事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半张脸庞俨然就是梁忠厚,若不是悠旃特地拜托他好好保护小白,他还真没发现小小公子竟然有这种嗜好,若公主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整夜整夜的外出为她搜刮各种她可能会喜爱的物品,不知会有什么表情呐。

    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梁忠厚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是个高手,他原本没有十足把握一举成功,现在看来,运气似乎还不错。

    相较于梁忠厚的庆幸,红眼魔人此刻的心情就不怎么舒坦了,异族少女所带来的愉悦在随从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红眼魔人冷笑着将已经人事不省的女子一把推开,单手叉腰,任侍女们为他擦身清理,“一击毙命吗?”

    “是的。”随从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应该是异族所为。”无外伤,但头部骨骼尽碎,心脉俱断,这些伤痕与魔人的攻击方式造成的大不相同。

    “异族?”红眼魔人猛哼了一声,“看来我那妹夫还是和以前一样粗心大意呀,任由这些异族在自家后院这么放肆蹦跶,真的没关系吗?”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瘫软的娇小身躯,他眼里闪过一丝异彩,“近来光是处理那些叛乱者已经够他心烦的了,这些小事就让我这大舅子来帮他处理吧。”

    “转告城主,立刻封城!”

    “是。”

    ※※※※※※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被人从窝里抱出来送上马车,尽管车里铺得非常舒适温暖,但程萌羽却是再无睡意了。

    “没什么,不想尽快回去吗?”悠旃低着头,一把由妖力幻化的小刀在修长的手指上飞快的转动着。

    程萌羽惊喜的翻身而起,“你的妖力?”

    悠旃笑道:“恢复了一点,可以幻化体型较小的工具了。”

    “现在是在做什么?”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她好奇的望着他手里的兽骨。

    悠旃看了一眼昏黑的夜空,若有所思的道:“一会说不定用得到的小玩意儿。”

    “出发吧。”梁忠厚站在车外说道,“我们先走,后面的跟紧了。”刚才那具尸体尽管被他丢在很隐蔽的地方,但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此时不走,天一亮恐怕就走不了了。

    “小白呢?”趴在大开的车窗上,程萌羽高声唤道。

    “来了。”话音一落,小白就钻了进来,不知为何,脸色不大好。

    “没睡好?拍拍膝盖,程萌羽示意他过来躺会儿,“再睡会吧。”

    小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身边的悠旃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怪异,走到角落,他靠在车厢上闭上眼,“靠那么紧做什么,我就在这睡。”

    程萌羽和悠旃诧异的相视了一眼,今天真是怪了。”你们也是,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粘那么紧像话吗?“

    程萌羽和悠旃立刻僵硬的分开些许,讪讪的望着他,这孩子是怎么了,在生起床气吗?

    小白突然对着悠旃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时辰,今天已经没有了。“说完也不看他们,只是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闭目养神去了。

    “黯修,快上来,准备出发了。”悠旃探头出去让还在整理物资的黯修加快速度。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急?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黯修嘀咕着爬上车来,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小白,突然堆起诡异的笑容贴在悠旃耳边轻声道:“你儿子也到年龄了吧,要不要我介绍两个技术好的魔女好好引导引导他。”

    “说什么呢?介绍什么?!”悠旃还没反映过来,旁边的程萌羽已经狠狠给了他一拳,“早就警告过你不许靠近我家小白,不许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假寐的小白那耳朵也灵敏得很,猛的张开眼死瞪着黯修,切齿道:”闭嘴。“

    “别害羞嘛,刚才你不是还在问我关于上次我和薰娜在小湖边做……”黯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猛跳而起的小白给扑倒在地。

    “唔、唔……”被扑倒还不说,整个脸部都被小白狠毒的摁在车厢地板上。

    “……”程萌羽和悠旃望着那叠罗汉一样的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薰娜?谁呀?”

    “别听他胡说,我什么都没问。”小白将抱枕摁在黯修的脑袋上,企图封杀他所有的声音。

    “唔、唔……救命……”

    “小白,你快把他闷死了,快松手。”程萌羽见黯修的双手在空中乱挥,生恐小白手底失了分寸把人给弄死了,赶紧的伸手去拉开小白的手。

    “啊,憋死我了……”大口喘着粗气,黯修颤抖着手指向小白,“你、你够狠,不愧是她生出来的……”

    “别吵了,快出城门了,安静。”驾车的梁忠厚无奈的出声低喝着。

    众人闻言立刻噤声,程萌羽将窗帘放下,微微拉开一条缝隙,偷偷向外张望,突然开口询问道:“那些红衣人是干什么的?”似乎有些不对劲,后方忽然多出几队步履整齐身作暗红色盔甲的魔人来……

    黯修一听红衣人,立刻凑上前去,向外定睛一看,他脸色大变,“是城主府的亲卫队,怎么会郑重其事的列队出现在大街上?”

    梁忠厚这时猛地大喝了一声,加速度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两辆马车见状也立刻加快了速度。

    “不好,要关城门了?”固伦的城门是用粗大的铁链高高调起的,此刻已经开始缓缓下放了。

    “冲出去。”梁忠厚抽出鞭子狠狠抽打着魔兽。

    悠旃摸出一堆兽骨做的骨筒,掀开门帘对他说道:“让后面的车先冲,我们断后。”

    梁忠厚立刻长啸一声,对后面的车辆打了个手势:“冲出去——!

第三十三章 憔悴的铃兰

    三辆突然加速的车辆毫无疑问的引起了后面亲卫队的注意,红甲魔人通通在瞬间抽出武器高喝着追了上来,而城门口也因为这边的骚动开始加快关闭城门的动作。

    悠旃见状立刻将手里的兽骨筒扔了出去,当兽骨筒落到后面追赶他们的人群中的时候,一阵绿色浓烟伴随着恶臭开始迅速蔓延,被烟雾瞬间笼罩的魔人全部被熏得泪流满面不停咳嗽,顿时乱作一团。

    当前面两辆马车强行冲过城们之后,悠旃他们所在的马车也已经与城门口相距不远了,他一手握着一个兽骨筒,正准备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东西丢出去,就在这个时候,车身猛的一个颠簸,随着刺耳的碎裂声和剧烈的震动,一道闪光之后,马车的顶盖整齐的和车厢说了拜拜,砰的一声,砸落在黄沙地上溅起阵阵尘埃。

    “小白!”程萌羽见状猛地跳了起来,与小白一起布下一个防御结界,希望能够稍稍的抵挡一二。

    悠旃动作也不慢,与黯修一起将车内的弩车推了出来,对着那些企图跳上车的魔人一阵狂射,而梁忠厚一边驾驶着马车横冲直撞,一边警惕的扫射着四周,心里暗暗的做了最坏的打算,刚才削掉车顶的那股力量实在是太过蛮横强大,看来今日要逃出去势必会有一场恶战了。

    “啊?真是出乎意料的收获……”隐藏在高处的一双红眼此刻正锁定在程萌羽清丽的脸庞之上,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他微咪着眼,低喃着:“多美丽的眼睛,真想看到被恐惧和痛苦浸泡会焕发出怎样的光彩……”

    话音一落,他的脸庞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一层黑色的薄雾开始在他身体四周蔓延,很快的,他就被黑雾给完全包裹了。

    而这个时候,三辆马车在城门关上的瞬间强行冲了出去,虽然在闯关的时候拉车的魔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但却不影响他们逃命的速度,当固伦城在他们视线中越来越小,远处的喧嚣嘈杂也渐渐淡去之时,神经极度紧绷的众人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微笑。

    梁忠厚没想到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的冲出重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望无垠的沙漠,刚才那个高手没有追出来?或者是已经追出来了,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

    尽管心头有些不安,但兽车还是向着回程的路飞速行驶着,不管怎么说,营地的人手和防御措施对付个把高等魔人应该还能凑合。

    ※※※※※※

    若说五天之前,梁忠厚还有些不安的话,五天之后眼看营地就在眼前了,他紧绷而疲惫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到家了!哟喝——”程萌羽翻身跳上车顶,长开双臂开始高声大喝,这几日大伙都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总算是安心了。

    “小旃旃,来给姐亲一个。”放松之后就开始放肆了,她笑咪了眼,半弯着腰咧嘴对探出头来的悠旃一个飞吻。

    总算恢复正常的小白难得没有泼他们冷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望向已经能够隐隐见到些许轮廓的营地,终于到家了。

    就在大家全部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在远远的天际有那么一小团黑雾悄然的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被营地里的人热情迎进之后,黑雾也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飘进了营地。

    “还是这里好呀。”幸福的扑进自己的软床里,程萌羽就跟个暴发户一样,指挥着悠旃小白将从固伦带回来的各式物件摆放进新家里。

    没错,新家,他们出去了,营地里可没闲着,此刻的规模比刚来的时候大多了,让他们惊奇的是,营地魔人的数量居然增加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走后没几天,营地就被游移到附近的一小伙强盗给偷袭了,当然,一群乌合之众没造成多大的伤害,相反的,他们顺利的收编了他们,有了劳动力,修筑的速度当然大大提升了,程萌羽他们两层的简陋小房子也变成三层的豪华大房子了,怎么说她也算是营长级别的人物嘛。

    “我和娘亲住二楼,你三楼。”小白一点机会都不给悠旃,径自下了决定。

    悠旃哭丧着脸瞟了程萌羽一眼,见她趴在床上偷偷对他挤眉弄眼的,他立刻点头道:“好。”

    程萌羽捂着嘴偷笑着,高声指挥道:“快点,把那边那床毯子给我拿过来铺上。”

    小白和悠旃立刻屁颠屁颠的上前搬东西,趁小白不注意,程萌羽悄悄在悠旃耳边轻声说道:“再忍耐几日。”婚服还需要几日才能完工,就再坚持坚持吧。

    悠旃委屈的点点头,忍耐,当然要忍耐,不忍耐还能如何。

    当小白下楼去搬东西的时候,程萌羽见悠旃可怜兮兮的也有些不忍,翻了个身,她摆了个诱惑的姿势,媚眼如丝的轻声问道:“今天的一个时辰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悠旃的动作一顿,猛地将鞋子踢飞了出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床上将她狠狠扑倒,“现在吧!”

    “屁!”一个爆栗丢在他脑门上,程萌羽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作死呀,去去去……”

    悻悻的爬起来,悠旃蹲在床头哀怨的掰着手指算道:“五天没独处了,累积下来应该是五个时辰……”

    程萌羽闻言顿时喷笑出来,抱着肚皮她蠕动着说道:“这你要和小白算去,只要他愿意认账就行。”

    “算什么?”小白托起磊得比他还高的物件轻松的走了进来。

    程萌羽立刻伸手指着悠旃。

    “咳……”悠旃跳下床,背着手非常严肃的望着小白,“整整五日没与你娘亲独处,按照我们的约定,今日为父将能与她独处五个时辰,此刻天色……”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天色也不早了,你、你且速速退下吧。”

    话音一落,程萌羽就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哎哟……肚子好痛……”

    小白面无表情的望着悠旃,砰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门他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走到楼下,他的肩膀开始耸动不已,待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空气里隐隐飘散着他的轻喃声,“真是幼稚……”

    没想到小白竟然这么好说话,悠旃先是不敢相信的望着敞开的大门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兴高采烈的扑上床高叫着,“歇息吧,清河。”

    “走开——还没吃饭、没沐浴呢!”程萌羽满头黑线的伸手撑住他的下巴。

    将他赶下床,程萌羽起身拖着他出去吃了点东西,在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下脚步,侧头对他勾了勾指头道:“去把这次带回来的大浴桶抬进房间……”不等他反映,她踮起脚尖,抬起手臂挂上他的颈项,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胳膊来,“然后烧点热水来……一起沐浴怎么样?”

    悠旃的视线倏地一下热烈起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兴奋的潮红,猛点着头颅,他连声道:“好、好主意……”话音一落他就闪身冲了出去。

    望着他急吼吼冲下楼的背影,程萌羽用手按了按自己跳得飞快的胸口,然后猛的推开房门扑到床上将头塞到枕头下低叫着:“哎呀,我在说什么呀,我真是疯了……”鸳鸯浴呀——

    是不是太香艳了一些。

    紧张的咬着指甲,她抱着枕头仰躺在床上,考虑着是否要先换件衣服……

    “桶来了——”悠旃旋风般的抗着大木桶冲了进来,又转身冲了出去。

    望着犹自还在晃悠的大门,程萌羽半撑起身体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呆子……有没有这么猴急呀……”无意间扫过衣柜,她心里一动,跳下床去在衣柜里一阵翻找,“找到了……”打量着手里的浅蓝色吊带裙,她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不知道悠旃看到了会不会喷鼻血呀。

    掩上门,她将屏风拉出来,开始悉悉索索的脱起衣服来,一边脱还一边哼着曲子,当带着淡淡馥香的衣衫一件件被丢在屏风旁边的篮子里的时候,一团黑雾从角落飘散而出,渐渐的聚集成一道模糊的人影来,人影飘在空中,无声的拿起最上面的那件小巧可爱的内衣,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人影微微垂下变得深沉起来的暗红眸子,嘴角的幅度越拉越大。

    “热水来了——”提着两只冒着热气的大水桶,悠旃破门而入,却在进门的一瞬间顿住了脚步,怔怔的望落进篮子里的小巧内衣,又怔怔的将视线移向屏风。

    “来了?”程萌羽探出半个头,伸出光裸的手臂对他招了招手,“把门栓好,快进来……”

    悠旃的视线立马粘在她光洁的肩头上,咽了咽口水,

    提着水桶绕过屏风走了进去,一边往浴桶里倒水,一边用热烈的眼神将对面那个浅蓝色的娇小身躯打量了个通透。

    被他过于火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程萌羽轻啐了一口,俏脸微红的偏过头去,因为紧张,她光裸的小脚丫开始不安的相互摩挲着,一双小手也抓着裙摆一阵狂扭。

    当他温暖的气息突然侵袭而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抿着笑,她挂在他的脖子上,两条腿轻环在他的腰际,“帮我脱……”粉润的唇瓣轻触着他红通通的耳朵,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

    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悠旃凝视着跨坐在他大腿上的她,爱怜的伸手抚了抚她微红的脸颊,然后轻柔的为她解开发髻,任她那头浓密的长发倾泻而下。望着她披散着黑发,睁大晶莹眸子有些怯怯的柔弱样子,他的睫毛轻轻一抖,突然凑上来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清河……”低唤了她一声,他扶在她腰上的手猛一紧,然后凑上去用力封住她的唇,热烈的开始亲吻起她来。

    程萌羽半仰着头,热情的回应着他,随着两人口舌的激烈交缠,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开始节节升高,“唔,别,磨蹭了,水快凉了……”总算程萌羽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伸出手抵在他胸口,轻推着他示意他快点放开。

    “凉了就凉了……”悠旃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哪有心思去管水凉还是热,嘀咕着,他追着她的唇企图继续刚才的动作。

    程萌羽翻了个白眼,凑上去咬了他唇上的肉肉一口,“呆子,不想和我一起沐浴?”

    悠旃的动作一顿,迷蒙的双眼猛地一亮,清醒了。

    修长的手指轻颤着划过她的双肩,他作势欲撕,程萌羽见状立刻抓住他的手,没好气的道:“不许乱撕。”他最要不得的习惯就是在这种时候超没耐心,每次都野蛮的将她的衣服给撕得粉碎。

    “一颗颗解。”她坏心眼的瞟了吊带裙上那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裙摆的一整排碎花布扣子。

    悠旃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狡黠,有些无奈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后可怜兮兮的伸出手笨拙的解了起来。

    随着一颗颗布扣子的解放,她柔美纤细的光洁躯体就像一颗绽开的刀豆一样逐渐显露出来,在黑发和浅蓝的衣裙衬托下,她微带着一丝粉色光晕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娇嫩可口。

    悠旃的喉头一阵蠕动,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手指更加迅速的动作着,终于在自己血管爆裂之前将她剥了个精光,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进浴桶里,他伸手扯住自己的衣衫,就想使用蛮力一举解决掉障碍。

    “不许撕,”趴在浴桶边,她抬手指了指前方,“站在那边一件件的脱给我看。”

    悠旃先是一愣,然后白皙的面皮瞬间就被染红了,嗫嚅着:“啊……”

    “脱嘛,我要看啦……”她撒娇。

    悠旃半垂下头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在她哀求的眼波下,收拾了一下羞涩慌乱的心情,他挺直脊背,先是将发髻松开,披散开一头栗色的长发,然后开始缓慢的将衣衫一件件的解开脱下。

    程萌羽望着他逐渐的修长身躯,兴奋的吹了下口哨,称赞道:“身材不错!”细腰翘臀,皮肤紧实,虽然稍稍瘦了点,但她喜欢呀,……喔活活……

第三十四章 害人的药膏

    蒸汽氤氲,浴桶里相依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拥着程萌羽的娇小身体,悠旃将下巴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哀求道:“清河,好难受呀……”

    原来鸳鸯浴也不是那么享受的,下身的紧绷让他已经坐立不安了好久了,偏偏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还忒不安分,让他更是受尽折磨,好几次他都想不管不顾的上了,可惜有那心没那胆子,这不,乖乖的准备按吩咐给她擦背呢……

    “要不我先给你擦背吧?”程萌羽突然转头说道。

    “不、不用了……”

    “来嘛……”说做就做,她蹦起来推着他的胸口,示意他快转过去。

    无奈的转过身,悠旃紧抿着唇,用十二万分的忍耐来抑制下半身的冲动,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苦笑着想到,以前他多希望她能像给小白洗头一样也给他也洗洗,可现在他只希望她能早点结束这种折磨。

    当她的小手来到他的背部,只觉得手底的肌肉倏地紧绷起来,好玩的摩挲着他光滑的背部,渐渐地开始不安分的绕过他的双臂来到他的胸前、腹部……

    “别……”猛的伸出手抓住她的,他颤抖着低叫了一声。

    低笑着,程萌羽环住他道:“小气鬼,摸摸都不肯。”

    感觉到她的手还在那不安分的想伸到他的小弟弟那,他猛吸了口气,突然来了个大翻转将她压在木桶边缘,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紧绷上,他有些切齿的道:“你点的火,你得负责。”

    程萌羽被溅了一头的水,轻甩着头颅,她睨着他只是笑。

    悠旃看出她就是在逗他玩,嘀咕着,“你可别后悔。”

    “后悔?”程萌羽没听清楚,凑过去问道:“后悔什么?”

    悠旃突然对她灿烂一笑,趁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他猛的封住她的唇开始激烈的与她纠缠起来,大手也不客气的在她全身各大敏感点上来回,没多会儿,程萌羽就瘫软得无力反抗了。

    当封闭的室内呻吟声、水声、撞击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屏风外有个不甚清晰地黑影悄然的出现在角落,野兽一般的红眼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来,从那模糊地脸部轮廓可以看到一抹残忍的笑意在渐渐地蔓延。

    化作一小团烟雾从门缝钻了出去,然后快速的移动到营地外的一个隐蔽的位置,黑雾瞬间变换回人形,就在他恢复人形的一瞬间,在他身边凭空又多出两条人影来。

    “主人。”两条人影恭敬地趴在地上,“这些异族都不是简单人物,还请……”

    “好不容易找到好玩的,无聊了这么久的我怎么能放手呢?”轻笑着,“过不了多久,我的收藏品中又将多出一双好眼睛了,你们自己玩去吧,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召唤你们的。”

    “……是。”

    ※※※※※※

    “有完没完呀……”程萌羽有些光火的转身瞪着悠旃。

    “没完……”悠旃握住她的腰,就往她身上凑。

    “走开……”欲哭无泪的抬腿想踢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两条腿抖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多少次了?这人就不知道节制两字怎么写。

    “你的身体……”

    “浑身是劲,好得很。”

    “少贫……唔……”

    悠旃望着她迷蒙瘫软的样子,有些调皮的笑着,就说了会后悔的,还不信?

    这回悠旃可谓是够本了,畅快淋漓的出清了大量存货,饶是最近服用了净化露身体有所恢复,他也有些吃不消了,青黑着眼圈,将同样狼狈的程萌羽抱在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没人打搅,两人酣睡了一整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空空的肚皮一声长一声短的高叫着,程萌羽抱着肚皮有些尴尬的看了偷笑的悠旃一眼,“笑屁呀——”视线转到一遍狼籍的床塌和凌乱的房间,她脸上一红,抬腿踢了踢悠旃,“一会给我收拾干净,被小白看到了多不好。”

    旃笑咪咪地应着,吃饱了心情真是愉快之极,要他干什么都行。

    “起来吧,饿死了。”她蹦起来就这么光溜溜的跳下床去找衣服穿,悠旃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咽了咽口水,赶紧将视线移到一边。

    “快点。”将他的衣服丢给他,她催促着。

    悠旃赶紧的给自己套上,然后披散着头发走到她面前蹲下,“梳头。”

    程萌羽飞快的给他梳好了发髻,她让他站起来,抬头对他好一阵打量,望着他清俊白皙的脸庞,她只觉得心里被他温柔的笑容填得满满的。她踮起脚尖狠狠亲了他一大口,然后埋进他怀里嘟嚷着:“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只准对我笑知道吗,知道吗。”

    悠旃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得低笑不已,拍拍她的头,他道:“好了,我这么丑,也就你看得上说我好看,下去吧。”

    白了他一眼,程萌羽道:“少来,你要是丑,杜小娇她……”猛的打住,她拍了拍额头,哀叫道:“疯了,提她干什么。”不过,妖界那边……

    “大哥快要即位了吧。”悠旃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我们这边也基本稳定下来了,要不派人回去打听打听?”顺便请小鸟他们过来参加婚礼。

    点头,悠旃拥着她,“先去吃饭吧,你饿坏了吧。”

    两人亲昵的下了楼,刚走到外面,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大伙的眼神都这么怪异呢。

    “好哇!真是看不出来……”黯修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对悠旃竖起大拇指,他挤眉弄眼的调侃道,“强!是个真男人。”

    “什么?”悠旃茫然的望着他。

    “少来了……”坏笑着撞了撞他,黯修八婆的附在他耳边道:“我们可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哈哈,来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她这么强悍的女人都哭叫着求饶的……”

    “啊——”悠旃反应过来的同时,程萌羽也反应过来了,尖叫一声,她捂着脸冲回家中,昨天,居然忘了布下隔音结界!在这种空旷的沙漠就连窃窃低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她……现在嗓子都有些嘶哑,可见昨夜战况有多激烈,她没脸见人了!

    对于营地的众魔人来说,男女之事一向是他们津津乐道的内容,平日里因为异族的存在,他们穿上碍事的衣服,与情人们也不能再随时随地的想做就做了,虽然衣食无忧却也觉得生活少了些许的乐趣,那夜程萌羽和悠旃的动静顿时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来,异族们也同样热衷此道呀。

    而梁家的众侍卫以及几个师傅对此事的态度就很微妙了,大部分人想要表现出视若无睹的淡定,偏偏每次一看到目光躲闪一脸尴尬的程萌羽,臭着脸时刻保持恼怒状态的小白以及讪讪跟随的悠旃之后,众人就会立刻破功开始轻咳偷笑不已。

    自觉丢脸丢到家的程萌羽唯有将怒火转移到流窜在附近的沙漠强盗身上,短短的一个月,就清剿收编了三个强盗团伙,在持续的发展壮大中,他们的婚礼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大一点的灯笼挂在这边,小的那儿挂在里面去。”程萌羽穿着一袭薄衫,却仍热得满头大汗,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她低咒着这鬼天气,有些羡慕的望着那些穿得忒清凉的魔女,她也好想换成吊带裙呀。

    “清河,休息会儿吧。”悠旃穿得更多,却是一脸的清凉,半滴汗水都没有。

    “是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她低头抿了一口,立刻就眉开眼笑的叫道:“恩,好冰好甜。”

    悠旃微微一笑,他的妖力有所恢复,简单的法术已经可以使用了,知道她怕热,当然义不容辞的承担起准备冰镇糖水的任务了。

    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程萌羽半抬起头,任他体贴的为她擦汗,“结界的事情怎么样了?”

    悠旃摇了摇头,“没有了,找不到结界了。”派了好几拨人去搜索,都是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呢……”咬了咬唇,她有些忧虑的道:“我们会不会回不去了?”一年、两年都还好说,若是再也回不去了,那该怎么办呢。

    “我问过黯修了,野外的结界他从未见过,反倒是在蓟都城会有少量的结界,全是贵族们为方便出入他界而设的,虽然有重兵把守,要接近却也不是完全没机会的。”

    “那……成亲之后我们想办法去趟蓟都城吧。”

    一听到成亲两字,悠旃的脸上就笑出一朵花来,想到近日来都没怎么看见小白,他问道:“小白呢?”

    “跟着黯修他们出去了吧?”还真别说,沙漠里的强盗虽然比较肉脚,但也多少有些不凡之处,要论在沙漠中的生存能力,强盗们自有一套应对魔兽和恶劣天气的方法,小白这些日子跟着他们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似乎学过了头,她怎么觉着他举手投足间多出了一丝匪气呢……

    “在想什么?”见她怔怔的出神,悠旃坐到她身边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小白最近都不来缠我了,有点奇怪。”

    悠旃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奇怪的,那是他长大了,怎么了?你很失落吗?”

    白了他一眼,她没好气的道:“是呀是呀,我失落得不得了,你就高兴吧,没人和你抢了。”

    “抢也抢不走呀……”悠旃猛的搂住她的腰,微笑着望着她,“你可是我娘子,谁能抢得走?”

    “切……还不是呢。”她嘟嚷着,眼睛余光瞟到四周的魔人全部在旁边偷瞧他们,她立刻挺直背脊轻咳着推开他,“你去忙你的吧,我、我继续做事去了。”

    悠旃似乎对四周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含笑着凑到她面前在她的唇瓣上啵了一口,“那边的糖水你拿去分一分吧,我先走了。”

    “知道了。”真是的,他以前不是很害羞吗,怎么最近越来越奔放了,反倒是她在那扭捏。

    当悠旃修长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躲在旁边偷看的一群魔女很八卦的开始议论起来,“曲先生长得真是俊俏,就是身体似乎弱了点……”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瘦归瘦,但那方面可不弱,那晚你没听见吗?嘻嘻……”

    “嘘……小声点,不过还真有点想和他做一次,听说他功夫可好了……”

    “是呀是呀,我们城主那晚不就被他弄得都求饶了吗。”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真是羡慕城主。”

    程萌羽咬着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哗的一下站起来,双手插腰愤怒的大吼着:“都没事做了?再说,再说撕烂你们的嘴!”是呀,她们口中哭着求饶的那个城主就是她,营地的规模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堡了,她自然荣升成城主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她怎么就忘了布隔音结界呢……

    被她的怒吼惊得作鸟兽散的魔女们逃走前还不忘将悠旃带来的糖水给提走,让程萌羽有些啼笑皆非,无奈之余也开始考虑是不是为他们准备一些娱乐设施,免得这些无聊之人天天八卦她和悠旃的事。

    “嗤——”角落的嗤笑声引起她的注意,她维持茶壶的造型转过身去对角落的人影怒目而视。

    “对不起、城、城主,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半眯着眼打量着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程萌羽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你是黯修带回来的那个……”

    “是的。”

    “伤已经好了吗?”程萌羽打量着他,发现他似乎已经无大碍了,不由得对魔人的愈合能力惊叹不已,要知道她对这个魔人印象深刻的原因可是他被带回来的时候被开肠破肚体无完肤的惨状。

    “好得差不多了……城主,我叫弥睚,特地过来感谢你的。”那魔人突然伸出手来作势要搂,吓得程萌羽猛地大退了一步。

    “干嘛?”望着眼前那张笑得异常灿烂阳光的帅脸,程萌羽警惕的道。

    “城主,”叫弥睚的魔人猛的拉住她的手,一口白牙亮晶晶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陪你睡一觉,你放心,我的功夫一定不会比曲先生差的

第三十五章 各怀鬼胎

    有那么一刹那,程萌羽以为自己幻听了,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后退了一步,再次将这个名叫弥睚的魔人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救你的是黯修,我会帮你转告黯修的,希望他对你有兴趣……”

    “等等,别走!”弥睚见她转身欲走,飞扑过去想拉她的衣角,却在一瞬间被天外飞来的一脚给踹出老远。

    “他谁呀?”小白提着衣服打着赤膀走到她面前,低头睨着那个吃了满嘴泥沙的倒霉蛋。

    程萌羽耸了耸肩,对弥睚说道:“你的伤口恐怕又裂开了,回去休息吧,救你的人是黯修,你要报恩找他去。”

    “你给我进来。”瞪了小白一眼,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呢。

    从地上爬起来的弥睚在看到小白腹部的魔核之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飞快的垂下头退了下去,程萌羽也无暇注意他,只是拽着小白进了屋。

    “小伤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抬起还在滴血的胳膊任她为他疗伤,“抢了一个商队,收获还不错。”

    程萌羽闻言动作一顿,抬头望着他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表情,有些疑惑自己的教育是否哪里出了错误,听听那口气,仿佛抢劫一个商队只不过是散步一样的休闲活动……

    程萌羽当然不知道小白早就已经是惯犯了,知情的悠旃和梁忠厚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而一干强盗出身的魔人就更别说了,只要有收获,使用何种手段都不重要,比起他们以往不留活口的作风,只带走货物已经很仁慈了好吧。

    包扎好伤口之后,小白从裤兜里摸出个小包裹丢给程萌羽,“替我带给悠旃。”

    “没大没小,什么悠旃悠旃的,他是你老子。”程萌羽打开包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净化露?哪来的?”

    小白走到床塌前猛的一倒,四肢大张的躺在床上哼哼,“抢的,去给我烧点水,我要洗澡。”

    一听是抢的,程萌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非常不妥,轻咳了一声,正色对小白说道:“抢的呀,抢的……咳,不管怎么样,抢劫是个不好的习惯……以后别再……”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指着她手里的东西小白淡淡的说道。

    “那倒也是……”讪讪的小声嘀咕着,她趴在床沿上问道:“抢的是贵族?全都杀了?”

    “没杀。”他接着道,“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什么都没给他们留下,能安全走出沙漠的几率为零。

    程萌羽沉默了数秒之后,挠着头小声道:“下次……留点水和吃的吧,做人……要厚道。”

    小白睨着她,嘟嚷着,“知道了,还要不要我洗澡了,要不等伤口烂掉好了。”

    程萌羽没好气的给了他个爆栗,“这就去烧。”

    给他烧好水,伺候他洗了头,她才下楼继续刚才的事情,一直忙到晚饭之后,才终于空闲了下来。这个时候小白又不知道野哪去了,悠旃也没回来,她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回房准备美美的泡个热水澡,解解疲乏。

    虽然最近小白不像以前那么紧迫盯人了,悠旃却也算自觉,只是隔三差五的过来睡一次,倒也没敢太过猖狂,今晚这个时候还没过来,恐怕又在忙着进行他的那些机关研究了。

    这些日子一边要搞城市建设一边又要筹备婚礼,那真是身心疲惫,仰躺在浴桶里,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隐隐听到些许动静,紧接着感觉到唇上热热痒痒的,她迷糊的低喃着:“悠旃?回来了……”

    半仰着头,她眯着眼伸出双臂撒娇般的叫道:“抱抱……”

    当她的手触及到不同于悠旃细腻清爽的粗糙皮肤之时,她倏地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她双手妖力大炽,夹杂着凌厉的杀气向着来人攻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飞了出去,正好撞上新做的骨雕屏风,将之撞得四分五裂。

    “是你?”飞快的扯过一件薄衫将身体裹住,程萌羽恶狠狠的将地上那人影的后脑勺踩在脚下,“你怎么进来的?”

    “公主……”这个时候侍卫们也被屋内的动静惊动了,砰砰的敲着门,“发生什么事了公主?”

    “我、我是来为你送热水的……”地上的人影挣扎着,“顺便服侍你沐浴,城主,我只是想报答你……”

    程萌羽脸都气青了,顾不得自己狼狈至极的造型,气冲冲的拉开门对着门口的几个侍卫怒吼道:“怎么看的门,男人也随便给我放进来了?”一直以来他们所住的地方守卫尽管算不上森严,但二、三楼他们的卧室所在却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出的。

    被吼的侍卫们诧异的望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魔人,有些无措的辩解:“他刚才裹着斗篷,拿着腰牌,我们以为……”

    “腰牌?”程萌羽怒极反笑,“弥睚是吧?莎莎的腰牌怎么回在你那里,不需要解释下吗?”因为没有带侍女过来,她不得不挑选一个还算伶俐的魔女来帮忙处理一些琐事,莎莎是黯修介绍过来的,还算可靠,平日里凭着腰牌可以自由进出二、三楼。

    “我偷的。”弥睚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不知死活的对她裂嘴笑道:“城主,我真的只是想报答你,我很会按摩的,你一定要试一试……”

    对一旁显得有些沮丧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程萌羽冷声道:“拖下去!”

    在侍卫将挣扎不休的弥睚拖走之后,她神色冷厉的对剩下来的侍卫队长吼道:“脑袋长屁股上去了?都什么眼神?这种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听到了没有!”

    被她难得的恶劣态度惊得嗫嚅不已,侍卫队长赌咒发誓保证从此不会再犯了,才得以全身而退。

    也无怪程萌羽会发飙,因为是在自己最私密的空间里,她的警惕性几乎是降至为零,先不说刚才有没有被那魔人轻薄,就算没有,就凭自己被他看光这一点,她就几乎抓狂。

    经过这段插曲,她的心情简直就跟踩到狗屎一样阴郁,烦躁的坐在床上,她神色狰狞的考虑着是否要把那魔人一刀结果了。

    悠旃回家的时候原本是准备回自己房间的,却在见到她房间里的灯光之时改变了主意,轻轻推开房门,他踮手踮脚的走了进去。

    “谁?!”正在发呆的程萌羽猛的抬起头来大喝了一声,在看清来人是悠旃之时,她凌厉的眼神才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被她异于平常的态度吓了一跳,悠旃很快就注意到花了他不少时间雕刻的屏风此刻已经成为一堆碎片,散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程萌羽听他这么柔声一问,立刻就撇着嘴很是委屈的埋进他怀里,“都怪黯修。”

    “黯修?他怎么了,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

    “都怪他,什么人都往这里领,救的都什么人呀……”

    “黯修救的人?”愣了一下,悠旃恍然道:“十天前被黯修带回来的那个?银头发的?”

    轻恩了一声,程萌羽眯着眼趴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轻抚。

    “他怎么得罪你了?”

    “别提了……”向他怀里拱了拱,她闷闷的道:“明天就让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

    悠旃搂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歪倒在角落的木桶和一地的水渍,应道:“你说了算,我们不提他了,休息吧?”

    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的钻进她的裙底,她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洗澡没?”

    悠旃眼珠子一转,笑答道:“洗了。”

    怀疑的轻嗅了他一下,她睨着他道:“撒谎。”

    悠旃慢条斯理的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笑咪咪的道:“这不就洗了吗。”

    从容的布下隔音结界,悠旃将灯光熄灭,饿虎扑羊般将她扑倒在床,程萌羽意思意思的挣扎了两下之后,便愉悦的投入到有爱的滚床单运动中去了。

    ※※※※※※

    第二天一早,悠旃就让黯修去处理弥睚的事情了,将需要改进的机关搬到房间里,他尽量轻的鼓捣着,不时抬头看看她熟睡的脸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的宁静温馨。

    不过这种宁静没保持多久就被人给打破了。

    “城主——”

    “城主哇,为什么要赶我走……”

    “城——主!别赶我走,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唔、唔,放开——”

    悠旃抚了抚额头,站起身正准备下楼去处理,床上熟睡的某人却已经被下面的吵闹给惊醒了,猛地翻身而起,她怔怔的望着窗户,然后突然跳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悠旃赶紧将她拉了回来,抱着她,他轻哄着:“再睡会儿。”

    “哪还睡得着,气死我了,你放开我,我要亲手将他丢出去,不,干脆一刀把他了解了。”

    “好了好了,乖,再去睡会儿,你认为你这个样子出去我会不介意?”悠旃将她放回被窝,给她掐好被角,“不许乱跑。”

    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推门走了出去,下楼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黯修身边跪了个魔女似乎在哀求他什么,而那个叫弥睚的魔人被人五花大绑成一颗肉粽,嘴里还被人塞了一团烂布,此刻正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叫声。

    “修,请别赶走他,他这样出去一定会丧命的。”

    “莎莎,难道你也想被赶出去?腰牌的事城主不予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可不能……”

    “不是的,修,我没有恶意的,弥睚也只是想让她快乐让她满足而已,这并没有错。”

    黯修有些无奈的道:“当然,在我们看来,用身体取悦也是报恩的一种,可城主他们和我们不同,总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回去吧。”

    “修……”莎莎犹不死心的哀求着。

    黯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对侍卫们挥了挥手,他道:“给他准备好足够干粮和水,去吧。”

    莎莎难过的看着弥睚被蒙上眼睛丢上兽车,当兽车缓缓向着城门口驶去之时,她有些激动得爬起来,对着程萌羽所在的方向尖叫道:“城主,你不能这样,他只是想报恩而已,他没有错!”

    “曲先生?先生!”注意到悠旃在看这边,莎莎眼睛一亮,猛地扑过来抱住悠旃的大腿,哀求道:“求你留下弥睚吧,他是个很善良单纯的年轻人,他太年轻了,所以还不大懂事,求你们饶他这一次吧。”

    “以前就识他?”悠旃退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半垂着眸子,他淡淡的问道。

    “不、不认识。”

    “那短短十日是什么让你相信他是一个善良单纯的人呢?”

    “我、我就是相信,大伙都很喜欢他,他的笑容就如同天边的骄阳一样灿烂耀眼,就从那笑容里,我也能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

    她的回答让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爆出阵阵嗤笑,有不以为然的,却也有表示赞同的,一时间现场乱哄哄的嘈杂之极。

    悠旃冷冷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兽车,突然扬起一抹似带着月光清辉般的笑容来,“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妄图对女主人不轨的坏坯子。”

    “若是在妖界,他的这种行为就算死上一百次也不能赎罪……”

    “曲先生……”莎莎绝望的低叫着。

    “不过,念在是初犯,我就网开一面饶他这一回,”悠旃扬了扬嘴角,“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黯修!”

    “将他关进石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探望他。”

    当悠旃返回到家中,程萌羽倒还是乖巧的躺在床上,只是那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为什么?”

    悠旃懒懒的躺靠在床榻上,伸手玩着她的长发,“没什么理由,就是想看看骄阳一样灿烂耀眼的笑容能否照亮黑暗的石牢。”

    “不放心放他出去?”程萌羽可不相信他会这么无聊。

    悠旃轻恩了一声,“这个人来历不明,贸然放出去不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倒也是。”就算是收编来的魔人他们都不能完全放心,暗中都有派人监视,也用了不少的工具来监控他们,反倒是这个叫弥睚的,因为他来的时候伤势严重,对他就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她的确是冲动了,万一他并不是他所说的迷路的商人而是另有身份,放他出去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这一天,黯修找到程萌羽有些踌躇的道:“城主,那个,三天后是你们的大喜日子,那个,我看弥睚一直很安分,也没什么可疑之处,你看是不是……”

    “放了他?”程萌羽放下手中的秀活儿,抬头望着黯修。

    黯修被她嘴角狰狞的笑容吓得打了个哆嗦,却还是陪着笑道:“是呀是呀,关了半个月,也差不多了吧……”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是吧?”程萌羽冷哼了一声,“你们大概都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不尽人情吧?”

    “不、不……”

    “我最近很忙,忙着绣花,忙着准备婚礼,”程萌羽低下头,继续绣着手里的荷包,“这些琐事都是悠旃在处理,你找他去呀。”

    提起悠旃的态度,黯修后背的冷汗越发的密集了,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却是一听到弥睚两个字就变得冷酷非常,眼眸里的寒意让他只觉得遍体生寒,他哪里还敢造次。

    “他哪人呀?”轻轻咬断线头,她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荷包,加上这个荷包,给小白准备的一套新衣算是全部完成了。

    黯修愣了愣道:“洛城,离我们这儿大概半个月车程。”

    “他打算赖在我们这里不回洛城了?”

    黯修叹了口气,怜悯的道:“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原本家境就日益败落,这次倾尽家产到固伦购买了大批的珍贵货物想要力挽狂澜,却在半路遇上到了魔兽的袭击,货物没了,自己也在逃命途中与仅剩的几名护卫跑散了还受了重伤……”偷瞧了程萌羽一眼,发现她似乎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表示,黯修有些泄气的道:“城主,既然连烧杀抢掠的强盗都收留,为何就不能接纳一个无害的商人呢?”

    “无害吗?”若有所思的低喃着,程萌羽微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黯修,“还是暂时先关着吧,我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就是了。”

    黯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最后只能无奈的出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小白就过来了,接过程萌羽递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顿时双眼就放光了,微扬起嘴角,他故作平静的道:“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穿上合不合身。”

    程萌羽含笑望着他,伸出手给他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发髻,柔声道:“换上试试。”

    小白恩了声,居然破天荒的绕到屏风后面去换了衣服,程萌羽又是欣慰又有些失落的想着,儿子长大了呀。

    当小白穿着一套新衣走出来的时候,程萌羽只觉得眼前一亮,哎哟喂,这么帅气的小子以后要祸害多少女人呀,比起来魔界以前,他可是有男人味多了,黑了不少,身子骨也壮实了一些,夹杂着皮毛皮革的一袭暗红色劲装和一些造型奇特的骨雕让他显得野性十足。

    “这些是什么?”拨了拨手腕和腰际的骨雕,小白问道。

    “防身用的,你爹特地给你做的,喜欢吗?”程萌羽帮他将衣襟抚平,细细的将那些小东西的使用方法讲解了一遍,“我知道让你不外出是不可能的,可是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别隔三差五的带些伤回来,真当你老娘不心疼呀?”

    “能用暗器解决的就解决,你给我爱惜点身体。”男孩子长大了,又是在这种环境,她不能将他当温室小花一样养着供着,却在放他出去的同时高悬着心脏,为他担忧不已。

    望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小白的扬起嘴角道:“三天后他才是我爹,现在还不是。”

    “哎呀,你这小子,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程萌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突然一击掌,“鞋子鞋子,就说少了什么。”从柜子里抱出个包裹来,她献宝一样的打开,叫道:“当当当当!看!”这双毛皮靴可是花了她不少的时间,全手工缝制,既暖和柔软又帅气,等下次再有上好的毛皮她就做几双毛拖鞋来穿,恩恩,对了,给自己做一双ugg也不错,哈哈。

    “看,还有配套的新袜子,都换上换上。”将他摁在椅子上,她蹲下身帮他将新鞋袜都换上,“起来走走,看看合不合脚。”

    小白此刻都已经被种种惊喜给震懵了,傻笑着起身走了两步,感觉到脚下软软的舒服极了,只觉得满心的喜悦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这里的天气可真是比变脸还变得快,就这几天功夫突然就从夏天变冬天了,”程萌羽抖了抖,有些郁闷的望了望窗外,“我听说这里的冬天可冷了……”说来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都不大冷,一般来说最低也就几度吧,但是在魔界,将会持续的降雪甚至降冰雹三个月,届时整个魔界都将变成冰雪的世界,所有的沙漠都会被极冷的寒冰覆盖,大婚之后恐怕就要开始屯粮准备过冬了。

    “真是帅呆了,不愧是我儿子。”满意的称赞着他,见他走了几步之后就准备将衣服换下来,她拉着他的手道:“穿着走吧,别换了,我抓紧时间再给你做两套,换着穿。”

    “你们成亲之后再说吧,我还有衣服穿。”小白摇了摇头,最近他们有多忙他看在眼里的,“喏,这是给悠旃的。”将皮袋子递到她手上,他走到屏风后将新衣服换了下来。

    “这么多?”看见袋子里装了至少二十瓶净化露,程萌羽有些诧异。

    “恩,运气不错……”含糊的低恩了一声,小白不想让她知道他最近有多亡命的在外面劫掠,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哦,对了,石牢里那个魔人是怎么回事?”

    程萌羽面上飘过一丝不自在,“就是个不太安分的魔人,关他几日应该就好了。”

    小白挑了挑眉,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就是了。”虽说他经常外出,却也有听到一些关于那个魔人的事,在他看来,凡是得罪了他娘亲的都该一刀剁了。

    “诶,真是个麻烦,别提他了。”那个弥睚就是根刺,梗得她难受,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她心肠若硬一点也就罢了,直接让他消失那该多舒爽呀。

    魔人们似乎对这件事有那么一些意见和看法,放还是不放,赶出去还是让他留下,还真是个伤脑筋的事情呢

第三十六章 攻山

    没有家人参加的婚礼,自然是无法依照传统的流程来进行,又考虑到悠旃并不是人族,程萌羽也只将婚服的样式与人界的统一了一下,其他的就一切从简了。

    当然从简只是说流程从简,婚礼的布置却是毫不含糊的,成亲的前一日,小城四周都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了,而他们的婚房也是早早就布置一新。在几个师傅强烈的要求之下,程萌羽母子俩在师傅们的宅子里准备了一个房间作为待嫁之地,成亲当日悠旃得从他们的新家出发到这边来迎娶她。

    这一天,天气清朗,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大清早的,程萌羽沐浴洁面之后,便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周师傅帮她梳妆,真是没想到周师傅不但做衣服在行,就连化妆梳头也是一把好手,那手巧的,让来帮忙的几个魔女看得眼红心动不已。

    当然让她们最为羡慕眼红的还是程萌羽浑身上下的那袭行头,镶嵌着珍贵宝石的头冠散发出微光,六串晶莹浑圆的珍珠吊饰垂挂在她脸庞之前,衬托得她粉嫩的脸蛋更加的白皙柔美。换上做工精致细腻的婚服之时,尽管喜欢艳丽色彩的魔女们对玄色不太感兴趣,却也不得不承认,穿上这袭玄色深衣的程萌羽真是清丽端庄,光华四射。

    婚礼的仪式将在傍晚举行,在那之前,悠旃依照妖界的风俗独自外出捕猎去了,经过了这么久的准备,他完全有把握一举捕获这一带最美最强的魔兽作为新婚礼物送予他的新婚妻子。

    身穿一袭利落的黑色软甲,他骑跨在披挂着重型铠甲的魔兽背上飞驰在银沙之中,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那头有着雪白皮毛的巨兽每天下午就会在五里之外的荆棘林捕食。

    早早来到荆棘林,悠旃拿出工具迅速的在林间布置起来,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将荆棘林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机关,然后便在一处隐蔽之地埋伏起来。

    当那头巨大的雪白魔兽踱着优雅的步伐出现在荆棘林中之时,静候多时的悠旃半眯着眼等待着它踩进陷阱的那一刹那。

    当那双毛绒绒的肉垫碰触到第一个机关,那瞬间真是天女散花型的壮观之极,各式各样的套索和网子,劈天盖地的将巨兽缠绕笼罩,巨兽嚎叫着剧烈的挣扎起来,尖锐锋利的牙齿疯狂的撕咬着束缚身体的绳索。

    巨兽的实力不容小觑,眨眼间,原本覆盖着他的绳索已经被它咬断挣脱了一半,悠旃冷眼旁观了许久,却是一直没有再动作,似乎根本就没看到绳索已经所剩无几了。

    眼看那巨兽就要将绳索全部咬断了,但它挣扎的动作却很奇怪的慢了下来,渐渐的似乎变得无法动弹,只能狂躁不已的歪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悠旃见到它此刻的模样,唇边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他当然不会用普通的绳索了,如若近看,就会发现巨兽的身躯之上缠绕着粗细不一的绳索,最细的细如发丝,最粗的却有手腕那么粗,细的韧性极强,经它鲁莽的一番挣扎之后此刻几乎全部陷入它的肉里面,相互纠结交缠。

    双手结印,一小团白光自悠旃的手掌升起,然后从他指尖幻化出螺丝钉一样有螺旋纹路的物件。

    深呼吸了一口,悠旃轻轻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去,几乎是立刻的,巨兽发现了他,示威警告的咆哮夹杂着腥气扑面而来。

    站在巨兽伤害不了他的位置,悠旃半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手里的一颗螺丝钉在他抬手的瞬间没入巨兽的头颅。

    鲜血横飞,巨兽哀嚎了一声便开始抽搐起来,悠旃面无表情的继续将螺丝钉钉入它的头部和各个关节,当最后一颗没入它的体内之时,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上更是冒出了大颗的汗水。

    深呼吸了一口,他挺直脊背,手指急动,飞速的结了一个又一个的印,双掌间的白色光晕渐渐地变大变亮,“喝——”一声大喝,他猛地一掌拍向巨兽已经僵硬的身躯,在手掌与巨兽躯体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之后化作无数密集如经脉状的白线隐没于它的四肢百骸之中,最后与刚才钉入体内的螺丝钉交接在一块。

    悠旃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虚脱的坐倒在地,呼呼的喘个不停,休息了一会,喘过气来之后,他从丢在一边的包裹里抽出一套银白色的漂亮兽具,麻利的给巨兽穿戴起来。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咯。”含笑着将巨兽打量了个遍,在见到巨兽睁开眼睛缓缓站起温顺无比的样子,他知道傀儡术成功了。欣喜的幻想着当她看到这匹美丽又温顺的巨兽会笑得多开心,他跳到坐骑背上,准备带着礼物回城了。

    与此同时,在小城黑暗阴冷的石牢中,偷偷溜进牢房的莎莎正对弥睚的请求左右为难。

    “莎莎姐我求你了,就让我出去看一眼,我还从未见过异族的婚礼呢。”弥睚阳光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但他哀求的面孔也同样的有让人不忍拒绝的魅力,莎莎原本就怜悯他的遭遇,也对他颇有好感,这会儿被他这么苦苦哀求,还真是招架不住了。

    “真的就一眼,看完了我就立刻回来,拜托了,莎莎姐。”

    “可是……”因为上次钥匙的事情城主已经开始疏远她了,这次若是再……

    “今天大家都很忙的,怎么会注意到我呢,我会藏得好好的,莎莎姐,求你。”

    终于,莎莎还是被他给说服了,偷偷顺走了黯修的钥匙,她将弥睚放了出来。

    “弥睚,你就呆在这里,千万别乱跑,我必须得走了,不然会被人怀疑的,千万别乱跑知道吗,等迎亲的队伍从这里走过,我就来带你回去。”将他安置在一个靠街的小阁楼上,她便匆匆离去了。

    站在黑暗阁楼的小窗边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弥睚之前还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渐渐地沉寂模糊起来,呓语一般的声音在寂静的阁楼中飘散着:“严寒将至,玩耍时间已经不多了呢,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是,主人。“

    可算回来了——”悠旃的身影一在城口出现,蹲在门口的黯修就跳了起来,在看清他身后那个雪白的身影之时,黯修瞪大眼,结结巴巴的叫道:“这、这不是,这不是雪狮吗?这是雪狮!”

    “它叫雪狮吗?”悠旃伸手轻抚着雪狮硕大的毛脑袋,眉眼间满是笑意,“清河一定会喜欢你的。”

    “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这难道不是雪狮?”黯修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只出没在银色荒漠,稀有珍贵却无比凶悍嗜血的猛兽与眼前温顺的任悠旃抚摸的这只……出入似乎过于巨大了吧。

    可、可若说不是,那身代表性的雪色光滑皮毛又怎么说……

    “没让其他人发现我出去了吧?”

    “没有,绝大多数人都在城主那边帮忙,你从后门进去。”

    感觉到雪狮吸引了过多的目光,悠旃把鞍绳交到一脸垂涎的黯修手上,“你帮我牵到院子里,我先回去换衣服。”绕到自家后院,他刚溜回房间,就被房间里端坐的两条人影吓得几乎跳起来。

    “郑师傅,何师傅……”

    “公主让我们过来帮忙。”

    两个师傅对他的外出和此刻的造型不置一词,只是催促道:“吉时将至,还请公子速速沐浴更衣。”

    男子沐浴换衣的速度就是不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就搞定了,换上玄色婚服之后的悠旃气质卓越,清雅中带着庄重,此刻的他表现得非常沉稳淡定,面对四周魔人们的热情的祝福,他含笑温声而对,清俊的笑容差点没让四周的魔女们做出出格之事。

    “吉——时——到!”

    悠旃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涟漪,抑制不住的惊喜与紧张让他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衣冠,对身边的两为师父深深一礼,他跳上为程萌羽精心准备的兽车,“出发——”

    小城的规模可说是最最袖珍型的城池,因此迎亲队伍一出发,程萌羽这边就已经能够隐约的听到喜乐声了。

    “来了来了!”除了新娘子之外,来帮忙的魔女们恐怕是最兴奋的了,长这么大别说是异族,就连魔族的婚礼他们也没见过。魔族的男女关系特别的混乱随便,但在对待婚姻上却异常的严肃,男女间如果选择了婚姻,即代表在漫长的生命中,将只与他她携手共度,如若有违,将会有非常重的惩罚。因此很少有魔人会选择婚姻,特别是在贫穷的地域,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见到一场婚礼。

    程萌羽此刻的心脏也是怦怦直跳紧张得不行,他来了,来了,她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妻子……

    望着镜中红晕布面的自己,她深呼吸了一口,缓缓的站起身,放下头冠上的珍珠帘,半垂着眼眸她低声道:“小白,扶我出去。”

    小白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掌,扶着她走到门口,望着远远驶来的迎亲队伍,他有些不甘的嘀咕着:“便宜他了……”

    听到她的咕哝,程萌羽对他微微一笑,“小白不愿意我嫁给他?那娘亲不嫁了可好?”

    小白见她作势欲退,赶紧道:“少来了,乖乖等着他吧。”

    此刻已经能够看到悠旃那张傻笑的脸了,如果这时候她跑了,他会哭吧?肯定会哭的,那他们一家人的脸可就丢光了。

    “看!那是不是雪狮!”

    “雪狮呀,是雪狮,我曾经远远的见过,天哪!”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程萌羽疑惑的问道:“雪狮?什么雪狮?”

    还没等到回答,悠旃已经从兽车上缓步走了过来,望着身长玉立,俊秀异常的他那带着热烈的双眸,她亦报以同样的热烈和深情。

    当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小白将她的手交到他手上,紧绷着脸严肃的道:“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你就死定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在座的听个清楚,众人见到小白这个做儿子的似乎比他老子看上去还老成许多,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都有些忍俊不禁。

    “唐师傅、周师傅,忠厚叔,今捕获雪狮代表我爱她之心意,请将她放心的交予我,我发誓将爱她怜她一生,不离不弃。”这里就只有四位师傅和梁忠厚是长辈,何师傅,郑师傅平日与他交好,便作为他的亲人在新房那边等候,而他此刻必须征得作为她娘家亲人的唐师傅、周师傅,忠厚叔他们的首肯才能带走他的新娘,因此悠旃牵着她的手恭敬地对他们一礼,满是诚恳的许下诺言。

    几位师傅满意的点着头,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便示意他可以带走他的新娘了,悠旃含笑着牵着娇羞的程萌羽走向兽车,她这才看清在他身后那拖着婚车的雪色巨兽竟是那么的美丽,有些欣喜有些责备更多的是担忧,她轻声道:“没受伤吧?你、你可真是……”要捕获这等巨兽,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万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让她和小白可怎么办。

    “喜欢吗?”悠旃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我们妖族的男子在大婚当日是一定要捕获一头猛兽送予妻子的。”

    “喜欢,很喜欢……”蒙蒙的大眼似萦绕着一层雾气,将眼睛里的酸涩强压了下去,她握着小拳头猛敲了他两下,嗔道:“下不为例,再有第二次,看我不……”

    “喔唷,雪狮呀,城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呀就是,别不知足了,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魔女们这会儿对程萌羽可真是眼红到最顶点了,什么嘛,这种温柔俊秀又能力非凡的男人简直就是极品,居然还在那嫌东嫌西的,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程萌羽闻言甜蜜又得意的半仰着小脸对她们做了个鬼脸,“嫉妒死你们!”

    血色的夕阳灿烂而艳丽,牵着手的一对璧人被夕阳渡上了一层金光,唯美得仿若神祗,四周观礼的众人此刻已经停止了喧哗,屏住呼吸安静的望着他们,生恐发出一点声音会打破这幅美丽的画卷。

    “它真的很漂亮,谢谢你,”在他的搀扶下上了兽车,程萌羽轻依在他的肩头低喃着。

    “你喜欢就好,”悠旃有些迟疑的道,“不过有些遗憾,在傀儡术的控制下它可能会有些迟钝愚笨,不但没有了它原本的威风气势,恐怕只能当做一般的坐骑……”

    “我喜欢!”飞快的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在围观群众的起哄之中,她笑吟吟的道:“还不快走,就不想早些娶到我吗?”话音一落,四周的嘈声更甚,她今日心情好那是不用说的,脸皮的厚度也大大增加,对此也不以为忤,只当那些起哄躁动的都是在嫉妒她。

    小白见她得意忘形的样子,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想她继续丢人显眼,他走到车前,有些切齿的道:“磨蹭什么。”

    悠旃好笑的轻摇了下头,手中缰绳一紧,雪狮便开始缓步而行,车轮滚滚,载着他和他的新娘向着他们共同的家缓缓驶去。

    既然并没有按照特定的风俗来安排婚礼,程萌羽并没有老实的回新房呆着干等悠旃,拜完天地之后,两口子甜蜜而幸福的一起在招呼应邀前来的客人,说来参加婚礼的人也不少,整个小城目前一共也有两百来口人了,除了参与保安工作和外派的人员无法脱身参加,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场面很喜庆很热闹,悠旃已经喝了很多的酒,却只是红了脸颊,双眸仍然清澈,程萌羽先前还有些不放心他,生恐他醉死了过去,这种担忧在触及到他湿润的宽大袖口时被打消一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对他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多宝贵的新婚之夜呀,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若浪费在一个醉鬼身上那多可惜。

    就在大伙都喝得酒酣耳热之际,一个侍卫匆匆来到悠旃身边,伏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悠旃听完之后低声交代了那侍卫几句,就带着程萌羽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那侍卫退了出来,来到宴客厅的侧门对守卫说道:“公子有令,将他立刻送回石牢。”

    “别别,兄弟,大家都是魔人,何必呢,这么盛大的婚礼若不能亲眼见见,那真是会后悔一辈子的,求你们让我在门口远远的看一眼吧。”

    “弥睚,别为难我们了,你知道的,城主……”那么讨厌你……侧门的守卫都认识弥睚,也清楚他是如何得罪了城主的,虽然对城主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因为同情放他进去。

    “弥睚,你还是乖乖回石牢里去吧,等城主气消了,自然会放你出的。”

    弥睚哭丧着脸,扒在门沿上叫道:“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

    死乞白赖的赖在门口不走,他的哀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两个守卫担心声音过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猛地扑上去捂着他的嘴道:“那好,就看一眼,看完了就跟我们回石牢。”

    见他张大眼连连点头,他们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找来绳子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在他嘴里塞了块烂布,才打开门让他进去。

    弥睚进去之后,站在被黑色阴影笼罩的角落,静静地地打量着远处那两个很是亲密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他阳光一样的气质被一种深沉的浓黑所侵蚀,半瞌的眼眸激荡着阴狠与残酷。

    “看到了吧,快走了,别被人发现了。”两个守卫一左一右的挟住他就往门外拖。

    就在越过门沿的瞬间,弥睚被钳制住的双臂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力量,两个侍卫猝不及防,硬生生被他击退了好几步,趁着这空挡,弥睚已经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宴会厅中,很是精准的在程萌羽的脚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宴会厅就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的眼睛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望着扑倒在自己脚边的身影,程萌羽前一秒还笑逐颜开的脸庞瞬间就冷了下来,悠旃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等他们开口,追过来的侍卫惭愧的告了声罪,便一拥而上试图将这个瘟神拖下去。

    无奈的是,弥睚的双手狠狠地抱住了程萌羽的双腿,一颗脑袋更是厚颜无耻的搁在了她的双腿之间,任凭他们怎么拉扯,他就是不松手。

    他的动作让全场人都狠抽了一口凉气,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死人的眼神,这一次恐怕他真的要玩完了。

    程萌羽眼里的杀意的确是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她藏在宽袖中的一双小手已经泛起了微微荧光,这个魔人是真的激起了她的杀机。

    侍卫们此刻也已经被主子的脸色吓得够呛,老天爷,两位主子期盼已久的婚礼被搅了局,可全是他们的失职造成的,追究起来他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这样想着,侍卫们更是拼了命想赶紧的把人给拖出去,试图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也好将功补过争取减刑呀。

    “唔唔唔……”在拉扯之中,不少人手里都使了暗劲,离得近的宾客都可以清楚地听到骨骼的咔咔之声,而那抱着新娘大腿的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口中的烂布在拉扯之中也掉了出来,他的嘴巴一得到解放就开始嚎了:“城主饶命饶命!我从未见过婚礼,只是想来沾沾喜气而已,你就饶了我吧,我没有冒犯之意,真的!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赦免我的罪吧,发发慈悲呀城主……”

    “拖下去。”悠旃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若不是不想今日见血,他早就动手了。

    他和程萌羽是忍住了,可小白忍不了呀,他不耐烦看侍卫和那疯子拉锯,也不愿意这个疯子继续抱他娘亲的大腿,大步走到他面前,小白抬手就是几记重拳。

    弥睚原本阳光帅气的俊脸瞬间就跟猪头差不多了,半仰着头惨号不已,双手却是没有丝毫松动的钳制着程萌羽的腿,似乎打定主意不会放手了。

    小白失控了,不知为何,在接触到那疯子眼眸里带着挑衅、轻视、阴狠、残忍以及更多的黑暗,他只觉得血液似乎都在沸腾,不管是他体内的另一个思维还是他此刻都升起了强烈的嗜血之心。

    杀了他!杀了他!

    如雨点的拳头不断地招呼到弥睚的身体之上,伴随着他的由大变小的哀嚎,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够了!小白!”

第三十七章 下马威

    程萌羽的呵斥声如一道惊雷将脑子已经一片模糊的小白炸了个清醒,望着那具瘫软在地血肉模糊的身影,又怔怔地将视线移到自己沾满鲜血的新衣之上,小白双眸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些许,紧接着他抿着唇冷声道:“冒犯我娘的人都该死。”

    话音一落,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程萌羽注意到四周的魔人的眼光里似乎多了些情绪,与悠旃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忠厚叔……”

    梁忠厚弯腰探了探弥睚的鼻息,“还没死。”

    “带下去吧。”程萌羽试图将自己被弥睚握住的脚踝抽出来,却发现那手就跟钢爪一样深深的陷进她的骨肉里,很痛,真的很痛。

    注意到她的异样,悠旃轻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缓缓将弥睚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微笑着环视了会场一周,他道:“请见谅,美人在怀,实在难以自持,先失陪了。”

    几位师傅适时的将招待客人的任务接了下来,梁忠厚则与何师傅将弥睚带了下去,宴会厅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嘈杂,而各人的心里却似乎有什么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

    “娘亲,你、你没事吧?”小白跟在悠旃身后,有些踌躇的问道。

    窝在悠旃怀里,程萌羽有些恹恹地答道:“没事。”她的婚礼,理应完美的婚礼竟然被弥睚那个疯子给破坏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将他剁成肉泥再做成包子喂魔兽。

    “我去杀了他。”

    “不能杀,杀不得。”程萌羽叹了口气,“看到刚刚魔人们的眼神了吗?看到黯修的眼神了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没错,在他们看来弥睚不过是个天真的弱者,而我们却是为一点点小事就大动干戈的异族,异族懂吗?”

    “真傻呀我,与这些魔族之间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悠旃……”在他耳边低语了数句,她眼里闪过一丝冷酷,从刚才那些人的眼神里,她看到太多太多另她不安的东西了,“尽快的……”

    悠旃点点头,道:“不要太操心了,都交给我来办。”

    “小白,你过来。”程萌羽拉了拉悠旃的衣襟,示意他将她放下来。

    “你,刚才是怎么了?”轻握住他的手,她关切的问。

    “没什么,就是他那双眼睛……”小白的双眸里满是杀意,“非常讨厌的一双眼睛。”

    悠旃见到他面上浮现出的暴利之气,皱眉道:“小白,你失控了,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魔核,失控就意味着危险。

    小白闭了闭眼,将体内的躁动压了下去,“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经得悠旃的提醒,程萌羽才想起小白的体内还有那么一个定时炸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没了,她有些慌乱的道:“发作了吗?”

    “没有。”小白摇了摇头,魔核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必要担心。

    “只是……”小白有些出神的道:“那疯子的眼睛,太讨厌了……”

    悠旃闻言若有所思的道:“那么,是弥睚有问题了?”如果他真是如表面上看到的一样,一点点的魔力都没有的话,他又是怎么从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守卫手上挣脱的呢?

    “或许……”程萌羽甩了甩头,有些烦躁的道:“今天就别再提他了。”

    “好好,不提他了,小白你先……”悠旃看了眼贴着大红囍字的大门,“我、我和你娘亲……”

    听出他在赶人,小白脸色猛地一沉,想发作,却又生生忍住了,愤愤的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口,磨蹭了半天,“天都还没黑呢,不是还早么……成亲了就不要儿子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程萌羽原本阴郁的心情在听清他的嘀咕声之后顿时变得大好,好笑的轻唤了一声,“小白……”

    小白立刻站直了身体,转过头来巴巴的望着她。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们关严实。”

    “哼!”碰的一声,门关上了,紧接着便听到他气冲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悠旃莞尔一笑,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拥住,安静的新房内,两人静静地相依了许久,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温度,所有的不安和负面情绪渐渐地消散一空。

    “娘子,清河……”他不老实的手有些猴急的摸了过去。

    程萌羽摇了摇头,推开他笑道:“礼未成,莫要急。”

    悠旃有些疑惑眨了眨眼,这都进洞房了,礼还没成?

    看了一眼那对以红丝相牵相连的合卺杯,他恍然道:“是啦。”人界的风俗嘛,以卺酌酒,新婿新妇合卺而饮,卺以红丝相牵相连,饮半卺杯交换而饮尽,他记起来了。

    合卺之后,望着红烛下她那显得异常姣美的脸庞,悠旃心痒难耐,亲了亲她的鼻尖,又顺势含住她的唇瓣,一阵激烈的拥吻之后,他搂住她的纤腰就待将她扑倒在床。

    “没完,还没完呢……”程萌羽气喘吁吁的将他推开。

    悠旃委屈道:“完了呀,就剩睡觉了。”

    程萌羽白了他一眼,抬腿踢了踢他,命令道:“坐好。”

    迫于淫威,悠旃只得从她身上爬起来,乖乖的在床沿上坐好。

    程萌羽满意的伸出手将他的头冠取了下来,解开他的发髻。

    一边轻抚摸着他倾泻而下的栗色长发,她一边将另外只手伸进怀里一摸,摸出一把雪亮的小匕首来,匕首很是小巧,但那从那泛着寒光的刀锋可以看出,这把匕首非常的锋利。

    悠旃瞪大眼,望着那把在自己面门上来回比划的锋利匕首,惶惶不安的猜测着人界的结婚风俗到底……

    银光夹杂着破空声,唰——

    僵化的悠旃望着空中飘散的几根断发,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好了!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束在一起,代表我们从此结发成为正式的夫妻。”程萌羽跳到他怀里,环住他的颈项甜腻的唤道:“礼成了,亲爱的夫君,宽衣休息吧。”

    在小城规模开始变大之初,程萌羽他们就按郑师傅的意见,将小城划分为几个片区,他们自己人在一个片区,魔人们生活在一个片区,另外一个便是练兵操练的片区,

    在婚礼之前,几大片区之间并没有设置守卫也没限制人员的出入,婚礼之后,一切都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不知不觉间,各种结界以及机关将程萌羽他们所在的片区与其他两个片区隔离起来;而练兵操练的区域除了特别选拔出来的一批魔人,也成为普通魔人的禁地。

    小城目前共计两百三十四人,除开程萌羽一家三口加上四个皇家技师,十三个侍卫之后,还剩两百一十四个魔人,其中低等魔人九十人,为修建城市的主要劳力;七十一个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作为外出扫荡劫掠的主力;最后的四十三人大多是身体素质稍弱的魔女和一些病弱的魔人,这一部分人则负责小城的日常生活,可称为后勤人员。

    弥睚便是那四十三人中的一个,也就是说,他养好伤之后,便只能在魔人的生活片区里活动,每天无所事事的就跟着一群魔女打转。

    在魔人的管理与分配方面,悠旃所展露出来的能力,让程萌羽感叹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坏蛋’,他不愧是姓曲的。

    低等魔人智力非常低下,但体力却非常好,因此在修建一些秘密的机关暗道的时候,他们这种只会听话做事,不会做过多思考的魔人是最合适的人选;七十一个战斗人员全是收编的强盗,这些强盗崇拜力量迷恋金钱,只要用武力威慑他们,用利益诱惑他们,便能牢牢的将他们抓在手中,作为最便利的武器随心使用;那四十三人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是妇女和病人,但还有一类却是是像弥睚一般不稳定的人员,杀不得,关不得,探查不出什么异常,却又不能放心的利用,那么就只能将他们放在无足轻重的地头上乘凉了。

    小白的表现更是让程萌羽暗自的揣测,曲家或是梁家的祖先是否有从事过土匪强盗头子这一类似的职业,这才多长的时间,除开负责训练他们的梁忠厚,他俨然已经成为七十一个强盗们的小头头了,曾经有不服他的,都已经被他的拳头打服气了,那些强盗们现在见了他无一不是乖得跟小猫一样。总的来说,小白的气场也是一日比一日强烈。

    保持望天状,程萌羽叹了口气,一家子就她最没用,若不是她还有现代的记忆,可以给他们一些建议和灵感,她真的会自惭形秽的。

    “好冷!”有点走音的声线伴随着牙齿打架的咯咯声从门外传来,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小白佝偻个背冲了进来,程萌羽在他带进来的寒气中打了个摆子,“关、关门!臭小子!”

    小白也不待她喊,她话音落下之时,门已经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冷死了!鬼天气!鬼地方!”小白颤抖着靠近火炉,贪婪的汲取着那诱人的热气。

    程萌羽见他帽子和披风上的冰雪在室温下开始慢慢的融化,赶紧帮他解了下来,“过冬所需的物资既然已经囤积得差不多了,你就别出再往外跑了,天气太冷了……”真的冷,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目前还是初寒,就已经到了撒尿成冰的地步,她真难以想象严寒会是什么造型,这种天气对于前世今生都生活在温暖之地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妖力,用妖力御寒,其实就等同与燃烧妖力来换取热量,试问一个人有多少妖力能够用来这么浪费,说来说去,要保暖,还是得靠衣物、火炉、炕头。

    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猛灌了一口,小白靠在热炕上没多一会儿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涌来,猛地甩了甩头,他极力的想保持清醒。

    “怎么了?”

    “没、就是有些困了……”

    “那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恩……”

    睡意凶猛,就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闭上眼睡了过去。

    程萌羽见状只得亲自动手将他的外套和鞋袜脱下来,再给他盖上厚实暖和的棉被。

    坐回到火炉旁,她专心的缝着毛皮袄,天气这么冷,她必须加紧的再赶制一些衣物出来。

    卧室里静悄悄的,火盆烧得旺旺的,偶尔火星溅起,发出“噼啪”的声音。程萌羽的小脸因为缺氧变得红彤彤的,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大眼认真的望着手里的皮袄,小手走针如飞,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眼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习惯性的向炕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她吓得几乎跳起来。

    “小白?”霍地一下站起来,她放下手里的皮袄针线,走过去将被子猛地掀开,果然……

    被窝的正中,一条碗口粗的银白色巨蟒盘踞成冰激凌状睡得正熟,大概是被子被掀开有冷气进入,蛇尾有些轻微的动了动,却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程萌羽有些无语的提着被子,盖下去吧,又怕他一会给闷死了,不盖呢,又怕让他冷着了,最后干脆,将他的蛇头给拖到被子外面,能呼吸到空气就行。

    “好冷呀——清河——”

    才给小白摆好姿势,这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孩子的爸挂着两管几乎成冰棍的鼻涕惨兮兮的冲了回来。

    “外面真的好冷呀……”与小白如出一辙的动作,他扑到火盆边,陶醉而满足的叹了口气。

    接过手绢,擦鼻涕,接过热水,灌下去暖身子,脱掉湿衣服,裹上厚毛毯,可怜的悠旃总算是活了过来,今日若不是要出去检验最近新建的机关暗道,他是绝对不会踏出这个房间半步的。

    “清河,真的很冷……”他可怜兮兮的想博取同情,“陪我动动吧……”这种寒冷的天气就该脱得光光的与同样光光的娘子一起在热乎乎的炕上滚床单……想到这里,他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一丝春意来。

    程萌羽哪还不了解他的心思,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指了指炕,道:“小声些,别吵醒小白。”

    小白?悠旃转过头一看,那颗蛇头……可不是他吗……

    垮着脸,他知道滚床单是没指望了,乖乖裹着毛毯就那样靠在火盆旁边的柱子上取暖,程萌羽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着,聊着聊着,发现那边没了回音,她抬首一看,哦哟,那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走过去轻拍着他的脸颊,“炕上去睡,别着凉了。”

    悠旃迷糊的低语了几句,摇摇晃晃往炕上扑,程萌羽赶紧将小白移了移,给他挪了个空位出来。

    父子俩睡得那个香呀,被窝里从一人一蛇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两蛇并挺,察觉到这一变化之后,程萌羽的手轻轻一顿,歪着头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们半晌,渐渐的,她的笑意淡了下来,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凝重,放下手中针线,她托着腮若有所思的低喃着:“不会是……”

    冬眠???

    被这个猜测吓得一个激灵,程萌羽敲了敲脑袋,嘀咕着:“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变回原形睡觉暖和些呢,哈哈……多想了多想了……

    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挥出脑海,她继续她的制衣大业,一直忙到傍晚,楼下传来的声音告诉她,饭菜已经送来了。

    “悠旃,小白,起来了,开饭了!”

    “起来,天冷凉得快,不想吃冰块就给我快点起来。”

    “乖,起来,吃了再睡……”

    挫败的坐在床沿上,程萌羽咬着唇,突然大力掀开被子,心道,这是在逼我使出杀手锏呀。

    大招一出,两蛇顿时一改软绵绵的慵懒睡姿,很是矫捷的在瞬间盘踞成团,于是,热炕上两坨冒着热气的银色便便新鲜出炉了。

    程萌羽见状不由得啼笑皆非,猛扑上床去对着两坨便便又是掐又是揉的一阵蹂躏,总算将两人给折腾醒了。

    清醒是清醒了,却臭着两张脸好不哀怨。耷拉着头,父子俩如同嚼蜡般解决了晚饭就准备回房歇息,小白就算睡意如潮,但脑子可不迷糊,知道自己房间里的炉子才烧没多久,肯定不如程萌羽他们房间暖和,因此很自觉地跟在程萌羽身后企图继续霸占他们的热炕。

    悠旃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状拦在门口微笑着道:“小白,送到这里就行了,天冷,早点休息。”语气里那是饱含着对小白的爱护和疼惜,如果关门的动作稍微慢点那就更显真诚了。

    听到门外小白气急败坏的脚步声远去了,扒在门沿上的悠旃才笑咪咪的转过身,“清河——”

    抬脚将飞扑过来的他给踹到一边,程萌羽道:“累了就先睡,我还有事情要做。”

    趴在毛绒绒的毛皮地毯上,悠旃翻了个滚,看了一眼她身边堆积如山的皮料,道:“今天就别做了,休息一下吧。”

    摇了摇头,她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得赶紧的……”

    悠旃爬到她身旁,看她一双小手飞针走线,看着看着,头就就摆她大腿上去了,“那我陪你……”

    “你先睡吧……”

    “不,我陪你。”趴在她的腿上,大手环上她的纤腰,轻轻摩挲着。

    “很痒……”拍开他的手,她推了推他的脑袋,“别捣蛋。”

    “清河,你说会有宝宝吗?”成亲之时正赶上他的发情期,可以说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的一次……想到香艳之处,他喉头一阵滚动,咽了咽口水,搭在她大腿上的爪子悄悄钻进她的裙摆,顺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腿开始缓缓上爬。

    注意力被宝宝两个字吸引了,程萌羽没有喝止他的流氓举动,低喃着:“宝宝?”是啦,成亲那几日身边的这条淫蛇正巧发情了,照当时那种折腾,倒是有可能会怀上……

    “生个女孩吧,清河。”悠旃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我们家还从来没有过女孩呢。”

    “手在摸哪里!”一个爆栗丢到他头上,程萌羽啐道:“哪那么容易怀上,你看你家那几个哥哥,有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蹦出一个蛋来呀。”

    “那不一样嘛,我把精华都献给了你一个……”

    “……”

    “一定会是个女孩,长得和你一样漂亮……”

    程萌羽无力的道:“请问,你的手在摸哪里?”可不可以不要一边温情脉脉的谈论小孩,一边猥琐无比的非礼她的胸部……

    “放开,我还要做事呢,你真是……”

    悠旃埋在她的胸前含糊不清的道:“既然娘子担心怀不上,为夫只能拼了命的努力耕耘……”

    “走开,淫蛇……唔唔……”

    ※※※※※※

    炉火旺旺,程萌羽从熟睡的悠旃怀里挣了出来,有些虚软的抬手撩了撩汗湿的长发,任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胸前,遮挡住那起伏的春光。半仰着头靠在床头,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情事后的慵懒,“禽兽呀……”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从红肿的唇瓣中轻泄而出,她泄愤般伸手狠掐了他脸颊一下,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更是来气,爽完了立刻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什么人呀,这还是当初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吗?完全就是条大淫蛇嘛。

    手上的触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她的手猛地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悲剧就发生了——

    试问大冷的天儿,不着寸缕的身躯与一条冰凉的大蛇亲密接触,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女性,会有什么反应?

    哆嗦?那是必然的,冷呀!鸡皮?那是必定会立正站好的;惊悚?是有那么一点点;愤怒?那是相当的愤怒!

    “悠旃,你这个混蛋!赶快放开我!”让她怎么保持冷静?让她怎么能不抓狂呀!爽完就睡也就罢了,变回原形也就可以原谅,变回原形缠着一丝不挂的她不放那就是罪大恶极!

    愤怒的程萌羽伸出手臂,五指一张一合再猛地一拽……

    “啊——”

第三十八章 监视

    程萌羽发誓她的确是随便乱扯的一块鳞片,她真没想到当他吃痛变回人形的时候会捂在那么尴尬的地方。

    “好痛……”悠旃光着身子翻身坐在炕上,双手放在双腿间哭丧着脸哀叫道:“清河,你干嘛拔、拔我的……”

    “胡说,我哪有……”程萌羽老脸一红,叉着腰恶人先告状的嚷道:“你刚刚变回原形死缠着我不放,你还好意思说?!”

    悠旃眨了眨眼,诧异道:“原形?没有呀。”

    “什么没有!难道还是我说谎了!”揪住他的耳朵,程萌羽怒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随便的变回原形。”

    “我真的不知道……”委屈的搓了搓被她拔过的地方,他偷瞧了她一眼,嘀咕道:“这不是累着了吗……”

    “累个屁,警告你,再这样你就过去跟小白睡,别想再上我的床。”

    悠旃闻言哪敢有异议,赌咒发誓绝不再犯,好说歹说总算将她劝进了被窝,抱着她柔软温暖的身躯,他微微有些不安的回想着这几日身体的异样之处,除了容易疲倦之外,今日似乎真的两次变回了原形,每次都是在熟睡之时变身的……暗暗决定明日让何师傅给看看,是否是身体出了问题。他最近服用了这么多净化露,身体已经日益的强健起来,妖力也在稳定的恢复中,照道理说,不应该出现精神不济的情况,更不该不受控制的变回原形。

    “明日我去何师傅那一趟,你别担心。”轻握住她的手,他轻声道。

    “恩……”环住他的腰,她将头往他胸口凑了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吧。”

    “恩……”伸出手将床头用来照明的宝石取下来放进盒子,没多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便在黑暗寂静的卧室里微微起伏,就在两人相拥陷入沉睡之后,紧闭的窗户缝中溢出一缕黑色的轻烟,轻烟扭曲着在黑暗中扩散,渐渐的形成一团模糊的人影,人影轻飘飘的移至炕头,一双火红的眼眸阴冷的凝视着炕上相拥的两人——

    程萌羽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悄然睁开,眼珠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视线穿过熟睡的悠旃——

    一片黑暗,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可为何她会感觉到一股让她不安的陌生气息呢?

    再次闭上双眼,她缩进悠旃为她敞开的怀抱,汲取着他给予的温暖,不安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

    ※※※※※※

    “半个月后,寒冬来临便动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懂吗?”冰冷的嗓音中透露出来的阴毒让人脊背发凉,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恭敬地趴伏在地,“是的……”身影踌躇了片刻,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前方雾一般模糊的人形身影,“主人,这里条件恶劣又危险,请您……”

    “多嘴!”啪的一声脆响,地上的人影闷哼了一声,顾不上耷拉下来的左肩,他将身体伏得更低,继续道:“戒日城主已经派人来了好几次……”

    “不必理会他,”舔了舔嘴唇,艳丽的唇瓣轻轻翘起,“快了,我的收藏品中即将添加一个美丽的新玩具,届时再去拜访拜访我那妹夫……”

    他摆了摆手,“好了,去吧,趁结界消失前离开。最近这里的防御加强了许多,就连我也不方便随意走动了。”

    地上的人影踌躇了一下,问道:“主人,那个异族女奴桀骜难驯,近日伤了多人了,您看?”

    “丢给笙女去调教。”清淡描写的说完,模糊的雾型人影便化作轻烟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现在一间简陋的斗室中,望着房间的床榻上那具气息全无的英俊皮囊,低喃道:“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一件收藏品,为何她却不喜欢?”抚了抚脸庞,血红的眸子闪烁着,“那个瘦小的异族男子有什么好……哼!”

    雾影在瞬间附着上床榻上的身躯,暗光微闪,那具了无声息的身躯微微一震,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叹,随着那重新起伏的胸膛,均匀的呼吸声开始在小小的斗室中回荡。

    黑暗中,如太阳一般耀眼的脸庞上,一双褐色眸子缓缓睁开,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

    大冬天的,程萌羽一点都不想离开温暖的卧室,却因为冬衣的事不得不去魔人住宅区走一遭。两百多人用作抵御严寒的冬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鉴于魔女们的制衣技术低劣,她不得不开了个速成缝纫班,召集一批手脚麻利的魔女来完成这个任务。

    根据魔人的身材,她将冬衣划分为三个型号,制作出大中小三个板型,召集好人手之后就让他们按板型裁剪缝制,既简单又有效率。

    在一群魔女之中,弥睚想不突出都不行,程萌羽踏进房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了。

    “城主……”弥睚小媳妇一般端坐在小板凳上,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此刻显得特别无辜。

    程萌羽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清清喉咙道:“大家都知道冬衣的事情马虎不得,我希望大家都认真、效率一点,务必要在两日之内将两百套冬衣赶制出来,好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开工吧!”

    一声令下,三十多个人按不同的分工开始干活了,程萌羽在这个小型工厂里来回走动着,不停的给遇到困难的魔人解答问题,这个时候,四周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闷笑声,她抬起头,顺着捂嘴偷笑的魔女们的视线一看,只见弥睚弯着背坐在小凳上,如临大敌般拿着细针笨拙的戳着手上的皮革,那样子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轻咳了一声,程萌羽对他说道:“你回去吧,不用做了。”

    “城主,别赶我走,我可以做好的,我、我不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弥睚抱紧手上的皮毛,一脸的恳求,那样子倒让程萌羽不好拒绝了。

    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她不置可否的牵了牵嘴角,转过身去继续给其他人讲解方法,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她的无视让弥睚的褐色双眸瞬间闪过一丝狰狞,却又在垂眸间将之立刻隐藏起来,低下头,他用缝衣针狠狠地猛戳着毛皮,直戳得那块毛皮千疮百孔了,才猛惊觉,自己被她漠视的态度给气得失控了。

    弥睚,神界魔族首领的独子,论单体战斗力,与戒日在仲伯之间,放眼整个三界,也算是佼佼了,三界中也就一些有些年岁的高手可以与之一搏,好在魔族的高等魔人并不多,如他们那般实力的更是凤毛麟角,否则现今的局势还真不好说了。

    弥睚这个人,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变态;四个字形容:非常变态;六个字形容……好了,意会意会。

    阴狠、毒辣、残忍、嗜血、傲慢自大他是样样都占,不过这年头,有这些特质的人那多了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偏偏他洁癖与收集癖集于一身,性格也极其的诡异,魔界的生活对他而言特别的无聊,为了找乐子,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拿这次来说吧,最初是想收藏程萌羽的一双好眼睛,他跟来了,偷窥了人家数月,见过程萌羽的各种风情之后,他对她整个人都产生了浓厚兴趣。在将她列为最新的收藏品之后,他忍受这里的简陋肮脏,过了有生以来最清心寡欲的几个月,这对有深度洁癖并且无女不欢的他来说,不可谓不用心,就因为他这么用心,这个玩具他更是势在必得了。

    弥睚脾气反复无常,高兴和不高兴都可以成为他杀人的原因,没人敢轻易惹他,更别说给他气受了,并不完全因为他的身份,他本身的强大和变态也是一个原因,试问一个做事随心所欲毫无顾虑的疯子,又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么。

    弥睚不是第一次这么生气,曾经让他生气的不是已经变成了他的收藏品,就是已经化作天地间的一缕尘埃了,除了程萌羽,只除了程萌羽,让他气得这么憋屈还好好活着的除了她还真别无分号。

    弥睚自己也奇怪,他原本是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到底哪根筋不对要亲自来接近她?其实他只需要暗中监视他们,暗中调派好人手就可以轻易的将她带走,偏偏……偏偏执拗的……

    放下手中破烂的皮革,他若无其事的换了一张皮革继续蹂躏,余光却不无怨毒的瞟着她的背影,哼,半个月后……预想着半月后即将获取的胜利果实,他的心情总算渐渐地好转起来,手中的缝衣针机械化的在皮革上穿行,半个时辰之后,一条缝好的袖子成型了。

    “城主,这是我做的,你看能行吗?”

    弥睚的脸加上此刻期盼的表情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杀伤力,双手捧着皮衣,他微弯着腰注视着她,褐色的瞳孔闪烁着温润的光,看上去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鹿。

    程萌羽对弱小又美好的事物特别的偏爱,唯独对弥睚这朵太阳花一样的美男丝毫不不假辞色,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皮革,她实事求是的道:“做工太过粗糙,这么多绽线的地方,恐怕达不到最好的保暖效果。”

    顿了顿,她睨着他道:“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添乱了,皮革有限,经不得你这么浪费。”

    弥睚闻言脸色微变,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有些切齿的道:“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可恶……

    程萌羽对他微微一笑,非常大方宽容的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弥睚见她一幅施恩的嘴脸,差点没气得内伤,将皮衣递到她面前,他将脸凑到她面前,开足双眸的电力,深望着她道:“弥睚愚钝之极,还望城主不吝赐教。”

    程萌羽笑吟吟的接过,找了跟小凳子坐下,“赐教不敢当,针线活就是图个熟练细心,来来,大家都看好了。”轻拍着双手,她示意大伙都过来看她示范。

    她的手纤细小巧,透着淡粉色的指甲圆润可爱,单是这双手就让弥睚特别有收藏,再看她的小手灵巧的在皮革上飞针走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在翩然起舞,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别样的美感。她半垂着头,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认真的侧面显得恬静而安详,弥睚怔怔的望着她,没来由的,纷乱狂躁从未得到过平静的心绪开始渐渐沉淀、沉淀……

    “看吧,很简单吧!”她清脆的声音就好似落地的珠串一般将弥睚唤醒,有些怔忡的回味着那昙花一现的平静,却发现已经找不着刚才的那种感觉了,恼怒的看了她一眼,他火大的伸手将她手中皮革拖走,“看上去似乎并不难,我试试。”

    程萌羽懒得计较他的无理,站起身来,她又巡视了一周,见大部分的魔人都已经上了手,便安心的闪人了,留下满腹杀意不得宣泄的弥睚独自在那郁闷。

    从魔人住宅区回家的途中,突然就下起冰雹了,程萌羽被砸得跳脚,顶着妖力盾,她一路狂奔,以平日少见的速度逃窜而回。

    回到房间,她轻轻走到炕前,坏心的将冰凉的小手伸进被窝里。

    “啊——”最近变得超级怕冷的悠旃立刻配合的发出一声尖叫,双目圆瞪,清醒了。

    “懒鬼,不是说要去何师傅那里吗,起来啦。”

    “再、再睡会吧。”将她的冰手丢出被窝,他飞快的将被角压了个严实。

    “起来啦,快吃午饭了,你给我起来。”扑到他身上,她冰凉的小手见缝插针的往被窝里钻,冰得悠旃一边躲一边嗷嗷的狂叫。

    “好好,我起来了,你先去把火盆烧起来吧。”伸出手试了试房间的温度,发觉与被窝里还是相差甚远的,他抖了几抖,“烧一会我就起来,好冷——”

    听到他牙齿打架的声音,在一看他皱成一团的俊脸,程萌羽总算是良心发现了,跳下床,她将火盆烧好,又爬到床上:“天气的确很冷,但是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冷……”悠旃伸出半个脑袋来,可怜兮兮的哀叫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比一天怕冷,又犯困得不行。

    拿他没有办法,程萌羽只得道:“那等温暖一点了你再起来吧,我去白。”

    来到小白的房间,她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迷糊的嘀咕声,便知道里面那个应该也没起来,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虽然暖和却显得很是闷人,程萌羽皱了皱眉头,走到炕前推了推小白,“小白?怎么火盆一直烧着也不开窗呢,这样闷着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恩……”小白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又没声响了。

    程萌羽拍了拍他的脑袋,“起来了,都正午了,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睡。”

    “不吃了……”蠕动了两下,他嫌她吵,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

    “起来,乖,吃过饭我们去何师傅那走一趟。”

    “……”

    “小白?动起来,衣服都给你烘热了,快点。”

    “……”

    程萌羽面目有些狰狞的伸出冰凉的双手,对准被窝的缝隙——

    “臭娘亲!”小白恼怒的大吼,“冷死了!”

    “滚起来!”耐心用尽的程萌羽怒吼道。

    小白黑着脸呻吟了一声,最终还是屈服了,接过烘热的衣服,他企图钻进被窝里换,却被程萌羽毫不留情的揪了出来,“没规矩,下来穿!”

    不情愿的跳下床,他哆嗦着道:“你自己还不是再被窝里穿的,还说我……”

    “再说!”威胁般的抬了抬手,小白立刻老实了。

    “梳洗好了就过来。”搞定了小白,程萌羽返回到房间,发现悠旃居然又睡着了。

    “滚起来,你怎么比小白还不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在悠旃的哀嚎和她的怒吼声中,一家人总算是吃到了热气腾腾的午饭。吃过饭之后,一家三口来到何师傅家里,将最近父子俩怕冷嗜睡的症状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何师傅做了一些检查,并没查出什么异样来,沉吟了片刻,他道:“公主,妖族与我们不同,不同的本体,所具有的习性也不同,我在想,这些异常是否与公子他们本体的习性有关呢?”

    “众所周知蛇类都有冬眠的习性,公子他们的本体也是蛇……”

    “不会,以往从未有过。”悠旃第一个发出质疑,他可从来没听说还有冬眠这种事情。

    “妖界的气候可有如此寒冷?”窗外冰雹砸出来的咚咚声让大伙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里的气候的确是恶劣非常。

    “那倒没有。”妖界的天气可温暖了。

    “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何师傅说得肯定,程萌羽他们想想也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一时间大伙都在相互的目光里看到了大大的不妙。

    “照你们所说的,这种症状是渐渐的在加重,那么不排除你们将陷入长时间的沉睡,那可就麻烦大了。”悠旃和小白这一睡,各项工程都得停工,万一这期间要是……

    何师傅担心的事情也就是程萌羽他们所担心的,目前也只能看何师傅是否能够配出消除或者缓解这种症状的药剂了。

    “你们回吧,今天起我就开始闭关炼药。”

    告别了何师傅,一家三口揣着满腹的不安回到家中,挤在热炕上开始想起对策来

第三十九章 线索

    “我觉得吧……”程萌羽缓缓的说道,“你们如果能忍着冻,什么都解决了。”

    悠旃和小白的脸色同时一僵。

    程萌羽越想越觉得在理,兴奋地道:“发现没有,你们每次犯困都是在非常温暖的室内,要不今天试试,把火盆和热炕都给撤了?”

    父子俩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幅画面来:冰凉湿冷的房间里,他们流着鼻涕蜷缩着身体在刺骨的寒冷中瑟瑟发抖……

    “免谈!”小白冷哼。

    “清河……你、你就舍得……”悠旃可怜巴巴的搂住她的腰。

    “就这么决定了!”程萌羽可不管他们,“今天起你们都去客房睡。”

    父子俩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深知,他们若陷入那个什么冬眠一睡不醒的话,大家都会有危险。

    于是当天夜里,他们郁闷的住进了冷飕飕的客房,忍受着寒冷,俩人无眠到天亮。

    就这样坚持了三天,父子俩各顶着两个超级黑眼圈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冰冷的床榻上呻吟:“要出人命了……”

    的确,困是不犯困了,可全身的妖力却因身体自动控温而不断地被流失消耗,不过三天,他们就彻底的歇菜了。

    程萌羽见他们状态不佳,心里也担心得很,这不,天还没亮就过端着热腾腾的早饭过来了,进了房间之后,只看见一大一小的两条银蛇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之上,任她怎么呼唤拍打都一动不动,这可将她魂都吓飞了,哐当一声手里的盘子摔落在地,热粥四溅,“小白!悠旃——你们别吓我呀!醒醒!醒醒!”

    就在她几乎哭着晕厥的当口,小白半死不活的呻吟声拉回了她仅剩的理智:“冷啊……”

    冷?冷!

    程萌羽猛跳起来,不知道哪来的蛮力,将父子俩一手拖一个,拖进自己温暖的房间里。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活,在被窝里渐渐恢复了体温和知觉的父子俩总算是变回了人形,面对钗横鬓乱双眸红肿的程萌羽两人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

    程萌羽受的惊吓不小,先是摸摸小白,又抱抱悠旃,确定两人都是活生生的,她心口的大石才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热炕上,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那个肝肠寸断呀,“吓、吓死我了……”

    瞧瞧她都干什么了,差点就把老公儿子一起冻死了……

    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后怕,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任悠旃小白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别哭了,清河……”将她娇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像抱娃娃一样抱着,悠旃轻柔的抚摩着她的发丝,“乖,没事了,我们另外再想办法啊,别哭别哭……”

    在他的安抚下,程萌羽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趴在他胸口抽抽搭搭了许久,才终于抬起头来,红着一对兔子眼道:“是我不好,我考虑得不周到……”

    “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休息个三五日就好了。”悠旃温和的道。

    “我们好得很,别哭了!”小白也在一旁粗声粗气的道。

    见他们除了眼圈黑一点面容憔悴一点,似乎没什么大碍,程萌羽才放心的下床重新热了些吃食来,守着他们吃光了之后,她才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等吧……”悠旃叹了口气,等着何师傅的救命药,却又不能干等,总得有个应对之策才行呀。

    “这样吧,”悠旃这三天也没闲着,该考虑的他都考虑过了,严寒时期原本就要封城,他和小白抓紧时间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了,封城期间就算少了他们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安全方面,为了以防不测他也会尽快的完善各个机关密室,“密室和密道就提前动工吧,图纸我已经画好了。”

    “画好了?”程萌羽接过他递过来的图纸,草草的看了一遍,有些惊叹的抱着悠旃狠亲了一大口道:“亲爱的!你真是个天才!”怎么说呢,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上,魔人的数量又远远超过他们,万一发生个窝里反,暴动什么的,有条退路总是好的。

    “明天起就让几个师傅过来开工。”这个密道可不是传统意义上在地底挖坑的那种密道,而是一条错综复杂的传诵结界,必须数十个高通,为了保证密道的安全和保密性,悠旃还必须沿途布置各种机关,以防外人闯入。

    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他们忙的了,除了闭关炼药的何师傅,所有人都秘密的轮班在密道里忙活,开通一个结界并不简单,以他们现有的能力和时间,也只能开通二十里左右距离的随即传送结界。

    按程萌羽的话来说,聊胜于无了,若真到了逃命的当口,别说二十里,就是两里都关键得很。

    就在密道开建的第二十一天,悠旃和小白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每日平均清醒的时间不到三个时辰,而这个时候何师傅出关了,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抑制冬眠症状的药制出来了。

    坏消息却是,缺少药材,只够抑制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望着手中的小瓷瓶,程萌羽郁闷的道:“两个时辰能干什么……”

    悠旃将瓷瓶从她手里轻轻抽出来,微笑着道:“别想了,也许我们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呢。”将瓷瓶顺手放进怀里,他牵起她的手道:“再一个时辰我恐怕又要睡过去了,我们抓紧时间……”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她记熟密道内所有机关的启动点,这些点他甚至没来得及在图纸上标注,他最近实在是太忙太累了……

    程萌羽也清楚时间宝贵,丝毫不敢分心的跟在他身后默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一个时辰就在弹指间溜走了,悠旃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当最后一个机关点从他口中吐出的同时,他的双眸终于紧紧的粘在一起。

    肩上突然一重,程萌羽踉跄着伸手扶住他靠过来的身体,有些郁郁的叹了口气

第四十章 糖衣炮弹

    将悠旃扶回房间安顿好,程萌羽还得若无其事的到魔人区晃悠,因为即将封城,所有的劫掠活动都已经停止,她这几日主要的工作就是与黯修一起发放储备的物资。

    “说罢。”程萌羽站在屋檐下,望着昏暗的天空中飞舞的鹅毛大雪,一路上不是没看到黯修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她的心情就如同这里恶劣的天气一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听他放屁。

    “没什么,就是多日不见悠旃,他最近很忙?”黯修问得小心翼翼,他并不是一个细腻的人,却也不傻,婚礼之后小城的变化以及他们对他的微妙态度,他怎么可能没感觉呢。

    “天冷,他身体又不太好,我让他在家休息。”程萌羽不咸不淡的回答。

    “是因为弥睚吗?”黯修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程萌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觉得弥睚是个怎么样的人?”

    黯修犹豫了一下,道:“弥睚,虽然有些鲁莽,却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

    程萌羽闻言冷笑了一声:“你们觉得他单纯鲁莽不过是无心之过?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尽管冒犯了我,惹恼了我,但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我没有宽宏大量一笑了之便是我心胸狭窄,是吗?”

    不待黯修回答,程萌羽接着说道:“他与你们是一个族类,而我们,不过是异族,永远都是异族!”

    黯修有些狼狈的否认道:“不、不是……”

    叹了口气,程萌羽道:“黯修,当初我们说好的只要你答应无条件服从我们,你的族人将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们会继续履行这个承诺的,其他的你不必多说,也不必多管。”

    黯修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之间只剩下银货两讫的交易,再没有别的了。金色的眼眸渐渐的黯淡下来,“我明白,代我向悠……曲先生问好……我先回去了。”

    望着他没入漫天的风雪之中的身影,程萌羽有些伤感的轻嘘了一声,紧了紧斗篷的带子,她忍着刺骨的寒风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她现在只想尽快的回到温暖的房间泡上一壶热茶好好休息休息。

    可惜天不从人愿,没跑多远,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城主!快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什么?谁打起来了?!”程萌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簇着到了城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由于风雪过大,她虽然看见城外有n条人影在雪地里纠缠,却是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

    “守卫呢?叫梁师傅了吗?”程萌羽并没有准备上前,开玩笑,这些亡命之徒下手可狠着呢,她上去顶个什么用,被误伤了算谁的呀。

    “守卫已经搭进去了……梁师傅还没……”搭话的魔人一听到梁师傅三字就发憷,如果能够选择,他情愿找小白来被他揍一顿也不愿意找梁师傅,“城主,怎么没看见小白呢?”

    “哦,他在帮他爹做事,诶你!你立刻去找梁师傅过来。”把人支过去找梁师傅,程萌羽又站了一会,见那些人打得特别的投入,四周劝架的不但没劝停,反而有不少又被牵扯进战局,惨号声、叫骂声、怒吼声以及拳头击打在骨头之上的闷响声交杂在一起,场面越来越混乱失控。

    咬着手指,程萌羽有些焦急,这么闹下去肯定出事!想到刚刚支过去的人可能连梁忠厚的面都见不着,她呼的一个转身,与其在这里瞎等,不如自己回去叫人。

    刚走了两步,一个被打飞的人影从左侧撞了过来,她敏捷的旋身躲过,却在落地的时候发现疯狗一样的人群跟着那人一起过来了,自己此刻所站之地在瞬间成为战场的中心,

    程萌羽这小身板格斗技巧比不得这些身强体壮又常年舔刀口的魔人,也经不得这些人的拳脚,这一点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混战,她就顶着妖力护盾,在人群里滑溜的躲闪着,只求能够尽快钻出去。天知道这些不爱卫生的魔人有多臭,夹杂着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

    无奈她的个子实在太过娇小,根本无法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钻来钻去,始终没能逃出生天。

    “……”嘈杂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一双冰凉的大手将她的握住。

    程萌羽先是一惊,接着第一个反应,甩开!

    甩开是甩开了,却又立刻被握住,如此再三,程萌羽有些怒了,皱着眉歪过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来……”那声音就在她耳边,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让她听清楚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忍了,瞎子摸鱼一般跟着那人,总算在她憋气憋死之前冲出了人群。

    甩开那人的手,她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喘过来了之后,才有空打量那人。

    “怎么是你。”看清身边之人竟是她最讨厌的弥睚,程萌羽脸色猛地一沉。

    “我刚刚在旁边看到你被卷进去了,就……”

    见他一脸的惶恐,程萌羽撇了撇嘴道:“那还得谢谢你罗,你继续看你的热闹,我走了。”

    “等等……”猛地拉住她的手,弥睚见她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他的手,又赶紧的将手放开,“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打架好象是因为有人私藏净化露被发现……”

    “净化露?”挑了挑眉头,程萌羽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知道了,别再跟着我。”

    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弥睚勾了勾嘴角,温润的双眸在瞬间变得邪气逼人。

    ※※※※※※

    “私藏净化露?”梁忠厚听程萌羽说完之后有些吃惊,虽然抢来的净化露大部分都给了悠旃,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是分发下去的,否则光凭财宝又怎么能喂饱这些恶狼呢。正因为每次都有分发,所以谁要是敢私藏,就只有被赶出去一个下场。

    “走吧,去看看。”梁忠厚跟在程萌羽身后出了密道,快步向着城外走去,待他们走到混战地点,发现雪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被大雪覆盖了大半的身影,斑斑血迹夹杂在白雪中,显得异常惨烈,别是已经挺尸了吧……

    “给我停手!”

第四十一章 男人的直觉

    声音不大,却很有效果。

    在场的哪一个没受过梁忠厚收拾,对他的声音简直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回事。”语气淡淡的,但却让人脊椎爬满了凉意。

    “梁师傅,他们私藏净化露,这事怎么的也得有个说法吧!”开口的是一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魔人,此刻正怨毒的瞪着被他揪着衣领的魔人。

    见梁师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被揪着衣领的魔人狠狠的将自己胸口上的手拍了下来,怒吼道:“放屁,你们这是栽赃!”

    梁师傅不再看他们,而是对一旁狼狈不堪的几个守卫道:“把受伤的都抬回去,葛维,你来说。”

    守卫们立刻有序的将雪地里已经被掩埋得差不多的雪人挖出来迅速拖走,而被点到名的葛维则详细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叙述了一遍。

    除开最近折损的人手,目前剩下的六十六个魔人分别来自三个沙漠强盗团伙,在同一片沙漠求生存,相互可以说是积怨已深。被收编之后,明面上相安无事,暗里却因为利益分配互相掐架较劲,其中最引人垂涎的便是每次买卖之后奖励的一瓶净化露,不错,六十六个人只有一瓶,粥少僧多,竞争自然是激烈。

    净化露这玩意儿的确是金贵,沙漠里来往的商队不少,有能力有条件带着这玩意儿的却不多,这些为数不多的商队实力如何可想而知,放在以前,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没能力拿下这种商队,净化露于他们如同浮云,现今却是不同了,浮云不但手到擒来,并且还有机会分得一羹,那还不拼了老命去表现呀。

    悠旃脑子转得快,规定当次行动表现最好的团便能够获得一瓶净化露,下发之后,团内再自行分配。这种分配方式也真够毒的,别说三个团伙之间别想有和睦相处的一天,就是各团内部都因此渐渐的生出嫌隙来。

    这次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呢,我们暂且将三个团分别以A、B、c来称呼,话说B团的x君迄今为止还没机会获得过净化露,但在他与A团w君干架的时候,被扯坏的衣襟里掉出了一瓶净化露,w君见状大惊,立刻揪着他就要去见梁忠厚,x君当然不肯就范,奋力挣扎并且大呼这是陷害,接下来事情就就跟滚雪球一样,越闹越大,A团B团连带看戏的c团都在混乱中被牵扯进去,最终变成了一场大型混战。

    而之前开口说话的两个魔人便是w君和x君了,此刻在梁忠厚的威压之下,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东西呢?”梁忠厚问道。

    “在这、这……”旁边立刻有人将赃物递上。

    程萌羽接过那瓶净化露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这些人归梁忠厚管,她就不必插嘴了。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其他人都给我去校场……”梁忠厚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丝可以称作狰狞的笑容来,“老规矩!全套做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发出一声惨叫,全套做足,不死也脱层皮,何况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混战,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更是雪上加霜,还有此刻的天气……

    大大不妙呀不妙,可是再不妙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异议,耷拉着头相互搀扶着迅速离去,路过两个罪魁祸首的时候,都不忘用最怨毒的眼光招呼他们。

    梁忠厚将两个祸首带回去又详细的询问了好几遍,问清楚了他们是因为无意的碰撞而发生口角大打出手的,两人一个坚持要他们按规矩处理,一个却咬定自己是被陷害的,说到激动之处,几乎又打起来。最后无法,干脆将两人都关了禁闭,世界总算是安静了。

    “忠厚叔,你怎么看?”

    梁忠厚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总觉得奇怪。”这瓶净化露也出现得太蹊跷,这场混战也来得莫名其妙的。

    “我去校场看看,你先回去。”想了想,梁忠厚还是决定先去校场那边看看。

    程萌羽点点头,“那好。”

    回到密道,她一路上复习着悠旃告诉她的启动点,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好些地方她都记得比较模糊,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忘记,她走进房间之后,拿起图纸准备对照着做些标注。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顿,迟疑的看了看图纸,有些不确定的回想着,这个图纸,刚才似乎并不是放在这个地方的……悠旃睡过去了,她顺手将图纸塞哪的?似乎并没有放在桌上呀?敲了敲额头,她暗骂自己的破记性。想不起来就算了,她也不在意,趴在桌上飞快的在图纸上做起记号来。

    不知道写了多久,当她从桌上撑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因呵欠而变得湿辘辘的双眼突然像见鬼一般鼓了出来。

    灰白着一张脸,她走到正对着她的墙角,弯下腰,死死的瞪着墙面上那些成片的小点点。确认了这些小点的确是无数没入墙面的银针,她咬着嘴唇呼地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图纸就推门狂奔而出。

    有生人进来过!她心急如焚,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有——生——人——进——来——过——!

    所谓的密道,不过是一个布有结界的地底庭院,庭院的过道布满了各式的机关,而庭院里的六个房间表面上是作为囤积物资以及各人休息之用,其实即将完工的传送结界便是建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的。

    就因为如此,如果不是按一定的方法进房间,房间里的机关就会被触发,360度无死角的毒针会在一瞬间将来人射成个马蜂窝。

    看墙面的情况,来人竟然只触发了四分之一的机关,并且毫发无伤的躲过,又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要怎样的高手才能做到?!

    程萌羽向着密道口狂奔,她甚至不敢去查看其余五个房间,万一,万一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此刻就跟在她身后呢……

    这样想着,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四下张望起来,浑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到最大限度,妖力疯狂的外泄,如同伸长的触角,四处探寻着者的气息,没有,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慌乱之中,程萌羽用最快的速度将大伙召集起来,来到魔界之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各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人或者事,为了自保,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城,却又因人手不够,不得不与虎谋皮与魔族的强盗们合作,在小城建设逐渐完善之后,又建立了传送结界以防万一。做了这么多,大伙不上不下的心总算是放稳了,哪里能够料到,竟然有人能够在密道里出入若无人之境,这、这……

    望着墙面上的密集针孔,大伙一时间相对无言。

    “先不论这个人是谁,他是否有同伙,他的目的何在,”何师傅悠悠的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争取在这一两日将结界完工,同时将所有机关都做一次修改,别忘了,密道机关的图纸很可能已经为他所获。”

    “这期间,我会寸步不离的。”梁忠厚道,“我想我们刚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梁忠厚是他们之中灵力最高的一个,那人恐怕对他还是有所忌惮,才会使计将他骗走。

    “那好吧,就这么办。”程萌羽有些黯然,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悠旃和小白在身边,她真有些害怕了。

    余下的事情她无法插手,机关也必须等悠旃清醒了才动得了,郁郁的回到家,先去小白房间坐了会儿,直到天色渐晚,她才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到床榻前坐下,她伸出手轻抚着悠旃熟睡的脸庞,悲哀的发现她的手再凉也没能让他惊醒。低落的趴在他身上,感觉着他平稳的呼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慌乱彷徨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

    悠旃的身体较之刚来那会儿已经好太多了,按他的意思,大可不必再呆在魔界。她当然也是赞同的,可回家的路已经迷失了,要去蓟都城找结界口,也得等到寒冬之后了……

    轻叹了一声,她紧紧抱住悠旃,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

    悠旃清醒之后,知道有人闯入了密道,却是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弯腰将墙上的针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怎么?”程萌羽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情没来由的开始阴转晴朗了。

    “有两根……”比了个二字,他笑道:“不必担心,我虽然没料到会有这种高手,但并非一点防范都没有……”

    程萌羽惊笑道:“你是说,中了两根?”

    悠旃但笑不语,牵着她的手道:“走,去把机关的位置都挪一挪。”

    程萌羽安心了,乖乖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忙上忙下,再不见前一日的消沉。

    而那位倒霉的中了两根毒针的某人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位于沙漠某处的临时行宫内,弥睚躺在软榻上,任由一裸着上身的美艳女子给他包扎伤口,大概是他身上的戾气太过,那女子给吓得颤抖不止,手下就没了轻重。

    “滚!”弥睚抬腿将她踹出老远,“都给我滚!”

    他真是烦透了,看了一眼绿得诡异的大腿,他低咒了一声,原本今日就能得到她了!可恶!他有多久没受过伤了?!

    越想越怒,他阴沉着脸,血红的眸子闪烁着一丝狠意,“迅魃!戒日那边什么情况?”早在几日之前,他就派人向戒日透露了关于沙漠盗匪的情报,不出意外,他们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名唤迅魃的是一高大的棕发男子,闻言即刻回答道:“戒日城主的人马最迟明日下午抵达。”

    “很好,”半眯着眼,弥睚笑得狰狞,“那么明日就按原定计划实行,下去准备。”

    迅魃领命而出,他身边的另一个黑发男子则躬身道:“主人,你的伤……”

    “药师来没有!”提到伤口,弥睚顿时觉得大腿上奇痒难耐,更糟糕的是,那诡异的绿似乎还在扩散中……

    “还、还没……”

    “那还不快去催!”

    一阵鸡飞狗跳,终于药师来了,看了半晌,却是束手无策,这毒,解不了。

    大怒之下,将那倒霉的药师一掌了结了,弥睚化作一团黑雾一路疾行,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入太阳花男的皮囊里,一阳光美男立刻复活,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广场上。

    这个时候,城内正挨家挨户的在检查。

    “出什么事了?”弥睚站在广场上,悄声问道。

    旁边的一大嫂好心的为他解惑,“听说是遭了小偷,正在查呢。”

    查?怎么查?脱了衣服检查吗?

    弥睚想得并没错,挨个检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可惜,弥睚的皮囊是完好无损的,查不到他身上去,嫌疑洗清。

    程萌羽他们没查着人,心里不免有些郁闷,危机意识迫使他们加快了传送结界的修建速度,保守估计,明日的正午就能完工了。

    ※※※※※※

    “悠旃,针上的毒厉害吗?”程萌羽在悠旃昏睡前还不忘追问。

    “死不了人,不过……”悠旃的笑容有些诡异。

    “不过什么?”程萌羽注意到他的表情,心里顿时一阵兴奋。

    “若平心静气的躺个十天半月那是丁点事情都没有。”

    程萌羽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耻下问的道:“那若是他静不下来,也躺不住呢?”

    悠旃坏笑着打了个呵欠:“毒性会随着气血的翻腾而渐渐蔓延。”

    “怎么个症状呢?”

    “痒,奇痒无比。”

    “那毒性蔓延发作了,还有法子救吗?”程萌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被挠得浑身溃烂的身影来,打了个寒战,她赶紧将不河蟹的画面挥去。

    悠旃靠在她的肩膀上,迷糊的嘀咕着:“没有……”毒性只能持续半个月,发作之后只要能硬撑过半个月就没事了。

    注意到他睡着了,程萌羽拖过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我家小旃旃也是个蛇蝎美人呀,生生将人痒死的毒药也被他制出来了。”还无药可解,啧啧,那个倒霉的神秘人纵是一身本事,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凄惨。

    而凄惨的某人这会儿的确是不怎么好过,抛下皮囊再次回到行宫,他旺盛的火气几乎将行宫都给炸了,这钻心的痒让他心里跟火烧似的,让他难受得想杀人!

    “都是些废物!”尽管那些倒霉的药师的残肢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大厅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睚郁郁地斜靠在软榻上,一双血红的双眸此刻爆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毒,“曲悠旃,看我届时怎么折磨你……”

    ※※※※※※

    第二日,正当程萌羽他们为结界的圆满竣工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却听巡逻兵来报,一队不明人马正在快速向小城行来。

    程萌羽的心紧了紧,这种季节,别说是人,就是魔兽都不敢在沙漠中行走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是路过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手心传来的一抹温热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耳边是悠旃轻柔的低语,“别担心。”

    “恩,”点点头,她瞪了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小白一眼,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他屁股翘一下她就知道他要拉屎,以他此刻的状态,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出去。

    小白闻言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歪倒在地,拜这该死的体质所赐,他这些日子在家闷得都要长毛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瞪了悠旃一眼,当他儿子好的没享受到,怎么就遇到些倒霉事儿?

    “臭小子!”一个巨大的爆栗打得他眼冒金星,程萌羽恶狠狠地教训道:“我告诉你,臭小子,他是你老子,没他哪来你?!你再瞪下他试试!”

    小白哪还敢,见她是真动气了,他赶紧收回视线,悻悻的嘀咕道:“知道了!哼,就知道袒护你男人……”

    程萌羽抬,嘴角却再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悠旃在一旁只是笑个不停,程萌羽是没见过小白在外面的样子,那么张扬桀骜的一个孩子,他何曾把谁放在眼里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能这么任意的将他搓圆捏扁了。温柔的望着还在斗嘴的母子俩,悠旃清朗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坚定之色,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定会护他们母子周全的。

    就在这时,梁忠厚神色凝重的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那队人马身着青灰色铠甲,有人认出那是蓟都城城主亲卫队。”

    悠旃眉头微皱,道:“城主亲卫队?剿匪吗?不应该是这个时候……”他们抢劫了那么多贵族,若一直没有动静那才是不正常呢,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有算到会在这种时候。

    “最少有一百人,并且都是高手……”梁忠厚的声音低了下去,能够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踏青一般悠闲的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来人的实力了。

    瞬间的静默之后,悠旃站起身来沉声道:“准备封城!”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长空,一声接着一声,守卫们迅速的关闭城门之后便与其他魔人一起有序的退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然后紧锁房门,开启地下室的通道。

    在号角声结束之时,小城已经彻底的沉寂下来,除了偶尔卷起阵阵沙尘的呼呼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个时候十数条身影鬼魅一般穿行于空旷的街道和房屋之间,所过之处,不断地林立起锋利的骨刺、骨盾墙以及骨质的弩机。

    这些骨质的凶器由经过特殊的炼化之后的兽骨制成,无论是从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上都不会比金属的武器逊色半分,而那上面闪烁的幽蓝冷光更是见血封喉。

    短短的一刻钟,一座普通的沙漠小城变身为一座杀机遍布的死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刚刚抵达的亲卫队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扎营!”为首的骑士见状一声令下,一百多个高手开始麻利的在小城外围扎了营,不过片刻,银沙中开出了一顶顶土黄色的小帐篷。

    扎营之后,这队人马便不再有其他的动作了,到了后来甚至开始生火煮饭,一幅准备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架势。

    “他们打算跟我们耗下去?”程萌羽有些惊讶,大老远的跑别人地头上搞持久战?

    悠旃沉吟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难道并不止这么一队人马?”

    此话一出,在座的齐齐变了颜色。

    “公主,我看这情况不大对劲,对付区区的一个强盗团伙,他们派这么多高手来是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

    “不好,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悠旃与程萌羽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管来了多少人,想破城都得付出代价,我就赌他们不敢轻易拿那么多高手的性命当儿戏,若我赌赢了,我们可顺利渡过严寒,全城的人尚有一线生机,若输了……”他目光微微一闪,“立刻弃城,但求自保。”

    ※※※※※※

    悠旃的确是错估了敌人,他们最大的失败便是是从头至尾都没弄清楚敌人到底是谁,因此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弥睚在他们身边潜伏了这么久,除了一些机关的细节他不清楚,其他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才略施手段骗来了这一百多个高手。

    这一百来号人的确是戒日手下的精英卫队,戒日当然是爱惜他们的,可对弥睚而言,这些人不过是一团团行走的血肉,此次前来就只有一个用处,给他的人垫背。

    啊哈,垫背,当然。

    弩机有节奏的发射声,密集的箭矢破空而出,刺入血肉的嗤嗤声,机械般飞速旋转的镰刀,狂喷的鲜血,飞溅的残肢碎肉,凄厉的惨号声以及愤怒的咆哮……这是异常震撼视听的杀戮盛宴。

    这场盛宴中,唯一享受着的恐怕就只有化身为黑雾正在空中兴致勃勃观看的弥睚了。

    “真美呀……可惜如此美景转瞬即逝……破城了。”

    “迅魃,动手。”

    轻飘飘的抛下一句,黑雾化作一团黑影向着地面飞扑而去,就让他珍藏的皮囊去演完最后的一出戏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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