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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伴读小牧童     地球求生指南txt下载     地球求生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24、自投罗网

    “你请我喝酒,我告诉你那女人的来历。”

    “我凭什么请你喝酒?”

    “就凭你摸我了,臭流氓!”

    “哈哈哈,你还学的挺快。”

    反正时间也晚了,刚才晚饭也没吃太饱,那就再吃一点小零食吧,于是谷涛去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菜,看着那小娘子狼吞虎咽,而他只是吃了点这里有名的白斩鸡。

    “你好歹是个姑娘,吃饭有点人样行吗?”

    “在家也要有人样,出来还要什么人样。”小娘子用自己的手绢抹了一把嘴:“我都饿一天了。”

    谷涛嘿嘿一乐:“你怕不是……离家出走的吧?”

    “耶?你如何知道?”

    果然……从谷涛跟她不多的交流来看,这家伙应该是那种就是特别渴望家人认可,但因为自己能力实在有限所以得不到认可的女孩子,个性比较倔强,但真切的不聪明,所以在某次跟家里人发生激烈争吵之后,愤而离家出走。

    通常吧,这种人离家出走,真的就是连换洗衣服都不带的,更别说带钱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她这样的人会遭遇到三种情况,第一种是死在外头,这种比较极端。第二种是饿的扛不住,灰溜溜的回家,这种比较常见。第三种则是被个男人用几顿饭一些花言巧语骗了身子,然后珠胎暗结被始乱终弃。

    “你肯定没在想好事,我可告诉你了,我身怀绝技,打我主意我就将你腿打断。”

    “如果你看了我家娘子,你就知道什么叫卑微了。”谷涛冷笑:“就你?你脱光了躺我被窝里,我都一脚给你踹出去。”

    “你!我有那么不堪?”

    “呵。”

    “你居然笑!你笑什么笑!”

    “笑你不自量力。”

    一顿饭吃了还打包,甚至还死皮赖脸的多点了几道菜,这个小姑娘的脸皮绝对是顶级的厚,不过谷涛也懒得去说,他当年在地球的时候也是这么蹭吃蹭喝的,现在当观察者嘛,组织上有福利。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吃了饭,谷涛看着这个提着餐盒的小娘子居然还跟在他身后,他停住脚步:“你不是该滚了么?”

    “我……我没地方住,我……我没带盘缠,所以……我……”

    “那我给你推荐个好地方。”谷涛十分下流的打量着她:“你看到运河边的花船了没?你上去就说,我什么能耐都没有,但是身怀绝技,一晚上你就赚翻了。”

    “你……你这人怎得这般绝情。”小娘子噘着嘴:“你就收留我一夜呗。”

    “不行。”

    “那你就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睡哪跟我有关系吗?”

    “可是……可是……你是我师父啊。”

    “放狗屁。”

    真的,活得久自然有,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女孩子,谷涛可以说是生平仅见,他现在才算知道了,这娘们不是一无是处,她真实的是脸皮厚,厚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你就不怕我对你干什么?比如晚上摸上你的床。”

    “我身怀绝技啊!不怕的。而且你是我师父,你不会干什么的。”

    “滚啊你。”

    “师父,您叫徒儿吗?”

    装傻充愣加上没脸没皮,还真的是让谷涛最没办法的事情,他无奈之下还真的就把她带回了家。而进了门,这小娘子就一阵感叹,说师父家超豪华都赶上皇宫之类的话。

    因为之前就预备好了有客来访,所以现代化的东西一般都是在楼上主卧里,而下头的话,就跟普通的宋人家里没什么不同。

    “师娘呢?我想看看师娘。”

    谷涛被她快烦炸了,坐在楼下的桌子上:“六子!有人要看你。”

    很快楼上传来脚步声,刚洗了澡的六子穿着睡衣走了下来,长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看到谷涛对面坐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时,明显愣了一下:“咋?从哪捡来的?”

    “别提了。”

    而相比六子的疑惑,小娘子看到六子的一瞬间,才意识到刚才谷涛说她自不量力到底是为什么了,面前这个人……就是号称倾城美貌的苏杭花魁都比不上,她的身材、她的长相、她的……反正自己跟她放在一起,简直就是路边的牛粪。

    “小姑娘好可爱哟!”

    六子笑盈盈的走下来,两只手揉着这小娘子的脸蛋:“今年多大了?”

    “十……十六了……”

    “十六岁,这才高二呢。”

    “叫什么名字呀?”

    “毕青……”

    听到这个名字,谷涛扭过头:“姓毕,你毕再遇女儿啊?”

    “师父!你怎么又知道了?”

    毕再遇,算是整个宋朝有数的名将之一了,而小姑娘姓毕,看她的样子又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这里又是都城,再加上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应该就是这毕家的人了,随便猜猜就能猜到的,根本都不用什么脑子。

    “师父?”六子侧过头看着谷涛:“你又捡徒弟了?”

    “狗屁,她自己赶趟往上蹭的,她那点智商,当我徒弟她够格么?”

    “哼……”

    女人之间说话还是方便的,六子对付女孩子又是职业级的,很快就和这笨笨的小姑娘混熟了。而毕青嘛,虽然觉得师父师娘一家说话都很奇怪,但好像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呢。

    “对了,师父。我还没告诉你那女人是什么来头呢。”

    “无所谓了。”

    “可不是无所谓!”毕青用力摇头道:“她可是当朝太师的相好的,虽是守寡,但临安府谁不知道她跟那个权倾朝野的太师不干净,你今日讹了她的钱财,她可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

    谷涛突然笑了起来,而毕青还以为是谷涛给自己壮胆,她默默叹气道:“师父,虽然你有本事,但那太师到底是权势通天,你可不能轻敌,不过你要是认下我这个徒弟,我就可以让我爹爹保你下来!”

    “无所谓,皇帝我都敢用脚踹。”谷涛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给六子:“对了,今天给你俩弄了两个手镯,品相不错。”

    很快,薇薇也洗完澡走了下来,看到薇薇之后,毕青更迷茫了。两个哦……师父有两个娘子哦!还都这么好看!怎么看师父都很普通的样子嘛……

    “行了,别担心我了。”谷涛摆摆手:“薇薇,你给她安排一下吧,我上去洗澡换衣服了。她离家出走的,明天我还得去找一下毕将军。”

    “不行!不行不行!你要找我爹爹,我就死给你看!”

    “你总是要回家的。”

    “那也不行,让他瞧不上我!让她说我在外头活不过三天,我就活三天、三十天、三百天给他看!”毕青绝对是那种脑子不好还贼鸡儿倔强的人,她死死攥着拳头:“你把我送回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你还真是自来熟。”谷涛打了个哈欠:“你们自己处理她吧,我去休息了。你在这也行,这个楼梯,你不能上,这就是规矩。”

    “知道了师父!!!”

    “滚蛋,我不是你师父。”

    “好的师父!”

    一个脸皮厚自来熟的女孩子,其实真的让人没办法,赶她走她就耍赖,然后还会得寸进尺,谷涛真的拿这种人没有办法,所以把这个小东西拿去给六子玩就好了,六子嘛……处理这种事情绝对是有心得的。

    至于什么不要发生感情,这就无所谓了,因为虽然是观察员,但如果他们考核通过的话,谷涛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的,所以没有那么严格的标准,只是在考核成功之前不得人为干扰就是了。

    躺在楼下的客房里,毕青睡不着,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本来想去听墙根的,但一想到谷涛的聪明,她就有些心惊胆颤,不过她就记得刚才谷涛说的那句话,连皇帝的屁股都敢踢。

    她不确定这是真是假……但一想到师父以后如果真的能踢皇帝屁股,那她嫁过去之后日子可能就好过了。这次离家出走嘛,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她要嫁入皇家给赵性那个臭小子当老婆。

    那个臭弟弟,毕青觉得自己虽然跟赵性关系不错,但只把他当弟弟,姐姐怎么能嫁给弟弟呢!真是荒谬。为了这事她跟爹爹吵了一架就跑了出来,但其实冷静下来之后,她大概也是明白的,自己从小就被许给了赵性,他那时候还是个世子,连皇子都不是。而现在赵性因为太师的关系登基称帝了,他居然还主动提出要迎娶毕青。

    虽然有些别扭,但想到这里毕青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反正青春期的姑娘嘛,拧巴就对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大概……其实她也是喜欢那个笨皇帝的,但就是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人安排吧。

    “嗯,到时候让我师父踢你屁股!”

    而此刻楼上的谷涛正在跟六子薇薇玩斗地主,三个人也刚好聊到了楼下那小姑娘的事情,谷涛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六子不屑的说道:“什么玩意就美艳寡妇了,老子要成了寡妇,一定比她美艳。”

    “我呸!”谷涛啐了一口:“你是没话找话是吧?”

    “这个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薇薇靠在床头:“她的脸皮真的厚。”

    “哈哈哈……”六子笑起来:“小姑娘好可爱的,我挺喜欢她。老公,留下她!”

    “我无所谓,反正我对女人的兴趣也不大。”

    “在婷婷那边,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晚上不知道要折腾多少次。呵,男人。”六子冷笑。

    谷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认真打牌……认真打牌……”

825、我家师父的脑子有坑

    “师父呀,你整天都在用笔记什么呢?”

    毕青把脑袋凑到谷涛面前,好奇的看着他在本子上写的一堆奇怪的符号,而谷涛为了保证自己的记录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泄露所以他一直坚持是用半人马语言来记录,除了他们几个半人马的余孽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看得明白了。

    “鬼画符。”

    谷涛把她的头推开,然后继续记录着。虽然萨塔尼亚也可以执行记录,但这种用小本本记录的方法是谷涛的一个习惯,他更倾向于用纸笔这种原始的手段来记录内容,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这样记着吧。

    “师父,你跟我说说官家的事呗。”

    “不说。”

    “为什么啊……我可是你徒弟。”

    谷涛仰起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认你当徒弟了?”

    “别这样嘛,师父……师娘都认了。”

    不再搭理这个烦人的家伙,谷涛继续干着自己的工作,他详细的记录着自己所有的所见所闻,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详细的将整个东亚文明体系的内容都记录下来,政治特色、文明程度、科技程度、未来发展倾向等等内容都会成为这个文明是否会被列为入选名单的重要依据。

    这种事马虎不得,因为同时竞争的世界有二十多个,在这二十多个世界里选出一个可以扶持的文明,可以说是意义重大,如果第一次互助会活动就出现纰漏,那以后就不用混了。

    “师父呀,你说咱们这皇朝还能撑下多少年?我父亲说,如果让北方的鞑子起来,我们的气数就尽了。”

    谷涛微微抬起眼:“你父亲可还真是敢说。”

    “那当然,我爹爹那可不是一般人,他乃当朝名将,皇朝中唯一可以与太师势均力敌之人,他自然敢说。”

    毕青的话引来谷涛一阵笑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所谓穿越者,除了自己积攒势力去造反,建立一个完整政权,否则不管它多强大,都只是依附在皇权大树上的一截藤蔓,同样武将也是。

    只要不造反,那么不管文臣还是武将,只要皇帝不要太昏庸,其实都只是皇权的左右护法,他们所谓的势均力敌都是皇帝的权衡手段,这一招谷涛都懒得去琢磨了,没有高深的智慧,这就是前人的经验罢了。

    不管是毕家的势力还是穿越者的势力,他们在赵家这个多疑的家族下头的干活,一定是会被牢牢掌控住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穿越者八成搞了个公主,在皇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而这个毕青,九成九是未来的皇后。

    “等你以后当了皇后,再问这些事。”

    毕青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谷涛:“师父……您到底知道多少事?这也太离奇了,朝臣都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

    “你昨天说过,你上头只有两个哥哥,你是毕家唯一的女儿。”

    “嗯,对啊。”

    “今天你刚才说了,毕家是唯一可以遏制太师一脉的力量,那你说你不是皇后谁会是皇后?”谷涛继续埋头记录起来:“这种都不用过脑子就知道了,皇家看上去高深,其实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套。唐朝时候为什么独孤家能一门四皇后?难道你以为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吗?”

    嗯,其实历任皇帝的皇后是美人的并不多,但去考证的话,几乎都有一个丰厚的家底,平民当皇后的,要不是乱世之中破后而立,要不就是开国之君。否则这个皇后的寿命不会长的,比如汉宣帝刘病已的皇后许平君。

    “师父……您是说我不是美人吗?”

    “自个照镜子去。”

    “好吧……”

    毕青垂头丧气,她这两天被打击坏了,平日里她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小美人,毕竟将来要嫁入皇家的人,再怎么着也不会不堪入目,但自从蹭上谷涛这条线,认识了两位师娘之后,她的自信心几乎是断崖式的崩塌,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百里无一的丑女。

    不过她还是希望能赖在谷涛身边,因为他真的是太厉害了,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天下之事尽在掌握的气质,虽然他每天什么都不干,要不就是到处去吃喝玩乐要不就是去问农问桑。

    哦……还不止,他还问官问道,好像就没有他不问的东西,如果不是毕青知道他不可能是个细作,她早就偷偷摸摸的把这事告诉给小皇帝了。

    “师父,今天去哪啊?”

    好不容易等到了谷涛记录完东西,收拾起身时,毕青立刻高兴了起来,她知道师父又要出门了,而跟着他一定是能学到东西的,哪怕他什么都不教,但只要去听他跟人说话,就已经非常厉害了。碰到不懂的,就记下来,晚上回来时软磨硬泡一阵,他自然就会给出解答。

    “城外。”

    “城外?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而且……这些日子城外也不太平,老是有贼人。”

    “那你在这好了。”

    “不不不……师父,等等我!”

    一大一小一起走出了门,毕青还是男装打扮,不过现在她打扮得就像个小书童,站在高大的谷涛身后,真的就像是个没发育的小孩子,而谷涛也背上了一个布搭子,慢慢悠悠的朝城外走去。

    “不叫师娘吗?”

    “她们有自己的事要忙。”谷涛沿途一直都是东张西望,听到毕青的话之后,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哦……这样啊。那师父,为什么要去城外呢?”

    谷涛懒得搭理她,因为他是观察员啊。观察员的工作就是到处逛啊,而且这是哪里?这可是南宋都城,天子脚下。自己的所见所闻是会跟外头的世界有偏差的,哪怕在后世,有纽约那样的城市也自然会有底特律那样的地方,有上海的繁华也自然有山区里的贫困。

    不走出去看一看问一问听一听,那不就成了鸡蛋十两银子一枚了么?

    毕青倒是无所谓,她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好歹将门之后,从小习武让她还算是比较能打的,在大宋这种重文轻武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师父师父,你这次打算去哪啊?”

    “一路向北。”

    “哈……一路向北啊,去金国吗?”

    “嗯。”

    “我就知道师父逗……什么???”毕青一愣:“你真的要去金国?”

    谷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师父……这可不是说笑的,这一路上困难重重,说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而且虽说如今宋金未有战事,可到底是死敌之国,宋人去了金,恐怕……”

    “我说让你回去的啊。”谷涛叹了口气:“回去当皇后去。”

    “不!”毕青脖子一歪:“我就跟着师父,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呢!到时看我父亲还有什么话好说。”

    谷涛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这一路,谷涛预计是沿着京杭大运河往北走,一路走到中都北京,路上大概要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时间比较短的话,蒙古和西夏都会去转一圈,这之后东亚文明就差不多结束了,最后进入评分环节,根据宋、金、蒙古这三个文明的综合评分来选定主要文明。

    虽然谷涛估计因为有穿越者的关系,南宋的评分会最高,但自己瞎想可是不行的,得亲自去看亲自去判断才能得出最准确的数值,这是对工作的负责也是对其他文明负责。

    “师父呀,你可是个读书人,沿途上先不说流民匪徒,就算是野兽鹰隼都数不胜数,一路上危机重重……而且路途遥远,您……”

    “我说让你回去。”

    “我才不回去,我身怀绝技,一点都不害怕,而且可以保护师父!”

    谷涛看了一眼这个姑娘,眉头皱了起来:“你不害怕?”

    “我做梦都想仗剑天涯!而且像师父这般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需要我来保护。”

    行吧,平白无故被人瞧不起了,谷涛默默的叹气,她既然要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恐怕临安过两天就要大乱了。

    毕竟未来的皇后丢了……

    两人沿着路向北走着,一天其实走不了多少路程,但谷涛却仍然一路前行,这让毕青都惊奇了,因为她这个身怀绝技自幼习武的人已经累的快要抬不起脚了,可是师父这个文弱书生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要不是知道他正儿八经是个高端的书生,毕青都以为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了呢。

    而让毕青更惊讶的是这个书生……他的野外生存能力简直恐怖,虽然他什么干粮都没带,但沿途却没有饿上一顿,走狗飞鹰、野兔山猪,他总是能用那种奇淫巧技的机关给抓上一些,这个技能毕青觉得很有用,于是每次谷涛做陷阱的时候她都会蹲在旁边看,嘴还不停,说为什么要放在这里或者这个那个有什么用。

    谷涛也个喜欢哔哔的,她既然问了,而且也都是已经出现的技术,不存在改变科技进程的可能,所以他也就给讲解了,所以这一路下来,毕青不光学会了怎么制作陷阱,还把这山里大部分的野生动物和它的习性认了个全。

    带劲儿!

    真的,毕青越来越觉得带劲了,这纵情山野的感觉可要比困在临安那个鸟笼子快活多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纨绔子弟,也没有那些沉重的家国使命,有的就只有山野之趣和肃穆之风。

    以及……

    “师父,这个真好吃!”

    大小没吃过蛇的毕青,从第一次吃蛇时的胆颤心惊到现在甚至觉得毒蛇比无毒蛇好吃,只用了两三天,这几天时间里,山珍野味她可算吃了个过瘾。

    而且她还发现师父的一个小秘密,那就是这个人啊,是个典型的面冷心热,虽然动不动就开口让她滚蛋,但却仍然会给她想象不到的照顾。

    比如晚上睡觉时,师父会搭建帐篷,他自己就随便搭一个,而给毕青搭的帐篷地面却是用火烧过,干干的热热的,下头还铺着艾草灰,蛇虫鼠蚁都不会近身。虽然比不上家中的床,但干燥舒适的帐篷却也不至于睡不着。

    随着路程的深入,毕青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师父了,他特别神奇,总是能够给出各种各样的惊喜,还有那些意想不到的知识。

    哪怕晚上睡觉前闲来无事废话几句,里头都要比朝堂上那些老头的废话有趣有料许多,毕青甚至希望狗皇帝直接让位给师父算了,师父绝对是个治世之才,绝对不是那个只会让自己玩蛐蛐儿的狗皇帝可以比的。

    “师父师父,你要是我阿爸多好。”

    谷涛笑了一下,他承认自己很多时候是在把这个小姑娘当成姐姐照顾,离开家不知不觉已经很多年了,姐姐应该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他谷涛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无愧天下人,但唯独对姐姐他说不出这话,因为他真的亏欠了自己的儿女。

    “咱们就联手造反,把那狗皇帝拉下马。”

    好好的气氛突然被这么一句话给完全破坏掉了,谷涛都被整笑了:“那可是你未来夫家。”

    “天下能者操之,他没那个能耐,干什么还要在那个位置上,干脆不要当皇帝了,回去跟我一起练武好了。”

    傻姑娘还是有意思的,而谷涛却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这种反动思想要不得,当皇帝已经不流行了,所以他索性坐在旁边烤起了一条切了块的大草鱼。

    “明天就到泸州了,你的头像怕是贴满整个泸州了。”

    “哦?”毕青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那就要看他们能不能识破我天衣无缝的易容术了!”

    晚上的时候,谷涛照例搭了帐篷,而像往常一样,他还就地取材给毕青搭建了洗澡、方便用的小棚子,毕竟女孩子家爱洁,臭气熏天的可是不行。

    虽然她一直对为什么师父给她的那根管子里可以流出热水很是好奇,但却也懒得计较了,毕竟师父秘密太多了,多到她越来越不懂这个又可爱又神秘的师父。

    “师父,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啊?我方才突然想到的,你倒不像是个书生,而像是个仙人。”

    “小孩子的思维都这么跳的吗?刚才还在想造反的事,现在就在琢磨这个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师父身上处处透着神秘。”

    “行了,快去洗漱吧,衣服自己洗。洗完晾在旁边,明早就干了,然后早些休息。”

    “谨遵师命!”

826、干不干,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其实在观察者条例中是有一条悖论存在的。

    那就是“观察者不得干扰世界正常进程”和“在必要时刻观察者可以实施一定的手段予以援助”,这两个其实是互斥条例,而这么明显的互斥不可能是bug,因为这个条例在半人马文明已经存在了一千四百多年,历代先贤都遵守着它,不可能没人发现如此明显的漏洞。

    但它始终没有被修复,那是因为这里头其实是有故事的。

    首先,能够被选定为观察者的人,一定是具备三个非常突出的优点。第一:具有个人道德优势。第二:具有文明道德优势。第三:具有较完善的守序善良人格。

    那么假设一个观察者在执行观察任务时,发现了某个文明发生了足够毁灭其文明的瘟疫、病毒传播时,他应该不应该施救,这曾经引起过长达三百年的讨论,可始终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

    因为按照条例中不得干涉文明进程的规定,如果施救的话,就等于外部势力介入了文明发展,这会让一个星球或者一个世界的文明发生本质的变化,这是被严格禁止的。

    那如果不施救,本身具有高道德标准、高善良水平的观察员会因此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以及应激创伤综合症,对未来的探索和评分会出现严重的偏差,甚至评分会影响到对其他文明的综合评定。

    探索者、观察者理论上是不能够用机械和人工智能来替代的,因为人工智能在某种程度上无法进行同理心思考,所以很多方面无法给出综合评价得分。

    可一旦观察者的心理健康出现了问题,那么如果一旦因为某种原因未能查明,那么很可能会因此导致其他文明的灭顶之灾。

    于是乎,两个阵营的人为此吵闹了几百年,最终谁也无法说服谁,最终这两条互斥条约就出现了。

    假设观察者在执行任务时,发现被执行者文明出现了瘟疫,他可以使用温和的手段进行处理,“尽可能”不“过度”干扰文明进程。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文明星球的历史上都会出现那种突然出现的神人、神医,他们提出了符合时代的解决办法之外,本应该封侯拜相的他们却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甚至连姓名都没有流传下来。

    这就是高级文明之所以高级的地方了,那就是利他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了利己主义,当不再缺乏资源为前提的利他性成为文明主旨时,这个文明就可以被称之为高级文明。

    比如零号宇宙的地球文明,它是低级文明中的准高级文明,因为这个文明的利他性和利己性已经达到了五五开的地步,再提升一个阶层就可以进入到高阶文明行列。

    而谷涛现在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他们走进庐州境内时,发现周围不少村子里都集中了大量的流民,按照正常的情况,流民的出现一般会出现在旱灾、水灾、蝗灾之后,但如今显然没有出现这些灾害,那么谷涛都不用去问,那就一定是传染性疾病的蔓延了。

    “戴上。”

    他将一个高滤口罩递给毕青,然后还有一双橡胶手套:“不得摘下口罩手套。”

    “师父,这是什么啊?是干什么的?”

    “看到前面那个村子了没?”

    这里离庐州府大概还有一百二十里的范围,但已经算是庐州地界了,庐州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看,应该算是大区了,繁华之地。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这几天突然爆发了急性的传染病。

    谷涛带着毕青走入村子,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幡儿,路边也有不少没能处理的尸体盖着草席就这么列在屋檐下,哭声隐隐约约的传来,家家大门紧闭,野狗在到处觅食,街道荒凉、阴森可怖。

    “师父……”

    毕青看到这个场面,哆哆嗦嗦的牵住了谷涛的衣角,她不怕活人,但到底是个生在和平年代小女孩子,突然看到这么多面容扭曲的尸体,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师父了,所以尽可能攥住了师父的衣角。

    “记住三‘不’原则:不触碰、不喝生水、不吃冷食。”谷涛仔细叮嘱道:“别好奇。”

    谁要去好奇啊!这都是死人啊!

    可还没等毕青缓过来,就见谷涛居然一定蹲在了一具尸体前面,撩开了上面盖着的草席,居然开始辨识起来。

    “师父……您……”

    “哦,我没事。”

    谷涛当然没事也不会有事,他早就用自己做过实验了,他的细胞和dna几乎是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除了毒素无效之外,就连那些可怕的病毒、细菌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侵害。当然了。不光侵害不可能执行,强化也是不可能了,修行者身上的特殊蛋白质对他也无效。

    “你站在旁边。”

    “嗯……师父你小心。”

    谷涛点点头,蹲在尸体面前仔细检查起来,他发现尸体出现有明显的皮疹、皮下出血、淋巴肿大等症状,而耳朵里也流出有黄褐色脓液,下体有明显的坏疽组织。

    他皱起眉头起身,然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师父……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离我远一点,离尸体也远一点。”谷涛抬手阻止毕青上前:“斑疹伤寒。”

    斑疹伤寒啊,这玩意虽然没有黑死病可怕,但其实这当年可也是让数百万人死亡的高传染性瘟疫,哪怕是在“十月革命”之后的近现代都造成了差不多三百万人死亡。

    在瘟疫里大概可以排到第四、第五的位置。

    斑疹伤寒主要多发于春夏季,它从潜伏期到发病期不如黑死病那么快,但前期极容易被误诊为普通伤寒而延误治疗时机。

    跟很多瘟疫一样,它的病因都是因为跳蚤等小型昆虫传播,是极性传染疾病,而且传染度非常高。

    谷涛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液在手上身上喷了一圈,然后又给毕青喷了一头一脸,然后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还有人声的地方:“疫情发生大概有一个月了,不然不会造成这么大规模的传染,看来……有一批人要掉脑袋了。”

    说完,他一招手:“加快脚步,快点去庐州府。”

    “那师父……这里不管了吗?”

    “你有办法?”

    “没有……”

    “那我也没有啊。”谷涛摊开手:“瘟疫一旦开始扩散了,就不是几片药、几个人能控制了。去找当地父母官吧。”

    一路上,毕青再也没有了平时那种欢脱的样子,越往里头走,情况愈加严重,有些村子里甚至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下了,尸体杂乱的堆积着,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谷涛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按照瘟疫的扩散速度,现在越到中心自然是越可怕,而幸好这个时代的人口流动性不是那么大,而且看样子庐州府的官员是知道了这些事的,他们也在想办法解决,不过他们显然不是在想办法解决瘟疫,他们在想办法解决人。

    之前谷涛他们一直走的山路,这种路正常人是不会走的,而当他们临近官道时才发现这地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因为临近官道的村落居然没有一个村落出现疫情,反倒是偏远一些的地方,惨烈的很。

    “他们在控制人口流动。”谷涛笑了一声:“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啊。”

    “真是可恶!”毕青恶狠狠的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然他们怎么办?”谷涛反问了一句:“今年是你那个小皇帝继位的第一年,加上这个月才不到四个月,如果真的传出来说发生大规模的瘟疫,天下人怎么看他?是不是他这个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是不是大宋气数已尽?瘟疫和国本比起来,哪个重要?至少如果我是皇帝,那我也会觉得国本更重要。”

    “可是这么多人……”

    “人可以再生嘛。”谷涛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家小皇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啊?那个昏君!回去我要踢他屁股!”

    谷涛没有再哔哔,只是加快脚步,背着他的包包,一路顺着官道去往了庐州府。

    两人在傍晚时到了庐州城下,此刻本不应该大门紧闭的城门是紧闭着的,周围都有重兵把守,每个过往的人都需要仔细盘查,谷涛他们自然不例外。

    只不过盘查的时候,他的假身份十分逼真,再加上有钱,一路撒钱就撒过去了,两个人很顺利的进了城里。而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庐州城里现在可以说的一片萧索,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一个个都低着头,还时不时有一队士兵巡防而过。

    “我记起来了,庐州守臣是我爹爹的旧部,我带你去寻他!”

    “那然后你就乖乖的回临安好不好?”

    “啊?”毕青一缩脖子:“不了不了,单凭师父安排。”

    “你怎么就不想回去呢?在外头风餐露宿的,你个女孩子家,还跟着我这么个大男人,你也是不知羞。”

    “师父师父,为师为父,跟着师父走天下,又谁能说出点什么呢。”

    谷涛轻笑一声,背着小包一路来到了刺史府,然后二话不说哐哐砸门。不多一会,里头有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看了一眼谷涛,不耐烦的说:“谁呀?敲什么敲?这门是你能随便敲的吗?”

    毕青眼睛一瞪:“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谷涛按着脑袋推到了后面,而谷涛也不废话:“请去通报一声,就说如再不遏制瘟疫,庐州刺史恐怕就死到临头了。”

    那个家丁愣了一下,毕竟谷涛说的也太直白了,这么大不敬,说实话……弄他个大不敬生生打死他都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这事也算是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只好面色古怪的去通报,并让谷涛在门口候着。

    “师父,您说话也真不客气,他不知道您的来路,恐怕要被您给吓死呢,而且要是这刺史不开眼,治您个大不敬什么的,那可就麻烦了。”

    谷涛笑而不语,治一个观察者的罪,那是真的牛批哦。反正看他态度吧,态度好给出出招,态度不好明天京城八百里加急就过来了。

    很快,还是那个家丁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一圈谷涛,然后小声说道:“大人有请。”

    谷涛笑了笑,捏了点碎银放在他手中:“通报的时候难为你了。”

    哟……这书生,不愧老子刚才给他把话圆回去,会做人,不错不错!

    目送着这个狂傲的书生进去,家丁倒是叹息了一声。心说这读书人就是好,要换成其他人敢那么说话,怕不是要挨板子打到死为止了吧。

    而谷涛在侍女的引路下,很快来到了偏厅中,很快一个脸色蜡黄,满脸憔悴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倒是气度不凡,但总感觉看上去像要死了一样。

    谷涛看到他出来,拱拱手,而他也只是轻轻点头,然后在当中主位坐下:“方才你说瘟疫怎么了?”

    “我从临安府游学而来,一路上见路途多有流民,而不少村落十室九空,想必刺史大人已经知道了吧?”

    刺史眉头一皱,临安府来的?

    “大人别忙着杀人灭口。”谷涛笑着摆摆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侍女:“来杯茶如何?”

    被戳中了刺史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脸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大人应该是官家的亲信了,为了官家的名,以一己之力瞒而不发,我说的没错吧?”

    刺史没说话,但此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别慌张,大人。”谷涛指着身后的毕青:“这小丫头你可认得?”

    毕青一愣,赶紧扯了扯谷涛的衣裳,但谷涛根本不管她,只是继续说道:“未来官家的皇后,灭口您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刺史愣住了,仔细打量了一圈,发现还真他娘的是毕青,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小姐……”

    “曹叔叔……”毕青低着头:“是我……”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哎哟……”刺史急得团团转:“我这怎么跟将军交代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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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哦……这个“还有”是不是你们的噩梦?哈哈哈,不过这次不会太晚,这几天手感不错,应该会写的很快。

827、皇后跑了!

    “混账东西!都是些混账东西!居然能让一个十五六的孩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见踪影!亏你们还好意思叫禁军!”

    “将军……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能将小姐找到。”

    “找?你怎么找?偌大的临安城,你挨家挨户去搜?真是可笑。”

    因为毕青的离家出走,临安的军营里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大将军说来那可是大宋顶级勋贵,一生战功无数,而小姐也几乎确定未来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可未来的皇后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禁军统领的冷汗满脑门子都是。

    “先不谈那个臭丫头了,老夫问你们,这庐州府是怎么回事?”

    “将军,庐州府……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但就探子的消息来看,庐州府可能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比将军眉头紧蹙,比女儿丢了更让他闹心的就是底下突然弄出点什么幺蛾子了,这帮人是真的不让人省心。那可是庐州啊,大宋最后的咽喉要道,若是丢了庐州,金军就能长驱直入直取临安,到时兵灾一起,这些年的布置可都报废了。

    “将军……”

    那个统领凑上前在毕将军的耳边说了几句,而听完之后,毕将军眼睛瞪得像牛眼似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二狗这个混账东西!来人,备马!去面圣。”

    他匆匆来到小皇帝驾前,而小皇帝也因为未来媳妇丢了急的焦头烂额,手底下的人该骂的都骂了,该罚的都罚了,可毕青就是找不到,这正生闷气呢。

    看到毕将军到来,他急匆匆的走上前:“将军,青姐姐找到了吗?”

    “官家……诶……”毕将军握拳摇头:“此事已经不重要了,庐州闹瘟了!”

    小皇帝一愣,脸色大变,握着手中最让他喜欢的那柄扇子倒退了几步,摇摇欲坠。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官家,别慌张。现在应还有回旋余地,等我探清实情。”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朕登基不足半年就来大疫,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朕?”小皇帝长出一口气:“愧对黎民百姓、愧对先皇啊……对,太师!来人啊,召太师!”

    很快,太师被召到了驾前,当他听到那边闹瘟疫的时候,脸色也是非常好看,站在那沉思良久:“毕将军,可否属实?”

    “我也不清楚,只是庐州府的知事有些日子没来了,我今天随口一问,才问出来个小道消息。”

    穿越者太师和小皇帝对视一眼,太师点头道:“不管是真是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亲自前往了。官家,此事先不可宣扬,待臣前去探查一番再做定夺。”

    “太师……劳烦你了。”

    “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去。而且若是真有瘟疫,换做他人也处置无方,与其乱了分寸,倒不如臣亲自去一回,再不济就当做寻找毕小姐吧。”

    提到毕青,小皇帝和毕将军同时朝太师拱手致谢。

    “希望在庐州找不到毕小姐。”太师临走时候留下一句话。

    而这话最开始还让小皇帝有些不愉快,但转念一想,庐州若是真的闹瘟,青姐姐在那里……

    果然……果然还是太师想的周到啊,小皇帝一只手扶着桌角:“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庐州百姓和青姐姐。”

    转眼间一队快马从临安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奔向庐州府而去,各个身上披着红斗篷,路上军、民皆需为其让道。

    从合肥到杭州,四百多公里。高铁不过两个多钟头,但放在那时,这中间的路程不可谓不艰辛,路上山水多,一路官道,每天也不过五六十公里,最快也需要七八天才能到达。

    而像谷涛那样有能耐走直线,而且一天山路能走四五十公里的人,在这个时代是不太可能存在的,因为那万重大山,进去了可就很难出来了。

    穿越者太师在路上时其实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小皇帝本不应该登上历史舞台的,而是他一手把这孩子扶持上去的,甚至为此不惜逼死了先皇。本以为一切都稳当了,但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这突如其来的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瘟疫,让他突然摸不清这历史的脉络了。

    如果真的是历史强行纠错的话,他这个穿越者可能会成为穿越界最大的笑话,让人贻笑大方。

    七天之后,他们一行满身风尘的进入了庐州地界,而刚过来就发现路上别有异样,不管是官道还是小道都有士兵把手,路边直接搭建着烧制石灰的简易窑炉,里头冒出浓浓的白烟,鼻腔里都是石灰那种呛人的味道。

    地面上也都铺满了白色石灰,一层一层叠一层,有些刚倒上生石灰的地方还冒着热气泡泡,而临近的村落外围也都有官兵把守,这些官兵口鼻上居然都挂着口罩。

    他下马询问一番,才知道是上头下令说只要是发生过瘟疫的村子,里头出来的不管是人是畜,都不允许四处乱跑,还必须在路边这些临时的棚子中住上一阵子。

    而官兵还给他指出了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柴窑,说上头还下令将所有病死者的尸体投入窑炉中烧灼成灰,绝对不允许敷衍,违令者斩。

    消毒、隔离、处理感染源。

    这特么不就是卫生防疫最外层的几道工序么?只要做到这几步,虽然不能做到治疗,但至少不至于再进一步扩散了。

    “大人,这是刺史说的,若是有人进入庐州境内,必须戴上这个。”

    把守关卡的军官将口罩递给穿越者,他看了一些这些口罩,发现中间填充的是浸泡过醋的棉,外头用抹布定型,虽然味道难闻了一些,但至少可以隔绝很大一部分的空气途径传播。

    “将士听令,戴上!”

    太师命令身后的人都戴上口罩之后,再也不耽搁了,趁着夜色直奔向庐州府,而沿途他发现不少士兵和百姓正在大量的研磨菊花,他停下脚步问起来才知道,这也是上头吩咐的,从各地买来的中药菊花,将它碾碎成粉再用水调和之后喷洒在畜棚、房屋中。

    菊花……

    穿越者脑子嗡的一声,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已经记不得长相的“师兄”,天底下除了自己之外,恐怕就是那个“师兄”有这样的能耐了。

    他不再耽搁,策马扬鞭直奔刺史府。入城之后,街上的人仍然不多,但家家户户似乎都在晾晒衣物被褥,一些陈旧的老房子该拆的拆、该打理的打理,杂草丛生的地方也都被翻了土还洒了石灰,整个城市都飘荡着一股子“创文创卫”的气息。

    抵达刺史府之后,老远就看到庐州刺史坐在一口大锅后头,不停的添着柴火,大锅里熬着汁水,老远就能闻到是板蓝根的味道。

    下马之后,昏昏欲睡的刺史一看来的人居然是当朝太师,吓得他直接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他赶紧站起身,但还没说话就被太师一把拎住了领子。

    “人呢!”

    太师突然而来的质问,吓得他腿一软,白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太……太师……什么人?”

    “我师兄!”

    “师……师兄?”

    “就是教你这防疫之法的人!”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两边才算是能够好好的沟通,在听完刺史的描述之后,太师才知道自己那个“师兄”在三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而且还带着……未来的皇后,毕青。

    “小姐……毕小姐留下一封信,说让我交给官家,您看……”

    太师劈手夺下信,一字一句的看过去,看完才长舒一口气,原来毕青不是跟自己的师兄私奔……而是认了他当师父,两人一路结伴去闯荡天下,要去燕云十六州看看、要去汉人的长安城看看、要去师父嘴里的贝加尔湖看看。

    等等!

    贝加尔湖!!!

    太师心都凉了,明年就是大婚了,皇后跑去几千公里之外的贝加尔湖!?

    这怎么跟皇帝交代?这怎么跟天下交代?

    不过信的后头还说她师父是有大能耐的人,等她好好的跟师父学好本事之后,回来辅佐狗皇帝当一个旷世明君。看到这,太师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将信收好,长出一口气:“毕小姐没有什么跟大将军说的?”

    “有……有……她让我传个口信给毕将军。”

    刺史唯唯诺诺一阵,然后用毕青的口气模仿道:“臭爹爹,让你看不上我,我可是要干件让你刮目相看的事来。”

    听到这,太师仰天长叹:“这他妈是算怎么一回事……”

    “太师您……”

    “行了,我会捎信回去,这些日子我会在此处理瘟疫之事,倒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瞒而不报!”

    至于怎么对上头交代,谷涛已经教给这个刺史了,换来的就是一封过关卡的推荐信,而他不敢问也不敢管,现在看来自己没有干多余的事可是太好了,毕竟国朝上下谁人不知这太师是个不世出的妖孽,可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这妖孽的师兄,而且看起来这师兄要比师弟还要有能耐。

    自己要随便插手这档子事,到时死无全尸哟。

    太师很快写了一封信回去,顺便把毕青的信一起稍了回去,他的信上就是阐述了这里的情况,说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不会再蔓延,而他也会停留一阵处理后续的事情。

    至于毕青……就让毕将军和小皇帝头疼去吧。

    果不其然,收到信的时候,小皇帝都懵了,把毕青的信一遍一遍的看了好几次,然后哭笑不得说:“青姐姐真的不服输呢……她居然拜了太师的师兄为师,而太师说他师兄的能耐是他的千倍万倍。”

    毕将军也在听到女儿留下的那句留言之后,心急如焚的问道:“青儿这一去……不知要多久,而且世恶道险,她一女孩家家的……”

    “将军放心,太师信里说他师兄就如谪仙人一般,青姐姐的安危不用担心。我也是见过他师兄的,是个神人儿,这柄扇子就是他送的。”小皇帝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青姐姐说要辅佐我当个旷世明君,我也不能负了她的意。将军,不用担心。”

    “可是……这孤男寡女,诶……官家。”

    “师徒者如父子,老将军你怎可说出如此荒唐之言!”小皇帝眉头一皱:“虽然我记不得那人的样子,但能让太师自愧弗如的人,那必然是德行深厚者,又怎会做出那种荒唐之事!况且他遏止瘟疫之后连名都不留,这样的人岂能是那些市徒浪子能比的?青姐姐定然能学得一身好本事回来。”

    “但愿如此。”

    而此刻的谷涛则正在一辆装满干草的牛车上吱吱嘎嘎的往前赶路,旁边躺着的毕青嘴里哔哔歪歪的念叨着:“师父呀,你真的是奇怪。你可知道治好瘟疫那是可以立长生牌位的,说不好还会有人给您开碑立传名流千古,可您倒好,连个名都不留下,您图个什么?”

    “心即理,致良知。”

    说完之后,谷涛突然一巴掌甩在自己嘴上,然后叹了口气:“算了,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违规了。”

    “心即理,致良知?”

    不太聪明的毕青似乎一下子就把这六个字给听进去了,她躺在干草垛上不再做声,满脑子都是这六个字,甚至也不问问题……

    “嘿,别把自己琢磨出毛病。”

    毕青这时悠悠的转过头看着谷涛:“师父,您的意思是,我们一路北上,其实也都是致良知?”

    但此时谷涛已经睡了下去,懒得再去跟她聊这个,毕竟对她来说这点东西能把她的小脑壳给弄炸咯。

    他们赶路的方式并不快,一路慢慢悠悠的,跟着谷涛也冷不着、热不着、饿不着、伤不着,而且毕青还发现谷涛的那个背包就像戏文里的百宝箱,里头的东西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是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师父师父,为什么太阳会东升西落?”

    “师父师父,为什么百川会入海?”

    “师父师父,为什么人们求神拜佛却鲜有灵验?”

    “师父师父,为什么鸟儿能在天上飞,我们却不能?”

    “师父师父,为什么鱼不会淹死?”

    “师父师父……”

    这一路上,谷涛其实也不算孤独,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活着的十万个为什么,她看到的每一样东西,只要不明白的就要去问,而谷涛这种话唠自然也不会装高冷,一来二去倒也给解释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去解释的。

    比如一千年、一万年之后,大宋还在不在这类的蠢问题。

    “师父师父,你说千百年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谷涛实在扛不住了,直接掏出一副眼镜套在她眼睛上:“自己看吧,求你消停一会。”

    “师父师父,这是什……仙……仙界!是仙界!师父,我看到仙界了!!!“

    “不是仙界,是未来。”

828、谷人渣玩蛇皮呢?

    就说师父是个仙人,他还不承认。

    什么未来不未来,那就是仙界!未来再怎么未来,人也不可能坐在鸟肚子里在天上飞呀,还有那边原来那么繁华,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铁皮怪物、那么多的好吃的。

    摧毁一个人的三观其实不是那么难的,有时候一部纪录片就足够了,毕青今天就接受了一波摧残,她对世界的看法都不一样了,本来就不聪明的小脑袋里百转千回,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茫然的气息。

    但不管她怎么问,谷涛都不再回答更多的问题,特别是关于未来的内容,而碧青也只好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理由安慰自己。

    不过怎么说呢,毕青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但仍然很庆幸,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听闻的那些皇家密史中,似乎每个皇帝到了一定时候都是在寻仙问道中度过,他们穷极一生却也没能窥见天颜,而自己却有幸从师父那里看到了关于天界的东西。

    虽然自己什么都不懂,但师父是仙人,这还不够吗?跟着仙人修行啊,这要说出去,狗皇帝要羡慕死的。

    经过一月有余的旅程,两个人安稳的来到了幽州,也就是中都北京,此刻的北京还并不是明清时的北京,虽然是金朝首都,但繁华程度远远不及,虽然规划也是南北通透的设计,但不管是规模还是人口密度都要低一个档次。

    谷涛走在中都的大街上,周围倒是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而他一身游学的打扮,身后还带着一个小书童,这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这个时候的金朝已经没有多少年气数了,国之将亡还是有些端倪的,首先就是国家的繁华程度比之临安那是查了一大截,如果说临安是上海的水准,那么中都撑死就是个河内,人是不少的,但金融环境十分恶劣。

    很多人其实一直有个误解,认为金人就是一个游牧民族过来的,无比野蛮、荒淫,但其实不是的金朝在中晚期的时候,其实已经十分接近汉文明了,就连金中都都是仿制汴梁城修建的,一直到后来蒙古人打过来之后才彻底毁掉了这座汉文明特征明显的都城。

    而经过几十年的汉化运动,金朝现在和汉族国家已经很难分辨了,街上的读书人穿着打扮、谈吐气质甚至都已经趋同,如出一辙。

    还有一点让谷涛重重的记下一笔的,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金朝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起了“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儿郎”这个套路。自已一个游猎民族出身的文明,居然开始走重文轻武路线。

    这不是自己作死吗?难怪金朝轰轰烈烈的一百多年,落到最后文比不过宋、武比不过元,千年的老二,憋屈让人马踏了都城不说,还让人写在小黑本上黑了一千多年。

    “真的是……这帮人啊。”

    “师父呀。”毕青给谷涛倒上茶:“没想到金中都居然也这么多读书人。”

    “读书人多不是好事。”谷涛摇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的声音比较大,周围那些听到他说话的人,一个个都不甘心的站了起来,但看到谷涛的体魄,当时都就愣了一下,虽然他也是读书人打扮,但他的体格可是契丹武士才有的体格,往那一坐袖子一挽,身上虽然白净但却可以看到条理分明的肌肉。

    这不是要命么……

    读书人看了看自己和同伴的小体格子,怂了。

    “师父,你可真说的不错,你看他们那副样子。”毕青单膝跪在凳子上,身子前倾凑到谷涛耳边说道:“真是丢死了个人。”

    谷涛没回答她,只是一个脑瓜崩弹到她头上:“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这什么样子!你可是个女孩子。”

    “哦……”毕青撅着嘴坐回凳子上揉着脑壳:“师父,你说他们敢来找茬吗?”

    “唔,会来的。”

    谷涛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招来小二,并把自己这几天的房钱给了,两间上房可是价值不菲,而且他还额外给了一点钱专门当小费,店小二的嘴都笑歪了,伺候起来格外卖力。

    “来,小哥。”

    “老爷,有何吩咐?”小二笑呵呵的站在谷涛面前:“有事您就吩咐。”

    谷涛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出一锭金子:“此后十天,来这里的穷书生,老爷我包了,他们吃的东西都算我请!”

    这一大锭金子,小二捧着就跑到了掌柜的那边,没多一会儿,掌柜的亲自走了过来,请示了一番谷涛之后,没多久门口就立了块牌子,上面用红纸写着“今有老爷乐善好施,请全城的穷书生白吃白喝,过期不候”。

    毕青对谷涛这种撒钱的行为虽然不解,但也是见怪不怪了。在她的印象里,师父一贯出手大方,而且根本不差钱,之所以他们能一路平稳的来到这里,其实都是师父用钱财一路铺过来的。

    路遇山贼,师父用不了多久就和他们称兄道弟,那帮绿林甚至护送了他们师徒上百里,接着上了官道,更是三言两语搭上了运送军粮的金**队,搭着他们的车就一路跟过来了,而师父只是每日傍晚时开几个药方子,而分别时就连那队军人的长官都亲自过来道谢。

    还有各种各样在别人看到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师父总能轻而易举的办到,他甚至可以以宋人的身份横穿整个金朝的前沿防线,而没人对他起疑心。

    之前毕青还觉得是师父施展仙术迷惑人心,但后来她细心观察才发现,师父在与人交往时的说话水平和待人接物的能力,真的是惊为天人。上至刺史、将军,下至山贼、军士,就没有师父摆不平的。

    与谋士论时、与军士论战、与高洁之士饮酒赋青天、与官谈民、与贼谈钱。美食、军事、历法、人文、书画、诗词、为官之道、营生之路,没有他不知道的。

    真的,毕青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一个月学的东西多,师父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说是让她大开了眼界,可圈可点之处数不胜数。

    而现在,他又变成了一个财主,财大气粗、仗势欺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毕青也已经学会了不去问仔细看了,她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师父,你这可是把全城的读书人都得罪咯。”

    “不然呢?要不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高风亮节为荣,而这张告示贴出来,无异于甩了一个巴掌在他们脸上,不少人气势汹汹的想要过来理论,但却大部分都被同伴拉住,毕竟人家都说明白了,请穷书生,这过去理论不就承认自己是穷书生了么?

    所以很多读书人虽然生气,但却也不好进去闹事,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等着,等着看到底有谁会走进去。

    别怀疑,一定是会有人去的,为了这免费的吃喝。读书人也是人,是人就会饿肚子,世上真因气节饿死者又能有几人,在肚皮面前,面皮真的不算什么。

    “师父师父……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憋足了劲儿看热闹的毕青在门口探查一圈之后,激动的跑到了谷涛的厢房里:“真有人盯着外头那些读书人的咒骂往里走了。”

    谷涛只是喝茶,笑而不语。

    “师父,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谷涛哈哈大笑起来:“去,跟掌柜的说一声,不管是谁,只要来的是读书人,那就好酒好菜的招呼,招呼到满意为止。”

    “好嘞!”

    毕青越来越喜欢跟着师父一起使坏的感觉了,所以一听到谷涛的命令,她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冲了出去。

    而下头的桌子前已经坐了两个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年轻人,他们用袖子遮住颜面,低声的跟小二说着些什么。

    “大官人说了,进来的读书人,除了有吃喝,还有雅物相赠。”说完小二拿出了两本十分精美的论语选集放在他们两个面前:“大官人说了,祝两位学业有成。”

    在明代中晚期印刷术完全成熟之前,书籍都是昂贵的,特别是像这两本质量如此好的书,那基本都是属于皇家典藏的,而现在却随便拿来送人,这……

    就连受赠的书生都傻了,他们十分想知道这到底是哪家的财主如此财大气粗。

    当饭菜上来之后,他们更是傻眼,本以为只是一顿只够饱腹的粗茶淡饭,但未曾想却是如此豪华丰盛的大餐,大块肥美的羊肉、上等的鸡鸭,反正都是平时难以想象的食物。

    本就饥肠辘辘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细想,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朝掌柜的拱拱手,然后就落跑了出去。

    “师父师父,他们吃完就跑了!真是可恶,连声谢都不见!”

    谷涛正在旁边写记录,听到毕青的话之后,他微微抬头:“放心,晚上有一场大戏。”

829、人这档子事,经不起琢磨

    一张羊肉卷饼,一杯甜滋滋的米酒,再配上几两拌菜和一份小豆腐。

    坐在房间的谷涛就吃这些东西,倒不是舍不得钱,只是大鱼大肉口腹之欲太多了会折寿的,偶尔清淡一些,反倒是舒服,毕竟肚子里又不缺油水。

    “师父呀,你说以后我要是嫁去皇家了,那是不是就没有自由了啊?”

    面对小东西的问题,谷涛只是笑了一下:“这天下的事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嫁去皇家,当了皇后,衣食无忧、地位尊贵,那肯定是你用什么东西换来的。万事万物都悄悄标下了价码,用钱换不到的东西,就只能用那些同样是钱买不到的东西来换。只是看你觉得值得不值得了,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你觉得不值,那也只能认下这买定离手了。”

    “诶……烦。”

    “有什么好烦的,你又不是没得选,如果实在不愿意当皇后,明天我在这给你寻个好人家就把你嫁了,然后再给你们一笔钱,随便去哪定居都行。”

    “别别别,师父您可是饶了我吧,要是我父亲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谷涛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吃起了自己的晚饭。不过就在这一顿饭还没吃完的空档,外头突然嘈杂了起来,谷涛抬起头看了一眼毕青:“去,看看。”

    “好嘞!”

    毕青下到楼底,从酒楼的门口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两拨人在那争吵,两方看上去都是读书人的模样,但很显然一方的衣着服饰都要好过另外一拨人太多了,那帮布衣学子义愤填膺,而那些锦衣华服的则一脸傲然的说着什么。

    “枉你们还读圣贤书,这嗟来之食,你们还真的就敢去吃啊!”

    一名华服的读书人气愤的喊道:“怕不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为首一个布衣学子冷脸说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怕是没挨过饿。”

    “哈,裙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两方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下,直到小二走出去喊道:“要进便进要出便出,你们这堵在口上,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华服学子冷哼一声,往旁边走了走,而那些布衣学子则铁青着脸走了进去。当然,也有几个人顾忌名声犹豫许久,可这个点刚好又是该吃饭的点,平日里吃糠咽菜的贫困学子闻到这街道上弥漫的饭菜香味,一个个都饥肠辘辘起来,站在那犹豫半天之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真是不要脸。”

    其中一个华服学子对为首的那人说:“李公子,现在怎么说?”

    “走,我们也进去!我来做东便是,看看那些没骨气的狗东西是怎么个吃相。”

    很快,整个酒楼差不多就坐满了人,两帮人泾渭分明的坐在其中,那些有骨气的华服学子时不时的发出讥诮之语,而布衣学子却大多不发一言。

    毕青将这个热闹汇报给了谷涛,在说的时候,如果她屁股上有尾巴,那尾巴估计都能变成螺旋桨,看得出来这家伙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不过谷涛却没有评论什么,只是擦了擦嘴,站起身从楼上的小窗口看向了楼下的大堂,里头的气氛果然很诡异。

    而很快,一箱子印刷精美的书籍从里头抬了出来,掌柜的搓着手说道:“各位未来的翰林,楼上的老爷说了,不管是否是穷书生,大家每人都能拿到一本书。”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所有人都爆了,布衣学子开始发出抱怨说:“那老爷是不是失心疯,他没听到那些米虫说他什么吗?这些好书凭什么给那些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

    “你说谁不学无术!”

    突然之间,两边的气氛就被点燃,而楼上的毕青则刚给谷涛沏了壶茶,听到楼下的鸡飞狗跳,她急匆匆的走出门,趴在栏杆边探出身子看起了热闹。

    “你们不是有骨气吗?不是不吃嗟来之食吗?怎么现在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其实一本书对这些家境不错的学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些书实在太好了,不管是纸张还是印刷的质量,绝对是顶级的,大家都是读书人,难免是有些心痒难耐的。

    可拿吧,对面骂的凶。不拿吧,属实可惜。

    所以两边分别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开始互相对喷,都是年轻人,这么一来二去的,两边都动了真火,从最开始的叫骂,到最后不知道谁飞了个盘子过去,两边突然就切了战斗姿态,所有人都扭打在了一团。

    “师父师父!打起来了!”

    “打吧。”

    谷涛脸色平静:“好戏才真正的开始。去,跟掌柜的说,今天一切损失算我的。”

    “好嘞师父。”

    下面的战况越来越激烈,陆续有人挂彩落红,就在掌柜的担心会出人命的时候,城里的差役和捕快就都来了,混乱的场面很快被遏制住了,所有参与斗殴的人都被带走,酒楼很快恢复了平静。

    “师父……人都走光了。”

    谷涛突然笑了起来:“让子弹飞一会儿。”

    毕青:“???”

    两个时辰之后,华服学子几乎都被释放了,而布衣学子却一个都没出来,事情到此开始变了味道,成立大批的寒门布衣,不管是不是已经当了官的都闪现开团了,一时间这件本算不得什么年轻人斗殴,直接就被摆在了大金皇帝的三司衙门中。

    那些华服学子之所以能出来,原因不过就是家中父兄的能耐,他们觉得把自己打架的儿子从牢里弄出来算不得什么事,但没想到这个行为直接引燃了另外一个派系,也就是那些通过自身努力而不是祖上蒙荫的寒门官员派系的情绪,他们自诩清流来的,哪容忍这种事情。

    一时间整个金国朝堂上就成了喷子们聚集地,而这种事情流传起来绝对是可怕的,而且自从汉化以来,重文轻武,都城中有大量的读书人。

    他们一听说,权贵欺辱寒门,这他妈还了得?他们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就是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达到那些权贵的地位?行,现在他们居然直接来玩这一套!

    掀桌子吧。

    大量的布衣学子在老师和好友的鼓动下,义愤填膺的开始在皇城门外静坐了起来,事情越传越离谱,似乎有人在故意的放出各种消息。

    谷涛保证,他真的没放出过半句流言,但这件事总归是会有人去干的,所以在这种人为的操作下,那些学子甚至开始写血书、哭天抢地的求公道。

    这件事已经传到了金国皇帝的耳朵里,他气得将手里的笔都给掰了,但气归气,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解决办法。

    而谷涛这时,带着毕青慢悠悠的在那些书生静坐的地方转悠着,毕青手上拿着小零食,惊奇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个方向集中,甚至连禁军都出动了。

    “师父……”她压低声音说道:“这……”

    “别急。”

    谷涛这时偷偷摸摸的将一个纸团扔进了人群。

    “走吧。”

    “师父?”

    纸团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首诗“心在南宋身在金,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日若逐凌云之,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是什么?这可是水浒传里那首惊世骇俗的反诗啊,他稍微修改了一下就扔了进去。到此,这一池子水,就算是搅合浑了。

    本来是一件单纯的示威,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但谷涛不想去继续了解了,毕竟做馒头都得留点发面的时间,何况是这种事情呢。

    回到酒楼,谷涛拿出纸笔,在小本子上记录了下来一行字“低级文明群体性社会实验(一)舆论导向”。

    金朝没希望了,谷涛一路过来评分极低,而且看这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彻底会凉掉,南宋那边在磨刀,蒙古那边也在训马,那么他根据自己的职能,那就可以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尝试某些特别的社会实验,而像这样的群体性试验,在南宋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尝试过类似的东西,但却没有能够掀起一丁点风浪。

    但没想到在大金,当天就出效果了,这个政权、这个文明,凉了。

    第二天一早,金朝皇帝完颜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这首被人传唱的反诗,他的手都在哆嗦,作为皇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把这些人全给杀了!

    但稍微冷静一下之后,他才意识到杀人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早朝时他将反诗拍在了所有大臣的面前,不管有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人,看到这个一个个都是筛糠似的抖,脸色也变得蜡黄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有意思了。

    金国皇帝完颜,在早朝之后突然下令斩了十二个官,削了三十一人的官位,之后还将那些寒门学子的领头人给当庭打死。

    这算是两边各打了一棒子,本应老实一些了吧?显然没有!就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一篇清君侧的檄文就出现在了市井之中,说皇帝现在听信小人之言,放任权贵无法无天,杀忠良、逼反士子。

    这东西一出来,那可算是出大事了,逼得金国皇帝不得不开始发疯一样的抓人。

    只是一天的时间,整个金中都就变得风声鹤唳起来,之前积累的所有问题突然全部爆发了出来,大臣们开始互相攻击,民间的传言也越演越烈,说什么路上的人不得交头接耳,否则可能会被拉下牢狱,屈打成招。

    学堂全部停课,商人也不敢做生意了,路上的行人全都低着头,甚至连招呼都不敢打,城门紧闭,不让进也不让出,反正就是完全戒严了。

    “师父……”毕青吃过午饭时匆匆来到谷涛身边:“禁卫在四处拿人了!会查到咱们头上吗?”

    谷涛摇头道:“我们算什么?”

    “也对……只是请客吃饭。不过师父,为何……为何一夜之间就会这样?”

    “长过疖子吗?”谷涛敲了她一下:“自己悟吧。”

    终于,下午时皇榜出了宵禁的消息,而大规模的搜捕也开始了,就连谷涛这样的外乡人都被排查了,甚至还让他到衙门里配合调查了一番。得知他是请客的那个人时,更是着重的盘问了一圈,但人家干的是没毛病的啊,乐善好施,不但请人吃饭还发书,那些书也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是花了大价钱才能弄来的,这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自然是要放过的,而且他还特别大方,大家都喜欢他。

    只是城里的人就苦了,不管参加没参加过那天晚上集会的读书人都被带走盘查了,数量达到千人。而他们被带走之后,没有任何人非议,更是没有任何流言。

    很多人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但不管是谷涛还是完颜都知道,这到了金国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时刻了。

    完颜坐在寝宫里整宿整宿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那帮读书人?他们敢个屁,天下谁都可能是反贼,那些书生不可能。”完颜拍着床跟自己的贵妃抱怨:“这是有人在背后呼风唤雨!不用查,朕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些大士族,不就是朕不让他们有特权吗?好好好,看来朕这个亲善还亲善错了!是朕的刀太久没用过了!”

    而此刻,谷涛坐在窗口,计算着什么,毕青捧着宵夜放在他面前:“师父,您在算什么?”

    “还有几天。”

    “几天?什么几天?”

    “还有几天,金国几个大家族就要反了。”谷涛靠在椅子上:“其实,你知道吧,就算不反。最多不过三年,你的小皇帝就要打过来了。”

    “狗皇帝有那个能耐?”

    “有。”谷涛点头道:“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而且身边的人厉害。”

    “有师父您厉害吗?”

    谷涛笑而不语,因为真的要同等条件下开始发展,谷涛能用二十年时间把领土扩到非洲好望角,这是不一样的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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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

830、金国巨变

    谷涛和一般的穿越者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很多人一直以来都只记得他几个奇怪的身份,而忘记了他的主要职责,他是一个经过多年培训、具有先进知识和强大分析辨识能力的穿越专业人员。

    换个角度来说,半人马把他投送到地球时并不是以皇帝扔过去的,而是以一名文明调查员身份投送过去的,换句话说他是专业人员,而什么叫专业人员?就像一个一米九三百三十斤重的壮汉,会被一个不到两百斤的职业拳击手打得找不到北。

    为什么?专业训练啊!人家从小就为了吃这口饭而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而试验是什么?是试错啊!就是在测试过程中找到那些和预期不同的点来进行分析,就是我觉得它会这样,而它并没有这样,那么为什么没有这样,接着一步步的改进直到让这件事成为我想要它成为的样子。

    这才是社会试验的真正意义,所以谷涛现在干的事,虽然是违规的,但谁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因为他干了什么?请客吃饭、送小礼物,仅此而已。吃的饭是这里的饭馆做的,送的书也都是宋代工艺制作的,他甚至都没有违规。

    金国这里正悄无声息的开始变得危险起来,外来的人想离开,但城门紧闭,谁也出不去,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全部都被锁在了这座城市里,街上禁卫开始频繁巡逻,商业近乎完全停滞,就连食物种类都开始变得匮乏起来。

    “老贵族和新政策从来都是一对不可调和的死对头,因为任何一种新政策都会带来对老贵族的削弱。”谷涛坐在床边,吃着烧鸡,对旁边的毕青侃侃而谈:“比如读书便可有机会当新贵,那么老贵族一定是不服的,因为自己曾经为这个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凭什么那些泥腿子读了几年书就能跟老子平起平坐?头都给他打爆掉。”

    “可是师父,狗皇帝那里为什么没有这样啊?狗太师还推了一个叫……义务教育的规矩,说六岁以上的孩子都必须进入学堂,十三岁方可出去做工务农。那你这么说,狗太师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嘿。”谷涛拍着毕青的小脑袋:“这就是你狗皇帝厉害的地方,他姓赵的,没有一个不是多疑的,但你的皇帝却对这个太师深信不疑,这有什么意义呢?因为你的皇帝认为太师所做的所有事对他、对大宋有利,所以他就和太师开始分工合作,把所有的想法推行出去,这里头你家皇帝的份额差不多占了六成甚至七成。”

    “啊?”毕青瞪大了眼睛:“人家都说狗皇帝是傀儡皇帝呢。”

    “傀儡?你太小看你家狗皇帝了,在皇权社会中,只要兵权在手,没人能轻易的去傀儡一个皇帝。你家狗皇帝把控兵权可是把控的牢牢的,一点都没有给太师插手的机会。但却给他一个遏制兵权的权利,就是监察院。这一手,很漂亮的。而他和太师之间的博弈和合作就都体现在这个地方了,他们的合作嘛,其实就太师来推行新政,而小皇帝顶住所有旧贵族给他的压力,一来一回自然就成功了。可别想看了这点东西,王安石变法为什么没能成功?不就是因为皇帝压不住旧贵族的反弹吗?所以,你的小皇帝是个厉害的角色。”

    毕青连连点头:“原来狗皇帝有点东西。”

    “你当他面也这么叫吗?”

    “对呀,我一直叫他狗皇帝的。”

    “那他怎么叫你?”

    “狗……狗宝贝。”

    真是恶心的一对小情侣呢,充满着青春期少男少女恋爱时散发出的恶臭,臭不可闻……

    正在谷涛感叹青春真好时,外头突然一队纷乱的脚步跑过,他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发现外头大队的士兵朝远方奔袭而去,接着那个方向一阵鸡飞狗跳,然后来的就是女人的哭声和兵丁的呵斥声。

    关上窗户,谷涛重新坐回原位:“金国果然如我所料,一塌糊涂了。帝国的坍塌都是从内部开始,取消特权阶级的特权,这件事本身就是极端具有风险的。”

    说到这个,就不能不说康熙,康熙这一辈子其实最主要的贡献就是用特权遏制住了特权阶级,将贵族阶级圈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这一点是值得夸奖的,但同时这无异于将整个族群给阉割掉了,最后直接导致了其民族从文化认同上的崩塌。最后满清败亡之后,那些一直被圈在小圈子里的满贵族下场非常难看,因为他们失去了本身的能存能力。

    但现在的金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时间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贵族拥有自己的势力和权利,金国皇帝对他们的忌惮和对汉文化的推崇甚至以此为媒介削他们的权,这可是谁都有怨言的。

    这次,应该是戳到点了,不光戳到了完颜的点也戳到了那些大贵族的点,现在双方就是两个无限膨胀的打气球,就看谁先憋不住爆掉这个点了。

    谷涛展开一块地图,看了半天之后,他突然笑了出来:“怎么样?想不想给你的狗皇帝送一份大礼?”

    “嗯?什么?”

    “嘿嘿……”谷涛手一拍,正按在地图的中心:“燕云十六州。”

    “真……真的吗?”

    “其实也是借花献佛,过不了多久金朝就会被你的狗皇帝打回到关外了,那时候你再怎么样都是锦上添花,倒不如提前雪中送炭。”

    这一番话,让毕青热血上头,真的……热血上头。燕云十六州,那可是百年来国耻,每个有点文化的汉人都心心念念着这一块地方,更不用提毕青这样武将家出来的姑娘。

    真的能把这拿下来送到狗皇帝身边,那岂不是……岂不是自己干了爹爹一辈子都没完成的丰功伟绩?

    “可是……师父,就靠我们两个啊?我们可没有一兵一卒。”

    “足够了。”谷涛笑道:“不过现在还不行,再等等。”

    “嗯!”

    毕青对谷涛的话越来越深信不疑,因为在毕青眼里,不管是爹爹、狗皇帝还是狗太师,加在一起都不如自己师父有本事,别的不说就这单枪匹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整个金国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本事,就足够狗皇帝学一辈子了。

    而此时此刻,临安城里也迎来了八百里探子加急。

    狗皇帝赵性和太师正坐在议事厅里间,外头候着的是众多大臣,他们彻夜难眠等待着探子来的最新消息,当听到金中都开始宵禁,周围的兵马已经动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古怪。

    “打来了?还是……”

    赵性仰头看着太师:“完颜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师捏着手中的奏报,在大厅里来回走动:“官家,你可知赤卫打探到的是什么吗?”

    “嗯?什么?”

    “此事起因是寒门与权贵之争,而最初只是因为一顿饭而起。”

    “一顿饭?”

    “嗯,赤卫说,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书童,在中都内宴请穷书生,之后因权贵看之不起,引发斗殴,然后就如雪球一般,一步一步滚到如今,金国甚至已经封闭了边界,大有关门打狗之势。”

    “太师的意思是……金国这一触即发的战事,起因只是一顿饭?”

    “这可不是普通的饭。”太师仰头长叹:“臣,恭喜官家。”

    赵性:“???”

    “三月之内,燕云十六州便能回我大宋之手了。”

    这话一出,赵性眼睛都红了,他冲了过去一把拽住太师的衣袖:“太师!此事可……可当真?”

    “说不准啊。”太师笑了笑:“还是由毕姑娘亲手送来的。”

    “毕……毕……啊?”赵性都懵了:“什么?”

    “官家可以为那请客的男子和那个书童是谁?那首反诗,敢笑黄巢不丈夫,哈哈哈哈……”太师笑了起来:“这人可是我师兄啊!”

    赵性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哪里还顾得上皇帝礼仪:“国之大幸!大幸!若是真有此日,我得封他个什么好?”

    “封他?官家可是想多了,我师兄若是真想要什么……”太师面色严肃的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官家可明白?”

    赵性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点头:“明白……明白……”

    别人不知道,但太师是清楚的,都是穿越者,但那人的手段也好、能力也好,自己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自己在他面前真的是狗屁不是。

    这样的人,这样阴损的招数,说实话……自己拍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也不可能执行的这么好,更不可能想到这么深远,如果他真的想要什么,自己斗不过他、赵性更不可能斗得过他,满朝文武那些没见识的草包更是白给,赵性还想封赏他?赵性只是个破皇帝而已!他不够格。

    “官家,若是有一天再见,以弟子之姿敬一杯水酒吧。”太师苦笑摇头:“此人足以左右天下。”

    “那……”赵性眯起眼睛抬起头:“可杀不可杀?”

    “官家,你若不是皇帝,我就一巴掌过去了。”太师嗤笑起来:“别到时还要臣为您求情。”

    “太师,你若不是朕唯一的朋友若不是朕师长,朕早杀了你。何况你那比你还妖孽的师兄呢,说还说不得了么。有这么一个用不得、管不住的人,朕寝食难安。太师,你别怪我多疑,这都是你教我的,宁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

    太师轻笑,一屁股坐在赵性旁边:“小兔崽子,老子早就跟你说过了,如果我想,你的皇位老早就是我的了,哪会有机会让你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说话你就听着就完事了,真要惹上了那样的妖怪,大宋江山真的是要断送在你手上的,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可别死在我前头。”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知道了。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等!”

831、人见人爱的大财主

    金中都在某一天的黎明时分,进入了全面戒严的状态,谷涛看着城头的烽火被点了起来,大队的士兵开始执行调动,他蘸了点酱,吃了一口烤饼。

    毕青还在睡觉,她完全不知道现在外头正发生着什么,只是外头的雨声和嘈杂让她睡得不安稳,在做恶梦。

    金中都崩了。

    和谷涛预计的时间相差大概七个小时,他预计要晚一点才会崩盘,但没想到提前崩了,连夜杀人**没有成功,有旧贵族跑了出去,于是金国内乱在这个春雨淋漓的黎明开始了。

    就和所有的帝国崩塌时没有区别,大厦的崩塌绝少是外部的压力,内部的紊乱通常才是真正造成覆灭的原因,曾经辉煌过的大金朝,终于也迎来了这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一刻了。

    都城全面戒严,百姓不允许随意出街,战略物资开始大量堆积,百姓其实是恍惚的也是惧怕的,他们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街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师父……”

    毕青揉着眼睛推开谷涛的房门,睡眼惺忪的她到现在还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很吵很闹。

    “吃了么?”

    “掌柜的说,这些日子可能都没什么可吃的了,城里从早晨开始粮食就开始飞涨,可就算是这样都买不到什么东西了。”

    经济状况是反应一个国家状态的最直观信息,经济下行、物价下行是衰退阶段,经济上行物价下行是复苏阶段,双上行是火热阶段,经济下行物价上行是滞胀阶段。

    从现在金中都的情况来看,这是属于一个社会急速衰退的阶段,又或者说是崩溃阶段。

    现在城里还有东西可吃,但过几日、十几日、几十日,城里的储备就会消耗一空,这个时候如果叛乱围城逼宫,不管哪一方胜利,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金朝在这个春天彻底进入寒冬。

    复苏需要最少一年到一年半,但前提是周围的地缘环境好到极点,但很显然……不管是大宋还是蒙古,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地图上显示,山西大同那边是会直接跟草原鞑子进行接触的,现在应该掌握在一个大贵族手中,而南下的路线也被一个势力阻断,金中都只能寻求苦寒的“龙兴之地”,但关外能够给的支持实在少的可怜,甚至于如果完颜想要解决这个覆巢之危,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大宋,而金和宋可是死敌……

    代价,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就算蒙古人现在还不成气候,但宋朝呢?那虎视眈眈的宋朝呢?

    完颜站在皇宫的高楼上,一夜白头。他年龄不大,今年也不过三十二岁,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仁善的皇帝,但为什么就会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明明金国已经达到了建国以来最强大的时刻了,那些汉官说他这一朝可以和当年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齐名,尊一声“文昌之治”也不为过。

    可为什么强大的金国却突然变得如此模样,他愁……他也慌。他想当的是中兴之主,不想当亡国之君,他不想让自己的谥号被冠上“哀”“昭”之名。

    “宣四位将军前来觐见!”

    在城里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时,谷涛却坐在阳台上喝茶、看雨。这北京城的雨啊,怎么都看不够,美景美食美酒好茶,生活怡然自得。

    “师父,你真的就不慌张吗?这马上就要打仗了。”

    “打不起来。”谷涛摇头道:“但围城肯定是要围的,如果我没猜错,蒙古人这两天就要在大同扣关了。哦……云州。”

    “那……”毕青眼角上扬:“那我们干什么?”

    “等。”

    别说古代车马慢,那只是相对而言,一个国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周围的邻国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反应。

    南宋会慢一些,但蒙古的部落可是不会客气的,他们一定会趁着这个节骨眼上从大同下来,如果能打就打,打不过就如往常一样掠劫一番。

    这对他们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对于金朝来说可能就得雪上加霜了。

    谷涛不着急,别说是一次金朝的逼宫内乱,就算是成吉思汗提前打过来了,又有谁能奈何他呢,他就是想看看完颜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打,还是不打,这绝对是能让人想到猝死的问题。因为不管打不打,金朝的气数恐怕都要凉逼在这一代了。打,内战的耗损甚至远超外敌入侵。不打,那么他就必须妥协,妥协的代价是什么就不用说了吧,这些年的改革毁于一旦不说,甚至自己的皇位都可能被掀起来。

    就看这家伙贪不贪这一手了,要贪的话……呵呵,那可操作性就高了,至少谷涛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完颜的决定会在两个选择中偏向于不打。

    当然,也不排除会来这么一场,不过有意思的就是过几天的情况了,蒙古人一来,这一亩三分地那可就是水浅王八多,浑得睁不开眼了。

    “来,写封信给你的狗皇帝。”谷涛头也不回的说道:“字不用多,就问他打算用什么来换燕云十六州。”

    “好好好!”毕青激动的连连点头:“我倒要看看狗皇帝会给我什么!不过师父呀,写了信我们怎么送出去呢?”

    谷涛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鸽子。

    鸽子?毕青都傻了,他那个包里到底还能掏出什么玩意啊,这鸽子……有点吓人了吧,看来是真的有仙术啊。

    一封信快速写好,然后由鸽子伪装的无人机带着直奔向了临安城,根据现有的速度,谷涛稍微调整了一下,朝发夕至,也算是正常水平。

    这只鸽子在傍晚时分,直接落在了赵性的窗口,当他看到这咕咕叫的鸽子时,还诧异了一阵,但当他看到鸽子腿上的信时,他连忙取了下来。

    而当他看到上头熟悉的字迹在问他打算用什么换燕云十六州时,赵性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几乎不能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没头苍蝇乱窜了一阵之后才想起了自己的太师。

    “来人!来人啊!传太师!快,传太师!”

    很快,太师就拿着那张纸条端详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官家,秣马厉兵吧,是时候了。”

    “那我该怎么回青姐姐?她问我打算用什么换,你说……如果我什么都不给,她是不是就不会帮我拿下燕云十六州?”

    “如果是毕小姐,那陛下大可放心,但……”

    赵性懂,太师也懂。毕青这小丫头是什么水平,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这张纸条说白了,就是毕青的师父给她打理下的嫁妆。

    可有了嫁妆,没彩礼这说不过去啊。而且收付燕云十六州这等功劳,放谁身上谁其实都是难逃一死的,功高盖主啊,真的要出一个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人,那这个人的声望会达到一个可怕的高度,振臂高呼一声,那些拥趸就能把他这个皇帝的老巢给掀掉。

    “太师……这该如何是好啊。”

    “官家,倒不如写得模糊一些。”

    “那该怎么写?”

    太师背着手转了两圈:“容我三思……”

    “你可快点吧,那鸽子还候着呢。”

    鸽子等着那就等着呗,关键现在这个索求是真的难搞,换做一般的人可不敢跟皇帝提这种要求,可偏偏毕青的身后是那个可怕的穿越者。

    太师生怕给多了或者给少了,不过如果真能把燕云十六州拿回来,多少才算多呢?所以,根据这个思路,“师兄”想要的定然不是功名利禄,只是为毕青要一份彩礼,可是……嫁妆太重了,彩礼不好还啊。

    “有了!”

    太师到底还是聪明,他一拍手:“官家,你就这么写。以后家给你管。”

    赵性略微一琢磨,一拍大腿:“妙啊!太妙了!”

    “只是官家,这金口玉言、君无戏言,你说出去了就得有所准备。”

    “准备什么?”

    “终其一生,都需活在娘子的阴影之下。”

    赵性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师:“没……别的方法了?”

    “官家……”

    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这一劫恐怕是躲不开了,而赵性却也只是略微思考,然后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那可是燕云十六州!值了!”

    所以很快,这封回信就被放进了信鸽,看着那只鸽子忽闪着翅膀离开了皇宫,赵性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激动得手脚冰凉,整个人仿佛是像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管家,冷静。”

    “哪里还冷静的下来,列祖列宗都盼望着拿回燕云之地,如今它唾手可及,哪里还冷静得下来哟。”

    赵性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扶墙:“我已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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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么,就这么多了。可能因为天气冷,坐在房间里浑身都是冰凉的,完全坐不住了。赶紧钻被窝去了,扛不住扛不住,大家晚安了。

    爱你们哦……你们也早点休息呀。

832、战鼓声未响

    一座城市被隔绝之后多少天会出现群体性恐慌?

    答案是九天。

    当金中都自闭的第九天,城市里开始弥漫出恐惧的味道了,大量的百姓开始用尽各种方法试图逃离这里,而这时金国皇帝完颜却下达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命令,那就是试图逃离者斩立决。

    杀掉了一批人,民众的行为开始平息,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只是爆发前的死寂,留给金朝、留给完颜的时间不多了。

    兵灾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民众的揭竿而起,熟读史料的完颜哪能不知道这个事情呢,但……说出来有些可笑,他真的没有办法。

    北方,蒙古人已经围了云州,最多两天,大同关就要失守了,如果大同一失守,那么金国和蒙古草原之间的屏障就没有了,游牧民族就会骑着他们的马,挥舞着战刃驰骋在中原大地上。

    南方,大宋在襄阳、定州、兴无陈兵六十万,虎视眈眈,而过了襄阳就是开封,如果当宋军抵达开封时,那么上下的夹击会让金朝在短时间内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而金朝内部,四路诸侯举了反旗,他们现在正跟保皇党在对峙,金国大部分的兵力都花在了这种对峙上,真的无力去应对蒙古和宋任何一方的进攻。

    末代皇帝……

    这个名词一直萦绕在完颜的脑子里,一贯以仁义著称的完颜,终于绷不住开始大开杀戒了,但他哪里不明白这大开杀戒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所有的一切到头来都会报应在他的头上。

    “完了,大金完了。”

    完颜枯坐在金銮殿上,看着空洞洞的朝堂,他突然感到一阵后怕,这就是一只食人的猛兽啊,他突然想念起家乡,想念起家乡的白山黑水,想念家乡的累累白雪。

    这王道乐土啊……终究不是福宝之地。

    “陛下,尚书省求见。”

    “宣吧。”

    完全模仿汉人制度金朝,如今终究是自食其果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到一月的时间里,一切都翻了天。他也不指望下头那些混账能够给他出什么主意了。

    说来也可笑,这几日,那些混账东西主意都出了不少,可没有一个用得上。就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有人怂恿他恢复旧制,将女真贵族和汉人隔离开来,剥夺汉人所有权利。

    这不是找死吗?恨下头的人不造反是吗?

    还有些混账提出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先和那些大贵族谈好条件,再慢慢安置。

    这怎么可能,人家傻么?人家不傻的呀,他们看不出来吗?而且他们现在要的可不是什么条件,他们就是谋反啊,谋反是不存在谈条件的,那要让天下人知道原来谋反都可以被饶恕,那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谋反者谋的是金朝,而皇帝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真的。

    南方大量兵马要牵制大宋,而北方都是那些大贵族的势力,中间这个皇城啊……难啊。

    不多一会儿,几名重臣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陛下,有一游方道人前来献计,说可保……”

    “保什么,说!”

    “臣不敢说……”

    “说!!!”完颜当场就暴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保……大金苟延残喘两百年。”

    大臣跪倒一片,战战兢兢的说完了这句话。他们说完之后,完颜彻底瘫软了,他靠在龙椅上,反而笑了出来:“苟延残喘吗?”

    “陛下,要不要杀了这妖言惑众的道人?”

    “不,传他来,朕要跟他聊聊。”

    都到这个时候了,苟延残喘要远比被人吊死在城门口成一个窝囊末帝好太多了,而且如果真能保大金两百年气数,那么只要以后子孙后代励精图治,待有明君时,安知大金不能重振雄风横扫大漠中原?

    很快,一个青衣道人被带到了这里,他看上去年龄不算大,身边跟着一个小道童,两个人看上去有些潦倒,但那道人的气质却让完颜眼前一亮。

    “来人,赐座。”

    小太监搬来椅子,让道人坐了下来,完颜坐在龙椅上长叹一声:“不知道长……有何说法?”

    “唔。”谷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开在完颜的面前:“陛下,您看这舆图。”

    还看他妈个头啊看,这几天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可不就是没救了呗,蒙古人离他们不到四百里了,大宋也开始频繁兵马调动,这个点来了这么一场内乱,还看他妈个什么地图啊。

    “上有蒙古穷凶极恶、下有赵宋虎视眈眈。陛下,金国危了。”

    “道长有话直说吧,朕扛得住、金人也扛得住。”

    谷涛哈哈一笑:“陛下,先别急。您这几日劳累的很,我这有一副药,喝下去就可神清气爽,等陛下精神振奋一些,我们再聊可否?”

    “好!”

    完颜伸手,而旁边的大太监却着急了:“陛下,使不得啊……”

    “嗨……”谷涛把手里的咖啡拿出来,扬起头往嘴里倒了一些:“怕什么呢。”

    看到他肆意洒脱的样子,完颜哈哈大笑起来:“道长颇有我女真勇士的作风。好!呈上来。”

    那一罐咖啡被传到了完颜手中,然后他也不管那么多,仰起头就倒进了自己嘴里。这东西……初入口苦涩发酸,但喝下去之后却颇有些香醇浓厚之感,而没一会儿,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而造成的困倦就被一扫而空,他长出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

    “好药!”

    其实他恨不得这就是毒药,如果是毒药的话,他在史书上的名字也不会是末帝了,就算是一个被刺客毒死的倒霉皇帝也要好过丢了江山的窝囊皇帝啊。

    “陛下,舒坦了些么?”

    “不错。”完颜起身:“道长可以说了么?”

    谷涛微微欠身,然后背着手开始说道:“陛下,如今的局势不用多说了吧?内忧外患,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听到这,完颜长叹一声便再无了声息。

    “恕我直言,我大金国现在形如危卵,一步之差不光满盘皆错,还会祸及子孙。”

    “祸及子孙?何解?”

    谷涛捻着自己那一撮假胡子笑了起来:“兵灾一起,陛下几成把握能赢?”

    “三成。”完颜也不废话了:“至多三成。”

    “若是金国败了,那又如何?”

    “兵败、身死、国灭。”

    “那我大金龙兴之地在哪?不管蒙古还是南宋,谁得了天下会放过那里,这可是个死结啊。”

    “那自然……”

    说到这,完颜猛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道士,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道长。求解”

    谷涛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围,完颜立刻会意,屏退了周围所有人,只留下谷涛和他的小道童,接着走下龙椅来到谷涛身边。

    “请说。”

    “金宋之争,已有百年。天下谁都知道金宋乃死敌,死敌之间那自然是不死不休的。”

    “那……”

    谷涛扬起手打断了完颜:“唯有一计,能保大金。”

    “道长请说。”

    谷涛指着那副地图,用手指在东北画了个圈:“回去,回到龙兴之地,不战而退,只要固守住这龙兴之地,早晚有一日,大金能再回来。”

    完颜死死盯着地图,而这时谷涛继续说道:“若是单单逃跑,那恐怕也是不可的,陛下可以以迁都之名回去。燕云归宋,但必须让宋签下互盟之约,大宋永不可北上。”

    “可……他们会吗?”

    “哈哈哈哈,陛下您也知道,这盟约自然是一张废纸,但至少可保大金两百年啊,您想若是不战而退,大金勇士都还在,疆界小了,自然可以调养生息。再加上陛下可别了,这还有个蒙古呢。”

    谷涛指着蒙古区域的地图:“燕云归宋,不战而退,蒙古自然顺势占了大半。那宋国必然讨要,可是蒙古鞑子可都是野狼,吃进嘴里的肉还指望它吐出来?所以金宋之战便成了宋蒙之争。蒙古骑兵骁勇善战,宋军火器势大力强,两方争斗必然互有损伤,而大金这时在北方调养生息,谁也不会去动上分毫,等宋蒙分出个胜负,那时我大金必然气象更新,论武勇,女真勇士服过谁?这一来一回,两百年就来了。若是两百年后的事,陛下恐怕也管不了了。”

    这个事不小,完颜自然也不能很快下决断,但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这个提议虽然听上去有些那个什么,但却是解决燃眉之急的唯一方法。

    用这燕云之地挑唆宋蒙之争,大宋不好惹,蒙古也不是省油的灯呢,他们两方对垒,自己的大金就活下来了!

    “若是陛下有意。”谷涛从袖子里掏出那只鸽子:“便写密信给宋国的狗皇帝吧。”

    “你……怎会有……”

    “我啊我啊。”旁边的毕青跳起来:“我是宋人,跟师父云游四方,不忍看金国百姓生灵涂炭。家父为官,还算能见到那狗皇帝。”

    听她的口音,的确是那边的人,完颜叹了口气:“道长仁义……我这便修书一封吧。”

    “记得金印。”

    很快,鸽子就把完颜的信送到了赵性的面前,赵性看到信上的金国皇帝打印,还有打印旁边自己青姐姐做的只有他们两人认得的记号,双手都开始哆嗦了。

    他现在激动的快要死了,真的……收复故土啊!收复故土啊这是!燕云十六洲回来了,南方的地界自然也回来了!梦中的汴梁城、祖宗的洛阳城、汉人的长安城!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他颤抖着手写了一封回信,然后盖上自己的金印放在鸽子腿下的卷筒里,看着白鸽腾空而起,赵性的心砰砰直跳,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失地,这是历代宋帝的梦想啊!

    若是这件事真的在他手中成了,那天底下谁还敢怀疑他这个帝位来的不正?史书上怎么夸他都不为过!

    “来人,传太师!”

    就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几次传信,双方确定了一个流程,那就是金国割让整个中原地区给宋,双方以锦州为界,金国迁都上京,双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而且宋国需在蒙古手中保护金朝不被侵犯,否则金国无条件投降于蒙古。

    这个牵制可是很厉害的,南宋现在的能力想要完全吃掉金朝还是有些困难的,如果加上蒙古,必败!而且若是让蒙古吃掉了金,那么宋朝狗皇帝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果然,在双方的条约签订之后,金国在边界上的士兵迅速撤离,跟宋军保持了大概一百里的距离,这边撤出那边接收,整个南宋的军政体系倾巢而出,而整个南宋就跟过年一样欢欣鼓舞,那些读书人彻夜狂欢,歌功颂德,喝醉了就抱着柳树哭,行了就手舞足蹈的喊着“天佑大宋”。

    终于,在十五天之后,两位皇帝在金中都见面了,双方交换了地图,会谈在亲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而随着宋军的到来,赵性也成了历史上第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地方都城的皇帝。

    他站在北京城的城头,看着脚下这茫茫的燕云之地,失声痛哭。

    而宋军进城之后,军纪严明的很,不得滋扰百姓、不得大声喧哗,更别说什么打家劫舍、***女了,有个喝醉的士兵强暴了一个女子,第二天早上就在城门口给剐了,这一下金中都的百姓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蒙古人还在大同,但中都的情绪逐渐平复,而随着南宋政权的入驻,生活也逐渐复苏了起来。

    “果然是青姐姐亲手将燕云之地交给我的。”赵性站在完颜的宫殿里,背着手看着天空:“太师啊,蒙古人是不是占了老子的大同府?”

    “毕将军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兵力借给金皇平叛了。”太师拍了拍围栏:“官家,该给中都换个名了。”

    “太师你说吧,叫什么好。”

    “北平。”

    ----

    等会还有一章马林。

833、当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被载入史册,那么收复故土一定算在其中。

    十几岁的小皇帝赵性喝醉了,歪着身子躺在北平城的皇宫的台子上,晚上的晚宴之热闹超过了他登基称帝的那一天,臣民山呼万岁,那些一贯喜欢哔哔歪歪的读书人哭着为他立传记,当灿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时,赵性实在是忍不住又一次哭出了声音。

    “太师……太师啊……朕成功了,成功了……燕云十六州,就在朕的脚下了。”

    “嗯,云州那半边还在蒙古人手里。”太师没喝酒,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不过陛下真正的收益并不是燕云十六州,而是中原之地重回我大宋之手,从今往后我大宋再也不是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了。”

    “是啊……是啊……我赵性,无愧先祖、无愧苍天、无愧黎民。”

    太师斜着眼睛看这他:“官家干了什么?”

    这句话让赵性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大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干,这多少年垂涎的故土就这样回来了。

    而真正干成这一切的,绝对不会是毕青那个傻姑娘,那么会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官家,这用我师门里的话就叫做外交胜利,睥睨纵横无往不利。”太师仰头看着漫天星斗:“官家现在还不信我的话吗?我那师兄如果真的对大宋有所图谋,陛下恐怕只能靠着毕小姐的面子活下来了。”

    真的,一开始赵性真的不相信就靠这么两个人能实现如此宏伟的目标,这可是大宋的百年屈辱,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却也没能拿回来的东西,但却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说实话,赵性觉得这太不真切了。

    “官家,我再给你上一课吧。”

    太师坐起身子,唤来太监拿过一张纸,就这么写了起来。

    “民不患寡而患不公。”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共四句话,太师写完之后,扔下笔哼着歌摇摇晃晃的走了,而赵性拿着这张纸呆呆的看了很久,然后跳下台子,快步的追上了太师,接着行了个弟子礼:“太师,能细致的说说吗?”

    太师笑了起来:“这还不够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但为何这些事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你那师兄以来它们便跟着来了?”

    “因为他是那拔脓的膏药。”太师和赵性慢慢朝宫门外走去:“压死驮马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时机需要手眼通明,快准稳狠。”

    “那大宋呢?大宋也是如此?”

    “也许会好一些也许也好不了多少。”太师深沉的笑了笑:“官家,这国之病和人之病一样,看似生猛的汉子,也许只需要一阵凉风就能驾鹤西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官家还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是下次再出现这么一个人,而他恰好不是我的师兄,亦或者是蒙古人、金人,官家打算如何应对?”

    “我不知……”

    “学吧,大宋不是官家的大宋,大宋是宋人的大宋。官家只是大宋的管理者不是大宋的持有者,这一条不论何时何地都需铭记于心。若是有一天,官家将大宋当成赵家的大宋,那也就是臣解甲归田之时了。”

    “嗯……朕明白了。”

    赵性到底是太师一手培养起来的,心智自然不低,他明白自己老师话里的意思,也深切的知道自己肩头的担子有多重,他虽然还未成婚,但却已经考虑怎么样将自己的信念传递下去,皇家是皇家,大宋是大宋,他是大宋的皇,而大宋却不是皇家的宋。

    “官家,之前很早我跟你提起过一个词吧?”

    赵性愣了一下:“什么?”

    “君主立宪。”

    这个词让赵性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概念曾经太师曾经讲过,但……那简直是对皇权的无限削弱,但深入了解过的赵性也明白,只有将权利关进笼子里才能保证一个国家稳定的朝良好的方向发展。

    “大金死于内患,大宋只能死于天灾!”太师转过头看着赵性:“当然,现在时机还早,也许也并不是一两代人能完成,但没关系,我们逐渐将这个基础打下来吧,为了子孙后代、为了国祚延绵。等到江山一统时,你我师徒联手,为后世创下一个前无古人的盛世。”

    这一番话让赵性骨子里属于男人的热血瞬间释放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攥紧了拳头:“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我记得这是曾经太师高中状元时写过的诗对吧。”

    “哈哈哈哈……别提别提,羞。”

    “这是好诗啊,为何要羞?”

    “不提了。”

    “罢了,太师说不提,那就不提吧。对了,太师为何不让我去找青姐姐?”

    “跟在我师兄身边,学的东西可不是我能教的。”

    赵性背着手沉默良久:“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太师当年可是被人称之为妖孽之人,四岁熟读百家文,九岁时就以诗词冠绝天下,之后更是平内祸、消兵灾,遏蒙古、制金国,治国良方一个接一个,为何会对你师兄如此……推崇?”

    “官家,你可是小看天下英雄了。”

    而此时此刻,谷涛又在宋军到来的那一天离开了北平城,这还是因为毕青强烈要求想看看宋军重回燕云之地的样子才多逗留一天的,当看到皇帝的御驾进入了北平城时,小姑娘哭成了个泪人,当看到城头的旗帜变成宋字旗时,她向遥叩了三下。

    之后,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变得深沉了许多,而谷涛也没问原因,毕竟长大从来都是一瞬间的,它从来就不是一个过程。

    在路上,他们跟着金朝迁徙车队,一起往北方前进,四周围都有大量的金军和宋军一起护卫,蒙古人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大宋的移民政策也非常开明,他们并不强迫人走也不强迫人留下,愿意留下的就能继续在北平城里生活,而愿意走的也不会拦着并且派遣了不少宋军沿途护送他们回到锦州城。

    在路上谷涛听说这几天完颜长罪不醒,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在逃避,但大家责怪他的也不多,毕竟他已经用作为一个男人和一个皇帝尊严去换取了大量鲜活的生命,就连身为死敌的大宋对这个迁都的皇帝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说他是大丈夫、说他是当世仁君。

    但到底是超过二分之一的国土是从他手里出去的,两千里江山啊,那可是两千里江山……完颜会在梦中哭醒,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还是皇帝而且还是个被人歌颂的皇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次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不过就如谷涛跟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办法了,南北受敌、内部还在叛乱,他不走的话,生灵涂炭不说,自己的皇位和大金恐怕也就此要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用一生的屈辱换取大金两百年的休养生息,完颜虽然不甘,但这买卖不亏,真的不亏。

    现在蒙古和叛军都在和大宋对峙,三方的战事一触即发,而自己却可以悠哉悠哉的回老家,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明哲保身吧。

    “师父,我们下一步去哪?”

    “嗯,去贝加尔湖。”

    “好!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沿途的风景很好,到处都是春暖花开,谷涛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都会去婷婷那边看看老三,然后和六子他们交流一下双方的见闻。

    时间过的也不算慢,只是谷涛有些想念家里了,很久很久没看到桉他们了,也很久很久没有调侃修灵了,不知道那帮家伙现在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姐姐弟弟么,倒是经常每周都能看到,偶尔也会从他们嘴里知道一些那帮家伙的信息,但想念总归是想念的,只是六子现在正在做干扰性试验,绝对不能够和地球进行接触,所以再寂寞也只能强忍住。

    为了……六子、为了家园也为了那帮臭弟弟们。

    “师父,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最让你喜欢的是哪里?”

    躺在牛车上的谷涛转过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油饼一边说道:“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就代表你还不懂什么叫沧桑。”

    “嗯?那什么是沧桑呀。”

    “沧桑就是不管身在何处都不是家乡。永远都是客,永远都是无根的浮萍。你问我什么地方最喜欢,最喜欢的当然是家啊。你看过那些人坐在家中侃侃而谈,说天下之大,这也好那也好,但你何时看过无家的人说过哪里好吗?因为无家啊,哪里都不好。”

    “哇……好像还真是这样。”

    谷涛拍了拍她的头就开始吃起了油饼,也不再说话了。因为她现在还不明白,流浪者不管自己有多么好,永远都会羡慕那些居有定所的人,年轻时也许所有人都渴望天高任鸟飞。

    但没关系,年轻么?过几年就老了。

834、纵使求而不得,也须感谢相随相伴

    “五年了,他走了五年。”

    “是啊,五年了。”

    谷涛的记忆已经逐渐在人们的心中淡漠了,很少人再记得有这么一个穿着粉红色战甲曾经凭一己之力让整个世界位置震惊的男人了。

    h市一如往常的平静,基地总部已经完全变得模样,修灵因为孩子们到了读书的年纪了,所以从昆仑山上搬了下来,住在那个承载着过往记忆的小院中。

    院子里的柿子树又结果了,沉甸甸的挂在枝头,小黑顽皮的趴在上头摘柿子吃,吃一个扔一个下来给下头的白姐姐尝尝味道。

    冬日的阳光正好,经缘坐在旁边看着书,修灵则拿着一方手帕细致的绣着花,今天好不容易来的休息日,她也懒的动弹了。

    随着妖化的进程越来越深,修灵已经差不多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除了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从里到外都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妖灵。

    而成为妖灵的修灵,已经漂亮到了不像话的地步,她身上会散发出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惑香气,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住,为了能够正常生活,王子专门为她研发了一种腺体抑制的药剂,可即使是如此,只要有她的房间就会芬芳扑鼻。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修灵突然抬头:“十多年过去了对吧,你等了他十多年,他也没能给你个交代。”

    “哈哈哈,记不得了。”经缘摇着头,放下手中的书,喝了口茶:“不过又怎么样呢,人总归是要有个念想的,断了念想就断了尘缘,尘缘散尽,人生也就没了趣味。”

    没有人知道谷涛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所有记得他的人都很确定他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有个盼头,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别的什么。

    而在他离开的第五年冬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仿佛谷涛不曾出现过一样。

    “睡个午觉么?”

    “我不跟你睡,你身上太香,睡不着。”

    经缘起身,自顾自的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里她曾经住过,而现在她却是以半个女主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

    修尘去庐山学院区进修了,小猫也去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现在大家对妖灵已经没什么好抵触了,小猫也敢明目张胆的露出她妖化的部分了。倒是尹蓉,她放弃了学业,选择跟着师父云游天下降妖除魔去了,走上了师公的老路。

    在王磊调遣到新成立的部门当总负责人之后,王子成为了基地的三把手,二十多岁的他越来越像当年的谷涛,只是有些不苟言笑,不像他老师那么生动有趣,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倒是有些可惜。

    不过其他方面,他当之无愧是谷涛的学生,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下来的,甚至连思考方式都极为贴近。

    王子的战甲已经改进出了一百四十多个型号,在蒂法的协助下,他的战甲已经拥有了相当可观的战斗力,但却始终无法超越老师的凤皇战甲。

    太子党小队的人仍然在一起,他们从同一个地方出来,并肩战斗在世界各处,黄雷受了伤,为了保护杨旭,他的一条胳膊被怪物吞了,最后没想到还是谷涛那个奇怪的饼干公司里的仿生科技团队研发出的人造手臂让他恢复了生理功能。

    而为此……刚经历了失恋的黄雷,莫名其妙的跟杨旭结婚了。用火腿肠的话来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下手得快准稳狠,反正别人怎么样不知道,杨旭是不用再装拧不开瓶盖子的柔弱女孩了。

    婚礼那天很热闹,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可能就是改变他们一生的谷老师没能出场当那个证婚人吧。但又能怎么办呢,人间的事总是这么无常,他们当时提议说在婚礼现场给谷老师弄个巨幅画像当背景板,但这个提议被王子骂了个狗血喷头,于是此事就算作罢了,最后证婚人找来了李校长,学校里所有人都请来了,甚至连已经搬到庐山学院区的老郑和那只已经吃得肥硕无比并自称学院区吉祥物的章鱼佬都来了。

    火腿肠的娃娃已经两岁了,她因为孩子到底是走普通人路线还是走超能路线的问题整天和锤锤吵架,但始终没有个结果,大家都让他们直接给孩子抓周就好了,但抓周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小东西没有抓别的,反而是把火腿肠的电脑键盘死死抱在怀里,大家都说着孩子以后可能要成一个职业喷子,火腿肠为此十分不高兴。

    何玉祥那边其实也是正常的曲线,他马上就要迎来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了,小鹿仙在两年前给他生了个女儿,女儿长得很好看,集合了鹿仙儿和何玉祥所有的优点,她诞生的时候超过百位有能耐的长者和大妖为她进行了轮流赐福,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她一岁多的时候就得了天官之禄,继承了辛晨曾经被剥夺的地仙位,成为了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

    不过何玉祥并不是很开心,因为自己女儿天资聪慧、长得也极好看,可偏偏特别喜欢谷涛家的儿子,只要看到他就眉开眼笑的,这可不是好事,毕竟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七岁的弟弟已经初现端倪了,他以后必然是个渣男,算是完美继承了父亲优点。

    作为一个父亲,何玉祥不想自己这个可爱、聪明、剔透的宝贝女儿以后被这样的人给糟蹋了,但有些事真的防不胜防,而且那臭小子是真的招女孩子喜欢,自家女儿也没能例外。

    但小鹿仙儿倒开明,她本身就是很佛的那种女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跟何玉祥完全不一样,她说如果女儿觉得开心觉得值得,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为此,何玉祥第一次和自己这个贤惠的老婆发生争吵,然后被赶到了办公室,已经在办公室睡了半个月了。

    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身上都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变化,每个人都成了自己生活的核心,有些人逐渐感觉到了无趣也有人甘之如饴,只是所有这些都已经跟离开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对了,还有闻姐姐。她始终也没有给仇天志一个结果,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对自己的不死之身总是有些介意,对此谁也没办法,但好在仇天志不是个小家子气的男人,他聪明着呢,人就在身边,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那层窗户纸捅不捅又怎么样呢。

    只是他现在似乎有些走火入魔,就是为了想法设法在折腾长生不老这档子事,甚至花了大价钱成立了一个团队,甚至还和庐山学区医学院展开了合作,共同研究这个方向的东西,只不过好像最近被王子领导的伦理监察委员会给叫停了,因为这种事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阿科和他的小哑巴老婆的小日子过的大概是最甜美的,因为阿科是个笨蛋嘛,一个衣食无忧的笨蛋,他现在开了一间奶茶店,当起了小老板,在一所中学的外头。

    过来过往的年轻学生们很喜欢在这个帅帅的奶茶大哥哥这里喝东西,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整天笑呵呵的,还有一个漂亮老婆的大哥哥其实是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个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个星际舰队的变态超能者。

    他的日子过的很稳的,哑巴老婆从不在别人面前说话,但一旦跟他单独相处时,就会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叫老公,阿科要的不多,一声老公就能让他傻呵呵的乐上一天。

    而所有人中,生活最有滋味的人大概就是仇天意了,三十多岁的黄金单身汉,日本基地的总负责人,也是亚洲区五巨头之一。

    他一步一步从新兵蛋子以普通人的身份走到今天,没有依靠家里也没有走关系,完全就是个人的努力和能力让他站在了现在的高度,转过头去看看,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发现他和曾经那个二世祖其实是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

    一个人在外头,他没什么朋友,关系最好的就是一个驱魔猎人孙博城,这两个人虽然分属不同的组织,但私下里却是臭味相投的烂人,俩人喝酒、把妹、网吧通宵,趁着酒醉把横行一方的黑社会给挑了,然后各自回去领处分。

    “桉姐桉姐,明天放寒假啦。”

    小凤推开门,兴冲冲的走进宿舍里,笑盈盈的坐在桉的身边,而她旁边则放着用梧桐枝搭的鸟窝,这张床她已经睡了五年,除了它,小凤没有再睡过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即便是休假或者其他什么事情需要离开,她也都一定会带着这张床。

    “你打算去哪?”桉推了推眼镜,一股子知性气息就出来了:“我打算到处去玩玩。”

    “回家吧,我要去看看我妈,一年没看到她了。”小凤伸了个懒腰,曼妙身材一览无余:“桉姐桉姐,那个死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啊。”

    “你每年都问。”

    “想他……”小凤晃着脚丫子:“不过无所谓,我能活很久很久很久,一年不回来就两年、两年不回来就三年,三年不回来就十年,十年不回来就五十年,五十年不回来就一百年,不管是一百两百三百,哪怕是一千年都没有问题。”

    傻姑娘有傻姑娘的好处,她从来乱七八糟的心思,虽然一直在这个浑浊的世界里,但却始终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爱恨直接而分明。

    “嗯,我也是。”桉托着下巴:“他现在应该也在想家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他一定会想家的,他是那种……”桉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是个很恋家的人。”

    “诶……好羡慕六子,能跟着他一起走。”

    “没什么好羡慕的,他们承受的孤独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桉笑了笑:“总归是漂泊在外。”

    “行了行了,再说我又要哭了……我们出去玩吧,我刚才发现四百里外有个地方有尸气唉,我们去灭了它吧。”

    桉和小凤的组合,其实就相当于凤凰和梧桐的组合,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都属于光明之物,对这些邪祟污秽特别敏感,桉更是以这些脏东西为食,所以对此两人一拍即合。

    当天下午,一座幽深的古墓就在一声高亢的凤鸣声中化作了一个深坑,里头的僵尸小鬼,顷刻间就化作了尘埃消失不见了。

    在傍晚时,正在吃饭的王子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看了一下现场传来的图片和当时目击者的证词,几乎瞬间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这种事她们俩不是一次两次了,文物局那边王子都快解释烂掉了,但除了解释还能怎么办呢?先不说这两个是大妖,而且从辈分上来说,王子得叫上一声师娘,他敢干什么能干什么呢?

    秉公执法么,怕不是没被骂过,真要去把小凤和桉给拘了,经缘非冲过来指着他鼻子骂人不可。而且她们又不是干坏事,有邪祟嘛对吧……

    所以这件事自然还是不了了之,只是王子明天又得去文物局那边赔礼道歉作解释了。

    “蓉蓉,今天累不累?”

    打开手机跟尹蓉视频,但很快屏幕里就出现了辛晨那张脸,他现在蓄起了胡子,看上去沧桑了不少,身后背着梦熊,身上风尘仆仆,倒不再像传说中的谪仙辛晨,反而像个邋邋遢遢的疯道士。

    但别小看这个邋邋遢遢的疯道士,他在去年出关之后,参透了天地之相,实力强大到让人心惊胆颤,甚至还自行领悟了一部分诛仙剑阵的真传,厉害的都不像个人了。

    “卡上没钱了。”辛晨说道:“明天我们得住桥洞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子叹气道:“师伯,你们别折腾了,早点回来吧。”

    “不行,这是修行,降妖除魔之路还很长,我得赎罪。”

    “师伯……别钻牛角尖啊。”

    “不过今年尹蓉应该会回去跟你一起过年,你不用担心。”

    王子长出一口气:“那就行那就行……你们现在在哪?”

    “这大概到了……我看看啊,到了长白山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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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其实我也不想这个还有啊,但真的是有时候灵感来了挡不住,这咋办嘛……

835、剑仙的修行

    “下个月你就先启程回去吧。”

    “嗯。”

    已经跟着辛晨在外面晃了大半年,尹蓉倒没什么不适应的,毕竟师父教给她的是真金白银的东西,而且这种由天下第一剑仙亲自教导的机会,放在外头那可是千金难求,所以辛苦但尹蓉倒一点都不觉得痛苦。

    师徒二人在民宿里煮了一锅泡面,围坐在桌前,辛晨在度心劫时的饥饿记忆还在,他做饭总是会很多的量,而且料也加得很足,所以这一锅泡面里足足加了半斤牛肉、半斤排骨和四包方便面。

    味道么,其实也就那样了,相当一般。但辛晨是一个狗粮都吃,而且还问人家吃没吃过屎的人,尹蓉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两个人都是正儿八经吃过苦的人,所以味道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这段时间我们收入多少?”

    “十一万。”

    尹蓉说话还是那么简单,有问有答,没有半句废话。冰山美人的称号放在她身上就是实至名归的那种,这一路上给人消灾避难的,自然也不会是免费,但辛晨倒也是有原则,不是什么妖魔都会去除,甚至还给自己立下了个三不除的规矩,说是什么报恩的不除、报仇的不除、情感纠葛的不除,这就让他们错过了很多赚钱的机会,否则这一年下来绝对不止十一万。

    “师弟说过,不管贫富都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是穷人就特别开恩,穷者为恶数不胜数、富者为善多如牛毛,一个人的善恶不能以贫富来衡量。”

    尹蓉抬起头看了辛晨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面,甚至连话都不想跟师父说。

    “徒弟啊,你怎么老是不搭理我呢。”

    “烦。”

    辛晨一颗心顿时稀碎,师弟走了之后的这些年,辛晨最亲的人就只有这么徒弟了,可是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居然对自己说出了个烦字,这可让他脆弱的玻璃心遭受了成吨的伤害,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个小徒弟当初是自己选的,而且她从小就是这样。

    “明天就是师弟离开五年了。”辛晨喝干碗里最后一口面汤:“不知不觉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他通过各种方式都没能够找到谷涛,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想着总归会有一天能够再见,但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却让他有些难受。

    他真的很想见见师弟,然后告诉他这几年他的经历和改变。

    说实话,辛晨这几年过的并不好,从心劫中出来再到开悟,这个过程差不多就有四年了,等他真正出关时,他发现外头的世界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

    前女友已经嫁人,那家熟悉的面包店里已经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而这个男人不是辛晨,那小小的孩子也不是辛晨的。

    基地的系统全部翻新,老面孔还在,但碰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大家平日里各忙各的,碰到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并不会有太多的表示。

    六子走了,师母也去美国照顾生病的徐三堂了,辛晨离开之前的那天夜里,他突然明白了谷涛说的那句话“有人的地方才有家”,辛晨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没有家了,所以第二天一早,他留下了一封信就开始学着师父辛五味一样仗剑走天涯。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徒弟找到,于是一个人流浪变成了两个人流浪,而这人啊也是奇怪,当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时候,心境也会随之变化。

    辛晨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够再称之为流浪了,而是叫做云游,带着徒弟历练云游,这一年下来,他走过了很多地方,但真正让他不再忧愁的却是尹蓉来到身边之后。

    从来就不成熟的他,在尹蓉来的第二天时突然就好像长大了一样,开始试着做饭、开始试着洗衣服、开始试着赚钱,就像一个家长一样。

    而在照顾尹蓉的同时,他还开始系统的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她,但毕竟尹蓉的天赋要逊色一点,所以现在还有好几个关键点她悟不到。

    但不重要,因为来日方长。

    当然,梦醒也是个伴,但梦熊太过熟悉了,有时候聊起天来,就像左手摸右手,而且梦熊脾气爆裂,辛晨老是被她揍,所以现在一般情况下辛晨都不会轻易的召唤出梦熊。

    而在他领悟到了通天剑道之后,现在能让他出剑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甚至修灵那个开挂妖化的变态都已经无法在辛晨的手底下撑过三十秒了。

    “你洗碗啊,为师看看接了什么委托。”

    “嗯。”

    尹蓉不会讨价还价的,说洗碗就洗碗,而在尹蓉洗碗的时候,辛晨则仔细的翻阅起自己的小本本。这个习惯也是从师弟那学来的,现在辛晨真的是觉得受用无穷,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也逐渐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越来越谷涛化了,他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总体来说,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讨厌。

    他们接到的委托也很有意思,通常都是一些除灵任务……嗯,这个词有些日式了,其实说白就是干着跟林正英差不多的活。

    现在随着末法时代的结束,灵气复苏时代的话,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比以前多了许多,但有些事吧,很多人是不愿意去报案的。

    而且说实话,基地也不是什么事都管,在评估没有造成损失的可能之后,有些事基地甚至都不会受理,比如家中有一个女鬼,它不伤人,但一道晚上就在客厅遛弯。

    这种事大概率是不会受理的,而走其他途径的话,效率太低了。于是这就造成了一种新型职业调解人。

    说白了,就是抓鬼人的现代新称呼。

    这给很多门派的弟子新的出路,也变相出现了很多工作岗位,换句话说基地是给这些人留下一口饭吃。

    不过这种事也是有监管的,如果居民认为调解人工作不合格,可以去有关部门申诉,有关部门就会介入调查,如果发现驱妖鬼牟利,不光要吊销执照,还要吃牢饭的。

    这个部门的头头,就是王磊了。

    反正为什么基地不直接介入,原因么就是这个原因,不然大量的门派弟子进入社会成为无业游民而基地又没有能力全部吃下的话,会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的。

    辛晨下一个委托就是给一间代售的闲置房屋进行驱灵,这一趟大概三千块钱的劳务费,合同已经签了,明天就要过去了。

    “一个月咱俩人均工资大概就不到五千,好像比上班还不如。”辛晨摸着下巴对厨房的尹蓉说道:“挣钱真不容易啊。”

    尹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哼一声。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嘛,师父是有原则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委托都接。”辛晨嚷嚷道:“而且你男朋友不是每个月都给钱么,咱们用他的也能过下去不是。”

    尹蓉听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懒得去说什么,师父这种无赖的样子,还真的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他缺钱吗?真不缺啊,师叔基金会每月会把分红打到他的银行卡上,现在他银行卡上的钱都是天文数字了,真的……拉出去全换成猪牛肉,那绝对能动摇一个人口在五千万左右的中大型国家的基本物价。

    但他却整天苦兮兮的在赚钱,这个行为真的可以入选人类迷惑行为行列之中。

    “别以为师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张卡上的钱啊,以后要给你当嫁妆的,可不能乱用。”辛晨摸着下巴,咂摸一阵子:“也不对啊。按照道理来说,白菜是自己的,猪也是自己的啊。那小子是师弟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师侄么?也是门里的人啊。那我用他的钱,这不是名正言顺么?”

    尹蓉摇摇头,面无表情的从厨房走出来:“随你喜欢,我都可以。”

    “嗯,那就没事了,他孝敬我是理所当然的。”辛晨点着头钻进了自己房间:“做完明天这一票你就回去过年吧。”

    “你呢?你不回去?”

    尹蓉来到他门口,不满的说道:“一个人在外头过年?”

    “我回去还能怎么样?我没家人了,跟你一起去他家过年?那是不是有点丢人?”

    “那我也不回去了。”

    尹蓉说完,转身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辛晨摇着头,然后打开手机:“到时候再说,先搓一盘。”

    其实辛晨走出来的这些日子,一直在为自己的心劫做一个解答,他想用自己的苦修来证明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也许等某一天他厌倦了,就回老家把那家百年老酒的铺子重新开起来,回到十几年前那个状态,一边等着师弟回来,一边自己酿酒自己卖,配方什么的不着急,到昆仑上面找那个妖女随便弄个方子,保管能卖到火爆,说不定还能上新闻。毕竟那死妖人的酒可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从来不外售,市面上根本找不到。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人妖酒。

836、永恒的光辉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事是比死亡还让人害怕,那大概就是被人彻底遗忘吧。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人和事浩若烟海,但能被人记下来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件,数不清精彩的故事随着时间被淹没在了长河之中。

    这就是历史的公平和无情,当千年之后,山还是山、河还是河,但人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坐在马车上,谷涛看着天空中的繁星闪烁,他不知道这个宇宙有没有半人马文明,也许有吧,而这个时候的半人马文明到底在干什么,他很想知道,但却没有必要去知道。

    “师父,你在看什么呢?”

    “看过去的人,你在这里看到的星星都是亿万年前的模样。”

    “啊?星星不是镶在天上的宝石吗?我父亲是这么跟我这么说的。”

    谷涛无话可说,因为要真的去解释,那就首先要解释什么叫宇宙空间,再解释恒星、星系、星团等等,她能不能听懂是一说,主要是解释起来太费劲了。

    “你就当它是宝石吧。”

    “嗯……我小时候就老是想摘下来放在罐罐里。”

    谷涛笑了笑,没再去管这种小女孩的幻想。

    他们跟随车队已经抵达了金上京会宁府,这里跟金中都差距还是有的,但毕竟是金人的老家,而金上京也正是后面的哈尔滨,现在正值十月,天气已经渐冷,谷涛并没有忙着离开,因为如果要去贝加尔湖,也就是苏武牧羊那个北海的话,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会被严寒冻在路上的,他能扛得住,但没必要让小姑娘吃这个苦头。

    “师父,我们要在这里住一阵子吗?”

    “嗯。”谷涛点头道:“先寻个宅子,住上一阵子,等来年春雪化冻再上路。”

    “那……我想给狗皇帝写封信可以吗?”

    “鸽子在你那,你想写就写。”

    如果说谷涛身上处处透着神秘,那么最神秘的就是那只整天咕咕叫的鸽子了,毕青是武人家庭出身,对信鸽还是有些了解的,飞鸽传书不假,但鸽子却只认家,而不可能再飞回来的。可是师父这只鸽子的神奇就在于它不光能飞过去,还能飞回来,仿佛不知疲倦。

    这一点太厉害了,甚至于毕青心里总是痒痒的,想要把一路上的见闻说来给自己的狗皇帝听听,但毕竟这鸽子是师父的宝贝,所以请示一下还是要的。

    在得到谷涛首肯之后,毕青很快钻进客栈里开始闭门写信,她写了很多,然后将信放在了鸽子背后的那个可爱的小包包里,在窗口放飞鸽子的时候,她还絮絮叨叨对鸽子说了很多话,总之大多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女儿家家的愁绪。

    而当她放飞鸽子之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她大叫一声不好,连忙站起身到隔壁寻起了谷涛来,但哪里还找的到谷涛的影子。

    “完了完了,要被师父责罚了……”

    毕青忐忑的走到楼下询问掌柜,得知师父下午时分就出门之后,毕青更是懊恼,如果要是师父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才好啊……虽然师父就像仙人一样,可是从最开始到现在他始终都是书生一般的做派,看不出半分武功超强的感觉,这外头兵荒马乱的,要是碰到那些打家劫舍的,师父万一应付不来可该如何是好啊。

    “他说让你不用寻他,他晚些时候就会回来。”掌柜的对毕青说道:“令师还说了,你这些日子身体不适,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

    女孩子家家的嘛,每个月都有几天身体不舒服,毕青自然也不例外,她听到了掌柜的话之后,有些害羞又有些感动,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娘那种绝美的仙女能看上师父了。回去之后她得认真记下,让那狗皇帝好好学学,不然她才不要嫁给那种一点都不懂关心人的臭弟弟。

    喝着鸡汤,毕青听到旁边的食客在讨论这些日子的变化,说有好几十万人突然涌入了金上京,这城里粮食眼看就不够用了,这几天许还能吃上东西,再过些时候等封冻一开,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里的读书人也不少,他们都纷纷讨论起现如今的局势起来,毕青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哪家的小厮,让开让开。”

    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下人站到了毕青的面前,他身后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不过看样子有些风尘仆仆,看起来应该是跟着一起迁徙过来的人,估计也是到这客栈里打尖吃饭的,而好巧不巧因为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客栈的生意极好,根本没有空位了。

    于是就挑软柿子捏呗,环顾四周也就是毕青身材瘦小了,而且还是一个人,那不欺负她欺负谁呢?

    “凭什么?”

    毕青什么人?她可是当今大宋顶级勋贵家里出来的大小姐,连宋国皇帝都得在她面前求饶的人,这种青衣小厮居然也胆敢让她起来?

    “凭什么?凭我家少爷要坐!别废话,赶紧起来!”

    “呵呵。”毕青翻了个白眼,连看都懒得看他:“算什么东西。”

    “你好大的胆子!”

    那小厮扬起手就要打人,这时掌柜的赶紧过来劝阻,但似乎这年轻人是个贵族,就连他家的杂役都根本没把掌柜的放在眼里,劈手就给了掌柜的一巴掌。

    这一下周围那些人顿时议论了起来,而那年轻人满不在乎的仰起头,眼神里都是不屑。

    “我家少爷可是京城的举人,你们瞎了狗眼吗?”那小厮满脸桀骜的嚷嚷着,然后还指着毕青:“让你给我起来!”

    说完,他举手就要打。

    毕青怕他这个?手中的筷子一横,打算直接刺穿他的手心,可还没等他手掌落下,这小厮突然就被人一只手给提了起来,毕青仰起头一看,发现谷涛站在那,单手握着那小厮的手腕,就这么生生把一个大男人给拎了起来。

    谷涛的身高和体格在这里同样是很精彩的,而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纷纷叫好。

    “混账东西,放我下来!”

    “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吗?”谷涛手一甩将他扔到一边,然后拍了拍那个少爷的肩膀:“你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果然,话音未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怒发冲冠的捏住了那个少爷的脖子像拖鸡仔一样将他拿了下来,不多一会儿那将军又走了进来,拱手朝谷涛致歉:“道长息怒,我定会将此事告知陛下。”

    “嗯,粮食很快就会运抵,届时希望将军能够仔细清点城中人口,省的有人吃那空饷。”

    “谢道长提醒。”将军压低声音说:“陛下吩咐过了,道长有需要就尽管提出来。”

    “也没什么需要,就是尽快把宅子给安排一下吧。”

    “明白。”

    周围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刚才还张扬跋扈的少爷和他的小厮就这么被捆了起来扔在马上,哭嚎着被抓走了。

    而碧青看到谷涛刚才那一手,眼睛都直了……单手拎起一个成年男子,而且看上去还毫不费力,这……这也太可怕了,自己父亲在年轻时也不过只能提起两百来斤的石锁,还是双手。而师父却……

    谷涛坐下,询问了一下掌柜有没有受伤,然后就叫了些吃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师父……你武艺超群吗?”

    “一般。”

    谷涛的确是一般,但好歹也是超进化两次的人,七八千狗的战斗力还是有的,在那个高武世界里,他有些不够看,但在这个低武世界中,他绝对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普通人平均才三到五狗战斗力啊,谷涛一个人能顶一两千人。

    “这还叫一般啊……”

    毕青有些酸了,原来师父真的是文武双全啊,自己还说要保护他,现在看来十个自己都不是师父的对手。至于自己的拿手绝技……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父亲曾经说过,如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技术可以克敌制胜,可若是遇到了无可匹敌之力,任何技巧在人家面前都是笑话,还用戏文中的事来教育过她,说碰到那种手持八百斤兵器者,凡人之力不可敌。

    “对了,师父,刚才你去哪里了?”

    谷涛没说话,只是把一个小罐子递给了毕青。毕青接过,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因为里头居然躺着一个核桃大小,散发着荧光的石头,还微微闪烁,就像……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

    “这……”毕青抬起头,说话都结巴了:“师父这……”

    “完颜的皇冠上,有一枚夜明珠,我给取来了。你不是说想要把星星装进罐罐里么,这就是了。”

    毕青被说的都要哭出来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梦想居然真的被师父给实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们终将分开,本来这个打算分别那天给你当个纪念,但我觉得随身带着也挺麻烦,所以现在就给你好了。”谷涛直截了当的说道:“以后等你回了大宋,就当是个念想吧。”

    毕青的眼眶当时就红了,她低着头不说话,而谷涛只是笑了笑,离别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年轻人能够承受的,但随着年龄增长,以后她大概就会明白其实身边所有人都只是她人生旅途上的旅伴,没有人能全程陪同,总会有人先下车的。

    而至于谷涛,他早就能接受所有离别了,包括不辞而别。

    “好了,别哭了。收好吧。”

    “嗯……”毕青擦掉眼泪,哑着嗓子问:“师父之前就去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吧,还跟完颜商量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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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

837、来日笑看君王将相侯

    皇宫内的完颜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那个怪道人到底有没有能耐弄来粮食,但如果今年冬天不能运来足够百万人过冬的食物,那恐怕金国会在短时间内经历第二轮寒冬。

    也许没有之前那么危急,但却同样动摇国本。

    别国会那么好心送来粮食?他不信,但却除了信之外,别无他法。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皇帝当起来索然无味,倒不如早早的解甲归田,到松花江畔种个地自给自足,倒也是无忧无虑。

    “陛下。”

    禁卫大将进入内殿,叩见完颜。

    “说吧,又怎么了?”

    禁卫的将军将刚才那个举子在酒楼闹事的事情告诉了完颜,还说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人的身份,是户部一个小官的儿子,去年才中的举人。

    听完汇报,完颜勃然大怒,真的是勃然大怒啊。这些读书人,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刚从中都迁来才几天,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了中都之乱到底是因何而起了?居然消停了还没两天又开始作威作福!恨这老家人对他们太宽容了是吗?

    “杀!从上到下给我杀干净!把他家给我抄了!给我诛他九族!”

    “陛下……三思……”

    左丞相上前一步,小声劝慰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息怒息怒啊陛下。现下越是乱世越需坚守法度,若是从陛下就开始乱法荒政,那我大金国岂不是再不出头之日?”

    “诶……依法从重处罚吧,朕已经没那心气了。”

    这个举人也算是运气好,如果不是完颜身边还有个头脑清醒的人,他一家恐怕明天一早就要被拉去城门口斩首示众了,但即便如此,这种本小的不能再小的闹事行为却得到了皇帝的关注,这个举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首先,他的举人被削去了功名,还被罚了十大板子,虽然家里已经花钱买通的了行刑的差役,但这十大板下去还是打得他得有半年下不来床。而且因为他的关系,他父亲一个从四品的官直接被以一个教子无方怎可治国的名义扔去了乡下,成了个正八品的破官。

    这件事很快在上京传播开了,那些勋贵、新贵无一不是胆颤心惊,一个个都低调的不像个样子,而那些平头百姓倒是有了谈资,而因为大量移民的迁入,上京倒也是逐渐热闹了起来。

    一个国家嘛,其实不管多么苟延残喘、多么残破,总归是有那些血仍未冷的人在奋斗着,就像一处房子倒塌了,有人哭天抢地、有人唉声叹气,却总是会有人在废墟上仔细寻找着可用的砖瓦,静静等待大厦重起的那一日。

    金国也不例外,在大部分人哭天抢地时,也是有人站出来想要重建辉煌的,官员也好、百姓也罢,其实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其实都算是自己国家的英雄。

    “相国,你来看看这是那道长写给朕的治国五条。”

    左相接过完颜递来的纸条,上头整齐的写着五行字:一、开垦荒地、广积粮,提高农商地位。二、整顿吏治,官恶一分,吏恶九分,清退恶吏。三、均分财富,重点打击寺庙、巨富,但只可在特殊时刻使用,不可时刻用。四、鼓励生育,放开异族通婚,取消所有特权,此策为快刀斩乱麻。五、聚集人力将路修至周围村落,暂时放弃军事,仅留治安之军,除此之外所有士兵转为农户,分派至周围村落中,按军功分派土地。

    这五条基本上就是按照现在这里的实际情况来制定的,至于开垦荒地这种事,这可是大东北啊,极品粮仓没有之一,虽然冬季寒冷,但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黑土地,在黑土地上种庄稼根本就不用分什么肥地瘦地,大量士兵分出去,让他们开垦让他们种地,新移民也分出去,经商、务农、手工业,不能让他们闲着。

    对原住民进行土地补贴,然后再是吃大户,那些大地主、大商人,特别是那些规模比较大的寺庙,配合的就留下,不配合的就杀了,全杀了!掏空他们的家底,这帮人享了太多的不劳而获,是他们该回馈社会的时候了。

    这里会冤枉好人么?当然会,但这是治国啊,不讲人情的,不杀掉这批人,他们最后也会被饥饿的民众给吃掉,而且上头还捞不到一句好话,最终成了民愤和民怨。

    这买卖要干,一定要干!

    还有取消特权这一档子事,最好就是趁着现在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时候来执行,一刀给全削了。要是有人不肯,那也简单,就造神吧,把完颜打造成万众瞩目的神,让民意转化为最原始的力量,谁不肯平权就踏平他的大门!只要完颜的军权还在,谁也掀不起风浪。

    而通婚这个政策是最好消弭阶级的办法,经过几代之后,谁还在乎谁以前是个什么贵族呢,而且通婚政策还会极大的刺激生育率。

    当然,除了这几条之外,谷涛还口述给了完颜一条,那就是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一定要提高。甚至还给他分析了一波,说历朝历代,女性地位越高国家越强大。

    反正以谷涛的能力,忽悠完颜那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完颜甚至已经开始一口一个道长的叫了起来,甚至隐约想提出让谷涛当国师,但被婉拒……

    至于这不能被拿到桌面上谈的治国五条被下头的重臣们翻来覆去的讨论,这帮人本就聪明,这几条拿出来也就是给他们打开一点思路,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很快就理出了一条线。

    对于南宋会不会打过来,他们其实不在乎了,因为他们真的打过来了,金国又能有什么办法?还是那句话,自身发展才是硬道理,从外部击垮一头猛兽实在困难。

    所以这治国五条相对来说才是现阶段金国最需要的东西。

    而此刻,毕青正坐在桌子边听谷涛讲课,她刚才问了谷涛说为什么要击垮大金又要帮扶大金。而谷涛则开始给她细致的分析,她大部分都没听懂,但唯独听进去那么一句“不需两百年,金宋便分不出你我了”。

    小皇帝的回信在他们刚结束课程没多久就被鸽子带了回来,上头都是些情意绵绵的屁话,毕青看得直犯恶心,她现在跟着谷涛时间长了,这些小儿女的情话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她很快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写回信,而回信则是谷涛所说的那些文化统一、文明统一的东西。

    小孩子记性好,她虽然不太理解,但却能把谷涛的话记下个七七八八,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写了上去。

    而谷涛在旁边看着她写的东西,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不可以写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太超前了,你现在写过去会揠苗助长。”

    “原来是这样……”毕青咬着毛笔哼哼唧唧半天:“那师父……你帮我写个吧。”

    “不帮。”

    “帮帮我嘛……”

    “不帮。”

    可到底毕青是摸到了谷涛的秉性,他吃软不吃硬,得撒娇得哄,所以最后在毕青各种女儿式撒娇的折磨下,谷涛还是提起了笔。

    他写了很多,但相对来说都比较浅显,但同时却还为金国要了过冬的口粮,至于赵性会不会答应,他一定会答应,毕竟他现在可是收复燕云之帝,气度必须要拿出来。

    果然,在赵性受到信之后,只是简单的和大臣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拿出一部分粮食给金国,不过他也不是白给,就如同谷涛在信里说的那样,粮食只能算租借,国与国之间只有借,金国要还的。只是看在金国归还燕云的份上,这张借条可以分十年还清,只需一分利。

    这四舍五入等于白给,所以当谷涛把赵性的回信交给完颜的时候,完颜高兴的亲自下厨给谷涛烤了一头鹿来吃……

    “大宋使者很快就会抵达,商议运粮之事,请贵国务必协助。”

    这句话,完颜在宴席散了之后,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甚至将它抱在怀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有了粮食什么都好办,真的……只要有粮食能过这个冬,他有把握能让金国起死回生。

    “对了,道长住处可安排了?若是还没安排,那我这就去督促一番。”

    “陛下不用劳心,已经在打扫了。”

    “来人啊。”完颜一高兴,举起手叫来老太监:“去,挑些顺眼的宫女让道长带去,如此大能身边怎可没个使唤人呢。”

    当然,这个东西么,谷涛就婉拒了,他不太需要人伺候,而且过几天他还打算把六子和薇薇接来,毕竟冬天的东北真的太棒了,可以舔铁栏杆呢!

    不过在六子他们来之前,谷涛当然要布置一个全新的暂居地,东北冬天好玩的很,但是也冷的很,薇薇身子不好,可不能让媳妇冻着。

    “陛下,宫女不用,倒是可以借我几个工匠,房子打算整葺一翻。”

    “小事一桩!我这就让工部协助道长。”

    ----

    我没骗人吧,说了还有。有没有猝死界的同志还在啊?

838、这里的冬天白雪皑皑

    谷涛的宅子是完颜的给的,再加上皇帝格外关注,所以工匠们十分认真的给他修整了房子,而且谷涛给的赏钱也丰厚,拿着工资还有比工资多的多的小费,自然干活卖力,十分认真的执行着谷涛给他们定下的图纸构造。

    房子不大,谷涛没选很大的屋子,而且靠近城边远离繁华,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院,不过整个屋子的格局都跟这边的建筑风格不一样,看上去倒也是挺小巧精致的。

    因为要考虑到防寒抗冻的问题,所以墙体非常厚实,而为了讨好这个大气的老爷,工匠们差不多都要把墙弄得跟城墙似的了,而且还加入了特殊的糯米工艺,完全就是按照城墙来建设的,结实得如同碉堡。

    经过两个月的建设,房子终于建好,而入住的同一天,宋国的辎重车队也缓缓进入了上京之中,这个车队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上面都是白花花的米面以及越冬的蔬菜和瓜果。在他们进城时,各级官员和百姓都拥在道路两边看着这救命的粮食源源不断的涌入到各大粮仓中。

    接着整个上京就忙碌了起来,粮仓入库盘点、款待运送粮食的士兵等等,而与此同时完颜还颁布了一条很奇怪的法令,就是粮仓入库之后,每周盘查一次,发现克扣者斩、发现亏空者斩、粮仓失火者斩。这条法令严格到什么程度呢,就到了为了盘查粮仓而在三公六部之外,再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效仿宋国成立了一个名叫监察院的地方,由皇帝亲自管辖,具有先斩后奏之能。

    老话说的好,肚里有粮,心里不慌,之前因为资源开始匮乏而导致的人心浮躁一瞬间就被这白花花的米面给填满了,不过本应该饮酒庆祝的,但一月之前完颜就发布了限酒令,从皇宫到民间,都不允许饮酒酿酒,发现者流放边疆,反正是重罪就对了。

    而完颜也开始带头节俭,首先就是下令不需重新修建皇宫,只需要把行宫改建一下就可以,然后还有就是大面积的裁军,裁下来的士兵都分得了田地和种子,有军工者甚至还分到了耕牛。

    反正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就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来年开春之后,来一番热火朝天的大生产了。

    在一场大雪之后,冬天正式不请自来了,同时到来的还有六子和薇薇。

    这天一大早,谷涛就起床穿上了大皮袄戴着一顶傻傻的狗皮帽子和毕青一起来到了城门口,毕青是南方人,很少看见如此大的雪,她都快高兴疯了,要不是谷涛不让她去雪里打滚,她现在恐怕已经用雪把自己给埋起来了。

    “师父师父,这里太好玩了……好多的雪啊!”

    “你比雪有意思多了。”谷涛嗤笑:“别那么没见识。”

    正说话间,一辆马车在漫天风雪中缓缓走来,接着就看六子和薇薇走了下来,她们身穿厚厚的皮裘,外头还罩着一件斗篷,在雪中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根本看不出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师娘!”

    毕青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这里这里!”

    她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往那边跑,可是还没等到六子面前她脚下就一滑扑倒在了雪中。

    “起来。”谷涛用脚踢了她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趁机打滚。”

    “嘿嘿……”满脸是血的毕青悻悻的站起身:“师父……”

    “等雪被你体温烤化了,变成水再冻上,你就离死不远了。”

    谷涛走上前上下打量着薇薇和六子:“路上玩了一圈吧?”

    “那必须的。”六子摘下谷涛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哪来的狗皮帽子啊?”

    “自己做的。”

    谷涛说完,回头一指:“你们来了,刚好新房子今天也可以入住了,去看看?”

    “师娘,我跟你们说哦,师父可偏心了,新房子早就修好了,他不让我住,说要等你们来了才能住!”

    薇薇走上前捏了捏毕青的脸:“跟着他,你大概受苦了吧?”

    “没有没有……比在学堂里学的东西多多啦,完全不辛苦。”

    谷涛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领着人来到了自己的小屋前,看到这小屋的样子,薇薇愣了片刻,因为她发现这里完全是按照家的样子建造的,两层的小楼,小院子还有那熟悉小门……

    “哈哈!”六子拍了拍谷涛的肩膀:“可以小老弟,算你有心了。”

    她率先推开院门,迎面就是一股熟悉的感觉,而毕青也是第一次进到内部,她看到这样款式奇特的房子,还有漂亮的布置,情不自禁的感叹出了声音:“这里好这里好!”

    “进屋吧。”谷涛笑道:“暖气都预热好了。”

    外头差不多零下二十度,而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就涌了出来,毕青打了个哆嗦,首当其冲的钻了进去,然后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屋里啊就像春天一般温暖,脚下有厚厚的地毯,她知道这玩意绝对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踩在上头松软厚实,恨不得就立刻在上头打几个滚。

    把厚重的外套脱掉挂在门口,谷涛和六子他们才走了进来,薇薇笑盈盈在房间里摸来摸去:“真的都跟家里一样。”

    “是吧。”谷涛嘿嘿一笑:“不过家具的材料不太一样,不过不重要了。”

    “太舒服了……”

    毕青直接躺在了大客厅的地毯上,因为她惊奇的发现房间里这么热,居然全都是因为地上是热热的,躺在上面不消片刻浑身就暖融融的。

    大棉袄是穿不住了,甚至里头的小夹袄都穿不住。不过舒服了一阵,毕青还是难忍好奇的开始在屋子里探起险来,她本是个有见识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乡巴佬,就算是水龙头都让她研究了半天。

    “哇!!!师父!!!自己会流水出来哇!还是热水!热水啊!”

    “师父这是什么?茅厕吗?茅厕为什么诶?师父师父……”

    听到她的大呼小叫,谷涛只是默默的烧开水,然后给六子他们泡了一杯枣子茶,津甜滚烫的甜茶一下子就让寒气从体内被驱散,薇薇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小姑娘好像很信任你。”

    “没办法,天生有气质嘛。”谷涛笑着:“她……”

    “啊!!!”

    还没等谷涛说完,后面就响起了一声尖叫,谷涛无奈的起身走了过去,发现毕青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淋浴间里,手忙脚乱的在折腾着莲蓬头。

    “师父……它不停的在喷水……怎么办啊?”

    谷涛走上去拧了拧龙头,然后看着狼狈的毕青:“玩够没有?玩够了就去换上一身衣裳。”

    “等等等等。”毕青兴奋不减,指着不远处的抽水马桶:“师父,这个是个什么?水井吗?”

    “你别说你在里头喝水了……”

    “啊……刚准备喝。”

    谷涛走上去拉了一下绳子,水箱里的水立刻冲了出来:“这是马桶,方便之后拉一下就冲走了。”

    听到这个,毕青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沉思片刻就往外推谷涛:“师父你先出去,我要方便一下。”

    谷涛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指着旁边的盒子:“里头有纸。”

    毕青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然后眨巴着眼睛:“用纸……没有厕筹吗?”

    “用那玩意多恶心啊,你用纸就行了。”

    毕青叹了口气,一边往外推谷涛一边感叹着“太奢侈了太奢侈了”,然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谷涛坐在垫子上,靠着薇薇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怎么样,还满意吗?我为了这套房子不被人打扰,救了整个金朝的人。”

    “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谷涛摊开手:“现在完颜对我可是国师之礼,我进宫都不用通报,哪怕半夜说进去就进去,牛逼不牛逼?”

    一个男人嘛,跟老婆吹吹牛逼又能怎么样嘛,而且这也不算是吹牛逼,因为完颜还真给了谷涛在皇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利,哪怕是后宫他都随便进,看上了哪个妃子宫女,打个招呼完颜直接连夜送上门。

    但谷涛其实完全没兴趣,毕竟人家皇帝也是要面子的,这就像完颜给了谷涛一张空头支票让他自己填,而他只写了个一千二百八,把高风亮节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大概也正是完颜相信他的原因吧,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贪图和诉求。

    “我算了一下,我们要住到明年五月份哦?”

    “不会啊,我会在这里留下传送门,隔三差五就能回来度假,宋国那边也没啥问题,我到时候让里头那个傻丫头在西湖边给我们开一套宅子,以后我们到处开别墅,想去哪度假就去哪。”

    “师父师父!好棒啊师父!真的冲掉了呀。”毕青这时兴冲冲的从厕所冲了出来:“好干净!好干净呀!!!”

    真的,收复燕云之地时她都没像现在这么激动,不过想来也是……女孩子嘛,天生爱洁,马桶啊、木片啊,这些东西虽说是习惯了吧,但真的是碰到好的了,谁还能忍的了那玩意呢……

    “薇薇去教她一下吧,孩子挺可怜的。”六子看不下去了:“死东西,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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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了……有些困,昨天敢到了快五点。哈哈哈哈,然后打算从十五号开始,六千谷涛、六千马林,直到完本。今天不用等了哦,我可能会去睡觉。

    当然,先搓一盘超模巨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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