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真炁（上）
最初的惊讶过后，封林并不诧异，唐词能够叫穿他的身份。
现在的唐词，天意加身，虽隐没于荒野，却无疑是整个世界的核心。
就相当于给原本无意识的天意，添加了一个中心的智能驱动。
故而当封林出现在他身边时，即便封林隐藏的再好，只要身处这个世界中，他就会被发现。
而以唐词的天赋，又经历了这十年的风雨浮沉，如果还没办法将所谓林善人与杨啸云的身份结合起来联想，那他这个武林神话，未免也太水货了一些。
江湖看似很大，但是当走到一定的程度时，江湖又很小。
这么小的池子里，哪有那么多说不清来头的大佬？
当唐词自身抵达返璞归真的境界时，当然也就能明白，昔日教他那些高深武学道理的师父，也就绝非自身一个看似寻常的算命先生。
再结合他师父的归隐时间，与杨啸云的闭关时间，二者同时隐匿，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封林撕掉身上的隐身符，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隐藏自己的。
看着眼前这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面容，唐词没有任何的愤怒，也没有冲动动手，反而露出了惊喜至极的表情。
“果真是你！你这外表是真的在武道之上，还有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还是你已经突破了天人界限，打破了所谓的虚空，上升到了另外的层次？”
话说了一半，唐词自己又摇头道：“不！不！没有所谓的破碎虚空，这应该只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所谓的虚空，在我看来，应该只是个人的界限，是武道的界限，而不是世界的界限。武道之力，有穷尽之时，打破自身的界限易，打破世界的界限难。”
“自身界限突破，更多会是一种心灵上的蜕变。唯有打破世界的界限，才能超越生死，延续寿命。”
唐词的话，说的稍微有些凌乱，但是封林却懂得他的感受。
这个世界，本就有由武入道的潜力，但是这潜力却始终无法化作真实的存在。就像是井中月，镜中花，从真实折射过来的一段影子。
看着它们的人，能够知道它们的存在。但是却又永远无法感受其真实。
唐词已经站在了这方世界武道的巅峰，拥有着天意的眷顾，仿佛天意的代言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觉到了那种，武道已然穷尽，前途一片渺茫的绝望。
这个时候，他再遇了年轻时的师父，那个曾经威震过一个时代的杨啸云，内心的那种期待、激动，当然无以言表。
至于被操控命运的愤怒和抑郁这些情绪，早已无法干扰唐词强大的内心。
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永远不会轻易的因为别人而否定自己。
正是因为过往的种种造就了今时今日的唐词，而今时今日的唐词，又怎么会又去因为一些无端的情绪，而否定过去的种种？
“限制你的不是武道，而是世界。这个世界太小了，太贫瘠了，它渺小，贫瘠到根本无法供养你，所以你只能坐困愁城。”封林没有向唐词解释太多。
他已经感觉到，那些凝聚在唐词身上的天意，似乎依照本能，开始想要逃窜。
所以封林直接一个闪身，在唐词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的身边。
唐词本能的想要以手中的扫帚做剑，挥出他那盖压一个时代的剑气。
但是和封林比起来，他太慢了。
当封林把定身符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剑气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周身凝聚完成。
捕界网一开，大量想要逃走的天意，被捕界网直接捕捉。
一分钱一分货，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捕界网，当然是靠谱极了，捕捉一个小世界的天意，没有发生任何的变故和不测。
封林解开唐词，脚下一蹬，人已经扶摇而起，踩着一只纸鹤，猛然忽然又一个回首，顺手抛下一本基础的修真手册。
“既然你还肯认我这个师父，那我也不能白教你一回。再给你一个考验，一百年一百年内你若能在这个世界，修炼出真正的武道金丹。那我给你无法想象的造化，让你看清你想看清的一切。若是你做不到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时。”说罢之后，封林乘风而起，飞入云霄，仿佛破开了世界，遁出了乾坤。
看着封林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手握着封林留下的修真手册，唐词面露欣喜，毫无半点怨言。
“既然如此，师父你且等着我！”浑厚无边的内力，夹杂着声音传遍四野，然后便是肆无忌惮的欢笑之声。
凡有大成就者，皆有大气度。
很显然唐词的气度，早已在时间的锤炼下，变得倾向完美。
换做一般人，此时此刻，会怨怼‘师父’曾经的欺瞒、利用，以及如今的不负责任还有随意敷衍。他们似乎认为，既然定下了某种名分，那么别人对他的付出，也就成为了合情合理的理所当然，做了是应该，不做就是有罪。
但是作为一个真正的，独立自强的个体。就更应该明白，别人对你的任何付出和帮助，都值得感恩和回馈。因为即便是父母，也并不欠你，反而是他们给予了你生命。何况不过是师徒，为师者虽有传道解惑的责任，但若并不如此，也没有什么是该被苛责的。
特别是在唐词一分钱学费都没出的情况下。
另一边，封林骑着纸鹤，落下云头，在一座山头上喘着气。
练气期根本就不是御器飞行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积累还太脆弱，并且真气毕竟不如真元。
为了装这一波，封林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拍了拍胸口揣着的捕界网，封林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距离出这个世界还有时间，不如找个地方，直接把天意炼入真气。”想到就做，封林直接遁入深山老林，寻了一处山野荒洞，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大量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封林开始继续在吞气葫芦内，融合那些未经蜕变的真气与天意。
虽然融合的速度很缓慢，但是看着一道道天青色的真气，流出葫芦口，然后汇入丹田，封林就有一种老农秋收时的欣喜与欣慰。
第二百五十五章真炁（下）
一缕接着一缕，越来越多天青色的真气流出，它们盘踞在封林的丹田之中，不断的变幻着形状。
有时如云，有时如雾，有时又如同潺潺流水。
质变！
这一刻，莫名的封林有了这种感觉。
他的真气已经发生了质变，不再是单纯的真气，而仿佛已经变成了真元。
就像是紧跟着封林的念头，下一刻所有的真气，都盘踞在一块，化作圆润如玉，没有一丝杂色的天青色基石。
粘稠宛如油脂般的真元，开始以基石为核心，不断的流淌。
就像有一青色的宝塔，在封林的丹田之中，缓缓成型。
“我这不知不觉，已经筑基了？”封林可以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最不同在于，这股新生的真元，竟然可以蕴养他的灵魂，壮大他的灵识，让他把世界看得更清晰，同时像是拆除了他身上的某一层枷锁，释放了他原本应该有的某些潜力，这是原本的真气所不具备的效果。
“说好的一百零八层呢？难道是因为天意的质量太高，直接突破了上限，打乱了节奏？”封林如此想着，虽然融合天意，诞生出来的真元十分神奇，但是放弃了一百零八层练气，失去了一次融合异气的机会，这还是让封林觉得有些遗憾。
下一刻，伴随着封林的念头一动，基石崩塌，真元崩毁，所有的力量，全部雾化，仿佛回归到了真气时的状态。
然而依旧是那种满足感和力量感，充斥于整个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封林并没有那种境界跌落，功力大损的虚弱感。
又一个念头，基石重铸，体内流淌的力量，又化作了真元。
真气和真元，似乎可以依照封林自己的意志，来回调动和转换。
练气和筑基，这两重境界的概念，在他的身上，变得已经模糊。
“这是一号修仙体系里，那种可以变化一切的气？”封林猛然睁开双眼，脸上夹杂着复杂、欣喜还有一丝丝不可置信。
紧接着封林开始做更多的尝试。
吐出真气，依照封林的意念，可成风雷，可化水火，一念之间，皆可成型。
不再需要那么多繁杂的手印、口诀、咒法的转换。
但是同时，封林也试探出了上限。
无论是化出风雷水火，还是将这莫名的真气，凝聚成别的摸样，它的威力上限，应该止步于二级。
认真来说，应该属于一级半。
“确实是接近那种一号修仙文明的气之特性，但是并不成熟，就像是幼生的，不完整的。不过有了这一层根底，我倒是可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封林紧接着又发现，九号修仙文明中的那些境界层次划分，对他来说并非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依旧要依照那严谨的力量层次，一步步的往上爬。
区别只在于，或许当他不断的融合，补充，强壮体内这些气，那么气所能演化的范围，也会不断的扩大。
渐渐的接近那种真正演变一切的气。
“如今而言，我体内的这些力量，既不是真气，也不是真元。不妨称之为真。”
其实通气，二者所指大抵相同。
封林做出这样的区分，不过是有一种标新立异的情绪在作怪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也就等于我的根基，定了下来，再难悔改。我的金手指日后就只能用来取得一些外用的护道之法，而不能在用来补充内用之道。却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我知道这一定是很花钱的事。将来每往后走一步，都需要先去罗天殿进行推演。那源能点，岂不是哗啦啦的往外流？”一想到这里，封林就有一种心痛的无法呼吸的感觉。
真气已变成了真，无论如何，反悔无用。
虽然封林可以将自己的真倒转模拟回原本真气时的一切状态，但是变了就是变了。
自欺欺人，没什么意思。
真已成，封林倒是想要看看，还能否凝聚神通。
当然，此刻就连封林自己都没有完全注意到，融入他身体里，仿佛特殊法宝般的三道符文，也在被他的真缓慢侵蚀，逐渐的汲取它们的特性。
他只是感觉，以真驱动那三道符文，更加得心应手了而已。
越来越多的天意从捕界网中释放出来。
这一回，彻底变成真了的力量，吸收起天意来，更加直接和快速。
已经用不着用那么多繁琐的手段加以转换。
吞气葫芦，似乎也又回归了它本来的用途。
随着大量的天意被吸收，一股玄妙的感觉涌上封林的心头。
忽然之间，封林获得了一种明悟。
他站起身来，推开挡住洞口的大石头，然后口含天宪，金口玉言，对着晴朗的天空说道：“午时有雨，未时收雨，雨下一寸。”
话音一落，就听见天空之上雷云滚滚，然后哗啦啦的大雨便倾盆倾泻下来。
到了未时，果然云开雨散。
“天律地令！言出法随好有逼格不过有啥用？”封林感觉有点纳闷。
要说这神通，强则强，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实际的用途。
以他现在的程度，可律令天象变化，刮风下雨，下雪落霜，问题不大。
但是，这种程度的风雨霜雪，别说是对上修行中人了，即便是一些有点内功火候的武者，对方也丝毫不惧。
用来装神弄鬼，倒是挺不错的但是还是说回来，有什么用？
不得不说，封林稍微是有点失望的。
“或许是我的力量不够吧！倘若我有了仿佛真仙的修为，再开口，口含天宪，就可令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那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或许这一招是个大后期？”封林暂时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了。
真已成，神通凝聚，封林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周游这片大地。
同时收集大量的文明讯息，虽然他自己用不着，但是卖出去，多少是一笔收益。
时间一到，封林退出这片世界，暂时是不会再想起它来了。
当然，将来或许短暂的，他还会回到这个世界，看一看百年后的唐词，是否还活着，又是否练成了武道金丹。
他若真的能在这个贫瘠的世界，利用那粗浅基础的修真知识，修炼出武道金丹。
那么这样的人才，为何不能带出这个世界，成为麾下门徒之一？
要知道，星河时代是一个无比庞大、强大、宏伟的时代，单靠个人的力量，在抵达整个宇宙的最巅峰之前，是无法通杀一切的。哪怕是那些**级的大佬，也经常成群结队，组成利益团伙。
封林要想在将来，获得大的成就，有一群属于自己的团队，也是重中之重。
第二百五十六章选择老师
回归现实，封林，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很舒爽的吸了一口身边的西瓜汁。
手里漂浮着的，是一张虚幻的邀请函。他某种意义上已经是筑基修士了，所以也是该考虑，拜师八级大佬的事情了。
邀请函就是贾玄君支付给他，能够拜师八级大佬的资格。
并不是某位八级大佬突然要开府收徒，这才有了这样的邀请函。
而是拥有了这张邀请函，封林就有资格，参加一位八级大佬的弟子选拔。
星河时代，有很多异界来客，有些合法，有些不合法。
那些不合法的，自然会有星河人族中的大佬去追击。
而合法的那些强大的异界强者，他们就必须做一些事情，来证明他们对整个星河时代的价值。
这属于给他们合法的身份后，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就像到国外投资开公司，又或者为别的国家做经济贡献，也格外容易拿到绿卡是一样的。
教导一些弟子，为星河联邦培养人才，也属于这些融入星河联邦的异界强者的一部分责任。
每年，那些星河联邦合法的异界强者们，都有必须要完成的教育‘指标’。
当然，不同程度的强者，以及性格、水平、能力的各有倾向，也就有了冷门和热门的区别。
这又与想考研的大学生，选择导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属于一种双向选择，学生选择老师，老师也在选择学生。
坐在沙滩椅上，封林已经粗略的了解过了，今年还未招满弟子的那些八级强者资料。
最后留下了四个选择。
“星耀剑神南宫绝，原生种，修的是自创的机甲仙道，简单的说，就是将器仙手段与科技机甲结合，人器一体，人与机合，以机甲修炼仙气，参悟天道。现在是西北军区的一位高级教官，因为受聘于军方，所以每年也有收弟子的指标，不过基本上只收军籍弟子。而且因为他原生种的身份，报考成为他弟子的人看来应该是特别多，属于大热门。”
“仙运子，山海大世界来的异界强者，绝仙修为八级，等同于金仙，来星河时代超过千年，已经基本上同化。精通掐算天数，运转命运之道。收弟子十分看重天赋，属于那种特别挑人型，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怎么努力都没用。这倒是不冷不热我的话，因为有逆天改命之术，又精通一点算卜之道，倒也应该有资质成为他的弟子，不说十拿九稳，但是七八成没问题，只不过这么选择的话缺乏一点惊喜。”
“元魔尊，天魔大世界的异界来客，起初是跟着一个闯入天魔世界的原生种偷渡过来的，被星河时代的强者抓捕，服刑五百年后，以臣服于军方，为军方所用的方式，获得了特赦。拜元魔尊为师，稍微有点风险，虽然他的手段狠辣，各种神通妙法层出不穷，但是报名拜他为师的，似乎并不太多。”封林皱了皱眉，将这一页翻过。
元魔尊这就属于冷门了，封林也将元魔尊列为最后选择。这种强行臣服，并且明显出身魔道的强者，就相当于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爆炸。
以星河时代的强势，自然无惧这些家伙的反噬。
但是若是成了元魔尊的弟子，将来元魔尊突然作乱，他的弟子，难免也会遭受怀疑和监视。
“最后一位，这可是个老熟人。”
“上洞八仙之一的铁拐李。”
“上洞八仙，属于十分古老的仙人，可以追溯到祖星时代之前，这方世界更久远的时期。星河人族崛起后，那些消失在原本历史上的仙人、佛陀，尽数归来。他们似乎早在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原本的世界，前往异世界遨游，寻找新的生存土壤。”
“上洞八仙中，大多数都早已修到了九级，甚至十级的地步。唯有铁拐李，因为元神束缚在一副残躯之内，与其相性不合，却又似乎由于某些原因，无法挣脱。所以修为定在了八级金仙的层次。”
封林将铁拐李的资料放大，然后来回翻阅。
“依照道理来讲，拜师铁拐李，确实是最佳的选择。首先有一脉相承的效果，其次，铁拐李自己虽然只是八级，但是他有一群九、十级的同门，并且相互之间情谊不错。作为弟子，除了学习经验之外，本就是想要借师父的势。”
“只是，我能想到的问题，别人也能想到，故而企图拜师铁拐李，与上洞八仙搭上关系的，应该不少。这属于热门中的热门。”
“不仅如此，这竟然是铁拐李第一次公开收徒，他和星河联邦之间，可没什么从属关系。这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背后的原因，也不得不让人思量和担忧。”
除了这四个选择，其余还可以收徒的八级大佬，多与仙道无关。
虽然到了一定程度，有些道理可能相通，但是不同之处也是有的。
找老师，自然还是找同道为妙。
又仔细斟酌了半天，封林终于一咬牙，选择了一个图像，然后发出了自己的邀请函。
没过多久，封林便获得了回函。
“尊敬的封林先生，特别通知您，您将有新的出行。两天之后，将会有一艘飞船临时停靠在您的星球，请您整理好自己要携带的物品，及时登船。飞船只会在您的星球停靠一个小时，随后它将会直接将您带到考场。”
封林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罗天殿，开始寻找一些用得着的道具，然后买买买。
两天时间稍瞬即逝。
果然一艘水蓝色的中型飞船，停在了封林的星球。
封林上船之后发现，这艘飞船上竟然没人。
不仅属于全智能驾驶，并且接待的乘客也只有、仅有他一人。
询问飞船内的智能管家目的地，却被告知属于机密，他没有权限知道。
“搞的这么神秘，这与其他人选弟子时的套路不太一样啊！我不会一时手贱，点错了吧！”封林谈不上后悔，就是有点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太安稳。
飞船突破了空间，进入了一种跨越界面的静态航行。
当飞船重新回归正常界面时，一颗赤红色的巨大星球，已经出现在了封林的眼前。
“这么快？难道和我隔得很近？”封林掐算过时间，应该过了不足一个小时。
操控通讯器，打开星位地图，收缩自己的坐标，地图中显示却是未知区域。
这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在星河联邦公开的地图中。
第二百五十七章冲出星球
“开始考验，请在三天之内，冲出这颗重力为标准重力二十倍的第三等级危险星球。三分钟之后开始投放，您有三分钟选择放弃。如果选择开始，请穿上舱内的作战服。”
“同时您一旦穿上作战服，就将进入了监控程序。您如果使用了任何违规充能装置，或者使用除作战服之外的装备逃离星球，将被视为自动弃权。”
飞船内，智能管家的声音机械的响起。
大多数的人工智能，是不会配备人性化语音包的。
因为这会让很多人产生某种畸形的错觉。
在强人工智能初期泛滥的那几年，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新生儿异常稀少。
就是因为许多人都和人工智能谈起了恋爱。
相比起贴心、懂事、百变，几乎无所不知的人工智能，现实中可能寻找到的另一半，总是会让人很失望。
后来联邦政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便将人工智能的情绪化语音包大范围下线，大多数的人工智能，智能拥有十分机械的语音标准。
如此一来，虽然还有一些取向莫名的家伙，觉得更兴奋了之外，大多数宅男，倒是不再沉迷虚拟小姐姐。
封林一眼扫过整个船舱，就看见突然就多了两套紧身液态金属作战服。
伸手接触男款的那一件，液态金属蔓延，攀爬到封林的全身，将他牢牢包裹。
点开手腕处的操作盘，迅速的了解了整套作战服的功能。
“火猴七号，耐高温材料制作，而且还有喷射式宇航功能，不过能源缺少。最关键是它需要补充的是高燃爆的纯净能源，单靠吸收恒星光线作为能源，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积累够足够上升到太空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考验，至少有一样，考核是必须在三天内，收集到足够的能源。不过绝不会这么简单，第三危险等级的星球也就是说，这颗星球上的生物，通常情况下，拥有三级的能量辐射等级。”
想到这里，封林内心稍稍有些凝重。
虽然通常来讲，懂得各种法术搭配，懂得利用法宝、道具，拥有高科武器的人类，其实是强于同等级的低等智慧生命的，甚至越级而战，也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小心被包围了的话，还是可能丢掉性命。
“飞船里常备了两件战斗服。是男女不同型号，也就是说飞船本身就是调配用来安排考核弟子的，只是人选并不固定。这么说来这颗赤红色的星球上，可能并不只有我一个考核者。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我申请考核是随机事件，不可能那么巧合，有那么多人跟我在同一时间，申请考核。”
封林的念头还在转，人已经被丢出了飞船，朝着那赤红色的星球飞去。
红黑色贴身的战斗服，拥有暂时提供氧气的功能。
当封林冲破大气层之后，双手和双腿之间，就自动出现了薄薄的金属蹼。
战斗服变得就如同翼装飞行装备一般。
当然，其实封林并不是很用得着，毕竟他本身还是具备一定的飞行能力的。
不过，很多修武道或者别的某些道路的超凡者，在目前这个阶段，并不一定拥有御空能力。这身战斗服，就是他们保命的装备。
从高空往下看，整个星球都活跃着许多不断喷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纵横交错。
远远的还有岩浆汇集而成的大海，每一次翻涌，溅射的火热岩浆都有数百米高。
依照常理，这样高程度燃烧的星球，应该已经要演变为恒星了才是。
但是偏偏，这个赤色的星球，它却诡异的孕育了生命，是一颗具备生命的行星。
赤红色的树木，如鲜红的玉石一般，生长在岩浆旁边。
滚烫的岩浆里，时而翻涌出一些狰狞而又恐怖的怪兽。
火山口内，攀爬着一些奇奇怪怪，多披着鳞甲或者身上有着如同岩石般厚重甲壳的动物。
整个星球，都密布着一种蛮荒，可怕的氛围。
封林驾驭着风，落在一处漆黑的平原上。
周围是纵横交错，犹如经络般的岩浆网络。
一些一看就有着剧毒，花花绿绿，看起来有点像青蛙的多足怪物，正鼓着腮帮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封林。
“身上的重力果然加重了许多，如果不是我修炼了众生相，肉身强度早已不凡，只怕扛不住。脚下的地皮很脆，稍微用力就会踩碎。周围那些小怪物，能量等级都不低，从作战服上的评测系统来看，都在二级到三级之间。”
“我不能被它们围住，必须尽快转移，以寻找高纯度能源为主要目的。”
想到这里，封林脚下踩着行字符文，人已经化作一道光影，朝着作战服评测中的一处能量凝结点赶去。
果然不出封林所料，其中一处高浓度能量凝结点，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类似于多足蜥蜴般的怪物。
它有着漆黑坚硬如岩石的皮肤，喷吐着带着浓郁毒烟的火雾。
在能量评测中，属于接近四级的怪物。
封林当然没有刚上去，也没有扭头离开。
而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块高度凝结的能量晶块。
这玩意，可以用来给战斗服充能，瞬间就让战斗服，具备冲上云霄，冲入太空的能量。
不过，一旦封林选择使用，就将视为违规。
在封林的眼角下方，已经出现了红色的警告标志。
拿起能量晶块，封林冲着那多足蜥蜴大叫一声：“嘿！孙贼！走你！”
一挥手，那已经被封林打开一角，开始泄露能量的晶块，迅速的顺着多足蜥蜴的视线，朝着远处飞去。
果然，垂涎这精纯的能源，多足蜥蜴如野狗一般，紧追了过去。
而封林便及时补位，降落在了多足蜥蜴空出来的位置，迅速进入战斗服的充能模式。
“呵！和人刚正面，都属于万不得已下，不得不选的傻路子。更何况和畜生硬刚这是多想不开？合理的利用资源，这才是作为一个人的智慧嘛！”封林洋洋得意。
看着作战服内的能量条不断上涨，整个人都感觉美滋滋。
咕噜噜！
咕噜噜噜~！
古怪的气泡声，在封林的耳边响起。
“什么声音？”封林一皱眉，下一刻感觉脚下有异动。
第二百五十八章致命选择
“妈蛋会炸，这什么狗屁星球？不遵守基本法的吗？”此时的封林，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之前站立的地方，正不断的喷发着滚烫、灼热，混杂着毒烟的岩浆，整张脸都黑了。
封林站在高浓度能量点上，不过是吸收了一点能源而已，竟然就引起了整个能量节点的不平衡。
这颗能量平衡极其脆弱的星球，立刻就予以报复。
那一瞬间的喷发，几乎相当于一位四级超凡强者的全力一击，若非封林躲得快，只怕已经葬身火海。
看着那叼着能量晶块，飞快跑回来，泡进冲击岩浆中的多足蜥蜴，封林便不奇怪，为什么这玩意可以在这种地方一直待下去了。
对于封林来说，危险的喷发，或许对那多足蜥蜴来讲，不过是一次舒爽的冲凉，喜欢着呢。
接连换了四五个高能点，用尽了各种办法，引开守着能量点的怪兽。
封林终于收集齐了飞行入太空需要的能源，然后启动了飞行装置，直接飞向太空。
挣脱了沉重的引力，冲入太空之后，看着无垠的星空，封林的脸上，露出了蛋疼的表情。
来接他的飞船倒是没有消失，反而多了一艘。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两艘飞船一模一样。
这或许是第二个考验。
一个选择题？
“这两艘飞船什么意思？是又有一个考核者被投放到了那个赤红色的星球，还是这两艘飞船，让我选择一艘搭载？然后因为选择，将面临不同的难题？”
“如果是前者也罢，我随便选一艘上去也就是了，但如果是后者，恐怕有的蛋痛。”封林漂浮在虚空中，左右打量了半天，终于选择近点的那一艘飞了过去。
被接引进船舱之后，智能管家那机械的，却怎么听都带着恶趣味的声音响起。
“首先恭喜您渡过了第一关的考核，现在因为您选择了本艘飞船，将会面临第二个十分艰难的考题。”
与此同时，两幅投影画面出现在封林的眼前。
其中一幅画面中，只见一颗璀璨的文明星球正被一颗巨大的陨石撞击毁灭。
而另一幅画面中，一个孤独的旅者正漂浮在星球之外，看着这一幕。
“选择，您是愿意成为这幅图像中，那个文明的最后生还者，还是文明的毁灭者？”这个问题咋一听，似乎有点不好理解。
但是细想，封林却又迅速明白过来。
这个题目中的意思是，当图像中，文明被毁灭时。
在封林的本心中人为，那个孤独漂流在外的人，他是文明的最后一人，还是毁灭这个文明的人。
选择前者，代表了无止境的孤独。
选择后者，代表了没有底线的残暴。
表面上看来，选择孤独要好过残暴。
但是星河时代，本身就曾经覆灭过数不清的文明，一个种族的强大，从来都不会是只有高尚和荣光，那层闪耀的辉煌之下，躲不开的都是淋漓的鲜血。
从这个角度出发，似乎第二个选择，更加符合星河人族的定义。
“但是我选的是铁拐李啊！这些重新归来的古老仙人，他们既已不算是自己人，却也并非陌生人。他们的立场究竟如何，我又如何得知？我根本无法用同理心，去代入铁拐李的思维角度。”
“他这幅图，究竟是想要考验什么？”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封林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逃出危险星球那一关，其实动动脑子，小心一点，并不难通过。
要说用来考验应变能力和反应能力，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要考验这两点，办法多了去了，何必非要选出这么一颗古怪的星球，大老远的将人带过来？不嫌麻烦吗？
而眼下的这个选择，也是如此。
“星球，文明，毁灭，孤独这难道还象征了什么？”
封林定了定神，然后对智能管家问道：“我难道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有！请迅速作答给出答案，时间限时三分钟。”智能管家继续机械的回答。
封林想了想，然后说道：“我选择成为文明的最后生还者，我活着就代表了文明的延续，就代表了火种的延续。”
封林的这个回答，是出于昔日仙佛出走之事而答。
相传昔日古老的仙佛，之所以出走，去往无垠的异界，寻找新的土壤，就是因为原本的祖星，原本的世界、宇宙，将诞生大恐怖，有无量量劫，他们不愿所有的一切尽归于无，所以才会离开。
当然这些只是一些亲善古之仙佛者们流传出来的‘谣言’，并不值得多么信任，也没有任何的官方，肯定过这个说法。
封林事到临头，也是赌一把。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文明最后生还者、传承者的答案，会符合铁拐李的心境？
“您已经做出了您的选择，那么，再过十分钟，就会有一道仙法冲击，从五光年之外过来，横扫您眼前的这颗星球。您将有十分钟做出正确的选择，逃离危险，成为唯一的生还者，并且继承这颗星球的文明讯息。”智能管家说道。
“嗯？说啥子？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封林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考核，不过是选一个弟子而已，要玩这么大的吗？
以覆灭一颗生命星球为代价。
以毁灭一个正在懵懂、蛮荒时期的文明为代价。
这代价未免也太高昂了吧！
“请选择，逃离方式，一，进入镜像空间。二，进入时空跳跃。三，开启最大能量防护。四，主动驾驶飞船，抵挡来自五光年之外的仙法冲击，保护您眼前的星球。”莫得感情的智能管家，继续说着他给出的选择。
封林紧皱着眉头，忽然觉得所谓的选择就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大坑。
“这样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选择从我选择飞船的时候就开始了，一次次的选择，一次次的好像是选错，会造成强烈的负面情绪。而且一次选择比一次危险，我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我必须摆脱这种被控制的行动方式。”
“但是，我又有什么筹码反抗呢？”封林思考着，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假如他不选择，那么十分钟一到，那从五光年之外，飞来的仙法冲击，将不仅仅毁灭那颗星球，也会同时摧毁他以及他栖身的飞船。
第二百五十九章反客为主
“我选四！”封林开口说道。
机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却依旧可以听得出明显的惊讶。
“您确定选四吗？本飞船搭载的是邦顿系列吸能防御系统，最高承受力不超过一颗小型天体爆炸的当量，而任何的攻击性仙法攻击，集中起来爆发的威力，都将远超这个概念。”
一般而言，面对生死的危险，都没有人会选第四个选项。
毕竟只是一个考核者，并非真的是那即将被毁灭的星球文明，唯一的生还者。
作为人工智能，飞船的智能管家，本质上自身对于生死是没有概念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去理解生死，这也正是强人工智能的神奇之一。
“我选四，不过作为一个合法的星河联邦公民，我有资格报警，向政府求救。”
“这是我作为一个原生种的权利，而你之前在讲规则的时候，并没有限制这一点。”
“而一旦我报警之后，整个事件，将会受到观测者的监控。如果我在意外之中死亡，那么整个事件也会被完整无误的上传到联邦安保总局数据库。而我的账户里还留存着超过一亿的源能点没有开销，依照联邦法律，任何人有能力替我缉拿凶手，便能自动的接收我的全部遗产。”
随着封林的话越往后说，可以感觉到气氛莫名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闷。
明明整个飞船之中，就只有封林一人罢了。
哗啦啦！
封林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投影。
投影画面中，有男子一身青色的道袍，骑跨在一头巨大的黄牛背上，面容清瘦，神色冰冷。
“封林！你是在挑战整个考核的程序吗？”投影出来的男子开口向封林质问。
封林丝毫不虚：“那请问，我有任何违反规定的地方吗？”
“你应该知道，选择只是考核的一部分，你不应该耍你的小聪明，而是认真的做出正确的选择。”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就像是夹杂着无穷尽的怒火。
但是封林却更加不会被震住了，反而心中一动，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展开方式。
凡事只需以结果而论成败，而不以某人的表面颜色而论成败。
讲道理，封林的做法，如果真的展开，确实也只是小聪明罢了。
因此触怒了考官，将他直接一脚踢出局去，那他也没什么话说。
但是这个男子投影过来，只是质问他，威胁他，给他摆脸色，却并未付诸行动，取消他的考核资格。
这就说明，或许这还是考核的一部分。
“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是吗？师兄！”封林放开胆子，做了更大胆的尝试。
果然这一声师兄交出来，那投影中的男子，原本清冷的面容，骤然多出了几许笑容。
“果然唬不住你，不过你才通过了第二关，还没有资格叫我师兄，随后还有两关，你若都通过了，再叫我这声师兄不迟。不过我很看好你，这第二关，你是唯一一个，在做第二次选择时，就成功破局而出的人。”
“恭喜你！你过了第二关。随后你搭载的飞船，会将你送到师父的道场。”男子用略显热络的语气对封林说道。
或许还有许多人，在疑惑，怎么封林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过关了？
道理很简单，这令人一头雾水的第二关‘选择’，其实压根就不是让考核者选择。
而是让他们在越来越高强度的高压下，临危不乱，想办法破局而出，瓦解危险的局面。
之前的四个选项，前三个选项，应该都能‘侥幸’逃得一命，但是紧接着就将面临更加危险的选择。
步步紧逼，不断的把人引入绝境。
“这位前辈！假如我没有过关，那颗星球真的会被破灭吗？”封林忽然好奇的顺嘴问了一句。
那男子却一拂长袖道：“你再看！”
封林顺着晶石护罩一眼看出去，就看见那沸腾的，仿佛随时都在燃烧的星球，如同风中的尘埃一般消散，然后只留下一粒火红的珠子，旋转着消失在原处，遁入了莫名虚空。
“一切都是师父的妙法而已。”男子长笑一声，然后关闭了投影，消失在了封林面前。
连过两关，封林却无太多惊喜，反而在总结规律。
“就前两关来看，第一关表面上是在考核个人的实战能力，其实是在考核个人的智慧和反应能力。而第二关，好像是在针对选择出题，其实同样考核，参考着是否有随机变化，临危不乱的心态。”
“也就是说，一二关所考核的内容，实质上都是一样的。不要求资质，不要求功力高低，甚至不要求人品，只考个人的临场反应这场考核，有问题啊！”封林想到这里，眉头更加紧皱成一团。
参透了考核的实质方向，并不能让封林觉得欣喜，反而让他感觉有点不安。
一般来讲，像铁拐李这种道德真传的古之仙人，即便对资质、实战能力等等，没有什么硬性追求。对弟子的人品也应该是要求比较苛刻的。
假如是那位传说中的元始天尊门下弟子收徒，只怕还得加一条有一个好的跟脚、出身。
但是铁拐李突然公开收徒不提，居然一切朝着个人反应能力看齐，这就很令人玩味了。
“难不成，铁拐李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找一个新收的弟子去做的？”
想到这里，封林又摇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这个八级大佬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些区区一二级的，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一回，飞船航行的时间，却不短。
封林独自一人，在飞船上待了足足小半个月的时间。
当飞船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拉开封锁船舱的液态金属板。
透过透明的防护晶石，可以看见的，赫然是五座巨大的，漂浮在虚空宇宙中的山峰。
山峰的顶端，一卷道德经，化作乳白色的明光大字，正盘旋不休，点亮了整片虚无。
五座虚空中的巨大山峰，同样像是充斥着极为伟大的道理，然后被束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结构和大阵。
“恭喜您！您已经成功抵达了凝阳道场。接下来，会有道场内的仙鹤，接您入内，请您稍等。”智能管家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第二百六十章凝阳道场
“仙鹤？”封林稍微呆滞了一下。
毕竟此刻飞船并未停靠入那五座巨峰组成的凝阳道场，此时依旧还在宇宙真空之中。
寻常道家高人驯养的所谓仙鹤，大多不过是颇具灵性的巨鹤。
封林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一只全身雪白无暇，唯有头顶带着一缕墨色的仙鹤，扇动着黑白二色的流光，从那凝阳道场之中飞出，全身都笼罩在乳白色的光圈之中。
它的身姿优雅，但是速度其实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从凝阳道场飞到了飞船之外，来回的环绕。
封林穿着战斗服，被抛出飞船，下一刻便已然落在了仙鹤宽阔的背脊上。
耳边竟然还能听到清脆的鹤唳声。
“风？”封林伸了伸手，他感觉到了有风在他的手边流淌。
试着打开脸上的面罩，顿时一股充斥着花香，夹杂着泥土和溪流气息的空气，满满的塞进封林的口鼻。
“难道是阵法？整个凝阳道场周围的宇宙虚空，都已经被改造成了可以自由呼吸的特殊环境？”封林感觉有点小神奇。
坐在仙鹤背上，速度很快，但是却很平稳。
当仙鹤带着封林一头扎进道场的时候，仿佛穿过了一层水面。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从外部看，像是五座巨大山峰合围而出的道场，此时在看，竟然已经难以瞧出什么起伏。
“看来整个道场，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大一些。”
仙鹤落地，翎羽一抖，将封林抖落在地。
然后一声长鸣后，消失在了地平线的远方。
封林打量着四周，心中明了这定然是第三次考核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连线索、目的、选择都没有了。最多我只能通过前两关的惯性思维，对这第三关的任务要求，进行一定程度的推导。”
“这应该又是一次，考验考生反应能力、判断能力和应对能力的一关。依照最浅显的推断，可能是要让我自己，找到某个对接人，或者抵达某个任务点。”
“不过，也不尽然。这里看起来幅员辽阔，即便是有些修为的修士，抓紧时间赶路，三两天内也很难走出去。前两关的考核时间，都抓的比较紧，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这也是必然，只有短促的时间，才能造成一种紧迫的压抑感。这就好像一种限时致命的诅咒，它诅咒一个人在七七四十九天又或者九九八十一天内会接连遭遇种种不幸，然后时间一到，即刻死亡，这是一种压迫。但如果单位由天变成了年，则压迫感大减，反而整个诅咒，都像是显得没有必要了。”
“当然，我也不能干站在原地空想，觉得怎么走都不对劲，就完全不动。这才是最错误的，即使走错十次，这也是在不断的帮助我，接近正确。而站在原地，害怕失败而一动不动，那么成功永远在远方，无法触摸。”给自己灌了两口鸡汤，封林也不挑，随便选了个方向，然后运转行字符文，快速奔行起来。
体内的真变化为真元，质变之后，拥有着更加厚实、充沛的力量。
用来催动行字符文，也尤为有力。
封林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阵吹过大地的狂风。
奔行了大约半天时间，骤然的，封林忽然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扇光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间药庐。
药庐里，似乎有脸色黝黑，头发蓬松戴着金箍，胡须杂乱，眼若铜铃，身边还放着一根破旧铁拐的邋遢汉子，坐在一尊药鼎旁边，浓郁的丹香味，从药鼎里散发出来，仿佛吸一口丹气，就足以让人成仙了道。
而就在封林接近那光门之前，却又有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从一处凹陷的深坑处传来。
与此同时，光门也开始闪烁，随时可能消散。
“救人还是入门，这似乎又是一个选择。”
“故技重施？黔驴技穷？还是老梗的，想要考察人心道德？”封林的脑海里一瞬间多出了好几个念头。
下一刻摇身一晃，本体已经继续赶往那即将暗灭的光门，而龟仙分身则是显化出来，朝着那呼救之处奔去。
天空之上，瑞彩万条。
有得道真仙，正在彩云之上讲道说法。
阵阵妙音从云端落下，只是听得只言片语，便让人浑身舒爽，仿佛很多修行上的迷障，都被轻易的破开。
封林不仅没有停下来听讲，反而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抢在那光门消失之前，一脚跨入了进去。
乾坤斗转，龟仙分身自动回归。
封林已经站在了药庐前。
那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出奇，反而瘸腿的丑陋大汉，杵着铁拐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封林，铜铃大的双眼圆瞪，似乎是很凶狠的摸样。
“一瞬间想到，用分身去救人，倒也不差。只是你为何不留下来倾听讲道？虽然修行之道不同，但是寰宇之理相通，你不觉得可惜？”铁拐李跛着脚，走到封林的面前，对封林问道。
他的摸样，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八级大佬，是一位古老的仙人。
封林也无法辨认，眼前的这个铁拐李，究竟是真身的一个泡影，还是本质。
面对疑问，封林回答道：“我只知道，我的目的是走出那片空地，完成考核。种种诱惑，都会让我偏离原本的目标，哪怕是有更好的结果，但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铁拐李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封林，忽然却又哈哈大笑：“好一个狡猾的小鬼头！你怕是听说过贫道的故事，这才如此应对吧！”
传闻中铁拐李丢失原本肉身的原因有很多。
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他以元神遨游无穷太虚的时候，他安排负责看守肉身的弟子，因为受其它事情牵绊，又苦等其元神不归，便一把火将其肉身焚烧。
且不说，为什么铁拐李以元神遨游，单单只安排一位弟子守护肉身，而不以阵法护体。又为什么他的弟子，可以一把火烧了其肉身，这其中或有什么究竟。
有一点值得重视，那就是弟子的‘不专注’。
容易受到蛊惑和引诱。
正是出于这一点，封林做出了判断，做出了选择。假如整个考验，都是以考察心性为主，那么这第三关的关健，也必然在此。
第二百六十一章最后一问
察言观色，是封林的基础技能，不敢说已经点满，但是段位高是必然的。
所以哪怕铁拐李的面相颇凶，封林却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亲善之意。
“那敢问前辈，我是否过关了？”封林好似无状无礼的问道。
却也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时候别人抓住小辫子，并不是什么可耻，或者无法承受的事情。只要处理得当，反而是一种快速拉近关系的手段。
铁拐李看着封林，嘴唇周围的胡子忽然抖动了几下，浓密的胡子下面，原本看着有些僵硬的脸色，随着胡子的抖动，仿佛多了些生动。
“你现在可以叫我师父了！”铁拐李如此说道。
封林微微一愣，不是说还有一关么？
又或者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关连考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太优秀了，铁拐李都忍不住要快点收我入门下，免得被别人截胡。”封林有些骚骚的跳过这么一个念头。
铁拐李却及时打脸道：“你现在还只能算贫道的记名弟子。事实上与你们这些所谓的星河人族对接，解除僵持，进行文明融合，只是最近才有的事。按照你们的说法贫道我公开收徒，算是一个‘试点’。”
“包括你在内，贫道一共收了三百七十多个记名弟子。”
听到这个数字，封林虽然有些吃惊，却并没有什么灰心失望的感觉。
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认为自己独一无二。
确实，从某些角度上来讲，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
但是，在社会职能方面，几乎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然而许多人却往往容易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清楚的认知自己的地位和重量，也是成为一个至少不糊涂的人，最紧要的标准之一。
星河时代，有资质、有能力、有心性的人才，数不胜数，封林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绝无仅有。
至于一路考核过来，都没有遇到‘同行’只怕也是因为，铁拐李考核弟子的方式，并不是常规上的相互比较和较量，更倾向于某种单独的素质检测。
并且大多数人，申请考核的时间也不同。
“桑山子应该和你说过吧！为师这里，一共有五个考核。”
说到这里，铁拐李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邃。
“他是纯阳道兄在这个纪元新收的首席大弟子，这一次也是贫道将他借来，帮忙操持。他居然对你青睐有加，或许你真的有过人之处。”
“既然如此，那为师给你一个选择。为师身后的丹炉里，正有一炉三转金丹。任何凡人服用，皆可飞升成仙，依照你们的说法，就是直入六级。而且为师保证，绝无后顾之忧，三转金丹之妙，并非以消耗潜力为代价。而是让金丹代替人，在丹炉内，历经沧桑修炼成仙，然后再将一切修为、感悟，转嫁到吞服者身上。”铁拐李的解说可以说是很仔细了。
但是同样，他说的越仔细，就说明他对隐藏的那部分讯息，看的越重。
“那么，最后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愿意成为贫道真正的弟子，还是愿意取走身后丹炉之中的金丹？”铁拐李淡然的问道，看起来丝毫不将那可以直接造就一名真仙的三转金丹放在眼里。
确实，相传铁拐李曾经受老子点化，且有药王之名，三转金丹虽然珍贵，但是对他来说，或许真的只是顺手为之。
似乎是为了加强某种说服力，铁拐李又接着说道：“你大可不必担心贫道诓骗你，你若不信可以直接取走这金丹，更可以用契约的方式，邀请某位道友，作为第三方仲裁。”
铁拐李这么说，简直到了直降身份的地步，按道理绝不可能到如此程度。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封林的内心在纠结吗？
当然是有的！
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在打下超乎寻常的根基，一般人看来，一粒金丹直入六级，那当然是极好的事情。
但是封林却担心，自己好难得造就的根基，会被这一粒金丹，强大的药力冲毁。
别说封林的真连天意都能吞，还吞不下一粒金丹。
举得最简单的例子，一粒沙子和一个铁锅大的馒头，哪个好吞一些？
天意再强，毕竟太小太弱。
金丹虽于人有益，但是本身蕴含的能量过于强大，即使不消耗人体的潜力，但是改换根基，冲毁过往的努力，那也是必然的。
犹如要修北冥，获得七十年功力，还得先废掉以前的武功。
“以三转金丹为诱饵考验，也要试探某种‘心意’，看来铁拐李这个便宜师父，是真的遇到了很大的难题。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难题，还能难住上洞八仙？”封林紧皱着眉头，并没有迅速的做出选择。
正常人面对诱惑，多少都得挣扎。
封林没有第一时间向金丹投降，已经是心志坚定了。
“当然，机会只有这一次，耍小聪明的后果是一无所有。贫道保证，哪怕是你真正的成为了为师的入室弟子，今后为师也绝不可能为你炼制一枚三转金丹。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有可能获得它。”铁拐李的语气中，带着浓郁的蛊惑味道。不过业务很生疏，可能是没找魔鬼请教过经验吧！
“有困难，必须选择一个修为低，并且是星河时代原生种的人去代办。而且去办这件事必须有着极佳的反应能力，以及坚定的心性，还有面对或者说抵抗诱惑的能力。”铁拐李尽管开口蛊惑，封林一心想着的，却满是其背后的目的。
拖延时间不是办法，那是有时限的，最终他还是要做出选择。
三转金丹即便不是自己吞服，落袋为安也是巨大的收获。
因为十约的原因，师父与弟子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类似于工厂里老工人带一带年轻工人的概念。本质上，很难存在某种技艺上的传承。
所以哪怕是成为了铁拐李的弟子，也只是算是拐弯抹角的与上洞八仙都搭上了关系。
别人认不认，那还得看他是否优秀。
“师父！弟子亦有一问，不吐不快。”
“若是师父能为弟子解惑，或许弟子也会有答案。”封林仔细想了想，却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铁拐李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浓密的胡须后面，倒也看不彻底脸上的表情，只是似乎显得阴沉。
“且问，是否回答，贫道自有斟酌。”
第二百六十二章无数次的结论
“师父您是否想要让我回到过去，更改过去，改变某种对您来说不太美好的结果？”封林没有点穿，但是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确。
八级大佬本就已经有遨游时空的能耐，何况铁拐李还有一群九、十级的同门。
以这些人的能耐，帮忙送一两个修为低廉的修士，回到过去，刻意纵容他们更改历史，引导未来，这未必是不存在的事情。
而铁拐李的心结，限制他更进一步的桎梏，在封林看来，必然是他现在这幅残躯。
封林不过是就现有的线索，做了一个‘最合理’的推断。
他没有准备在铁拐李的口中直接获得答案。
而是准备观察其反应。
岂料铁拐李却杵着铁拐，表情平静道：“不！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历史已经被更改过许多次了，但是许多次都证明，注定的结果，涉及到庞大的因果，它无法改变。”
封林闻言一惊，听铁拐李这意思，他早就安排人回到过去，篡改过去，只不过都失败了？
毫无忌讳的指着自己的残腿，铁拐李说道：“贫道现在的摸样，现在的身躯，属于的一部分。在你的记忆里，关于贫道改换肉身的传说，是不是有很多的版本？”
“那些全都是真的。为了改变，我或者说我们，都做过很多努力，不仅仅是贫道一人而已。”
“当年，为了得到，舍弃一部分的，并不只有贫道。事实上，大家都是有所得到，便有所失去。”
铁拐李像是故意在言语不详，似乎想要引起封林的探究欲。
封林清楚，这是源于铁拐李本身的心态改变。
在此之前，因为桑山子向他推荐了封林，所以铁拐李秉持的是一幅刺探的态度。
但是当封林只是在和他继续话题，却似乎对那三转金丹毫无兴趣的时候，铁拐李又开始觉得，封林是一个还不错的人选，值得让他透露更多的讯息。
对于铁拐李这种，说一半，却又不说清楚的态度，封林丝毫没有跟着继续往下问的意思。
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多谢师父坦言相告，那弟子想要三转金丹，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封林的骤然转移态度，让已经准备继续爆料的铁拐李稍微一愣。
如果不是与星河时代诞生的大能有约定，不可用读心、蛊惑、操纵、命数引导等一系列的手段对付原生种，他哪里用得着与封林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小家伙，废了这么多的口舌？
相比起铁拐李，一瞬间内心的复杂。
封林的想法却又十分简单而又清晰了。
他之前所料，最严重不过是受邀穿越过去，想尽办法，用一些骚操作，改变历史，重组神话而已。
既然铁拐李自己给否了。
那就只能说明，要办的事情，更加复杂，更加不简单。
既然如此，与看不见，摸不着的好处相比，趁这个机会，得一粒三转金丹，也没什么不好。
“你真的要那无用的金丹？你可知道，你若继续完成贫道最后的考验，你将会成为贫道的亲传弟子，成为太清一脉的嫡系传承人。为师的修为虽然在八仙中已然垫底，但是其另有原因，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铁拐李一瞬间有点失言。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他在故意将说话的节奏，转让给封林。
好让封林获得某种程度上的自我满足感和得意感。
有些人不好利，却未必不会为一时的虚荣所动。
只是这突然一改口，原本被吹上天的三转金丹，突然又变成了无用的金丹。
戏也是够足了！
“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封林是真的不想插手，他就想拿了金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
但是看情况，如果没有一个结论，那么此时此刻铁拐李不会放他离开。
虽然二者看似如同平等交流，但其实实力上无比巨大的差距，让这份平等从不真实。
封林不能真的奢望，所谓联邦法律，可以做到十全十美的保护自己。
铁拐李语气深重道：“我或者说我们，需要你去改变一个，已经被印证过无数次的结论。”
“你当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事实上我们每一个都选了一个甚至多个人选。你们这些穿梭于异世界的原生种，天然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你们去往任何异世界，或者有违天数的时空，都会获得一定的隐匿效果。这是我们所不能比的。”
除了被铁拐李故意模糊的那一段，关于后来的一段结论，封林并不陌生。
一个信息无比发达的时代，有些道理，哪怕封林自己总结不出来，却也总会有一些人，获悉之后将它们公布到网络之上。
虽然缺少了某些权威的认证，却也有一定的市场，并不一定不是真实。
铁拐李所言，也是网络上流传的一种有关原生种的结论。
“我还是想要三转金丹，相信我师父，我不是要你要找的那个盖世英雄。我只是一个贪财的傻子。”封林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
铁拐李却突然伸手，搭在了封林的肩膀上：“你这一身皮肉，修炼的倒也有模有样，不过是佛门的底子吧！当年仙佛同道出走，同时将种子播撒向无穷世界，各自等待花开结果。现在果子熟了，却又被你们这群突然崛起的所谓星河人族给半道劫了。”
“道门之中，有些人不甘心，暗中有点手段。不过不要紧你既然是贫道的弟子，自然没人能动你。”
“但是那群和尚可不太守规矩，要是强行给你剃度了，清规戒律可不好消受呢！”
威胁！
这一定就是威胁。
没想到铁拐李看着浓眉大眼，一幅食古不化的摸样，居然还有这一手措不及防啊！
“那话总得都说清楚，然后该给的好处商量一下吧！咱们这是爽文，你再这么压制我，万一被喷虐主了怎么办？你担待的起吗？”封林继续开启胡言乱语模式。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一顿乱拳，看看能不能砸死老师父。
第二百六十三章五弊三缺
铁拐李却好像不知被戳中了哪个点，好像是有些被说服了。
稍稍叹了口气，大胡子下的表情，貌似凝重。
“也罢！时至今日，早已时过境迁，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铁拐李说着这话，却迟迟没有下文。
直到封林干咳一声，铁拐李方才好像回过神来，慢慢吞吞道：“你也莫急，此事贫道还需理清一个头绪。”
“其实，八仙之道，最初属于一种争夺道统传承的行为，‘人’乃天地之心，深受眷顾。无论仙佛神鬼，虽高高在上，却也未必没有仰仗凡人之处。八仙所出，其意便是让天仙入凡尘，化为众生黎民中的一员，深感其痛，与之为伍。用人道以合天道，起初八仙并非吾等八人，只是后来时过境迁，这八个名额，才分别落在了如今的八仙身上。”
用通俗一点的理解方式，那就是，在很早以前，有八个下到基层工作的名额。等到基层工作做出点成绩之后，这八个人就会重新调回中央，获得重用，并且担当要职。
思绪在蔓延，而铁拐李的话音并未断绝。
“八仙分别代表着男、女、老、少、富、贵、贫、贱，无论前身如何，成道之世，皆以凡人出身，一步步递升。又以个人侧重不同，暗含八卦五行，如此天道人道，皆在八仙身上聚拢，某些时候甚至可以引导天势，更改大局。”
“当时，吾等八仙各自已然修成正果，理当飞升天庭，位列仙班。玉帝便下旨，让吾等八仙，各展神通，齐渡东海。以此来完成成仙之最后一局。”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用提示，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铁拐李又接着说道：“八仙本是人道与天道相合交汇诞生的特殊仙位，而那东海，则是东海龙族之地，盛传还保留着远古时遗留下来的许多‘遗泽’，即便是屡经各种连消带打，依旧有底蕴未曾展露。吾等八仙，昔日皆以为，八仙过海，只是一种试探行为，虽然危险，却并无遗祸，便结伴同行，并假借将去蓬莱仙岛，共赴赏花仙宴之名。”
“这随后自然是吾等与东海龙族生出了间隙，八仙共施神通，却是借到了天人之势，镇压了东海。至此之后，整个东海甚至整个龙族，都堪称一蹶不振。直到纪元终末，整片天地仙界灵界乃至洞天福地皆开始消退，仙佛出走，绝大多数龙族也跟着一起消失于人间，远渡他乡。”
封林知道，转折就要来了。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就该有转折。
果不其然，铁拐李便说道：“八仙虽凝聚了天人之势，但是龙族也是自古以来，人族的图腾。八仙归位，去往天庭之后，本来过往在人间显化的身相，应该褪去，各自回归本我。然而镇压龙族带来的反噬，则是让吾等各自元神难离肉身，且五弊三缺，各犯其一。”
五弊三缺，通常出现在那些测算洞悉过去未来，泄露天机的‘高人’身上。
究其原因，则是天地乃至宇宙的运转，从唯心的角度来看，都讲求因果造化，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如果擅自插手而改变因果，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就要被插手之人承担。反馈来的结果大多会以五弊三缺的形式来体现。
龙族在人族初生时，曾经庇护过人族，故而被奉为图腾。
这是牵扯万世的大因果，却因为八仙为玉帝所用，封住了龙族气运，助其一力彻底掌控四海，断了龙族的根源。这巨大的因果，化作的反噬，落在了八仙身上，使得八仙各自受难。
纪元兴衰，时光更替，然而某些因果，已然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未曾消散。
也难怪，铁拐李都已经是八级金仙，却还得受困于一幅残躯，以其之能，亦无妨改换身形。
并且逐渐限制其无法更进一步。
只是如果八仙都是五弊三缺各犯其一，那为何唯独只有铁拐李，困在了八级，无法更进一步？
而且，这又与铁拐李，接下来要说的计划，有何关系？
封林没有提问，他安静的继续往下听。
“八仙之局，封东海之举，属于各方争斗之后的结果。哪怕是无数次回到过去，依旧无法改变这结局。因为可以跨越时间，去往过去的，并不只有吾等。”铁拐李的话，等于解决了一个时间上的悖论。
假如八级、九级、十级的大佬，都已经可以跨越时间的维度，去往任何的过去。
那岂不是他们可以肆意的更改过去，来影响未来？
比如提前杀死自己在未来的对头，阻止他们成道等等。
更甚至说阻止如今盖压诸天万界的星河人族崛起，在星河人族成为诸天巨头之前，便先斩断祸根。
但是抛开狭隘的眼界，放开了看。
穿越时光的并不是只有某个单独的个体。
而是在某种境界和层次之后，这属于大家都有的本领和技能。
有人想要改变，却总有更强大，更恐怖的力量，将一切重新推回原位。
有时候，一场博弈从时间秩序上讲，似乎已经在当年就已然结束。
但是跳出时间的框架和束缚。
或许它从未终止。
就像过去的一秒钟，它并不是已经消失，而是依旧在上一秒存在，一直旋转进行。
我们大家都知道（其实你们不知道），肉眼在看超过24帧每秒的静态图片就会认为是连续动态视频，那为什么，时间、生命的运转，不可以如同跳动的静态图片一般？每一幕，都只是一个静态的图片，只是在时间洪流的推动下，发生了快速的连续运动。
人生若如一幕被剪辑出来的电影。
那么无论是导演剪辑版，还是明星参与制作版，又或者所谓的重新剪辑版终究都逃不过来自大剪刀的制裁和统治。
你尽管作妖，能跳出框架和限制半步，算我输。
大概就是这么个概念吧！
“所以，你们挑选名额，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封林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解释只是铺垫，关于过去的隐秘，其实时至今日未必还是什么值得重视的大消息。毕竟，铁拐李所说的这一切，就仿佛上一个朝代的宫廷秘闻，即便是再隐晦，再私密，其实也没什么打紧。
真正关键的，永远是当下。
或是能影响当下的某种布局。
第二百六十四章八仙该有第九人
“仙位虽好，当初为得一位，倒也都是用尽了手段。”
“时至今日，却早已成为负担，深受其害。故而仙姑曾经寻徐神翁、张四郎，玄虚子代其位。张果老也曾选风僧寿，替代其职。尔后却逐渐演变出了，以刘海蟾为首的下洞八仙，另成一脉，却并不继承吾等因果。”听着铁拐李娓娓道来，封林渐渐的反应过来，他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想要找真正替代，并且继承你们衣钵的人。不仅仅是继承你们的才能，更继承你们在历史中的地位和价值？”封林真的是惊讶了。
他最初以为，铁拐李寻找合适的弟子，为的只是安排一个人回到过去，改变过去，影响将来。
当然，这也在最初被否了。
但是如果是全面替代八仙，那么这盘棋，似乎有点大啊！
“不！这么做是不被允许的。我们要选的是第九人！八仙第九人，打破八卦五行，打破五弊三缺，打破男、女、老、少、富、贵、贫、贱的第九人。他的存在，若是能与吾等在气运上相合，那么吾等便都将超出原本的限制。”铁拐李没有解释的过于深入，但是封林已经能够浅显的理解其意图。
“嗯！八仙有九人这很符合常理。而且八仙之中，虽然列为同辈，但其实有几位之间，也是存在一定师徒传承关系的。所以这第九人，是八仙中哪一位，甚至哪几位的弟子，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真正关键在于，必须完美的与他们契合，并且打破上述的各种定性，将不确定引入八仙之中，为他们延续可能。”封林摸着下巴，终于感觉到了，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别看现在，八仙中人，似乎都想着法子，想要挣脱束缚，类似于做减求空。
那是因为他们境界到了，过往的名望，存在的价值，都已经成为了负担，就好像马爸爸有钱到了一定境界，开始觉得钱多是负担。或许那并不是装哔，我们不是他，何尝知道他说的便不是事实？
但是，封林不是八仙，他只是一个有些特殊根基，最高不过筑基的小虾米罢了。
只有站在了顺风口，他这只小虾米，才能乘风而化龙。
“机遇永远比努力、天赋来的重要。八仙第九人，既解八仙之难，也能借八仙之力，腾空而起，化龙升仙。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封林心中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危险？
当然会有危险！
但是弱小就是最大的危险。
封林始终不会忘记，在克苏鲁真实降临的那一刻，他的弱小。
如果不是由于他自己的特殊性，以及克苏鲁并非那种暴力输出的类型，他只怕坟头草都长的有三米高了。
那一次，是属于他自己的操作失误。
但如果一不小，运气不好，碰到别人操作失误了呢？
星河联邦的法律还是很严谨的，但是耐不住误伤啊！
没有实力，就只能当家里蹲，而且也未必完全的安全。
所以，只要不是必死无疑和十死无生，有几率获得成功的巨大博弈，便需当秉持精进勇猛之心。
话虽如此，但是为了多拿点好处，封林的脸上却挂着明显的抗拒之色。
“怎么？贫道说到此处，本不该让你知道的，都让你知晓了，你还妄想拒绝？”铁拐李的声音中透露着危险。
封林道：“这个弟子倒是很愿意出力帮忙，只是毕竟势单力孤，水平有限。八仙第九人，弟子只怕争取不到啊！”
这话说的没自信，不像封林的风格。
但是要说，也有几分真心。
毕竟首先这第九人，他封林不是唯一的人选，八仙各自选的人选，相互之间就会有竞争。
其次，八仙想通过打造第九人，来达到‘脱困’的目的。
那些离开又归来的古老仙佛中，未必没有他们的对头，不愿见得此事成功。
其中必然要生出许多是非和波折。
“说罢！你想要啥？”铁拐李眼神一瞟，封林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虽然不能直接读心，但是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任何不干脆果断的拒绝，都是在讲条件。
任何不直截了当的同意，就是心有不甘。
“您觉得，我该得啥？”封林把皮球踢了回去。
毕竟眼界不同，见识不同，觉得代价的高低，也不同。
有可能，封林自个觉得开出了个天价，放在铁拐李的眼里，算是白捡了个便宜。
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当然了，封林也不好漫天要价。
还是那句话，认清自己。
虽然铁拐李解释了这么多，好像有一幅，此事非他封林不可的架势。
但其实，这一定都是铁拐李这个老江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一时的迷糊之后，封林已经反应过来。
这瘸腿老道士心肠可没他外表显露的这样简单粗暴。
起初的含糊其辞，故作迟疑，到之后顺口大曝光，其实都是套路。属于欲扬先抑的手法，这种手法应用的好，不仅能将人迅速的代入某种，类似于‘主角’般的情景中去，更生出一种非我不可的妄念。
其实，从头到尾，他讲述的这些，都应该不是什么关乎核心的秘密。
八仙寻找第九人，这应该在某种层次，属于半公开的秘密，压根没什么稀奇的。
仔细想想也是，各种寻找‘替代者’的手段，都用了不止一两次了，还有什么是瞒得住的？
听到封林的回答，铁拐李也没有多说，顺手一抓，一粒旋转着三色灵光的金丹，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三转金丹，我可以将它种入你的灵台之中，缓慢的释放药力，滋润你的精气神三宝。这就相当于，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一个真仙，随时在为你过渡仙气。有了它作为你的动力，往后无论你修炼什么，都会事半功倍，直到有一天，你彻底消化了它的药性。”铁拐李果然大方，一出手便是一粒三转金丹，而且主动提出，帮封林解决某种担忧。
类比一下，也就是将保送清华北大，改成了请一个清华高材生，二十四小时待命当家教。
虽然效果没有了前者那么直接，但是益处却更加长远、长久。
第二百六十五章好处
这样的收获，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贪心作祟，封林鬼使神差，且绝对不是故意的又加了一句：“那个师父！弟子还没有趁手的兵刃呢！”
虽然他之前花源能点购买的飞剑，匹配他现在的修为，谈不上绰绰有余，至少也是恰当正好。
不过，没有神器傍身的主角，那叫主角吗？
那叫龙套！
铁拐李看了封林两眼，这一次他笑的十分明显。
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封林的贪婪和大胆‘打动’。
“你擅长用什么兵器？”铁拐李问道。
封林一听有门，哪里还不打蛇随滚上，迅速说道：“剑！我最擅长剑法了。”
这话也没错！
虽然现在主打，开着行字符文，然后运起魔防金身，随后力字符文加力拔山兮一套带走，打的是一波流，属于爆发性英雄。
但是，想当初，封先生也是擅长剑法的，何况最近还学了一手浮生九式。
铁拐李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似乎是想了想，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得出一句：“挺好！也罢！给你一把好点的剑器，也能让你的伪装，更具有可行性。”
显然这老道的眼睛是x光，早将封林的大半底细瞧的分明。
这话，封林没法接。
他能说，其实作为一名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的潇洒剑仙，才是他的第一选择吗？
至于肉装近战输出，那属于一个美丽的意外。
却见那铁拐李袖袍一挥，油腻腻且破破烂烂的道袍之下，出现了一柄造型别致，怎么瞧着都一点不仙侠的长剑。
剑身上缠绕着花藤的造型，铭刻着一些奇异的符文。
整个剑体呈现银白色，闪烁着明显的流光和电弧。
最神奇的是，这把剑本身，只是看着它，就能明白，它拥有灵魂，本体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需要的只是获得它的认同，以及触发。
“这个是？”封林看着眼前这把风格明显不仙侠的长剑，觉得它倒是很像以前祖星时代，西方古典的骑士十字剑。
铁拐李十分自然的说道：“矮人大师辛德里所铸造的雷光宝剑，据说是以坏死行星的部分星核，以及一些神格碎片锻造而成。当年为师与那矮人大师比喝酒，一连喝了三个多月，为师稍胜一筹。便顺手顺了他几件零碎作为胜者的勋章。”
封林一脸的痴呆。
感情眼前这把宝剑，不仅画风明显不同，而且还是脏物。
“你不擅长剑法，一般的仙器剑器给了你，你也用不了。辛德里锻造的这把剑，虽然比不上咱们的仙剑，但是它的主要作用，是辅佐使用它的人，而并非像仙器一般，需要使用着与器物之间，相互交互，相互补充。”显然铁拐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间，戳破了封林最后的自尊心。
心如死灰的握住银白的长剑，一股电流却突然贯穿封林的全身，下一刻将他给弹飞了出去。
“忘了告诉你，它得先认主。要是它不认同你，你是无法驾驭它的力量的。”铁拐李看着被震出门外，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的封林，笑容满面的接着解释说道。
浑身发麻，顺拐着走回来，封林看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银白长剑，多出了许多征服欲。
先甭管这玩意什么出身。
首先，它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或许放在某些西幻体系中，足以担当神器一职。
不过有智慧的东西，远比没智慧的好解决。
比如现在，封林悄悄的走到长剑一旁，然后慢吞吞的通过即时翻译，用矮人语威胁着长剑。
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原本骄傲的长剑，便熄灭了它的雷光，顺从的被封林握在手中。
只是，距离真正能够让其主动的调动力量，帮助封林战斗，只怕还有些距离，需要封林继续努力。
“呵！用丢粪坑来威胁，然后再诱惑以美酒。能对一把剑做到这种程度，倒是贫道真没小觑了你。”铁拐李在一旁，竟然露出一个大开眼界的表情，这让封林有点感觉受到了伤害。
讲道理，铁拐李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凭什么就因为他封林威胁和利诱了一把剑，就露出这种看稀奇的表情？
“你先调息一二，随后贫道助你，将金丹种入你的灵台深处。”铁拐李神情一正，随后说道。
他这样的积极，不免又让封林怀疑。
或许从一开始，这所谓用来考验的三转金丹，就是给他选中的人用的。
毕竟，要去执行一些改变命运的事情，重要有一些压箱底的底蕴。
“我是不是，还是亏本了？”封林某一瞬间，依旧难免诞生了这样的念头。
随后又陷入了调息之中。
等到体内的真平稳，整个人的心绪放缓。
铁拐李手持金丹，轻呵一声。
顺势一点，那金丹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封林的眉心。
而就在封林的灵台深处，那金丹赫然化作了一尊封林摸样的金色真仙，全身都被符如锁链般包裹。
只有一缕缕的气息，十分微弱且缓慢的从其中溢出，缓缓的滋润着封林的身体。
“这效果我是不是变成人柱力了？”封林一瞬间有点想多。
等到种金丹完成，铁拐李便拉着封林跨入了一个顺手打出的窟窿中。
窟窿的另一端，一座古意莹然的八仙庙中。
有七座原本泥胎木塑的雕像，忽然睁开了眼，仿佛活了过来。
“来了？”背负宝剑的吕洞宾神像，开口说话问道。
“来了！这小子不错，虽然道德素质不高，但是或许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铁拐李看似在夸奖道。
封林闻言，即便是满肚子意见，此时也断然不是发作的时候。
“来了就送进去吧！其他人都早已准备好了，调整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吕洞宾说着，其余几座神像，纷纷发出一道仙光。
随后铁拐李也打出一道仙光加入进来。
八道仙光汇聚，那小小的一团中，却似乎有一个世界的雏形，正在快速的孕育、催生。
“这是我们八人合力依照当初，创造的世界。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免来自外界的干扰，希望你好自为之！”铁拐李说罢，一抬手，便将封林给丢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天波杨府
又是熟悉的穿越感，没什么好多做描述的。
满堂的哭啼声，让封林眼前的画面真实起来。
回过神来时，他赫然发现，自己跟着一群人，戴孝跪在灵堂前。
一共七口棺材，一前六后，摆在灵堂中央。
封林有些懵。
穿越的次数不算少了，一出场就是灵堂，倒是有点新鲜。
低着头，默不作声，却暗暗打量着四周。
只需再稍微仔细观察，封林便已然得知了眼下局面为何。
“北宋，杨家？现在是杨家将血战金沙滩之后，七子去六子归，满门忠烈，几乎尽数折在了疆场？”封林倒是记得，所谓的八仙彻底定论，就是北宋中期，铁拐李召集八仙于石笋山聚会。如此说来，多出一个天波府杨家，倒也应景。
“一共七口棺材，看来虽然杨四郎和杨五郎都只是失踪，不过现在这满门的寡妇，怕是当他们死了。这不合人心常理啊！”封林没有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
眼下唯一活下来的杨六郎是不用想了。
他距离七口棺材那么远，一看就不是正经少爷。
若是个旁支子弟倒也罢了，切莫是什么家生的奴才。
现在不兴家丁流那一套了，何况这杨府满门，小姐还没长大，余下的都是些寡妇，家丁戏不好展开啊！
何况，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封林还是有节操的。
“圣旨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灵堂内的哭啼声。
领头的佘赛花，率着满门的寡妇，齐齐调转身形，顺着那尖锐的嗓音，迎了出去，跪在了天波府门口。
“杨家一门，为国尽忠，满门忠烈，特赐牌匾一块，黄金千两，绢布百匹。”
太监面无表情的在天波府的门口，念着官家赐下的赏赐，却根本不往杨家府内踏进去一步。
一箱箱的赏赐，就摆在天波府的门口，与那府内的一口口棺材，遥相呼应，似乎显得讽刺。
封林渐渐感觉出点不同来。
“虽然老四和老五只是失踪，但是这佘老太君却直接给他们发了丧。如今大宋天子虽然安排人前来慰问赏赐，却并未亲自现身，更没有对重伤归来，尚未苏醒的杨六郎，有任何的安排。看来这朝堂之上，气氛很诡异啊！”知微见著，以封林历练数个世界的政治嗅觉，已经感觉到了如今天波府杨家的风雨飘摇。
“虽然杨家一门，几乎死绝，但是战争是以成败论英雄，而非以谁家死的人多。大宋与辽国一战，毕竟是宋败了，这个时候，满朝文武甚至是当今天子，都需要找人出来背锅。已经死掉的杨业，定然便是最佳的选择。而同样，如果这口黑锅，砸在了杨业的头上，作为杨业现在‘仅剩’的儿子，杨六郎的政治前途，可谓全完。”
“所以，佘赛花不惜给自己失踪的两个儿子摆上棺材，造成一种极致的惨烈效果，也是想要利用下舆论，同时也拷问一下满朝文武的良心，是想要保住现在回来的，唯一的那个儿子。”
“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世界更偏向于杨家将演义中的设定，并不遵循真正的历史。不过这种事，谁说得清呢？哪个是真，那个是假，说不明白的。”
佘赛花接过圣旨，送走传旨的太监。
随后不发一言的转身，随后却又说道：“杨安！安排人，把这些官家赏赐的金银和布匹，全都依照阵亡将士的名单，按例送去各自家中吧！是我们杨家对不起他们，不能把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带回来。”
佘赛花此举，顿时让周围一些同样披麻戴孝，身负伤疾的将士，纷纷感动不已。
封林看着却只觉得，佘赛花虽然处事果断，却还是不够深邃、练达。
“这么做虽然得了一些将士的拥戴，以及民间的部分美名。但是却更进一步恶了当今的大宋天子，沈万三替朱元璋犒赏三军的下场，那可当真称不上好。当然了现在是宋朝，无论我是被送到了历史上的宋朝，还是某个演义中演化出来的宋朝，又或者干脆就是八仙重新塑造的一个宋朝。沈万三当然是远远没有出现的人物。然而大宋一朝，前有杨业，后有岳飞，虽然都说是奸臣所害，其实要他们死的，从来都是当朝的天子。若无天子纵容，奸臣即便把持一定的权柄，却又怎敢猖獗至此？”
“裹挟民意以为自保是对的，但是方向错了啊！”封林摇了摇头。
“杨平！你在作甚？还不过来帮忙？”一身招呼，打断了封林的思绪。
封林这才晓得，自己竟然唤作‘杨平’。
“完蛋！这种名字，一看就是家丁、家奴的干活，旁支的少爷怕是别想了。”封林觉得有点忧郁，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
“难道我就因为长得帅，就要面对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吗？”
一巴掌在封林沉思的时候，重重的按在了他的肩头。
“杨平！机灵点，现在非常时期，府里上下都绷着，要是犯了错，被赶出府去，那看你如何是好！”和封林打招呼的，正是之前佘赛花吩咐过的杨安。
杨府的青壮，之前都被抽调走了，随同杨家父子上了战场。
将门的家丁，放在以前，也叫部曲，都是有作战能力的，并不只是打扫一下卫生，做一些肮脏下贱的活。
所以杨安虽然年岁看着不大，却已经要承担一府管家的职责。
封林却也被杨安这一巴掌给拍醒了：“不对！不对！杨家之事，与我无关。但是八仙之道，在于与民结合。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各占其一，我要想成为第九人，就必须有一个全新的，却又与之匹配的身份，从人群中来，到人群中去。作为家丁，那必然就是属于‘贱’这个行列，取向重叠了，这帽子必须得摘掉。”
想到这里，封林安静等待，默默干活。
等到夜深之时，方才独自一人，往杨府祖祠走去。
果然，虽然灵堂之中，哀鸣不断，灯火通明，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杨六郎即使是身受重伤，却跪在祖祠中，神色木然。
对外宣称他重伤昏迷，随时有生命之危，是在保护他。
“六爷！”封林走到门口，往内招呼了一声。
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却都眼睛一闭，倒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第二百六十七章质问杨六郎
“将军！你可是在自责？”尽管发现了两位家丁的晕倒，杨六郎却并未有任何的多余举动，他跪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塑。
对于封林的问题，他充耳不闻。
“你或许在想，如果你不迎娶柴郡主，就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杨家。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于你的任性，而埋下了祸根。”有很多人说，杨家将死于不懂政治。
这确实没错！
但是杨六郎娶柴郡主，这算政治错误吗？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愚蠢。
柴郡主，名士文臣娶得，外戚无权的勋贵娶得，但是执掌大宋大量兵马，坐镇一方的杨家儿郎，万万娶不得。
老赵家的江山来的不地道，但是再不地道，也当了老大。当老大的，有几个不怕重蹈旧辙？
为了不丢掉掩盖臭味的遮羞布，柴家的人不能随便动至少不能明面上动。但是杨家呵！作为北汉降臣，又与柴家结亲，你想干啥？
当然了，感情的事情，不是利弊能说清楚的。
但是你讲感情，别人不讲啊！
你的道理，也只是你的道理，别人凭什么听你的道理？
听了封林的质问，杨六郎原本即便是身负重伤，依旧笔挺的脊梁，微微弯曲了一下，显得有些佝偻。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他的内心，早已给了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他以为杨家对大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那么即便是他娶了柴家的女儿，只要并未与柴家真的有任何勾结谋逆，那么贤明的天子，就绝不会对杨家如何。
这只能说，杨老六对‘贤明天子’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事实上，那些历史上，真正讲感情，有道德，有底线，有节操的君王最后往往都成了昏君。反而是那些最冷血，最无情，最没底线，最翻脸不认人的，全都成了名传千古的明君。
“六爷！杨府此时，已然危如累卵，你若再不早做打算，难道真要等整个杨府，都烟消云散，才心甘如愿吗？”封林又靠近了一步，更加冷冽的质问。
杨六郎转过身来，看着封林，眼神冰冷如刀：“我不管你是谁，为何要试探我。再往前一步，切莫怪杨某辣手无情。”
一声出，锐利的气势，犹如锋利尖锐的长枪，直刺封林。
“破阵之势，兵煞之威，这是兵修手段啊！看来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简单。”封林并不意外。
八仙用来选出第九人培养的世界，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低武低魔的世界。
“老夫人如今以哀而结势，用官家犒赏以收买人心，虽可获一时安稳，却已然与当今天子之间的关系，又拉远了几分。原本杨家遭遇这等挫折，天子势必将放过杨家，以免落得一个刻薄寡恩之名。然有了老夫人今日之举动，只怕这杨家不死的鸡犬不留，天子是不会甘心了。”封林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
大宋一朝，虽然因陈桥兵变一事，便有了畸形般的重文轻武，但是要说辽军压境，却无将帅可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如此，却先后有佘太君、穆桂英两代女将挂帅，带着杨家的一门娘子军赶赴战场，与凶猛的辽人浴血奋战。
要说不是大宋天子，有心想要把杨家最后一点骨血、生机，全都消磨在那战场之上，割了封林的脑袋，他也不信。
杨六郎虽然自困于祖祠，对于府中发生的事情，倒也并非是一无所知。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杨六郎终于还是忍不住，反讽了一句。
他看不惯，眼前这个家丁打扮的青年，那一幅高高在上，仿佛看智彰般的态度，看着他以及出言挖苦讽刺着自己的母亲。
“既然角逐争斗于庙堂之上，那要处理这样的威胁，当然要放逐于江湖之远。”封林智珠在握道。
封林说的模糊，杨六郎却不是真木头，一点就透。
“你的意思是，让民间自发的组织起同情、维护我杨家的风潮？”杨六郎问道。
“你这个做法，与我娘的做法，有何不同？”杨六郎又问。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但是过程有时候，真的比结果重要。
这就好比，为爱鼓掌，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泻千里，然后陷入某种绝对冷静的状态。
但是和楼凤鼓掌的过程，与和蜜姐鼓掌的过程，那叫一回事吗？
完全就是两个决然不同的概念。
“当然不同，目的虽然一样，却减轻了天子对杨府的恶感，为你们杨府保留一部分的元气。”封林说道。
杨六郎却突然道：“你们杨府？你身穿我杨府的家丁服，却又有如此见识，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质问，封林不慌不忙道：“吾乃藤逊真人，三百年前，苦修点币**，不小心走火入魔，无可奈何转劫重修，如今劫满归来，灵魄归位，却因为此身受恩于你杨府，与你杨家有一段因果未了，故而需当为你杨家过了这番劫难。”
虽然谎话是现编的，但是以封林的编故事功力，完全不虚。
杨六郎当然听说过那些练气修道的方外之人，即便如此，对于封林的说辞，却依旧将信将疑。
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具体而行？没有我杨家明面出头，就像鼓动百姓自发而为，这可并不容易。”杨六郎暂且似乎放下了对封林身份的存疑，转而回归正题。
杨家本身不露头，不钱、出力，确实可以打消部分天子对杨家的疑虑和嫉恨，但是这也就代表了，将拳头收束回来，单靠‘抛媚眼’就能解决问题，达到目的？
封林自信满满道：“那就请问杨六爷！以前七爷是否喜欢寻花问柳，做一些风流勾当了！”
封林这么问，当然不是八卦。
而是这个消息，确实有用。
杨六郎满脸尴尬，杨家七子，自老大到他这个老六，多似其父，方正而又刚烈。
唯有老七，不仅机灵活泼，并且颇为油滑，平日里也没少给家里闯祸。
想到老七，又想到他已经死在了潘仁美的乱箭之下，杨六郎满脸扭曲，牙齿咬的咯噔作响。
第二百六十八章我的将军啊
“有！”杨六郎苦大仇深的说道。
“那可有相交甚好，的红粉知己？”封林再问。
“罢了！莫须有！即便是没有，我们找一个合适的，编个故事，也就够了。”封林说到这里，直接跳过道。
演戏需要的是天赋。
即便当初杨七郎，在花街柳巷，真的有什么相交的‘故友’，演技和颜值不过关的话，也没什么效果。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他封林，全权包办了的好。
“六爷若是信得过我藤逊真人，便将此事交给在下。只是此事过后，杨平却再也不是你杨家的人，因果两消，从此各不相欠。”封林说道。
杨六郎却没有料到，封林的要求，真的如此简单。
“罢了！你若能果真助我杨家脱离此劫，无论你是谁，是何来历。杨平的卖身契，都给了你，他从此与我杨府，也再无任何瓜葛。”杨六郎如此说道，显然对于封林的一番说法，并不信任，甚至不信他是杨平。
封林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解释。
目的达到便可，至于之前的说辞，别人信不信，那并不重要。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芳馨斋的花魁曲青幽，怀抱着琵琶，独坐在高楼上。
凄冷的月光，洒在她洁白的脸颊上，刺骨的凉意，却比不上她心中的那股冰冷。
方才妈妈已经告诉她了，再过几天就要挑个吉利日子给她梳拢。
梳拢意思，就是找个人给她‘开窍’，当然了文明点也可以叫出嫁，只是一晚的那种。
当然，作为花魁，她的第一晚的价格，一定会很高。
其实随着年岁渐长，前来花大价钱找她听曲的人越来越少，这一天迟早会来。
上个月，因为染了花柳病，被抛尸乱葬岗的柳大姐，当年不也是名动一方的花魁？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当年的柳大姐传闻比她现在还要风光，但那又如何？
男人永远喜欢新鲜的，一块肉再香再美，总是吃不着，迟早要丢掉。
而被捧红的花魁，即便是再大的名头，再响亮的招牌，归根结底还是个窑姐儿。
也曾有人想要在‘出嫁’之前，找个良人托付终身只是来逛窑子的，有几个是良善人家？
即便万幸真找到了如意郎君，却哪有那许多银子，将她带出火海？
想到各种哀愁处，曲青幽又叹了口气。
“叹气有什么用？要想自保，就要有足以自保的名气和噱头，眼下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就看你懂不懂得利用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曲青幽的哀思。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快！快！芳馨斋的花魁要跳河！速去汴梁河边。”
“什么？花魁要跳河？穿的多不多？多的话，我就不去了！没什么看头。”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而有心引导下，大量的人跑到了汴梁河畔。
只见那一株垂在河边的柳树上，一名娇艳美丽的女子，怀抱着琵琶，正坐在细长的树枝上。
很难想象，那细长的树枝竟然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可见这女子的身姿有多么的轻盈。
衣带飘飘，唇红齿白，浓妆艳抹，却又有一股哀婉之意。
依照后世的说法，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厌世脸，属于天生的婉约派。
“我的好女儿诶！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好吃好喝把你拉扯大，你便是这样回报妈妈我的吗？”风韵犹存的老鸨，站在河边的柳树下，仰着头不断的劝着。
左右两边，有壮汉随时准备冲上前去，只待那女子离了树枝，便将她拉拽下来。
河边也聚集了不少的船只，也像是等着女子跳河，就等着她落水的瞬间，将她打捞起来。
女子却对身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突然素手一弹，琵琶声响。
简单的旋律，倒着一股莫名的悲凉，来回弹响。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前方的路不好走。”
不错！
曲青幽唱的，正是那首曾经在抖腿短视频上火过一阵的喊麦曲。当然，只取了其中最核心的部分，那些真的说唱式喊麦的部分，那可真太前卫了，直接删除了事。反正这年月的唱词也大多不长，来回那几句，反复的唱也没啥。
这首歌，当然是封林让她唱的。
不是没有更好的古词可以用。
只是，一个没有多少诗才，只通音律的青楼花魁，若是突然写出了惊世的诗词，那才叫假。
而这首歌，歌词看似平凡，仿佛俚语。
但是真唱起来，只要演技过关，却也更显得情真意切，情深似海。
“我的将军啊你爱上别人了吗？如果是的告诉我吧让我随风飘吧！”呢喃的叹息声，伴随着风，传遍了汴梁河畔。
一阵凄楚的细雨，忽从天降，仿佛也是为了配合此时的情景，更增添了几分哀伤。
站在一艘货船上的封林，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堂堂神通，竟然用在这种地方，是不是有点太不着调了？”
而就在花魁曲青幽配合演戏的同时。
在封林的安排下，一些人开始故意在人群中，散布杨七郎与这位花魁的爱情故事。
于是在此情此景的感染下，不少人便自行脑补了一百二十几集的爱情连续剧。
而站在细细的树枝上的曲青幽，看着脚下冰冷的河水，却并没有依照封林的指示，假装不慎被树下堵着的人拽下来。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然一闭眼，大喊一声：“七郎，妾身来找你了！”
说罢之后，竟然真的直接义无反顾的朝着滚滚河水投去。
噗咚！
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曲青幽的全身。
她感觉自己正在陷入一片漆黑，将被吞没。
虽然封林的‘计划’可以帮助她，获得短暂的知名度，暂时躲过眼前的‘劫难’，但是随后而来的，那定然就是更加疯狂的叫价。
就如同蔡锷将军与小凤仙，都知道小凤仙是蔡锷的红颜知己，曾经助他屡脱困境。但是却鲜有人知，正因为这段关系，那些个‘仰慕’蔡锷将军的乡绅名流，便不断的光顾小凤仙，几乎劳累的她无法下地。
曲青幽是个聪明的姑娘，所以她感觉到了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个假的故事，她要把它变成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或许她就有机会被赎到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