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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全文阅读

作者:风弄     凤于九天txt下载     凤于九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部分

    毒液入心人肺,痛不可言。

    深邃无边的夜幕下,面对容恬彷佛凝固住的背影,凤鸣泪盈於睫,激动不可自持。

    他不知道该怎样爱眼前这个雄伟深沈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真心地宁愿容恬不要爱他这深,为他背负这多。

    媚姬芳魂未远,凤鸣站在寂静无声的旷野,却在为容恬流泪。

    他无法压抑洪流一样涌入心窝的悲伤和感激,这些悲伤感激和他的爱沸腾著融化,宛如严冬里最纷扬的大雪一样涤荡他的心灵,让他在冷热交击的漩涡中浑身颤抖。

    「凤鸣,你怎在这?」耳边传来熟悉温柔的低语,「睡不著吗?」

    他抬起头,不知何时,容恬已经站在他面前。

    他彷佛永远都在他身边。

    只要目光所及,心之所思,就会出现,微笑著给予凤鸣力量。

    凤鸣凝视著眼前俊伟的男人,茫然点了点头。

    容恬道:「我也睡不著。」他举起衣袖,帮凤鸣拭去泪水,「不要紧,我陪你慢慢走回去,说说话,很快就会有睡意。」

    握住凤鸣的手腕,转身,并肩向来路缓缓步行。

    「为什哭?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容恬看著前方营帐的篝火,一边抬步, 一边淡淡问。

    凤鸣擦乾脸上泪痕,不答反问,「你在坟前许了什愿?」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容恬停下脚步,侧过脸,用他深不见底的黑瞳看了凤鸣一眼,又重新无声漫步。

    快到营帐的时候,容恬才道:「我对媚姬起誓,终有一日要将离国王族斩尽杀绝,不论男女,不论老幼,一个也不放过。」静若止水的语气,蕴含著坚定和恨意。

    凤鸣簌然止步。

    容恬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唇角浮现一丝苦意,「觉得我太残忍,对吗?」

    凤鸣在黑夜中彷佛会发亮的瞳仁凝视著他,半晌低声道:「我现在很想喝酒,你会陪我的,对吗?」

    掀开帐帘,率先走了进去,点亮烛火,拿起摆放在帐幕下方的铜酒罐,打开酒罐,双手捧著大喝了一口,辛辣味直冲鼻腔,呛得他满脸通红。

    「你陪不陪我?」凤鸣绯红著脸,带著微醉的肆意转头用扫视容恬。

    容恬毫不犹豫地道:「陪。」大步走过来,接过凤鸣手里的酒罐,和凤鸣一样双手捧起,仰头就倒,咕噜咕噜,竟狂喝起来。

    醇香烈酒,香溢四周。

    容恬酒量惊人,一点也不怕酒辣,彷佛喝水一样,一口接一口,不一会,痛痛快快得罐空酒净,倒觉得满怀抑郁被冲头而上的酒力赶走十之八九,笑道:「果然好酒,可惜只有一罐。」腕上一用力,酒罐扔到身後,砸在铺了薄毡的地上,发出沈闷的声音。

    那酒是永逸命人去运帐篷粮食时,顺便弄来的永殷极品,总共只有这几罐,不但性烈,而且後劲又快又强。容恬借酒浇愁,醉意来得更快,不过半晌,身子猛然一转,重重坐在软席边缘,抬眼去瞅凤鸣,沈声道:「这酒很厉害。」声音虽仍清醒,但瞳孔周围一圈圈隐隐发红,却有点怕人了。

    凤鸣走前两步。

    容恬低喝道:「不要过来。」顿了顿,彷佛极力忍著快醉迷糊的感觉,柔声道:「你要是还睡不著,不如到隔壁去要秋蓝她们陪你聊天。」

    「何必吵醒她们?」凤鸣不听容恬喝止,迳自走过来,和容恬腿靠著腿坐了,偏过脸笑道:「再说了,愿赌服输,我说过今冕任你处置。」

    喝了酒的俊脸透出淡淡浅红,烛光映照下,肌肤宛如上佳的玉石般光泽晶莹,容恬感受到他不经意呼到脖子上的微微热气,转头一眼看去,近在咫尺间,凤鸣眉目彷佛是大师一笔一划细致刻出来的,一点瑕疵也没有,竟比平日更俊逸诱人十倍。

    淡笑的秀眉,挺直骄傲的鼻梁,形状极优美的淡淡红唇,天鹅般动人的细长项颈,没有一处不惹人遐想。

    容恬凝神,看入凤鸣清澈的眼眸,闪亮机敏的瞳仁里犹带一分天真,纯粹得直引人生出彻底蹂躏占有的欲望。

    蓦然一股本能的冲动,波涛汹涌直袭下腹。

    容恬呼吸骤粗,「你真的不走?」

    凤鸣视线往他腰间两腿之中一扫,已经了然於心,摇了摇头,耳根腾然红透了。

    容恬简直咬著牙了,一脸难以自持的焦躁,警告道:「我心情不好,耐性尽失,会伤到你的。」

    凤鸣竟然还贴近了点,表情既坚决又骄傲,「今非昔比,我壮多了,你以为那容易可以伤得了吗?」

    一句未完,宛如山洪爆发般的力量狂涌而来。

    凤鸣惊呼一声,已经被两眼畜满欲望的容恬压在床上。半截的惊呼被完全封闭在喉间,唇上被容恬浓郁的气息覆盖,压迫。

    灼热一片。

    从唇上到脑际,人力不可抵挡的热流无孔不入,千军万马,横冲直撞,闯至凤鸣脆弱的下体,唤醒因为该死的情人血而多日不得舒缓的情欲。

    如猛兽掠食一般,容恬不由分说扯松凤鸣的腰带,手探进去,熟练地握住凤鸣已经微扬的器官。

    「啊!」

    凤鸣受惊似的急促叫声,强烈地煽动了爆发边缘的容恬。

    「别怕。」容恬嘴角掠过一丝微笑。美酒的香气随著他的热气一起喷在凤鸣脸上,摇曳烛光下,笑容竟变得莫名其妙的邪魅狂放。一边说著,低头啃噬凤鸣圆润的耳垂,同时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擦被他握在手间的玉茎。

    「嗯.......」

    容恬似醉还醒,双眼蓦然灿亮,彷佛一眼可以穿凤鸣里里外外,犀利的视线让凤鸣既期待又点胆怯。

    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

    刻意发出猥亵的声音,把凤鸣的器官包裹在掌内,用握剑而磨出茧子的掌心玩弄凤鸣脆弱的欲望。

    猛然窜上脊背的可怕快感,让凤鸣骤然弓紧了身子。

    「容.....容恬......」颤抖的声音,宛如求饶似的沙哑低微,「不......不行了.....」

    「早著呢。」轻而易举压制身下扭动个不停的凤鸣,像是要再三确定那个可爱器官的大小和变化情况,容恬毫不客气地上下搓动。

    闪著光芒的双眼,带著不可一世的桀骜,在最近的距离审视凤鸣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因为快感汹涌而绷紧的肌肉,渗出层层细汗的晶莹白皙的额头,脸颊两侧几乎滴出血的肌肤,微微颤抖发出呻吟的唇,凤鸣情动时每一分每一毫的脸部变化,都在烛光放大,被容恬肆意欣赏。

    「不行.....呜.....不.....不行了.....」凤鸣双唇颤栗著别过头,被容恬无情地拧住下巴转了回来。

    「我要看你射出来时的表情。」容恬强硬地命令。

    宛如被电流流过全身,快感一波接一波冲击过来,凤鸣无法控制地绷紧弓起。

    容恬令人无从逃避的视线,使羞耻感狠狠冲击凤鸣的心脏。

    「不.....不要......」凤鸣用力蜷缩起细巧的脚趾。

    他无从控制自己的表情,希望到快乐顶峰的欲望强烈到了连羞耻都不能及的地步,脸上完全被渴望高潮的淫荡遮盖。种种淫乱的表情,居然被容恬就近观察,刻入容恬眼内,想到这个,凤鸣几乎快哭出来了。

    「想出来吗?」容恬在他耳边发问。

    诱惑的芳香,火一样舔上凤鸣的耳垂,让他烧得更加剧烈。

    「容....容恬.......」凤鸣拼命摇头,哽咽著叫起来。

    容恬毫不犹豫地继续刺激。

    「不要.....不.....啊啊呜......」凤鸣在他掌下扭动哭叫,片刻之後宣告失守。

    「啊啊!」凤鸣发出急促的尖叫,弓得紧紧的身子蓦然瘫软下去。

    在充满羞耻的剧震後,吐出白色的污浊。

    「不是说了还早吗?」容恬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

    两人的衣带都立即被打开随意扔到地下,甚至只是拉下凤鸣的亵裤,撩起衣,不到片刻,凤鸣多日未曾手过爱抚的禁地就遭受了袭击。

    容恬把掌上残留的凤鸣的体液, 一股脑抹在入口处。

    即将接受异物的入口一阵受惊,猛烈地收缩著。

    「等.....等一下......」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容恬狂性毕露的可怕还是让凤鸣有些吃不消,央求似的叫起来。

    「等不了了。」容恬的磁铁般性感的声音充斥著欲望。

    已经难以自禁了,血液在百脉里疯狂地流动,胯下硬梆梆地叫嚣著,渴望进入凤鸣的深处。

    不像往常那样耐心细致地讨好凤鸣,两节长指沾著黏稠的体液刺入紧张万分的密穴,凤鸣发出小动物一样可怜的叫声,「容恬.....求.....求你.... 慢一点.....」听见他的声音,容恬似乎寻回了一些理智,咬牙抽出探入的手指,两三个喘息之後,勉强按捺後的眉越缩越紧,声音已经完全沙哑,「现在可了吗?」

    不等凤鸣回答,指尖又戳了进去,试探性地抽插几次後,很快就开始得寸尺地弯曲著,刺激肠壁薄膜。

    凤鸣发出难抑制的喘息,薄薄的汗水下,肌肤红得像刚刚被热水蒸过。

    活色生香,动人至不可方物。

    「我要狠狠的爱你!」

    容恬强韧的自制力终於正式崩溃,理智四分五裂,拉开凤鸣的双足,把它们提高,压在凤鸣胸前。

    凶猛的硬物沿著起伏分明的臀线抵达入口,下一瞬间,狠狠地突破抵抗,挺刺到底。

    「啊啊啊!」凤鸣无法控制地大叫起来。

    异物入内的感觉格外清晰。

    灼热撕破身体,把能量贯穿到身体最深处。

    他没见识过如此狂暴的容恬,抽动的频率比战鼓还要密集,容恬强健的腰肢在他臀部来回抽插,每一下都似乎比前一下更深。

    「不.....不.....好疼......」凤鸣眉头蹙成一团,汗水沾湿额头凌乱的细发。

    被毫不留情的攻击中,迷蒙的视野上下猛烈摇晃,看见容恬彷佛迷失在自己身体里,英气勃勃的脸一脸享受的表情。

    心脏像被爱抚过一样舒服。

    「疼....容恬.....容....容......」凤鸣一边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叫著疼,一边伸出双臂,用尽力量抱著容恬。

    两具贴近的身体交得更激烈了。

    硕大的硬块狂烈地进出狭窄甬道,已经肿胀的入口被迫艰难地来回吞吐,一刻不停。

    「亲我。」容恬低沈的嗓音里,有著压制性的强悍。

    「不行.....太.....太粗了.....」掺杂了快感和哀求的声音嘶哑颤抖,凤鸣像快窒息的人一样喘息。

    即使如此,却仍然倔强地用双臂紧抱著容恬。

    几乎痉挛的大腿夹著容恬肆虐硬挺的雄腰,像拼死也要保护会被人抢走的珍宝一样。

    他竭力後仰白皙项颈,近乎迷乱地承受著容恬的占有。颤抖的喉结显得非常惹人怜爱。

    容恬像饿狠了的野狼一样咬住他的喉结,用舌尖摩挲,留下青紫的痕迹,玩弄得够了,寻找到他的唇,把他的呼吸一并野蛮夺走。

    「凤鸣,够深吗?」

    露骨的问题,强烈刺激凤鸣的羞耻心。

    被侵占的甬道一阵收缩。

    把这当成鼓励,容恬狠狠挺身,刺入重重一击,听见凤鸣的惊喘,猥亵地继续拷问,「还不够深?」

    「呜.....可.....可恶.....」震颤的喉间发出破碎的啜泣。

    「够不够?」

    「不......」

    心脏急剧颤动。

    「不够吗?」容恬跃跃欲试。

    发亮的邪恶眼神让凤鸣颤抖起来,脸红耳赤。

    「真的不够?」

    「够.....够啦!」凤鸣不得不发出快崩溃的求饶声音。

    肠道被狠狠反覆翻搅的感觉,彷佛没有止境,体内的硬块在黏稠的内膜来回摩擦,带来可怕的压迫感。

    插入,抽出到仅馀前端在入口,然後没有停顿的,又一次插入到根部。

    连肺部都快被挤出胸腔的贯穿力度。

    粗大的器官在体内抽动,发出有液体感觉的淫靡声音。

    酥麻渐渐从腰间蔓延扩大,到达脊椎中段的时候,宛如炮仗的引线点到了尽头,轰得炸开。

    身体再也禁不住一阵激颤,抵在容恬腹部的器官,猛地喷溅出白色的体液。凤鸣尖锐地哭叫一声,绷紧的身躯松下来,双眸失神。

    几乎同一时间,热流射入体内深处,惊人的滚烫,使凤鸣又是一阵剧颤。

    容恬终於停下动作,意犹未尽地覆压在凤鸣身上。

    全身涨满的感觉骤然松弛,这是死过一回的感觉。

    交媾过後的淫靡气味充斥全帐,喘息此起彼伏。容恬把虚脱的凤鸣翻过去,从凤鸣身後用手掌分开沾上黏稠液体的臀丘。

    筋疲力尽的凤鸣吓得睁开眼睛,「你还不够?」

    容恬用迅猛的行动回答。

    再度勃起的硬块插入胀发红的甬道时,激起热辣辣的刺痛。

    「一辈子都不够。」一口气插到最里面,容恬才发享受般的低沈笑声,一边说著,一边狠狠抽动腰身。

    「啊啊.....轻一点.....求.....求你了......」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发出令人脸红的声音。

    被引诱的快感,和被容恬深入体内的羞耻感,在高温下化为甘美的甜味。

    容恬神兽一样的精力和强度令人畏惧。

    锲而不舍地折磨蹂躏,到了直把人逼疯的程度。那个狭窄的承受攻击的地方,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肿胀而失去感觉。

    相反,更敏感地把摩擦黏膜,将甬道扩张到极限的感觉,一丝不苟地传递到大脑。

    「呜.....呜呜.....饶了我.....」凤鸣心惊胆颤。

    以一种啜泣的姿态不断求饶,带著泪光半闭的眼睑,因为体内强烈的振汤而微微抽搐。

    神志迷乱的他忘记了今夜到达了顶峰多少次。

    每一次都那激烈,不留一丝馀地。

    容恬那样深深地进入他,给他一种错觉,彷佛容恬会永远和他这样激烈地结合在一起,一生一世。

    或者,永生永世。

    凤鸣隐隐约约,有一点带著甜意的期望。

    这种错觉,也许还不错吧。

    次日清晨。

    阳光从交错的参天大树的枝叶间斜射下来,山谷欢快的鸟鸣吵醒了凤鸣。

    「疼.......」醒来之後,凤鸣才懊丧地发现,让自己醒来的,也许不是鸟鸣。

    而应该是浑身像被几十个大汉殴打过的难忍痛。

    每一根骨头都彷佛断过又被接起来一样,所有的神经一致对昨晚极端的纵欲发出抗议。

    「疼吗?」

    「疼死了......」凤鸣睁开无神的眼睛,一脸打算投诉的表情。

    尤其是身後那个一直被容恬用尽各种方法蹂躏的地方,从内到外,每一寸都在哭诉著疯狂的虐待。

    为什纵欲过後,残留的大半都是讨厌的疼痛?

    快感短暂露面,第二天总是不翼而飞。

    为了经常和快感见见面,又害人不得不纵欲一下,再次把某个地方弄得很疼...

    恶性循环。

    容恬的大掌覆在他额上。

    「还好,没有发烧。」这个一向耐力惊人的西雷王总算也尝到了毫无节制的後果,脸上带著不辞劳苦运动了整晚的疲累。他沈吟片刻,忽然发问,

    「药是从哪里弄的?」

    凤鸣脸色不自然地问,「什药?」

    「放在酒里面的药。」

    「嗯.......」

    「谁给的?」容恬居高临下盯著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没多少人有胆量狡辩。

    凤鸣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决心,坦白道:「是我问永逸王子要的。」

    「为什?」

    凤鸣蓦地沈默下来。

    在昨天容虎到营地的时候,他悄悄问永逸要了强烈的春药,并且放进酒里

    不知道自己为什忽然变得敏锐,彷佛就在看著容恬从灰烬中捡拾骸骨的瞬间,预感到他必须做些什。

    容恬和他并肩睡下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太多虑了。直到半夜醒来,看见身边空空的位置,才知道,那并不是多虑。

    凤鸣很高兴,他可以及时醒来,找到默默压抑悲伤的容恬,虽然代价是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浑身痛。

    非常高兴。

    「为什那傻?你只能想出这一个傻办法吗?」容恬令人心安的大掌轻轻覆在他额上,暖意近乎灼人。

    凤鸣清晰地回想起昨日月光下的情景,容恬在月下,站在埋葬了媚姬的地方,那个沈重坚强的背影宛如被刻在记忆中,永远不会褪去。

    此刻,感受著容恬的关爱,和他几乎是责备的眼神,没什比这更令人感动欣喜。

    凤鸣软无力地躺在床上,抬起眼睛。

    「是有点傻,仓促之间,我......」像在忍受身体的痛楚,他蹙起眉,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缓缓转过脸,避开容恬的视线。

    容恬伸出指尖,挑住他的下巴,不容他逃避地转了回来。

    「说下去。」他温柔地命令。

    「只要让时间走快一点,把昨晚熬过去就好。」凤鸣和他对视了一会,才移开视线。

    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承认这个法子又蠢又老土。」

    而且.......淫荡。

    像你这样的君王,宁愿背负十倍的伤痛,也不屑於自欺欺人,我明白。

    原谅我。

    用春药为引,用身体做饵,用激烈的交欢换取短暂的遗忘,当成驱逐理智的良药,掩盖失去的伤惨痛。

    这,是傻瓜的念头,笨笨的鸣王才会忍不住去想的念头。

    因为没办法看著你,装出不在乎的样子,静静度过那个月色如霜的夜晚。

    在媚姬死去的那一夜,让悔恨和内疚像毒蛇一样啃噬著你,折磨著你。这样的煎熬,不用一个晚上,只要半个晚上,已足以让我为你心碎而死。

    阳光越发灿烂,从山谷东边远射进来。

    人们都起来了,传来了哗啦啦的取水声,煽火做饭声,还有年轻的士兵们充满活力的谈笑声。

    更衬得帐内份外安静。

    凤鸣躺在床上,忽然身子颤动一下。有东西触到他的腰,暖热的,挤入後腰和软席之间,把他的腰环绕起来。

    他以为容恬要抱他起来,但容恬并没有这样做。

    容恬一手环著他的腰,彷佛只是为了感受他的存在。这个怀著统一天下的男人轻轻伏下头,把耳朵贴在凤鸣的胸膛。

    「你干什?」凤鸣问。

    「听你的心说话。」

    容恬偶尔的稚气让凤鸣笑起来,「它说什?」

    「它说,鸣王很傻,鸣王很傻,鸣王很傻......」

    凤鸣气结。

    容恬还在认真听著,一会,又低声道:「它还说,鸣王是为了另外一个傻瓜变傻的,那个傻瓜比鸣王还要傻一百倍。」锁起浓密的眉,一脸大事不妙的样子,「糟了,两个傻瓜碰在一起,那可怎办才好?」

    凤鸣浑身发疼,哪里这容易被他轻易逗笑,喃喃道:「如果你也算傻瓜, 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木著脸瞪视容恬半晌,艰难的提起手,无力地一掌拍在容恬後脑,「聪明人,下次轮到我在上你在下,记住了。」

    下次谁上谁下的重要问题还没有争出结果,娇媚的声音从外面出来。帐帘忽然被抓起,倾进满帐暖光,两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出现光影里。

    「鸣王醒了?大王也起来了。」

    秋星秋月各端著一盆刚刚从温泉打回来的温水,笑著走进来,把水盆和乾净的毛巾放下,对著容恬和凤鸣屈膝施礼。

    「秋蓝呢?」凤鸣奇道。

    秋月一边伺候容恬洗脸,一边答道:「秋蓝去帮容虎换药了。烈儿笨手笨脚的,换药这种事秋蓝不放心。」

    刚刚说完,又一个人影忽然从帘外现身出来,嚷道:「哈!一早过来就听见有人说我坏话!背後说坏话的小人,这次被我抓个正著吧?」却是精神奕奕的烈儿。

    秋星和秋月姐妹同心,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什背後说坏话,我们当著你的面也这说,笨手笨脚,烈儿笨手.......」

    「啊!好疼!」

    床上被她伺候著拿著热湿毛巾擦手肘的凤鸣忽然惨叫了一声,倒唬得说到一半的秋星差点摔倒,回头急问,「怎了?怎了?鸣王那里疼?」连秋月也扔下正在脸的容恬赶过来,和秋星一同捧著凤鸣的手,再三端详,「没有受伤啊?是身上别的地方疼吗?」

    凤鸣一脸说不出的尴尬。

    其实,因为刚才秋星分神和烈儿说话,拉著他的手扯了一下,恰好让没有防备的凤鸣半坐的身子歪了一歪。

    要放在平时,这样歪一歪当然没有什,但是现在这个身後某个地方深受"重伤"的时候,歪一歪刚好压到被蹂躏得颇惨的密穴,当即就疼得大叫出来。

    秋星秋月不得要领,一脸困惑,「鸣王到底哪里不舒服?刚才哪里好疼,到底告诉我们一声啊。也要叫大夫来看看,说不定生病了。」

    「仔细看看,好像脸色很不好......」

    「没....没事.......」凤鸣摆手阻止两个侍女继续查究原因,打个哈久掩饰,「我好困,还要继续睡一会,你们不要吵我。」躺下闭上眼睛装睡,免得继续被秋星秋月问东问西。

    容恬见他这样,暗暗心疼。

    昨天晚上喝了放药的烈酒,情欲狂涌,丧失理智,做事完全不分轻重,竟把凤鸣伤得重了。完事後总算清醒,亲自帮他洗涤敷药时,才惊觉自己有多粗鲁。

    以凤鸣害羞的个性,在秋月等人前死要面子,绝不肯透露昨晚的事,与其要凤鸣装作什都没有发生,还不如把秋月等打发出去,好让凤鸣自在点。

    容恬尚当即道:「你们都出去,让凤鸣安安静静睡一会。」

    遗退三人,才过去坐在床上,「那疼睡得著吗?你不要挪动,我帮你擦擦脸。」挽起袖子,亲自取了毛巾。

    凤鸣听他的话,睁开眼睛乖乖不动,大模大样接受西雷王的伺候。擦了脸,又吩咐道:「还有脖子後面,要仔细擦,轻轻地擦上两三遍才舒服。」

    容恬甘之如饴,朝他微笑,果然细心帮他擦了擦脖子。

    两人正享受这份甜蜜,烈儿忽然又溜了回来,见容恬在伺候凤鸣,一愕之後道「大王怎亲自手了?这种事让我来伺候。」

    容恬扫他一眼,「你怎过来了?」

    烈儿走过来,恭恭敬敬取过容恬手中毛巾,熟练地搓洗拧乾,继续帮凤鸣擦拭小臂,一边答道:「我是过来请示大王的。伏击中活擒到的瞳剑悯现在捆在营帐後面的马车里,大王要不要再审问一次,把瞳小子那狗屁大王的底细问清楚?」

    凤鸣皱眉责道:「烈儿你长得这斯文,怎开口说话乱七八糟的?」

    烈儿吐舌道:「鸣王恕罪,我一想起那个小子现在是西雷的大王就生气。」

    正巧外面有将领前来禀报军务,容恬不想再有人进来骚扰凤鸣,走到帐外和将领交谈。

    烈儿趁著这个空档,歪著脸蛋看了凤鸣一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压低声音道:「鸣王不用担心,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

    凤鸣猛地一僵,「你知道什........」

    「嘻嘻,鸣王的春药是问永逸要的,你说我怎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帐篷就在附近,我守著大哥一夜没睡夜深人静,声音很容易就听到了。呵,所以这几天由我伺候鸣王吧,不需要隐瞒什。放心,我不告诉秋星她们。」

    凤鸣大窘,耳根猛然红透,「你你你......你听到什?」

    烈儿不以为然地说,「也没有什,就是什够不够深之类的。」

    凤鸣羞得差点晕过去。

    「上次审问时间紧迫,只问了若言的去向,对西雷目前状况还没有问清楚。我今天要再亲自审问他一次。」容恬走回来,忽然停下,盯著凤鸣的脸,「怎了?脸变得这红?」

    「没什......」凤鸣半晌才回复脸色,想到太后的事,打起精神道:「瞳剑悯说了太后的事没有?」

    「这个我问了。和我们当时猜测的一样。他说他们只听见一些太后潜回都城的风声,但是无法抓到太后的人,目前只能监视那些有可能暗中向我效忠的文武大臣而已。」

    凤鸣担忧地道:「如果他疑心加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忠心於西雷王室,只是暂时不作声的老臣子杀掉大半,岂不是很麻烦?等你回去以後,会重新拥护你的力量也被削弱了。」

    容恬笃定道:「瞳儿登基没几天,还不敢毫无证据就擅杀大臣,否则不用等到我回去,他的王位已经坐不稳了。我去审问瞳剑悯,你不舒服,今天乖乖躺著别动。」

    凤鸣想了想道:「瞳剑悯对西雷都城的情况了若指掌,通过他我们可以得到很多情报,你审问,我也在旁监听,多一个人总比较周到些。我身上不舒服,脑子还是可以使的。」

    容恬听他说得有道理,点头道:「也对, 你不要乱动,一边听著就好。」

    走到床边,扶著凤鸣靠在床头,往他腰下垫个枕头。

    容恬把凤鸣伺候得舒舒服服後,才转身吩咐烈儿把瞳剑悯带过来。

    凤鸣只道是烈儿把瞳剑悯带过来了,目光移去,外灿烂阳光中,端立著一道庄严沈肃的身影。

    等看清楚来人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为之一愕。

    「太后,你老人家从都城回来了?」凤鸣又惊又喜。

    容恬也露出容,赶上前去行礼,一手扶著太后进来,「太后路上辛苦了,快请坐下休息。」

    太后穿著简单的西雷寻常妇人服饰,一副刚刚到的样子,鬓边发丝有些许纷乱。

    她任容恬恭恭敬敬扶著手肘,在军帐中央最厚重的椅子上坐下,脸色沈郁,似在思索什。

    「听说大王活擒了瞳剑悯?」

    「是的。」

    「很好。」太后挺直著腰,端坐得像雕像一样,声音却有几分冷冽,忽然又问,「那大王有没有问过瞳剑悯,瞳儿一个子孩子,凭什可以策反西雷这些贵族臣子,登基为王?」

    这个问题对於如何取回西雷十分关键。

    帐内顿时安静。

    凤鸣忍不住虚心请教,「难道瞳儿除了西雷王族的血统和瞳家的军权支持外,还有其他凭藉?」

    「当然有。」

    太后的脸色和平日大为不同,凤鸣隐隐觉得不妙,「他凭什?」

    这些全西雷最至高无上的贵妇目光转向凤鸣,华贵端庄的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凭鸣天对大王提出的,一个足以动摇我西雷根基的国策。」

    「我?」凤鸣惊大叫一声,满脸不敢相信。

    太后叹道:「坦白来说,就连哀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项国策,确实足以动摇我西雷根基,也确实足以使百年来一直效忠拥护西雷王族的臣子们,生出愤懑不安之心。现在回想起来,瞳儿仓促猝发动政变後,在西雷得以正式登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太后不必指责鸣王。」容恬沈声道:「这建议虽是鸣王提出,国策却由本王一人独定,即使有错,也在本王身上。」

    凤鸣满脑子浆糊,乖乖靠在床头,看看太后,又转头看看容恬,一脸的大惑不解,嗫嚅道:「这个什国策........可以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吗?」

    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年来,凭著半生不熟,记得三分忘了两分的古代知识,他向容恬提出来的大大小小建议不下千条。有的异想天开,有的囫囵吞枣,有的提过就忘,哪能一一记得清楚。

    天啊!

    到底是哪一个天外飞来的建议,居然严重到可以动摇西雷的根基?

    那他岂不是祸国殃民了?

    正在此刻,烈儿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大王,叛将瞳剑悯带过来了。」

    (第九册 凤于九天之咫尺危影 完)

第二十一章

    假死药对身体伤害甚大,凤鸣脉息虽然当即回复,却昏睡了好几天。西雷局势动荡,繁佳王室声言报仇,朝中众官纷纷迅速反应,抵挡变乱。

    所幸容王对外做了许多掩饰功夫,朝中百事,处理得当。

    种种事情,沉睡中的凤鸣却毫不知情。

    午后,宫殿中持续数日来的安静。

    大床中央安置的身影,依然被众人目光紧紧锁着。其中最焦急炽热的一道视线,自然来自容王。

    “……嗯……”忽然间,紧闭的薄唇逸出一点轻微的声音。沉睡的脸露出一点不寻常的淡红,仿佛是即将醒来的预兆。

    众人的心,立即被吊到高处,都屏息而待。

    浓而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数下,在期待的目光下,忽然没了动静。稍一会,猛然掀开了眼帘。

    那双闭上多日的乌黑眼睛,忽然睁开了。

    凤鸣才一睁眼,整个太子殿立即沸腾起来。

    “太子醒了!”

    “醒了……”

    “天神保佑……”秋篮的祈祷声,清脆地夹杂在众多惊喜声中。

    容王一个箭步跨了过来,金刀大马坐在床边,抓起凤鸣的手腕查看脉息,急道:“还记得我么?可有哪里不舒服?”

    凤鸣刚醒,全身乏力。抬头看了看容王,才想起发生什么事,刚要开口,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容王不必担心,灵药绝对不会失效,夏管敢用性命担保。太子昏迷已经七天,今日醒来,正是时候。”

    说话者一身锦蓝服饰,下巴尖尖,眼睛细长,手上摇着一把形状古怪的扇子,乃西雷第一药师夏管。他生性孤僻,只受王家使唤,深居简出,也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人。

    凤鸣喝下的假死药,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哈哈,太子吉人天相,大勇大谋,一举铲除居心不轨者,实在有我先王之风。”瞳将军手握腰间宝剑,满面赞许之色。

    “铲除居心不轨者?”凤鸣茫然地问。

    “居心不轨者,当然是指前来扰乱我西雷的繁佳王夫安巡。太子那一刀,干净利落,当真痛快。”

    安巡死了?

    “啊?”凤鸣张口惊叫一声,感觉容王在丝被下抓着自己的袖子微微一摇,立即把嘴闭了起来。

    他喝下“毒药”前曾猜测容王害自己,如今一见自己可以醒来,顿时知道猜想错误。但事情发展诡异,真相如何根本不知,想起容王曾教诲“不懂也要装懂”,连忙做出一连高深莫测的表情,以为配合,快速点头道:“不错,此人扰乱西雷,确实该杀。”

    不禁又想:安巡死了,那王后的第二春怎么办?不过安巡那个坏蛋居然逼我吃毒药,死了也是活该。

    于是又重重点了一下头:“嗯,该杀。”

    一直在太子殿中关注凤鸣病况的众官对望一眼,都觉如今太子与从前那怯弱、终日逃避责任的性子截然不同,越来越英明果断,有大将之才,不由大为欣慰,颌首微笑。

    凤鸣懒懒靠在容王身前,十足一副身体虚弱中仍勉强处理政务的太子模样,秋篮快手快脚端上一碗温热的草药,送到他嘴边。

    楚将军也在,对初醒的凤鸣一拱手,声如洪钟:“太子于危难之前,一计诛杀安巡,使西雷免于陷入动荡。此举虽然稍嫌莽撞,但细心想来,免除后患,坚定朝廷百官的信心。现在只要好好处置西雷境中的密探,大事可成。安巡留在西雷境中的密探,臣已经抓获大半,正在严刑问供,有密探供出他们还另有人马,会在必要时候往各城中水井下毒,使西雷内乱。事关重大,如何处置,请太子、容王示下。”自从凤鸣大展神威发表了关于“远交近攻”的言论,他在众将心中的地位一日千里,如今更是被公认为有资格决定朝政的未来西雷王了。

    瞳将军笑道:“楚将军何必担心。容王已经说过,太子在诛杀安巡前早已计划周全,密探放毒和繁佳大军犯境,都能妥当应付。现在太子醒来,更是无大事也。”

    凤鸣听得一头雾水,心想又是容王玩弄花样,不知道把什么好事栽到自己身上,不由转头,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容王。

    容王对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刚刚醒,暂且不要劳神。”抬头环视一周,朗声道:“太子已醒,各位辛苦多日,此刻也可以安心了。都回去休息吧。瞳将军,繁佳的事务,继续由你负责。楚将军,至于国内的密探奸细,要多多用心防范,以免祸乱四起。”目光一扫,移到正打哈欠的夏管身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夏管先生,太子身体未完全康复,还请先生暂时留在太子殿外,以防有变。”

    众人听容王调度得当,又见凤鸣已醒,齐声答是,陆续忙自己的政务去了。

    夏管因为凤鸣昏睡,被容王怒气冲冲抓过来陪伴已经过了七天,心中着急,躬身道:“容王,夏管别院中的草药多日不曾有人照看,请容夏管先去看一看,立即返回太子殿随时候命。”

    容王知道此人嗜医如命,那些娇贵难得的草药更是他的心肝宝贝,微微一点头:“那好,早去早回。给太子服用的草药,不可以耽搁了。”

    “谢太子,谢容王!”夏管精神一震,一鞠到地,脸露笑容赶紧溜了。

    偌大的宫殿,顿时安静下来。秋篮也机灵,知道容王想与凤鸣独处,对左右侍女招招手,默默一行礼,一同退出太子殿,掩了大门。

    太子殿中,只剩余凤鸣和容王。

    大门一关,凤鸣只觉搂着自己的手一紧,回头一看,容王视线炽热,牢牢胶着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似乎有着会烫伤人的热度。

    “你……”心里有许多问题要问,才刚一开口,容王已经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压了过来,缓缓覆上凤鸣的唇。

    滚烫的吻,仿佛要把腰肢都给搂断的手臂,让凤鸣沉浸到属于容王的气息里。

    “你这个害人精。”容王一边轻吻噬咬,一边发泄连日的不满担忧。“居然一睡七日。”

    “你……你才害人……”若论委屈,凤鸣更觉委屈。

    不用问,必定是容王又有什么计策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而且一声招呼也不打。

    可是如此魂迷神醉的痴吻,让他怎能开口反驳?

第二十二章

    凤鸣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昨夜因为狂热的吻而昏了过去,他把原因归咎于容王对自己未经提醒就用了古怪的草药,导致身体虚弱。

    所以一早醒来时,就对容王连连施以凌厉的目光攻击。

    “你还没有对我把事情解释清楚!”摆出受害人的立场,凤鸣在被窝里与容王分开一线距离,以表达不满。

    容王长臂一伸,立即把他拉回自己的怀抱,吹一口气到凤鸣耳朵里,笑道:“昨天不是解释了吗?”

    “昨天?”想起那些荒唐的长吻,还有后来昏过去的丢脸事,凤鸣更是咬牙切齿。

    “好了,让我慢慢和你说。”见凤鸣真要发怒,容王连忙安抚,将事情的发展一一说来。

    他口才甚好,舌灿生花。如何于安巡进入宫殿前急奔王后宫殿,如何仓促定计,如何将安巡诱入幽静长廊,一路娓娓道来,精彩刺激,没有丝毫不清。

    凤鸣呆住一般听他讲话,暗道:原来我们刚回宫,你就做了这许多事情。

    待听到安巡喂他喝下“毒药”还不死心,要一刀扎下去以证实太子已死时,凤鸣惊得“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容王怜道:“不用怕,我怎么会让他伤你。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迫不得已出现,将安巡毙于刀下。唉,功败垂成。”

    凤鸣冷哼一声:“不用演戏。莫以为你扑进来救了我就可以抵了开始利用我的过错。说,为什么事前不把事情告诉我?害我几乎被吓死。”

    “时间仓促,计策一定安巡已经入宫,哪里有时间和你说清楚?再说,安巡是只老狐狸,天下可以骗他的恐怕只有王后一人。如果你早知道真相,紧急关头难免露出马脚。”

    “狡辩!”凤鸣又哼一声,想起安巡安插的密探,皱眉道:“你杀了安巡,那西雷不是大乱?繁佳公主死了老公,一定会报仇,还有那些密探,也够头疼的。”想起昨天众将的话,连忙声明:“我可没有什么万全计策。你又对瞳将军他们撒了什么谎?说我一醒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妥当?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容王默默凝视凤鸣紧张的俊脸,薄唇微微朝上一扬,柔声道:“你怕什么,我难道会害你?万全计策在我这里,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他声音低沉华丽,在耳边轻轻一字一字吐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凤鸣心儿猛然砰砰作响,立即脸红起来,霞色一直烧到耳后,低头不甘心道:“我为什么要亲你?你的江山,你的王位,你自己惹的麻烦……呜呜……”

    刚说到半截,容王已经覆了上来,咬住已经有点发肿的唇。

    顿时呼吸紧张。

    类似印度沉香的味道,弥漫整个宫殿,仿佛可以看见香烟一丝一丝浮移。

    丝被下,容王强势地按住凤鸣乱动的双手,不断用身体摩挲凤鸣大腿内侧。嘴里都是凤鸣的味道,他的低鸣和抗议统统被封了起来。只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继续不懈努力,睁得大大望着容王。

    进攻的力度持续加强中,容王享受甜美的时候也不忘把凤鸣带入美妙的天堂,不断用舌尖引诱。

    渐渐,那双抵抗的眼睛终于也告失守,陷进柔情的流沙里去。

    正情动,太子殿外骤然传来声音。

    “太子,草药煎好了,夏先生说了要趁热喝。”

    声音软腻,原来是秋星。

    凤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推开容王,牙关一合,居然狠狠咬了容王舌头一下。

    容王吃疼,猛一皱眉,不满意地瞪了凤鸣一眼,才松开双手放了凤鸣。

    秋星已经推开门,小心翼翼捧了一碗黑色的热药进来:“这是刚熬好的药,太子快喝吧。”抬眼一看,凤鸣满脸通红,与容王在床上同盖一张丝被。

    贵族间男风为尊贵之事,这些事王宫里更是常见,容王一脸安然坐起靠在床头,刚要把凤鸣搂近怀里喂药,被凤鸣不好意思地挣开。

    秋星见怪不怪,微微一笑,把药递给容王,嘻道:“奴婢先行告退,不敢打搅。”脚不踮地溜了。

    她没了影子,凤鸣才松了一口气。

    容王嘿嘿笑了两声,一手执药,一手又把凤鸣搂了过来,半哄半诱他喝下肚子。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安巡被杀,我们宣称是繁佳王夫在探视重病的西雷王时刺客入侵,侍卫防备不及,酿成惨事。这次事件中,王和安巡都不幸遇害。既然受害者有我西雷最重要的王,足可以证明策划此次刺杀事件的并不是西雷。不过楚将军他们这些西雷的忠心臣子,他们熟悉西雷内务,将来未免有需要他们协助的地方,我们也不必隐瞒他们,将安巡被我们所杀一事直言相告。”

    “但他们为何会认为安巡是我杀的?计策是我定的?”

    “我的太子啊,”容王偷亲一个:“我现在不就在树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智慧过人的伟大形象吗?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得到众臣的忠心拥戴。”

    “你还没有说到底怎么对付繁佳王室和那些密探,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你那些关于刺客的狡辩的。还有,我为什么要树立伟大形象?将来登基的不是狡猾的容王你么?”凤鸣一指戳在容王胸口。

    “一直对西雷虎视眈眈的是安巡自己。安巡的妻子是繁佳王室的三公主,她虽然得繁佳王的宠爱,但繁佳王未必会为了一个王夫向西雷正面宣战。我们当务之急是好好安抚三公主和繁佳王。当然,小麻烦是少不了的。”

    “那密探……”

    “密探的问题……”容王神秘地眨眨眼睛,转身从床头掏出一副书卷一扬:“安巡密探的名单,大部分在这里,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就可以全数逮捕。当然,我们还是要安置人手监视各城中的主要饮用水井,每个时辰试饮井水,以防不测。”

    此名单是他在安巡死后花费巨大功夫日夜不眠才得来的,此刻拿出来给凤鸣,却无丝毫得意之色。

    凤鸣哪里知道其中艰辛,懒懒拿过书卷,嘀咕道:“早知道有名单,又说繁佳王室不难对付,那又何必一直不敢杀安巡,还要用这个计那个计的,一刀杀了不干净?还骗我喝那么难喝的毒药……”

    一通怨言把容王气个半死,想着眼前这小子实在不懂他的苦心,直想狠狠吻他一口以做惩罚。

    “而且,井水何必要人试喝?在里面养几条鱼不就可以了?鱼活着就可以放心喝,也不用拿人命来冒险。”

    容王猛然一愣,从不料居然有这么简单的法子查看井水是否有毒。心中一喜,立即抱着凤鸣亲了一下,哈哈大笑:“妙极妙极,太子果然天纵奇才,居然一下子就可以想到这样的妙法。你这么聪明,恐怕不用我帮,也可以树立伟大形象。”

    凤鸣还是胡涂:“为什么我要树立形象?你到现在都没有和我说。”

    “因为我们已经对外正式宣告西雷王的死讯,现在安巡已死,再没有人可以和太子争王。现在太子殿下就代表西雷了。”

    “明年三月登基的还是你,我这几个月随便过过就可以了。”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为了防止繁佳继续派大军犯境,也为了表示西雷对安巡之死完全不心虚,西雷已经正式向繁佳表明,太子殿下将亲赴繁佳,将繁佳三公主接回西雷,以养天年。”

    “什么?”凤鸣眼睛一瞪,几乎跳起来,怪叫道:“你疯了么?繁佳现在对西雷恨之入骨,你居然叫我到繁佳去送死?喂,我告诉你,我不会霸占你的太子位置的,你随时可以要回去,不需要为了这个陷害我!”

第二十三章

    “因为……为了防止繁佳继续派大军犯境,也为了表示西雷对安巡之死完全不心虚,西雷已经正式向繁佳表明,太子殿下将亲赴繁佳,将繁佳三公主接回西雷,以养天年。”

    “什么?”凤鸣眼睛一瞪,几乎跳起来,怪叫道:“你疯了么?繁佳现在对西雷恨之入骨,你居然叫我到繁佳去送死?喂,我告诉你,我不会霸占你的太子位置的,你随时可以要回去,不需要为了这个陷害我!”

    容王浓眉微皱道:“你以为我愿意?西雷今年遭遇大旱,粮食不足,已经有刁民闹事;又为了边境强盗抢掠的事向同国开战。若加上繁佳敌军,西雷势必抵挡不住。繁佳大军已经出动,但未抵西雷边境,看来繁佳王对是否正式攻打西雷还有疑虑,所以才命令大军缓缓逼近。我们必须趁此机会解决与繁佳王室的过节,朝廷动荡之际,我实在无法离开,只有请太子替容恬一行。”他说到后来,语气沉重,居然不称“凤鸣”而转口称“太子”。

    凤鸣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容王只好威胁:“如果西雷不保,你身为西雷太子,也一定会被杀的。”

    “这也比现在就送上去被人杀好。”凤鸣低头嘀咕:“你分明是要我当替罪羊。”

    见凤鸣这般委屈模样,容王好气又好笑,把他抓到身边,轻骂道:“你就这么不信我?要你去繁佳,当然有万全之计保你平安。”

    “安巡都死了,你能变一个出来。”

    “傻瓜,安巡死了,繁佳也有人高兴。繁佳王无子,膝下只有三位公主。你去把三公主接过来,让将来抢王位的人少了一个,她那两个姐姐爱你都来不及呢,一定竭力保你。”

    又是王位争夺。

    不过没想到古代也有女王这回事,当真有趣。

    凤鸣奇怪地问:“既然三公主有权继承王位,她怎么肯到西雷来?”

    “这你就不懂了。”容王笑容加深几分,宠溺地让凤鸣坐在膝盖上,轻轻搂着他的腰说:“三公主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得到王位的机会等于没有了。留在西雷,只会白白被人害死,她若聪明,一定会跟你到西雷来。”

    “可是,安巡……”

    “不必害怕。我让你见一个人。”容王打断他的话,唤道:“容虎进来。”

    大门立即轻轻开了,一人走进来,跪在他们脚下。

    “见过主人。”声音清稚,居然是个大男孩。

    凤鸣好奇看着他。

    容王点头道:“容虎,你抬起头来。”

    容虎抬头,凤鸣顿时“咦”了一声。容虎脸色白净,宽额亮目,非常帅气,看样子不过也是十七八岁,脸上神态却极镇定,一看就知道少年老成。

    他也姓容,不知道是不是容王兄弟。看来容家的人都比较老成。

    不对,容王不是容家的,他应该是西雷王族的。

    凤鸣正在胡思乱想,容王开口道:“凤鸣,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容虎,一向潜伏暗处,是我贴身护卫。容虎,这个是你的新主人,西雷太子安荷,他的真名是凤鸣。你听好了,他的真名在这世上只有你我知道,万万不可泄露。”

    凤鸣心道:不对,这个名字起码还有我知道。

    “参见太子殿下。”容虎深深看凤鸣一眼,目光犀利,让凤鸣吓了一跳。他仿佛已经通过这一眼把凤鸣相貌画在心底,低头道:“容虎一定保太子殿下毫发无伤。”

    容王低头:“那好,你去吧。”

    容虎再行礼,默默退了出去。

    “从今以后,他都会在暗处保护你。”

    凤鸣古怪地看容王一眼:“你不会认为有繁佳两个笨公主和一个护卫,就可以保证我在繁佳的安全吧?”

    容王轻笑,点头。

    “我不去。”

    “你要去。”

    “我不去!”

    容王闭目想了一会,问:“那你要怎么才肯去?”

    凤鸣不假思索道:“你陪我去!”

    “若我可以离开西雷,又何必你出马?”容王苦笑。

    凤鸣哭丧着脸。

    容王静静凝视他半晌,轻叹一声,放开凤鸣,踱到窗前看远处。

    凤鸣心中暗暗琢磨,不知道容王会怎样逼他就范。不料容王隔了许久,开口道:“既如此,那就不去。”

    “真的?”凤鸣一喜,立即笑了出来。

    容王微微颌首。

    但自那一日后,连续三天,容王都不曾出现在太子殿。

    连续三天没见容王,凤鸣难熬非常。

    太子殿安安静静,被窝冷冰冰的。举目所见,侍从宫女,没一人讨人喜欢。凤鸣目光盯紧大门,每时每刻都竖起耳朵听是否有熟悉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到了不见容王,夜不能寐的地步。

    一连派了许多人去找容王,都回报说容王事情繁忙,不能相见。凤鸣亲自去找,居然被侍卫挡在容王门外。没想到容王如此绝情,说不见就不见。

    我虽然怕死,你求求我让我心软不就行了?

    答应不让我去,却又心怀怨恨躲起来算什么?

    凤鸣咬牙切齿想了三天,决定这样闷在宫里生气,实在比去繁佳更无聊。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死?

    三天后,凤鸣怒气冲冲在太子殿中大吼容虎的名字。

    容虎迫于无奈,只好现身。

    “主人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容恬那个混蛋,我去!”凤鸣咬牙道:“我去啦!叫他来见我!”

    不料容虎一板正经、不徐不急道:“容虎负责保护主人,绝对不能离开主人身边。”

    凤鸣气得大叫,召了另一侍卫进来。

    “去找容王,告诉他,我已经答应去繁佳送死了。”

    侍卫飞跑而去,两个时辰后回来禀报:“容王说,太子路程需要打点的一切他已备好。明天启程,容王事务繁忙,恕他不亲送了。”

    凤鸣气极,几乎昏过去。顿时满腹酸楚,想不到他到了古代,孤零零一人,居然连唯一的倚靠容王也不是好东西。

    刹那间,起了自暴自弃的心,点头狠狠道:“好,你去告诉他,我不用他送。到了繁佳,我永远都不回来。”

第二十四章

    秋月最贪玩:“怕什么,鸣王的令牌是可以出城的。”

    秋篮摇头道:“不行,现在都城来了许多祝贺大王登基的各国使者,他们随行的精兵可都驻扎在城外呢。万一他们把鸣王抓了怎么办?别的不说,若是碰上离国妙光公主带过来的人……”她常听容恬等谈论各国争斗,分析起来居然有板有眼,神态娇憨可爱。

    凤鸣最怕若言,听见离国的精兵在外面,不由打个寒战,摇头道:“那我们不要出城好了。”他一表态,其他两个侍女自然没有话说。

    秋篮这才笑道:“还是鸣王最聪明。”

    “哼,最聪明的是你吧。”秋星轻轻抓秋篮耳朵一下。

    秋月眼睛又转了几圈,眼睛一亮,扯扯凤鸣道:“鸣王,听说妙光公主也是个美人,我们去看看她吧。”

    “离王的妹妹?”

    秋星插嘴问道:“比三公主还美吗?”

    “对啊,侍从们还说……”秋月笑着推开多嘴的秋星,凑到凤鸣耳边:“大王在王宫私室里和妙光公主说了好一会话呢。”

    “鸣王,我们不出城,不如去探访一下妙光公主吧。”

    凤鸣反正不想回去,对离王的妹妹也起了好奇心,点头道:“好啊,我们去看看离王的妹妹是不是象她哥哥一样可怕。可是……不知道她住哪?干脆派你们其中一个去打探一下。”

    秋篮掩着嘴偷笑,被秋星看见。秋星嚷道:“秋篮知道呢,鸣王快问她。”

    凤鸣果然问:“秋篮,妙光公主住在哪里,你快说。”

    秋篮学了凤鸣卖关子的坏习惯,被秋星等揶了好几吧,才懒洋洋道:“我听宫里管使者团的人说,住在北徽别馆,离王宫不远。”

    “好啊,那我们去吧。”

    “走,瞧瞧离王的妹妹去。”

    一行人说走就走,拥着凤鸣,真的朝北徽别馆驰去。

    被王兄念念不忘的凤鸣忽然拜访,对静坐在别馆中的妙光公主来说,真是天赐良机。

    西雷王容恬果然不负盛名,一见他的面,妙光已经知道容恬不好对付。以容恬的精明,绝不会答应娶自己为后,说不定会扣留自己作为人质。

    可是王兄也不简单,一早就料到容恬不会同意联婚,而会采用拖延的手段。妙光需要的,恰恰是这段拖延的时间。以离王亲妹身份留在西雷,容恬一天不向离国宣战,一天就要以礼相待,不能限制妙光出入。

    利用留在西雷的时间,向凤鸣下手。

    令天下两杰同时动心的男人,到底什么模样?

    接到侍从的禀报,妙光匆匆略施粉黛,端坐在客厅里等候着揭开谜底。

    “你就是妙光公主?”凤鸣第一句话里含着惊讶。他唯一出使的国家就是繁佳,而繁佳盛产美女,三公主更是美女中的美女,令他以为这时代的女孩都貌如天仙。

    妙光的平凡容貌,让凤鸣有点失望,话一出口,又立即内疚起来:“对不起,我……嘿嘿,我……”

    妙光淡淡一笑,轻问:“你就是鸣王?”

    “对,我就是鸣王。你可以叫我凤鸣。”凤鸣与秋篮等胡闹惯了,不拘小节,走上来近看妙光:“你是若言的妹妹?你们样子不是很象,我是说……你可比他和善多了。”

    “是吗?”

    凤鸣不知道,妙光不动声色的外表下,藏着更大的惊奇波涛。

    西雷男子英俊,妙光早有所闻。她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子,自己的王兄若言,本来就是天下闻名的英俊男子。

    可这牵动王兄心思的凤鸣……

    水。

    第一眼看见他,只能想起水这个字眼。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却让妙光想起书卷中读到的海。远方,波澜壮阔的蓝色深海,一定如这鸣王的眼睛般充满生机。

    女孩的敏感,让妙光在瞬间知道王兄第一眼看见凤鸣的感觉。王家阴谋之地居然养出如此人物,王兄怎肯放过?此人清纯如水,还是扮个天真娇憨女孩比较容易诱他上当。

    两人好奇地对望一会,妙光嫣然一笑:“鸣王天下闻名的演算奇法,王兄告诉我了。说起繁佳王宫里对战的那一会,我简直笑坏肚子。悄悄告诉鸣王,王兄从来没有试过这般丢脸。”

    凤鸣果然上当,没想到若言妹妹这么直率,比那奸诈的若言好上百倍。可见血缘不能决定一切,或者若言继承了父母基因中比较坏的一部分吧。

    “哈哈,还是年轻的公主比较有趣。我当日的王婶繁佳三公主对我说话,总是本宫本宫的;太后也是,一天到晚哀家哀家的,听得我难过死了。”凤鸣亲近之心顿起,问:“公主多大?”

    妙光暗中查看凤鸣脸色,太阳穴上隐隐藏了暗紫色,暗忖:看来几天后就到一月一次的发作,不知道容恬会如何心疼。脸上甜甜一笑:“我今年二八。”

    “二十八?这么大?”凤鸣瞪大眼睛,啧啧摇头:“看不出来。”

    “鸣王更有趣。我不是二十八,是十六岁。”

    “那你比我小。”凤鸣把椅子搬到妙光身旁,大方地坐下:“你这么小,若言居然忍心叫你出使西雷?”

    妙光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愣了一下:“十六已经是婚嫁时候,怎么还小?”

    “嫁人?”凤鸣面对浑身上下找不到若言一丝影子的妙光,简直忘了妙光是若言妹妹,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么小就嫁人?”他哈哈笑了两小,脑子里猛然浮出一个念头,顿时笑不出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容恬十七妙光十六,都是婚嫁时候。若言这个时候把唯一的亲妹妹派到西雷来,岂不是打算……

    他心里想什么历来都挂在脸上,妙光一猜就知,心智急转。

    “鸣王在想什么?”

    “我……我……”凤鸣蹙眉,心不在焉摇头:“没有什么。”难道容恬要结婚?和亲这回事,可是古装片的热门题材。想到容恬或许要结婚,心里不是滋味,苦涩泛滥上来。

    “不瞒鸣王说,”妙光凑到凤鸣耳边道:“我这次来,是和亲的。”

    “和亲?”凤鸣喃喃。

    “对啊,西雷王登基,王兄为了离国稳定,命妙光千里迢迢来和亲,只要大王答应,妙光就长留西雷,再不回离国。”

    对啊,容恬是王,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后代,一定……

    凤鸣仿佛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上下只觉冰冷,脸色渐渐苍白,轻声道:“那……恭喜公主。”他再没有坐下去的心情,茫然站起来,对妙光拱手:“我先回去了,公主好好休息。”

    “鸣王慢走。妙光有一事,想和鸣王私下说。”妙光挥退左右,将门掩了起来,转身看着默默抿唇的凤鸣,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凤鸣脚下。

    “妙光斗胆,求鸣王一事。”

    “公主,你这个干什么?”凤鸣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语无伦次地问:“你要求我什么?你要我离开容恬?你要我再也不见他?还是……”

    这么快就遭遇九流爱情小说里最滥用的情节,实在不怎么好受。凤鸣即使是现代人,也无法潇洒面对。

    妙光回答却大出凤鸣意料:“求鸣王帮我逃出西雷都城!”

    “什么?你要逃?”凤鸣呆住:“你不是要当西雷王后吗?”

    “西雷王心中不愿娶妙光,可为了西雷,说不定真的会答应王兄联婚。”妙光昂头,泣声道:“可我……可我……”

    听见妙光的要求是逃出西雷都城,凤鸣心中一松:“你要逃走?”

    “对,身为公主只有和亲一个用处,妙光实在是迫于王命才到西雷来。”

    “你先起来,不要跪着。”一听不是情敌,凤鸣心情立即转换,弯腰扶起妙光,皱眉道:“可是你不听若言的话,即使可以逃出西雷,也再不能回离国,以后怎么办?”妙光不要当容恬王后,对凤鸣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他二话不说就站到妙光阵营里去了。

    妙光脸上微红,低头道:“只要鸣王可以把妙光送出西雷都城五十里,妙光自有去处。”

    “去哪里?”

    “这个……”

    “你不说,我怎么可以放心帮你?”

    “鸣王真的愿意帮我?”妙光惊讶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凤鸣,一咬牙,露出神往之色,羞涩地问:“鸣王可听过永殷大王子永逸?”

    “永殷国?大王子?”

    妙光猛一咬牙,露出坚毅神情:“他也来为西雷王登基送贺礼。只要我可以摆脱随行侍从,他会在西雷都城五十里外等我。”

    “哦!”凤鸣恍然大悟,抚掌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花前月下、私……”

    “鸣王……”妙光露出小女孩的羞态,又正色央求道:“此事如果泄露出去,一定导致永殷离国西雷数国交恶,所以……”

    “所以我一定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嗯。”

    “我知道了。”凤鸣点头道:“最好把你送出去,然后制造一个公主暴病死掉的假象。这样西雷可以向离国交代,他们也不会追查公主的下落。我有一个侍从叫烈儿,他最会这一方面……”

    妙光立即摇头,责道:“鸣王难道忘了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否则后果严重。”

    “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凤鸣吐吐舌头。

    这么千古传颂的伟大爱情故事居然被自己碰上,少不了摩拳擦掌一番。凤鸣肚子里一边兴奋,一边骂若言猪狗不如,连亲妹妹也利用。

    一轮密谈,不到半个时辰,凤鸣就从屋中出来。

    秋篮在廊下等急了,围上来七嘴八舌道:“鸣王进去这么久,害我们吓坏了,正要派人去禀告大王呢。”

    “公主和鸣王说什么呀?忽然关上门,她是若言的妹妹,鸣王可不要让她骗了。”

    凤鸣摇头道:“她也很可怜。”

    “什么?可怜?”

    “没有什么。”凤鸣掩住自己的嘴巴,转头对秋篮等道:“我们今天偷偷溜出来的事,谁都不可以对容恬说。”

    “鸣王啊,你出了王宫,这会大王恐怕已经知道了,还能不对他说?”

    “那至少不可以对他说我们来见过妙光公主,不然他又要紧张一番。说不定大发雷霆,把你们几个调去侍侯别人。”凤鸣恐吓。

    秋星拍拍胸口,小心翼翼道:“不会吧?不过是见见公主而已,她孤身在这里,能对鸣王做什么?再说,我看那公主一点也不好看,大王不会嫉妒鸣王来见她。”到底是小女孩,说着说着就扯到容貌上。

    一说容貌,几个侍女更有话说,纷纷将妙光和三公主比较起来。

    凤鸣在早已习惯的噪音中上马,他心里藏了个大秘密,满腹干劲和责任感。

    回到太子殿,看见侍从们全部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发抖,一见凤鸣,都松了口气,小声道:“鸣王快进去,大王说再见不到鸣王,要把奴才们都斩了呢。”

    秋篮等也吓了一跳,自己不敢进去,把凤鸣一人推到门外,很没有义气地溜了。

第二十五章

    凤鸣忐忑不安进了房,来不及抬头,人已经腾空而起,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容恬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头顶。

    “到哪里去了?”

    “宫外。”凤鸣眨眨眼睛。

    “谁让你到处跑的?”

    凤鸣惊讶地问:“你不是说只要我在西雷,做什么都可以,绝对没有人可以伤我吗?”

    容恬气结,低头狠狠咬了凤鸣一口:“看你还狡辩,一回来侍从说你带着秋篮她们出宫去了,几乎把我急死。那几个侍女越来越不象话,我要好好教训!”

    “要出去的是我,你不要教训她们。”

    “对,我该先教训你。”看见凤鸣好好的回来,容恬肚子里烧得半天高的旺火很快熄了下去,绷紧的脸松弛下来,露出笑容:“下次再这样,一定好好教训你。呵呵,到什么地方去了?”

    凤鸣眼珠转转:“我去看你下令动工的梯田了。”

    “感觉如何?”

    狼爪渐渐伸入衣领,感觉温暖的肌肤曲线。

    凤鸣被容恬极有技巧的手一碰,早把梯田扔到九霄云外,在容恬臂弯间蠕动身子,低低呻吟起来。

    “好想把你吃了。”挑动怀中人的春情,容恬眼里满是赞叹。

    凤鸣已经被他逗得失了防备,懒懒道:“那你就吃吧。”

    容恬难得地有君子之风,笑着摇头:“现在不可以吃。”

    “为什么?”凤鸣半张着眼睛,红颜满腮地问。

    容恬看着心里痒到极点,忍不住猛然啄住他的红唇,轻轻噬咬起来。锦绣外服,已经在容王轻手轻脚下被一件一件抛到地上。

    “容恬……”

    “嗯?”容恬扬眉,将凤鸣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凤鸣欲望已经来临,扯着容恬衣领:“我想……”

    “想什么?”容恬坏笑。

    心里急得火烧似的,却不敢轻举妄动。深邃的眼神扫过修长的身体,容恬灵活的手开始弹奏动人的音乐。

    凤鸣发出猫一样细不可闻的声音,分身挺起漂亮的弧度,在容恬的安慰下渐渐渗出滑腻的液体。

    “凤鸣,舒服吗?”

    凤鸣点点头,忽然皱眉,从床上撑起上身,在容恬脖子上咬了一口。

    “哎哟!”容恬将凤鸣在膝上翻个身,惩罚性拍了他臀部两下:“居然咬西雷王,你好大胆子。”

    “我不干,每次都是你看我出丑。”凤鸣回头,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不会有男人方面的毛病吧?我们直接做好了。”

    “直接?”容恬喉咙里发出咕隆一声。

    这小子居然不知死活发出邀请。要不是顾忌你的身体,我早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他却不知道凤鸣自从被妙光提及容恬必须大婚,心中又怕又苦,对容恬发出邀请,其实是担忧未来之下的情不自禁。

    “对啊。虽然我怕疼,可是我忽然觉得这样不够彻底,还是……彻底一点的好。”凤鸣一边说,一边害怕地伸手,主动覆盖在容王早以竖得高高的凶器上。

    下体热流窜动,容恬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你真的想彻底一点?”他勉强保持理智,含着疑问打量凤鸣。

    “嗯。”

    “不怕疼了?”

    凤鸣闭上眼睛,咬着下唇,默默点头。

    美食当前,再没有人可以忍住。容恬心里狂叫一声,动作却还是非常温柔地将凤鸣在床上放平。

    “不要怕……”满是情欲和不耐的低沉声音,在房中回想。

    “我……我不怕。”

    一遍又一遍抚摸凤鸣的腰肢下体,却发现手下的身体越缩越紧绷,简直快僵硬了。凤鸣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容恬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从全力抵抗的入口进去,终于停下。

    “凤鸣,你太僵硬了。”

    “没有,我……我已经很配合你了。”凤鸣咬着下唇,几乎要哭出来。

    容恬叹气,低头扳凤鸣的唇:“别动,张开嘴。唉,你把下唇都咬破了。”他皱眉。“只怕我没有进去,你吓都吓死了。”他伸手,冷静地把自己到了不得不发的情欲处理掉。

    乳白的体液,用一旁的纱巾抹去。

    “容恬……”凤鸣抓住他的手,哀求地看着他:“我们不继续吗?”

    “你这个样子,怎么继续?”容恬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不要紧,来日方长。等你准备好再说。”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更好。

    凤鸣摇头,眼里泛起波光:“我想和你在一起,象男人和女人一样可以结合在一起。”

    “不要哭,你不能生气伤心。”看见凤鸣的眼泪,容恬吃了一惊。

    “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要被我吃掉?”

    凤鸣不作声,可怜兮兮地看着容恬。他动动嘴唇:“我只想告诉你,我也可以给你快感。”

    “你当然可以给我快感。”

    一切沉默下来,泪眼汪汪,和可以看透世间阴谋的亮瞳无声对峙。

    最早投降的,居然是容恬。

    “罢了,你今日不做到一定会哭上一场。”容恬沉吟:“西雷风俗,少年可通过男风从大人处得到毅力和智谋。我少年时,也曾处在下方。”

    “你是说……”

    容恬长长叹气,无可奈何道:“反正来日方长,让你一次如何?”

    “你让我上?”凤鸣顿时瞪圆眼睛,又惊又喜。

    “还能有其他的法子?”

    “啊!太好了太好了!”凤鸣高叫起来,按着容恬的肩膀在大床上乱蹦:“你真是对我太好了,这世上你对我最好!”

    这真是意象不到的好结局。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早点提出来要容王吃了自己。

    下一刻,凤鸣就象老虎一样扑了上去。

    嗤…………

    “凤鸣,做上面的不一定要把衣裳撕坏。”

    “对不起,对不起,兴奋过度,我控制不好。”

    “轻点。”容恬闷哼:“我是这样对你的吗?”

    “对不起……”

    太子殿外,秋篮等偷偷在门外偷听。

    完全听不到容恬声息,只有凤鸣兴奋的怪叫:“小恬恬,你好棒!”

    “我太爱你了!”

    “下次也这样好不好?”

    渐渐凤鸣的呼吸也开始沉重,令人脸红的呻吟荡出房门。

    秋篮三人面面相觑,互相咋舌。

    过了半个时辰,连呻吟也停止了,仿佛两人劳累到了极点,已经沉沉睡去。

    正想探头看个究竟,房门骤然打开,容恬横抱着凤鸣站在门口,脸色淡然。凤鸣累得筋疲力尽,早就睡了过去。

    容恬身上披了一件外衣,颈间胸上全是凤鸣不知轻重咬出来的伤。秋篮等抬头一看,顿时红了脸蛋,扑通扑通全部跪倒。

    “大王……”

    “大王……”

    容恬也不见怪,轻声吩咐:“准备沐浴。”

    身体一动,他忽然皱眉,低头看看臂弯里心满意足、睡着还在傻笑的凤鸣,不禁露出宠溺的笑容。迈着有点艰难的步子,向浴池走去。

第二十六章

    次日睡到日上三杆,凤鸣睁眼的时候,容恬已经上朝回来。他坐在床头,笑着看凤鸣伸懒腰:“累吗?”

    “这个问题昨晚就应该问了。”凤鸣想了一会,摇头道:“不,是我昨晚应该问你累不累?小恬,你累不累啊?”他细声细气地问容恬。

    容恬缩缩脖子:“凤鸣,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语气。还有,不要叫我小恬。”他将凤鸣从床上扯起来,让凤鸣靠在自己肩膀上,屈尊降贵亲自动手为凤鸣更衣。

    “你不用上朝?”

    “上了,已经回来了。”容恬亲亲他的脖子:“你今天睡了好久。”

    “想不到彻底做一次这么累。”凤鸣蹙眉:“我全身骨架好像要散了一样。我看你倒挺精神,难道你们这些从小练武的身体就特别适合那种事?”

    容恬身体一僵。

    “早叫你乖乖练武,你又偷懒。”他不动声色地把心里翻天倒海的浪涛藏起来。

    毒素,已经渐渐潜入凤鸣的体内,夺走他的元气。

    最近,凤鸣虽然精神很好,却动不动就喊累。

    窗外,烈儿悄悄对容恬打手势。

    容恬温柔地低头:“凤鸣,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办。”

    “好,你去吧,拜拜。”刚好凤鸣也有事要办,他可没有因为一夜风流而把可怜的妙光公主扔到脑后。

    容恬依依不舍,和凤鸣缠绵一会才神采飞扬地离开。

    秋星端了早点上来,偷偷打量凤鸣,抿着小嘴笑。

    “笑什么?”

    “恭喜鸣王。”

    凤鸣脸上红了一圈,瞪秋星一眼,小声道:“不许到处乱说。”

    秋篮刚好从外面进来,嘻嘻笑得好欢:“何必乱说,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凤鸣愣了一下,跳起来问:“哪个大家?”

    “秋篮,你好端端吓唬鸣王干什么?”秋月也捧了腰刀出现在门口:“总共也不过是我们三个人知道。”

    凤鸣拍拍胸口,坐了下来,责怪地瞪了秋篮一眼。

    “昨晚的事,不许到处说。容恬他说到底,也是西雷的王……”

    秋篮笑了一会,叹道:“大王居然这么深情,我们都唬了一跳。鸣王真好福气。”

    凤鸣被这班没大没小的丫头呱噪怕了,匆匆吃了早饭,站起来道:“我要出去,快准备马。”

    “鸣王要去哪里?”

    “对啊,昨天大王才发脾气呢。”

    “我去看看梯田,一会就回来。”

    “昨天不是去了吗?”

    “有点地方要改动,我要看了再和容恬说。”

    秋月一脸期待:“带我们去吗?”

    凤鸣赶紧摇头:“下次吧。”一溜烟出了太子殿。

    为他牵马的侍从要跟着去,凤鸣坚决不肯。他们不敢强跟,哀求道:“鸣王早点回来,我们昨天差点被大王砍了呢。”

    “知道了!驾!”

    出了王宫,当然不是去看梯田。事关妙光公主和永逸王子的终身幸福,他怕有人跟踪,施展警匪片里学到的技巧,故意在城内逛了两个圈,又在暗处取出准备好的普通服饰换上,才挥鞭到北徽别馆。

    妙光早就等着凤鸣,一见凤鸣,立即将凤鸣拉到密室,掩了门户。

    “鸣王总算来了,我昨晚一夜睡不着,就怕鸣王忘记了我的事。”

    “怎么会?”凤鸣坐下,大口喝热茶:“我能出来就立即出来了。公主,昨天没有时间细谈,你现在把事情的大致计划说一次吧。”

    “我等着鸣王的主意呢,怎么倒来问我?”妙光笑了一笑,咬着下唇沉吟:“这件事很难。第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都城,第二,要逃开追兵,第三,逃出去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去处,否则王兄必定向永殷讨人。”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好了。”凤鸣想想,对妙光道:“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都城……”

    “这个妙光已经想到办法,鸣王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逃开追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引开追兵。”多年的武侠小说不是白看的。

    “不错,可现在就是这里为难。”妙光脸色黯然,强笑道:“谁可以替我引开追兵?此人必须智勇双全,而且深悉其中内幕。我那几个心腹中,本来也有人可以为我引开追兵。可他们万一被西雷追兵抓到,纵使不死,也要为隐瞒我的去处而熬尽酷刑。唉,妙光怎可为了自己的幸福要身边的人送死。”她缓缓坐下,低头不语。

    没想到离王的妹妹这么善良,虽然模样不是很美,但人最重要是心灵美。一见她坐困愁城的模样,凤鸣除强扶弱的使命感立即冒了出来。

    “我来为公主引开追兵。”

    “啊?鸣王你……”妙光惊讶地看着凤鸣,连连摇头:“不行,鸣王身份贵重,这万万不可。”

    “当然可以。我为你引开追兵,万一被追兵抓到,容恬最多痛骂我一顿,他绝对不会对我用刑的。你的去处,我更不会告诉他。公主不肯,难道是因为我不够智勇双全?”

    妙光一呆,感激地看着凤鸣:“离国与西雷并不交好,鸣王与王兄更有罅隙。鸣王为何如此善待妙光?就不怕妙光和王兄串通算计鸣王?”

第二十七章

    篝火夜谈之后,所有人对烈中流的印象都有所改观。

    但改观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未到中午,受到骚扰的秋星就气急败坏地冲到了凤鸣面前。

    "奴婢不要再见到那个可恶的烈中流了!"秋星用劲跺脚。

    "烈中流又干了什么?"凤鸣转头问烈儿。

    烈儿一脸幸灾乐祸,嘿嘿笑着,"秋星今天对烈中流很殷勤,一大早就过去看望他。"

    "谁对他殷勤啦?我只是拿水囊给他而已。那人真可恶,居然趁机乱摸我的手。"秋星拼命擦拭自己的左手的手背。

    不用说,那就是被烈中流色爪摸了的地方啦。

    秋月在一旁嘟着嘴道:"叫了你不要去的,你偏偏要去,说什么他昨晚好可怜。现在轮到自己可怜了吧?"

    "死秋月你还气我?我也不想去的啊,但是秋蓝连一步都不肯离开容虎,这才害我不得不去嘛。"

    "秋星,你干嘛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秋蓝不满地叫起来。

    烈儿最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对秋星瞪眼睛,板起脸,"秋星,你可不许欺负我嫂子,她现在是我哥哥的了。"

    "秋蓝是我的。"凤鸣趁他不备,在他后脑上狠敲一记,笑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烈中流是伤心人别有怀抱,秋星你不喜欢被他摸就离他远点好了,不要记恨在心。"

    几人叽叽喳喳,闹过一阵就算,不一会继续上路。

    路上景观还是和前几天都是一样,满眼林木岩石,茂盛的矮灌需要侍卫们在前方用剑挥砍,才能开辟出道路。将领侍卫们都是容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在隐蔽之地常年苦练,这样的山林路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秋蓝几名侍女皮嫩身娇,手脚早就磨出不少血泡,却一声不吭。

    她们是自己缠着要跟来的,吃苦早是预料中事,况且万一被凤鸣知道了,下次就再也别想可以跟来了。

    所以谁也没有作声。

    终于这天过了晌午,烈儿从前面子岩那里跑回来报告好消息,"烈中流说,出了前面那座山就是城镇啦。城镇过去不远,就是西雷边界。"

    秋月秋星大喜,发出一阵欢呼。

    凤鸣呼出一口气,笑道:"我也快受不了了。今晚总算可以在干净的床上睡觉了。前面的城镇叫什么名字?"

    "好象叫越重,是永殷边境的一座小城,人不多。"

    凤鸣"咦"了一声,回头对容恬道:"容虎给我讲课的时候,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地名啊。"

    容虎解释道:"大王要我挑重要的城镇给鸣王讲解,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城以后慢慢再说。不过越重这个小城,连我也没怎么听说过。"

    "荒山之中,人口应该不多,大概是从前的永殷王当年为了戌卫边境而搭建的小城吧。"容恬道。

    烈儿点头答,"大王猜的没错,烈中流也是这么说的。当初这个小城也挺重要的,不过自从和西雷结成盟国,永殷和西雷边境一向平安,所以这座小城也渐渐无人问津了。这是一条很少人知道的捷径,目前驻守城中的人马也不多。城里应该还有一些山民吧。"

    容恬道:"多言无用,等到了再说吧。"

    知道满是蚊子山虫的丛林之旅即将到尽头,人人都神色兴奋,加快速度。

    烈中流说的果然没错,翻过最后的大山,不到下午,他们已经可以远远眺望到那座名为越重的小城。

    容恬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沉声道:"我们的地图上居然从来没有标示过这个地方?"

    子岩完全明白容恬为什么会有如此表情,皱眉道:"这城建筑的地方真是令人惊叹,左右两边都是高耸山崖,城池刚好卡在唯一的通路上,城墙高达数丈,和地势相依托,易守难攻。"

    "哪里是一个城镇?分明就是一个关卡吗?而且好象不大容易过。"烈儿在一旁盯着远处的关卡打量。

    凤鸣引用了一句最恰当的话,慨叹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容恬笑着转头看他。

    "我说错了吗?干什么笑得这么奇怪?"

    "没有。"容恬宠溺地瞧着他,"我最喜欢听你忽然蹦出有趣又精彩的话。"

    凤鸣被他夸得心里开花,对他露齿爽朗一笑。

    众人都知道他们打情骂俏起来会没完没了,容虎赶紧过来把话题扭回正道:"大王,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恬和凤鸣目光对视了一会,才挪回视线,看着对面高耸的城墙,潇洒笑道:"什么怎么办?直接叩城门,要他们放我们过去,永殷和西雷是盟邦,借路是常有的事,打出本王名号,谅他们也没胆子和本王正面冲突。"

    目前为止,永殷太子只是借瞳儿登基曾经送去过贺礼,而且是以容恬已死为基本认知的。

    对于极有可能复国的容恬,永殷确实还没有胆子直接下令各城和容恬直接对峙。不然在阿曼江上,他们遇到的就不是一堆扔到江心的巨石,而应该是永殷的大军了。

    当然,对于永殷的新太子永全来说,他更希望最后坐在西雷王位上的人是瞳儿。

    他和瞳儿算是老朋友了。

    烈儿遗憾地道:"可惜离船后,永逸没有跟着我们一起来。不然让他过去吩咐一声,谅他们不敢不乖乖出来开门。"

    凤鸣啧啧摇头,"你就可怜一下你的永逸王子吧。他好歹过去也是永逸的太子,现在居然被你一个小小烈儿呼来唤去。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对了,他和你将来准备隐居的小窝布置好没有?"

    烈儿吐吐舌头,"谁说将来要和他隐居?等大王统一天下后,我就到各地游历,玩个够本再回来伺候鸣王,最多带上永逸一起。"

    "不要信他。"容虎笑道:"这小子见到永逸就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记得鸣王。"

    众人哈哈大笑。

    不一会,一行人马已经到了城下,子岩一马驰出,到了城门拍门,"开门!开门!"

    "什么人?"

    子岩昂头高声道:"我们是西雷王容恬属下,借路过城,回西雷去。你们守城主将在哪?叫他来下令开门!"

    西雷王容恬声名显赫,威震四方。

    子岩一开口,把城楼上正打瞌睡的士兵部吓了一跳,三三两两站起来伸着脖子向下看,"是西雷王?"

    "哪个?哪个是?"

    "一定是那边最高大的那个。"

    "他奶奶的,哪个最高大的?个个都很高大嘛!"

    机灵点的士兵早冲下城楼,向正准备享受美味茶点的主将报告,吓得主将掹一哆嗦,赶紧往城楼上跑。

    "请问……谁是西雷王容恬殿下?"肥胖的身子要一口气爬上城楼并不容易,气喘吁吁的主将对着城下问。

    容恬坐在高头大马上,微微把声音提高一点,"容恬在此,今日路过,借道而行,将来必有报答。请问这位将军的姓名?"

    "好说,好说。小将是越重守城主将,叫张环。"

    "将军,到底开不开门?"旁边的心腹跑过来小声请示。

    "这……"

    "听说永全太子,和西雷现任大王交情深厚,要是知道我们放他们过去……"

    "可要是不放,得罪的可就是容恬了。"

    朝下面看看,那群人个个精悍强壮,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里面还有一个天下间连离王都不敢轻忽的西雷王容恬,万一不让他过,日后复国成功,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唉,这个小小越重,藏在高山悬崖间捍卫这条捷径,已经不少日子,从没真正遇上强敌。

    容恬这班人马是怎么找过来的?

    比起城下的安然从容,城楼上正进行生死抉择般的紧张商议。

    "开门让他们过去的话,日后让永全太子知道,可不太妙啊。"

    "太子虽然看似倾向西雷瞳王,但是容恬若和瞳王比,当然是容恬得胜的机会更大。我们何必得罪他?况且,要是大王决定阻止容恬归国,早就下达王令,命令各城各关劫杀容恬了。"

    "嗯,我看大王是打算置身事外。"

    "将军,依属下看,不如开门放他们过去,卖个人情。"

    "你说卖个人情?"

    "当然。"

    "犯不上得罪容恬啊。而且我们不开门,他们说不定攻进来,那时候大家都性命不保。"

    "这个……越重地势显要,没那么容易攻进来吧?"

    "还是开门比较好。"

    张环正在捏汗,一副身着全套甲胄的熟悉身影忽然在城楼出现,正是越重城的守城副将。张环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赶紧迎上去道:"卫将军来得正好,我正要找卫将军商议。"

    "张将军,我正在城后操练七兵,忽然听说容恬叩城。这是真的吗?容恬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真叫我措手不及……"张环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副将问,"将军决定如何?"

    "唉,容恬不可得罪,我看还是开门的好。"

    话音未落,子岩充满压迫性的声音又在城下响起,"张将军还不开门,打算将我大王拒之城外吗?"

    张环额上冷汗冒得更急,从城楼上探出半边身子叫到,"西雷王千万不要误会,这就开门,这就开门。来人啊,把门打开,借西雷王过道!"

    "慢!"副将蓦然大喝,止住传令的士兵,对张环道:"将军不可开门,这是永殷关城,不得永殷王令,谁也不可以轻易放过去。"

    张环还没来得及说话,副将已经面转向城下,喝问,"谁是容恬?"

    容恬仰头答道:"我是容恬。"

    "容恬,听说你登基之日,曾经对文武大臣许下誓言,要统一天下?"

    "不错。"

    副将冷笑道:"既然如此,放你回去复国,迟早会成为我永殷心腹大患,看箭!"拉开劲弓。

    一语未了,利箭破风而来,直刺容恬两目之中。

    容恬眼疾手快,箭到面前,一手打飞。

    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对着城楼上大骂。

    "你死定了!"子岩用马鞭指着那副将恶狠狠地道。

    凤鸣在一旁惊魂未定地问,"容恬,你没事吧?"

    "箭虽快,但是劲道不足。想伤我还没那么容易。"

    容虎策马过来问,"大王,我们要攻城吗?"

    容恬沉吟道:"这越重城山势显要,城墙高筑,不能妄攻。天快黑了,暂时退回林中,慢慢商议。"

    当下只好听命,众人都回到林中,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扎营。

    因为当心越重城守军一不做二不休,会趁机偷袭,容恬又派了子岩领人在附近放哨警戒。

    秋蓝等侍女并没有在队伍前列,晚上听了容虎讲述过程,都吓得花容失色。

    秋月捂着胸口道:"哎呀,这么一箭射来,换了是我,早就没命了。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无礼?"

    "绝不会就这么算数!"烈儿一边咬着肉干一边气得哇哇大叫,"胆敢用箭射我们大王?哼,看我迟早把这个女人射成马蜂窝。"

    "是个女人?"秋蓝瞪大眼睛。

    容虎道:"虽然穿着一身甲胄,又远在城楼上。不过听声音很清脆,像是女子。"

    秋星咋舌,"居然有这么凶恶的女人?"

    烈儿哼哼,"天下凶恶的女人多着呢,我们这里就有几个。"立即遭到秋月姐妹齐心一致的怒视。

    凤鸣问身边的容恬,"明天真的要攻城?城墙很高,地势又险,强攻很难吧?"

    "我也正在想这个。"容恬谨慎地思索着,"最重要的是我们目前人马不足两千。攻破越重城,恐怕要折损不少人。"

    凤鸣点头表示明白,蹙眉道:"早知道会遇上关卡,你手下的精锐登岸时就不该分成几路。要是都一起过来的话,要对付这座越重城就简单多了。"

    容恬丢给他一个你还需要继续磨练的眼色,温和地教导道:"走山路需要大量的粮食供应,还要应付崎岖的路途和无数不能预料的情况,我们两千人马尚且走得如此艰难,何况七八千人之众?越重这样一个小城,守兵不多,靠的只是高墙壁垒,如果要强攻,也不是不行。但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精锐,个个精于近身格斗,都有自己擅长的本领。用在这样的攻城战中,实在太可惜了。"

    "哦,我明白了。"

    容恬见凤鸣一副俯首受教的乖样子,忍不住伸手挠挠他的耳后。

    烈儿对今天那射向容恬的一箭耿耿于怀,还在咬牙,"我看都是那个副将搞鬼,说不定她和瞳小子有勾结。看主将的意思原本已经打算开门了。"

    "说起来,这个副将倒有一些骨气,不像那个主将。一听大王的名字,腿都软了。"

    "这个副将胆子很大,倒有些意思。"容恬对白天的事不以为意,从容道:"我们一定要过这个越重城,但强攻于敌于我都无益,不妨来个以计夺城。容虎,你等一下去见一下烈中流,打听一下附近地势详情。烈儿,既然有城镇,附近就应该住有山民,你四周去找找,或哄或吓,贿赂一些钱财也行,看看能不能探到越重城里的消息。绵涯呢?"

    "属下在!"刚捧了一把干柴火回来的绵涯赶紧上前。

    "你设法俘虏一个永殷士兵,问问城中粮草如何供给,城中守卫人数,各啃口换班时间,越详细越好。"

    凤鸣加了一句,"那个副将的来历姓名,你也问一下。"

    烈儿接到任务,立即手痒,从火堆旁跳起来道:"我这就去转转,白天眺望的时候,好象东边就有几间小茅屋,应该是附近山民住的。"

    "我去找烈中流。"

    容虎刚站起来,烈中流招牌的嬉笑声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用找,我这不来了吗?"

    秋月秋星姐妹蓦然一阵不满的娇呼。果然,烈中流又硬挤在她们姐妹中间了,向容虎问,"找我干什么?"

    容虎答了。

    烈中流笑道:"西雷王要攻越重城吗?"

    "前路受阻,不得不攻。"凤鸣解释道:"除非先生能找到别的路过去。"

    "鸣王不够聪明啊。"烈中流一脸高深莫测地笑,"我烈中流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领鸣王走一条要强攻城池,血流成河的路?"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难道……"

    "越重城守卫不多,靠的是高大的城墙,只要城门一开,西雷王的人马入城,立即可以控制大局。"

    秋蓝愁道:"可是谁去打开城门呢?"

    "当然是我啦。"烈中流神气地竖起拇指,朝自己鼻尖上一指。

    "我知道了!是不是有通往城中的秘密地道?"容虎问。

    "猜错了。"烈中流趾高气扬地看容虎一眼,目光转到容虎身边乖乖坐着的秋蓝脸上,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我告诉你答案,你……"

    "我不会让你摸我的手的。"秋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凤鸣是个好奇宝宝,继续虚心请教,"请问先生到底怎么让城里的守兵打开城门?"

    这次烈中流总算没有摆架子,摊开双手,大大方方答道:"很简单,哭就好了。"

    哭?

    众人面面相觑。

    凤鸣暗道:这家伙不会打算效仿孟姜女,来个哭倒八百里长城吧?

第二十八章

    二更时分,越重城下的树丛边,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烈儿低声报告,"城上有守兵,手上都拿着弓箭。"

    "大概自从今天大王出现后,越重城中的人都警戒起来了。"容虎趁着月色观察着对面高高的城楼,一边分析道。

    "烈先生……"

    "看我的。"烈中流不露丝毫惧怕,整整衣衫,从树丛后现身出来。

    今夜月色亮如银霜。

    城下一片都是空地,从城楼上俯视下来,任何身影的出现都难以逃过守卫的视线。

    凤鸣几人躲在林后,稍微带着一点担忧看着烈中流逐渐靠近城门。

    "谁?口令!"城上的守卫蓦地大喝起来。

    几乎瞬间,城楼上所有的守卫都被惊动了,一阵仓皇的弯弓搭箭后,数十支利箭全部上弦,一起指向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烈中流。

    凤鸣等人的心悬起来。

    "谁?止步!再敢往前就放箭了!"

    守卫的警告在夜空中分外清晰,烈中流却恍若未觉,继续举步向前。

    "再动就放箭了!"

    烈中流脚步没有丝毫准备停下的表示。走着走着,忽然放声大哭,"哇……"

    这毫无抑制声量的哭声像一条钢铁在玻璃上骤然滑过,剌耳而让人无法忽略。

    不但楼上的守卫,就连林后的烈儿等人,也被这难听的哭声吓得打个哆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烈中流也不知从哪学到的本事,一旦哭起来,居然真的惊天泣地。

    他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午夜放声大哭,一点也不难为情,一边哭,一边已经到了城门,也不敲门,只是一味嚎啕大哭,抹着袖子上满是眼泪鼻涕。

    城上已经举起的弓箭却出奇地没有射下来,反而纷纷垂了下去。

    "是烈家公子?"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听这个哭声就知道了。"

    "我说呢,怎么身形瞧着很熟呢。"

    烈中流的肺活量一定超大,哭得天昏地暗,竟然还没有停止的打算,源源不断地"呜呜呜呜",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哭到后来,索性在黄泥地上一屁股坐下来,继续用袖子捂着脸大哭。

    城楼上的守兵纷纷摇头叹息,"可怜啊。"

    "一定是又被卫将军赶出去了。"

    "今年是第几次了?"

    "谁记得?反正不下十次了……"

    丛林后面,凤鸣等人也在窃窃私语。

    "你说他这样哭有没有用?"

    "不知道。不过看现在城楼的守卫还没有放箭,应该有什么缘故吧。"

    "要是城门一直不开,他会不会哭到天亮啊?"

    烈儿噗哧笑道:"那倒不错,吵也吵死他们。"

    容虎忽然沉声道:"不要说笑了,快看,城门开了。"

    远远看去,城门果然缓缓开了一条小缝。

    两个守卫开了城门,充满同情地走到坐在地上正哭得痛快的烈中流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劝道:"烈公子,不要哭了,进城吧。"

    烈中流只顾大哭,甩也不甩他们。

    守卫无奈道:"你在这里哭也没用,卫将军又听不到。反而是我们跟着受罪。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将军今天吩咐了城门绝对要小心看守。你知道吗,今天西雷的容恬来过,吓得我们要死啊。"朝同伴使个眼色,一左一右,把烈中流搀了入城门。

    烈儿在远处兴奋道:"嘿,果然进去了。"

    "现在就看烈中流的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使城门大开。"

    容虎吩咐烈儿道:"你在这里看着,随时注意城门动静。鸣王,请你随我一起回去向大王禀报情况,大王说了你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容虎执行容恬的命令向来没有人情可讲。

    凤鸣做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只好跟着容虎回去了。

    众人都知道今夜会有行动,早已准备妥当。半个时辰不到,人马都埋伏到了越重城下附近的丛林中,这组精锐都经过特殊训练,行走时一丝声息也没响。

    容恬最担心凤鸣乱跑出事,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许他离开自己一步。

    凤鸣听话地待在他身边,靠近到膝盖几乎贴着膝盖的程度,瞧着对面紧闭的城门,小声问,"你今天才在城下露过脸,摆明即将攻城,越重城里的人一定提高了警惕,烈中流这个时候进去搞破坏,会不会被人识穿?"

    "不会。"容恬在黑夜中炯然闪烁的眼睛盯着城门,宛如志在必得的猎人盯着即将落入己手的猎物,笃定道:"烈中流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更厉害,他敢自荐去开城门,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我还是有点奇怪,烈中流一点也没有要向你效忠的意思,但是又整天在关键的地方帮忙。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帮你的忙?"

    "他不是帮我,他是在帮你。"

    凤鸣一时没听明白,皱起清秀的眉苦思。

    容恬用后肘轻轻碰他,"城门开了。"下巴朝城门方向微微一扬。

    真的,月光下,城门无声无息开了一条小缝。

    空气中的弦像被谁扭着螺丝,缓缓拉紧。四周越发安静。

    随着时间的推栘,小缝渐渐拉大,从中间打开的空处映照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凤鸣的心跳加剧起来。

    "冲!"蓦然,容恬发出低沉急促的一个单音。

    草丛里发出一阵簌簌声,第一匹马猛跳出来,发出的长嘶划破寂静的夜幕。按捺了半天的伏兵争先恐后地从林后飞扑而出。

    "攻城!"

    火光刹那间烧红半副夜帘,狂焰从林边眨眼烧至已经大开的城门。

    凤鸣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容恬夹住腰杆扔上马。

    兴奋的马匹被战争的味道感染得不断跳蹄,箭一样冲向城门。

    烈中流懒洋洋地倚在城门,向从自己身边狂奔而过的攻城军挥挥手,"记得我和你们说的,不要滥杀无辜。他们人少,而且没力气,都吃了我的迷药了呢。"

    等到说完,容恬的人马已经全部进了城。

    这是一场完全不像攻城战的攻城战。

    城楼上和城楼下的守卫都正在打瞌睡,惊闻杀声纷纷惊醒,赶紧去拿武器,却发现每一个同僚都手软脚软。等得到西雷王容恬的人马已经进入越重城的消息后,没有任何一个永殷士兵傻得继续顽抗。

    每个人都明白,城门一旦攻破,越重就好象一个失去盔甲和武器的士兵,再没有获胜的可能。

    城墙和地势,是这座城池的一切。

    容虎和子岩谨守容恬的王令,入城后,将领官兵只俘不杀,百姓们都赶回家,其实夜深人静,哪里还有百姓在外游荡,听见声响,更是不敢出门。

    守城主将张环根本没有抵抗,老老实实受缚,苦笑着摇头,"我就知道应该开门,谁得罪了容恬会有好下场?但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烈儿拿着短剑一脚踢开一扇门,将越重城副将府上上下下搜个遍,一脸沮丧回来禀报,"找不到那个恶女人,唉,一定是听到声音跑了。"

    越重城里大的建筑不多,主将府算是最不错的,容恬便用这里做了临时落脚点。

    子岩道:"我们冲进城就把前后两个城门都看住了。她一定跑不远,可能就躲在城里什么地方。"

    "对!明天凌晨我就逐家逐家搜查,顺便再出一个悬赏告示,哼,就不信活抓不到她。子岩你审问了俘虏没有?那个女人到底叫什么?"烈儿摩拳擦掌,立即要去写告示。

    "叫卫秋娘,是越重城的守城副将。"

    "哼,女人舞刀弄枪,一看就知道是个凶婆娘,而且一定长得很丑。"

    "她在城楼上射箭前曾经出言提醒,也算光明正大。"容恬却不大在意,思忖片刻,笑道:"要是抓到了,不要伤她。永殷少有这么刚烈的女将。"

    凤鸣打个哈欠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容恬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这里过去,不过半天路程就可以到达西雷边境。不过这个小城得天独厚,而且很少人注意,反而是一个极妙的藏兵之地。不妨在这方面打打主意,发信号要其它各路人马到这里集合。"

    这个方法倒是很好,凤鸣也点头表示明白。

    子岩想到一个问题,"但是城池失守,要保证各路人马集合前,事情不被永逸王族和容瞳知道,恐怕不容易。"

    凤鸣又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满脸倦色。

    容恬看在眼里,从容笑道:"天色已晚,这事明天再商议。现在首先是保证城里的人不能出去通风报信。"

    "这个大王放心,城门属下已经派人严加看守,城楼上时刻有侍卫了望警视。"

    容虎也道:"属下已经派人在城外巡视一周,凡是在越重城附近住的山民都带入城中了。"

    稍微商议一轮。

    子岩负责军务,越重城虽然守兵很少,毕竟是刚刚攻城进来,凡事都分外小心,禀报了几句,立即赶去察看各处哨岗。

    众人也都一一告辞。

    凤鸣奇道:"怎么不见烈中流?"

    容恬不以为然,"他这个人脾气古怪,没事不会出现。"伸个懒腰道:"累不累?快去沐浴,回来我给你一件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

    容恬高深莫测地道:"你见过的最有趣的东西。"任凤鸣怎么追问,只是一味诡笑。

    凤鸣被惹得好奇心大起,在秋月秋星的伺候下迅速洗澡换衣,香喷喷地跑回来,"我已经洗好了,快点揭开谜底。"

    容恬遣退侍女,把他带上床,两人窝在床上,压低了声音说话。

    "还记得我中情人血时候的事吗?"容恬把唇贴在凤鸣耳垂上,亲昵的问。

    凤鸣打个寒颤,"你不会在打我娘那些毒药的主意吧?"

    "本王才没那个兴致。"容恬搂住凤鸣,在他脸上亲了一记,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当时说情人之间不能肌肤相亲,本王不是提出了一个极端精彩的解决办法吗?"

    "哪个极端精彩的办法?"凤鸣怀疑地瞅着容恬。

    容恬脸上的表情,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就是那个。"

    凤鸣张大嘴,下巴几乎掉下来。

    他表情诡异地看着容恬。

    当然,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容恬当时那个石破天惊的方法。这家伙,不会真的弄了个古往今来第一个保险套出来吧?

    什么极端精彩,根本就是极端淫荡!

    "你……你说的是……"再确定一次。

    "当时就下令命他们去制了,可惜后来事故不断,没有功夫用上。上次在船上本来要拿出去用,子岩那小子又偏偏扫兴。"容恬张开手掌,献宝似的把掌心里面的东西递到凤鸣眼下,笑得像一条准备享受美味的狐狸,"用最柔软的羊肠做的,很有弹性,戴上这个做,一定别有一番滋味。怎样,很有趣吧?"

    凤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有趣你的头!

    凤鸣无奈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拼命一阵摇晃。

    "凤鸣,先不要太兴奋,等我们试用的时候再激动不迟。"

    兴奋的是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吧?

    天啊!我是命中注定要和这条不知廉耻的色狼捆在一起吗?

    "凤鸣,你都兴奋到发抖了呢。真好,本王就知道要不时有点新鲜玩意才有趣。肌肤紧贴是一层趣味,隔着一层羊肠,又是另一层趣味。"

    "我不要啊!"凤鸣大声抗议。

    但他的抗议在一头色狼面前通常都不怎么起作用,而且他的身子也非常不争气。还闹不清什么时候容恬一边轻吻着他,一边已经把他身上的亵衣脱个干净。指腹按压在膝后凹入的关节内侧时,热气就从那里传递到凤鸣身上。

    想被容恬好好抱上一场的欲望神经,仿佛都蓦然醒觉过来。

    吻或者指尖的触摸,只要是来自容恬的,都让凤鸣产生喝醉了酒般的麻痹感。

    被触摸的肌肤越接近两腿之间,感觉越发强烈。男人驾轻就熟地驱动着指尖,好象用独特的密码打开了蓄满甜蜜的门。

    "唔……"

    膝盖被打开到最大,刚刚还感觉到冰冷空气的下体,忽然察觉到逼近的火热的性器。

    套在硕大上的羊肠套有一种淫靡的光滑感。容恬戴着它,用挺立的勃起摩擦即将遭受侵犯的入口。

    虽然还没有进入,但无数次感受过冲击的内部黏膜却已经忠实传递出畏惧和惊惶,回忆起印象鲜明的刺入和抽插。

    甜蜜的麻痹感,在腰间徘徊不去。菊花状的入口紧张收缩着,期待变成另一种折磨。

    "不……"凤鸣扭动着腰,呻吟出低沉压抑的单音,被空气撕扯成一丝丝甜腻。

    "真的不要?"容恬托起他的赤裸的腰,缓缓挺着腰,让被羊肠套着的***继续摩擦菊花边缘的褶皱,使凤鸣感受它的火热和尺寸,体贴地道:"要真的不喜欢,我把它拿掉好了。"

    凤鸣咬着下唇的表情极其动人。

    羊肠带来的感觉陌生而刺激,隔着一层,容恬传递给他的欲望却更加狂热,几乎将他燃烧起来。

    该不会我也是一个变态吧?凤鸣无奈地想着。

    腰杆急切地扭动着,正式的插入还没有开始,甘美的感觉却已像麻药一样泛滥上来。也许容恬说的真的没错,偶尔有一些花样会让人更兴奋。

    "好吧,我拿下来。"容恬低沉亲昵的声音带着热气喷在肌肤上。

    凤鸣宛如快被压榨的精灵一样低声喃喃,双腿夹住容恬壮实的腰,半睁的星眸迷离地看着容恬。

    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答复。

    诡计得逞般的邪魅笑容从容恬唇边扩展开来。

    "就知道你会喜欢。"

    挺入的硕大将扩约肌展开到最大,随着黏膜摩擦的深入,凤鸣把头更加用力地向后仰,破碎的呻吟从湿润的唇间泄漏出来。

    "你里面,好象把我夹得更紧了。"

    熟悉的冲刺里掺入了一丝羞耻而兴奋的陌生。

    将黏膜强硬展开的触感有所变化,柔软充满弹性的羊肠包裹着容恬的坚挺,在蠕动的狭道中深入。摩擦分泌出少许肠液的褶皱时,淫靡的声音变得比往常更大声了。

    把白皙漂亮的大腿拉得更开,容恬转了一个角度,刻意加重对内部侧面的摩擦,凤鸣敏感地尖叫起来。

    "很热吧?"散发着雄性气味地男人往他唇上吹了一口热气。

    "嗯……"

    "里面觉得涨吗?"容恬笑着问,缓缓把腰往前顶入。

    动作慢下来后,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断断续续的呻吟充溢了明显的欲望,凤鸣羞得又开始用手遮脸,容恬轻笑着把他的手拿下来,舌尖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舔了舔。

    "傻瓜,到现在还害羞?"他溺爱地低语。

    顶入的频率开始加快起来。

    抽出,插入,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像豹子把猎物生吞活剥一样,疯狂搅动、刺激柔软的肠道:容恬换了一种认真的表情,挺直的欲望不断重复贯穿身下的情人。随着刺入速度的加快,凤鸣的喘息渐渐凌乱至破碎不堪。

    "容恬!容恬!啊啊……再深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压抑了,凤鸣拼命扭动着身躯,额前湿漉的短发随着他疯狂的摆动而飞舞在半空。

    绷直的身子弓起到极限,脚趾也激动地蜷缩起来。

    天地都仿佛在摇晃。交合处激烈摩擦,发出的黏稠声音大得令人脸红。

    所有的感官骤然收拢,只聚集在那小小的承受异物来回撞击的敏感信道内。

    终于,凤鸣发出了痛苦又甜蜜的尖叫。

    "啊啊……容……不……不行了!"

    兴奋的颤抖不打招呼就窜上沾满汗水的脊背,温热的体液猛然喷射而出,将容恬的小腹弄湿了一片。

    容恬也正好尽了一次兴,长长舒出一口气,就着仍然插入的姿势躺在凤鸣身边,从后面抱住他。

    好象脚步还踏在云层上一般,交欢后的余韵久久不散,和散发着***和汗水气味的喘息交错在一起。

    凤鸣有片刻失神。

    "喜欢吗?"容恬在耳边问。

    缓缓地,凤鸣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偏过来一点,把侧脸贴在容恬的胸上。强壮的心跳声传入耳里,好象在激烈地宣告还要继续。

    果然,容恬又咬住他的耳边,低笑,"再来一次。"

    凤鸣正想说话,房外忽然传来声音,"大王,鸣王!"

    不会吧……

    怎么每次都有人扫兴?

    别说凤鸣,就连容恬也几乎要大翻白眼了。

    烈儿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大王睡了吗?"

    凤鸣用后肘碰碰容恬,"一定是正事,不许装睡。"挪动一下身子。

    也许是因为入口和肠道在交欢后有些红肿,容恬的巨大滑出体内的感觉鲜明得令人脸红。

    容恬暗叹一声,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出什么事了?"取过床头准备好的干净毛巾,帮凤鸣轻轻擦拭了,又拿过另一条自行擦拭。

    "太好了,大王还没睡,那么鸣王应该也没睡吧?"烈儿的声音非常兴奋,"特意来要鸣王去看的,大事!烈中流正在被人痛打。"

    "什么?"凤鸣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拿了一件长衣套在身上,往窗口处探出头,"你刚才说谁被痛打?"

    "烈中流!"烈儿眉飞色舞,指手画脚地道:"嘿,真的非常精彩!我看了一眼就赶紧过来报告鸣王,这样的事情难得看到,错过就可惜了。"

    凤鸣看见他的模样,啼笑皆非,又问:"在什么地方?被谁打?"

    "他的房间里,打得可惨呢。被谁打我可不知道:我看了一眼就过来找鸣王了。不用担心,被女人打几下,死不了。"不用猜,烈儿肯定是本着有热闹一块看的宗旨跑来的。

    凤鸣可没有他那么幸灾乐祸,焦急道:"不行,快点去看看。烈儿你真是,怎么不去劝一下架?"匆匆套了外衣,抓着容恬一道赶去临时分配给烈中流的厢房。

    烈中流立下功劳,容恬分配给他的厢房坐北朝南,相当雅致舒适。

    三人跑到烈中流那个厢房附近,果然远远就听见动静。

    烈中流哇哇惨叫求饶声不断从房里传出,"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你又打我的脸,呜呜呜……"

    秋月秋星这对姐妹花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竟然比他们还早了一步,正趴在窗上笑眯眯地偷看。连容虎也赶了过来。

    众人都是又好笑又惊讶,凤鸣跑到门外,却发现门外上了一把铜锁。

    原来他居然是被人关在房里痛殴。

    烈儿和凤鸣不约而同也学了秋星秋月,趴上窗偷看。往里一瞧,房里除了烈中流,还有一个穿着素衣的美丽女子。那女子头发披肩,似乎还不曾来得及将头发挽起,两袖撩到小臂上,一脸气愤,正打得烈中流抱头鼠窜,惨叫震天,"不敢了!呜呜……不敢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要打了,呜……"还未哭完,肚子上又挨了一脚,被踹到墙角。

    秋月秋星被烈中流调戏多次,看着大觉吐气扬眉,咯咯笑得东倒西歪,道:"一定是他刚入城就调戏民女,现在遭报应了。哈哈,老天有眼!"

    凤鸣也忍不住偷偷发笑,他还算有点良心,见烈中流真被打惨了,转头对容恬道:"快找人开门,我们劝架。"

    烈儿道:"我来!"

    烈中流在房里东躲西藏,正打算手脚并用爬进床底,听见凤鸣在房外说话,大惊失色喊道:"千万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

    他说得晚了一步。烈儿最会偷鸡摸狗,外面的铜锁又很寻常,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细棒,也不知道怎么一弄,铜锁嗒一声就开了。

    凤鸣拿下铜锁,正打算推开房门。不料一阵大力忽从房门另一边涌来,猛地把凤鸣反掀过去。凤鸣哎哟一声,朝后就倒,幸亏容恬反应及时,一把抱住了,才没有摔在地上。

    众人还在发愣,那年轻女子已经冲了出房门,这么一对面,才发现她面容甚美,眉目都出奇地精致,脸庞比秋蓝还小,仿佛经过上天特意雕琢似的,使人一看就不禁生出怜爱之心。

    但她的动作却外貌所呈现的截然相反,动作粗鲁地一脚从外面踹开房门,看都没看差点摔倒的凤鸣一眼,趁着烈儿还没反应过来。

    "唔!"

    伸手就把烈儿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转身冲回房中。

    众人这才知道事情大了,齐声惊呼:"小心!"纷纷抢入房中。

    那女子恍若未闻,提刀就往烈中流头上劈。容恬总算赶得及时,沉喝一声,一掌斩在女子持刀的手臂上,容虎趁势一手捞住被打成猪头的烈中流,把他从刀影下扯了出来。

    烈儿一个箭步上去,夺回自己的短刀。

    烈中流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气喘吁吁道:"我……我就……就说了不要开门嘛。"他被打怕了,不敢再冒险,从凤鸣身后探出半张红肿的脸,畏惧地看着那美丽女子,半讨好半求饶道:"娘……娘子,不要再打了,我皮厚肉粗,你的手也……也会打疼的,对不对?娘……娘子你……你说话啊。"

    那女子仿佛一腔怒火都已泄尽,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无助,猫似的圆眸子冷冷盯着烈中流,良久,浓密的睫毛一颤,两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她却没有放声大哭,只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杀了我吧。"语调凄凉而冷傲。

    烈中流大惊,猛然跳起来道:"我不要杀你!我不要杀你!你可千万不要寻死,你死我也死!"

    烈儿也猛然跳了起来,"是她,是她!那个副将就是她!我认得她的声音!是她射大王的,大哥快把她绑了!"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烈中流的娘子。

    "谁敢绑她,我和谁拼命!"居然是烈中流对着烈儿怒吼起来。

    烈儿凶狠的视线,和烈中流激动的视线在空中相碰,火花四射。

    房中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头疼……

    凤鸣转头看看烈中流,又转头看看一脸绝然的卫秋娘,脑门隐隐疼起来。

    好了,先是哭城记,现在又来个寻妻录,烈中流的人生还真是多姿多彩。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总觉得好象哪里有点不对劲?

    凤鸣苦思冥想,猛然想起一事,脑门轰地一声大响,顿时惨叫一声,"糟了!"转头看向容恬,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样子。

    容恬见过他无数次震惊,要算这次眼睛瞪得最圆,也知道出了大事,沉声问,"凤鸣,怎么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哪里还管烈中流和卫秋娘,目光都纷纷转到凤鸣身上,连声问:"鸣王,出了什么大事?"

    凤鸣脸上好象被人倒了一盘颜料,青红酱紫,什么颜色都有。他僵硬了片刻,猛然抓住容恬的衣襟,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把容恬拽回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脚重重踢上房门,左右看了无人,又小心关上窗,这才回过头,气急败坏地问容恬,"你刚才擦拭自己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容恬皱眉道:"没什么啊,每次做过不都一样……啊……"他猛然醒悟过来,古怪地瞄了凤鸣的下身一眼,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糟了……刚才擦拭的时候好象没看见那个羊肠套。大概是用力太猛滑落在里面了吧。"

    凤鸣的表情相他如出一辙,不,比他更糟。

    尴尬的俊脸扭曲着,几乎快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凤鸣简直想去撞墙。

    怪不得总觉得下面怪怪的。

    古往今来第一个保险套居然因为使用不当而滑落在他体内……

    这个事实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这就是和一条没廉耻的色狼待在一起的下场!

    报应啊!

    容恬拧起眉,"或者是因为第一次,口子做得不够紧,射的时候滑落在里面了。不怕,我现在就帮你弄出来。"

    "容恬,"凤鸣揉揉湿润的眼睛,凶凶地瞪着容恬,咬牙切齿地警告,"你要是敢偷笑,我绝饶不了你!"

    "我怎么会笑你?来,让我帮你把它弄出来吧。"

    "不!我打死也不会让你再靠近我半步!"

    "乖凤鸣,张开腿。"

    "不!不!不!你给我滚开!"

    "对了,你说里面有东西的话,插进入感觉会不会不同。反正今夜还有不少时间……"

    "容恬你……救命啊!救命啊!秋星秋月秋蓝容虎烈儿,你们快来!"

    西雷鸣王凄厉的求救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中。

    还在为刚才凤鸣和容恬的忽然离开而担忧的众人听见,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放心吧,鸣王叫得那么有精神,一定没什么大事。"

    "嗯,鸣王叫救命的时候,其它人千万不要去打搅。"大家都很识趣。

    烈儿的指头还在对准卫秋娘,"可是,这个射大王一箭的女人怎么办?"

    容虎趁他不备,在他脑后敲了一记,"有什么好叫嚷的?先叫一队侍卫过来在屋外看守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请大王明天定夺。就你事多,明知道大王和鸣王要休息,还硬把鸣王拉来看热闹,小心大王命人抽你几十皮鞭。这个毛躁任性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

    烈儿摸着发疼的后脑不满道:"大哥,你老婆娶过房,兄弟就丢过墙。有了秋蓝,就动手打我了?"

    秋星秋月看得嘻嘻直笑。

    明月当空。

    凤鸣的求救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巴掌着肉声从房内传出。

    进驻越重城的第一个夜晚,到处洋溢着刺激和柔情……

第二十九章

    次日阳光格外明媚。

    越重城左右都是高山,清晨,各种不同种类的鸟儿一起欢快地唱起歌来,叫醒了睡了一个好觉的人们。

    轻风在明亮的晨光和沾满露水的树叶上掠过,带着少许湿气的空气令人精神振奋。

    唯一黑着眼圈醒来的,恐怕就只有天下以睿智机灵著称的鸣王了。

    充当临时落脚地的主将府远远没有西雷王宫华丽,木制屏风后,大床上铺着的布垫被压出两个犹带体温的凹窝,凤鸣抱着双膝,脊背靠在床头,保持瞪视的姿态已经持续了半晌。

    他瞪视的,当然就是逞了一晚淫欲,现在神清气爽的容恬。

    至于罪魁祸首的羊肠套,早已被挫骨扬灰了。

    "凤鸣,你听。"容恬忽然微笑着道。

    "听什么?"鉴于下体那个小小的入口还在红肿地述说昨夜遭受的踩躏,凤鸣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地有点粗声粗气。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越来越快?"做贼心虚吗?哼!

    容恬脸上的笑容扩展得更大了。

    这一笑,更显得修眉俊目,顾盼神飞,"当然是因为你,因为被你这样直勾勾盯着。"

    "容恬!"凤鸣忍无可忍地大吼,"我这是在瞪着你表示愤怒,不是在勾引你!"

    容恬呵呵笑起来。趁着凤鸣握拳的时候,迅速倾前,在他唇上偷吻一记,"昨晚,最后你不是也很高兴吗?"

    "哪有?"

    "那是谁在我怀里激动得哭得不停?"

    回想起最后的场面,凤鸣的俊脸刷地红了一片。可是……

    "我在开始的时候一直在抗议啊!"在容恬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抗议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分。

    容恬用大掌爱抚他可爱的锁骨,"昨晚真的做得很过分吗?"

    凤鸣低头,犹豫地小声道:"下次不可以,太……太激烈了。"

    那种脸红心跳,死去活来,再多经历几次,说不定会在床上暴毙。

    从前就觉得容恬在床上太那个了,没想到还能更上一层楼。幸亏这个西雷王不是现代人,对于那些SM啊情趣道具啊还不怎么了解,否则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死上十次八次。

    容恬又呵呵笑了。

    他让凤鸣在自己平实宽阔的胸膛靠了一会,看看窗外灿烂的阳光,柔情缩蜷地低头道:"该起来了,我帮你穿衣服好吗?"

    "才不要!"凤鸣坐直起来,把他给人极大压迫感的肩膀推开,还朝他做个鬼脸,"我不会轻易上你的当的。"

    容恬由着他,自己跳下床拿起衣带,穿好白色的里衣长裤,扬声道:"都进来吧。"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耀眼的阳光和新鲜空气随着房门的打开,高兴地跑进来玩耍。早在等候传唤的秋星秋月端着热水毛巾等跨了进来,"鸣王醒了?别急着下床,先用点热水敷敷脸。"

    秋蓝另取了一盆热水,跑去伺候容恬洗脸换衣,烈儿咚咚跑进来凑热闹,笑道:"好久没有伺候大王更衣了,今天我也来帮一把。"和秋蓝一左一右,帮容恬将各件衣物一件一件顺序穿戴上。

    不一会穿好衣服,子岩等人也过来请安了。

    凤鸣记挂着烈中流的事,问,"烈中流和他的娘子现在怎样了?"

    "烈中流人那么风流,我还以为他尚未娶妻呢,没想到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子岩想起烈中流鼻青脸肿的模样,也忍不住想笑,"卫秋娘现在被看管在房中,遵照大王吩咐,一丝也没有为难。烈中流担心他老婆寻死,又怕被他老婆打,整个晚上都待在房外廊下。"

    "嗯,还探头住房里偷看了不知道多少回呢。"秋月插了一句。

    秋蓝一边跪下,帮容恬把剑带固定在腰上,一边抿唇笑道:"我看这个烈中流,对他娘子倒是很好的。"

    烈儿嘿道:"我看我大哥对嫂子你也很不错嘛。"

    秋蓝久在凤鸣身边当大侍女,也不是好惹的,被烈儿揶揄一句,顿时反唇相讥,"最好的是那个永逸王子才对,我记得有一次他把你带走了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你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众人一愣,立即明白,哄笑出来。

    子岩跟着他们笑了一会,向容恬请示道:"属下清点过了,根据缴获的名录,越重城的将领士兵全部被俘,没有一人逃脱。这样一来,至少短时期内永殷王族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其它人都好办,依照惯例当成战俘关押起来。但卫秋娘是烈中流的娘子,这个女人怎么发落才好?"

    容恬问,"卫秋娘还在烈中流的厢房里?"

    "是的。"

    容恬笑道:"那我们就先去认识一下这位美丽的女将军吧。"

    领着众人,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房。

    快到烈中流的厢房,从廊下远远看过去,可以瞧见房外伫立着几个被容恬调遣过来看守的侍卫。据说一夜都待在门外的烈中流反而不见踪影。

    侍卫们见容恬出现,正要行礼,被容恬轻轻挥手制止了。他命令秋星等不要跟来,只带了凤鸣一人走到窗外,悄悄往里张望。

    "没什么好说的,"卫秋娘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出卖我,出卖越重城,出卖永殷。我真恨透了父亲,竟将我许配给你这么一个混帐东西!"

    她坐在床边,两手都被麻绳从背后捆住,已经没有能力再痛打烈中流。

    容恬和凤鸣心下了然,都暗道:怪不得烈中流敢进房,原来母老虎绑起来了。

    烈中流的脸经过一夜热敷,仍然肿得厉害,额头和下巴上都有挨过拳头的痕迹,原本还有几分英俊的脸现在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他试探性地靠近绷着脸的卫秋娘,讪笑道:"娘子,你不要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卫秋娘一声怒喝,把正想悄悄凑过来的烈中流吓退了一步。

    "好,好,你爱生气,尽管生气。但不要气坏了身子……"

    卫秋娘对于他的讨好无动于衷,冷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不屑道:"烈中流,你少给老娘嬉皮笑脸,这可不是把你打一顿,或者赶你出家门就可以消气的。你这是叛国!今生今世,休想我原谅你!你走!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娘子,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再也不想听你那些什么立国谋略……"

    "鹿丹死了。"

    房内的空气猛然凝结。

    正怒到极点的卫秋娘像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呆住了,良久,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

    "鹿丹死了。"烈中流脸上讪笑的表情消失,眼眸颜色微微深沉,"这个消息已经逐渐在十一国传开,很快,连越重这样闭塞的小城也会得到消息。"

    "死了。"卫秋娘眼中恍然一阵空洞,像蓦然沉入了一个遥远的回忆中,很久都无法自拔。不知静了多长时间,才缓缓叹了一声,"他终究还是熬不过去。死了也好,这样痛苦,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不要太伤心。"

    她刚才对烈中流破口大骂,毫不留情,此时低语一句"你不要太伤心",却大有情意。

    凤鸣在窗外和容恬互相交换一个眼色。看来这对夫妻,和鹿丹大有渊源。

    他们应该是永殷人,怎么会和东凡的国师扯上关系呢?

    只听烈中流道:"自从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后,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秋娘,我们新婚那天,鹿丹连夜秘密来贺,和我们高饮夜话,你还记得当时他说过什么吗?"

    卫秋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他干的坏事,不愿回答,抿唇不语,目光转向他处垂下。

    烈中流本来也不指望她搭话,低沉地回忆道:"他说十一国不断纷争超过百年,到如今天下一统已成大势,谁也阻止不了。东凡注定迟早被消灭,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看着利箭从很远的地方射来,明知道自己即将中箭,却没有闪躲的能力。那是一种痛苦又漫长的绝望。从他决定留在东凡王身边的那一刻起,这种已经预知结局的绝望就不曾离开过他。"

    烈中流脸上一贯的不羁放荡,仿佛被滂沱大雨涤荡过,冲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沉郁和痛苦,"听说他在临终前,劝东凡王将东凡这个国家献给了容恬。鹿丹,鹿丹,天下只有你才有这样的睿智,这样的胆略。可惜,苍天却待你如此不公。"

    卫秋娘默然。

    两人在房中无语良久。卫秋娘才开口道:"就算他说的不错,天下迟早要被一统,那又如何?难道所有的人都应该学他那样,把自己的国家双手奉送给容恬?又或送给离国若言?如果看到他国强大就贪生怕死,跪地投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永殷是我的祖国,我绝不会看着它被他国威胁。容恬要吞并它,我就把剑对着容恬;若言要敢觊觎,我的剑就指着若言。就算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她自从听闻鹿丹的死讯后,怒色已经稍有回转,但这番话缓缓道来,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更显得斩钉截铁,坚定毅然。

    烈中流"唉"地叹了一声,撩起下摆走前,像是打算在卫秋娘身边坐下。

    卫秋娘霍然转头,瞪着他道:"你敢过来?"凤目生威。

    有了这极凌厉的一瞪,因为鹿丹而变得低沉窒息的气氛才总算有所缓解。

    烈中流只好停住脚步,摊手道:"不过来就不过来。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卫秋娘别过头哼道:"你别再想用那些漂亮的言辞打动我。你暗通敌国,把越重城拱手送给容恬,以为说几句话就能哄得过去吗?"

    听到这里,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凤鸣和容恬总算稍微明白过来。

    不用说,这对夫妻恐怕早就为天下大势的取舍争论过很多次。

    烈中流觉得天下最好早点统一,来个民族大团结,不要你打我我打你。

    卫秋娘当然就是死也要保住永殷独立自主,能坚持多久就多久。难怪她那一箭射得毫不犹豫,因为容恬确实极有可能就是日后让永殷这个国家永远消失的人。

    大概烈中流口才了得,每次都能辩得过卫秋娘,所以才会经常被恼羞成怒的卫秋娘打出家门。

    这时,烈中流却不管卫秋娘肯不肯听,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娘子是为了谁,日日夜夜守护着这个越重城?"

    卫秋娘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被他哄骗,咬着下唇直勾勾看向他处。

    烈中流又问,"是为了大王?哦,大王已经垂老,说不定明年就会让位给新太子。那么说,你是为了永全那个曾经调戏过你的无赖了?"

    "你闭嘴!"卫秋娘忍不住喝道:"不管你怎么说,下迷药开城门,把容恬引入越重,就是卖国!"

    "我就是卖国!那又怎样?"一声暴喝蓦然响起,震得屋顶簌簌直下灰。

    不但首当其冲的卫秋娘,就连贴在窗边偷听的凤鸣耳朵也嗡嗡作响。

    乖乖不得了,烈中流发威了。

    烈中流威风一来,面目回然一变,顾盼神飞,口若悬河,"永殷小国,百年来在各强国之间残喘苟延。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永殷王族,每年有多少青年被征集入伍,远离家乡亲人,调派到千里之外偏僻的孤城边境,活在那里,老在那里,死在那里。这些人,原本可以活得更好。有妻子,有儿女,有田,有地,可以孝顺年老的父母,春来播种,秋来收割,冬来炉前聚友。可是为了这些一无是处的驻兵城镇,他们活得窝囊,死得更窝囊!"

    "他们都是在保护自己的祖国……"

    "你闭嘴!"烈中流沉下脸,"什么保护祖国?他们保护的是永殷那群吃人血吃人肉的王族,不管被谁吞并,永殷的大地永远是一样的颜色,阿曼江永远都是阿曼江,只是这个国家的地方更大了,人更多了。当天下统一,国家强大,边境安宁,更多的人可以自由地活着,过他们要过的日子。而不是被国家像猪一样征集起来,年复一年地站岗,驻守,打战,送死。"

    卫秋娘鲜少被烈中流当面顶撞,更不要说挨骂了,愣了一会,才气愤地仰头道:"你这么恶狠狠的干什么?天下统一,天下统一,在天地宫和鹿丹一起关了几年,你都昏了头了。天下统一,永殷被人吞并,我们都成了亡国之人,从此低三下四,沦为仆役奴隶,你就安心了吗?哼,什么可以自由的活着,过他们要过的日子。"

    烈中流听她开口和自己争论,不怒反笑,嘴巴一咧,顿时没了刚才慷慨怒骂的气势,笑嘻嘻搓着双掌道:"如果你那一箭正中目标,容恬被杀。不超二十年,天下各国定会被离国若言逐一吞并,那时候情况就会像你所预料的一样。若言这个暴君向来主张胜者为上论。他要是君临天下,必定会把所有离国人定为最上等,然后将其它丧国的人民定为下等人随意蹂躏。"

    "呸,难道容恬就是个好东西?"

    "对,容恬也不是个好东西。光看他为了对付鹿丹,竟使东凡都城瘟疫横行,就知道此人绝不是什么善类。"

    容恬为了从东凡王宫救出凤鸣,将凤鸣传授的天花知识拿来干坏事,瘫痪了东凡全国大部分军力,最终将东凡收于囊中。

    别人或许猜不到瘟疫流行和容恬的关系,但以烈中流的厉害,只要稍微探听到一些消息,当然可以从中推究出大概。

    凤鸣听烈中流居然一口咬定容恬"也不是个好东西",回过头来,瞅了容恬一眼。

    容恬曲起指头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凤鸣继续听下去。

    "既然你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又怎么开城门放他进来?好,我也不想再和你纠缠。要是你知错,不妨将功赎罪,找机会把他干掉。至少也为我们永殷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容恬不是好东西。"烈中流话锋一转,却又高深莫测地笑道:"他身边却有两个好东西。"还故作潇洒地伸出两个指头。

    卫秋娘知道他在逗自己去问,又冷哼一声,不肯再说话。

    烈中流见卫秋娘不上钩,果然不再卖关子,道:"第一个好东西,就是那个看起来挺笨的鸣王。他为什么是个好东西,说来话长,我日后再和你细说。"

    凤鸣听到这里,又好笑又好奇。

    烈中流既说他笨,又说他好,难道是因为他笨得够好?

    这个人认识他也没两天,对他下评语时,语气却非常笃定呢。

    但不知道容恬身边身边的第二个好东西是什么?

    难道是烈儿?或是容虎,子岩?

    不会是秋月秋星秋蓝她们其中之一吧?

    "第二个好东西,你本来再过几天大概也会知道:因为容恬已经命人把它悄悄张贴在各个地方了。那就是均恩令。容恬虽然不是好东西,但确实极有远见,这么区区一道王令,其效力足可比拟一个强国的兵力。仅从这一点来说,若言比不上容恬。"

    凤鸣愕然。

    没想到烈中流这个家伙,居然对均恩令如此重视。

    容恬在窗外偷听,一直面带微笑,直到此刻,脸色忽然大变,蓦然站起来,拉了凤鸣,推门就走了进去,看了坐在床上的卫秋娘一眼,目光移到站立一边的烈中流身上,竟然一揖至地,后直起身来,正容道:"惭愧,往日容恬小看先生了,愿以西雷丞相之位,邀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双目神光炯现,直对烈中流。

    凤鸣和容恬两人在外贴窗偷听,命其它人都退到一丈开外静候。烈儿等在一旁早等得不耐烦,见容恬忽然站起来推门进去,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大事,一个个跟着冲了进来,恰好听见容恬这句对西雷的未来无比重要的决策,都齐齐愣在当地,不知道烈中流干了什么好事,竟让大王这么激动。

    烈中流正一心劝服被他"出卖"了的娘子,没料到有人偷听,当即也愕然了一下。

    他心思灵敏比鹿丹毫不逊色,一愕之间,已经明白容恬和凤鸣一直在外面偷听,换过另一副表情,冷冷笑道:"西雷丞相虽然听着威风,却是个难干的活,我没有这样的闲功夫,请西雷王另找高人吧。"转过身去。

    容恬一向威震四方,王令到处无人不震慑惊恐,难得一次这么斯文有礼,直接奉上丞相大位,外加一顶高帽,谁也没猜到烈中流居然还会摆臭架子。

    烈儿当即气得牙齿吱吱作响。

    在他眼里,容恬这般礼贤下士,就算是全天下最自大的人也该高兴得手舞足蹈,立即跪下来欢呼王恩浩荡才对。

    "烈先生,"凤鸣是唯一和容恬一起偷听了他们夫妻对话的,稍微能明白容恬在想什么,态度诚恳地道:"你既然赞成天下应该早点统一,就也该明白自己迟早要选择一个有能力统一十一国的君主。容恬正是最好的人选,为什么您不答应下来呢?如果有什么条件,不妨提出来。"

    烈中流反问,"想当天下之主的狂徒太多了,容恬为什么就是最好的人选?"

    "先生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容恬比若言厉害多了。"凤鸣说完之后,才猛然醒觉。这么一来,根本就是当面承认刚才他们在墙角偷听了嘛。

    烈中流见他坦白得可爱,也不禁扬唇一笑,考虑了一会,问凤鸣道:"鸣王真的认为容恬是统一天下的最好人选?"

    "当然。"

    "也就是说,鸣王相信容恬有统一天下的能力?"

    "绝对有啦。"

    "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我的辅助,天下迟早是容恬的。"

    "这个……"

    "那又何必需要烈中流呢?"

    凤鸣张口结舌。

    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烈中流笑吟吟看着他一脸尴尬,不知想到什么,又沉吟道:"也罢,看在好友鹿丹的份上,我就给鸣王一个机会。"

    凤鸣忙问,"什么机会?"

    "当然是一个让鸣王可以从此差遣烈中流的机会。"烈中流挺身直立,虽然脸上仍是一块青一块紫,惨不忍睹,但目光和暖淡远,顿时为他增添了不少男儿气概,微笑道:"要将有才之士收为己用,首先必须打动有才者的心。好吧,只要鸣王可以说出一个打动我的理由,我烈中流就抛弃这份悠闲懒散,从此任由鸣王使唤,为鸣王效命。如何?"

    他说得轻松,提出的条件却实际上异常刁钻。

    烈中流这样的人游历各国,见多识广,性格脾气又极端古怪,谁可以片刻之间就把他给打动?

    这么高难度的任务,恐怕就连天下闻名的鸣王也完成不了吧?

    秋蓝等人的目光都带些怀疑地瞅着凤鸣。

    只有容恬笑得笃定淡然,静静站在一旁,看凤鸣怎么回答。

    凤鸣自己也有点傻眼。

    他笨归笨,但是也明白烈中流的这个所谓机会实在渺茫得很。

    什么理由可以打动烈中流,让他为容恬效忠呢?

    继续宣扬容恬的优点吗?他可是刚刚还说过容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的。

    原来容恬这家伙,也并非全天下的人都敬慕崇拜他的啦。

    "这个……"凤鸣紧张起来就开始挠头,皱眉道:"想理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给我一点时间吧?"

    不管怎么说,先拖延一下,找机会和容恬他们商量讨论一下也是好的。

    说不定众人的智商加在一起,真能想出什么好理由呢。

    "好,就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凤鸣刚要多谢,烈中流伸出一指,对着门外正对着的半月形花架道:"我从这里走到那花架,再从花架走回来时,就是鸣王开口的时候了。"

    "啊?呃,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话音未落,烈中流已经转身,跨出了第一步。

    天啊,他来真的……

    凤鸣紧张地瞪圆了眼睛,脑筋急速运转,一边不忘向周围的人求救,"到底有什么理由啊?快点说话。"

    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立即争先恐后以最快的语速发表意见,"他辅助大王的话,将来大王会给永殷人很多额外恩泽。"

    "对于他个人来说,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妻子儿女可以活得很好。"

    "这家伙这么自大,一定很在乎名声。告诉他辅助大王将来可以流芳百世啦!"

    烈儿的建议最没有建设性,自信满满道:"我们大王迟早君临天下,他要是不乖乖辅助,包管他死得很难看。"

    "糟了!糟了!他转身了!"秋星紧张得把手绢捏成一团咸菜。

    凤鸣抬头去看,果然烈中流已经到了花架前,转过身,打算走回来了。

    妈呀!为什么在古代也会有这么刺激的即兴问答游戏啊?还是以天下大局为赌注的……

    凤鸣急得直跺脚,"容恬你干嘛不做声?快点给些建议,不然你的丞相就要溜掉了。"

    容恬刚才率先入门,对烈中流提出请他当丞相的邀请,现在却是他们之中神态最悠闲的人。看见凤鸣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轻笑道:"他只想知道西雷鸣王的答案。你如果使用了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建议,都不会得到他的尊重。"

    真如醍醐灌顶,一针见血。

    鼓噪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凤鸣骤然醒觉。

    没错,现在正是发挥鸣王本领的最佳时机!不是一直都暗下决心说要辅助容恬吗,现在就是那个关键的时刻了。

    帮容恬收服烈中流这样的人才,正是本鸣王的责任。

    可是……大脑一片空白,连根草都没有……

    天知道烈中流这个一看就知道和鹿丹差不多聪明的怪胎脑袋里面正转着什么念头?

    听说天才的思维是平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

    凤鸣的心像被一只发疯的猫用爪子狂挠,偷偷往门外看去。

    死定啦,烈中流已经走到花架和房门中间,只要再有十来步就到自己面前了!

    为什么需要烈中流?

    既然容恬对统一天下深具信心,为什么还需要烈中流的辅助?

    烈中流对容恬并不仰慕臣服,对自己的荣华富贵似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甚至连自己的祖国都不怎么在意,否则也不会轻易出卖越重城了。

    他究竟在乎什么?

    烈中流的一只脚,已经缓缓跨入门内。

    凤鸣的脑神经运转到极速,亿万个神经元在脑内疯狂释放能量。

    烈中流到底关心什么?这个人和鹿丹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这种相似不仅仅存在于他们的善变和风度,还存在于更深的地方。

    鹿丹……

    鹿丹和烈中流一样,并没有执着于自己祖国的存亡。

    这位在临终前把东凡双手奉送给容恬的东凡国师,毫不在意自己将背负千秋万世的卖国骂名。

    "鸣王,"烈中流的布鞋,出现在低垂着头的凤鸣的视野中,"时间已到,鸣王想好了吗?"

    凤鸣呼吸骤粗,缓缓抬起头来,漂亮的眸子黑得发亮,"我想好了。"

    紧张的气氛,终于到达最高点。

番外:终有一天逮到你

    夜晚,海和天的分界已经模糊。

    暗黑色的海水在月的光晕中摇曳。海浪静静拍打着这条庞大海船的厚木外沿,发出温和而充满节奏的低音。

    一个黑影,从水里无声无息地冒出来,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鹰一般令人毛孔悚然的光芒。

    "王子,就是那小子。"另一个精通水性的人从水下冒出,压低了声音,示意他的主人向上看。

    甲板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将领,满身戎装,即使在迷蒙的月光下,也散发着藏不住的青春锐气。这是一种沉着的锐气,有着那样一张年轻的脸庞,却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年轻人特有的毛躁。

    随着属下的说明,贺狄娴熟地踏着水,抬头看向那个杀死了他宠姬的年轻男人。

    被他暗中觊觎的人似乎浑然不觉水下潜伏着危机,正靠在甲板上,惬意地享受着清凉海风。

    从贺狄的角度往上看过去,训练多年养成的极好夜视力,让贺狄清楚地看清楚对手的喉结,和看起来似乎有点严肃的下巴。

    这,就是他今晚准备袭击的对象。

    贺狄的宠姬很多,但金梦娇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她不但有一具柔若无骨,好摸到极点的身体,而且是贺狄手上一颗很有用的棋子。

    每当贺狄要对付那些肆无忌惮出现在他管辖的海面上的船只,却又碍于某些理由不想抬出他单林国二王子的身份时,他就会把事情交给金梦娇。

    他的宠姬有一个响亮的绰号——海妖。这一带有经验的商船都知道:海盗之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个绰号海妖的美丽女人,遇上她,不但货物保不住,而且连小命也要丢掉。

    但这个男人,却杀了金梦娇。

    据说,只用了一剑。

    "他叫什么名字?"贺狄仰着头,像看着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看着他的敌人。

    海风吹拂在那人的脸上,表情平静而安详。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洋溢着阳刚味的青年身上,形成一种让人喉咙发紧的诡异艳丽。

    "属下打探过了,杀了海妖的人名叫子岩,是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的头领。他们组织严明,对陌生人非常警惕,很难打探到关于他们更多的消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经商吗?"

    "不像,他们的船往返小岛之间,吃水都不深,应该没有载太多的货物。有时候一天之中反复的来来往往,船和船之间互挥信号,变换方位。属下有点怀疑他们是在练习水战。"

    贺狄的眼睛骤然眯起来,"水战?"

    这么说来,这个叫子岩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王子,西雷和同国都有边境在这片海域附近。你看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国的贵族,悄悄在这里秘密练兵?"

    "人数不多,又是秘密练兵,那就是训练精锐的死士了。"

    据说同国的国君庆鼎残暴不仁,喜爱享乐,不像会秘密苦训心腹力量的人。西雷的容恬野心勃勃,这样行事,倒很有容恬的风格。

    这个子岩,是容恬暗藏的精锐吗?

    为了锻炼他们,而派遣他们到变幻莫测的海域来秘密演练?

    "王子,我们的人都已经就位了。"

    被暗中围困起来的海船附近,蒙着黑色面罩的头从水下无声地冒出。

    抹过黑漆的兵器握在偷袭者的手里,暗黑的海水下面,潜伏杀机。

    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容恬那个威名赫赫的君王的手下,胆敢在他的地盘杀死他的女人,就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贺狄唇边掠过一丝残忍的微笑,"动手。"

    同一时间,数十根带着绳索的铁钩飞过半空,嵌入上方船舷的厚木中。

    咄咄咄咄。

    甩钩的都是个中好手,精通偷袭,铁钩入木的声音低沉轻微。但正闭着双眼沉醉在海风抚慰中的子岩却立即警觉,猛然睁开眼睛暴喝一声,"海盗!"

    不曾有半分胆怯犹豫,抽出腰间宝剑闪电一样劈下,斩断身边一个连着铁钩的粗索。

    正延着这条绳索爬上来的偷袭者惊叫一声重新掉回海面,激起一阵浪花。

    "啊!海盗?"

    "快来人啊!救命啊!"

    船舱里听到子岩喝叫的人提着剑仓皇跑出来,看见四周攀绳而上的无数黑影,都倒吸一口凉气。

    子岩目光一扫,沿着船舷飞扑过去,长剑连劈,落点分毫不差,又一口气斩断了几条粗索。

    海面又连连泛起浪花。

    但仍然晚了。

    另一边,偷袭者已经爬上甲板。子岩第七根绳索还未斩断,脑后一阵兵刃破风声响起。子岩大喝一声,闪身躲避,森然凉气贴着后颈掠过,刚刚转过半身,眼角捕捉到兵刃的寒光,毫不惊惶地双手举剑,恰好挡住这会把他劈成两半的一招。

    锵!

    金属交击声震破夜空。

    沿着迸射火花的利刃向上看去,一双深沉犀利的眼睛刺入子岩的视野。

    那双写满危险和阴暗的瞳仁,正觊觎着他。

    拥有这双瞳仁的男人,同时也拥有一双强壮的臂膀,和令人不敢轻忽的身手。

    "什么人?"

    "单林贺狄。"

    "单林的二王子?"

    对话间,双方已经交手近十招,兵刃交迸的火花在夜里即现即逝,子岩猛一个箭步,和贺狄错身而过,转身相视,"哼,原来单林国和海盗还是一伙的。"

    子岩沉着地调整着呼吸,对手的功力让他有点意外。

    贺狄重击的力度大得惊人,每一下抵挡都耗费他不少的力气。而拿着这么沉重的巨剑,这个单林王子的防守居然水泼不进。

    高手……

    一边挪动脚步,缓缓后退,寻找最有利的自卫地形,子岩一边扫视四周。

    情况非常不妙。

    越来越多的敌人已经跳上甲板。今天刚刚接到大王的调动密令,在这里接受短暂水战训练的大部分同伴都已经奉命前去指定地点会合,如今船上的近身格斗高手,只剩下留在这里善后的自己而已。

    其它仓皇拿着武器奔出的水手和厨师,对着这伙海盗,如同绵羊遇上了饥饿的狼群。戴着黑色头罩的歹徒们在月光下仿佛魔鬼的化身,正挥动着可怕的武器,劈打挥刺。

    "弃剑投降吧。"贺狄踏前一步,唇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或者我会饶你一命。"

    子岩冷笑,"休想!"

    绝望的尖叫声就在附近响起,又一个水手重重地倒在甲板上。

    甲板上,血泊慢慢形成。

    "你的人都已经完蛋了,就算你再厉害十倍也没用。"贺狄又逼近了一步,"你杀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他的剑还没有沾上血,金属的森冷光泽在月下闪烁。

    "杀了你就够本了。"子岩平静地观察着他。

    势均力敌的两人,手持宝剑小心地观察着彼此,微妙地移动,仿佛两条伺机待噬的蛇觊觎着对方。

    贺狄又试探性地踏出了一步。

    当他踏出左脚,而右脚刚刚离地的一刻,子岩蓦然挥剑。

    这是最好的机会,右手提着重剑的贺狄因为重心转移,防守稍露破绽,子岩的快剑终于得到一次最佳的进攻时机,剑尖直刺贺狄,被贺狄挥剑挡住后,子岩借力腾起,在半空中转身的半瞬,宝剑顺势挥下,快如闪电。

    嗤。

    夜空中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这轻微的剑尖入肉声同时响起,却在子岩的耳膜内都清晰到了极点。

    最后一个同伴终于倒下,永远失去了声音。

    蓦然,一切变得死寂,大船连同一望无际的深色海洋,都仿佛凝固成一块冰。

    子岩乌黑的瞳孔骤缩。

    他的腕上挨了一击,宝剑从掌心跌落。

    贺狄一手护着右肩的伤,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而他的另一只手,却依然稳稳地举着他的剑。

    寒光慑人的剑尖尽头,是子岩绷紧的喉咙。

    "你输了。"

    "我们并没有开罪单林,为什么暗夜偷袭?"

    贺狄微微笑了,"你杀了我的女人。"

    子岩醒悟过来。

    原来是前日打算抢掠他们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想必把他们当成肥羊,准备吃顿美餐,结果想不到这艘普通的大海船上装满了西雷王精挑细选的秘密精锐,海盗们全部死无全尸。

    此时,甲板上血腥的战斗已到尾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唯一还站着的对手身上,渐渐靠近过来,看王子如何发落这个年轻的将领。

    子岩被敌人重重包围,毫无惧色,淡然道:"你要报仇就现在动手。不过别怪我没警告你,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在单打独斗中让我流血。"贺狄舔噬指头温热的液体,笑着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看向子岩的眸子颜色深至一片墨绿,漫不经心中带着可怕的邪气,"这真让本王子有点舍不得下手。"

    他的视线,缓缓游走在俘虏的脸上。

    这个俘虏的脸并不如何英俊,棱角分明之中带着三分硬朗,只有垂在额前的几丝细发因为刚才的恶斗湿答答地贴在肌肤上,突显出几分可爱的稚气。

    从下巴开始往下到颈部,肌理结实平滑,延至喉头,没有一丝赘肉。扣得一丝不苟的上衣,遮挡了贺狄继续探索的目光。

    贺狄忽然笑得更邪魅了,剑尖又逼近了一点,轻笑道:"别乱动,小心我弄伤你。"手腕一动,从上至下,分毫不差地将子岩的上衣划为两半。

    平实,精瘦的胸膛,在海风中裸露出来。

    贺狄盯着这具显然经过长期锻炼的年轻男性的身体,一股细微的灼热从不知名处开始缓缓蔓延。

    风中飘荡着血战后的腥味,子岩倔强而高傲地站在这片海色之中,脸上那股淡到极点的神采,猛然激起贺狄强烈的抚摸的欲望。

    他拥有过无数的女人,也尝试过漂亮的男人,但是有生以来仿佛第一次,发觉男人的锁骨会如此性感又令人热血澎湃。

    精壮的胸膛上,点缀着两朵花蕾般的突起,比之女子的丰满可爱,当然没什么看头。此时此刻,却出奇地使贺狄感觉新鲜和火热。

    用舌头舔弄吸吮,或者用牙尖在这小小的一点上噬咬折磨的话,这个名为子岩的年轻男人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海风爱抚着甲板上的每一个人,和地上的每一具尸体。

    一切都安静得极其玄妙。

    贺狄觉得喉咙微微发紧,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手腕向下微压。冰冷的剑尖从子岩的喉头沿着优美的肌理起伏往下,在左胸前威胁似的稍做停留,又继续移动,最后,停在使他口干舌燥的小小花蕾上。

    他用冰冷的剑尖,小心地摩挲那个敏感的突起。

    极端暧昧,又极端邪恶,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示意。

    "呵……"四周的下属彷佛忽然明白了王子的意图,不怀好意地窃笑起来。

    子岩宛如置身于一群恶毒的豺狼之中。

    夜色之下,眉飞入鬓,眼若寒电。

    他站得比标枪还直,脸上没有任何窘惧,甚至缓缓地,在唇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贺狄的剑在瞬间一滞。

    取得这救命的一滞,子岩终于动了。电光火石间,不顾一切地挺胸倾前,没有料到他要自尽的贺狄大为吃惊,脑子里面还没有转过任何念头,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把剑往回缩了半寸。但半寸仍然不够,剑尖扎入子岩胸膛。

    "啊!"围观的下属们惊讶地叫起来。

    但子岩并不打算自尽,他的目标只是贺狄身后那个属下腰间的剑。

    拼着挨上一剑的痛楚,他不顾生死的策略终于奏效,就在贺狄的剑刺入他胸膛的瞬间,子岩的手已经触及他目标中的剑柄。

    锵!

    武器到手,子岩精神大振,丝毫不理会胸膛正流淌鲜血,骤然一个转身,手中剑顺势递出,噌噌噌噌,首先连挡了五六下敌人包围过来的攻击,呼吸之间,悍然挑杀左边一个敌人,错脚踏出,身形急转,踉踉跄跄连退几步,脊背猛地撞上船舷,心头大定。

    下海之后,往东两里就可以上岸。虽然受伤,他相信自己的体力足以支撑。

    贺狄此时也已经抢到他面前,手中持剑,看着他寡不敌众仍然斗志不衰的对手,精明锐利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钦佩。

    "你就是跳下船,也难逃一死。"贺狄提醒他。

    在他身后,是一众精于海战的属下,不少人已经张开了强弓,淬了毒的箭矢上闪着淡蓝色的光。

    一旦子岩跳海,弓箭从船舷上向水中齐发,就算是条最会游泳的鱼也逃不过去。

    子岩赤裸的胸膛上鲜血淋漓,幸亏贺狄莫名其妙地缩了剑,没有刺入心肺,现在只是皮肉之伤。

    他单手持剑,听了贺狄的威胁,往贺狄直直看去,眸中神光灿然,"难逃一死?"扬唇轻蔑一笑。

    这一笑看在贺狄眼中,却如光照积雪,耀眼得惊心动魄。

    只那么一愣间,子岩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纵身跳下船头。

    浪花飞溅。

    所有人都冲了过去,朝水面瞄准。

    "不许放箭!放箭者斩!"贺狄大喝,扑上去,双手压在厚木上,向下俯瞰,集中目力寻找。

    深黑的海在月光下温柔宁静,波光粼粼。

    找不到那个消逝的身影。

    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为了子岩临去前那个笑容。

    令他魂飞天外的笑容。

    肩膀的痛楚传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伤。

    伤口的感觉既痛又刺激,鲜血的味道既热又甜,都有点像,那个年轻刚强的男人。

    "王子,那个男人逃了!"

    "逃了?"贺狄凝视着远方平静的海面,慢慢露出一丝微笑,"逃了就逃了吧。"

    他会再次亲手逮住他。

    而且,不会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但贺狄没想到,再次的会面要等上这么漫长的日子。

    在海另一边的单林国里,每日过着奢华靡乱的日子,每当他拥抱那些有着精致五官的美女童男时,却往往情不自禁在脑海浮现另一张年轻刚强的脸。

    为什么子岩跳下船后,再也没有在这片海域出现过?

    他遭遇了不测,还是被他的大王召唤去了他处?

    海的另一边,那片到处都是纷争的大地上,是不是正发生着什么,而他总是念念不忘的男人,是不是也正参与其中?

    贺狄难以抑制地做着种种揣测。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匿藏自己的这份心事,因为他渐渐对女人觉得索然无味,他不再喜欢女人软若无骨的身体,还有她们娇美的声音。

    他渴望抚摸子岩那样的身躯,精瘦平滑的胸膛,性感的锁骨,充满了优美的力量。

    他很想,用舌尖品尝一下那从容的带着淡笑的唇。

    时间将他的耐性慢慢耗费殆尽,当他几乎要为那个消失的男人疯狂时,上天却忽然开恩,把子岩再次送到了他的手上。

    "王子,似乎有新的商船准备穿越单林海峡。不但如此,打探得来的消息,他们似乎是想开拓一条稳定的航线,贯通西雷和单林,以便采买运送我们单林的双亮沙。"

    "哼,好大的胃口。"贺狄舒服地靠在高高锦枕上,冷笑,"单林海峡是我的地盘,他们想过就过吗?双亮沙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可是……王子还记得当年那个跳海逃走的男人吗?"

    贺狄的眼睛骤然闪过锐利光芒,口里却淡漠地问,"哪个?"

    "那个叫子岩的。"属下禀报道:"他也在那群人里。"

    "是吗?"

    "确实如此。我敢肯定是他。"

    "哦?"

    鹰一样凌厉的眼睛,像准备寻找猎物一样,缓缓地,半眯起来。

    终于。

    那个命中注定会成为他的所有物的男人,终于再度出现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脱。

    终有一天,逮到你……

    后记

    第十本在艰难和困苦中终于诞生,再次欢呼!呜啦呜啦!

    这本书的大部分是在迷羊姐姐家里写的,厦门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因为要写文,所以几乎没有机会去别的地方玩。当然,写文的不止我,迷羊姐姐也要赶她的《虐爱小神父》啦——这本书非常的变态和色,纯情的读者千万不要去看。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本书和前面的《凤于九天》有很大的不同啊?对啦,文里面有很多色色的片断,唉,我想这都是被迷羊姐姐的磁场影响的,我待在她家的时候,写的几乎都有H,例如《主子》的H番外啦,《凤于九天》的H啦,还有即将在明年二月推出的同人志《袭警》,冷汗,更是很多,很多变态的H。(小小广告一下,是阳光帅气的警察和俊得不象话的黑社会富贵美男的激情搞笑故事,什么,谁是攻谁是受?嗯嗯,这个就要看谁的擒拿手比较厉害了……到时候会贴试阅啊,欢迎大家过来看,在地址栏直接输入fn.amoonstar.就可以啦。)

    所以,大家看的时候,请注意不要被家长发现哦~~呵呵~~~

    虽然不能出去玩,但厦门还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的,我好爱吃卤味啊啊啊啊!而且,我和迷羊姐姐的朋友美人霞,还带我们去吃了非常好吃的湘菜,有干锅鱼子,还有烧得肉可以一丝一丝剥开的很入味的红烧肉,呜呜呜,吃得好感动,后来,美人霞还带我们去吃黑糖刨冰,实在……实在太感激了……呜呜呜,大家如果来了厦门也一定要记得到处去吃美食哦。

    哦对了,接下来说这次的新角色烈中流和卫秋娘哦。书里面没有对烈中流的相貌做非常详细的描写,弄宝宝主要是想把他奇怪的性格表现出来。不过,如果有人问,烈中流是不是帅哥,嘿嘿,烈中流当然是个帅哥啦。至于是什么级数的帅哥,咳咳,请大家回想他和谁是好朋友哦,嘻嘻嘻嘻。

    关于他和他娘子的事情,后面的书里会有进一步的阐述哦。

    至于番外,哈,那个番外啊,是是是……什么?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可口美味的子岩啦,典型的刚正型帅哥啊。贺狄王子和子岩的故事什么时候写?嗯嗯,放心,一定会写的,因为可怜的凤鸣一定要去开拓那条见鬼的航道啊,不然会被他老爹用剑捅哦。

    感谢架空各位编辑,尤其是和《凤于九天》直接相关的猫头鹰和KOGE。不过最辛苦的是恐龙宝宝,一直拖着尾巴在各地出差,还要背着笔记本画画,真是状况凄惨。龙太努力了!弄宝宝看了很惭愧……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对弄宝宝的支持!

    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写哦。

    爱你们~~

    天真无瑕纯洁可爱弄宝

第三十章 (上)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

    烈儿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在凤鸣脸上,屏息而待。

    凤鸣鼓起勇气,目光直直对上烈中流,沉声道,「没有先生,容恬依然可以统一天下。但如果有先生的协助,天下被统一的过程|却可以极大的缩短。」

    他明白自己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重要,心里对於自己的答案也是七上八下。但这当然不可以表现出来,反正己经骑虎难下,只好硬著头皮,攞出一副侃侃而谈的从容姿态。

    「我们总想著天下一统後的景象,却常常忽略天下一统的过程,会使无辜的百姓受尽折磨。一旦挑起大战,百姓强壮的被征上战场,老弱的流离失所,如果战局僵持不下,从大战到真正统一所耗费的时间可能会长达二三十年。到最後,不管谁坐上王位,天下都已经被荼毒得差不多了。只想想就知道,那将是多麼令人心痛的事情。如果容恬身边能够有先生这样的高人辅助。为容恬仔细筹划,我相信事情一定会大有改观。

    凤鸣本来只是为了说服烈中流,算是发挥一下辅助容恬的作用,一边说著,却不禁想起了阿曼江之役,传说此役之後,阿曼江边长出被血液浇灌的红稻谷,心情蓦然沉重。

    那一场战役虽然是西雷大胜,但若言仍然生龙活虎,过著帝王的日子,被套去生命的,不过是那些身不由己的士兵罢了。他们本来,也许是耕地的农夫,打猎的猎人,或编织箩筐的手艺人。

    古往今来,哪一场权利的争斗,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在流淌?

    「同一场战役,有人用火攻,有人用水,有用兵刃毒器,同样,也可以用计得之。当日在东凡,如果有先生在容恬身边,也许东凡都城就不会天花肆虐,让这麼多无辜的人痛苦地死去。」

    情之所至,言为心声。

    凬鸣感慨一起,说话低婉流畅,唇齿张合间,令人不由不细听深思。

    「而这一次,如果没有先生,夺取越重城就难说有多少伤亡。所以,凤鸣求先生留,我真不希望容恬将来的天下,是通过数十年无所忌惮的杀戮而得来的。请问先生,我这番话,是否可以使先生留下?」凤鸣语气越发低沈伤感。

    众人开始只是好奇他会怎麼用言辞打动烈中流,听到後面,不禁心下恻然。

    卫秋娘双手缚後侧坐在床边,半个背影对著众人,也一直在静静听著凤鸣说话,这时蓦然转头过来,美目瞪著烈中流道:「不许你答应!你整天自夸聪明,就应该知道要辅助一个人统一天下,会让多少人失去性命。你不是最痛恨杀戮流血吗?」

    凤鸣正刚刚进入状态,此刻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烈夫人说得不错,一将功成万骨枯,统一天下的过程中,流血无法避免。所以,我才恳求先生留下,让无辜者的鲜血,不要流得太多。」拱起手,对卫秋娘一拜,诚恳地施了一礼,「求夫人成全。」

    卫秋娘没料到他会来这麼一手,却一时怔了怔。上下打量凤鸣一番,瞧不出他脸上有丝毫作伪,眸内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深深看了凤鸣一眼後,哼道,「说几句好话,就妄想可以打动我卫秋娘麼?」把脸一别,不再理睬他。

    烈中流从凤鸣开口说第一个字就没有任何表情动作变化,到了此刻,目光移向窗外,变得淡远惆怅,幽幽地,低声将凤鸣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百年来,人人都想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但又有谁,想过被他们踏在脚下的无辜者?」嘴里彷佛含了一颗千斤重的橄榄,诸般滋味,咀嚼不尽。

    他怔立片刻,终於在众人热切期待下转过头来,叹了一声,「鸣王的话虽不算天下最动听的游说之词,却流露出一片仁心。这些年来烈中流流四处浪荡,暗中观察十一国权贵,没有一个能像鸣王这样。」

    凤鸣有点紧张地问,「先生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点的答覆吗?我到现在还不敢肯定你这样说到底是肯还是不肯。」

    旁边秋月等也一并悬著心,脸色紧张地等著。

    烈中流点头道,「当然是肯了。」薄唇微扬,逸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众人大喜,顿时欢呼起来。

    当晚在主将府摆下大宴。

    城中储存的和类山珍,凡是可以弄到的酒菜都奉了上来。越重偏僻小城,物产不多,容虎带人翻了一下,居然从专门为士兵们存储粮食的仓库里翻出了十几大罈酒水,虽然不算什麼佳酿,活跃一下气氛也足够了。

    秋蓝在原先主将府里的侍女挑选了十几个容貌美丽,聪明伶俐的,张罗著准备歌舞,这里不比皇宫,来不及准备炫目的舞服,秋月急中生智,命侍女们取了各色布匹,裁剪成彩色的长丝带挽在肩上背上,用从山林里采下的新鲜花朵别在一起,结果竟然非常好看。

    凤鸣看了也拍手赞叹,对秋月说,「你有当服装设计师的潜质,要是在我们那个。。。。。。呃,反正等天下太平了,大可以自己开一家服装店赚大钱。」

    秋月被他夸得脸颊都红了,满心欢喜地行个礼,跑下去和秋蓝等继续嘻嘻哈哈练习歌舞。

    烈儿对於那个「射我们大王一箭」的卫秋娘仍有点耿耿於怀。本来城破後,打算抓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女人出来暴打一顿,没想到没打著她,她反而把烈中流给打了。

    事到如今,碍著她是西雷新丞相手人的份上。竟然碰都不能碰。

    烈儿左思右想, 终於想了个促狭的法子,跑去怂恿凤鸣邀请卫秋娘参加庆贺烈中流当上丞相的大宴。

    凤鸣蹙眉道,「不是我不肯请。但这个卫秋娘凶恶得很,又极力反对先生辅助容恬。万一她在宴会上大闹起来,我们也就算了,先生未免尴尬。」

    烈儿本来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看事情己成定局,气气这只母老虎。

    趁著容恬不在面前,他胆子大多了,哄著凤鸣道,「烈中流很看重他的夫人,这样的人生大事,如果不让他夫人参加,恐怕以後会有遗憾。」

    「这样啊?」凤鸣挠头,半晌歪著脑袋道,「好像也有道理。嗯,那麼那请他夫也参加吧。我亲自去一趟。」

    「不不不,鸣王忙别的吧。这件小事我来就好了。」

    得了凤鸣许可,烈儿一溜烟就窜了去关卫秋娘的地方。

    见了门口看守的侍卫,压低声音问,「里面只有她一个?」

    侍卫答道,「本来烈先生还陪著的,不过刚才似乎有事走开,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烈儿一听,大妙,低声吩咐了侍卫两句,命他们把锁打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卫秋娘双手仍被缚在身後,还和早先一样坐在床边,彷佛压根没有换过姿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猛然回头,看见烈儿,脸往下一沈,不屑地哼了一声,依旧把头转了回去,来个不理不睬。

    烈儿咳嗽一声,「奉鸣王之命,请夫人更衣梳妆,准备赴宴。」

    卫秋娘鄙夷道,「什麼狗屁宴会,烈中流那个混蛋,竟敢未经我同意,就擅自答应容恬那个混蛋。我不去!」她显然气愤之极,也顾不上女子礼仪,烈中流和容恬在她嘴里不分彼此,都成了“混蛋”。

    「呵呵,你说不去就不去吗?阶下囚嘛,有什麼资格说不?你射我们大王,我还没有和你算帐呢,今天偏偏就把你拉过去,看你夫君怎麼投靠我们大王。哼哼,我还要命人过来给你好好装扮,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把你五花大绑,看你个凶女人能怎样?」

    烈儿本来也不想怎麼为难她,只是嘴皮上欺负欺负,算是出心中一口恶气。

    没想到不管怎麼威胁,卫秋娘却没有如料想中那样勃然大怒。她听了烈儿的话,冷冷回头过来,上下打量烈儿一眼,忽然鄙夷笑道,「我能怎样?大不了到宴会上,给大家说你的故事罢了,倒也新奇有趣,恐怕不但容恬,连你们鸣王和身边那一干侍女都是爱听的。」

    这话说得诡异,烈儿一怔,「什麼我的故事?」仔细一想,会意过来,不在乎地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我当年在永殷大王身边的事,我陪你们家大王的前事,大家都听过,你要是喜欢,再说一次也无妨。哈哈,我听别人的故事多了,也听听自己的故事。」

    他若有一丝惊惶失惜,或许事情就此打住,偏偏他脾气倔傲,脸上又副不怕你讲我怎样的嚣张表情。

    卫秋娘用细长娇媚的凤目盯他半晌,似是看不过他这麼跋扈,轻吞樱唇,吐出两个字,「余浪。」

    烈儿如遭雷殛,脸刷一下白了,漂亮的轮廓微微扭曲,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极胆颤心惊的恐惧。

    他原本得意洋洋双手叉腰站在房中,此刻却似乎连双膝都撑不住身子,踉跄退了两步,小腿隐隐碰到一样东西,似是脚椅,慢慢向後摸著椅子坐了下去,良久,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卫秋娘见他忽然之间失魂落魄,也自知失言,她虽然泼辣凶恶,心肠也不坏,看见烈儿这般模样,反而有些不忍起来,放柔了声音道,「你不必害怕,这事我不再提起就是了。」

    烈儿咬了咬牙道,「谁害怕了?你要提就提,用不著可怜我。」

    话虽如此,声音却有点发颤。

    他从小被选为容恬贴身护卫,机灵狡黠阅人无数,小小年纪连永殷王都玩弄於股掌,却从未见过如余浪那般冷血绝情,手段狠毒的人。

    若言虽残暴可恨,但若要比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却远远逊色於那人。

    到了此时,逼卫秋娘赴宴的事情早抛之脑後,烈儿彷佛无法再在这里待著,站起来扶著椅背稍停,等自觉脚步稳当了,立即向木门走去。

    一拉开门,却骤然一震。

    闪躲不及的凤鸣站在门前,窘得满脸通红,连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真的不是。因为觉得还是我亲自来请比较有诚意,所以才赶过来,正巧遇上你们在房里说话,又不好意思就这样推门进去。。。。。。。。」

    烈儿到底不是常人,一震之後恢复过来,强笑道,「烈手人不愿赴宴,我是劝不动了,鸣王自己再劝劝她吗?」

    「不去就算了,不勉强,不勉强。」

    「那属下先去办其他事了。」烈儿行了个礼,和凤鸣擦身而过。

    凤鸣乖乖站在一旁,等他去得远了,才走进房中,礼貌地招呼了一声,「烈夫人。」

    卫秋娘不作声。

    「今天我们为烈先生摆宴,庆贺先生愿意留下,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脸?」

    「。。。。。。。。。。」

    「嘿,夫人不肯去就算了,我们也不勉强的。不过我想先生应该挺希望夫人到场才是。秋蓝还准备了不少美食呢, 还有歌舞,容虎他们找了酒来,虽然不是什麼好酒,但是喝起来味道还不错。」

    凤鸣早猜到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本质比茅坑的石头还硬的女人不会搭理他,唠唠叨叨说了一轮,算是尽了邀请的义务,也就不再多说了。

    「既然夫人不肯去,那我就走了。宴会的酒菜,我会派人送一些过来。」凤鸣说完,老老实实告辞,脚到了门前,却再也迈不过去,犹豫了一会,似乎猛然下了决心,转身过来问,「那个。。。。。。夫人可以告诉我余浪是什麼人吗?」

    没办法,好奇心杀死猫。

    偷听当然不是什麼好习惯。。。。。。。。。。

    不过,既然已经偷听到了,要他这个好奇宝宝装作没有这回事,实在太难了。

    卫秋娘道,「你要真想知道,方才怎麼不当面问他,却来问我?」

    她语带双关,一句话羞得凤鸣两颊微红,自忖道,这定是烈儿的伤心往事,在他背後问人,确实有失厚道。讪讪道,「夫人教训的是,凤鸣错了。」又对卫秋烺轻轻躬了半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卫秋娘虽然和他们相识不久,西雷鸣王的大名却是早就听过的,眼前这俊美男儿走博间过离国,出使繁佳,末了还大闹东凡,竟然连才华纵世的鹿丹也栽在他手里,背後又有西雷王容恬撑腰,俨然成为天下顶尖的人物,此刻匆匆数语交谈,却和印象中大为不同,不但没有容恬一半的犀利跋扈,反而处处显得孩子似的毫无心机,倒单纯得让人吃惊。

    但今日若非此人施展口才,一句「缩短天下一统的过程」一矢中的,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正中烈中流平中所想,烈中流又怎会甘心居於容恬麾下?

    她目视凤鸣离去的方向,抿唇深思起来。

    凤鸣接了一摏无头公案,又碰了一鼻子灰,虽然打算不再追问,但关心还是免不了的。出了走廊,迎面看见秋蓝和容虎并肩亲亲密密地过来,像正低声说著什麼知心话,咳嗽一声,促狭道,「可被我捉到了,娶了老婆就偷懒吗?」

    秋蓝和容虎都猝不及防被他惊了一下,抬头看见是他,又都笑出来。

    秋蓝矜持地和容虎站开了少许,嗔道,「鸣王也和他们一样,都来取笑人家。真讨厌,明明是大王下令完婚的,到了现在,却又整日拿我们取笑。」

    容虎笑著解释道,「不是偷懒,歌舞那边有秋月秋星照看,秋蓝说在山林里闷了这麼多日,鸣王你一定饿得慌了,特意私下做了两道新菜,要我过去帮她尝尝味道。」

    「那你就去尝吧,记得给我们留一半,别都吃光了。秋蓝别慌,我不会说出去的,免得你又被人笑。」凤鸣问,「你们从这边过来,见到烈儿没有?」

    秋蓝道,「见是见到了,可没说上两句。他从我们面前过去,脚跟都不停一下,扔一句他要去检查城防就跑了。」

    「他脸色怎样?」

    「还不是和平常一样,挤眉弄眼,鬼头鬼脑的。」

    容虎问,「怎麼?烈儿出了什麼事吗?」

    「没有。」凤鸣摇摇头道,「我要他去请烈中流的夫人,那位夫人脾气不好,我担心她和烈儿吵嘴呢。你们去忙吧。」

    离了容虎秋蓝,独自往回走。

    主将府和西雷王官规模有云泥之别,地方其实很小,过了两个小门,抬头远远就看见正在前庭排练歌舞的秋月等人,又走两步,一个人影猛然地伫在面前,二话不说搂著他的腰,就把他打横离地抱起来,故意沈下脸问,「刚刚跑哪里去了?大宴快开始了,居然敢背著本王偷溜?」

    凤鸣吗哪里怕容恬的黑脸,朝著他甜甜蜜蜜地一笑,索性放松四肢,惬意地随他横抱,提起指尖往左边的房门一指,「我饿了,里面有点心。」

    容恬果然把他抱了进去,不肯就这样放了他,让他坐在自己膝上,取过桌上的一小碟点心,用手捏了一点一点餵他,看著凤鸣吃得津津有味,不由笑道,「你的架子越来越大,天下也只有你可以享受本王的精心伺候。」

    凤鸣中午吃得不多,先前众人排练歌舞活动了一下身子,後来又在主将府里跑来跑去,已经有点饿了,窝在容恬怀里,觉得又舒服又安心,也不作声,只管心满意足地让容恬餵饱自己。

    容恬看他粉红色的舌头一下一下伸出来,只把自己指问掰下的点心卷进去,津液水光微闪,分外的诱人心动,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额头侧边亲了亲,低声道,「那个羊肠套,我已经命人重做了,幸亏越重这个小地方总算有人养羊,新鲜的羊肠也是找得到的。。。。。。。。哇!小坏蛋!」忽然骂了一声,把指尖抽回来。

    上面已经让凤鸣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两三个均匀可爱的小牙印。

    温馨的时间却最容易过去。

    两人好不容易私下处了片刻,不一会儿各种事情就找上门,禀报军务的子岩例行过来向容恬回话,随同容恬到逹越重城的各将领也一一过来,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向大王禀报。

    凤鸣毕竟脸皮嫩,受不了众目睽睽下被容恬抱著,赶紧从容恬膝上跳下来。容恬拉也拉不住,只好让他坐在身边另一张椅子上。

    隔了一会,暂时被安排负责探听四方情报的绵涯也来了,对容恬沈声道,「大王,繁佳的龙天看来已经完蛋了。」

    凤鸣的心猛然一跳,转头去看容恬。

    两人都不怎麼惊讶,毕竟摇曳夫人早就告诉他们龙天死期不远了。

    可惜自从若言夜袭大营得手,容恬失去控制繁佳的最佳筹码三公主後,这份所谓的大礼,已经不能算是大礼了。

    容恬问,「龙天什麼时候死的?毒发身亡吗?死的时候什麼人在身边?」

    绵涯摇头道,「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只是零星听到一点消息。这个地方太闭塞了,道路也不好走属下猜想,要是消息能传到这里,可见龙天死了已有一段时间了。」

    消息四方散播,以水路最畅顺最快,阿曼江贯通同国、永殷、繁佳、昭北,消息传过来倒也不慢,只是越重城在山林狭道之中,又会拖延几日。

    容恬命绵涯再去打探。

    凤鸣在一旁问,「现在怎麼办?没有了三公主,龙天又死了,繁佳王族现在算是彻底完蛋,若言很有可能会到繁佳。」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得到。若言垂涎繁佳已久,早就在繁佳布下不少可供利用的棋子。繁佳西北一带受阿曼江支流灌溉,肥沃富饶,得到这大片好地,将成为若言争霸天下的大好本钱。」

    「他如果实力大增,对我们很不利呀。」凤鸣紧张地问,「那我们现在怎麼办?糟了,现在你的西雷王位还没有拿回来呢,如果瞳儿还是继续和若言勾结,我们就惨了。」他对於打仗之类的流血事情向来没有把握,一想到只要开战,必然屍体遍地,血流成河,立即忍不住大挠其头。

    容恬见他忧虑形之色,倒觉得有趣,笑著在他脸上轻薄了一把,「对呀对呀,对我们很不利呢。鸣王快点想个好办法出来,为本王解忧,不然就当你办事不力,今晚本王要在床上惩罚你哦。嗯,打多少军棍才好呢?」

    此时绵涯已经出去,但还有两个侍卫刚好进来回话,都将容恬的话听在耳里。

    凤鸣羞不可抑,红著脸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亏你还是大王,居然拿国家大事开玩笑。要办法的话,本鸣王今天不是刚刚才帮弄来一个厉害的丞相吗?不过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出发,先把西雷王位夺回来再说。」

    容恬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正该如此。」

    这样一来,就是认可凤鸣的想法了。

    第三十一章

    太阳下山的时候,准备已久的宴会终於开始。

    由於美食和美酒都挺缺乏,而越重城中种种东西都不齐全,规模和奢靡远不能与王宫宴会相比,但这次是从东凡出发後,第一次算是比较正式而且意义重大的宴会,每个人都兴致勃勃。

    容恬和凤鸣坐了首位,两人共用一张呈放酒菜的小矮几,为了表示对烈中流的重视,又特意命人把烈中流的位置布置在他们隔壁。

    不多时,听见侍卫传话进来,禀报道,「丞相往这边来了。」

    凤鸣和容恬同桌,在下面踢容恬一脚,低声道,「快点站起来去迎。」

    容恬也低声道,「我是大王,他是丞相,怎麼要我迎他。」

    「笨啊,礼贤下士,才能够笼络人才。」

    看见凤鸣瞪眼,容恬才不捉弄他,宠溺笑道,「你辛苦请来的人,本王怎麼敢怠慢。」领著凤鸣,和众人一起到问口迎接,果然看见烈中流已经到了。

    「拜见大王,鸣王。」烈中流看见他们出迎,只是淡淡一笑,就便行了礼。

    他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行止有度,又穿了一身清爽的白衣,腰间随意挽了条天蓝色腰带,确是风度翩翩,顾盼生辉。

    与当初在阿曼江边那又哭又闹的赖皮相判若两人。

    凤鸣看了他的白衣蓝带,不由有点发怔,这样衣著打扮,竟和初见鹿丹时有八九分相似。

    当日鹿丹现身西雷王宫,从容恬身後这麼一转出来,可不也是纯白长衣,天蓝色的腰带。

    可叹这般风流人物,竟就如此去了。

    心下感慨。

    众人迎了烈中流,一同回大厅上,各自坐好。

    「上菜吧。」

    轮到秋蓝大显身手的时候终於到了,在秋蓝的指挥下,耗费了秋蓝和一众厨娘们心血的美食热腾腾地送上来。

    每人矮几前都有三道荤菜三道素菜,配著两小碟子一红一褐的酱料,青脆红娇,颜色缤纷,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容恬他们和烈中流又更受优待,比别人另多了一荤一素。

    秋蓝除了指标上菜,仍负有伺候容恬凤鸣之责,布好了菜,便坐在凤鸣身後,笑著指著那道多出来的荤菜道,「这是用鹿筋加上熬制的野鸡汤慢火炖的,鹿筋性温微咸,本来应该加一些干贝来配,味道才鲜美。可惜这里没有。奴婢尝试放了一些松仁进去,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凤鸣试著挟了筷子放嘴里,虽然是鸡汤熬的,却异常清爽,鹿筋炖得恰到好处,不太硬韧,但仍存了点咬劲,淡淡的松仁香在若有似无之间,吃得凤鸣一个劲儿挑眉,啧啧夸道,「好!好!还是秋蓝弄的东西好吃。」

    秋蓝得他夸奖,喜不自禁,凑过来挽著袖子,又亲自为他勺了一点汤到碗里,道,「鸣王也尝尝这汤。」转到矮几另一边,也恭敬地为容恬勺了一勺。

    凤鸣尝了汤,又是一阵眉飞色舞,转过头一闪眼看见容虎,猛然明白秋蓝下午为何会抓容虎去尝味。

    想必鹿筋珍贵,越重城中存货不多,只能供几个特殊人物享用,秋蓝却小小偏心了一点,趁早偷偷把容虎拉去,让他饱饱口福。

    想到这里,不由想开容虎的玩笑,还没说话,忽然想起自己答应了秋蓝不说出去的,只好作罢,便去看烈中流,慇勤道,「东西很好吃,秋蓝做菜的功夫真是没说的,先生也请趁热。」

    烈中流嘿嘿一笑,「我没有鸣王那麼好豔福,左右都是美人伺候,哪里吃得下。」说罢,眼睛竟直往凤鸣身後的侍女身上打转。

    容恬不以为意,遥对烈中流敬了一杯,才从容问,「先生喜欢哪个?」

    「啊?」凤鸣回头去看。

    秋月秋星一脸惊惶,拚命把自己藏在凤鸣身後,都唯恐被烈中流选了去。

    「哪个都好,哪个都好啊,呵呵。」烈中流色眯眯道,「只要是美人,我就喜欢。」

    这人悲叹天下,沈吟思索时风度卓然,一旦见了美色,却全没了半点丞相的气度,变化之大,叫人目瞪口呆。

    秋月秋星知道容恬是绝不好说话的,两人齐心合力在後面拽紧了凤鸣的衣襬,低唤道,「鸣王。。。。。。」千年难得一次的可怜娇弱。

    凤鸣心下不忍,咳嗽一声道,「先生,以先生人才风度,定有不少美人倾心,不如给我一点时间,找一个情投意合的。。。。。。。」

    「我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截断了凤鸣的话。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已经迟到有一会儿的烈儿。

    他笑嘻嘻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烈中流身边,偏头对烈中流笑道,「虽然不是顶级美人, 但也比那两姐妹强一点吧。」也不管烈中流如何反应,双手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就是一记飞擒大咬。

    亲过後,扫一眼矮几上的热菜,眼睛一亮,兴奋道,「就知道和丞相坐一道准没错,别人矮几都没有这个好东西呢。」撩起袖子,自行挟了一筷鹿筋放进嘴里咀嚼,嗯嗯点了点头,大有赞美之意。

    他容貌本来俊美,体态动作又带著三分风流,此刻笑意盈盈撩袖而食,倒也挺赏心悦目。

    烈中流本来心是风流才子,见烈儿这样洒脱,莞尔一笑,便不再去看秋月秋星,拿起筷子,学烈儿的模样吃了一筷子热菜,举杯向凤鸣敬酒,「鸣王请乾了这杯。

    凤鸣连忙也端起杯子,诚恳道,「我酒量本浅,不过今天是大日子,不可推了先生的好意,凤鸣先饮为敬了。」说完,真的豪迈地仰头一灌而下。

    至此,全厅气氛再度活跃。

    秋月秋星逃了一难,暗拍心脏乱跳的胸膛,对烈儿大为感激, 赶紧藉口要安排接下来的歌舞,偷偷溜出烈中流的眼皮底。

    片刻之後,歌舞登场。

    丝竹声中,彩带翩翩,十二名侍女赤著洁白的玉足轻盈而入,在厅中围成一个大圆,五彩带随纤细美丽的手臂上下翻滚,极具淳朴浓郁的美态。

    蝴蝶一般散开来後,露藏在中央的一个女子,依稀只有十四五岁的光景,脸蛋甜美,慢吟吟,羞答答唱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歌声悦耳,曲调古朴,吐字异常清晰。

    凤鸣差点「噗嗤」一口荼直喷出来,强自嚥回,结果呛得刻烈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容恬放下筷子帮他揉背,关切地问,「怎麼?」

    秋蓝也赶紧拧了手巾送过来给他擦拭,笑道,「这是鸣王从前在宫里时说起过的词,今天没有那些大乐师在,也没什麼新鲜的歌可听,秋星想起了这个,顺手用来叫人唱成小曲。本来是想鸣王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吓了鸣王一跳。」

    凤鸣好不容易歇住了气,苦笑道,「下次不要再弄这种惊喜行吗?这样呛到很辛苦的。」

    一众侍女围著正中央唱歌的侍女做出和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烈中流听她唱到“思故乡”,馀音极为动人幽远,忍不住又仰头痛快喝了一杯,赞道,「妙!妙!妙!只有二十五个字,精短之极,却撩起一片难述於言语的思乡之情。这首词在别处未曾听过,是谁写的?」

    秋蓝喜洋洋道,「烈丞相,这是我们鸣王做的呢。」

    「哦?」烈中流看向凤鸣,颇为意外。

    凤鸣手忙脚乱否认道,「不是不是,是别人做的,我只是学过。。。。。。。。不不,是听过,所以记住了,又告诉给秋蓝她们听。」

    「原来如此。」烈中流这才明白过来,沈吟片刻,笑道,「并不是我怀疑鸣王的文才,只是这首词朴质深沈,内有萧肃感叹之意,不是鸣王这个年纪,这种性格作得来的。」

    凤鸣听他分析得有道理,佩服地点头,「对,我再活一百年也写不出这种词来。不过这个叫李白的诗人很有才华,他写了很多别的诗,以後有空我读一点给你听。」

    这时一曲己毕,歌舞还没有散去,唱歌的侍女又开始唱另一曲,这次换了轻快的调子,「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也是凤鸣从前念过的词。

    凤鸣这次早有准备,没再喷荼,见烈中流目光看过来,摆手低声道,「这个也不是我写的,作者是。。。。。」蹙眉想了一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忘了。。。。。。。。」

    众人一边吃著可口的菜肴,一边丢看那众位美貌侍女载歌载舞。烈儿最放得开,吃了几块鹿筋,便放了筷子,只是带著笑自斟自饮,连喝上四五杯,又亲自端了一杯,跑去凤鸣身边敬他。

    凤鸣原本担心他今天为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余浪”苦恼,现在见他活泼如前,中里也很高兴,顺著他的意思喝了一杯。

    烈儿还要敬,容恬拦道,「今天新丞相才是主角,你去敬他。」伸出臂膀搂了凤鸣,不许烈儿再找凤鸣麻烦。

    烈儿被他拦了,也不在乎,笑著夸张行了个礼,「谨尊王命。」用一个宛如舞蹈的姿势在原地打了个转,似醉未醉间,回到了烈中流那边,把酒杯往烈中流嘴里送。

    烈中流天性就爱撩拨美人,见烈儿脸颊微红,眼丝儿媚似春水,偏又有一股天真可爱之气,心下欢喜,也不接过来,竟就著他白皙的玉手喝了一整杯。

    烈儿赞道,「好,算你有些气度。」又去再斟,依旧送到烈中流唇边。

    烈中流也不推辞,一气都喝了。

    那酒虽不是宫中佳酿,但後劲却不小。烈中流一下子连灌了几杯,脸上也带了红云,偏头去看厅中正演得热烈的歌舞。

    十二名侍女身上的彩带看似随意为之,其实内有乾坤,手肩腰背的颜色搭配,和各人的舞蹈都有相通的地方,所以众侍女或聚集、或分散、或旋转,都能展示各种炫目而不凌乱的花般形状,看起来相当舒服。

    烈中流一边击桌打著拍子,一边点头道,「彩带翩翩,别出新意。红、黄、绿、紫、蓝,五种不同颜色本不易相融,要是一般人,定配得俗气。难得这样搭配出来,各有各的好看,是谁这般本事?」

    哈哈!烈儿听了,拍得双掌啪啪作响,叫道,「秋月快过来,这里有人夸你呢!快快快,过来敬夸你的人一杯!」

    秋月和秋星从凤鸣身後溜走,免得留在「敌人」视野之中,但歌舞开始後,就又重新回到客厅, 一边看自己安排的歌舞效果,一边硬挤在容虎和子岩的小矮几旁,理所当然取他们的菜吃。

    容虎和子岩都非常老实,默默让到一边,倒是她们姐妹占了大部分的几面。

    秋月秋星正吃得秋甜,听见烈儿醉态可掬地叫嚷,隔著厅中花影穿梭的歌舞一看,原来烈儿说的「夸奖之人」是烈中流,立即大作鬼脸,打死也不肯过去,依旧吃自己的东西。

    一时歌舞尽散,众侍女笑盈盈地上前对容恬凤鸣施礼,又对左右谢场,一群花蝴蝶似的退了下去。

    大厅顿时比原先安静了许多。

第三十章 (下)

    这时烈儿己喝得两耳都红通通的,脸蛋就如一块精致的透明红玉。他犹不罢休,还笑著嚷嚷要再饮,烈中流把他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又另伸手往他布满霞色的滑嫩脸颊上一弹,怜爱地道,「喝酒伤身,既然是美人,不但需他人怜惜,自己也该怜惜自己才是。」说罢,自己把酒仰头喝了,倒转酒杯,将杯口覆在几上,表示两人都不再喝了。

    凤鸣哄道,「烈儿听丞相的话,今天喝醉了,明天一定头疼,可怎麼上路?」

    烈中流问,「鸣王要动身去哪里?」

    「当然是回西雷去。」凤鸣停了停,拍头道,「哦,居然忘记和丞相打个招呼,是我们的错。从今天开始,可什麼都要有商量才行。」便一五一十把绵涯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烈中流一遍,又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越早回到西雷,稳定了西雷内部才好。」

    「第二批的探子也刚刚回来,传闻龙天死後,若言果然立即赶到了繁佳,著手侵吞繁佳。」绵涯插了一句,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禀报上来。

    廰中众人听他们讨论国事,都停了谈笑,注意这边。

    大厅越发安静。

    烈中流摇头道,「时间不对。若言如果是从永殷赶过去,手上人马应该不多。而离国和繁佳势同水火,对於繁佳人来说,若言就好像住在地底下的魔君一样。即使繁佳现在群龙无首,若言又布置了少许内应,但如果没有强兵压阵,若言绝不敢大摇大摆进入繁佳。」

    「丞相说得没错。」绵涯道,「根据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和我们营地被若言偷袭的时间分析,龙天死去的消息传出来後,若言应该没有返回离国都城里同,而是直接从永殷出发,到达离国和繁佳的交界处。另一方面,离国大军则迅速集合,开往繁佳边境,造成大军压境的威势,并且与若言会合。」

    烈儿脸上仍有醉意,不过提及国家大事,人已经清醒了不少,啧啧摇头道,「繁佳人也够可怜的,刚死了龙天这条豺狼,不料又惹来了若言这只恶狼在边境虎视眈眈。」

    「有若言在,繁佳看来是保不住了。」一个叫千林的将领也感叹了一声。

    烈中流却问绵涯道,「你说离国大军迅速集合,开往繁佳边境。若言当时不在离国, 是谁如此果断,将离国大军召集并且调往边境?」

    「这个目前我们尚未收到确定的消息,暂时估计,发令的应该是妙光公主。」

    烈中流笑著摇头,「妙光公主虽然聪慧,然而毕竟只是个女娃娃,她不惯征战,对军队的控制力也不强,军队的事情,她万万不敢这样仓促决定。除非。。。。。。。。」烈中流顿了一下,凝重道,「除非她早就得到若言的指示,一旦龙天死去,要立即调动大军压境繁佳。不过如果是这样,岂不说明杀死龙天的是若言?」

    这里面的事情,凤鸣等反而是最清楚的,连忙澄清道,「若言向来作恶多端,不过这次的事不是他干的,当然他一定很想要这样干。龙天是摇曳夫人,也就是我那个很会下毒的娘毒死的,至於到底怎麼个毒法,我也不大清楚。我娘毒死他,本来是打算帮容恬一个忙的, 结果便宜了若言。唉,这是人算不如天算。」

    烈中流跟随他们这段时间,也隐隐约约听过凤鸣的身世,听他说天下以毒辣闻名的摇曳夫人是他亲娘,也并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沈吟不语。

    容恬开口问,「丞相是不是觉得有什麼不妥?」

    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闭口不言的烈中流脸上。众人向来知道容恬有用人之明,大王忽然把丞相大位赋予烈中流,显然此人有惊人的才干,不由都全神贯注竖起耳朵,等著听听他的高论。

    一般的侍女都退到门外,秋月走了过去,把厅门轻手轻脚地关上,然後静静跪坐回秋星身边。

    大厅彻底静悄悄。

    「调动大军的既不是若言,也不是妙光公主,那麼会是谁呢?」烈中流自言自语道。

    绵涯尝试提供答案,「大将卓然是若言的心腹,军中资历也够,会不会是他?」

    烈中流想也不想,否决道,「卓然资历够老,但此人过於沈稳,反而失於果断。做主的如果是他,离国大军定然不会这麼及时赶到繁佳边境,和若言配合得如此恰好。」

    凤鸣努力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又开始挠头,皱眉道,「那到底是谁呢?这个人不但要深得若言信任,可以指挥离国大军,而且要非常明白若言的心意,还要超级能干。」

    当年失陷在若言手中时,天天待在若言身边,离国凡是有头有脸的将领,应该都见过了,可是没有印象存在这麼样一个人啊。。。。。。

    容恬用指尖在眉心揉了两揉,「想不出来也没什麼,不必这样心烦。既然是敌人,迟早要碰面,不担心见不著。」

    绵涯忐忑不安道,「都是属下无用,思虑不周,属下会立即派人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烈中流微笑著看他,「越重城地处偏僻,你能这麼快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公道,形象在绵涯心中立即高大了几分。

    容虎一直在旁神态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这时候开口道,「离国繁佳毕竟在远处,等绵涯探听了确切消息再商量不迟,眼下回西雷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关於这件事,丞相怎麼想呢?」

    这个问题提得实在不错,立即把话题带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这才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按照容恬他们的打算,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

    瞳儿在西雷王位上待得真的太久了。

    烈中流显然一早就想好了怎麼回答这个问题, 先不答话,伸手把矮几上几碟已经冷了的菜移到隔壁。

    秋蓝看他似乎是打算要清空矮几以做他用,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了几上的东西後,又另取了乾布,把木质的几面擦乾净。

    弄好之後,烈中流从袖中掏出一物,在收拾出来的几面铺开,道,「大家过来看。」

    众人深感好奇,纷纷凑了过去。

    一看,原来是一张画在丝绢上的地图。

    上面清清楚楚标明了大地上十一国家的位置边界,也不知道烈中流用的是怎样的笔,画出来的线极细却又极为清楚,上面也标明了阿曼江源头和两大支流。

    「这是我今天偷空画的,时间不多,所以不甚详细。而我从未到过单林,所以只画出了莫东海峡的大概方位,而没有画出岛国单林。」

    众人视线随著他指头看过去,果然大地之外,有几笔淡淡,上面用黑墨端正地写了莫东海峡四个字,却不见单林的位置。

    凤鸣这才明白为什麼去卫秋娘时碰不著烈中流,原来这位新丞相躲起来干活去了。

    烈中流的指头又移到西雷上,道,「西雷西南面向海,其他地方与同国、永殷、昭北相邻,如果单纯是幅员论,十一国中,只有离国可以与之相比。」

    他说的是西雷的基本地理况状,别说容恬,就是普通将领都非常清楚。

    不过大家知道他只是提一个话头,後面必然还有重要的话要说,都只是默默听著。

    烈中流却没有立即往下说,忽然抬起头,环视众人一圈,问,「你们觉得西雷离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烈儿第一个答道,「西雷大王有德有才,离国大王残暴,大王不同,国家当然就有所不同。」

    烈中流嗤道,「西雷大王正流落异地,王位也不是自己的,此刻说什麼有德有才,恐怕不太实在。」

    烈儿眼睛一瞪,刚要反驳,肩膀却被拍了拍。转头去看,原来是容虎。

    容虎低声道,「这个时候何必走题,谈正事要紧。」

    烈儿这才闭嘴不言。

    烈中流虽然肯点头当西雷丞相,但大家都可以看出他是冲著凤鸣的面子才留下来的,要端正他对容恬的态度,让他像烈儿容虎从小跟随容恬的人一样崇拜容恬,看来不大容易。

    子岩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试探著问,「除了幅员相当外,土地的肥沃贫瘠,山林湿地平原的分布也各有不同。丞相要说的,是不是离国平原较多,而我西雷山地较多,以耕种收成而论,离国要比西雷强上一点?」

    千林插道,「可是自从我们西雷用了鸣王的梯田之法,收成已经大增,这方面应该不是什麼大问题。」

    烈中流道,「对,梯田之法确实行之有效,国家粮库方面,我相信西雷不成问题。」

    他这麼说,当然就是否定子岩的想法了。

    「先生可以给一点提示吗?」容虎问。

    烈中流给的提示少得可怜,简单地说了一句,「看地图就是。」

    众人睁大了眼睛往地图上看,十一国地形图他们向来是看惯了的,虽然不同的地图精细画法有所不同,但是大致轮廓都是差不多的,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什麼新意。

    一时之间,都沈默了下来。

    烈中流见众人不说话,目光停在凤鸣脸上,笑道,「请鸣王说说。」

    「啊?又是我啊?」凤鸣指指自己的鼻子。

    看见烈中流点头,当即露出一脸苦相。

    天啊。。。。。。。。又玩脑筋急转弯吗?他今天才险险过关,对於此类游戏心有馀悸。

    答错了的话,应该不会被罚吧?

    他低头看看烈中流画的地图,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麼石破天惊的回答。见烈中流一副就等著听你怎麼回答的自在表情,知道躲不丢脸,只好愁眉苦脸道,「我觉得。。。。。。。。嗯,那个。。。。。。。我们西雷靠海,离国边上没有海,四周都是其他国家接壤。」

    不能怪他随便搪塞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当答案,他要是真的懂这些的话,早就自己当丞相了。

    不料烈中流一听,竟双手合击,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欣慰笑道,「果然只有鸣王想到了。呵呵,所谓离国和西雷最大的区别,正是如此。」

    这一下,不但凤鸣目瞪口呆,连周围众人都愕然。

    烈中流故作姿态搞了半天,答案居然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性问题?

    烈中流一笑之後,重新低头指向地图,解释道,「和西雷接壤的,只有三个国家,而三个国家之中,目前又只有同国和西雷的关系最为紧张。」

    大家都知道他终於要说到重点,不断点头,随著他的指尖移动注视地图。

    「说起同国,不久前又有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丞相一定是说同国大王庆鼎被刺杀的事情。」站在子岩身边的将领千林这次反应奇快,笑道,「庆鼎死後,同国内部肯定会发生震动,起码好一段时间内,同国不会对西雷造成任何威胁。」

    这对於西雷来说,当然就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说得不错。」烈中流欣赏地看他一眼,「请教这位将军名姓。」

    千林拱手道,「小将千林,见过丞相。」

    「千林。。。。。。。。。。。」烈中流把他的名字记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目前来说,西雷的安全根本无需担忧。」

    「嗯,有道理。」凤鸣点点头,忽然又挠了一下头,「可是丞相,如果仅就相邻国入侵的设想来看,我们根本就没有担心西雷的安全啊。」

    他们目前所担心的,只是西雷的内部问题而已。

    也就是容恬什麼时候把属於容恬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嘛。

    他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众人都看向烈中流,看他怎麼回答。

    「鸣王这个问题虽然问得好,但是恕我先卖关子,暂时不答。」烈中流唇角微微扬一个弧度,给凤鸣一记奇峰突出後,指尖划过轻柔光滑的丝绢,停在写了离国两个字上,「让我们先说说离国的情况。」

    「离国不临近大海,是个完全的陆国,四面都有相邻的国家,分别和永殷、博间、北旗、东凡、朴戎、宴亭、繁佳接壤。」这次轮到容虎发言,他向来用功,对书上曾经描述的各国状况熟到不能再熟,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说了出来。

    秋蓝站在他身後,曲著手指啧啧数道,「嗯,足足有七个国家呢。」

    「哈哈哈,丞相果然厉害!」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恬发出一声赞叹,露出欣喜的笑容,高大的身躯走近一步,学烈中流的样子指著地图道,「十一国虽纷争已久,但战了又和,和了又战,最多是以战败国奉上重金,或割让土地为结束,还从来没有试过一个大国被邻国彻底吞并。若言一旦真的吞并了繁佳,其馀六国定然会有激烈反应。」

    凤鸣看他手指地图,胸有成竹,侃侃而论,模样俊到极点,帅到无与伦比,经他一提醒,前景豁然开朗,不由也兴奋起来,拚命点头附和道,「对对!有道理!其他六国当然担心若言会陆续把他们全部吞并,所以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联合起来反抗离国,这样一来,若言就头疼了。当年秦国就是这样啊,所以就出了什麼连横还合纵的。。。。。。。。呃。。。。。呵呵,大家不用理会我说的最後一句话。」

    容恬道,「所以丞相认为,若言得到繁佳固然实力有所增强,但是後患也会无穷,光是应付繁佳内部难以彻底铲除的旧势力,和对付胆战心惊谋求自保而奋起反抗的周边六国,就己会消耗离国大部分的力量。」

    「对!非常有道理。」凤鸣点头道。

    容恬笑谈天下的潇洒英姿,真是百看不厌。

    「到那个时候,若言反而没有太多的馀力,对隔了一个永殷的西雷劳师远征。既然没有相邻国的威胁,又少了劲敌离国的觊觎,西雷暂时来说,是相当安全的。」

    「对!分析得非法好。」凤鸣重重点头。

    「因此丞相并不赞成我立即回西雷。」

    「对!啊?什麼?」凤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看看容恬,又看看烈中流。

    若言如果当真没有馀力对付西雷,他们不是应该珍惜机会,也点回去把西雷的事情搞定吗?

    难道要等若言有空对付他们了才施施然去夺回王位?

    又一声赞叹蓦然响起。

    这次发出赞叹的,却是刚才被烈中流留意的小将千林。

    「大王若是不复出,天下各国针对的目标必定以离国为首。大王若复出,则天下各国所恐惧戒备,会暗中联合起来密谋其力量的,除了离国,必定也有我们西雷。」千林看烈中流的表情充满崇拜,眸中闪著热烈的光芒,佩服道,「丞相是要各国先为西雷铺路,消耗离国的国力。」

    「嗯,就是狼的故事嘛。若言是狼,所有的羊都会盯著他,一起用角抵他。我们大王当然也是狼,不过嘛,我们大王比较聪明,先披上羊皮,混在羊堆中,然後等别的狼被打死了,羊也都疲倦了,才跳出来把所有的羊吃掉。」

    烈儿的比喻生动有趣,连不懂军情的秋月秋星也顿时恍然大悟,拍掌笑道,「有趣有趣!我们大王比若言厉害多了。」

    「错了。」烈中流看向两姐妹,「不是你们大王比若言厉害,而是他运气比较好,碰上我烈中流。」看著秋月秋星笑靥如花,竟然一时又犯了老毛病,抛了个色眯眯的挑逗眼神过去。

    刚刚才培养过来的光辉形象,顿时毁灭大半。

    不过也的话虽然自负,却也没有太过分,没有他的提醒,容恬他们心中想著的确实是首先把西雷王位夺过来。

    「这麼说,容恬暂时不宜回西雷了?」凤鸣问。

    其实答案不问也清楚,否则烈中流就不用做那麼多铺陈,说那麼多废话了。

    繁佳一旦被被正式被灭国,近百年来相对安稳的局面将会被彻底打破。

    国与国的矛盾将会到达白热化,生存或灭亡,都将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到那时,弱小的国家也会竭力谋求生路,不择手段联合起来,对付强大的君王和国家。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如果容恬这个时候回到西雷,重登王位,以他的威望能力,还有天下人清楚的统一天下的野心,绝对会成为被“群咬”的一个。

    「假如大王明日就上路回西雷,我确信以大王的能力和谋略,调动大王暗藏的兵力,以西雷中仍然忠於大王的人为内应,再加上我的战术,十五天之内,我们可以重夺西雷都城西琴,让大王重新坐上西雷王位。」烈中流道,「可是在此之前,西雷会因为内战而丧失兵力,城防也可能因此损毁部分,而在此之後,大王不但要整理内乱後的西雷,安抚立场动摇的臣子们,同时却要倚靠这些被损耗过的大军和城防,对付至少邻近三个力求自保,极可能联手压制西雷扩张的国家。」

    「那简直就是和若言一样倒楣了。」

    烈儿仔细想了想,嗤鼻道,「暂时饶了瞳小子,让他多威风几天,倒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丞相是否要考虑一下,他在王位坐得越久,根基就越稳,将来我们大王对付起来,会不会比较困难?」

    烈中流呵呵一笑,从容道,「没有了外患,则必内忧。容瞳占据了王位,最担心的首先就是大王回国,所以必定竭力拉拢权贵,以求他们支持。可是一旦大王销声匿迹,他松了一口气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对付各位权贵,扶植自己的亲信。」

    秋蓝惊道,「这不是很糟糕吗?他有了空档,把从前的臣子们都一个个撤掉,换上来的一定坚决反对我们大王的人。那麼什麼对大王犹存忠心的老臣子们,本来可以争取过来当内应的,岂不是全部都没有了?到时候可真的要强攻进去了啦。」

    「对啊对啊,听起就好可怕。」秋月秋星也一起露忧色。

    这一对姐妹心意相通,说起话来语调一样,连表情都一样,真的十分可爱有趣。

    烈中流最喜欢逗她们,闻言瞅著她们笑道,「害怕吗?美人儿过来让我摸摸小手,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不必害怕的方法。」

    容恬眸子深处波光微动,已经了然於心。

    他虽想到了,却不想突兀地说出来,只是悠闲地站在一边,去撩凤鸣肩上半长的黑发。

    烈中流只是爱玩,秋月秋星被逗弄的时候也挺可爱的,何必揭破。

    「我才不要呢?你已经当了丞相,怎麼可以欺负小小的侍女?」秋月秋星当即大叫起来,「当大官的都是很威严的,说话不要说到一半,快说快说,什麼是不必害怕的方法?」

    不料烈中流竟然非常配合,当即咳了一声,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却就是一声也不吭。

    众人心下都偷偷发笑。

    新丞相这样的子孩心性,倒有几分和鸣王相似。怪不得他那麼看重鸣王。

    秋蓝见状,缓缓走到烈中流身边,温柔地低声道,「丞相,你刚才说得那麼有趣,我也被勾起好奇心了。不如我让你摸摸手,请你继续说下去好吗?」

    她性情向来比秋月秋星温婉,初为人妇,脸庞更添两分氤氲动人的柔淑之美。

    烈中流被她不著痕迹地一捧,又见一只细嫩美丽的小手递到眼前,心下一荡,却又大为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道,「你要听,我当然会仔仔细细地说啦。」却没有去摸那只小手。

    「偏心偏心!」秋月秋星又不满地大声抗议起来。

    秋蓝把手垂了下去,对烈中流感激地一笑。

    偏离的话题终於又成功回归。

    烈中流回复刚才浑洒自如的英姿,俯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和酒壶,斟了一杯满的,从容不迫举杯道,「首先,让我们先为登上王位的是容瞳而乾一杯。」

    众人见他举杯,都相当配合,纷纷重新取杯倒酒。

    高高兴兴地共饮了一杯。

    烈中流这才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如果登上王位的是若言,或者再差一步,登上王位的是西雷的老将军瞳剑悯,事情都不会这麼有趣。但登上王位的是容瞳,事情就大大有趣了。首先,容瞳是年轻权贵,行事必然不够老辣。以他的道行,要入手一国大政,清除朝野上对他不服的势力,只怕会越清越乱。」

第三十一章 (上)

    容虎道,「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做事急躁任性,一旦大权在握,更不知道会干出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来。日子久了,被他看不顺眼的臣子们天天提心吊胆,一定会非常怀念当年被大王统治的日子。等众叛亲离的时候,要对付他可就容易多了。」

    「其次呢?」秋月忍不进好奇地问。

    「其次。。。。。。。」烈中流停下,微笑道,「其次是什麼,鸣王会告诉你。」

    「啊?什麼,又是我?」凤鸣惨叫一声。

    他已经很乖地站著不乱动了,怎麼还会有石头一样的问题从天而降?

    这样的问题,应该去问比较懂的容恬吧?或者问容虎烈儿子岩任何一个,也比他强一点。

    糟了,看烈中流的态度,好像他真的很喜欢点自己的名回答问题。

    真的头大。。。。。。。。。。。

    「鸣王?」

    「嗯。。。。。。。。嗯。。。。。。。。瞳儿的其次啊?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哦,嘿嘿,一点点时间就好。」凤鸣绞尽脑汁,偷偷狠踢身边悠闲得令人咬牙切齿的容恬一脚,压低声音迅速问道,「喂,其次应该是什麼啊?」

    「羊长。」容恬也压低声音,迅速答了两个字。

    这个。。。。。。怎麼和过去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抓起来问数学题的感觉那麼相似。

    「鸣王?」

    「哦哦!我想到了,想到了,是那个,嗯,羊长啦!」虽然没有听清楚,不过容恬提供的答案应该是对的吧。

    「羊长?」烈中流对这个新式用词语显然也不太清楚,「可以请鸣王详细解释一下吗?」

    「嗯?解释?呃。。。。。。再给我一点时间。」幸亏凤鸣早有先之明,乖乖站在容虎身後,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他偷偷再踢容恬一脚,还是压低声音,「喂,什麼是羊长啊?」

    容恬挨了他两脚,毫不动气,转过头来,充满阳刚气的脸逸出一丝可恶的笑意,用低沈悦耳的声音道,「你答应晚上和我试用新的羊肠套,我就帮你解这个围。」

    凤鸣差点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这个变态!

    「鸣王?」烈中流如果去当老师,那麼一定是个锲而不舍的好老师。

    他第三次看向凤鸣。

    「其次,瞳儿的第二个弱点,是他没有立过军功,在西雷大军中没有威望。」虽然凤鸣还没有点头,但容恬还是开口为他解了围,从容不迫道,「要做一国大王,必须牢牢掌握军政两项大权。瞳儿的政见固然不怎样,而军权也不完全在他手上,两项连其中一项都不能掌握在手,他就算高居王位,也必定事事受挫。」

    子岩赞成道,「不错,大部分的军权,应该在他叔叔瞳剑悯手上。容瞳想得到军权,则势必和他叔叔先闹个土头灰脸。」

    「哦!」凤鸣惊叫一声,恍然大悟地对容恬道,「怪不得上次在营地,你会答应让瞳剑悯离开。这样一来,等於给瞳儿留下一个难缠的敌手,先让他们窝里斗,然後我们再动手对付他们。嗯,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我本来还觉得奇怪呢,辛辛苦苦抓了一个大将军,为什麼这麼轻易就放了?」

    「惭愧,惭愧。容恬苦笑道,「我放瞳剑悯走,只是因为我对他防守策略、军力布置非常熟悉,将来攻城的时候方便点。想得周到的是丞相而已。」

    他难得有这麼老实的时候。

    众人一愕,不由都笑起来。

    容虎总结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明白,时间越久,容瞳的王位就越坐不稳。再加上考虑天下各国的激烈反应,不如先让若言当众矢之的,而大王暂时隐忍一些时候,暂时不复出。丞相, 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烈中流点头。

    容恬断头道,「那就照丞相所说的去做吧。」抬头看看窗外,夜幕已经完全沈下来,几颗亮白的星星,分散著挂在漆黑之中。

    他伸手搂了凤鸣,吩咐道,「既然明天不用出发,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详议。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子岩也早在注意天色,闻言拱手道,「大王,我和千林先去巡查城防。」

    这是他们职责所在,即使容恬不提散会,他也到了应该禀报离去的时候了。

    这样一来,众人皆散。

    烈儿转身太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容虎就他身後,一把将他扶住了,皱眉道,「你喝得太多了,永逸一不在,你就胡来。」

    「永逸?」烈儿左右四顾,浮出一丝苦涩笑意,摇头道,「不见面的时候,倒真有点想念。唉,真不该让他暂时离开。大哥,你去吧,嫂子在等你。」挥开容虎的手,自顾自脚步不稳地走了出去。

    「烈儿?烈儿?」

    凤鸣始终看得有点担心,想追出去看看,却被容恬一把拦住,吩咐道,「秋月秋星,烈儿有点醉了,你们好好陪著照看一下。」

    等秋月秋星应了追了出去,他又转过头,露出别有居心的笑脸,对凤鸣道,「现在该是鸣王报答本王的时候了吧?」

    「报答什麼?」凤鸣装傻。

    「报答本王帮你解围啊。」

    「我又没有答应。」

    「那麼你是不肯遵守诺言啦?」

    凤鸣一脸戒备地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什麼,蓦然又奸诈地笑起来,兴致勃勃道,「容恬,既然做了新的套套,不如这次换我戴吧?你已经戴过一次了,我还没有戴过呢。」眨了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

    容恬往他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一拧,笑道,「那是按我的尺寸做的,你戴上去岂不松松的,立即掉了下来?」

    「胡说!我的比你还大呢!」凤鸣怒红两颊,想了想,似乎自己也觉得话说得夸张了,又加了一句道,「就算不比你的大,但是那个是有弹性的,怎麼会松?当我是没见过羊肠的白痴吗?」

    容恬哈哈大笑,「谁敢当我的宝贝是白痴?」不和凤鸣继续说话,把他拦腰抱起,扛在宽肩上,朝两人的寝房大步迈去。

    第三十二章

    结果证明,容恬在床上的英明骁勇比在战场更有过之无不及。

    大名鼎鼎的鸣王耍尽花招,连带用上厚脸皮战术,最後还是闹得灰头土脸,莫名其妙在容恬的柔情攻势下一败涂地,不得不又在欲海中沈浮了大半夜,再次体会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套套在体内滑动的特殊感觉。

    万幸的是,这次羊肠套制作大有进步,没有再次滑落体内。

    做完剧烈的体力劳动,两人都觉四肢微微麻痹,似仍在云端上一样。喘息著,肩并肩躺了,享受微妙快乐的馀韵。

    隔了一会,凤鸣睁著眼睛,盯著头顶上方悬挂著的小花雕木架,忽然说道,「我们的新丞相烈中流,真的挺有本事。」

    容恬在他臀侧用力打了一记重的,佯怒道,「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凤鸣懒洋洋翻个身,选择一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一只大模大样地横跨在容恬身上,嘻嘻笑道,「原来你也会吃醋。也对,烈中流又有本事,又长得很帅,脾气又可爱,你会失去信心也是应该的。」

    容恬看他一丝不挂,有如一块人形的晶莹剔透的玉石,起伏有致的曲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忍不住用粗糙的掌心摩挲翘挺的臀部,爱不释手地啧啧道,「真滑。」

    凤鸣被他摸得浑身发软,腰间一阵一阵麻痹的感觉直往上窜,轻轻咬住下唇,伏在容恬宽广结实的胸膛上。

    「你刚刚说谁比我有本事,又长得帅,脾气又可爱?」容恬故意问。

    凤鸣低不可闻地嘻笑了一声。

    容恬哼了一声,更用力地抚摸起来,移到两丘之中,只在臀缝之间来来回回滑动,却硬是弃开始紧张收缩的入口而不顾。

    凤鸣的身体,他比凤鸣本人还要清楚上十倍。

    不到一会,凤鸣就半眯著眼睛露出难耐的可怜表情,容恬却十分可恶,指尖就不肯再往下挪动一分。

    「喂!」

    「嗯?」容恬悠闲自得地瞥他一眼。

    凤鸣心跳得越来越快,双腿已经大分,等於跨坐在容恬身上,後庭盈满想被爱抚的欲望。见容恬还是一脸安然的表情,忍不住伏下身子,用头大力去拱容恬的胸膛,拱了一会,不但没有得到容恬的反应,自己下腹反而更为沸热,气急之下,又张开口,「嗷呜」一下咬住了容恬胸膛前暗红色的小突起。

    「呵!」容恬大笑起来,「刚才不是说今晚绝对不要了吗?」

    凤鸣大羞,忍不住扬手一拳,击在容恬头侧的软枕上,却也颇有力度,凶狠狠道,「要做就做,不许罗嗦!否则这个枕头就是你的榜样。」

    容恬不以为然,把凤鸣翻个身,让他趴著,随手把那个“榜样”的枕头拖过来,塞到凤鸣腰下。

    他拍拍凤鸣可爱的翘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音,趾高气扬地问,「你刚刚说谁吃醋来著?」

    「怎麼可以打人家屁股?」凤鸣哇哇大叫。

    「好,不打就不打。」容恬邪气地道,「那摸总可以了吧?」果然停下,改而抚摸蹂躏。

    凤鸣被他温柔地折磨到不断倒吸凉气,不安分地大扭纤腰,他才好整以暇地缓缓把胯下靠过去,在犹带著上次激情体液的菊花处略停了停,猛然一口气全挺了进去,直没根部。

    凤鸣快乐又痛苦地大叫起来。

    容恬一边抽插,一边促狭笑道,「嗯,烈中流确实不错。要不是他的提议,明天就要上路,我们怎麼能玩得这样尽兴?」

    凤鸣感受著体内穿梭横行的硕大火热,完全闭了眼,在他身下咿咿呀呀,早就烈中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次日清晨起来,难免又是腰酸背痛。但昨天晚上却是自己先去惹容恬的,凤鸣只好自认倒楣,默默忍受纵欲过度的後果。

    秋蓝等人如常过来伺候他们梳洗穿衣,凤鸣记挂著烈儿,便去问秋月秋星。

    秋星脸儿一红,抿著唇没说话。

    秋月答道,「昨晚真的喝醉了呢,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我们两个陪著一起到他房里去,帮他把床铺了,又打了热水给他洗脸才走的。」

    「鸣王,今天挂这个好吗?我昨天晚上才编好的。」秋蓝取了个新做好的翠绿色络子,在凤鸣腰上比了比,听他们说起烈儿,愁眉道,「容虎也说他恐怕真的喝多了,我昨天半夜里去看一下,他竟然还没睡,手里还拿著一瓶不知道从哪偷来的酒。好说歹说,费了我不少唇舌,才让他把酒瓶给了我,进屋去睡。烈儿脾气太倔强,要是永逸王子在,说不定他听话多了。」

    秋月忽然掩著嘴,一阵花枝乱颤的狂笑。

    凤鸣和秋蓝都奇道,「秋月你笑什麼?」

    「秋星她。。。。。。。。。」

    「死秋月,你敢胡说我就打你!」秋星不知道什麼小辫子落在了秋月手里,急得脸都红了,警告地瞪著秋月。

    秋月哪里怕她发凶,做个鬼脸,嗤笑道,「你要是求我,我或许还可以帮你瞒著,你吓唬我,我偏要说出来。」

    凤鸣问,「到底怎麼了?」

    秋月大声道,「昨天秋星被烈儿抱了,还亲了!」

    众人好奇心大起,都追问起来。

    秋月得意洋洋道,「昨晚我们陪烈儿一道回房,秋星帮铺床,我去外面端热水给他洗脸,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烈儿把秋星抱得紧紧的。」

    秋星气得直跺脚,「死秋月,你闭嘴,快闭嘴!看我也把你的事说出来!」

    「哼,我有什麼事让你说?」秋月说到高兴处,连带著动作一起比划出来,「烈儿这样抱著秋星,拚命说,求求你,求求你。秋星被他抱著,又不敢打,一个劲地说,放手,放手,我不是永逸,我不是永逸啦!」

    「谁说我不敢打他,我是打不著。」秋星本来手上捧著凤鸣的肩挂,这时猛然放下了,冲过去就要揪秋月。

    秋月扭身避过了,咯咯笑道,「对对,他抱得那麼紧,你当然打不著。」她身材娇小,一下子就闪到了凤鸣身後,避开秋星的报复。

    凤鸣又好笑又好气,见秋星还要打秋月,便伸手过去,一手抓住秋星纤细白晳的手腕,另一手把身後的秋月也抓了出来,左右都瞪了一眼,「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把我当挡箭牌吗?」

    秋蓝却问,「那麼後来呢?」

    「後来?」秋月道,「後来才精彩,烈儿越来越激动,大叫著说,你不是永逸,你当然不是永逸,谁说你是永逸?越叫越大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秋星你听,烈儿分明对好有意思嘛,他明明就知道抱著的是你,不是永逸王子。」

    凤鸣心里蓦然一紧,松了两姐妹的手,问,「接著呢?」

    秋月噗嗤笑道,「接著他就抱著秋星,在秋星嘴上亲了一口。」

    「没有,没有!他不是亲,只是把头靠过来,我还伸手挡住了的,也就只是唇碰了碰我的手。」秋星又羞又气,连忙分辨。

    「什麼东西碰了碰手?」

    正说著,忽然一个声音蹦了过来。

    烈儿秋容虎、子岩的身影骤然同时出现在门口。

    众人大哗,气氛立即更加热烈。

    秋月彷佛得到了人证一样,跳过去指著烈儿的鼻尖道,「烈儿快点承认,你昨天明明抱了秋星,还亲了她的小嘴。」

    秋星哇哇大叫,「没有,没有,秋月胡说!烈儿你快点澄清。」

    烈儿宿醉之後,漂亮的眼睛略微有点浮肿,但整个人看起来还像平常一般活泼洒脱,听了两句,已经知道秋月秋星在为什麼吵架,嘿嘿笑道,「被我这麼一个美男销魂地又抱又亲,可是三辈子都求不到的福气。来来,秋月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伸出双臂迳自朝秋月大步走了过来。

    秋月尖叫一声,转身逃开。

    秋星却正好站在她後面,促狭地推了她一把,正巧把她推到烈儿的方向。

    烈儿顺势接收了这份“礼物”,双臂一收,把秋月困在怀里,呵呵一声怪笑,竟然往秋月满是惊骇的烈爱脸蛋上“啵”地大亲了一口,大声赞道,「不错,不错,平时看起来还挺一般,亲上去却很滑。对了,子岩,」往後一转身,对身後的子岩问,「你要不要也来试一口?」

    「不要,不要!」秋月几乎大哭起来。

    「都给本王停下,闹够了吧?」坐在一边的容恬终於开口,淡淡吩咐道,「秋月,秋星,你们先把凤鸣身上的衣服弄好。秋蓝,去把早点端来。烈儿最会惹事,给本王站到一边去思过。子岩,有事禀报吗?」

    房内顿时安静。

    众人都暗暗吐了吐舌头,纷纷应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子岩在容恬面前站定,有条不紊地把城防各项事情都大致说了一下,又道,「入越重城後立即派往南边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一个,他已经在原先约定好的隐蔽地点见到了太后。真是巧了,太后也是刚刚才抵达。据太后说,自从大王抛船登岸後,船队在阿曼江上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不过为了避免洩露踪迹,太后及随人也很快在一个废旧的子码头登岸,乔装打扮改走陆路,当然,她们走的虽然也是陆路,但比我们这种翻山越岭的好多了,可以走马车,所以很快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凤鸣想起那已经属於他的庞大家族资产,插嘴问子岩,「那船队呢?」

    「船队则由罗登独立主持,继续沿著阿曼江直上。」子岩虽然不大爱作声,其实也是内心剔透之辈,温言道,「鸣王不用为船队担心。萧圣师声威远慑,只要大王不在船上,不牵涉极重要的政治,谁也不愿意招惹萧家船队,以至得罪萧圣师。」

    容恬道,「太后尚未知道我们的计划改变了。」

    「是的,所以属下已经派出一人,将计划有所改变的消息带给太后。」

    容虎也一直在听子岩的回报,这时候不解地道,「既然永殷那个所谓的新太子永全知道我们在船上,知道要在江心投石阻扰,为什麼自从我们登後, 船队就通行无阻了呢?他若真和容瞳勾结,会一直设法阻止船队才对啊。」

    他一说,凤鸣也醒觉过来。

    「对啊,真奇怪。」凤鸣蓦然一震,「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弃船登岸了?」

    容恬摇头道,「永全并不知道我们弃船登岸。不但如此,现在看来,这个蠢材其实一直就不了解我们的行踪,更别提放石头阻挠船队了。」如果他是聪明人,当年也不必叫烈儿硬把永逸拽下太子位,换永全当新太子了。

    “不是永全”凤鸣大讶,「不是永全,那会是谁?」

    「还能有谁?」容恬露出一丝苦笑。

    「谁啊?」凤鸣挠头。

    容恬无奈叹口气,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凤鸣已经穿8完毕,乖乖走到他身边。

    容恬摸著他头,「用你这个笨笨的小脑袋想想,我们是怎麼到这个偏僻的越重城来的?又是谁早就成竹在胸,知道怎麼把这个易守难攻的小城弄到手的?」

    凤鸣恍然大悟,惨叫一声,「不会是烈中流吧?」

    「鸣王在叫我吗?」一个充满朝气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凤鸣吓得猛然转身,烈中流俊帅的脸蛋跳入眼帘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果然一说就是钻出来的

    烈中流今天换了一袭布袍。蓝色衣料洗得有点发白。却异常整洁。他跨进房内。和各人打过招呼。问风鸣道:“鸣王刚刚叫我干什麼?”

    凤鸣大声咳嗽起来。

    烈儿昨晚和他一起吃菜喝酒。反而和他亲近了点。代凤鸣答道:“鸣王是想问。在阿曼江心放石头的是不是丞相你?”

    “原来是那个阿。”烈中流听了。气定神闲地笑道。“当然是我。”

    凤鸣哭笑不得。“丞相如果不想我们走水路。直接说嘛。你口才这麼好。一定可以劝得动我们的。何必搞这麼大的破坏?害我们还以为已经暴露了行踪呢。何况江心下石。不但妨碍我们。其他往来的船只也会受到牵连阿。”

    烈中流笑道。“鸣王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吗?不必担心其他的船只。萧家的大货船是比王侯专用坐驾吃水还深。其他船只吃水不深。不会被江心大石所困。这个是我算过的。”

    “不对”子巖思虑比较周密。蹙眉道。“当时丞相一直在船上。从没开过我看手下的视线。丞相怎麼能在江心布置石块呢?”

    烈中流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招大觉有趣。哈哈笑道。“那是早就放好的。路线太好猜了。你们除了西雷。还会去什麼地方?我提早一天命人放巨石。然後骑马沿岸回来。在岸边等你们经过。”

    烈儿也哈哈笑起来。“真的很有趣。来来。让我亲丞相一个。以示钦佩。”双臂一张热情地抱过去。

    烈中流脸上变色。拼命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人向来清静自爱。最不喜欢动手动脚。。。。。。”

    凤鸣吓得猛然转身,烈中流俊帅的脸蛋跳入眼帘。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果然一说就钻出来的。

    烈中流今天换了一袭布袍,蓝色衣料洗得有点发白,却异常整洁。他跨进房内,和各人打过招呼,问凤鸣道,「鸣王刚刚叫我干什麼?」

    凤鸣大声咳嗽起来。

    烈儿昨晚和他一起吃菜喝酒,反而和他亲近了点,代凤鸣答道,「鸣王是想问,在阿曼江心放石头的是不是丞相你。」

    「原来是那个啊。」烈中流听了,气定神闲地笑道,「当然是我。」

    凤鸣哭笑不得,「丞相如果不想我们走水路,直接说嘛,你口才这麼好,一定可以劝得动我们的,何必搞这麼大的破坏?害我们还以为已经暴露了行踪呢。何况江心下石,不但妨碍我们,其他来往的船只也会受牵连啊。」

    烈中流含笑道,「鸣王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吗?不必担心其他的船只。萧家的大货船是比王侯的专用坐驾吃水还深,其他的船只吃水不深,不会被江心大石所困,这个我是算过的。」

    「不对,」子岩思虑比较周密,蹙眉道,「当时丞相一直在船上,从没离开过我和手下的视线,丞相怎麼能在江心布置石块呢?」

    烈中流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招大觉有趣,哈哈笑道,「那是早就放好的。路线太好猜了,你们除了去西雷,还会去什麼地方?我提早一日命人放巨石,然後骑马沿岸回来,在岸边等你们经过。」

    烈儿也哈哈大笑起来,「真的很有趣,来来,让我亲丞相一个,以示钦佩。」双臂一张,热情地抱过去。

    烈中流脸上变色,拚命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这人向来清净自爱,最不喜欢动手动脚。。。。。。」

    众人都是一愣,大为惊讶。

    别人也就算了,这个烈中流却是典型的美人癫狂之徒,只要看得顺眼,就恨不得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一番。

    怎麼今天却忽然转性了?

    烈儿被烈中流义正词严地拒绝,嗤笑道,「也好,我们不动手动脚,只动动嘴皮子,亲一个就好。」又把红唇嘟起来伸了过去。

    「烈儿,你太放肆了。」容恬蓦然一声低喝。

    烈儿浑身一震,顿时凝了笑容,缩了回来,不敢再和烈中流笑耍。

    凤鸣见他被容恬一喝,立即彷佛被霜打了一样,浑身的活泼劲都没了,站在一边倒显得可怜兮兮,心肠大软,柔声道,「烈儿,你昨天喝得太多了,是不是一个晚上头疼都没有睡好?你过来,在我这边坐一坐。」

    烈儿应了一声「是」,小心地打量容恬的脸色,过来乖乖在凤鸣身边坐了。

第三十一章 (下)

    奉命去端早餐的秋蓝领著两个捧著大方盘的侍女回栈来,方盘上装著热气腾腾的各种糕点。

    秋蓝吩咐她们把糕点一碟一碟都摆在饭厅上,过来请容恬和凤鸣,「早点已经在饭厅布置好了,大王和鸣王不如过去一边吃,一边谈事。饿著了对身体不好呢。」

    凤鸣问众人,「你们吃了没有」

    大家都是大早就过来伺候或者禀报事情的,哪有什麼正经时间吃早点。

    烈儿摇头,容虎不吭声。

    秋月秋星道,「我们伺候了鸣王再吃。」

    只有子岩早上喝了碗稀粥,答道,「属下已经吃过了。」

    烈中流却道,「本来我也己经吃过了,但见了这麼漂亮的糕点,又忍不住觉得饿起来。」

    凤鸣笑道,「那麼不管吃过的没吃过的,索性大家一起吃,一起聊。秋蓝,桌旁再添几张凳子。」

    秋蓝“哎呀”叫起来,「原本想著大王和鸣王吃的,准备这麼多一定够了。这样看来,我还是要去现做一点才行。」匆匆领著两个侍女出房,奔厨房去了。

    秋星秋月便去搬凳子。

    烈儿站起来道「苦力怎麼可以让女孩子干,我来搬吧。」首先把自己坐著的那张大木凳搬了过去。

    子岩和容虎也动手把身边的凳子搬了。

    凤鸣看著手痒,长身而起,笑道,「我可不能没有绅士风度。」亲自抱起了自己坐的椅子,往房後的饭厅走去。

    不抱不知道,一抱才知道这椅子是实心红木制的,虽然手工一般,但份量著实不轻。

    刚才信口开河叫秋蓝去搬,真是不知深浅。

    烈中流翘著腿坐在大靠背椅上,悠闲地看著众人搬凳搬椅,闭口不发一言,似乎在等什麼。

    不一会,容恬也站了起来。

    容虎子岩烈儿都走了过来,容恬摆摆手,淡淡地问「本王就不能搬凳子吗?」

    撩起袖子,果然亲自把凳子搬了过去。

    烈中流唇角微扬,仍是不语,坐得稳如泰山。

    容虎等人见状,便过来请烈中流移步。

    「丞相,客厅凳子不够,请你挪动一下,我们把椅子搬过去,您再坐吧。」

    「嗯?哦。。。。」烈中流点点头,随口吩咐,「叫鸣王过来搬吧。」

    凤鸣刚刚搬了他平常坐的那张大木椅,正气喘吁吁,猛然听见烈中流指名,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想了想,又乖乖走了过来,点点头道,「没关系,我来搬。」重新撩起袖子。

    容虎等都是一脸不赞同,叫道,「鸣王。。。。。。。。」

    「我来吧。」有人在最後沈声道。

    原来容恬也已经从饭厅转了回来。他袖子也撩了起来,一开口,迈前一步,走到烈中流面前,众人都不敢忤他意,不得不让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烈中流蓦然大笑,长身而立,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揉著肚子,笑得恶形恶状,毫无仪态可言。

    众人被他笑得面面相觑,不知丞相哪条神经忽然出了毛病。

    正惊疑中,烈中流又遏然停了大笑,不知道为何,竟幽幽长叹了一声。

    叹息深处,说不出的悲凉惋惜。

    凤鸣古怪地打量著他,小心翼翼发问,「丞相为什麼忽然大笑,又忽然叹气?」

    烈中流深深看入他澄清无瑕的眸底,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笑天意。」

    「天意?」

    这麼玄妙的回答?

    凤鸣又要开始忍不住挠头了。

    「是天意,让鸣王和西雷王在一起。」

    「嗯。」凤鸣点头,大为赞成。

    是啊,如果不是天意,那麼自己的魂魄怎麼会落到西雷原来的假太子安荷身上呢?

    没有老天的帮忙的话,自己不但不会和容恬相识相爱,也无法在经历一次一次的艰难之後又幸福地回到容恬身边。

    这边凤鸣一脸幸福地点头,那边烈中流却不断摇头,对凤鸣道,「鸣王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明白啊。」

    「我说的天意,是指你和西雷王在一起所造成的後果。」

    呃?

    这一句话好像有点熟。

    凤鸣忽然想起,从前因为知道容恬无後,瞳儿就要继承王位,自己就说过什麼“我们俩在一起,後果很严重”的话,结果惹得容恬大怒,难得地对他黑了一次脸。

    这次,不会连烈中流也。。。。。。。。。

    凤鸣不自在瞥一眼容恬,讪笑著问,「这个。。。。。。应该不会有什麼後果吧?」

    拜托,你可千万不要又说什麼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的东西。

    不然管你是不是什麼西雷丞相,容恬一定会和你翻脸。

    我也会啊。。。。。。。

    子岩也听得直皱眉,直接道,「请丞相不要再吊我们胃口了,有什麼话直说吧。」

    烈中流也不故弄玄虚,笑答道,「若非和西雷王在一起的是鸣王,西雷王纵有大志,也未必有目前这样更开阔的眼光去谋划如何一统天下。」朝房後饭厅方向一指,「只凭眼前搬凳一事,我敢断言,那道均恩命的出现,不管过程怎样,但源头,绝对是由鸣王而起。因为与西雷王相比,鸣王身上才最具有公平这个特质。」

    对於这一点,容恬内心深为赞同。

    凤鸣看人从不拘泥於身份阶层,和十一国的众多权贵不同,在他眼里,绝少给人打上出身高低的标签。

    如果不是凤鸣在从前的军事会议上力驳众议,提出选将不能局限於贵族子弟之内,给容恬内心极大的震动,也许今日的均恩令,真的不会出现。

    烈中流没有猜错,均恩令的源头,确实就是凤鸣。

    「那当然,」凤鸣知道烈中流不是打算说什麼不好听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加上被烈中流夸了一句,大为高兴,挺起胸膛,「我这个人是最公平的。以後丞相要找人主持公道,尽管来找我。」

    他沾沾自喜的表情超级可爱,众人连烈中流在内都忍不住笑了。

    容恬更是忍不住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拧了他的鼻子一下,笑骂道,「得意忘形。」

    「刚才只是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

    笑过之後,烈中流又侃侃道,「若非鸣王遇上西雷王,後果更是堪忧。」

    凤鸣奇道,「我有什麼堪忧的?」

    烈中流含笑打量他一眼,答道,「白是所有颜色中最洁净的,却也是最容易被污染损毁的。要不是有西雷王在,鸣王早就不是现在的鸣王了。鸣王想想,你要是从小在离国长大,身为离国人,落到离王若言的手里,他纵然疼爱你,却绝不会像西雷王这样顾虑你的心情,顺著你的想法。以他的为人,必千方百计锉磨你的锐气,直到你对他千依百顺。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快活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凤鸣顿时打个冷颤。

    脑海浮起的,是那个曾因为和自己相貌稍有相似而被若言召去侍寝,後来无缘无故遭若言折磨,小腿被吃肉鱼咬得血淋淋的美貌婢女。

    烈儿「哈哈」笑了两声,道,「果然如此,就是大王离了鸣王不行,鸣王离了大王也不行,这样很好啊。但是丞相刚才为什麼又叹气呢?」

    烈中流淡淡抿唇,「我叹气,是因为老天实在偏心,很多苦的人,却连鸣王一分的好运都摊不上。」

    他心里感慨良多,却不想对众人细诉。

    微叹一声,转过身,也学凤鸣容恬那样撩起袖子,亲自将大椅子搬去了饭厅。

    现在小饭厅桌旁位置终於够了,众人排位坐下,秋蓝刚好又领著侍女捧了很多糕点过来,进门环视一周,含著笑问,「怎麼都还没吃?难道是等著我们的贵客?」

    「什麼贵客?」

    「当然是这一位啦。」秋蓝把身子一让,让出後面的人来。

    一道窈窕身影婷婷立於门外,凤目秀眉,脸颊含春生色,绝美一个佳人,原来竟是卫秋娘大驾光临。

    众人都是一愣。

    烈中流「唉哟」一声,从椅子上猛跳起来,简直是蹦到卫秋娘面前的,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似的,激动地搓著手道,「娘子你来了?嘿,我见天已经大亮,还不见你过来,还以为你。。。。。。。。」

    卫秋娘最恨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恶狠狠瞪他一眼,「以为我什麼?既然答应了你,我当然会来,难道像你一般没有信用吗?」

    烈儿坐在凤鸣身边,凑过头低语道,「怪不得他今天变老实了呢,说什麼不能动手动脚,原来知道母老虎会到。」

    凤鸣一想烈中流刚才假装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抿唇一笑。

    不知道烈中流用了什麼办法,居然把态度比石头还硬的卫秋娘劝得肯出来和他们见面了。

    「呵呵,娘子你当然比为夫有信用。对了,你今天越发漂亮,一定是打扮花了点时间。嗯,打扮得好,女人就是要打扮的,何况是娘子这样的美人。」烈中流一边领著卫秋娘过来,要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当时椅子是按人数搬的,卫秋娘既坐了他的,他自己便没有位了。

    烈中流也不理会,站在卫秋娘身边,慇勤地帮她挟了一个形状像小红枣的小糕点放进碗里,「娘子饿了吧?这个点心很好吃的。」

    卫秋娘哼道,「分明你根本没有吃过,还敢哄我说好吃。」

    烈中流甘之如饴,连忙认错,「是是,我说谎了,还是娘子厉害,我瞒你不过。不过你生我的气也没什麼,千万不要饿著自己。」

    卫秋娘又哼了一声。

    这次却拿起筷子,把那个小糕点塞进了檀口,细细品尝起来。

    烈中流站在一边,看她轻嚼慢嚥,一脸欢欣愉快,直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他们夫妻此刻己是全场焦点,众目睽睽下,西雷丞相爱妻心切之态,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尝尝这个。」等卫秋娘吃过了一个,烈中流又小心翼翼挟了另一个糕点,柔声道,「这个形如桃,色美红豔,娘子吃了,脸蛋一定会更红更漂亮。」

    烈儿猛打了个冷颤,又凑到凤鸣那边,「妈呀,这个烈中流简直比鸣王你和大王还让人受不了。」

    他声音虽低,但大家都是同桌而坐,容恬就坐在凤鸣隔壁,也听见了他的不逊之语,当即扬了扬眉。

    凤鸣发觉得早,连忙伸手在桌下按住容恬,示意他不要吓唬烈儿,环视一周,露出笑脸道,「不要都呆坐著,大家都开始吃啊。」自行拿了一个包子塞给烈儿,语带双关道,「烈儿你乖乖吃东西,不要再乱说话了。」

    迟钝如他, 也感觉到烈儿今天很不对劲。

    恐怕和昨天卫秋娘提起的那个余浪大有关系。

    凤鸣心里真的很想知道关於这个人和烈儿的事情,但想起这也许是烈儿的伤心往事,揭人伤疤已经不好,更何况当事人是和自己如此亲近的烈儿。

    三番两次记挂著,又只好三番两次忍住。

    有凤鸣带头,早就秋蓝的精美点心诱惑得肚子咕咕叫的众人立即开动,各自取了早就看上的漂亮点心开始吃早点。

    子岩本来和烈中流坐在一块,此刻见烈中流站著陪娘子,始终觉得不太好意思,站起来道,「丞相,你坐我这边吧。」

    自行又去别的房间取了两张椅子过来,一张给了秋蓝,一张自己坐了。

    吃了一会,桌面上可口的糕点已经被消灭了十之八九,不知不觉又开始讨论起国家大事来。

    「丞相,昨天丞相所说的暂时不回西雷的策略,确实精采绝伦。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还要请教丞相。」千林吃完了手上最後一个花卷,抹抹嘴巴,兴致勃勃第一个挑起话题。

    「你说。」

    「如果暂时不夺回西雷王位,我们目前就不能去西雷了。那麼,我们要去什麼地方才好呢?」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都纷纷点头。

    这也是众人在被烈中流猛然贯注了新战术的理念, 兴奋的头脑在一夜休息後渐渐清醒後,想到的第一个重要的问题。

    天下之大,何去,又何从?

    烈中流亲手帮卫秋娘倒了一杯热荼,殷切道,「娘子,喝点茶水润润嗓子。」才转头赞赏地看了千林一眼,反问道,「依你看,我们应该怎麼办?」

    凤鸣暗暗叫好。

    他被烈中流提问提得怕了,生恐自己已经上了烈中流的提问名单。现在蹦出一个不怕的千林,有他引起烈流考量的兴趣,自己被抓出来问问题的风险系数立即大幅度降低。

    他越想越得意,忍不住抿著唇偷笑。

    容恬在他身边看一清二楚,立即明白这个小脑袋在转什麼念头,大掌在桌下伸过来,往他腿上重重摸了一记。

    千林是和子岩同一批被容恬从年轻人中挑选出来的心腹,当然天份甚高,仔细思忖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问题,反而问烈中流道,「丞相曾经住在越重城,对这个城市应该非常熟悉。不知道丞相有没有画过越重城的地图?」

    烈中流微愕,片刻之後,眼中笑意更深,点头对千林夸道,「果然不错。」便伸手去怀里掏。

    掏出一卷布帛,往清空了碟子的桌子上一铺,赫然是一幅越重城的地图。

    单独的城市地图,和昨天的十一国又大有不同。

    凤鸣伸长脖子一看,乌黑的眼珠瞪得大大。这幅地图用七种颜色的细笔绘成,细致得简直就是一幅艺术品。啧啧惊叹之馀,缩回头去,低声和容恬道,「我们的丞相真是比哆拉A梦还厉害,袖子里好像要什麼有什麼。」

    容恬压低声音回道,「他一定猜到今天会有人问越重城内之事,若问此事,则必是有地图才好分析的。这地图说不定是他昨晚连夜画的。此人谋略预算,真让人不敢小瞧。」又问,「哆拉A梦是那一国的人?」

    「大概是猫国的吧。」凤鸣吐吐可爱的小舌头,重新坐好,继续听重要的国家大事分析。

    千林此刻也正为烈中流精湛的地图感叹,指著其中蓝色的细线道,「我巡城多日,未曾见过这条路。」

    烈中流从容道,「你没见过也不奇怪。蓝色标示著越重城内的绝密地道,没有人带领,就算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也未必可找得到入口,何况你才刚刚巡视了几次城防。」

    千林一震,惊道,「什麼?这个一个小小的越重城,竟然有这麼复杂的地道?」

    千林眯起双目,仔细端详了复杂交错的蓝线,惊喜地指著地图上一处道,「快看这里,地道还可以通到城外。天啊,挖这麼一个庞大的地道,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行啊。」

    卫秋娘似乎对这令人惊叹的地道十分熟悉,冷冷开口道,「这是从前越重城刚刚修筑的时候一道完全的,当初耗费了不少心血,可惜一直无所用处。」

    子岩站了过来,和容虎并肩端详地图,忽然道,「当初兴建这个地方的人一定心怀大志,打算日後用这个地方作为一个军事堡垒,谋划大事。瞧,这个城市有天险可倚靠,前面是茂密的山林,出林即是阿曼江,後面直通西雷。」

    「嗯,如果要对付的是西雷。。。。。。。。」容虎话到了後面,心觉不妥,声音遏然而止,看向卫秋娘。

    卫秋娘还是那副冰山美人的表情,直接秋和容虎目光相撞,答道,「不错,此城当年确实是为了对付西雷而暗中花重金修建的。可惜永殷王一代不如一代,空有勇将坚城,却一直不敢出手,到现在,越重城反而变成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偏僻小城。呵,真是有趣。」

    她嘴上虽然说著有趣,语气却悲愤莫名。

    众人一听,都知道她和此城大有关系。

    容恬想起一人,瞳孔骤缩,盯著卫秋娘,沈声道,「不知夫人和卫潜将军是什麼关系?」

    卫秋娘听见这个名字,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答道,「他是我的曾祖父。」

    此言一出,不但容恬,就连坐在旁边优哉游哉的凤鸣也顿时浑身一震。

    卫潜这个大名,他在被容虎教导各国历史的时候可是听过很多次的。

    十一国纷争上百年,英雄豪杰如雨春笋,此起彼伏,叱吒风云,而最令人印象深刻者,却是一个奴隶出身,凭藉不世战功,将几乎被灭国的永殷从亡途扭转了命运的永殷将军卫濳。

    当时永殷国力比现在还弱小,遭受到邻近三国的侵略,卫潜家乡受袭,悍然带领六百奴隶起义反抗,竟以其天赋的军事才能,硬是迫退同国三万人马。

    永殷王族当时几乎就要在王宫中悲壮地集体自尽了,却忽然接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在任的永殷王永敛为表彰卫濳的护大功,不顾重臣反对,决然将身为奴隶的卫潜提拔为贵族,并且将永殷所剩无几的兵力全部交给卫潜。

    这是彻底的孤注一掷。

    卫潜没有让永敛失望,他率领著永殷所馀兵马,仅仅倚靠少得可怜的粮食支援,利用埋伏、地道、牵制、水火、反间种种方法,最後竟真的使三国联军败走永殷,重新奠定了如今永殷国的基础。

    他中胆的战术,鬼魅一样的战略部署,将人少胜人多的最高军事心法发挥到了极致。

    若纯以军事天才而论,这上百年来,尚未有一人能够胜过卫潜。

    即使後辈自信如容恬者,也不敢轻视这个名字。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上这个已经成为神话的人物的後代,实在失敬了。不知道除了夫人外,卫将军还有多少後人,如今都在什麼地方?」

    「我是唯一一个。」卫秋娘冷笑道,「西雷王是想问,既然是卫潜後人,为什麼会被被置在这个偏僻的小城吧?」

    她也算聪明。

    这个问题确实是容恬的原意,只不过不好直接问出来罢了。

    事关百年的传奇人物,眼前又活生生坐著其唯一的後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个个竖起耳朵等她回答。

    烈中流道,「永殷王族对卫氏一族之事,过程非常复杂,我们一时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说清楚。」

    卫秋娘截道,「有什麼说不清楚的?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你给我闭嘴!」

    听到这里,凤鸣心中微动,像有什麼在脑神海里猛然一闪,不禁「啊」地叫了起来。

    众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不约而同又都转头把视线聚集在他脸上。

    「怎麼了?」容恬问。

    「我。。。。。我好像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麼?」

    「呵呵,」凤鸣笑了一笑,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酒窝,「我只是明白了,为什麼烈夫人今天早上肯出来和我们一道吃早点。」

    容恬无奈叹道,「这麼容易明白的事,你现在才明白过来?」

    凤凤愕道,「难道你也明白?」

    「我当然明白。」

    他们两人“明白”来“明白”去,其他人反而越听越糊涂了。

    秋蓝奇怪地问,「鸣王,你们到底明白了什麼?烈夫人为什麼今天早上忽然肯过来和我们一块吃早点啊?」

    子岩笑道,「要是我没猜错,一定是。。。。。。。」

    「停!」烈中流忽然截断了子岩的话,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处时,才高深莫测地笑道,「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秋月最喜欢玩游戏,立即兴奋起来,用清脆的声音问,「什麼游戏?」

    「我们每个人把猜到的答案写在掌中,然後一起打开,看看谁猜对了,谁猜错了。」

    秋月笑得灿烂的脸蛋立即垮了下来,「这有什麼好玩的,我可一点都猜不到。」

    虽然她抗议,但是别人却都挺爱玩的。

    不一会,果然取来笔墨,各人都在自己的掌上写了自己的答案。

    烈中流道,「都摊出来让本丞相看看,错了可要罚的。一、二、三!」

    所有人的手掌同时伸了出来。

    人人都去斜眼去看别人的答案。

    只见容恬、子岩、容虎、千林、烈儿掌上写的完全一样,都是“均恩令”三个字,凤鸣比较偷懒,就写了个“均”字,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烈中流一个一个指道,「这个是对的,这个也是对的。。。。。。。不错,鸣王确实也想到了。」轮到秋星,上面却写了“点心”两个字。

    秋星见众人看她,娇憨地解释道,「人家以为是因为秋蓝做的点心好吃嘛。」

    秋蓝大为高兴,对她道,「秋星啊,以後你爱吃什麼就告诉我,我都帮你做。」她的答案最老实,在上面写了“不懂”两个字。

    秋月想不到答案,胡乱在上面画了一只简单的猫脸,众人看了,轰然大笑。

    答案揭晓,凤鸣大为扫兴,郁闷地叹气,「我还以为这次能够想点独特的东西出来呢,怎麼想到你们居然都猜到了。」

    烈儿偷笑道,「本来是猜不出来的,听了鸣王和大王的对话,谁还想不出来就太笨了。卫潜将军虽然军功盖世,但出身到底是奴隶。一定是永殷权贵过河拆桥,靠卫潜保住了权力,然後就开始排挤嫌弃卫氏了。」

    他猜想的也八九不离十。

    当卫潜在世时,谁也没有这麼大的胆子惹他。

    卫潜去世後,永殷王永敛随後去世,新王继位,卫氏又再没有能有卫潜同样能力的天才军事家,从此之後,卫家就一直处於虽然是贵族,却深为贵族嫌弃的尴尬地位---肯将根深蒂固的上下等级制度完全抛弃,以才能论地位,与曾为奴隶的卫家交往的世袭贵族,实在不多。

    曾经拯救永殷於水火的卫氏一门,自卫潜死後,为了森严的等级而吃的暗亏数之不尽,说起来就一肚子怨气。

    因此,容恬的均恩令对於切齿痛恨等级制度,深受其害的卫秋娘来说,不啻为一剂猛药。

    怪不得她终於态度稍有软化,肯赏脸大驾光临呢。

    到了现在,卫秋娘忽然出现的事情已经有了圆满的解释。千林又有条不紊地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讨论起越重城现在的地理位置和防守。

    「这城池真的是卫潜将军所建吗?」千林端详地图,啧啧惊叹,「越看这幅地图,越折服於卫将军的军事才能,里外配合,远近互援,只要指挥得当,这个小城足以作为一个壁垒,应付十万大军的围攻。」

    子岩也点头叹道,「要不是我们有丞相帮忙,打开城门,恐怕真的无法进来。」

    烈中流拚命向子岩眨眼,可惜已经晚了。

    提起这事卫秋娘就火大,提肘往後,在烈中流的腹间就是重重一擂。

    烈中流“呜”了一声,捂住肚子露出一脸痛苦,却不敢大声喊疼,唯恐引来另一个更重的。

    秋月等看了,都暗暗觉得好笑。

    怕老婆的男人很多,但整天被老婆这样拳打脚踢的却真少见。

    子岩知道自己说错话,害烈中流挨打,连忙改变话题,意图补救,「既然越重城有这麼独特的地理优势,又地道纵横,足以作为一个坚固的据点。依丞相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基地,等待天下大局日趋剧变,若言被各国围攻势弱的时候,才一举出动,先对付西雷的内乱,然後再对付若言?」

    他说得很有道理,众人都点头说是。

    烈中流并不答话,却把探询的目光向容恬脸上缓缓移去。

    容恬炯炯有神的眼睛丝毫不让地和他直接迎上,慨然道,「眼前众将,尽归丞相统领,不管丞相定了何种计策,请尽管吩咐布置。」把腰间挂著的一个玉佩扯了下来,递给烈中流,斩钉截铁道,「这就是信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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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介绍:
祭师院的势力遭铲除之后,东凡国权力结构产生遽变,为能率先掌握大局,鹿丹与凤鸣立下协定。
为了能在东凡国取得立足之地避免人身安危,凤鸣答应鹿丹的请求,与掌管东凡军权的军家设下赌局,摇摆在东凡两大势力之间。
正当他为西雷的状况暗自此神伤之时,却收到容恬传来的秘密讯息。
“兵不刃血以豆胜”
容恬捎来的消息,令凤鸣丈二金刚摸不著脑,不过,能知道爱人安危无虑,已经能令他放心下来……
凤于九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于九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于九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