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吕为栋
姜宝青到了苏芮儿的住所,就见着苏芮儿盖着薄薄的锦被躺在床上,看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受。
姜宝青有些奇怪,其实以苏芮儿的体质,这酒喝到肚子里,乙醇会很快分解成乙醛,乙醛也会很快分解成水,这种体质,说白了就是千杯不醉的必备体质,喝酒如喝水。
之前她听着牧净仪说苏芮儿宿醉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跟着过来看了看。
姜宝青伸手给苏芮儿把脉,这才带了几分恍然神色:“二当家,你这不是宿醉,你这是染了风寒再加上有些脾胃不调,生病了。我给你开些药调理一下,你这几日注意下身子啊。”
苏芮儿“唔”了一声,很是虚弱的模样。
牧净仪一脸心疼的坐在苏芮儿的床边,替苏芮儿揉着太阳穴:“我都说过了,近些日子天气转凉,让你注意些饮食,加几件衣裳,你总不听我的……”
“好了,”苏芮儿在病中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仪郎,你说得我头都晕了。”
牧净仪便闭了嘴,不再说什么替苏芮儿揉起了太阳穴。
姜宝青看着两人,不期然的,眼前这张对苏芮儿温情脉脉的脸,跟昨晚那张肃杀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这当口,秀萍过来了,在外头喊了一声:“二当家在吗?”
苏芮儿看了牧净仪一眼,牧净仪便替她出了声:“进来吧。”
秀萍进来后,见着姜宝青也在这儿,简直高兴的不行:“姜医师,我就说咱们俩之间有一种命定的缘分吧?”
“这都是错觉。”姜宝青举例道,“我几乎每天都能碰见三当家,难道这也是缘分吗?不过是巧合罢了。”
“……”秀萍不想搭理姜宝青了,她扭过头去,整理好了心情,脸上重新露出几分笑来,给苏芮儿报喜,“二当家,那个麻烦精总算是松了口答应嫁人了,选好了人,说是愿意嫁给吕哥。”
秀萍口中的麻烦精,指的自然是李安如,前些日子李安如隔三差五的老作妖,弄得秀萍对她深恶痛疾的很,一口一个“麻烦精”。这会儿李安如总算是想通了愿意顺从的嫁人了,秀萍简直高兴得不得了。
苏芮儿哪怕是在病中,精神颇有些萎靡不振,也颇有些感兴趣的微微挑了下眉:“好端端的,就突然想通了?”
要知道,一个有些傲气的千金小姐,突然流落到了土匪窝里,还要被迫跟土匪成亲,留在这里生小土匪——李安如能自己想通,其实还真是挺出人意料的。
秀萍笑道:“大概是吕哥长得好看,对那个麻烦精也耐心的很……要我是那个麻烦精,有这么个人对我,我早就死心塌地的跟人家了啊。哦对了,前几天那麻烦精作天作地的想吃糖炒栗子,吕哥下山给她巴巴的买了回来,结果那麻烦精一闻直接给扔了,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味。我看了都要气死了,吕哥竟然还又下山给她重新换了一家买了回来,结果那麻烦精又给扔了……作得我都想打她了。吕哥那等爆脾气的,为了这麻烦精,下山跑了四五趟买糖炒栗子……哎呦,怎么就没这么个人死心塌地的对我啊。”秀萍说着,还看了姜宝青一眼。
姜宝青假装没看见。
“老吕?有意思。”苏芮儿勾起唇,轻轻笑了笑。
老吕叫吕为栋,算是寨子里头一个不安定因素。平日里就有点争强好胜,有些看不惯晋天羽,经常暗搓搓的领着人跟晋天羽对着干。
不过毕竟还有寨规约束着,再加上最上头还有谷富贵这个大当家压着,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一些小磨小擦的都是正常的,这些土匪们本来就一身匪气,都没有当回事过。
倒没想到,晋天羽抢回来的女人,选了吕为栋。
不过,听完了李安如跟吕为栋的爱情小故事,苏芮儿看了牧净仪一眼,娇媚道:“仪郎,要是我想吃糖炒栗子呢?”
牧净仪温声道:“那我就把那卖糖炒栗子的小贩抓来,让他天天给你炒栗子吃。”
尽管在病中,苏芮儿依旧像一朵最娇妍的玫瑰,咯咯的笑了起来,看着牧净仪,眼里的柔情仿佛像缓缓流动的溪水。
秀萍有些不好意思看两人亲密,又对两人的亲密满脸艳羡,忍不住看了姜宝青一眼。
姜宝青只能装作没看见的,起身去一旁给苏芮儿写调养脾胃的方子。
秀萍磨磨蹭蹭的在姜宝青身边转悠,看着姜宝青眉眼低垂的在那安静写着药方。
秀萍看不懂字,但她特别喜欢看姜宝青在那写字时的模样,跟这个寨子里头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有一种安安静静与世隔绝的感觉。
姜宝青写完了字,一抬头,就见着秀萍还在自己身边墨迹。
秀萍对她的心意,她慢慢也看出来了。
然而她明里暗里都拒绝过很多次了,少女总是不信邪似的,还是总往她这个火堆里去撞。
姜宝青心底叹了口气,对秀萍道:“……李安如这事,你跟三当家说过了吗?”
秀萍一直在苏二当家手下做事,这次被调去晋三当家那照顾李安如,也是因着寨子里头的姑娘实在太少,晋三当家那边更是清一水的大老爷们,总有些不太方便的。
秀萍过来向苏二当家回禀,按理说也应该向晋三当家通禀一声。
“我没找着三当家,”秀萍小心的看了姜宝青一眼,“要不就不跟他说了?”
姜宝青昨晚上被晋三当家当众赶出酒宴这种掉面子的事她也听说了。秀萍很是心疼姜宝青,并不怎么想搭理晋三当家。
姜宝青揉了揉眉心:“李安如怎么说也是他这个始作俑者抢回来的,李安如嫁人前,这就是他的责任。再说了,李安如选的人又是吕为栋……”
“选了吕哥咋了?”秀萍愣了愣,问道。
秀萍是不怎么懂所谓的派系斗争的,不过他们这寨子要说派系也有些太过了。只不过是俩人互相看不顺眼,一直处不好关系罢了。
姜宝青也不欲同秀萍多说一些什么,其实这些也不是旁人跟她说的,是她往日里观察到的,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了,宣之于口始终是不太合适。
毕竟,有些话,是没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没事,”姜宝青吹了吹药方上的墨渍,把药方给了秀萍,“正好你在这,你去找阿晴,让阿晴按着方子给二当家抓三副药先吃着。我去找三当家,要是碰到他,我替你把这事传达一下。”
秀萍抓着药方,倒还有些依依不舍。然而她到底是在二当家手底下干事的人,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虽然对姜宝青恋恋不舍的很,但她还是手脚麻利的去找姜晴拿药了。
第三百零二章 美背图
姜宝青拎着药箱,先是去了操练的场地,今儿挺多人因着宿醉都有些精神不振,这操练演武的地方虽然人不少,但个个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有人看见姜宝青过来,焉了吧唧的跟姜宝青打招呼:“姜医师,我这身子不大舒服啊,要不你给开点药?”
姜宝青呵呵一笑,绝口不提她昨晚上调配了醒酒汤的事,看了那人一眼,简洁道:“宿醉就是这样,多喝热水。”
那人“啊”了一声,往地上一趟:“又是多喝热水,姜医师你也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这不是敷衍,”姜宝青挑了挑眉,“很多时候多喝热水能缓解很多难受的症状。”
一来,这会儿再喝醒酒汤也没什么太大作用了;二来,万一这些人仗着有醒酒汤,以后喝酒更是胡喝海灌的,早晚会出事的。
醒酒汤只能是帮着纾解下酒精带来的难受,酒精对人体的危害还是在的。
姜宝青目光巡视了下操练的场地,没见着晋天羽,便随便抓了个人问:“看见三当家了吗?”
那人立即兴奋了:“姜医师,你是来找三当家算账的吗?听说他昨晚把你给赶出去了!”
“……”姜宝青无语的很,怎么一个两个的,消息都这么灵通的?
“哎呀,姜医师,你还是算了吧。就三当家那铁锤似的拳头,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他那一拳下去你估计要断几根肋骨的……”
“就问你看见三当家了吗?”姜宝青面无表情道。
那人愣了下,讪讪的挠了挠脑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三当家好像去那边的林子了……哎我说姜医师,你还真要去找三当家算账啊?你要是被打残了以后谁给我们看病啊……哎姜医师你别走啊……”
姜宝青懒得理会身后那人有故意拱火嫌疑的叫喊,直接往后山行去。
后山范围有些大,然而姜宝青没有想到,她穿过一丛灌木时,眼前豁然开朗的同时,能看见这林中的一汪清泉——也能看见清泉里那个正果着上身背对着她,正在往身上泼水的晋天羽。
之前给姜宝青指路的那人觉得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需要特特说明的,就没清楚,晋天羽来后山是来泡澡的。
这让姜宝青猝不及防之下,看了一副美背图。
尽管那挺拔的背上,横七竖八的遍布着伤痕,但那挺拔之中透出的力道美,仿佛一副绝世名画。
姜宝青忍不住想点赞。
艺术品啊!
晋天羽今天早上心情好得很,找了好几个人演练,把人打的跟狗似的,自己不过是出了一身臭汗,平时自然是要练到中午的,但这会儿大家伙基本都宿醉难受着,不愿意再给这个疯子当沙袋,一个个都避之不及的拒绝了陪练。晋天羽索性这会儿就来泡个澡,洗洗一身的臭汗了。
这会儿他正分心想着事情,姜宝青过来时候的窸窸窣窣声就没放在眼里。等那声音近了,晋天羽这才转身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姜宝青站在岸边,看着他,还很镇定的举起手来跟晋天羽打招呼:“三当家,好身材啊。”
???
!!!
“草!”晋天羽瞬间下沉泡在了清泉里,面红耳赤,浑身的热度惊人,身边的泉水都快让他蒸发成温泉了。
“你,你个……”晋天羽简直说不出什么话来谴责姜宝青这个登徒子了。
他快要被姜宝青给气死了!
姜宝青十分善解人意的安慰他:“你别怕啊我就看了个背,别的啥也没看见。别害臊啊,我这就转过身去了啊。”
说着,就真的转过身去了,大大方方的很。
她是真的没想到,之前给晋三当家看跌打损伤的时候也没少看过他的背,再说了,男人的背也不是啥看不得的地方吧,没想到晋三当家这么在意。
不过人家既然在意,那她这般就是冒犯了人家,是不对的。
姜宝青检讨了下自己,并背对着晋天羽道了歉:“三当家你放心啊,我刚才除了你的背什么都没看见。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注意。”
晋天羽快晕厥过去了,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你这个女人怎么……怎么……”
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宝青在岸上背对着他,连连道歉。
晋天羽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期然想起之前一群汉子在夏天的时候,经常嫌热,就把上衣脱了去,光着膀子在寨子里走来走去……
晋天羽狠狠的拍了下水面。
草,这都是什么事啊!
待晋天羽控制好了心情,穿好衣服从池子里出来时,已经过了些时候了。
“行了,你可以转过来了。”晋天羽没好气道。
姜宝青转过身来,就见着晋天羽黑着一张脸,正在那系自己的衣带。
姜宝青咳了一声:“不生气了?我昨晚上被你赶走我都没生气啊。”
晋天羽黑着个脸:“那能一样吗?!再说昨晚让你走,那是为了你好!”
“……”这话题是真的谈不下去了,姜宝青明智的转了话题,“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晋天羽依旧是没好气的瞪了姜宝青一眼。
姜宝青把昨晚上偶然看见牧净仪在外头山路上的事同晋天羽说了一声。
晋天羽这个人,有时候虽然是感觉缺了根筋,但很多时候心思也是比较缜密一些的,尤其是在大事上,晋天羽没有含糊过。
听到是跟牧净仪有关的事,晋天羽沉吟了下:“跟苏姐说这个事了吗?”
姜宝青摇了摇头:“我看着苏二当家同那牧净仪柔情蜜意的很。况且这件事若是真的要硬说个一二三出来,似乎也没什么。苏二当家又没限制牧净仪人身自由,只不过平日里他为了避嫌,所以才没有经常出来走动……但我总觉得,牧净仪昨晚那神态,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晋天羽慎重的点了点头:“行,这事我会上心的。”
“哦对了,”姜宝青又把李安如跟吕为栋的事跟晋天羽说了下,“……这事你没问题吧?”
晋天羽莫名其妙的很:“能把那麻烦精给丢出去,我高兴的很,管他接手的人是谁呢!……我能有什么问题?”
第三百零三章 摩擦
姜宝青“哦”了一声:“……最初不是你看人家长得好看才掳回来的吗?这么个大美人去跟了吕为栋,你真的没事?”
别后面心里头想起这桩事不平衡了,去跟吕为栋那边冲突起来,到时候肯定有不少流血事件,又得加大她的工作量。
晋天羽见姜宝青提起他掳李安如回来这事,心里咯噔一下,色厉内荏道:“我,我当时就是看她好看!又不是喜欢她!……我真没喜欢她,就是一冲动!”晋天羽重重的强调。
姜宝青见晋天羽一副急于澄清的模样,点了点头:“三当家,我能理解,这美色上了头,是会干出一些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来。”
晋天羽简直快被姜宝青给逼疯了。
他怒瞪了姜宝青一眼,脸色铁青的大步离开了。
姜宝青看着晋天羽的背影,心里暗忖,这晋三当家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其实对李安如还是有些在意的吧?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李安如跟吕为栋的事,也算是一桩喜事了,很快就传得寨子里人尽皆知。
那些倾心李安如的人,自然是鬼哭狼嚎的。然而吕为栋在寨子里头确实还有几分声望,也没人敢跳出来跟吕为栋抢人。
吕为栋倒是也不遮遮掩掩的,找了寨子里头几个婶子帮着在家里头操持起来,又是添置这个,又是摆个那个的,一副准备成亲的模样。
这日里,姜宝青正在白老九那给白老九复查的时候,吕为栋找了过来,意气风发的模样:“小姜啊,忙完了没啊?走,跟我去给如儿检查下身体啊。”
正好晋天羽也在,他不耐烦道:“没看见姜宝青在给老九看吗?一边等着去。”
晋天羽平日里说话就这副没好气的模样,但这会儿吕为栋意气风发的很,耳里听着这种不耐烦的话就有些不顺耳了。
他瞥了晋天羽一眼,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人家看不上他,就不要在那酸溜溜的,多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人!”
晋天羽这等爆脾气,也就姜宝青能经常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还能全身而退了。吕为栋这种晋天羽早就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可能还让他出言挑衅后还全身而退?
晋天羽当即就拔了刀,一刀直接砍过去了。
吕为栋早有准备,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挡住了晋天羽的劈砍。
两人直接在屋子里打了起来。
姜宝青给白老九检查着身体,头抬也不抬:“滚出去打,别在屋子里影响我诊治病人!”
吕为栋本来没把姜宝青这话放心上,然而他就见着,晋天羽生生收了刀,纵身往外一跃:“出去打去!”
吕为栋震惊了,这晋天羽什么时候这么听姜宝青的话了?
两人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吗?
打完了一场,吕为栋跟晋天羽都各自有些挂彩,两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屋外头,姜宝青拎了药箱出来,越过了吕为栋,径直走到晋天羽身边,给晋天羽先包扎起来。
吕为栋不服气道:“我伤的更重,小姜你咋先给他看?”
姜宝青头抬也不抬,声音平平的:“先撩者贱听过没有?你自找的。”
吕为栋怒起:“你!”
晋天羽心里无比舒畅,朝着吕为栋十分得意的挑了挑眉:“怎地,你有什么意见吗?”
晋天羽这会儿简直像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样浑身舒坦,只觉得身上的伤也不疼了,整个人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住了。
吕为栋看着晋天羽这副一脸春风的模样,满脑子就四个字:小人得志!
吕为栋简直要怄死了!
待到吕为栋气冲冲的回了李安如那,就见着李安如正倚在窗户边上,满脸愁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为栋满心都是怜爱,喊了一声:“如儿!”
李安如身子微微一僵,待她看向吕为栋时,已经是满脸的柔情蜜意:“栋哥,你来啦?呀,怎么一身的伤?”
李安如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样。
吕为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跟老晋那个王八蛋臭小子打了一架!”
李安如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但在吕为栋看向她时,那抹厌恶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安如一脸的心疼,柔声道:“栋哥,你的伤没事吧?”
“伤倒是没什么,”吕为栋恶狠狠道,“就是那个不识相的姜宝青!我本来是想喊他过来给你调养下身子的,结果他不识好歹的很,仗着有晋天羽那厮给他撑腰,嚣张死了,还骂我先撩者贱,老晋那小王八蛋还一直护着他!”
李安如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她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记得晋三当家似是跟姜宝青不合?”
吕为栋啐了一口:“什么不合,我看那晋天羽倒是挺会拉拢人的,我不过是凶了那姓姜的一句,他就跟要吃了我似的!”
“不要跟那种人置气了,不值得。”李安如柔声安慰着吕为栋,吕为栋满心感动的上前一把搂住李安如,并没有注意到怀里头少女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如儿,还是你对我好。你放心,再过不久,等我把家里头布置好了,就把你给娶回去。”
李安如点了点头,声音轻柔:“真希望那日能早点到来。”
……
在李安如跟吕为栋的婚礼之前,寨子里头又做了个大活,把一个告老还乡的官员队伍给截了,运回来十几口大箱子。
因着吕为栋就要成亲了,这活谷富贵就没让吕为栋去,点了晋天羽带队。相应的,这劫回来的财物吕为栋也是没资格分的。
那十几口大箱子运回来的时候,是直接放在了操练的广场上,这地方宽敞,分赃什么的都好分。寨子里的众人看着那十几口大箱子都有些啧啧称奇。
吕为栋一开始还觉得谷富贵不让他去做这个活是体贴他快成亲了,然而李安如满脸心疼的看着吕为栋:“栋哥,你是不是傻啊,我听说这次截了好多箱子,咱们成亲还有两日,你下山截个车队而已,又不耽误咱们后天成亲。不让你去,这是存心断你财路呢。”
吕为栋听了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待到开箱的时候,还是阴着个脸过去看了。
这次这个活是晋天羽主持的,他一声令下,十几个弟兄同时把那沉木箱子打开来,哪怕是青天白日,里头的东西也差点亮瞎了众人的眼。
满满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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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是因为看到了书评区读者朋友们的夸给力什么的,实在受之有愧,良心难安……
第三百零四章 分赃
看来这个官,是个贪官,所以退休的时候,带着他敛财多年的珠宝跑路了。
结果没想到,这敛了一辈子的财,竟然被这富贵寨里的土匪们截了胡。
富贵寨,是谷富贵他们寨子对外的官方名称,通常干一票大的时候,就会祭出他们寨子的名号来。
很有乡土气息。
不过眼下这群很有乡土气息的土匪,正两眼冒着绿光的看着那十几箱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有两箱子是书画等文物,晋天羽大手一挥,这就入库了,众人都没有意见,甚至还嘀咕:“又不能吃不能用的,捣鼓两箱子字画来占地方,这官不行啊。”
在一旁跟姜晴看热闹的姜宝青已经很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一堆名贵药材随意的堆积在地窖里了。
因为这就是一群暴殄天物的人。
还有三箱子堆满了金银,晋天羽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先拿出一箱子来,分给那些死在外头的弟兄们的家人,剩下两箱子,按照比例分了出去,几乎每人都赚得盆满钵盈。
所以这群当土匪的,干一票就能安逸的吃好久啊。
还有两箱子是药材,晋天羽看了一旁站着的姜宝青一眼,咳了一声:“按照规矩,这两箱子药材就送到姜医师那去了。”
其实姜宝青来之前,寨子里关于药材这一块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后来姜宝青实在受不了他们每次都把药材随便一扔的做法,索性就把药材都给要过来了。
反正到时候这些药材也基本都会用在寨子里的人身上,谷富贵欣然应了。
从那以后,他们出去干完一票,如果战利品里有药材,基本都会直接送到姜宝青那里。
姜宝青笑眯眯的在一旁抱了抱拳:“各位弟兄辛苦了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用不上这些药材啊。”
晋天羽站在一旁没说话,嘴角翘着。
吕为栋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俩人果然有些不一般,并不怎么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不合。不说别的,看看这个死晋天羽的表情,这么柔和的表情他还是头一次见!
接下来就是一些绫罗绸缎,首饰之类的箱子了。
对于这些偏女性化的东西,寨子里的汉子们一般都不怎么太在意,家里有女性家属的,基本都会过来挑一些,剩下的就入库了。
远远的,吕为栋看着箱子里头似是有几匹绫罗绸缎在日光下发着淡淡的紫色,好看得紧,他咳了一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有跟吕为栋比较亲近的人,就很热情的跟吕为栋打招呼:“吕哥,来来来,你不是要成亲了吗?过来挑几匹布给嫂子扯个衣服呗。我的份额让给你,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挑了也没用,就当是我给吕哥的新婚贺礼了。”
这是个很知机的,说的话也很妥帖,吕为栋听了心里很是舒服。
再说了,都是一个寨子的弟兄,让来让去的通常也没这么严格。都是拿命来博一票,你愿意让给别人,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吕为栋便站在箱子前头也跟着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从京中退下来的官,带的货就是好。这些绫罗绸缎,款式质量都很不错。
吕为栋挑了几匹,方才那个小弟帮他抱着,他继续看着。
这就转到了那个放珠宝首饰的箱子。
吕为栋一眼就看中了一支簪子,那簪子是用碧玺雕成的,通体晶莹剔透的很,在簪头做了一个镂空牡丹花的造型,看着又华贵又精致。
吕为栋觉得这簪子跟李安如相配的很,像他家如儿那等贵女,就该戴这种精致的首饰。
然而他伸手去拿的时候,一只*在他前头,把那簪子拿走了。
吕为栋愤怒的抬眼,就见着晋天羽手间正拿着那碧玺牡丹簪把玩。
吕为栋怒道:“晋天羽,簪子给我!”
这个臭小子,竟然故意跟他抢东西!
晋天羽还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没看见吕为栋也中意了这簪子。他只是觉得,这簪子怪好看的,这么多年了姜宝青一直装男人头上也没个啥首饰,不如就把这簪子送给她。
晋天羽拿起那簪子,不乐意了:“凭啥给你,我也看中了。”
吕为栋怒不可遏,觉得晋天羽这是故意在跟他挑衅。谁不知道晋天羽二十啷当岁了还是个孤家寡人,他一个大老爷们给自己弄个什么牡丹簪啊!
“你又没相好的,一大老爷们带啥簪子!”吕为栋强压着怒火,“晋兄弟,我这快要成亲了,给你嫂子弄个簪子,你不会不成全吧?”
晋天羽冷笑一声:“你成亲又不是我成亲,我凭啥把看中的簪子让给你?我说老吕,你差不多就行了,别搞得你成个亲,全寨子里的弟兄都要退三步让着你似的。”
“你说什么!”吕为栋大怒,脸色难看得像是刚吃了一斤毒蘑菇。
这会儿气氛已经有些不太对了,晋天羽跟吕为栋之间的氛围那是剑拔弩张的很,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好在土匪窝倒也不怕他们打斗,只是这会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吕为栋哪怕是跟晋天羽动起手来,也有些下不来台。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狠狠的瞪了晋天羽一眼,给自己找着场子:“老晋,我看你是故意在为难我吧?因为如儿是你抢来的,最后人家看不上你,却主动跟了我!”
晋天羽脸色像是吃了两斤毒蘑菇一样难看:“瞎鸡掰说啥呢,就李安如那种的,倒贴我都不要!”
这话可算捅了马蜂窝了,吕为栋大吼一声,拔出刀来就往晋天羽身上砍。晋天羽这次出去,为了救寨子里的弟兄,其实是带了些伤的。只不过他向来粗犷,并不怎么把伤势放在眼里,姜宝青给他包扎了一下,他就出来主持分赃了。
晋天羽也拔刀格挡,却扯到了伤口,然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不管不顾的跟吕为栋打了起来,背后鲜血都渗出了绷带。
最后还是谷富贵过来把两人给分开了,阴着脸带人去了屋子里。
“丢人玩意,你们忘了孙狗子跟秦华的事了吗!?”谷富贵劈头盖脸的把两人骂了一顿。
晋天羽跟吕为栋都不说话。
谷富贵又掉过头来骂吕为栋:“你也是,狗血蒙了心了吧?!为了个小娘们,老三刚带队回来,一身的伤,你都能跟他打起来!”
吕为栋这才勉强道:“谁让他骂如儿是倒贴的!”
谷富贵真是恨不得把吕为栋头给打掉:“行啊你,老吕,长进了啊,还挺有理的啊,真是有了娘们就忘了弟兄!……你回头看看你这晋兄弟一身的血,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带队出去干了一票,用这身子护了好几个兄弟,一身的伤!你怎么有脸去为了个娘们就挑事的?!真不是个男人!”
谷富贵把吕为栋骂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凭啥让他
谷富贵骂过了吕为栋,又掉过头来骂晋天羽:“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这么一身伤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冲动!”他喊外头的人,“去,把姜医师给请过来!”
吕为栋闷着头离开了。
他去了李安如那里,李安如很是善解人意的听了吕为栋的抱怨后,掩着嘴,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栋哥,都是我,让你受罪了。”
吕为栋见李安如这般领他的情,心里也舒服了几分,神色和缓了些:“没什么,为了如儿,这都是应该的。”
李安如微微蹙着秀气的眉毛,一脸担忧道:“可是,栋哥,我听着你说这事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呢?”
吕为栋愣了下:“哪里不太对劲了?”
李安如道:“栋哥,你想啊,之前我就说了,干这么一票大的,竟然不喊上你,这是存心想断你财路排解你。再加上这分货,我看着他们就是根本没把你当兄弟,不过一根簪子而已,这都要同你抢……还有谷大当家……”李安如欲言又止。
吕为栋原本还没多想,只是有些郁闷,李安如这般一说,他琢磨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那样,脸色阴郁道:“没事,你说就是了。”
李安如有些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谷大当家有些偏心晋天羽呢?你看,明明晋天羽把簪子给你,就能解决的事,都是因为他,你们才大打出手,这明显是他先挑事的啊,怎么把你给狠狠骂了一顿?”
吕为栋脸色越发难看了。
李安如瞅着吕为栋的神色,进一步火上浇油道:“我早就觉得很奇怪了,栋哥你哪方面都比晋天羽能力出众,年龄也比晋天羽稍微大一些,怎么寨子里的三当家是晋天羽当呢?”
李安如声音柔软又婉转,然而问的问题却像是锥子一样狠狠的扎入了吕为栋的心里。
吕为栋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迟早是我的!”
……
姜宝青拎着药箱过来了,谷富贵跟姜宝青打招呼:“姜老弟啊,来,给这不省心的老三再看看伤口!自己的身体没个数,还跟小年轻似的去争勇斗胜。老吕是个不晓事的,你这脑袋也不晓事啊!?一根破簪子,他想要你给他就是了,回头哥哥给你补二十根!”
晋天羽闷声道:“凭啥他看中了就得给他啊。”
他就觉得这簪子姜宝青戴挺好看的,凭啥得让给他啊?
谷富贵听着晋天羽这话,想歪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卧槽你小子,果然还是在为着李安如那小娘们的事跟老吕斗气是吧?!”
晋天羽想吐血,怎么又转到李安如身上去了?
晋天羽坐在那儿烦躁的很:“能不扯李安如吗?跟她有锤子关系啊!”
谷富贵啧啧两声,心里头却认定了晋天羽这小伙子是抹不开面子嘴硬。
“行了,回头哥哥给你找个跟李安如那小妞差不多好看的!”谷富贵安慰道。
晋天羽简直要疯了,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对李安如念念不忘的?
不是他说,李安如那小娘们,除了一张脸有点可取之处外,还有哪里能让人这么惦记着的?
再说了,哪怕是脸呢,姜宝青也比李安如好看吧?
晋天羽这般想着,忍不住看了姜宝青一眼。
姜宝青正面无表情的给他拆绷带,抬手一撕——晋天羽猝不及防的受了个重创,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啥啊!”晋天羽拧着眉头问姜宝青。
姜宝青挑了挑眉:“咦,你还知道疼啊?”
“废话,老子又不是泥捏的肯定疼啊。”晋天羽不满道。
姜宝青一抬手,又撕下一截绷带来,晋天羽疼得想骂娘,然而看着姜宝青那张脸,他又把骂娘的话给吞了下去。
“挺疼的吧?”姜宝青十分和善的问。
晋天羽屈辱的点了点头。
姜宝青这才放缓了动作,把剩下的绷带给拆了下来,果然,晋天羽方才经过止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知道疼,你就别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跟人拼命,”姜宝青一边帮着晋天羽缠着绷带,一边道,“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我这个医务人员想一想,你这不是增加我的劳动量吗?”
“格他老子的,是老吕先动手的又不是我先动手,我总不能站那挨砍吧?”晋天羽骂了一句。
姜宝青冷笑一声:“那你躲一下啊?咋地,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狗咬你一口,你还得跟狗对咬啊?”
晋天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例子我觉得还挺恰当的……不是,狗咬了我一口,我肯定不能白被咬吧?我得弄死它吧?”
姜宝青看了晋天羽一眼:“你这伤口不想好了是吧?”
晋天羽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姜宝青绑绷带的手用力一紧,晋天羽脸色一变,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姜宝青十分和善的呵呵一笑。
谷富贵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着两人:“不是,我说,你俩这关系,啥时候变好了?”
晋天羽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慌,还有些红:“大哥,别瞎说啊,谁,谁跟她关系好啊?”
姜宝青也道:“可别,大当家,我感觉还是咱们关系更好点——我最近要配的药丸子里头少了几味药,你开你私库让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呗?”
谷富贵十分豪迈的一挥手:“行,一会儿给你库房钥匙。”
姜宝青道:“也别一会儿了,就现在吧。我刚才粗粗瞥了眼,新送到我那去的两箱子药材里都没有。我这着急找呢,要是找不到,回头还得想办法去采购。”
谷富贵也不含糊,当即就领着姜宝青去拿钥匙开库房了。
晋天羽在屋子里坐着,满脑子都是刚才姜宝青说的那句“还是咱们关系更好”,咬牙切齿的不行。
等姜宝青从谷富贵的库房里头出来,一直闷坐在屋子里的晋天羽就迎了上去:“喂,那药材你找到了没?”
姜宝青摇了摇头:“没找着。”
不过她也不亏,另外又拿了几样珍稀药材,已经让人送药房里去了。
“要不,你去我库房里找找?”晋天羽哼哧哼哧了半天,才挤出了这句话。
第三百零六章 爱要不要
姜宝青“咦”了一声,她刚才那般折腾晋天羽,晋天羽竟然还这么大方的开库房让她找药材?
晋三当家的胸怀果然宽广啊。
晋天羽见姜宝青那般看着他,老脸都要红到耳朵根了,几乎是丢下一句“爱要不要”落荒而逃。
“莫名其妙的。”姜宝青嘀咕了下。
……
还有两日就是吕为栋跟李安如的婚礼了,寨子里头把这一票得来的利银分完之后,不少人就顺手把分到的一些绫罗绸缎给吕为栋送过去当新婚贺礼了,吕为栋看着堆在墙角熠熠生辉的那些绫罗绸缎,阴郁的心情这才缓和了几分。
“吕哥啊,花轿啥的都准备好了,你要不再去看看啊?”吕为栋身边的小弟凑热闹的说道。
“走,去看看。”
吕为栋觉得人家李安如是千金小姐,他就是个土匪,李安如嫁他是下嫁了。他没法在身份上跟李安如匹配,那他最起码就在别的地方做的好一些,最起码让李安如知道,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也因此,吕为栋在这婚礼布置上几乎是事事亲力亲为,就连这花轿布置这等琐碎的事,他都要亲自过去看一看才放心。
花轿是那种小巧的四人轿子,虽说小巧,但装饰得精致的很,这些土匪手里头颇有一些抢来的金银财宝,平时也没什么用,这会儿一股脑全拿出来装饰了,把个花轿给整得富丽堂皇的,就像是个移动的小金库。
吕为栋却觉得很满意:“不错,很华贵,配得上如儿的身份。”
小弟在一旁拍马屁:“主要是配得上咱们吕哥的身份,毕竟嫂子再怎么金贵,也是要嫁给吕哥的人了。”
吕为栋哈哈大笑起来。
谷富贵虽说看不过眼李安如,但好歹吕为栋还是山寨的核心人物,这场婚事肯定也要给足面子的。婚礼前一天,谷富贵就让人抬了一个大箱子送到了吕为栋的院子里,说是给吕为栋贺新婚之喜的。吕为栋当着众人面打开箱子,里头金光闪闪的满箱子珠宝金银,映得人的脸都有些亮堂。
旁边的人就开始不停的恭维吕为栋,说他在大当家的心里头果然很有分量。
吕为栋看着那箱子金银珠宝,昨天在谷富贵那受得不愉快总算是消散了些,他呵呵的笑着:“哪里哪里,是我这年纪一大把打了这么久光棍,才讨了这么个合心意的婆娘,大当家给几分面子罢了。要是老晋那小子讨个媳妇,咱们大当家给添的肯定更多。”这话终究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这话没半个时辰就传到了谷富贵的耳朵里,谷富贵笑着骂了句:“老吕这小子,心眼子可真是小,算了,看在他明天要成亲,老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顿了顿,看向对面同他下棋的苏芮儿,颇有些奇怪,“我说你最近不是被那个姓牧的小白脸迷得神魂颠倒的吗?怎么有空来我这下棋玩?”
苏芮儿懒散的靠在椅子扶手上,拈着棋子,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眼皮总有点跳……我觉得我有点不大对劲,怕是真的动心了,来大哥这躲一躲,想想事。”
谷富贵先是愣了下,“卧槽”了一下:“妹啊,你这次玩真的了?你之前不还跟我说,要试探试探那姓牧的吗?这就栽了?”
苏芮儿向来娇媚又妖娆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让她看起来竟然很有几分纯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栽了。”苏芮儿歪着头,带着几分天真,“我想着,明儿老吕的亲事要是能顺利的话,说不得过些日子,就是我的亲事了。”
谷富贵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没到成亲这日,晚上那会儿,李安如那边又出幺蛾子了。
因着李安如双腿骨折还没好,她一直在晋天羽原先的院子养伤。这住了这么久没说什么,偏偏成亲前一晚,李安如开始闹腾,说不想从晋天羽的屋子里出嫁,还砸了不少东西。
屋子无辜被砸的晋天羽,心里简直要日了狗。大晚上的被人喊回这许久不曾来过的屋子,说是东西被砸了,让他去理一理,搁谁谁不想日狗啊?
晋天羽黑了一张脸,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就阴森森的看着李安如。
他觉得最近自己的修养真的是有了质的飞跃,就李安如这种作法,搁以前怕是要卸她一条胳膊才能了事。
然而这会儿吕为栋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了,一边警惕的看着晋天羽,一边去哄李安如。
李安如缩在床角,抽抽噎噎的跟吕为栋说成亲是桩大事,她不想从晋天羽的屋子里嫁出去。
吕为栋几乎是立刻就投降了,立马拍板:“行,我带你去别处。”然而明天就成亲了,这么急,一时半会也是真不好弄。
李安如抽抽噎噎道:“我现在虽然是你们的囚犯,但好歹也曾经是个闺阁小姐。我梦到了我娘,我娘骂我,说我从一个男子的屋子里出嫁,是自甘下贱,不合规矩……栋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
心上人哭得这般楚楚可怜,吕为栋哪里还有半分苛责,满心都是怪自己没想周到。
不过,去哪里找合适的房子呢?
福至心灵般,吕为栋立马一拍脑袋:“对了,我去找苏二当家,她是女的,家里地方也宽敞,应该还有屋子。”
这消息传到姜宝青耳朵里,姜宝青便是冷笑一声。
大晚上的整这么一出幺蛾子,不就是让别人没有选择的,只能让她去苏二当家的院子里出嫁吗?
苏二当家的院子跟别人院子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苏二当家的院子里,有个牧净仪啊。
……
苏芮儿听到吕为栋拉下面子,低声下气的求她这事时,也没为难吕为栋,只是轻轻笑了下。
“看来我是要嫁不出去了。”苏芮儿轻声道。
吕为栋有些尴尬道:“二当家,那都是传闻。什么从毫无血缘的未婚女子家里出嫁会影响主家姻缘之类的话……你总不会也相信吧?”
苏芮儿伸了个懒腰:“我说的不是那个。没关系,你让李安如过来安心待嫁就是了。”
吕为栋没想到苏芮儿这么好说话,要知道,这个苏二当家,虽然是个女子,但寨子里头却没什么人敢去打她的主意。这么多年以来,苏芮儿稳稳的坐着二当家的位置。
“那,那就谢谢二当家了。”吕为栋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了,毕竟明日就要举办婚礼,今晚上又因着李安如的一场梦出了这么一个变故,不知道要忙多少事情,他向苏芮儿道了谢,就匆匆出去操持了。
第三百零七章 婚礼惊变
翌日,一大清早,鞭炮声响彻了整个寨子。
寨子里头的人都起的挺早,姜晴也穿上了姜宝青做的新衣服,高高兴兴的跟小伙伴虎子去看热闹了。
姜宝青这日里自然还是有别的事的。
因着前两日寨子里头刚干了一票大的,很多人身上都负了伤,然而这种整个山寨同乐的日子,他们也不愿意在家里窝着,纷纷要求带伤上阵。
谷富贵想了想,寨子里许久也没喜事了,不愿意拘着这些弟兄们,便拜托了姜宝青,在喜宴这日多做准备,照看着这些负伤的弟兄们。之前从他库房里拿得那几样珍稀药材,就算是预付的诊金了。
喜堂这边,谷富贵正在跟吕为栋说话:“咱们弟兄几个里头,你这会儿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了,以后出去干活可得顾忌着家里头的人。”
一身大红喜服的吕为栋听了这话,心里就有点不太痛快。
若是搁以前,他可能觉得这是谷富贵在体恤他;自打李安如给他分析过了以后,他却觉得,谷富贵这怕是在为夺他的权做铺垫了。
吕为栋忙道:“瞧大当家这话说的,我就是成了亲,那也是寨子里的一份子,自然也要为寨子出力的。要是成亲了就不干活了,那等寨子里的弟兄们都成家了,咱们寨子不得完了吗?”
一席话说得又大气又妥帖,谷富贵点了点头,笑了笑:“行,你说的有理。就是以后再出去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跟老三似的,莽得很,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突然被点名的晋天羽抬起头来,尼玛他一直坐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不吭声喝茶,这也能扯到他头上?
吕为栋笑了笑:“晋三当家这般勇猛,挺好的。”
呸,虚伪!晋天羽在心里骂了吕为栋一声。
“哦对了,”谷富贵道,“在大喜的日子按理说我也不该提这个,不过,这问题总归要摆在明面上,免得日后再起什么麻烦。”
吕为栋脸上的笑微微敛了下:“大当家你说。”
谷富贵微微沉吟了下:“你还记得孙狗子跟秦华的事吧?”
提到这个,吕为栋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在他看来,这俩人竟然不自量力的去觊觎他的如儿,虽说两人都丢了性命有些惨,但那也是他们活该,若是老老实实的不去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记得呢。”吕为栋应了一声。
谷富贵打量着吕为栋的神色,斟酌道:“你也是知道的,之前孙狗子跟秦华争风吃醋,两人都丢了性命,当时我们就打算作为惩罚,把李安如给扣下来,让她在寨子里头赎罪。”
吕为栋脸色有些难看:“大当家,其实那事跟如儿也没什么关系……”
谷富贵打断了吕为栋的话:“这会儿也不是再讨论跟李安如有没有关系的时候了。主要是你得知道,当时寨子里做出的决定是让李安如在你们中选个人嫁了,后面生出来的孩子,一个得跟孙狗子姓,一个跟秦华姓。虽然咱们这些当土匪的,做的是没本的买卖,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但因着个女人就丢了性命,孙狗子跟秦华都挺屈的。好歹得给他们留个后,也好让他们百年后,能有个香火供奉。老吕,你说是吧?”
这些事吕为栋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这会儿谷富贵当着众人面又说了一遍,吕为栋心里头就不大痛快。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点了点头,闷声道:“大当家,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耍赖的。”
谷富贵也点了点头:“也就是再跟你确认下,我知道你不是耍赖的那种人。”
他不管吕为栋的心情咋样,这事切实关系到了孙狗子跟秦华的后事,吕为栋又一直没提这个事,一副想要含混过去的样子。谷富贵懒得跟吕为栋耍心眼子,直接在喜堂上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把这事给落实了完事。
喜堂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好在喜婆很有眼色,忙出来喊道:“吉时已到,咱们该去接新娘子了。”
于是,便有两人抬着那顶珠光宝气的小轿出来,还有吹喇叭敲锣打鼓的,热闹的很。
有识趣的就纷纷凑趣起来,吕为栋这新郎官的脸色才好了些。
接下来就是一行人去苏二当家那接新娘子了。
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这一路过去,不少人是绞尽了脑汁在那说着趣事,可算是把气氛给回转过来了。
苏二当家懒洋洋的跟在接亲的人群里,倒也有人同她说话,她却是没什么兴致的模样,顶多只是微微笑一笑应和一下。
到了苏二当家那院子,院子里头也是张灯结彩的,这是昨晚上吕为栋带着人连夜布置的。
因着李安如是被掳过来的,没什么娘家人,比起人声鼎沸的接亲队伍,这院子里稍嫌冷清了些。
不过这些土匪们也不在乎这些,俩人拿着竹竿挑起了鞭炮噼里啪啦放了一通,增添不少烟火气。
放完了鞭炮,迎亲的队伍踩着一地红纸堆,吹着口哨,喊着“新娘子出来啦”。
然而喊了半晌,挂着喜联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半点动静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了下,喜婆出来打圆场:“我看这新娘子啊,也太害羞了些,这样吧,我跟新郎官进去。”
吕为栋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他的如儿一身大红嫁衣的模样,他这心头忍不住一热,应了一声,跟着喜婆往前走。
吕为栋伸手推开门,门里头静悄悄的。
然而,这门一开,就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人似乎在小声啜泣。
吕为栋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野兽一般瞬间红了眼,冲到了屋子的内间。
新娘喜服被什么撕碎了,散在地板上,原本应该盛装盖着盖头等着的新娘子,裹着一床被子,缩在床的角落里小声啜泣着。
床上还趴着一个人。
李安如看见吕为栋冲了进来,尖叫一声:“你别过来!别过来!”
一副很是害怕惊惶的模样。
吕为栋目呲欲裂,又不敢刺激李安如:“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李安如哭道:“他,他进来就撕我衣裳,想要非礼我,这会儿被我打晕过去了……栋哥,你让我死了算了吧!”
吕为栋仿佛要吃人般,将床上昏迷着的那人翻了过来,目呲欲裂,一字一句的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姜宝青!”
第三百零八章 不是那等人
原本在后排没什么兴趣的晋天羽,听到姜宝青名字的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立马拨开人群,目瞪口呆的发现新娘子床上躺着的那个企图非礼新娘子的登徒子,不是姜宝青又是谁?
姜宝青这会儿明显昏迷着,晋天羽眼里也要喷出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挡住了吕为栋要打死人的拳头。
“你想干什么!”晋天羽吼道。
吕为栋这会儿快疯了,想想也是,在期待已久的婚礼上,竟然看到有人非礼了他的心上人,对他的心上人做出这等不可饶恕的事情!
吕为栋咬牙切齿的吼了回去:“你给我滚!这里没你什么事!我今儿非要弄死这个瘪孙不可!”
晋天羽紧紧的把姜宝青护在身后,一把推开吕为栋:“你疯了吧?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想弄死她?!有我在这,我看你能不能动她半根寒毛!”
吕为栋整个人像是出了笼的野兽失去了理智,一双眼睛满是猩红,他恶狠狠的看着晋天羽:“晋天羽,你今儿就非要护着那个瘪三是吧?!兄弟妻不可欺,你看他对如儿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我今天非要把他五马分尸不可!”
谷富贵忙出来打圆场:“姜老弟不是那等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吕为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转过头来狠狠盯住谷富贵,“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误会!大当家,你要偏袒人也不能偏袒的这么明显,平白让兄弟寒了心!”
“是啊,这也太过分了,今儿吕哥成亲呢……要是姓姜的对嫂子有意思,早点提出来竞争啊,在婚礼上干这种事,这不是奸/淫兄弟妻吗?按照寨规,得凌迟处死啊。”
有人在一旁小声的议论,且这般议论的人还不少。
晋天羽听得头都大了,又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姜宝青奸/淫李安如?
她用什么奸/淫啊啊?
而这会儿,姜宝青“恰到好处”的动了动,醒了过来。
李安如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尖叫着往床角躲,一副受了姜宝青深深伤害的模样,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吕为栋的心就像是被剐了似的,他冲到李安如身边,强行隔着被子抱住李安如,不住的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晋天羽见姜宝青揉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前的衣服也被凌乱得扯得不像样了,心里一股子怒火也呼呼的蹿了上来,他低声问姜宝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宝青还没等回答,李安如已经梨花带雨的哭道:“这个恶魔,他说要给我把脉,然后进来就想要对我行那非礼之事……好在紧要关头我打晕了他,不然这会儿已经被他得逞了!”
“姜医师,平日里看你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禽兽啊,吕哥也是你兄弟啊,你怎么能在婚礼上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你咋想的?”
“就是就是,简直不是人!”
吕为栋阴沉着脸,眼里头是铺天盖地的风暴,仿佛要吃人一般:“姜!宝!青!”
晋天羽护住姜宝青,不满道:“你吼什么吼?姜宝青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吕为栋见到了这一步,晋天羽还要坚持护住姜宝青,竟是冷笑起来。
“之前我就听说了,晋天羽你怨恨我抢了如儿,要实行报复,”吕为栋狠狠道,“没想到你这么歹毒,竟然真的在婚礼上行这种禽兽之举!姜宝青是你指使的对吧?!目的就是毁了如儿,毁了我们的亲事!”
吕为栋一掀衣袍,新郎官的红袍下,竟然藏着一把长刀。
同时,好几个人也一掀衣袍,露出腰间别着的兵刃来。
谷富贵的脸色都变了,往前迈了一步,大喝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吕为栋冷哼一声:“大当家,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要替我婆娘报被人侮辱之仇罢了!……我早就防着晋天羽在我婚礼上捣乱,所以带了兵刃,没想到这会儿竟是真的能用上了!”
吕为栋哑着嗓子:“晋天羽,我说最后一次,你给我让开,我先砍了这个姓姜的,咱们再算咱们之间的账!”
晋天羽根本不惧怕,冷眼看着吕为栋,丝毫不让。
同时,迎亲队伍里也默默的走出了好几个人,以靳牛为首的,护在了晋天羽身前。跟吕为栋的那些人明显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这副摆明要给姜宝青撑腰到底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吕为栋。
吕为栋恶狠狠的咬牙道:“别以为我不敢对你们出手!”
晋天羽冷笑一声:“你来啊,谁怕谁啊!”
眼看着一场血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我说……”姜宝青揉着脑袋,“是不是也得听听我这个当事人的说法?”
吕为栋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阴毒的看着姜宝青:“你说个几把,我们都亲眼看见……”
姜宝青截住吕为栋的话,反问道:“亲眼看见什么了?亲眼看见是我脱了李安如的衣服?还是亲眼看见我上了她?”
“无耻!”吕为栋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举着刀就要劈姜宝青。
谷富贵大吼一声:“行了!住手!”
吕为栋难以置信的看着谷富贵,吼道:“大当家,你再怎么偏心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谷富贵阴着个脸:“最起码你听一下姜老弟的说辞,要是最后姜老弟真的对不住你。不用你砍死他,我亲自动手!”
吕为栋剧烈地喘息着,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似是很努力的在平复情绪。
李安如凄婉的喊了一声“栋哥”,刚要再说些什么,苏芮儿轻身一闪,已然是到了床边,一把按住了李安如,看着神色很是和善,眼神却有些冷冽:“小妹妹,你先闭嘴,别火上浇油,一会儿到你说话的时候再说话好么?若你真受了委屈,你是老吕他还没过门的媳妇,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不是谁哭的最大声谁就有理的,懂吗?”
李安如看着苏芮儿那双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苏芮儿这眼神,让她想起了最初被绑来时,那个让她怕到骨子里的晋天羽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好像你在她眼里根本就不能算个人,只能算个物件,她对你的生死完全随心所欲的掌控……
李安如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喉咙一样,极度的恐惧之下,她根本无法再说出半个字。
第三百零九章 我可是要追究的
众人到了屋子的外厅里,吕为栋阴鹫的看着姜宝青,强忍着上前将姜宝青砍成肉块的冲动,狠狠道:“你说,我看你倒要说出什么花来!”
晋天羽倒是不担心姜宝青能不能说出什么花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反而比较关心方才姜宝青怎么会昏迷在李安如的床上。
这跟他们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这也太胡闹了!他们早就知道李安如很可能在婚礼上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姜宝青又向来谨慎,为什么会让自己这般置身险境?!
晋天羽的拳头,在衣袖下,紧紧的攥着。
姜宝青这会儿揉了揉眉心,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和缓:“我本来应该去喜堂那边的,然而过去的路上,有人过来跟我说,李安如身子不太爽利,又怕耽误了喜事,让我赶紧过去看看。”
李安如这会儿已经在苏芮儿的监督帮忙下换了件寻常衣服,因着之前的伤势,她双腿还是不能走,坐在一个简易的轮椅上,让人推到了外厅。
李安如瑟瑟的靠在吕为栋的一侧,听着姜宝青这叙述,浑身似在微微发抖。
吕为栋心疼不已的搂住了李安如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如儿,没事了啊,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李安如小声啜泣起来:“没错,我本来是有些头晕,想让姜医师过来帮我看看。哪曾想,姜医师竟然想要对我行那禽兽之事……”说着,身子微微抽搐,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吕为栋简直恨不得这会儿就将姜宝青给砍了!
然而不行,谷富贵压在上头,像是一座大山,他可以跟晋天羽刀剑相对,但既然谷富贵开了口,他总是要给谷富贵这一分薄面,听姜宝青说完!
吕为栋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姜宝青狡辩完,不管他说了什么,他都要把这个混账玩意砍死,以消心头之恨!
姜宝青呵呵笑了下,并不理会李安如的说辞:“我来了李安如的房间,给李安如把了把脉,发现她身子还行,就是有些焦虑不安,睡眠不太好罢了,没什么大碍。结果我给李安如开了个安神方子后,顺手喝了一杯茶,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你们都过来了。”姜宝青摊了摊手。
那杯茶,以她的医术,自然是早早察觉了有问题。既然察觉到了有问题,自然也不会让自己中计。姜宝青用障眼法,将那茶几乎都倒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她没有晕过去,晕了怎么能在恰当的时机醒过来,看这么一场好戏?
然而这几句话,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姜宝青这辩解的说辞,跟李安如想象中的没什么两样。李安如心底有些得意的笑了下,脸上依旧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来:“他分明是在说谎!如果他晕过去了,那谁把我衣服撕碎的,难道我豁出自己的名声来不要来冤枉他吗!他分明是见我美貌出众,*熏心想来欺辱我……若不是我用枕头把他打晕了,怕是我只能跳崖来以证清白了!”
说着大哭起来。
吕为栋别提多难受了,他一把抱住李安如,李安如在吕为栋怀里挣扎,哭喊道:“栋哥,你让我去死吧,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都是你的兄弟,我不过是被抢来的一个女囚,犯不着为了我跟你的兄弟们闹翻……我死了这事就解决了……”
吕为栋强抱着李安如,声音颤抖:“不行,如儿,你放心!我一定回给你讨个公道的!”
姜宝青简直懒得看李安如演的苦情戏。
她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你咬定了是我见色起意侮辱了你是吧?”
李安如侧过脸去,呜呜的哭着,凄苦道:“这不都是摆在大家面前的事实吗?”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姜宝青点了点头,看向苏芮儿,“二当家,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苏芮儿微微挑了挑眉,听着姜宝青对她的耳语,脸上露出一抹兴味来,点了点头:“可以。”
姜宝青指了指隔壁的侧间:“你们等我去隔壁准备点东西来证明我的清白,屋门口尽可以派人把守,我不会逃跑的。”
吕为栋刚想说什么,谷富贵却先点了点头:“可以,去吧。但,姜老弟,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你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就别怪我到时候处置了你以正寨规了。”
谷富贵这做大当家的都已经把狠话放出来了,吕为栋再怎么想杀了姜宝青,这会儿也没法再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宝青跟苏芮儿离了屋子,去了隔壁的房间。
好好的一场喜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安如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太对劲。
按照她的计划,这会儿吕为栋跟晋天羽两伙人应该打起来才是。
然而晋天羽,比她想象中的要克制很多,顶多是维护了下姜宝青,过激的言行却是没有的。一点都不像她所了解的那个易怒易爆的晋三当家。
她本来是想嫁祸晋天羽的,但她是真的从骨子里就对晋天羽有一种恐惧的感觉,怕中间会出了什么差池。再一个,她曾经试着把晋天羽约过来,却发现晋天羽根本不搭理她,她没有任何机会让晋天羽喝下那加了料的茶。不过后来,她听吕为栋说了姜宝青似乎已经转投到了晋天羽的阵营,晋天羽很是护着姜宝青,这才决意从姜宝青下手。反正她的目的是让吕为栋跟晋天羽两个派系的人大闹起来,闹得越严重越好。
虽说姜宝青曾经安慰过她,救治了她的双腿,但同样的,姜宝青执意不肯帮她,看着她在这个土匪窝里苦苦挣扎无动于衷,也不是个什么好人。把这事推到姜宝青身上,李安如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李安如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了起来,心里有些焦躁——两方人马没有如她所愿的打起来,那么一会儿如何趁乱行事?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李安如面上不显,心里却焦急万分。她咬了咬下唇,以退为进,楚楚可怜的对吕为栋道:“栋哥,这事总归我的清白还在,没让那姜宝青得逞,你们别为了我伤了和气,我不想再追究了……”
门外想起了清脆的女声:“你不想追究,我可是要追究的。”
第三百一十章 女
众人都有些发愣,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有些听不出来。
寨子里头的姑娘那都是能数得着的,这管好声音,若是真的听过,那也不该会忘啊。
众人心下都起了疑惑。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阳光倾洒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些许阴暗。一名穿着葱绿烟纱散花裙,头上简简单单的簪了根银簪子的少女,嘴角盈着笑,从外头迈了进来。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愣住了。
晋天羽失态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少女柳眉琼鼻,粉黛未施,一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的影子般,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少女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别的饰品,而她也不需要这些,自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震撼。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少女。
一来,这少女生得确实是极美的,像是晨间尚带着露珠的鲜花,清新,却又有一种勃勃生机的美;二来,这少女……怎么这么像姜宝青?
看着那轮廓,说是姜宝青吧,又不怎么像,毕竟他们认知中的姜宝青虽然生得白嫩了些,却有着少年的英气;这少女脸部轮廓明显比姜宝青柔和了不少,也白皙了不少,女气明显的很。
谷富贵脸有些僵,难以置信道:“小姑娘,你,你哪位啊?”
少女的眼睛便弯了弯,笑眯眯道:“大当家,你不认识我了?”
谷富贵愣了愣,这人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副神情……
“卧槽!”谷富贵忍不住又飙了句粗口,“姜老弟?!”
少女不是姜宝青又是谁?
她找苏二当家借了一身女装,在隔壁的房间里,用药水将自己脸上一些做了修饰的地方尽数洗去,然后去掉了喉咙间那作假的喉结,再加上给自己施了银针,恢复了原本比较清脆秀气的少女声线。做完这一切,她便来了这房间。
她的出现,无需多言,便已然是证明了她的清白。
——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做什么要对李安如“见色起意”?
屋子里的人看着一身少女装扮的姜宝青,简直挪不开眼了。
尤其是晋天羽。
他胸膛里那喧闹的心跳声,几乎把他耳边一切声音都夺走了。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少女一人的身影。
“不可能!”李安如脸色有些扭曲的看着姜宝青,失声叫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姜宝青上前一步,微微笑着看着李安如:“来,你看着我的模样,你当着我这张脸,再说一次刚才说的那什么‘我见你美貌出众,*熏心欺辱你’?朋友,你睁开眼看看,我长得比你还好看,我非礼你还不如照着镜子非礼我自己呢?”
李安如脸色发青,看着姜宝青那笑语晏晏的模样,像是见了恶鬼一样。
此时也无需多言,他们千算万算,唯独就是没算到,姜宝青竟然是个女的。
吕为栋的神情也十分精彩,姜宝青既然也是个女的,李安如所说的那些什么“*熏心”之类的话,自然是不攻自破。
既是说,李安如说的,全都是在骗他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吕为栋低头看着瘫在轮椅里的李安如。
李安如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你真以为,你一个土匪,我能看得上你?”李安如抬起头,破罐子破摔似的,嘴角勾起讥讽似的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什么德行,我怎么说也是京中的贵女,哪怕是落入泥淖,也不是你这等人可以肖想的。”
虽然没能让这些人内斗起来,但她算着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她马上就会被人救出去了,她再也不想跟这个让人恶心的粗鄙土匪虚与委蛇了。
听了李安如的话,吕为栋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两棍子似的,脸色是无法言说的难看。他举起手来要扇李安如的巴掌,然而那手还没打到李安如的脸上时,便又颓然的落了下来。
“你跟我在一起,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吕为栋艰难的问道。
李安如冷笑一声:“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实话告诉你,我都快恶心死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强忍着恶心的!”李安如说得痛快极了,她根本不怕吕为栋报复她,因为,她马上就能离开这个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的山寨了。她说这些,更像是憋屈到了极致后的一种宣泄。
吕为栋崩溃的大吼一声,将身上的新郎服撕扯了下来,扔在地上,崩溃的跑了出去。
吕为栋跑掉以后,原先那剑拔弩张的场面自然就泄了气似的,吕为栋那几个亲信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的收了刀。毕竟这会儿,好像也没有再拔刀相向的理由了。大家伙儿好歹都说是一个寨子里讨饭吃的弟兄。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在意这些了。
不少人都在偷瞄着一身女装的姜宝青。
倒不是说他们都看上了姜宝青,实在是这些……太过震撼了。
相处了三年的小白脸姜医师,竟然是个姑娘?
还是个长的国色天香的姑娘?!
他们简直接受不了啊!
靳牛有些傻眼的上前,小心翼翼的绕着姜宝青转了一圈,哼哧哼哧了半天:“姜医师,你,你喉结呢?”
姜宝青“哦”了一声:“喉结啊,扔了。”
靳牛:“……”原来这玩意是可以扔掉的?!
谷富贵也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他揉着眉心:“姜老弟……不是,你真是我姜老弟吧?不是姜老弟的妹妹什么的来蒙我们的?”
姜宝青呵呵笑了笑:“大当家,我妹妹姜晴跟她的小伙伴还在喜堂那里等着闹新娘子呢。”
……谷富贵终于有些“艰难”的接受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姑娘就是他“姜老弟”的这个事实。
“你可真行,骗了我们三年啊,”谷富贵原本想去拍姜宝青的肩膀,然而这会儿看着姜宝青一身女装,弱质纤纤的模样,怕是他这一巴掌下去,小姑娘得被拍个半死。谷富贵说什么都有些下不了手了,他只得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憋屈道,“你可真行!”
姜宝青可真行!——眼下屋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姜宝青诚恳道:“我也不想的,最初我跟阿晴被你们的人绑了来,要是知道我俩是女的,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这我就不多说了,也不是我高看自己,大家心里都有数,别的不说,至少眼下这等自由了是肯定没有了……后来大家都接受了我们俩,这男人身份也挺好使的,就顺手用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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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地图
姜宝青的话很是认真诚恳,谷富贵说不出话来。只要一想,这么个小丫头,在三年里把他们一整个山寨的人都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谷富贵这心里头就有点憋屈。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晋天羽见谷富贵脸色难看得紧,忙站出来:“是男是女不重要,这几年有了姜宝青,咱们寨子里弟兄们的生命都有了不小的保障,最起码这功绩是实打实的,跟姜宝青是男是女没关系。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骗咱们的。”
这话倒也在理,谷富贵舒了口气,点着头,点了一会儿回过味来:“不对啊,等一下,老三,看你这反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晋天羽愣了下,想起之前是知道了姜宝青真实性别的事,老脸一红。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聚在了晋天羽身上,窃窃私语起来:“怪不得三当家刚才那么护着姜医师,肯定知道人家是个长的贼好看的小姑娘了!”
“就说嘛!三当家真不够意思,竟然还瞒着我们!肯定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晋天羽简直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你们!”
这会儿,外头传来了苏芮儿跟男人细声细语说话的声音。
李安如精神顿时一震,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姜宝青瞅了一眼李安如,冷笑一声。
好戏还在后头呢。
苏芮儿牵着一个人的手,慢悠悠走了进来。
“仪郎,来,陪我看一场好戏。”苏芮儿娇媚的声音音调悠悠,牧净仪自是应允,然而当他进门看见一身少女装扮的姜宝青时,便是一怔。
姜宝青朝牧净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都是聪明人,牧净仪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们这一步,失败了。
苏芮儿有些喟叹的看着牧净仪:“仪郎,怕是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牧净仪微微笑了笑:“不知道是哪一步露了破绽?”
苏芮儿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很多事,我就不一一说了。从前我没有计较,只是因为我还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然而你让我太失望了。”她柔情似水的摸了摸牧净仪的脸颊。
她抢回来很多男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姓牧的就上了心。
或许是她孤寂了太多年了,这姓牧的对她温言款款,她这苍老孤寂的心,哪怕知道对方是哄她的,也忍不住上了当吧。
也或许,这就是孽缘吧。
牧净仪从一开始,就是为着救李安如,故意被苏芮儿抢回来的。
他一开始做的滴水不漏,没有半分破绽,跟李安如也没有过一丁半点的接触,任谁看上去,他跟李安如也是完全不相识的,谁也抓不到他的错处。直到后头,连苏芮儿都想去相信,他只是一个被她抢来的男人罢了。
然而,就是太没有破绽了,姜宝青对牧净仪的戒心一直就没下去过,再加上姜宝青偶然间见到了牧净仪的另一面,就更是提防了。
“尤其是,”苏芮儿指尖夹着一个小纸条,看着牧净仪,依旧是像看情人那般温柔款款,“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在趁乱装饰院子的时候,我抓到了一只鸽子,得到了这个。”
牧净仪的神色终于变了变。他看着苏芮儿,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小纸条里头,详尽的画出了寨子里头的一些主要路线。
这是牧净仪给别人传的地图,准备在李安如婚礼这边哗变的时候,使人里应外合攻入寨子,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富贵寨的地形太过错综复杂了,寨子外头有人领了人马候着,却始终不得门而入。
那天晚上姜宝青在山路一侧见到牧净仪,想来那会儿他正在默记着山里头的地形图。
既然苏芮儿截了这地图,没让人把这消息传出去,显然这事就没法成了。
自打看到那张小纸条,李安如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也就是说,他们失败了,外头的人进不来,她没办法获救。
李安如的脸色简直惨不忍睹。
谷富贵接过那地图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事……你们既是已经提前知道,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苏芮儿叹了口气:“总归是要人赃并获的,不然我们空口无凭,想来老吕也不会相信。再加上,仪郎是我的人,我确实存了几分私心,想着把这事闹到大哥跟前的时候,已经把这事给处理好了。”
苏芮儿希望事发之后,谷富贵看在寨子没什么损失的份上,能对牧净仪网开一面。
不过连苏芮儿也没想到,李安如这闹事法子竟然扯上了姜宝青,而姜宝青竟然是个女的,在此之前,她是真不知晓,这个就是意外了。
谷富贵今天是被一桩连着一桩的事给暴击,他揉了揉眉心:“你们一个个的,真是翅膀都硬了,什么事都瞒着我这个当老大的自己处理。算了,这事你们都整成这样了,我后头就不管了,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吕为栋的婚礼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吕为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都没有出门。
然而吕为栋的亲事吹了的冲击力,比不过姜宝青原是个女人的冲击力来得要大。
姜宝青这几日院子外头都挤满了想要看一眼姜宝青女装的人,严重影响了姜宝青的工作效率。
姜宝青不厌其烦,干脆又穿回了男装,只是不再做一些面容修饰,饶是如此,知道了姜医师其实是个国色天香的妹子后的土匪们,天天围在姜宝青院子外头,蠢蠢欲动的吹口哨。
再后来,这些人被晋天羽挨个拎出去揍了个脸开花。于是他们就知道了,原来,他们晋三当家,对姜医师有意思啊。
只不过,在寨子里头的群众们看来,他们三当家实在有些怂,每天清完院子外头乱看的人,清完就走了,也不敢进姜医师的院子跟姜医师有什么进一步发展的。
于是,姜宝青打算下山去采买些东西的时候,立刻就有人往晋天羽那边通风报信了:“三当家三当家,姜医师要下山了,你快去啊!”
晋天羽恼羞成怒,黑着脸道:“我去干啥!”
那人“嗨”了一声,拍了下大腿,恨铁不成钢道:“三当家,怪不得你现在还是单身,你再这样下去,姜医师被别人追跑了可咋整啊!你看看姜医师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要是那张小脸天天对别人笑,你能乐意吗?你再想想姜医师那管子好声音,要是对着别人喊着情哥哥情哥哥的……”
这人可真是个煽动人心的鬼才,话还没说完,晋天羽已经黑着脸大步离开了。
看那方向,应该就是往山下逮姜宝青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成了姑娘也挺好
晋天羽还真就在下山的第一个暗哨前碰到了姜宝青。
姜宝青穿着男装,正在那跟秀萍讲话。
秀萍自打知道了姜宝青是个姑娘后,精神着实萎靡了好几天,但寨子里的姑娘也是不拘小节的,难受了几天,终于学会了接受这个现实,就跑来找姜宝青说话了。
“之前我总想着,像姜医师这般温柔又有趣的男子,最后也不知会娶了哪家的姑娘,只要一想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得紧,哪怕姜医师暗示了我好多次咱们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愿意接受。”秀萍笑了笑,“现在倒好了,原来姜医师自己就是个姑娘,哪家的姑娘都没这个福分嫁给姜医师了,我这心里头啊,这么一想还挺高兴的。”
“……”姜宝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哦,你开心就好?
秀萍又兴高采烈起来:“姜医师,你这是要下山吗?要不咱们一起下山买东西去?”
姜宝青还没等张嘴,就被晋天羽拉到了一旁。
晋天羽瞪了一眼秀萍:“我跟姜宝青下山,你就不用跟着了。”
寨子里头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怕晋天羽的,秀萍微微抖了抖身子,没敢说话。
晋天羽就拉着姜宝青下山了。
姜宝青只得回过头去,朝秀萍摆了摆手,然后又被晋天羽给拖走了。
秀萍又高兴起来。
她觉得,姜医师要是个男的,还老避着她,她心里难受得紧;这会儿姜医师成了个姑娘,多好啊,还主动跟她挥手呢。
一直到了快出山门的时候,晋天羽这才反应过来,像是碰了热水似的,松开了姜宝青的胳膊。
姜宝青动了动一直被拉扯住的那胳膊:“三当家,好在你拉的是右胳膊,不疼。要是左胳膊,我这会儿就该找你拼命了。”
晋天羽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我这有时候出手没轻没重的,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姜宝青看了一眼晋天羽:“那你倒是别对我出手啊。三当家,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晋天羽脸色黑了黑,深深的吸了口气,生硬的转了话题,“你这是要下山么?”
姜宝青奇道:“三当家你没事吧?走这条路我不是下山,难不成还是在来回走山路锻炼身体吗?”
“……”晋天羽觉得以姜宝青这性格,被人拐走应该挺难的吧?
把人气死倒是挺容易的。
“怎么不说话?”姜宝青神色轻松的往山下走着,“三当家,你也去市集买东西?”
晋天羽跟姜宝青并肩走着,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去买东西,就不怕再遇到那个采花大盗?”
姜宝青沉吟了一下:“我总不能那么衰,次次遇到采花大盗吧?”
晋天羽看了一眼姜宝青那不加修饰后越发清秀柔美的侧脸,心道,不是你衰,是你这张脸,太招人。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下了山。
到了山下的集市,姜宝青跟晋天羽没逛多久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山下,多了不少身上带着功夫的人。
身上带着功夫的人,从气质神态上就能看得出来,是与常人很有些差距的。平日里这样的人虽说少,但也能见着几个,也并不是很稀奇。
问题是,就这么个小破地方,一下子多出来这么些个身上带着功夫的,就有些很不正常了。
姜宝青跟晋天羽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在谈话中不再提到半分有关寨子的事。
姜宝青去了布庄,布庄里头也有人在四下里巡视,看模样,身上也是带着功夫的。
姜宝青看了一眼,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挑选着布匹。
晋天羽微微蹙了蹙眉:“我那挺多布的,你还买?”
他上次干的那一票,分了不少绫罗绸缎,都在库房里堆着没动。
姜宝青摸着布匹的料子,头也不抬道:“我是给阿晴买的,你那边的布都太过花哨了,不适合阿晴这样的小孩子。”
姜宝青上次去晋天羽的库房找药材,简直要被这位晋三当家的审美所折服。
他选的那些绫罗绸缎,全都是些大红大绿极为亮眼的料子。
姜晴这等年纪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穿得上?
晋天羽是真没这个自觉,他见姜宝青拒绝了,还以为姜宝青是不好意思,琢磨着回去就开库房拿两匹料子给姜宝青送过去。
一匹给姜宝青做衣服,一匹给姜晴做衣服,嗯,就这样。
姜宝青没理晋天羽,选了匹花色素净,料子虽不是说多华贵,却也贴身柔软的布匹。
姜宝青付了钱,抱着料子同晋天羽一起出了布庄。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晋天羽有些憋屈,他是想替姜宝青抱着布匹的,姜宝青却道也不是很沉,她自己来就可以了。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早秋的风吹过石板堆砌而成的大街,拂过姜宝青的头发,几片落叶落在了姜宝青的脸上,叶梢挂住了姜宝青的头发,姜宝青双手抱着布匹,只得晃着头,去将那落叶往下晃落。
晋天羽下意识的抬手,替姜宝青将挡住了视线的落叶给拨开。
姜宝青仰头,朝晋天羽笑了笑。
……
沿街酒楼上,一穿着轻胄的青年正在那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青年生得极为清隽华贵,然而眉宇间却一片冷淡之色。
青年对面还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只是左侧脸上有一道刀疤,破坏了这份美感。
“我说小侯爷,帮我想想法子吧。”刀疤青年叹了口气,“我那弟弟,为了救他那青梅竹马,就这么只身入了贼窝。前几日说好要传讯于我的,也一直没了消息。我怕他是凶多吉少。”
穿着轻胄的华贵青年声音冷冷的,带着股漫不经心,一只手把着酒盅晃了晃,继而一饮而尽:“强攻就是了。”
刀疤青年苦笑道:“自打我回了京,三皇子忌惮我,就把我的兵权找了个由头给卸了。我弟弟他跟他那青梅竹马的事,又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眼下不过带了些私兵过来,若是想强攻那兵肥马壮地形又诡谲的富贵寨,怕是去给人送菜。”
华贵青年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打上了我的人的主意,想让我的人跟你一起送菜?”
他这般说着,眼神漫不经心的窗下的街道上一扫,就见着一名长相很有书生气的男子,正在街上给人摘头上的落叶。
那人头上落叶被摘下露出容貌的一瞬,华贵青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被人攥住了。
刀疤青年浑然不觉,还在说着:“这三年,边疆塞外谁不知晓宫家军的威名,怎么可能是送菜呢?”
刀疤青年话音未落,就却见着对面那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狠人,手上原本把着的那个酒盅,竟然生生让他捏出了好几道裂纹。
华贵青年将酒盅掷在地上,倏地起身,直接从窗边跃然而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山水又相逢
刀疤青年愣住了,忙奔到窗边看。
这真是太稀奇了,自打他这朋友腿好了的这三年,总是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模样,虽说从前也不怎么爱搭理人,但那会儿他好歹还会讥讽一下旁人。然而自打他的腿好了,刀疤青年已经鲜少见到朋友的情绪这般外露了。
姜宝青头上那恼人的落叶终于被人摘了去,姜宝青朝晋天羽笑了笑:“这小小叶子劳烦你啦。”
晋天羽刚要说什么,然而却神色一变,回身格挡住来人有些犀利的掌风。
然而那人似是并不是为了攻击,一掌将晋天羽逼退几步后,没有再次攻击。
晋天羽心里还在诧异,看攻势这人绝对是个高手,怎会不趁势攻击?
结果,晋天羽就见着,姜宝青怀里头的布匹落到了地上,将他击退的那人,带着一股仿佛要将人揉碎的狠度,将姜宝青一拽,直接拽入了他的怀里。
而姜宝青,没有挣扎,只是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任那人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
姜宝青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还能跟宫计再次重逢。
姜宝青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跟宫计再次重逢,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
三年不曾见了,那华贵清隽的青年比起三年前,眉目间带了几分凛冽杀伐之气,看上去更成熟了些。
她被宫计紧紧的抱在怀里,透过那冰凉的轻胄,似乎能感受到宫计在微微颤抖。
“你没死。”宫计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很,“姜宝青啊,你真是好得很,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三年,他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三里窝遭了山洪,他赶过去的时候,不仅是三里窝,大半个榆丰府,已然是一片汪洋,四下里哭声阵阵,水面上还飘着不少尸身。
宫计没有死心,他找了好久好久,最后才听人说,他亲眼见着姜宝青被人打落掉下了桥。而后,他又在一处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了一具泡得发肿,不成人样的女尸,脚上套着一只鞋子,同姜宝青最爱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宫计将那女尸挑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葬,然后大病了一场。
从来不曾后悔的人,几乎每一日都在深深的悔恨中,去他吗的自尊,不就是被拒绝了吗?被拒绝怎么了,他当时就该不择手段的把人给留下来,也总好过余生日日在相思苦中不得善终,只有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间隙里,才能得到一分半刻的平和。
姜宝青却是不知宫计这三年来的日子,只是她聪慧过人,听宫计说她没死,先是诧异,继而又恍然了。整个榆丰府都被淹了大半,尤其那些山村,更是十不存一,三里窝也被山洪泥石流给淹没了,宫计自然是以为她死了。
“我……”姜宝青只说了个字,却发现自己此刻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三年来,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宫计。
可是她也没有忘记过他。
一刻也没有。
然而这会儿,一股大力将姜宝青从宫计怀里硬是拽了出去,晋天羽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怒视着宫计:“你是什么人!”
宫计微微眯起眼,看着姜宝青跟晋天羽,想起方才在二楼上看到的那一幕,姜宝青竟然朝这个人笑得那么甜,他声音冷若冰霜:“这话该我问。姜宝青,他是谁?”
一副捉奸在街醋味横生的模样。
姜宝青卡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彼此介绍。
“三当家,你眼前这位我以前的老相好,后来掰了。”
“老相好,这是我现在山寨里的三当家。”
……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下这个情形,姜宝青顿时就头大如斗。
然而姜宝青的这种表现,落在宫计眼里,那就是姜宝青心虚了。
怪不得三年都不曾找过他,因为她,“移情别恋”了。
宫计这会儿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嘴角虽然还噙着一抹冷冷的笑意,但眼里头的杀机,却是犹如实质。
刀疤青年也赶紧从二楼沿街的窗户跳下来,他明显的看出这位脾气并不怎么好的老朋友,快要控制不住的当街杀人了。
“老兄,冷静,你冷静一下哈。”刀疤青年先是劝了下宫计,发现根本劝不住,继而又转向对面,看到对面一身男装打扮的姜宝青,倒吸了口凉气。
原来,这个在军中听着账下人马说着一口荤段子只无动于衷喝自己酒的人,喜欢的是这一口?
这也不能怪刀疤青年想歪,他虽然见过姜宝青,但不过是那么匆匆一面,再加上也有三年多没见了,姜宝青跟当时的稚嫩少女又有很大不同,样貌也长开了,刀疤青年认不出姜宝青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过目不忘的姜宝青却是认出了刀疤青年。
这不是曾经来过他们门口找过宫计的柳明安么?
“柳大人,许久不见了。”姜宝青很是客气的跟柳明安打了声招呼。
刀疤青年柳明安微微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姜宝青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宫计冷笑一声:“你连他都记得,就是忘了我对吧?”
姜宝青笑脸慢慢冷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宫计。
这三年来,她没有忘记过宫计,自然也没有忘记过当初他们之间的决绝。
久别重逢的喜悦慢慢散去以后,浮上心头的,又是那无边无际的酸楚。
能再见面又怎么样,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将这道鸿沟抹平,相反,这道鸿沟还更难以跨越了。
她现在,是臭名昭著的山匪寨子富贵寨的医师。
姜宝青往后退了两步。
宫计看着姜宝青的动作,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越发冷了。
姜宝青回身捡起方才失魂落魄之下从怀里掉下的那匹布,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客气又疏离道:“宫少爷,别来无恙……只不过我这会儿还急着回去,就不跟宫少爷寒暄了。反正咱们也不会见面了。”
一副要跟宫计划清界限的模样。
宫计不说话,一双丹凤眼只有些阴鹜的定定盯着她。
姜宝青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索性直接小跑起来,像是忍受不了什么,要赶紧逃离此处似得。
晋天羽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宫计,也转身去追姜宝青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该无赖还是要无赖
宫计站在街上,半天没有动。
柳明安试探着喊了一声宫计:“喂,老兄?”
宫计淡淡的看了柳明安一眼,转身往那酒楼里走。
轻胄之下的手,正在微微颤着。
他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谁都不知道,他有多想把姜宝青身边那个男人给杀了,然后把姜宝青给关起来,藏在一个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见她的地方去。
宫计垂着眼,慢慢的上着楼梯。
他的腿,重新能行走是她带来的;他的这颗心,重新有了喜怒哀乐也是她带来的。
跑吧,你跑吧,有本事你就跑到天涯海角去。
既然知道姜宝青没有死,那就好办了。
她这辈子,就别想再跑出他的手掌心了。
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没门!
宫计慢慢的笑了,清隽华贵的脸上,满满都是森冷与狂热。
跟在宫计身后的柳明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三年来,他总觉得这个重新站起来的好友变成了一把没有感情只会杀人的沙场兵器。
而这当口,他却无端的觉得,方才看到的那个俊美少年,似是将这把没有感情的杀人兵器,给变成了一头即将噬人的凶猛野兽。
柳明安突然替那个俊美少年感到深深的担忧起来。
……
姜宝青抱着布匹跑出许久,直到体力所剩无几,这才弯着腰,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晋天羽的体力要比姜宝青好多了,他跟在姜宝青身边,终是按捺不住,问道:“方才那个人是谁?”
姜宝青没有立即回答,她喘了半天的气,这才堪堪直起了腰:“……以前的一个病患。”
晋天羽脸色有些难看:“他那副模样,可不像是普通的病患。”
姜宝青笑了一下,眼睛却没有半分笑意:“是不普通,他那病,挺难治的。”
不仅难治,他现在,已经成了她的病。
她以为时间能治愈,然而今天她却发现,时间根本不能治愈他,只会让“宫计”这个病灶,在她心里越发的肆虐。
姜宝青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算了,不说他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晋天羽只觉得心里头堵的难受,烦躁的很。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立场再去追问姜宝青更多,姜宝青这模样,也不像是会完全告诉别人的。
谁都能看出来,那个穿着轻胄的华贵青年,一定跟姜宝青有什么过往。
姜宝青在看着那青年时,眼里闪过的光,那是他从来没在姜宝青眼里见过的。
一直以来,这个少女总是淡淡的,偶尔会说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怄人,像今天这般,却是晋天羽从未见过的鲜活。
姜宝青躺了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双眼都有些肿了,把姜晴吓了一跳,还以为姜宝青病了,急得不行。
姜宝青安慰道:“没事,就是没睡好,一会儿我再补个觉就好了。”
姜晴很是信任姜宝青,听姜宝青这么说,这才放了心。
姜宝青洗漱过后,发了会儿呆,这才回了屋子,准备补个觉。
结果,她刚关了门,转头就见着宫计站在她床前。
姜宝青还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导致出现幻觉了。
姜宝青揉了下眼,嘟囔道:“一定是太累了。”
然后她就见着那个“幻象”宫计微微蹙着眉,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冷冷的评价了一句:“地方小的很。”
卧槽,这幻觉会说话!不对,这不是幻觉!
饶是姜宝青这般镇定的人,都惊得赶紧去关紧了窗户,确定附近没什么人了,这才敢走到宫计跟前,忍不住的戳了他胳膊一下。
确实有触感,真的是活人。
姜宝青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又有些头疼:“你怎么来的?”
宫计看着姜宝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又是冷冷一笑:“怎么,我见不得人吗?”很是不满的模样。
“不是,你臭脾气先给我收一收。”姜宝青头大如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土匪窝啊大哥!
还有,上山的必经之路是都有暗哨的,那些暗哨就没发现这么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上了山,还跑到她屋子里来吓唬她吗!
宫计漫不经心道:“不就是柳明安一直在找的富贵寨么?昨天我抱你的时候,往你袖子里抹了一点药粉,顺着药粉就找过来了。”
姜宝青脑中警铃大作:“柳明安找富贵寨做什么?”
宫计看着姜宝青,很是不满她这么关注柳明安,然而看着姜宝青那副在意的模样,他还是冷冷的告诉了姜宝青:“他弟弟被富贵寨的人抓走了,他能不找么?”
原来牧净仪在外头的那一手是柳明安!
姜宝青得了这么个讯息,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柳明安具体什么职位她是不晓得的,但她知道,柳明安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
宫计趁着姜宝青走神,不动声色的将姜宝青往自己怀里搂:“你这么在意柳明安做什么?”
姜宝青被宫计简直要气笑了:“我说,你以为趁我走神,你抱我我就发现不了吗?”
宫计冷冷一笑,牢牢的把姜宝青禁锢在自己的臂膀中:“发现了又怎样?姜宝青,我说了,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
听到这种霸道的情话,姜宝青心跳得几乎要跃出喉咙,口干舌燥的,脚也有些发软。
“三年不见了,你怎么这么无赖了?”姜宝青趴在宫计的臂膀中,低声道。
宫计冷笑一声,淡淡道:“我从前倒是矜傲的很,有什么用呢?你不过是狠心绝情的抛弃了我一次,我就放弃了。结果呢,差点后悔一辈子。从那我就明白了,关键时候,该无赖还是要无赖。”
听着曾经最是矜傲冷然的青年这般说着自嘲的话,姜宝青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软,眼眶又酸又涩。
姜宝青刚想说什么,门外面传来了姜晴的声音:“姐姐,你在屋子里吗?”说着,还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姜宝青惊得下意识就把宫计往床上一推,然后自己也往床上一躺,拿被子将两人一遮。
姜晴把门开了一道缝,隐约见着姜宝青似是躺在床上。
“阿晴,我补个觉,你把门一关。”姜宝青极力镇定着。
姜晴很是听姜宝青的话,“哦”了一声,把门关上了:“姐姐,那我就在隔壁屋子里练字,你醒了喊我就是了。”
把姜晴打发走了,姜宝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然后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天哪,她刚才干了什么?!
她把宫计藏在了她的被窝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长大了
姜宝青满头冷汗的刚要拉开被子,继而浑身都僵住了。
宫计,在被子里头,直接压到了她的身上。
姜宝青还从未跟人这般接触过——男性充满了力量的**将她整个人压住,呼出的热气微微的喷在姜宝青耳畔,再亲密不过的姿势。
“你长大了。”宫计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眼神,分明在姜宝青身上某个部位流连了一下。
姜宝青要疯了。
姜宝青完全不知道这三年宫计经历了什么,怎么从一个闷骚病娇变成了一个明骚变态!?
姜宝青整个人都要炸了似得。
“宫!计!”姜宝青强忍住心悸,咬牙切齿的喊宫计的名字。
“嗯,我在。”宫计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低沉的应着。
“下!去!”
“呵呵。”
姜宝青就想去挠宫计的脸,结果双手也被宫计顺势给按住,这下姿势更是暧昧了。
宫计挺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宝青,冷冷一笑:“我看你这就是自己往我手里送菜。”
这具躯体是鲜活的,柔嫩的,不是午夜梦回里那具失去生命被泡得发肿的女尸。
真好,他的姜宝青,还活着。
哪怕她心里有了别人,这次他也要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
宫计看着身下微微挣扎的少女,眼眸越发深沉了。
因着顾忌着隔壁姜晴还在,姜宝青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幅度的挣扎了下:“你再不下来我就要喊人了!”
宫计脸色阴沉下来,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怎么,你打算喊昨天那个野男人来救你?”
姜宝青瞪了宫计一眼,然而心底又漫上一股深深切切的酸楚来。
什么野男人,他有什么立场在这乱吃飞醋;当时他跟他那个表妹不清不楚的时候,她也没去说什么吧!
她哪里来的立场跟资格!
同样的,他又哪里来的立场跟资格!
姜宝青眼里含着泪,头一歪,张嘴就咬上了宫计的胳膊。
宫计吃痛,大怒:“姜宝青你竟然为了个野男人咬我!”
然而哪怕吃痛,宫计也没有打算放开钳制住姜宝青胳膊的双手。
可是,宫计最后还是放开了她。
他看见了姜宝青眼角的泪。
……
姜宝青倒是也没想咬伤宫计,只不过当时心里实在难受,始作俑者又在跟前,她只得泄愤似得咬了他一口。
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姜宝青大概是潜意识还是不愿意去伤害宫计。
宫计放开了姜宝青。
姜宝青手脚并用的爬到床边,摸着左手腕:“你再乱来,我真的就不客气了。”
宫计的眼神落在姜宝青左手腕的腕带上,便是一变。
宫计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用他送她来防身的东西来对付他?
……
宫计离开了,像他来的时候那般悄无声息。
姜宝青定定的坐在床上,半晌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宫计走之后,姜宝青竟然睡了个好觉,睡足了起来,神清气爽,精神特别好。
姜晴见姜宝青这样,终于放下了心。
“啊,对了,姐姐,秀萍姐来找过你,说是二当家身子不太爽利。”姜晴道,“我说你不舒服,刚休息。秀萍姐说等你休息好了一定先过去给二当家看看。”
姜宝青摸了摸姜晴的头:“行,我去二当家那看看。”
姜宝青去了苏芮儿那。
自打牧净仪跟李安如的事情败露后,苏芮儿就病了。倒也不是说很严重,就是一直恹恹的躺在床上,没什么精神。
结果姜宝青给苏芮儿一把脉,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芮儿这是……怀孕了?
虽然脉象非常浅,孕期时间不长。不过姜宝青精通医术,还是诊了出来。不敢说十成十,但,这脉象加上苏芮儿这种种反应,总有七八分。
苏芮儿自然是有所察觉的,她见姜宝青那神情,大概就能猜了出来。
她抚着肚子,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大概是他们事情败露前一天的事吧。”
时间太短了……这个孩子,不,这会儿怕就只是个胚胎,还不能称为孩子。
牧净仪对苏芮儿有感情吗?姜宝青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哪怕有感情,这份感情都带着欺骗,这对苏芮儿并不公平。
当时李安如那份*怎么来的,旁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姜宝青清楚的很。
李安如那份*所有的配药,姜宝青都有印象。
这些配药,全都零零散散的出现在那段时间,姜宝青给苏芮儿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方中。
听说那段时间,每次都是牧净仪亲自去给苏芮儿煎的药。
也就是说,牧净仪一点一点挪用了本该是给苏芮儿调理身子的药,配出来这么一副*,交到了李安如手里。
苏芮儿虽然是个土匪,但她对牧净仪的好,却是实打实的。牧净仪就这么狠心,挪用了苏芮儿的药?
要知道,药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失之毫米谬之千里。
牧净仪可真敢,这可真是不拿苏芮儿的命当回事么?
姜宝青原本不欲把这事跟苏芮儿说的,但眼下这个档口,姜宝青还是把这些事情,包括牧净仪的哥哥柳明安正等在山脚下的事情,都向苏芮儿和盘托出了。
苏芮儿有权知道她肚子里这孩子的父亲,对她做了什么,然后再决定肚子里这孩子的去留。
苏芮儿半晌没有说话。
“眼下……你准备怎么办?”姜宝青问道。
苏芮儿眉眼淡淡的,大概是孕早期,还带着几分疲惫:“还能怎么办?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呗。我的身家,不敢夸口给孩子最好的,但好好的把孩子养大成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倚在迎枕上,淡淡的说出了她的决定。
姜宝青默然。
苏芮儿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方才你不是说起仪郎的哥哥姓柳吗?那仪郎应该也不姓牧,该姓柳才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要姓牧还是姓柳才好。”苏芮儿纠结了会,轻叹口气,“算了,这孩子还是跟我姓吧,姓苏。反正这孩子她爹也不会认她的,跟她爹姓,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苏芮儿说起柳明安,电光火石间,姜宝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宫计既然可以瞒过所有暗哨,无声无息的闯进她的屋子里,富贵寨的地形配置,想来他也是心中有数了。
那么,一直不得门而入的柳明安,这岂不是等于拥有了一份活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