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她眼里只能有他
苏慧文抿着唇想了半天才绕过沙发坐到男人身边，两只小手挽住男人的臂弯，没留神对方微皱的眉头，兀自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啦，有人跟我说你在c市出差的时候，花十个亿买了个女人，所以我……”
“所以你就来看看，我是不是金屋藏娇了？”秦穆之将手臂从女人掌心抽出，换做优雅又慵懒的姿势靠向一旁，眼底清冷一片，不见半点温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苏慧文本意是这么想的，但男人亲口说出来，又是这样愠怒的口吻，她自己反倒心慌了。
“穆之，我是……我可能是快要订婚了，心里很紧张，很害怕……”苏慧文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满脸委屈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秦穆之挑起唇角，宽容地笑了笑，大手拂过她的脸，最终落在她精心做过的发型上。
“乖，下周才举办订婚仪式，你觉得紧张的话，可以找人陪你出去走走，订婚宴会交给我来安排就好。”
苏慧文半低着头，表情却是一僵。
看上去男人是在为她着想，可实际上，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算趁她不在的时候跟那个女人发生些什么？
说起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连她这个准未婚妻都没有被带进过大院，那个女人怎么就能随意出入呢？还有那个孩子……
怪就怪自己刚才心慌，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的，现在好了，秦穆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要是再问起来，恐怕他就要生气了。
“好了，没其他事的话，先回家吧，这里毕竟是我办公的场所，你经常过来，我下面的员工会以为我爱美人不爱江山。”
秦穆之这样委婉的逐客令倒是让苏慧文有一丝喜悦，毕竟被他夸美人了不是么？！要知道，往常他可从来没有夸过她。
“那好吧，我先走了。”苏慧文说完却没有马上站起来，反而倾身过去，想要吻上男人线条迷人的唇。
秦穆之自然知道她的意图，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却也没有彻底拒绝，那枚吻堪堪落在他的唇角，准确的说，是靠近唇角的脸颊，他朝她弯了弯唇，带她起身，“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知道啦！亲爱的！”苏慧文笑的很灿烂，很满足。
这是跟他确定关系以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秦穆之出身大院，有着纨绔子弟的不羁，但更多的也有一种军人身上特有的端正刚直，他说结婚之前不逾矩是对女人最起码的尊重，说这句话时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理智与矜贵，把苏慧文迷得神魂颠倒。
走进电梯，苏慧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男人的味道与温度，她痴痴地想，或许订婚以后他们就能做成年男女都能做的那些事了。
望着苏慧文迈着轻快地步子离开，秘书有眼力地把门关上，秦穆之抽出湿巾抹掉了女人留在自己脸上的痕迹，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些厌恶。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相册，最上面是一个水晶相框的摆台，照片上的女孩子一身米黄色的羽绒服，背景是堆着雪的红墙，她迎着阳光跳起，干净的脸上张扬着坦荡的笑。
17岁的云舒，素面朝天，青春洋溢，那种美热烈耀眼，让他此生难忘。
他始终记得那时候的云舒，脊背挺拔，走路带风，眼神纯澈并且坚毅，爷爷曾经说过，小云舒刚来京城的时候还是低眉顺眼的南方丫头，跟在他身边没几年愣是有了他身上的气质风度。
现在的云舒呢？
怯懦、抗拒、性情沉默……秦穆之不自觉蹙了蹙眉，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啪的合上了抽屉。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归属地为兰州的号码，他转过椅子，看向落地窗外晴朗蔚蓝的天空，心间却仿佛盖了一层厚重的雾霾，稍等了十几秒钟，铃声还在响着，他按下接听键。
“姑姑？”
“穆之，在公司吗？”秦芳华语气生硬，像压着怒意。
秦穆之起身站到落地窗跟前，视线穿越28层的楼高落到公司门口那辆黑色轿车车顶。
“在呢，不过正在开会，姑姑有事吗？”秦穆之故意压低了声线，听上去好像有些疲惫。
秦芳华的确听说他最近全国乱飞，日夜奔波，原本严肃的口吻也不由得放软了。
“既然在开会，那我长话短说。你把云舒带回来的事，我知道了，我找你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下周就要订婚了，虽然我和你母亲都不喜欢你挑的对象，但既然是你看中的，我们也不会反对。但你不能再跟云舒有任何牵扯，别毁了自己现在的感情，也别败坏我们秦家的家风，听见没有？”
“嗯。”秦穆之转过身，重新坐回老板椅，眸光扫过桌角的邀请函，又问了句，“订婚宴，您过来么？要不我让人给您送一份邀请函？”
“不用了，我就是回来看看老爷子，那边军事演练离不开人，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对了，听说你母亲还在美国疗养院，你订婚怕是也赶不回来，老爷子更是不愿跟他们打交道，咱们这边没有长辈露面，苏家那边没有意见吗？”
“放心吧，慧文已经把情况跟她父母说过了，都没意见。”
秦穆之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地将邀请函丢进了一旁的粉碎机，他和苏慧文的合照在唰唰的声音中变成了零散的纸条。
秦芳华几乎年过半百，却也看不穿这个侄子心里真正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喜欢苏慧文，又为什么把云舒带回来？如果他还是喜欢云舒，看上去也没有要推掉订婚仪式的想法，思来想去，还想多说两句，终是叹着气挂断手机。
秦穆之摸出烟放在唇边，忽然想起昨晚在云舒手机上看到的那条短信，眸光渐渐暗沉。当年云舒还是小姑娘时，学校里就有不少男生给她送情书，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孩多么迷人有魅力，但那时候的云舒眼里心里只有他，现在……
他慢慢吐出一口烟，任烟气朦胧了他俊冷的五官。
现在她的心里眼里也必须有他，只能有他！
035.云舒也去订婚现场
元雨琴离开没多久，景梓歌就开着一辆极不符合她风格的大奔来了，云舒瞧着那辆沉稳的老板车，眨巴眨巴眼睛没猜出是谁，直到小丫头探头探脑地钻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怎么来我家跟做贼似的？被人跟踪啦？”云舒说着，还朝院子外面看了看，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午后的阳光与和煦的风。
“哎呀，云舒姐你不知道，都是我妈，现在全城通缉我，就为了逼我去相亲，你说我才20岁，我妈这是多替我愁嫁啊！”
景梓歌穿着一件雪纺连体裤，娃娃脸上全是愤懑，可见是真烦了。
云舒给她拿了杯冰可乐放到她面前，“只是相亲，又不是让你见了面就结婚，大不了就说不满意呗？”
“唉，我也这么想过啊，可是你知道我妈给我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嘛？各个都是老学究的做派，满口马哲理想国，我跟他们聊不来三句都得疯。”
景梓歌不是没去见过，可见的那两三个人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张嘴就是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去的终极课题，她问他们知不知道京城哪家夜店最好玩，他们说女孩子年纪轻轻去夜店不好，她就纳闷了，年轻不去，难道等七老八十头发全白之后去吗？
“总的来说，就是没情趣！”景梓歌想想跟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忍不住一阵恶寒，“相比跟那些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咱们几个搭伙过日子，要疯一起疯，要玩一起玩来的有意思。”
云舒了解景梓歌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那颗心，看她当下的反应也知道，那些人未必不优秀，甚至有可能是非常出类拔萃，只是她无法接受那些人的刻板与枯燥。
“估计伯母就是怕你玩的太野，等以后收不住心，现在先找个人替她管着你。”
“我都二十岁啦，又不是青春叛逆期，还需要人管着？真是不懂她的想法。”
景梓歌见云舒在翻手机找工作，便关心地问了句，“云舒姐，你在找工作啊？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啊？”
“之前在c市的时候做过化妆师，不过这边的招聘要求太高了，我没学历，经验也不够……”云舒说着，点进了家居饰品店发布的招聘信息，“所以，我想试试做销售。”
景梓歌正在喝可乐，听见这话被震惊地呛了一口。
“咳……咳咳……云舒姐，求你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做销售？那种对客人低头弯腰满脸赔笑的工作？不是她瞧不起这个职业，是她无法接受被他们几个捧在手心里的云舒去做这种工作。
“只有这个没有门槛限制啊。”
云舒说的理所当然，还当真要投简历，只是还没有按下确认，手机就被景梓歌抢走了。
“云舒姐，其实……你不用非得工作吧？要不，去上学？让穆之哥帮你安排去上学不好吗？或者，去工作也可以，去穆之哥的公司随便找个职位不就行了吗？”
对于景梓歌的提议，云舒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迅速摇了摇头，“我的生活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对不对？而且，他的公司现在做的那么大，需要的都是人才，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挺难看的。”
她的果断拒绝让景梓歌想起一件事，“云舒姐，我哥说……我哥说你和穆之哥不会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体检那天晚上，景梓言跟她说了很多她过去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在她看来，秦穆之是受到很大伤害，可也不能全都怪云舒，与其说他们之间有恩怨，不如说是父辈的恩怨波及到了他们，明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不该就这么分开的。
云舒看着景梓歌眼神中的期待与失落，终归是浅淡一笑，“真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你不爱他了么？”
景梓歌问的很急切，在她心里，云舒和秦穆之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的模样，她在懵懂的青春里经历着他们相知相恋，因为他们对爱情有着深切的期许，可当她到了能够谈恋爱的年龄，他们却要分开了，这对她而言，简直比当事人还要难受。
门外，秦穆之立在大树投下的阴影里，面色沉静，仿佛对云舒的答案漠不关心，但牵着安安的手却在不自觉中微微用力，孩子感受到他的手掌收紧的力度，抬头看着他，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正在此时，屋里传出了云舒的声音。
“不爱了。”
三个字很轻，却又很清晰。
秦穆之垂头低声轻笑，笑的自嘲凉薄。
他牵着安安踏进客厅，颀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外夕阳的日光，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到来衍生出一片寒意。
云舒抬起头正好看到男人唇畔浅淡的笑意，可她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不仅仅是她，就连景梓歌这个向来粗线条的姑娘也感受到了秦穆之阴沉的气息。
“穆……穆之哥，你回来啦？”景梓歌紧张地站了起来，看看云舒，又看看秦穆之，浑身细胞都被眼下僵持的气氛冻僵了。
秦穆之点了点头，放开牵着安安的手，蕴藏着幽冷温度的眸光看向云舒，“孩子下午四点放学，你这个做妈妈的，是早上没打听清楚，还是忘了？”
云舒愣了一下才看向墙角的落地钟，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了！
本来元姨走了之后，她是打算换好衣服去接孩子的，结果景梓歌一来，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她垂头看向跑到自己身边的安安，神色很是自责。
安安确实是个小人精，看出妈妈的内疚，连忙伸出小手要抱抱，“妈妈，宝宝不怪你的，下次记得就好啦，而且……其实没关系啦，你不接我，还有秦叔叔接我啊。”
云舒抬眼看向秦穆之，第一次，眼神里隐隐有些感激的意味。
秦穆之却视而不见，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不是感激。
“穆之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借同事的车还得还回去呢。”
景梓歌私心想给这两个人些独处时光，不料秦穆之把她叫住，“下周三我订婚，你跟你哥务必到场，具体时间地点会发给你们。”
订婚……
“那云舒姐呢？”
景梓歌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秦穆之，她始终不愿相信，他们真的会一别两欢。
云舒以为她是在问自己那天有什么安排，连忙说道，“我……正好下周想回一趟乌镇，该回去看看外公了。”
秦穆之眸色清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微笑，看着她轻松说出在他订婚那天自己的安排。
原来，是一点也不伤心的……
可他没看出云舒垂在身侧的手又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是在佯装不在乎。
从重逢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要订婚了，可她没见过那个女人，不知道他们具体订婚的日子，心里就以为或许一切都是流言蜚语，可现在男人亲口宣布了订婚的日期，她已经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见秦穆之没反应，景梓歌干脆负气地说道，“让我哥去吧，我要陪着云舒姐。”
“到时候云舒也去。”男人干脆利落地打消了景梓歌默默反抗的念头，说着，又看向云舒，“听说你在臻美工作室的时候也算小有名气，慧文那天能不能漂亮出场，就拜托你了。”
036.你不知廉耻
高高在上的秦大总裁连拜托这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可见对订婚宴是真的重视，男人说的恳切真挚，可眼神又是不容反抗的霸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云舒心底疼得密密麻麻，表面却云淡风轻地笑，“好，我尽量不辜负你的信任。”
“穆之哥，你简直太过分了！”
景梓歌怎么也想不到，秦穆之坚持订婚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让云舒姐给苏慧文那个绿茶婊化妆？！
别看苏慧文整天端着一幅落落大方的姿态，其实内里嚣张跋扈，到时候万一欺负云舒姐，穆之哥是不是还要帮着一起欺负？
秦穆之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训斥她没大没小，那样子好像因为订婚大喜心情不错所以并不跟她计较一般。
可他越是这样，景梓歌越觉得气愤，但她气愤又能怎么样呢？云舒都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了。
她摆摆手，沮丧地说了句，“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我哥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坐到了车上，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把大奔开出了跑车的速度。
云舒见秦穆之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片刻之后，说了句，“谢谢你把安安接回来。”
她这么客气并没有让秦穆之感到开心，那张俊冷的脸表情愈加阴沉，大概连安安也看出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僵冷，连忙拉着妈妈坐到一旁，又小大人一般邀请秦穆之，“秦叔叔，你也坐下吧，要喝可乐还是雪碧还是……牛奶？”
说着，两条小腿已经朝着冰箱迈去。
秦穆之心里有火总归是不能朝着孩子发的，冷着脸说了句，“不用了。”
说完，转身要走，没想到裤腿被一只小手抓住，低头便见安安朝他勾手，示意他弯下腰，像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男人俯身单臂将孩子抱起来，安安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秦叔叔，不要泄气哦，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说完，小手还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肩膀以示鼓励。
秦穆之神色无异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了几分，“你写作业吧，我先走了。”
安安乖巧地点点头，顺着男人胳膊爬下来，又立在门口朝那道已经走出门外的背影挥手，“秦叔叔，不忙的时候过来玩哦。”
身后的云舒虽然还因为秦穆之即将订婚的消息感到不舒服，可心里的讶异也是越来越重，看看秦穆之和安安的互动，亲密的好像亲生父子一样，安安说他们之间有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安安三两下爬上云舒的膝头，小手捧着她的脸，看得专注又关心。
“妈妈在想，我家宝贝好像要被某人拐跑了。”云舒嘟着嘴巴，很幽怨地看着孩子。
“某人？某人是指秦叔叔吗？”安安咧嘴笑了出来，“妈妈放心，宝贝永远是妈妈的宝贝。”说完，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一般，“谁拐谁还不一定呢……”
“嗯？你说什么呢？”云舒确实没听清楚，把他揽到自己怀里又问了一遍。
安安鬼机灵地眯眼笑，“嘿嘿，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嗯……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要分享给妈妈的？”
“有啊，好多好多呢，妈妈，我发现这边的小朋友都好热情，好多人要我跟他们一起玩，还有老师还夸我画画好看，我说都是妈妈教的，老师还说那你妈妈画画一定特别棒，回来的时候我跟秦叔叔讲，秦叔叔也表扬你了呢，说你是全世界画画最棒的人！”
安安说的兴高采烈，云舒却因为最后这句话一时间有些迷失。
秦穆之说她是全世界画画最棒的人，这句话，她自己亲耳听到过。
那时的她刚升到高三，上自习的时候偶然发现受邀到学校的秦穆之，彼时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举止优雅，侧脸俊美，云舒看得发痴，便在练习册上勾勒下了那抹铭刻于心的身影。
谁知最后一笔刚画完，年轻的数学老师便将练习册收走，左看右看一番后评价她“满脑子早恋思想，不知廉耻！”
说完，还把练习册收走带回了办公室，说要让其他老师看看她的学风品行有多么差。
当年的云舒天地不怕，跟老师辩论，“这是自由自习，我学什么，画什么，您作为任课老师是管不着的，而且，就算您是班主任，刚才那四个字，我可以告您辱骂毁谤学生……”
“哎！你还要告我？你真是……”
正吵着，教导主任走了进来，身后便是秦穆之淡然冷静的身影，云舒没想到自己吵架的一面会被秦穆之看到，红着脸低了头，余光还看着老师手里那本画着男人的练习册。
不期然间，画册被人拿走，她猛地抬起头来，只见秦穆之欣赏艺术品一般看了好大一会，悠悠然开口，“画的不错。”
一听这话，教导主任连忙附和，“是，秦先生，云舒同学是我们学校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尤其是画画方面的水平非常高……”
“嗯。”他眉眼含笑地看着云舒，“确实不错，这丫头去年得奖的作品就在我书房挂着。”
听了这话，教导主任和年轻老师顿时脸色一变，谁也不敢再多说。课后，云舒背着小手从后花园里找到了秦穆之，清脆地叫他，“秦穆之！”
爽利干净的全名从她嘴里叫出来，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声。
“上课的时候画画？嗯？”男人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看的话，好像是有点淡淡的生气。
云舒吐了吐舌头，看四下没人，猛地跳起，勾住了秦穆之的脖颈笑道，“我看你那么好看，没忍住就画下来了……再说了，我不是要考中央美院吗？总要时常练习才行啊！”
“你呀！”秦穆之终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们云舒画画是全世界最棒的了，不用练习，要是真那么想练习，也只能画我，听懂了没？”
云舒记忆里的画面已经模糊，可男人满脸纯澈的笑意却那么清晰，她迷失在其中有些怅然地想，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那样宠溺温柔的笑脸了。
037.教一首 陪一晚
晚上回到景梓言的别墅，景梓歌顺手把包砸在了沙发上，一看就是满肚子的气，当时景梓言正坐在飘窗旁看文件，听见动静不由得抬头看她，“回大院被妈教训了？”
“不是！穆之哥让我告诉你，他下周三订婚，让咱们务必到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景梓歌愤愤不平地抓起抱枕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满脸不甘不愿，“哥，那个什么狗屁订婚宴我一点也不想去，本来想陪着云舒姐还能逃过一劫，可你知道穆之哥说什么吗？他竟然说让云舒姐给苏慧文化妆，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景梓言把文件放到一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让云舒给苏慧文化妆啊……”
“是啊！不过，我以为云舒姐会很伤心的，可看她的样子又好像并不在乎……哥，我今天问她还爱不爱穆之哥，她也说不爱了，你说他们两个人真的就这么散了吗？”景梓歌神情恹恹地。
“应该是吧。”
“哼，穆之哥没眼光找了苏慧文这种女人，也不知道云舒姐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梓歌，让云舒当你嫂子怎么样？”
景梓言唇角挂着浅白如雪的笑意，眼神认真的好像他当真在问景梓歌的意见。
“哥……你、你是说你要云舒姐跟你在一起吗？”景梓歌错愕地看着哥哥。
景梓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妹妹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良久，他才揉了揉景梓歌的头发，“好了，去休息吧，下周三之前给云舒准备一套合适的礼服。”
“啊？”景梓歌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味来，见景梓言不再说话，便讷讷地回答了一句，“哦，知道了。”
她有些失神地推开卧室房门，心里莫名闷闷的，比下午那种感觉还要难受。
景梓言在她推门走进去的瞬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渐渐游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终是把视线放在没有看完的文件上。
————
云家小楼。
夜风习习吹的院里的树叶轻舞，云舒和安安面对面坐在石凳上，大眼瞪小眼。
“所以说，妈妈，你真的不会唱歌吗？”云以安很挫败地看着云舒。
“我没学过啊……”
云舒从小只对画画感兴趣，唱歌什么的还真是一次都没尝试过，偏偏安安今天的家庭作业就是跟着妈妈学儿歌，还有录成视频传给老师才算合格，这可难死云舒了！
安安双手托腮，冥思苦想很久才突然眼睛一亮，“妈妈，我知道了！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安安就跳下石凳一溜烟跑出了院子，云舒怕他摔着，连忙跟了出去，没想到他一转身直接跑到了秦家。
云舒呆呆地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秦家大门后，心里的感觉格外复杂。
安安还从来没有跟谁家这么亲近过，如果是别人家她自然会很高兴，可是秦家，确切的说是秦穆之……她是迟早都要离开这里的，或许，秦穆之订婚以后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束缚着她了，到时候她是一定要走的，那时候对安安来说会不会是一种伤害？
正对着空荡的小路怔怔发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便由安安从家里牵了出来。
“妈妈，让秦叔叔教你，然后你再教给我不就可以了吗？”
安安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秦穆之就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男人穿了一件纯色polo衫，没了西装衬托的严肃，反倒像邻家哥哥一样亲近，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掉他眼底那抹无法驱散的幽寒。
云舒是怎么也没想到安安会把秦穆之叫过来，更想不到秦穆之竟然会听安安的话。
而且，让秦穆之教她唱儿歌？且不说这个画面多么难以想象，她跟秦穆之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呢，更何况儿歌？
简直跟天方夜谭无异。
“妈妈，别发呆了，秦叔叔都已经准备好了。”
安安把云舒推到秦穆之身边，自己则爬到了两人对面的石凳上。
清爽的夜风从两人中间吹过，云舒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呼吸间尽是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对方保持着优雅的沉默，好像并没有主动要教她的意思。
也是啊，这么无厘头的事，秦穆之怎么会主动呢？
云舒抽了抽鼻子，干笑着看向安安，“要不，咱们不学儿歌了，妈妈教你童谣好不好？”
“童谣？”安安挠了挠小脑袋，在他的认知范畴中还没有这个东西。
“你听听看啊。”云舒来了兴致，唱歌不会，童谣还不会么？小的时候跟大院里孩子学得可不少呢。
她一边拍手，一边摇头晃脑地背出，
“正月正，大街小巷挂红灯，
二月二，家家摆席接女儿；
三月三，蟠桃宫里去游玩；
四月四，结伴去逛隆福寺；
五月五，白糖粽子送姑母；
六月六，阴天下雨煮白肉……”
安安一直等到云舒说完才敷衍地鼓了鼓掌，一张小脸讪讪地笑，“妈妈，我们老师说，儿歌是要唱出来的……”
言下之意，你这随口念出来的东西是要糊弄谁啊？！
云舒吃瘪，抿着唇垮了脸色，要提到唱，她是真的半点都不会啊！
“秦叔叔，你快教教妈妈吧？”安安求助地看向秦穆之。
男人睨了一眼云舒，故作高姿态地说道，“可是我看你妈妈的样子，好像不大愿意跟我学呢。”
“妈妈，今天可是宝宝第一天上学，要是完不成老师教的作业，肯定会被老师当做坏孩子的。”安安抱着两只小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舒，“妈妈，拜托，拜托……”
云舒咬了咬下唇，很艰难地看向秦穆之，“那个……请你教我一首儿歌吧。”
秦穆之提唇邪笑，望着小女人的眼神仿佛酝酿着什么腹黑的计划。
见他一直不说话，云舒深吸一口气，轻声叫他，“穆之哥？”
这个称呼是她跟他确定关系以前这么叫的，他还是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秦穆之，秦穆之，带着独占欲和所有权，现如今又重新叫他穆之哥，是告诉他要忘记那彼此纠缠的几年的意思吗？
男人唇角笑的愈发邪肆，也愈发冰冷，他倾身靠近云舒，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一般说道，“教你一首，陪我一晚。”
038.究竟受谁指使
秦家和云家两栋楼都在大院最北面并排而立，这两栋楼与前面的楼相隔较远，因此环境十分静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里，一阵男人低沉磁性的歌声在这片静谧中传出，与夜风和着，让人听来格外悠扬。
秦穆之单臂靠着桌沿，姿势随意慵懒，他看着云舒，一句一句地教她，神情十分专注，深邃的眼眸倒映着云舒认真学习的单纯模样，他们不知道，在那一刻，仿佛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安安把云舒的手机开成录像模式，望着屏幕上两个人彼此对望的样子，他像看到电视剧最后happyending一样欣慰。
在教到第五遍之后，秦穆之停了下来，招呼安安去拿了杯水，喝了一口，问她，“会了吗？”
云舒愁眉苦脸地趴在石桌上，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五音不全，明明从他嘴里唱出来挺动听的儿歌，怎么她一唱就像鬼哭狼嚎似的？
“啊呜……”安安托腮望着云舒，不其然打了个哈欠。
云舒往屋里看了一眼才发现，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这是安安往常睡觉的点，再拖下去，孩子明天上学该状态不好了。
她摸了摸鼻子，很没有底气地问安安，“要不，试试？”
安安猛点头，其实秦穆之教的那五遍，他在旁边听都听会了，连忙把手机交给秦穆之，“秦叔叔，帮我们拍一下哦。”
刚才教她唱歌的时候，两个人似乎一点隔阂都没有，没有恩怨纠葛，没有彼此的较量，所以男人此时心情还算不错，就算帮忙举手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云舒咿咿呀呀地唱，半个字都没在调上，安安倒是神奇地唱对了，秦穆之忍俊不禁地望着屏幕里一大一小的人，眼底的清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沉醉的柔软。
“呼……终于好了！秦叔叔，录下来了吗？”
安安趴在桌上凑过来看，男人按下播放键，第一句就是云舒跑到国外拉不回来的调子，安安满头黑线地看向秦叔叔，所幸听到自己的歌声没被带偏才松了口气，“就这样吧，应该可以合格的。”
此时，云舒自知丢人，一把抓过手机，“好了，既然录上了就不要再听了。”
柔嫩的小手碰到男人的掌心，拿到了手机，自己的手却也被男人攥住了，她怔怔地望过去，猛然想起学歌之前他跟她说的那句话。
教一首，陪一晚。
刚才学的入迷，把这茬忘了，把他下周要订婚的现实也忘了，现在一切都回到意识中，她皱起眉头，暗里较劲想把手抽出来，可他一点没有放手的意思。
最后只能云舒告饶，“我要去给安安洗澡了。”
安安是困极了，洗完澡刚被放到床上就睡着了，云舒在他身边围满了枕头防止他半夜掉下来。
秦穆之斜靠着门框，看着她温柔的一举一动，想来小女人今年也不过才22岁，因为床上那个小家伙，平白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倒是磨平了些许年少的锋芒，为她增添了骄矜妩媚。
这样的云舒，似乎比记忆里的模样更有魅力了。
可是，这样的云舒，似乎也在离他越来越远了。
秦穆之正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急促地宛如烈风骤雨。
他迅速按下接听键，转身朝楼下走去。
云舒听见了，回头看过去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走廊的灯微暗，连男人的影子都没落下。
是不是今晚不用没有尊严地陪他了？云舒暗里松了口气，可一想到那通电话有可能是他的未婚妻打来的，她的心又仿佛被大手抓揉成团。
下午的时候，景梓歌问她还爱不爱秦穆之。
她说不爱了。可天知道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是多么艰难。
那可是她从八岁就认定要跟随一辈子的人，她付出了爱情中全部的热忱，那是她莽撞青春里唯一的考量与希望，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只是她明白，她已经爱不起了，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
楼下，秦穆之已经接起了电话，电话那端是身在l市的孟哲。
“秦总，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点眉目了，我找到了当初跟云小姐所驾红旗车相撞的泥罐车，通过那辆车找到了当时开车的人，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见他一面？”
“明早八点之前，你带着他到京城西城区玻璃厂旧厂房等我。”
彼端，听见这个安排的孟哲一阵恶寒。
玻璃厂旧厂房，他没去过却了解的不少，真是荒山遍野里一处绝佳的杀人场所，人要被关在那个地方，真的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是死在里头，没个三年五年的压根发现不了，就算被发现了，肉成黄土徒留骨，到时候也只能辨别出他的身份，至于他怎么死的，是被谁杀的，别说秦穆之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就算是普通人也很难有证据指认。
可秦穆之到底不是一般人，出身军政之家，他做事虽然狠辣，但手上从来没有沾过不该沾的血。
“秦总，您别冲动啊，考虑考虑家里的老爷子……”
“不都说私人侦探最无情么？你这个做侦探的，操心的是不是有点多？”秦穆之冷冽地扯了扯嘴角，“放心，他没害死人，我自然也不会让他死。”
“得！我这不也是为您考虑吗？有您这句话，我也就踏实了，最起码长期饭票保住了不是？”孟哲插科打诨了两句，又问，“秦总，我可知道您和云小姐当年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了，怎么着，云小姐现在回来了，您跟苏家那位还订婚么？”
“凌晨三点，带人找我。”秦穆之被他说的烦心，直接把时间提前了五个小时。
孟哲在那边瞪眼，“秦总！秦爷！从l市飞京城的航班刚错过去一趟，下一趟就是凌晨三点出发，您让我三点赶到京城，这不是难为我么？”
“孟大侦探都有能力翻我的老黄历，还没本事飞过来？”秦穆之冷笑，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给他还嘴的机会。
在屏幕暗下去的一瞬间，男人薄唇微抿，眸光里杀意凛然。
四年前要害云舒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他的背后又是受谁指使？
039.当年的愚蠢
云舒走出卧室没见秦穆之的身影，以为他有急事已经走了，便到自己卧室换了睡衣去泡澡，等她擦着头发下楼关灯时，竟瞥见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画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是她在c市住着无聊时画下的，有街景，有人群，有安安的肖像，还有一个满身伤痕痛哭流涕的女人，虽然容貌模糊，秦穆之还是看得出，那就是云舒自己。
他的目光寸缕不剩地游走在那幅画作上，小女人长发披在肩头，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臂吊着，腿侧也是鲜血淋漓。
她应该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画的，空洞的眸子被恨意填满，曾经张扬笑容的嘴角死死地抿着，两行泪顺着眼角落下，坠在地板碎成零落的花瓣，不知为什么，秦穆之觉得那破碎的眼泪就是她的心，成了碎片，再也无法修缮。
秦穆之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地问道，“这是醒过之后多久画的？”
“三个月。”云舒声音淡淡地，那是她此生难以忘怀的痛，所以回答起来也是不假思索。
三个月……伤势居然还那么严重，可见车祸当时该有多么惨烈。
幸运的是，人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不过，她受过的伤，经历过的痛，他将百倍千倍还给那些狠心对她施以暴力的人。
男人垂着头，云舒没看到他眼底嗜血的光芒。
“为什么要画这幅画？”男人隐忍着心疼，声音极其平静地问道。
“为了用这一身伤提醒自己，当年有多愚蠢。”
那幅画是她心底的痛，是她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做出的最重要一个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做彻底告别，从今往后，她与秦穆之再无瓜葛。
男人的手默然收紧，愚蠢？是后悔跟他有所牵扯？
呵……后悔也晚了，看着她那一身的伤，他又何尝不痛？
当年最爱的两个人都被宣布自杀，又有谁知道那些孤军奋战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他起身，把画册放到原来的位置，看向云舒的眸光已经恢复了沉静与淡漠，“走吧，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什么？”云舒还没有从过往疼痛的记忆中抽离，一时间没明白男人的意思。
“教一首，陪一晚。怎么？又忘了？”
云舒心口一滞，想说什么，终是低下头沉默了。
这一夜的情事，秦穆之似乎很矛盾，云舒感觉男人对待她时依旧冷情冷性，手上力气甚至拿捏不好会弄疼她，可很多次在她忍不住要叫出声时，他又变得很温柔，直到最后关头，他彻底进入之后，云舒才一如既往被他折腾的宛如风雨飘摇……
其实，秦穆之确实很矛盾，他愤怒云舒对那段感情的漠视，愤怒她云淡风轻地自嘲愚蠢，愤怒她把他孤身一人抛在丧父的哀痛中，愤怒她不经他允许就抽离了他们的宿命，可，他又疼惜她，疼惜她在四年前所受的伤害，疼惜她这四年艰辛生活的不易，疼惜她曾经那么脆弱的人被生活磨炼的如此坚强执拗……
男人一直折腾到半夜两点多，云舒身子又软又乏，累极了趴在床上宛如狂奔之后的小兽一样喘息，她正想告饶时，男人放在床头上的手机猛然响起，她闭上眼睛心底松了口气。
电话是孟哲打来的，呼呼的风声从听筒传出，秦穆之把被子扯到小女人身上，自己翻身下床，彼端，孟哲的喊声已经透过风声传了过来。
“秦总，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到京城，到了之后直接去西城吗？”
秦穆之稍作沉吟，回复，“来公司，地下车库等我。”
云舒再睁开眼睛时，男人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背影随着光亮渐渐消失，她合上沉重的眼皮，任由身体隐隐作痛，意识已经渐渐睡去。
————
秦氏集团总部大楼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独立建筑，大楼直入云霄，一眼看去比电视塔还要高，大楼里有不少办公室还亮着零星灯光，显然是有人在加班。
孟哲坐在后排，摸着下巴感叹，“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真要在这干出点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就不怕……”
“老板说了，出了差错，后果一律由你承担。”简良从后视镜里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貌似带着点悲悯。
孟哲顿时不敢再说什么风凉话，“简良，你说真的假的？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啊！他……”
“到了。”简良已经看到了秦穆之的车，他冷冷地打断孟哲，又看了一眼坐在后排被黑布蒙上脑袋的人，“要把头套摘了吗？”
孟哲急忙摆手，“别，还是再戴一会儿吧，那张脸实在是，能少看一眼算一眼。”
简良不苟言笑地帮他们拉开车门，同时，秦穆之也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男人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才做了缠绵**的情事。
整栋楼上下都归秦氏管辖所有监控均入秦氏集团内网，简良快步走到秦穆之身边，低声汇报，“秦总，这里已经清场，保安都在外面，监控也已经关了。”
秦穆之点点头，转而看向孟哲带来的那个人。
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吊带背心，双臂应该是被绑在了身后，她下面却穿着一条色彩极度艳丽的流苏裙，秦穆之眉头轻皱，“是女人？”
孟哲干笑了两声，直接请示他，“秦总，您容我把他头套摘了？”
得到允许，孟哲一把扯下头套，然后幸灾乐祸地去看秦穆之的表情。
要知道，当时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可是被吓得一整晚都做噩梦了，现在还真想看看向来波澜不惊的秦穆之会是什么样子。
身为深藏不露的私家侦探，孟哲观察人可谓细致入微，他死死地盯着秦穆之，但他观察了一会，最终失望地发现，除了男人那双黑眸渐渐释放出狠厉的情绪之外，似乎再无其他，他只好扫兴地摇了摇头，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没有半点惊喜可言。
事实上，那人的脸倒也没有太过恐怖，主要是原本轮廓分明的男性五官被人工改造成女性的眉眼，看上去实在不太协调罢了。
秦穆之缓步走过去，让他看着自己，冷声问道，“认识我吗？”
那人抬头看向这个威严冷峻的男人，怔怔地看了好久，才摇摇头，“不……不认识。”
秦穆之看了一眼孟哲，孟哲连忙把手里的调查档案递了过去。
040.云舒怀孕了
“李嘉明……”秦穆之轻轻吐出这个名字，锐眸扫视整份档案，很快就发现了关键信息，他抬眼看向对面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平静地问道，“你喜欢做女人？”
李嘉明被找到的时候就知道是要问他四年前那件事，来的路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认为自己只要矢口否认，对方就无计可施，谁知，秦穆之问的第一个问题竟跟四年前那件事无关？
他一时放下防备，低着脑袋摇了摇头，“不喜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声音还是曾经那样粗犷，跟他已经被人工改造的身材给人的感觉更加违和了。
“那就是迫不得已才做的变性手术？因为要躲着什么人所以要改头换面？”秦穆之把档案还给孟哲，他不需要男人的回答，只是想提醒他，他刚才的回答已经是一个漏洞。
李嘉明瞳孔轻晃，只听秦穆之继续问道，“五年前你女儿查出了肾衰，当时你月薪两千，存款不足五万，可在三年后你就给你女儿做了换肾手术，整个疗程包括手术费在内共花费两百二十三万，这笔钱，从哪儿来的？”
“那笔钱……那笔钱是我买彩票中奖的……”
秦穆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孟哲，孟哲提着嘴角笑，对这种说法表示了十足的轻视，“李嘉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跟我那儿可以玩儿猫腻，见了真正的主子还耍心眼？我们手里有连续三年全国各种福利彩票奖金得主的资料，那里头可没有你！”
见李嘉明脸色发白，孟哲又苦口婆心地劝，“行啦，我劝你啊，也别负隅顽抗了，就直接说，四年前都干了点什么不就完了吗？”
“你们……你们既然找到我了，就应该知道我四年前都做了什么吧？何必还要问我呢？你们……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来吧！”李嘉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让他死可不是秦穆之的目的，他冷冷地看着对方，“我要知道的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那个女孩死都死了，你们再调查还有什么用？你们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废话！”
简良不等秦穆之发话便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男人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最后还是歪身倒在了地上。
秦穆之不喜不怒地看着他，并不为他的态度所暴怒，见他斜眼瞪着自己，终是凉薄一笑。
“孟哲，让他听听他女儿最后的声音。”
李嘉明听他们提到自己的女儿，顿时面如土色，但想到自己四年前确实残害了那个女孩，身上欠着一尸两命，现在也算是报应吧，他死心地抬头看着孟哲的手机，忽然，瞳孔猛地放大！
他的女儿竟被人绑在了一辆轿车的驾驶位上，嘴巴里塞着白布，满脸是泪，眼神里惊恐又绝望！
那个眼神，似乎跟记忆中的某人很像！
秦穆之走到他跟前缓缓蹲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里拼命摇头呜咽的女孩，冷漠又残忍地告诉他，“听说你女儿今年18，很巧，跟四年前被你杀了的那个女孩子同龄，跟她说两句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李嘉明所有情绪在此刻彻底崩溃，他忽然意识到，此时女儿绝望无助的眼神就是印象中被他杀死的女孩当时的眼神！他知道，眼前这个优雅俊美却又冷漠无情的男人是在为当年那个女孩报仇！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好不好？求你了！”他的眼泪混合着眼妆滚落脸颊，流下两道瘆人的黑色痕迹。
“说。”秦穆之朝一旁的简良使了个眼色，简良马上掏出手机开启了录音模式。
“当年，我女儿病了之后，我四处借债给她治病，可那种病如果不做手术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我把房子卖了，把车也卖了，一个人做好几份工，但到手的钱还没攥热乎就全都交给了医院，而我的女儿一点成效都没有，这种情况拖了将近一年，医生说再不进行手术，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所以我就在网上发帖求助，当时也有很多人捐钱，但跟手术费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人找到我，说可以帮我负担全部的手续费，还可以给我女儿提供肾源，但要求就是我把那个女孩子杀了。
我也害怕杀人会被抓起来，但他们保证我一定可以没事，为了女儿，我再害怕也要豁出那条命去试一试……
四年前那个冬天，刚过了腊八不久，我听他们安排直接把车开到了外环，说实话，那个女孩开车技术还不错，在我即将撞上去之前自己先停了下来，我记得，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可她不知道，我是被人派去专门要她命的，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不死，我女儿就活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女孩也是一条人命，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啊！混蛋！”
孟哲作为私人侦探，见多了这种人世间的丑态，但每次都会义愤填膺，这次更是直接照着李嘉明的面门挥了一道直拳！
反观真正燃着怒火的秦穆之倒是一脸沉静，声线清冷地命令他，“继续说。”
“呸！”李嘉明将嘴里渗出的血吐出来，又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伤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哲才重新开口，“她停下来，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就趁这时候，我重新启动泥罐车，直接朝她撞了过去，她当时开的是一辆挺贵的红旗，但再贵也架不住泥罐车直接开过去，红旗轿车整个车身倒在了旁边绿化带里，四个车轱辘朝天转，她浑身是血地蜷缩在里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在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秦穆之沉静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动容，这个男人说，云舒在保护肚子里的孩子？那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对！找我的人说，让我告诉她，是秦家人留不得那个孩子，还特意嘱咐我，要我拿钢管照着她肚子多打两下……”
秦穆之猛地站起来，放在裤袋里的手默默地攥成了拳头，指骨泛着惨白，他淡漠清冷的眸光迸发出骇人的杀意，把李嘉明吓得心里发寒。
孟哲见秦穆之抿着唇不说话，知道他在情绪爆发的边缘，正在强忍着怒意，连忙替他继续往下问，“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人找的你？你确定是秦家的人吗？”
041.不知死活
夏末秋初的夜深沉静谧，一辆奢华的林肯在京城的华灯中疾驰，简良一边控着车，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排的总裁，他正在闭目养神，搁在扶手上的手血迹斑斑，秦穆之有轻微洁癖，这还是简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才在地下车库发生的那一幕，也是简良前所未见的。
不久前，李嘉明说完不久，秦穆之便亲手把捆住他胳膊的绳子解开，趁着他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功夫，秦穆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到了简良怀里，他优雅地解着衬衫的领扣和袖扣，问道，“你现在，是男人还是女人？”
李嘉明发现眼前这个气场慑人的男人问的问题总是出其不意，愣了片刻，才坚定地回答，“男人！我是男人！”
“既然是男人，把高跟鞋脱了，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放你走，输了，你去自首。”秦穆之干净利落地站在对面，眉眼间一派斯文。
李嘉明之前倒是学过点功夫防身，再加上干粗活，浑身不缺力气，对面这个男人虽然气场强大，但真要论打架，那不一定谁输谁赢。
这么想着，李嘉明已经拉开了架势，秦穆之冷然地站在那里，好像并不打算接招。
不远处的简良和孟哲默默对李嘉明的不知死活表示深切的哀悼，毕竟，秦穆之虽然没有参军入伍，可跟有兵王之称的江御北格斗，还从来没有输过！
李嘉明挥拳奔过来，秦穆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拳，直接砸在了他鼻梁骨上，力气重的仿佛听到了鼻梁骨破碎的声音。
他痛苦地哀嚎一声，又不甘心地扑了过来，秦穆之抬脚踹在他胸口，扛不住男人腿上的力气，他晃晃悠悠地栽到了地上，再想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肋骨似乎也断了。
所有人都以为秦穆之把人撂倒就算结束，可他眼底的猩红正浓……
简良现在想起李嘉明被揍得亲妈都认不出脸，不由得一阵胆寒，要不是最后李嘉明叫喊着求饶，总裁说不准真的会亲自对他下死手呢！
身边的孟哲低头鼓捣着电脑，屏幕上闪过一行又一行复杂的数据，过了很久，电脑发出一声沉闷地提示音，他沮丧地扭头看向秦穆之，“秦总，按他交代的，我只能查到那个组织是从瑞士银行转的账，但转账方身份查不出来。”
之前孟哲最后问他到底是受谁主使，他只说是一个境外的杀手组织，收雇主的钱，从目标方本地寻找杀手，一般最后都会伪装成意外事故致人死亡。
现在秦穆之让孟哲通过资金来源查那个杀手组织的底细，希望摸到幕后真正的主使者，可现在看来，是遇到瓶颈了。
众所周知，瑞士银行的保密性安全性世界顶级，他就算闯进去也查不到户主的个人信息。
秦穆之微微睁眼，刚才嗜血的杀意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清晨月光一样的清明，“查不到详细资料就查查他的资金动向。”
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要花这么大力气挑拨他和云舒的关系。
“是，秦总……”孟哲把这个账户加到自己的追查列表里面，又颇为犹疑地问道，“秦总，刚才李嘉明说的那个孩子……”
秦穆之眉头微敛，说起来，云舒从军医院回来之后，景梓歌一直没有跟他提过体检结果，他以为那就是没事，可今天猛然听说云舒之前怀过孩子，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内心有多么震惊！
但是，如果她真的怀过孩子，景梓歌怎么可能瞒着他呢？
见秦穆之看着车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光也不说话，孟哲知道是不想让他插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秦总，那我这次留在京城？”
需要调查的事情一项接着一项，他在l市总归是不太方便，眼下，秦穆之跟苏家即将联姻，更是最关键的时候，总裁应该会让他回来吧？
谁知，秦穆之没有回答，只是问他，“老太太身体最近怎么样？”
老太太是孟哲的奶奶，前两年查出了胃癌，去年在秦穆之的帮助下出国做了手术，回国后一直在l市郊外的小别墅里养身体，孟哲没想到秦穆之还有心惦记着家里老人，一时间心头涌出感激，男人之间又不善表达，便讷讷地回答，“还是老样子，倒是能自理，只是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回l市吧，等我安排你再回来。”秦穆之话不多说，孟哲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在那边多陪陪奶奶，毕竟老人家岁数大了，陪一天就少一天。
秦穆之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外表多么冷酷狠厉，不管外界对他的评价多么无情，只有他们这些真正留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的心底自始至终都保留着最折服人心的善良。
只是，不知道被他藏在心底的女人，懂不懂得他最真实的内心……
云舒浑身酸痛地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床边，房间里照旧只有她自己，秦穆之昨晚离开后并没有回来，事实上，她也习惯了，毕竟，她已经非常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穿衣服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胸前那片殷红，连忙跑到浴室，见脖颈间干干净净地才算放下心来，她真担心男人会把她弄的满身狼藉，要真是那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送安安上学了。
望着镜子里额头上的纱布，她默默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天就要去拆线了，还有五天就是秦穆之订婚的日子，还有五天，她就要真正失去她挚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了。
想到这里，她垂下头露出一抹苦笑，就算他不订婚又怎么样呢？她再也不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了。
“妈妈，你已经对着镜子发了半分钟的呆，在想秦叔叔吗？”
安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浴室门口，穿着一身小奶牛的睡衣，小眼神写满了探究。
云舒帮他把睡帽摘下来放到一旁，又把他抱到洗漱台旁边的小椅子上，“快洗漱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啧，妈妈逃避问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逃避就是默认，默认就是事实……”安安立在洗漱台前，一边往牙刷上挤牙膏，一边念念有词。
已经走出浴室的云舒头也不回地抛给他一句，“今早的蛋糕取消！”
“妈妈！”安安急的跺脚，“我不说实话了还不行吗？！”
“小草莓取消！”
“妈妈！好啦，我不说啦！”
听见孩子奶声奶气的喊声，云舒走下楼梯，唇角浮现着一抹温柔又得意的笑意，直到棕色木地板上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进入她的视野，笑意才僵在脸上。
042.绝情的云舒
顺着男人军绿色裤装往上看去，云舒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宽厚的笑脸，看着她的眼神是一种温和的激动，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又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童叔。”
被云舒叫做童叔的人，名叫童勇，是云开诚之前的秘书，当年就是他和秦穆之一起到江南把云舒接回来的，所以从实际上来说，云舒跟童勇之间的关系比她跟生父的关系更为亲切。
不过，这个时候见到他，云舒心里并不开心。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始终都是站在父亲那边的，跟她亲近，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云开诚的女儿。
果不其然，童勇朝她笑了笑，便直接切入到访的主题，“云舒，既然回来了，应该去看看先生的。”
云舒低着头不说话，这是她在跟童勇做无声的抗议。
童勇并不介意，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一侧，兀自坐下来，又朝她招手，“来，坐下谈谈。”
“童叔，我给我儿子准备早餐，我也不想浪费您的时间，您要说的话，元姨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
云舒背过身朝厨房走去，纤细的背影很是决绝，像她母亲，也像她父亲。
“云舒，先生昨天又吐血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啪！
云舒刚刚拿起的盘子掉到了地上，伴随清脆响声的同时，盘子已经摔成了碎片。
童勇看到这一幕，一直紧绷绷的心忽然有些松动。
到底是父女血浓于水，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到底还是牵挂的，不是吗？
然而，云舒并没有如他所想，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把那些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再站起来时，背影依旧冷漠。
童勇皱着眉摇了摇头，这女孩子还真是跟她母亲一样，绝情起来毫不心软。
“是肺癌晚期，医生说，照他的情况发展下去，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不是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吗？”云舒声音似乎有些发哑，但语气很是冷清，似乎并不关心父亲的死活。
童勇看不见她已经红了眼眶强忍泪水的表情，只是被她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他蹭地站起来，大声嚷了一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是晚期，就算保外就医也没用了，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童叔。”
一道清冷的男声乍然响起，童勇循着声音看过去，看清了来人，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云舒这丫头，现在又跟秦穆之纠缠在了一起。
但再生气，他也是长辈，总不能被小辈人压过气场，皱眉轻咳了两声才恢复最初的声调，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秦穆之右手抄着口袋，左手指间夹着一颗烟，自然地垂在身侧，他面对童勇时，神色间并没有一般大院孩子的尊敬，更多的反而是与他往日不同的桀骜不驯。
“现在云舒回来了……”
“但这房子究竟是谁的，童叔，您还不清楚么？”秦穆之勾了勾唇角，把烟蒂丢进垃圾桶，看了一眼始终背着身却双肩颤抖的云舒，双眸肆虐起一阵寒意，“倒是您，这大清早地就来别人家大吼大叫，要是传出去，恐怕对您现在的身份形象都有影响吧？”
“秦穆之，你已经把云家害成现在这幅样子……”
“究竟是谁把云家害成这幅样子，童叔，您心里有个标准答案，何必把帽子扣到我头上？”秦穆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蔑一笑，又转身朝云舒走去，一眼看过去，洗碗池里的水泛着血腥的红，他唇角的笑意被瞬间敛起，一把抓过云舒的手，只见她掌心赫然横亘着一道伤口，再看向旁边的垃圾桶，里面一块碎片也沾染着她的血迹。
“疯了吗？！流血了不知道？把手泡在水里是不想要了是吧？直接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剁了好不好？”秦穆之阴着脸色，凶巴巴地骂着她，又牵着她的手腕朝楼上走去。
童勇被晾在一旁，看着朝楼上走去的两个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洗手间解决完大问题的安安，刚一拉开门就看到秦叔叔拉着妈妈走了过来，正想热情地打招呼，又看见妈妈手上鲜血淋漓的，他脸色一变，直接朝秦穆之扑了过来，嘴里还嚷着，“坏人！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秦穆之没心情跟他解释，大手一伸按住了安安的小脑袋，直接命令，“去隔壁找霞奶奶，让她带着药箱过来。”
“你……”
“快去！”秦穆之黑着脸把安安赶了出去，又抬眸看向始终沉默的小女人，只见她双眼含泪，不知是手心疼的还是心里难过。
其实云舒没觉得疼，也不是难过，只是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谈及生死，她还是有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悲凉，那是一种对生命无常的畏惧，譬如妈妈舒繁，譬如她腹中未见人世的孩子，譬如奶奶……她讨厌极了这种面对生命逝去时的无助，就算她和那个人感情极其不好，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那个人也快要永远离她而去的事实。
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云舒才忽然回过神似的长舒一口气，悄悄抬起另一只手把眼泪抹掉，又看向被秦穆之握住的手，没看到自己的伤口，反倒看见男人的右手被一圈纱布包着，“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秦穆之见她反握住自己的手，神色焦急的模样很是可爱，他身体放松地向后仰去，用左臂撑着，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像是欣赏，更像是在辨别她这关心的表情究竟是真是假。
云舒手上的血渐渐浸染了秦穆之的纱布，她怕里面伤的严重会因为她血感染，连忙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刚一动作，男人便倏地握紧了她的指尖。
“你，你放开我！”
云舒是真的着急，不顾自己掌心的疼，奋力往外挣脱，生怕真的把他的伤口也感染到。
秦穆之提唇轻笑，正打算说什么时，门被人推开了，安安拉着霞姨快步走过来，被人打扰了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气氛，他立时收起了笑意。
霞姨一眼先看见的是秦穆之裹着纱布又染了血的手，连忙问他，“这怎么弄的？怎么还把手伤着了？”
秦穆之松开云舒的手指，朝她掌心挑了挑下巴，“我的不碍事，你先给她上药。”
“哎呀！二小姐！您手上伤怎么这么重啊？快让霞姨给你上点药，这是怎么弄的啊？你们俩干什么去了，还都把手伤着了。”霞姨是真担心云舒，一边心疼地念叨，一边利索地拿出了云南白药。
秦穆之泰然自若地接受着安安愤怒的目光洗礼，他知道这小家伙是误会他伤了云舒，不过他不打算亲自解释，因为云舒正讪讪笑着说道，“霞姨，我这是刚才洗碗不小心把盘子摔了，没留神就划了一道……”
听了这个答复，安安小脸顿时一垮，朝着秦穆之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算是把自己错怪他这件事掀篇了。
043.带你锻炼
云舒是和秦穆之一起把安安送到学校的，只不过男人没有下车，望着云舒和安安走进幼儿园的背影，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景梓歌的电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时景梓歌正准备去上班，一边换鞋，一边接电话，“穆之哥，早上好，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云舒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景梓歌正抬着左脚换鞋，听见这个问题，惊得晃晃悠悠，要是没有扶住鞋柜，人肯定直接趴地上。
后面景梓言看她不对劲，过去扶住她，无声地问，“怎么了？”
她苦着小脸用口型回答，“穆之哥要体检结果。”
景梓言眸光微沉，距离云舒体检已经过去四五天了，秦穆之怎么突然想到问体检结果了？
是听说了什么？
他朝景梓歌摇摇头，意思是不要告诉秦穆之。
“啊……那个体检结果啊，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些年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比较虚弱。”景梓歌说的轻松，紧盯着景梓言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敢跟秦穆之说过一句假话……
“是么？”秦穆之声音低沉，这两个字说出来，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景梓歌进行最后的确认。
此时，景梓歌已经打开了公放，她用眼神征求景梓言的意见，只见哥哥点了点头，她才回答，“真的……”
“把检查结果给我复印一份，找人送到公司，先这样。”
听见秦穆之霸道独断地挂了电话，景梓歌满脸愁苦地朝哥哥求救，“怎么办啊？穆之哥要看结果，咱们就算不给，他也会直接让军医院给他！”
到时候被他知道自己骗了他，那不是死定了？！
“好了，别担心，你先去上班，这件事交给我。”景梓言把背包递给她，拍拍她肩膀，“路上注意安全。”
景梓歌拉开门，正要往外走，又转身看着他，极为认真地问道，“哥，你真的决定追求云舒姐了吗？”
“嗯。”
景梓言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不想再犹豫，也不敢再犹豫下去，曾经的犹豫让他尝够了错过的苦头，也让他明白了“遗憾”两个字代表着怎样无言的伤痛。
看到哥哥这么果断地回答，景梓歌觉得心底有一块东西在渐渐缺失，甚至引发了隐隐的痛意，她眸光暗了暗，又小心地提醒他，“可是，爸妈不会同意的，而且，云舒姐已经不……”
“云舒那件事以后再也不要提了，至于爸妈那边，我可以处理好，不用担心。”景梓言笑的温柔，朝着她的腕表扬眉，“快走吧，不然迟到了，你们主任又要跟家里告状了。”
“哦。知道了。那我走了。”
景梓歌闷闷地转身离开，没看到在她身后，景梓言望着她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
从学校里出来，云舒四处看了看，发现秦穆之的车已经不见了。
就这么走了？她不可思议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看了一遭，还是没有那辆豪车的踪影。
想想也是，秦穆之是秦氏集团的总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把她们母子送到学校可能只是顺路，怎么会有时间有耐心专门等着她？
云舒摇了摇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对着脚尖瞪了瞪眼睛，自己对他似乎没有最初重逢时那么抵触了，甚至在床上，只要他不说过分的话，不弄疼她，她也没有觉得那么委屈了，所以自己这是接受了他给自己的身份定位？
不过，接受了似乎也没什么坏处，至少不惹他生气，他就不会把安安送走。
云舒一边想事情一边过马路，耳边忽然响起两声急促的鸣笛声，等她回过神来，车已经近在咫尺，她吓得彻底呆住，正在此时，有人扯住她的臂弯，稍一用力便将她扯离了刚才的危险。
就在她转身跌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时，那辆车已经擦着她的身体飞驰过去。
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一条胳膊被男人握着，另一只手按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喘息，太险了！如果没有人拉着，她肯定躲不开那辆车！
“这会知道害怕了，刚才心不在焉地想什么呢？”男人语气满是不悦，明知道她已经脱离危险，可搂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云舒抬起头看他，怔怔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秦穆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直到把她带到路边才放开手。
云舒又往旁边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他的车。
“在找车？”秦穆之摸出一颗烟放在唇边，“简良开走了。”
云舒没想到他会看穿自己的想法，但也没有太过讶异，她从八岁就跟着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彼此陪伴着一起成长起来的，他能这么了解她，其实并不奇怪。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看他这么悠闲的态度，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梓歌说你现在体质很弱。”秦穆之把烟点燃，眯眼看向一侧，又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侧身把她塞了进去，“带你出去锻炼锻炼。”
说完，又跟司机报了个地名，“华中基域。”
华中基域是京城最大的商务中心，除了各大跨国公司的办事处都设在那里，最著名的就是那里聚集着全球最高端最奢侈的品牌，但是，锻炼？
云舒以为按照秦穆之的性格，他会把她弄到部队去锻炼……
她探究地望着秦穆之抽烟的侧影，想看清楚这个神色沉静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不料男人突然转过头来，跟她对视一眼后，提唇笑了笑，“在想我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送到部队？”
云舒瞳孔微张，感觉自己在这男人面前简直没有秘密可言，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以前又不是没送过。”
说完，她固执地别过头去，倒映在车窗上的脸，写满了小别扭的情绪。
秦穆之在她身旁笑意渐浓，是啊，他的确是把她送到过部队，在她初三那年暑假。
当时云舒初中升高中，体育成绩勉强及格，秦穆之被爷爷送到部队历练，要在部队里封闭式生活学习整整一个月，云舒在秦穆之进部队之前抱着他哭了将近两个小时，满心都是不舍。
哭累了直接睡在了秦穆之怀里，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正担心赶不上送他，结果奶奶告诉她，秦穆之跟秦老爷子说她体育不及格，极力推荐她一起去部队。
听到这个消息的云舒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虽说能跟秦穆之待在一起，但她一个跑八百米都差点累死操场的人，去部队简直是送命。
其实，她哪里知道，秦穆之是被她哭得心软了，特地跟秦老爷子要了个特殊优待的名额……
就在两个人各自陷入共同的回忆时，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咖啡馆门口，秦穆之付了钱，叫她，“下车了。”
“嗯？来咖啡馆锻炼？”
云舒跟着下车，却是满脑袋的问号。
秦穆之看着咖啡馆落地窗后那两个面对面坐着的身影，声线无虞地跟告诉她，“不，先去见个朋友。”
044.无关紧要的朋友
华中基域，poem咖啡馆里，苏慧文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空洞地游走在外面人行道上，她的对面，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凝神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世上最美的艺术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慧文，相信我，秦穆之要跟你订婚，绝对不是因为爱你。”
男人唇角噙笑，说的异常笃定。
苏慧文猛地转过头来，厌恶地瞪着他，“石清，你别自己不痛快了就跟我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石清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事实而已，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愿接受？”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跟我订婚？秦氏集团做的势力这么大，你总不会想告诉我说他是想联姻吧？”苏慧文冷笑，“你自己是风流浪子，可别以为其他人也会拿婚姻大事当儿戏。”
石清敛起不正经的模样，自嘲般低笑一声，又说道，“我是风流浪子？苏慧文你这话好意思说的出口!你明明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们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你爸爸也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都是秦穆之，因为他的出现……”
“因为我的出现，让你痛失所爱吗？”
秦穆之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苏慧文惊得连忙站起身，她不希望被误会，更不希望在订婚之前再出现任何差错，身后这个男人很快就要成为她的未婚夫了，她不允许有任何变数发生!
慌张地转过身，正要解释，却看到秦穆之身侧立着一个女人，她无需仔细看，就知道那是住在大院里的那个女人，让秦穆之花了整整十个亿买回来的女人!
她想厉声质问，可她跟石清出来见面又该怎么解释？秦穆之跟那个女人没有任何亲昵动作，两个人的穿衣搭配行事姿态完全就是上司和下属一样公式化，她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他？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能蠢到暴露自己找人跟踪秦穆之的事实呢？
稍作犹豫，她便伸手挽住了秦穆之的胳膊，娇滴滴撒娇似的说道，“穆之，石清说他有工作上的事要跟我谈，我们才出来见面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话……”
石清知道苏慧文喜欢秦穆之，可也不至于为了证明清白跟他拉远关系吧？说起来，他们可是认识二十多年啊！
“苏慧文，我拜托你醒醒吧，秦穆之带着其他女人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低三下四地跟他解释，你……”
“够了！”苏慧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石清冷笑，“好，你不信是吗？那让他自己告诉你，他跟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苏慧文本想继续发火的，可眼下石清替她问出了她也好奇的问题，她便假装委屈地看向秦穆之，要他替她撑腰，也是要他给出个答复。
秦穆之任由她挽着胳膊，两个人明明靠的很近，可他偏偏给她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好像她根本无法真正靠近他。
男人对石清的控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转而将视线看向云舒，声线温和地告诉她，“来，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此时，云舒正呆呆地看着女人搭在秦穆之臂弯里的手，心口闷疼的感觉简直让她无法呼吸，她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他任由其他女人靠近，更没想到，他说带她见朋友，见的竟然就是他的未婚妻，居然还让她自己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呵……这算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践踏她的尊严吗？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他们至少能够做到和平相处，没想到现实打击来的这么快，云舒将内心凄冷的感觉藏在一抹浅笑之中，她不知是在跟谁解释，又或者是自欺欺人地说道，“我只是秦总的朋友。”
她说这句话时，秦穆之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看着她平静安和的笑，看着她掩饰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看着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看着他。
他的黑眸里酝酿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唇畔也噙了一抹复杂的笑，这样清贵的模样落在任何女人眼里都是一种蛊惑，就连佯装淡定的云舒也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几分，视线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地板。
苏慧文看到了他们的对视，也看到了云舒的反应，两个人之间分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可明明她才是距离秦穆之最近的人，但她却好像被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流冲到了千里之外，无论如何也无法涉足，不知不觉间，神色已经冷然，只是重新看到秦穆之俊美淡漠的侧脸时，心里的独占欲大肆作祟，她甜甜地笑，朝云舒伸出手，“你好，我叫苏慧文，是穆之的女朋友。”
云舒表面再淡薄，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望着女人朝自己伸来的手，她无法大度地握上去，所幸在她为难的时候，秦穆之把胳膊从苏慧文手中抽出来，又自然地落在她肩头，把她身体扳过来，轻笑着说道，“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而已。”
如此轻描淡写的带过，云舒再抬眼时，只看到男人拥着女人肩头的背影。
无关紧要……
这四个字仿佛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在她渐渐冷却的心上，热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眼角。
苏慧文感受着肩头传来的男人掌心的温度，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问，“穆之，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呀？”
“跟s&a集团谈合作。”他收回手臂，看了看很有商务气质的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你们谈完也早点回去。”
说到这里，他看向愤怒却无法发泄的石清，语气淡然地说道，“稍后就麻烦石先生送慧文回去吧。”
正满心欢喜的苏慧文听了这话脸色一垮，她呆呆地看着秦穆之转身和云舒一起离开的背影，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的未婚夫竟会主动请情敌把她送回家！
石清没有因为能够跟苏慧文多呆一段时间感到开心，他始终记得秦穆之转身离开前看他的眼神，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是一种独属于他的绝对自信，但在石清看来，那种自信更像一种挑衅。
云舒跟在秦穆之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复杂地望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挺拔、伟岸，走路带着一股傲然正气，还是记忆里的气质，可她一点也看不透他了。
他真的爱苏慧文吗？
如果不是真的爱，他不会拿婚姻开玩笑，如果爱，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允许苏慧文继续跟石清接触？
要知道，当年只不过有人给她送过一封情书，他都会以她的家人的名义对那人狠狠教训一番的。
045.只能我来欺负你
让云舒更加不理解的，还有秦穆之带她来这里的目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是带她来锻炼，怎么像是专门来看苏慧文的？
现在见也见了，正想问自己能不能先离开，男人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瘪了瘪嘴巴，只能先继续跟他往前走。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苏慧文的目光，只是，她不愿回头看，也没必要回头看，看了又能怎样？她自知跟秦穆之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跟那个女人也没有关系，她没兴趣了解秦穆之和苏慧文现在的爱情，也没心情解释她和秦穆之曾经的过往。
对她而言，当秦穆之无法成为她的归宿时，他们就只是她的匆匆过客。
秦穆之接听的那通电话是简良打来的，一来是说刚才跟踪他们的车直接跟到集团总部才离开，二来则是告诉他，云舒的体检报告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室，没有任何人看过。
“是医院送来的？”
“景先生的秘书送过来的。”
景梓言的人送来的？体检报告怎么会在他那里？
秦穆之略做沉吟，又安排，“把东西送到医院验验真伪。”
简良愣了愣，在他印象里，总裁跟景先生的关系虽然不如跟江御北来往的勤，可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最起码得信任是有的，现在总裁这样安排难道是怀疑景先生做了什么手脚？是因为涉及到了云小姐，所以总裁变得格外多疑吗？
听不见对方的答复，秦穆之微微敛眉，沉声反问，“有问题？”
简良听出了总裁的不悦，连忙答应，“没有，秦总，我现在马上去医院。”
秦穆之刚挂断电话便感觉袖口被人轻轻拉了一下，他回头的瞬间，云舒的手又连忙缩了回去，好像生怕别人看见她跟他有接触。
“怎么了？”
男人问着，长臂一挥，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放手!”云舒眉头蹙起，轻声嚷着，柔软的身体在不断挣扎，娇俏的小脸也因为慌乱涨得通红。
她不在乎苏慧文，但不代表她不害怕苏慧文会找她的麻烦，如果是冲着她自己来也没关系，只是有安安在身边，她见识过很多豪门背后最阴暗的手段，如果惹上那些人，以她一己之力根本保护不好安安。
偏偏她越挣扎，秦穆之胳膊的力量就越大，她被牢牢地禁锢在男人胸前。
“怕被人看见？”
秦穆之问的不紧不慢，拢着云舒的腰往前走，姿态依旧从容。
云舒身体往外倾，一边暗中用力，一边咬牙切齿地反问，“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吗？你的未婚妻就在后面，被她看见你对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动手动脚，你就不担心她悔婚？”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收回手，插着口袋闲散地看着她，眼神带着些玩味，又带着些审视。
云舒往后退了两三步，一边抚平被他揉皱的衣服，一边不做声地四处看了一遭，察觉到男人在盯着自己，她警然地看向秦穆之，“你，你这样看我干嘛？”
“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对无关紧要这四个字很在意。”
秦穆之带伤的手夹着烟，放到唇边颇为闲适地吸了一口，又照着她愤懑的小脸轻轻吐出，待她轻咳着挥手散开烟雾时，发现男人唇角的笑意竟然是迷人的深浓。
“没有……咳咳……谁在意了？”云舒无力地反驳之后，视线停留了在他绑着纱布的手上。
白色的纱布是霞姨换过之后的，一圈圈仔细地绑着，在换纱布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的伤，手背青红，骨节的皮都破了，有两处甚至露出了白骨，光是看着就很吓人……
那伤，到底是怎么弄得？
秦穆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故意显摆似的往她眼前凑，“担心我？”
“没有。”云舒回过神来又是矢口否认，见男人笑的灿烂，她暗里皱了皱眉头，“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受伤的位置，该不会是堂堂秦大总裁学着毛头小子跟人打架了吧？”
“呵……”
秦穆之低笑一声，那深渊一般的眸子似乎真的漾开了些许温暖的笑意。
不远处，一辆保时捷停在树下，车上副驾位的女人死死地看着距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男女，望着男人耀眼的笑容，她紧咬下唇。
旁边，石清悠然地敲着方向盘，“慧文，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普通朋友吗？就连我都看得出，秦穆之跟她在一起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啊，就别自欺欺人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慧文语气很恶劣，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终是强压着怒意说道，“只要穆之不悔婚，不论他做什么都一定是有原因的。”
石清冷哼一声，“你真是无药可救!”
说完，他控着档杆，重重地踩下油门，车子调头飞速驶离。
后视镜里，秦穆之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讳莫如深。
云舒没注意到那辆明晃晃的跑车，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转头，手腕又被男人握住，他带着她朝前走去，完全没有打算放她离开的意思。
“喂，你要是在跟苏慧文闹别扭，拜托不要扯上我!”云舒气急，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秦穆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是担心她会找你麻烦？”
“这个又不是没可能……”
云舒悻悻地说完，眼底已经一片黯然，对于女人为难女人这种事情，她见得实在不少，大院内外多少女人相争，她的妈妈舒繁也算是有先见之明，否则以云凌天妈妈的刁钻脾气，她们母女早些时候来了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要知道，真正犯错的是她的父亲云开诚，可到头来，她妈妈却要被大院里的人骂做狐狸精，而这个名号还是要拜云凌天生母所赐。
现在……要轮到她了吗？
“放心，我不会让她欺负到我的人。”
秦穆之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但这种平和甚至温柔的语气让她怔怔地抬起头来，紧接着男人便低声说了句，“你欠了我的，当然只能有我欺负，其他人，还轮不到他们。”
呵……云舒垂下头哑然失笑，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把自己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好好折磨自己，哪怕他说不会让她受别人欺负，那也只是他天性中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046.跟拳王对决
又跟着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云舒才赫然想起，“等，等一下，你不是要去谈生意吗？带着我不太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穆之说着，已经把她带进了写字楼的旋转门。
云舒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他要谈生意的话，怎么可能不带着简良呢？就算不需要特助跟着，秘书总要带一个吧？带着她算怎么回事？
“你骗苏慧文的？”
云舒问出口的同时，两人已经站进了电梯，秦穆之还熟络地按下了最顶层。
“还是那么聪明。”
秦穆之的回答等于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可是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骗苏慧文呢？是故意来抓苏慧文和石清背着他见面的现场，还是……
叮!
电梯到了，云舒的思路被打断，她抬起头只见电梯外的通道两旁规规整整地站了两列人，各个身材魁梧，站姿都很乖顺，可胳膊上的肌肉块实在恐怖，整个画面看起来诡异至极。
“欢迎秦总!”
所有人声调统一地打完招呼，又朝着秦穆之深鞠一躬，太久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云舒吓得往男人身后缩了缩。
这样热烈恭顺的欢迎显然不对秦穆之的口味，他阴沉着脸立在电梯口，直到对面走来一个身姿妖娆的男人。
用妖娆形容一个男人可能不太对，但放在维森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他浑身上下穿着紧身的运动衣，身条细长，走来时踩着优雅的猫步，下巴还骄傲地扬起，这幅样子很容易让云舒想起曾经在景家见过的波斯猫。
“嘿！秦总，有没有感到很惊喜？”维森很得意地招了招手，似乎压根看不见秦穆之不好看的脸色，云舒在秦穆之身后悄悄吐舌头，心里暗自想，这人可真没眼力见。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维森看见，他歪着头看了云舒一眼，又很古怪地看向秦穆之，阴阳怪气地问道，“所以，秦总，这就是你花了十个亿带回来的女人？我还以为是胸大屁股圆的性感女神，没想到……额……是一颗小豆芽菜？”
他这么说着，视线还在云舒身上扫来扫去，眼神很是鄙夷。
其实云舒身材不错，一米六九的身高在普通女孩子中算是高海拔，但在秦穆之跟前又显得很娇小，b罩杯的胸挺翘又不显累赘，两条修长的腿更是迷人至极，但这些都被又宽又肥的运动服罩住，维森只看到了她纤瘦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身上这套衣服。
“啧啧……真是，怎么看都觉得秦总您被人坑……”
维森摸着下巴还没说完，一眼看到秦穆之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连忙收起玩笑的心思，正儿八经地邀请，“好了，不开玩笑了，秦总，请进吧。”
云舒跟秦穆之走进去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间装修奢华至极的健身房，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不少客人就坐在休息区，云舒看到，秦穆之走进去时，有不少年轻女孩眼睛都直了，还有一些在注视着他们窃窃私语。
“喂！你这种平板身材是不是很羡慕人家啊？”
突然在耳边幽幽响起的声音把云舒吓得一哆嗦，她转过头来便看见刚才维森阴恻恻的笑脸，其实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了，走路没点阳刚之气也就算了，说话还怪腔怪调的。
她挑起一边的唇角，坏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这是在说秦总眼光不好？”
声音不大，但足够被秦穆之听得到。
维森没想到云舒刚才还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现在居然玩起了挑拨离间，他已经感受到了秦穆之凛冽的眸光，一寸寸转过头去，干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不是跟她开玩笑吗？我哪儿敢说秦总眼光不好，说实话，这位小姐虽然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胜在有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虽然贴着纱布挂着彩……”
“行了，改改你这贫嘴的毛病。”秦穆之伸手把云舒拉到自己身边，“你把莱迪亚叫到办公室来。”
“啊？莱迪亚？”维森愣了一下才点头，“哦，哦，好的，知道了。”
临走之前，维森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云舒一眼，心绪早已百转千回。
四年不见，云舒发现秦穆之身边早已经不是当初她所熟悉的人，比如刚才的维森，又比如秦穆之口中的莱迪亚。
她望着眼前身材超群不苟言笑的冰美人，一时间觉得格外局促。
所幸秦穆之把她揽在身边，男人原本清冷的气场一时间成了她唯一的依傍，此时也不觉得坐在他身边再有什么不妥。
冰美人莱迪亚是欧洲人，眼窝很深，鼻梁挺拔，突出的脸部线条加上冷峻的表情，看上去非常不易亲近。
但实际上，她身上的衣着其实火辣，上身穿着运动内衣，腿上套着一条紧身裤，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彻底勾勒，云舒相信，一般男人看到这样的女人都会觉得迷人惹火。
莱迪亚站在他们面前，视线只是简单地掠过云舒，转而看向秦穆之，然后微微垂首，“秦总。”
还真是个不爱说话的，似乎也没有女人天生的八卦，云舒觉得她倒是很特别。
秦穆之似乎很习惯她这样淡漠却又不失尊敬的态度，点了点头，“莱迪亚，也清闲一阵子了，休息够了吗？”
“休息够了。秦总，是有任务吗？”此时，莱迪亚的眼睛才亮起了光，眼神中含着期待的情绪，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算不上任务。”秦穆之扭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自己身边的云舒，“只是照顾……”
“秦总！我拒绝照顾任何人。”莱迪亚不卑不亢地请求，“我宁愿继续留在这里打扫卫生，或者您直接把我派到国外。”
云舒诧然，这个女人的确是特别，居然敢跟秦穆之叫板……
秦穆之倒也不怒，只是神色微微泛冷，还不等他开口，站在旁边的维森连忙站出来劝莱迪亚，“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秦总既然亲自来找你，就算不是任务，也一定是有要紧事，再者说了，秦总把你救出来，是让你说拒绝这两个字的吗？！”
“可我是拳王，不是保姆！”
“那就让你做拳王该做的事情。”秦穆之轻轻推了云舒一把，她很顺从地站起身来，紧接着男人便继续说道，“来，跟她打一场。”
047.你会好好保护我吗
直到云舒稀里糊涂地换上衣服戴好护具，看着她对面跃跃欲试的莱迪雅，她才真正明白秦穆之所谓的“照顾”究竟是什么意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让她跟莱迪雅对决？如果她没听错，刚才莱迪雅好像提到了拳王这两个字，现在让她站上拳击台跟莱迪亚对决，怎么不直接让她去死呢？
台下，维森摸着下巴打量着云舒，啧啧地点了点头，“刚才还不觉得，这会看上去，豆芽菜还是蛮有料的嘛，秦总果然好眼光。”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改了看法，还是在刻意恭维，秦穆之也不想理会，只是冷声吩咐，“再给她检查一遍护具是不是都带好了。”
“秦总，已经检查过三遍了，而且莱迪雅有分寸，你说只是检查现在的身体素质，她的攻击性就不会太强。”维森从后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秦穆之身边，一脸八卦地小声问他，“秦总，豆芽菜到底是什么人啊？您似乎特别紧张她。”
她是什么人呢？
秦穆之神色无恙，只是心思已经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那年小小的云舒拉着他的衣角问他，“穆之哥哥，外公说京城很可怕，如果我跟你去京城，你会好好保护我吗？”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他这样不算正式的允诺，云舒便不顾舒家的阻挠怀着一腔孤勇跟他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那时的他恍惚已经知道，这个决然的小女孩就是他往后要捧在手心去保护的人，即便与全世界为敌，他也要把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一切枪林弹雨。
可现如今……
台上，莱迪雅已经对云舒展开了攻势，与训练有素的莱迪雅相比，从来没有进行过此类训练的云舒能顾得上保护自己已经很不错，可让维森惊讶的是，她居然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观察着莱迪雅的一举一动，之后再趁机模仿，以牙还牙，虽然力道不大，可看得出攻击心不小。
“秦总，她还是蛮聪明的嘛。”
维森这话还没落地，台上就传来了身体砸到台面的声响。
秦穆之清楚地看见莱迪雅用了一个过肩摔，云舒是被她重重地丢下来的，小女人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的手默然握紧，很明显是心疼了，可脸上表情却是淡淡地。
云舒痛苦地转头看向他时，只看到他神色清冷的样子，眉间一片淡然，看起来，他对她遭受的疼痛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头顶的照射灯光线很足，云舒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渐渐蒙了一层白雾，男人的五官乃至整个身影都变得极其模糊，到最后竟与那片白光彻底相融。
秦穆之看到了云舒望着他的眼神，那么可怜，那么无助，那么让他疼惜，可他只能强忍着，忍着跑过去的冲动，忍着他不可抑制的心疼，忍着那种源自于爱却最终变得复杂的各种情绪。
直到云舒缓缓合上眼睛，他才猛地站起来，大步朝着台子走去，单手撑着边缘一跃而上。
等维森反应过来时，秦穆之已经把晕倒的云舒抱在了怀里。
他一边抱着她朝台下走去，一边厉声责问莱迪雅，“怎么回事？”
莱迪雅也慌了，“秦总，我发誓我刚才每个击打点都在她护具上，而且，刚才的过肩摔，只是护具撞到台案发出的声音大，我保证不会对她身体有任何伤害!”
秦穆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知她作为拳王最拿手的就是精准控制自己的力道，这件事或许真的怪不到她身上，或者说，其实是他高估了云舒。
“维森，给钧瞿打电话让他去大院等着，莱迪雅开车，回大院。”
秦穆之的语气并没有多急躁，但是生风的步子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维森和莱迪雅对视一眼，连忙按照秦穆之的安排行动起来。
钧瞿是京城顶级医家的后代，与秦家交往密切，一般秦家人有病有痛基本都会先让钧瞿来看，现在秦穆之为了他怀里的女人让钧瞿去大院等着，一时间维森和莱迪雅都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对秦穆之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莱迪雅的车飞速行驶在京城的外环路上，一路上，她的脚就没有离开过油门，秦穆之抱着云舒坐在后排，眉峰皱起，似乎对现在的车速还是很不满意。
所幸外环路上没有堵车，他们很迅速地赶回大院，接到消息的钧瞿也已经等在了秦家客厅，不仅仅是他，还有秦远征和霞姨也都在。
看到秦穆之抱着人走进来，霞姨正要说话，却听秦穆之直接把钧瞿叫了过去，“去楼上。”
说完，他已经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留下钧瞿愣了一会才转头看向霞姨,吃惊地问道，“穆之刚才抱着的，是云舒吗？”
“是，也不知道穆之又怎么折腾了这孩子，竟然把人都弄晕了，你赶紧上去看看，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好！”
钧瞿正要上楼，却听身后秦远征又沉声说了一句，“看完了把穆之叫到书房，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谈。”
钧瞿点了点头，迅速跑到了楼上。
秦穆之把云舒放在床上，没留神，她的上衣边缘被蹭开，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腰间暗红的痕迹，应该是刚才被莱迪雅推了一把，又被拳击台四周的护栏绳勒出的痕迹。
他把大掌放在那道印痕上轻轻揉着，眸色深沉地望着小女人苍白的小脸，正出神时，她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浑身的酸痛，她不由得皱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痛……”
钧瞿推门的瞬间，秦穆之看都没看，下意识拉下了云舒的衣边，告诉她，“哪里痛，告诉钧瞿。”
“我浑身都痛!”云舒难忍地咬着牙，是真的痛到了极点，之前在拳击台上，她一心想着怎么能打倒莱迪雅，早忽视了自己身上挨得拳头，现在痛劲集中涌上来，她疼得龇牙咧嘴，连带看秦穆之的眼神都变了，“你要是看我那么不顺眼，干脆直接让我去死好不好？!非得看我这么被折腾你心里才舒服是不是？”
秦穆之望着云舒的眸色越加幽深，淡淡皱起的眉宇透露出了他糟糕的心情。
云舒的确愤怒，可冷静下来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刚才的发泄极有可能惹怒秦穆之，最后还是她自己遭殃。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小脸皱巴巴的，真是委屈。
048.活该你心疼
钧瞿很了解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自知没有能力调和，但也看不得云舒瘪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模样，连忙开口，“穆之，老爷子让你去书房找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穆之把幽冷的视线从云舒脸上收回，冷然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钧瞿，“给她看看，刚才为什么会晕倒。”
“嗯嗯!”
钧瞿目送他出了门，几乎小跑着坐到了床边，满目惊喜地看着云舒，“早先听梓歌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钧瞿和景梓歌虽然不在同家医院，但因为秦穆之的关系，再加上是同行，关系还算亲近。
云舒虚弱地笑了笑，“回来也没几天，想着过阵子再去找你的。”
“嗯。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说疼，是哪里疼？”
钧瞿心里高兴是一方面，可他也没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云舒轻轻摇头，“碰了几下，没什么大事。”
钧瞿点点头，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又说，“来，你先躺平，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
二楼书房，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一推门就是琳琅的古董字画，一柱梵香静静袅袅地散着青烟，调和了满屋的墨香。
秦穆之坐在书桌一旁的雕花椅上，老爷子正在练书法，飘逸洒脱的颜体，他半躬身，手执狼毫，落下最后一笔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毛笔放下，转而看向坐姿端正的秦穆之。
作为长孙，秦穆之一直是家里孩子的楷模，都说无商不奸，偏偏这孩子经商也是一身正气，瞧瞧那坐姿，比江御北那小子还像个军人。
说他正直无邪，却又没那么准确，太正直的人没办法在商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所以现在秦远征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孙子，竟也觉得看不透他内心的盘算。
“爷爷，您叫我有事？”
秦穆之起身帮他把毛笔放到青瓷笔洗中，神色很是坦然。
“明知故问。”
秦远征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等他先开口，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装糊涂，“你要对云舒做到什么地步？你明明知道那丫头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生生死死在外面自己过了四年，你还想怎么样？”
“爷爷，我跟云舒之间的事，您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要是有分寸她能晕倒？我不管你叔叔和你姑姑还有你妈怎么想，云舒这孩子，你要是不想跟她在一起，早早就放她走，人家离了你，这四年也不见得过得不好，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爷爷支持你，别心里揣着过去让两个人都不好过!”
从云舒回来之后，秦远征一直忍着，他相信秦穆之会好好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秦穆之没有说话，挺拔的身姿站在桌旁，他安静沉着地清洗着染了墨汁的毛笔，样子格外云淡风轻。
“我听你江婶说过，御北那孩子对云舒也很好，前些年是碍着你的面子没有跟云舒聊过，反正你也要订婚了，不如让御北跟云舒交往试试……”
咔！
一声脆响，秦远征扭头看过去，只见自己最钟爱的海黄笔杆竟折在了秦穆之手上，他忍不住低骂，“你这臭小子……”
“明儿我让简良再送一杆过来。”秦穆之将断了的笔放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慢着！”秦远征沉沉地叹了口气，“听你姑姑说，还有两天你就订婚了，我实话跟你讲，你要订婚，我不拦着，但绝不能是苏家那姑娘。”
“爷爷，别的事我都能随了您，但订婚这事，一定得是苏慧文。”
秦穆之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决然的背影表示这个话题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料，他刚把一只脚踏出房门，秦远征又说了句，“那我让云舒和御北交往这件事，你也同意？”
秦穆之背对着他，眸色深沉幽暗，他放在裤袋的手默然攥成拳头，沉默片刻，才冷声回答，“那您也要看云舒同意不同意再来跟我说。”
他步履沉沉地朝自己房间走去，正要推门进去时，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来电者的名字，他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又转身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旁。
“秦总，军医院的院长看过了云小姐的体检报告，说这的确是军医院正规途径开出来的，检查结果属实，云小姐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其他问题，请您务必放心。”
没有其他问题吗？那——李嘉明所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正握着手机思绪沉沉地望着窗外，秦穆之又听到身后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只见钧瞿提着药箱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神色很是凝重。
他把手机放回裤袋，看了看已经被钧瞿关好的房门，问道，“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钧瞿放下挽到臂肘的袖子，一边系着袖扣，一边如实告诉他，“穆之，云舒晕倒是她太虚弱了，我不用力都摸不到她的脉搏，另外这几天休息不好，体力消耗过大，对她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说完，钧瞿别有深意地看了秦穆之一眼，犹疑半天还是忍不住劝他，“我不知道你现在对云舒是什么感觉，我也不能体会你当年的痛苦，可云舒这些年也过得不好，你没必要再继续折磨她，这件事落在别人耳朵里，恐怕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穆之不耐烦地打断他要说的话，“好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她开点补身体的药送过来。”
钧瞿憋着一口气又说不出，白白瞪了秦穆之好大一会才重新开口，“听说云舒晕倒之前是跟莱迪亚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让莱迪亚训练云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一步步慢慢来，云舒从前体质就不好，这几年没准饥一顿饱一顿，身体素质还不如从前，你别把她逼得太紧，否则，她难受了，还不知道是谁会心疼。”
“啰嗦！”
秦穆之不悦地挥了挥手，抬步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钧瞿看着那抹走进卧室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心里不忿也都憋着，谁也不跟谁低头认输，到头来也是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