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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御九秋     归一txt下载     归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来乍到

    我操是吴中元在现代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可能是他在远古时期说的第一句话,话音未落,周围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皑皑白雪,亮的刺眼。大呼小叫,嘈杂刺耳。寒风瑟瑟,冰冷刺骨。

    只一眨眼,他就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他发现自己目前正处于一处村落的正中央,这是一处远古时期的村落,占地约有百亩,外围是一圈儿由土石垒砌的围墙,内部有很多由泥土和茅草搭建的房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蓄养牲畜的围栏。

    他来的不巧,此时这座村落正在爆发战争,而他恰好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心区域,周围全是捉对厮杀的士兵和四散奔逃的老弱妇孺,人喊马嘶,刀光剑影。

    由于战事惨烈,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哪怕他身无寸缕,也没人过分关注,他们都很忙,要么忙着厮杀战斗,要么忙着喊叫奔逃。

    初逢巨变,吴中元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并不适合发懵,此时也不适合观察判断,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回回神。

    他不动还好,一动,一个士兵注意到他,疑惑且惊愕的愣了一愣,然后挥刀就砍。

    吴中元急忙斜身避开,也不与对方缠斗,施出轻功往右边跑去,他初来乍到,天上又下着雪,根本不辨南北,往右边跑是因为那里人少。

    见他跑掉了,那士兵也不来追,周围有的是对手,这个光着屁股的家伙明显不是攻击的首要目标。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吴中元就被冻出一身鸡皮疙瘩,甩掉对手之后急忙跑进了一处民居,这时候的民居可不是大瓦房,而是窝棚,很像蒙古包,只不过墙壁是泥土垒砌的,而屋顶是茅草覆盖的。

    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的人早就跑光了,屋里连件像样儿的生活器皿都没有,更别说有衣服留下了。

    急视左右,确定没有衣服遮体,只能抓起一只陶碗捂住要害,出门左拐,往另外一处民居跑去。

    就在此时,一匹白马自身边飞驰而过,马上的人穿的是身黑色衣服,见他光溜溜的自茅屋里跑出来,疑惑回望。

    此人在打量吴中元的同时,吴中元也在打量她,对方是个年轻女子,看他的眼神疑惑之中透着嫌弃。

    吴中元急于寻找遮羞的衣物,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另外一处茅屋,冲进去之后茅屋里的景象令他眉头大皱,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士兵正在试图非礼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他也搞不清楚这个女子原本就是衣衫褴褛还是衣服被那士兵给撕碎了,总之是衣不蔽体。

    这女子是个烈性子,并不屈服顺从,一边大声尖叫一边抓挠蹬踢,那士兵难以得逞,气恼之下挥舞拳头猛击那女子的头脸,几下过后女子嘴角见血,已然无力挣扎。

    既然闯进了犯罪现场,自然不能就这么退出去,吴中元环视左右,寻找趁手的家伙,没找到趁手的,倒是有根顶门棍,但太粗了,持拿不便。

    不能单手持拿,那就双手抓握,跑过去卯足力气冲着那士兵的脑袋就是一棍,都说人大力不亏,人长的高大,不止力气大,抗击打能力也强,吴中元这一棍竟然没能敲晕他。

    那士兵吃痛,愤怒回头,一转头,脑门儿上又挨了一棍,这回晕了。

    此时的气温至少也有零下十几度,吴中元已经冻的直打哆嗦了,敲晕那士兵之后急忙扔了棍棒去剥他身上的衣服。

    此前这家伙已经脱了一半了,吴中元再脱就很省事儿了,片刻过后就脱了个精光,其实也不算精光,他还给对方留了条底裤,这可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对方的底裤实在是太脏了,正面儿都很脏,更别说里面了。

    急急忙忙的穿上,发现很不合身,对方长的虎背熊腰,衣服又宽又大,他穿上之后上不见手,下不见脚,跟戏子穿的大袍子一样。

    此时那女子已经回过神来,惊魂未定,正蜷缩在角落里惊怯的看着他。

    “还愣着干嘛,快跑啊。”吴中元戴上了士兵的帽子,这顶帽子是由藤条编的,里面垫了一层动物的皮毛,兼具防护与保暖双重功能,只可惜太大了,戴上之后乱摇晃。

    见那女子没有反应,吴中元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是现代的语言,于是换成了远古语言又说了一遍,这回对方听懂了,急急忙忙的爬起,手足并用往屋外跑去。

    “也不说声谢谢。”吴中元挽裤腿儿挽袖子。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吴中元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跑出去的女子已经中箭倒地。

    见此情形,吴中元急忙跑出茅屋,拉着那受伤女子的胳膊往屋里拖拽,就在此时,一匹白马疾冲而至,马上的人斜身挥剑,向他急斩而来。

    吴中元有感,急忙低头躲闪,长剑疾划而过,没斩下他的脑袋,只削飞了他头上的帽子。

    出于惯性,马匹往另外一侧跑去,没能立刻停住,吴中元趁机把那女子拖进了茅屋,待得将其放倒,却发现此人是胸口中箭,已经断气了。

    就在吴中元试她鼻息之际,那黑衣女子自屋外冲了进来,也不说话,挥剑就砍。

    “你误会了,我是想救她。”吴中元急切解释。

    他虽然会说远古语言,但还是普通话更熟悉,情急之下说的又是普通话,对方哪里听得懂。

    反应过来,他在躲闪的同时改用远古语言又说了一遍,但事实证明对方根本就不相信他,人家可是亲眼看到他在拖那女子。

    “我没欺负她,我真的在救她,”吴中元情急之下指着瘫倒在一旁的那个士兵,“他才是坏人。”

    那黑衣女子并不接话,仍然挥斩攻击,这可是真打,每一剑都攻击要害。

    吴中元功夫不行,轻功还凑合,围着火坑和顶梁柱转圈子,“喂,别打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认得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对方还以为他在轻薄调戏,本来还有些许疑惑,现在全没了,只当他是敌方士兵,长剑飞舞,穷追不舍。

    吴中元一边拼命躲闪,一边努力回忆,这个年轻女子是熊部落的勇士无疑,但此人只有淡红灵气,属于低阶勇士,吴夲对此人有印象,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眼见对方存心置他于死地,吴中元也懒得解释了,往左虚晃摇摆,引得对方右斜封堵,趁机甩脱对方,跑到了门外……

第一百五十五章 晴天霹雳

    外面的战事还在继续,吴中元急于离开这里,出门之后拼命的往东跑,其实他现在也仍然没有方向感,之所以知道自己是在往东跑,是根据茅屋房门的朝向判断出来的,除非有人喜欢冬天喝西北风,否则房门通常都被设计成向阳朝南。

    很快他就跑到了围墙边,围墙有两米多高,外面就是广袤的森林,只要跑出去他就安全了。

    不过跑到这里,他突然醒悟了,不能走啊,这个村落是熊部落的村落,也就是他的村落,身为新一代的吴王,怎么能撇下自己的族人独自逃生。

    不行,得回去,得带领自己的族人抵御外敌,这才是一个领导该干的事情。

    想到此处,又转身往后走,目前还无法确认敌人的来历,远古时期可不像现代,物资极度匮乏,士兵也没有统一的军服,很难通过他们的穿戴确定他们所属的阵营,熟了之后估计就能了,但现在他还看不出来。

    虽然想要带领族人战斗,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打怵的,他虽然也杀过人,但那是用枪打,还是无意的,要知道扣动扳机和用刀剑砍下对方的脑袋可是两码事,他怕自己下不了手。

    退一步说就算他能下得了手,那也得能杀掉对方才行,他根本就不会使用刀剑,使用轻功逃命他把握,但拿着刀剑上去胡乱砍剁,死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正犯愁,一瞥之下发现不远处一处茅屋的后面藏着一个弓箭手,古代的弓箭手与现代的狙击手有点相似,很少直接参与搏杀,都是藏身暗处左右战局。

    他不会使用刀剑,却会使用弓箭,吴夲是熊部落第一弓箭手,三胡已经将吴夲所有的用弓技法全部转移给了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弓箭手借着茅屋和风雪的掩护,自暗处频放冷箭杀伤村落的居民和保护村落的士兵,哪里会想到也有人借着风雪的掩护自后面摸了过来,待得有所察觉,急切回头,吴中元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重击后脑可以把一个人打晕,打脸可不太容易把人打晕,不过却可以把人打懵,趁那弓箭手发懵之际,吴中元又出一拳,这次打的是太阳穴,还没打倒,再来一拳,终于打晕了。

    不止缴获了对方的弓箭,还趁机更换了衣服,此人比较瘦小,衣服他穿着比较合适。

    对方的箭囊里还有几十支箭,箭对于一个弓箭手来说就像子弹对于狙击手,能带一百,绝不带八十。

    除了弓箭,此人身上还带了一把匕首,吴中元抓着匕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割那弓箭手的脖子,其实也不是狠不下心,而是心存顾忌,杀人可是犯法的。

    哪怕明知此时已经没有了法律的约束,但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在短时间内还是很难改变,吴中元比划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收起匕首,跑出十几米,拔出一根箭矢,弯弓射死了他。

    弓箭在手,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非常熟悉,非常娴熟,根本不需要瞄准,弓应该开多大,应该用多大力道,已经熟悉的成为了一种本能,搭箭开弓,每发必中。

    由于箭伤流血不多,吴中元很快克服了心理障碍,起初藏身暗处,自外围缓慢移动,攻击余下的那些弓箭手,待得擅用弓箭的士兵多被射杀,便自暗处走了出来,此时风雪已经减弱,视线良好,他可以从容观察和攻击敌方士兵,定下心神之后他已经能够区分敌我,敌人士兵戴的帽子与己方士兵不同,所穿衣物的颜色和样式也有细微差别。

    这处村落的规模不大,攻击村落的敌人数量也不是很多,只有不到一百人,在射杀了二十几人之后,己方扳回劣势,开始进行反攻。

    说的再好听,不如干点实事儿,吴中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包括先前攻击他的那个黑衣女子都确定他是己方的帮手,只是众人对他眼生的很,搞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邪恶的杀戮是残暴的,但正义的杀戮是热血的,眼看着残害自己族人的凶手一个个倒毙在自己的箭下,吴中元既兴奋又激动,这可是一个完美的出场,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虽然没有吴夲的灵气修为,却有吴夲的高超箭法,哪怕在混乱的追击之中,他也能准确的命中目标,只是力道不足,射程受限,未能尽诛来犯之敌。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敌人溃败撤退,战事很快结束,幸存的百姓和士兵,还有那个黑衣女子,都围聚在了吴中元周围,用疑惑且感谢的眼神看着他。

    被这么多人围绕注视令吴中元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和激动。

    那黑衣女子貌似是这个村落的首领,吩咐幸存的百姓和士兵前去打扫战场收拾残局,然后和留下的几个人一起,将吴中元请到一处较大的茅屋里说话。

    这间茅屋没有做饭和睡觉的地方,只在茅屋中间有个火坑,火坑周围铺着一些兽皮,应该是村子里开会议事的地方。

    “小兄弟,你是哪个村落的?”黑衣女子的年纪比吴中元大,约有二十三四岁。

    吴中元眉头微皱,没有回答黑衣女子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女子又问。

    “我叫中元。”吴中元回答,吴在现代是他的姓氏,但是在此时却是地位和身份的一种象征,只有王族和勇士才有资格在名字前面冠上吴字。

    “你从哪里来?”黑衣女子又问。

    “很远的地方。”吴中元说道。

    “你不是我们部落的?”黑衣女子追问。

    吴中元没有回答,这里只是熊部落所属的一个村落,并不是熊部落的都城,在回到都城之前,不宜泄露自己的身份。

    见吴中元有所隐瞒,黑衣女子微微皱眉,与周围的另外几个人交换过眼神之后,冲吴中元说道,“今天若不是你拔刀相助,我们村落就要被敌人毁掉了,你可以在我们村落住上几天,我会禀报大吴,为你争取奖赏。”

    “我不需要奖……”吴中元说到此处突然醒觉,“你说什么?大吴?”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大吴,我们部落的大王。”

    “熊部落不是没有大王了吗?”吴中元疑惑追问。

    “有的,半年之前我们找到了现任大吴,他是我们部落仅存的拥有纯净王族血脉的人,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何去何从

    黑衣女子说完,吴中元愣住了,确切的说是懵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黑衣女子察觉到了吴中元的错愕和惊讶,但她并不知道吴中元为什么惊讶,只当他消息闭塞,“熊族目前的处境比较艰难,大吴的登基庆典也不很隆重,除了本族,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部落派人道贺。”

    “不是说拥有王族血脉的人都……”

    黑衣女子打断了吴中元的话,“我们当初也这么认为,直到现任大吴出现,我们才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个大吴是什么人?”吴中元问道。

    可能是因为吴中元的问题比较敏感,一旁的一个老者冲黑衣女子使了个眼色,但后者冲其摇了摇头,示意并无大碍,然后冲吴中元说道,“他是吴祖最小的儿子,因为某些原因此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半年之前,我们的巫师才找到了他。”

    吴中元没有接话,黑衣女子口中的吴祖指的是自己的爷爷,按照族规祖制,大吴可以取七个老婆,也就是三妻四妾,但此时没有妾这个说法,称为夫人。

    三个妻子所生的儿子才有资格继任大吴,也就是君主。而四个夫人生的儿子只能继任小吴,其性质就跟后世的诸侯王差不多。

    由于转移过来的记忆并不掺杂吴夲本人的主观因素,也就无法确定老爷子是*还是遵规守制,总之是娶齐了七个老婆,还生了一堆儿女,虽然受落后的医疗水平所限,夭折了不少,活到成年的男丁还有十几个,其中有四个是妻子所出,自己的父亲是大奶奶生的,很小就显露峥嵘,十七岁便晋身紫气,十七岁晋身紫气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破了历史记录,继承王位也就毫无悬念了。

    自己的父亲死于多年之前的一场战事,不是被敌人杀死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施展了霸道的法术遭到了反噬。

    大奶奶只生了父亲一个儿子,父亲死后,由爷爷另外一个妻子所生的儿子继任了大吴,此人后来也战死了,而爷爷另外两个妻子所生的儿子在此之前已经战死了,如此一来大吴就无人继承了。

    没有办法,只能从权变通,拥立了一个夫人所生的儿子,这个决定明显是错误的,因为此人上台之后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想方设法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都除掉了。

    在鸟部落和牛部落联手进攻熊部落之前,熊部落的实力是三族之中最强大的,经历过大战之后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根基仍在,人口还有二三十万,臣服于熊部落的小部落也很多,但被这个蠢货这么一霍霍,人心散了,最重要的是被他除掉的潜在对手都是掌握着熊部落高等级法术的高手,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就把自己的房子拆了。

    他这么搞,族内的巫师和勇士肯定都非常不满,为了树立威信,巩固地位,这家伙搞了个御驾亲征,要去征讨牛部落,但他没那金刚钻儿,非要揽那瓷器活儿,御驾亲征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给征死了。

    此人无后,他一死,拥有纯净王族血脉的人彻底死光了,熊部落的高等级法术只有拥有王族血脉的人才能够修炼,血脉断了就相当于高等级法术失传了,部落高层无奈之下才想起了他,他虽然只有一半王族血统,却也有修炼高等级法术的可能。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部落也不会牺牲十五位勇士前去大海捞针的寻找他,这些勇士出发之前无疑是开过会的,派他们出去的人也考虑到万一找到了他,他可能不愿回来,于是就让这些勇士跟他讲道理,拿道义来绑架他,与此同时又拿王位来诱惑他。

    考虑到他可能会顾忌自己只有一半王族血脉,万一打不开本族的宫殿,无法学习本族法术,于是又跟他承诺,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就会派勇士去帮他去寻找传说中的神龙,让他获得神龙的力量。

    蛊惑利诱加道德绑架,终于令他自现代回来了,现在可好,人家找到拥有纯净血脉的王族继承人了,他直接失去存在的价值了,早知道这样,还回来干嘛。

    此时吴中元满脑子都萦绕了一个念头,坑爹,太他妈坑爹了,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爹的,一下子什么都没了,了无牵挂,两袖清风了。

    黑衣女子只看到吴中元的表情很怪异,很复杂,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帮助了我们,大吴一定会给予奖赏,你想要什么?”

    吴中元苦笑摇头,摇头过后突然想起一事,“宝月巫师现在在哪儿?”

    “你认得宝月巫师?”黑衣女子问道。

    吴中元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算认识吧。”

    “你找宝月巫师做什么?”黑衣女子追问。

    “向他请教几个问题。”吴中元随口敷衍,这个宝月巫师就是熊族最后一个拥有六阳血脉的巫师,也是仅存的一个可以进行时间转移的人。

    “宝月巫师为熊族日夜操劳,乃至积劳成疾,已于年初过世了。”黑衣女子说道,言罢向冲其投来不满眼神的老者摇了摇头,示意此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吴中元彻底懵了,完了,老巫师将那些勇士送走之后就累死了,他被困在这里了,回不去了。

    绝望的表情和伤心的表情是很相似的,黑衣女子只当吴中元是在伤心,“尊驾是宝月巫师的什么人?”

    吴中元摇了摇头,本想问现任大吴是不是有人冒充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来这个问题很冒昧,很不礼貌。二来也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因为吴追临死之前写下的文字他早就翻译了出来,里面明确说明只有拥有王族血脉的人才能打开本族地宫,也只有拥有王族血脉的人才可以修炼本族高等级法术,这种情况谁能冒充的了。现任大吴的身份毋庸置疑,就是吴祖最小的儿子,是自己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吴中元一直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历,这令黑衣女子和几个老者心里很不踏实,吴中元询问现任大吴是个什么样的人,黑衣女子就不回答了,而是反问吴中元来自哪里,到这里来做什么。

    吴中元只是回以苦笑,黑衣女子的问题也是他在问自己的问题,大老远的跑到这鸟地方干嘛呀。

    吴中元越是不说,对方就越怀疑他的来历和动机,黑衣女子婉转的询问他的箭法是跟谁学的,又问他为什么早些时候对她说‘我好像认识你。’

    吴中元现在心乱如麻,哪有心情敷衍应对,见他浑浑噩噩患得患失,那几个老者开始怀疑他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说话语气也就不甚客气。

    吴中元哪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见对方冲他冷言冷语,也不再多待,沉默起身,转身就走。

    “英雄哪里去?”黑衣女子追问。

    吴中元没有回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黑衣女子和几个老者快步跟了出来,其中一个戴狗皮帽子的老者见吴中元要走,急忙上前拦住了他,“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吴中元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狗皮帽子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吴中元冷声反问。

    狗皮帽子语塞。

    “我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吴中元说道,“你们怀疑我是奸细,我走就是了。”

    “英雄,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黑衣女子上前说话。

    “你们要把我抓起来吗?”吴中元看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急忙摇头,“你帮助我们击退了敌人,保全了我们的村落,我们怎么能抓你。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总要知道你的来历才能向大吴为你请求赏赐。”

    吴中元没接黑衣女子的话,绕过狗皮帽子,往东走去。

    黑衣女子既怀疑他的来历和动机,又怕冤枉了好人,快步跟上吴中元,解释挽留。

    吴中元默然前行,并不接话。

    吴中元的沮丧和茫然被黑衣女子误解为受到冤枉的委屈,见他这般,心中越发过意不去,极力挽留,但不管她说什么,吴中元始终一言不发。

    村落外围有围墙,此时大门和外面的拒马已经被敌人破坏掉了,几个农人模样的工匠正拿着粗陋的工具在进行修复。

    吴中元出了村落之后,黑衣女子没有再跟着,她已经发现吴中元去意已决,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留下了。

    此时天上还在飘着雪花,路上积雪很厚,足有一尺多深,这时候可没有平坦宽敞的马路,坎坷的土路非常狭窄,也就两米多点儿,勉强可供一辆马车通行。

    村落东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林,这时候的树林跟现代的树林截然不同,不但面积更广袤,树木也更高大,一抱粗细的大树随处可见,虽然秋冬季节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但密集的树枝还是遮挡了大量的光线,站在树林边缘举目远眺,漫无边际,阴暗死寂。

    吴中元只知道自己位于中原地区,却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位置,但不管现在在哪儿,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

    此时应该是下午两三点钟,吴中元蹚着积雪漫无目的的往前行走,此时他的心情要多差有多差,失落,沮丧,懊恼,茫然,他不愿抛弃自己的族人,决然的割舍了在现代的一切,义无反顾的回来了,但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被族人抛弃了。

    而今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天地虽大,该往何处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雪中独行

    冬天天黑的早,下雪天天黑的更早,眼见夜幕即将降临,吴中元开始发愁住处,天气这么冷,必须找地方过夜,一直在野外游荡肯定会被冻死。

    这时候可不像现代,路边没有烂尾楼,也没有果园的看护房,想在野外过夜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找避风处生火取暖,二是找天然的山洞。但他身上没有携带生火的工具,没办法生火,只能找山洞。

    山洞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得找,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也没找到像样的山洞,别说像样的了,就是不像样的都没见着。

    又找了一个多钟头,吴中元放弃了,找到山洞的可能性太小了,还不如一直往前走,尽快赶到下一处村落。

    但他并不知道下一处村落在哪儿,也不知道下一处村落离此有多远,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越往前走,吴中元心里越没底,地上的积雪很厚,遮住了路面儿,而道路两旁全是大树,大树的树冠会遮住阳光,故此大树下面很少有灌木生长,没有灌木,也就不易分辨道路走向。为免迷路,他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拨开积雪,查看雪下有无落叶和枯草。

    不过这个方法也并不是非常保险,因为这条路平时走的人可能不多,路面上也有枯草和落叶。

    他脚上穿的鞋子是牛皮缝制的,长时间自雪地里行走,雪水自针眼渗了进来,脚早就冻麻了,身上也越来越冷,想取暖就必须一直走,一直走就会出汗,出汗就会结冰,结冰就会更冷,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离开村落的时候吴中元的心情是很低落的,自雪地里艰难行走的时候心情变成了沮丧和懊恼,而此时他却忍不住想笑了,仔细想来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儿,怎么就遭报应了呢,要说不是报应,那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知什么时候后面跟上来一群狼,有十几只,就在后面几十米外,他走,狼群也走。他停,狼群也停。

    吴中元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见到狼群之后立刻卸下肩上的长弓,搭箭开弓。

    开弓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弓弦断了才有意思呢。

    不过他还没倒霉到那个程度,弓弦并没有断掉,而他也并没有射出这一箭,其实这群狼也没什么错,冰天雪地的,要不是饿的狠了,谁会出来狩猎,算了,先不急着杀它们,等它们真的上来攻击再说。

    狼群对弓箭还是比较忌惮的,见他搭箭开弓,纷纷转身跑掉了。

    俗话说登高望远,如果站在高处,兴许可以看到远处的光亮,想到此处,他就往离开道路,往高处走去,下雪天也有下雪天的好处,那就是可以留下脚印,到了山顶之后可以原路回返。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吴中元发现自己白来了,此时天上还在下雪,周围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退一步说,即便没有下雪,估计也看不到火光,这种鸟天气谁会在露天生火。

    苦笑过后,他开始原路折返,走出不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异响,扭头回望,发现一条黑影自山顶踏地借力之后往东疾掠而去。

    见此情形,他又急忙跑回了山顶,举目远眺,只见风雪之中一道模糊的黑影正在向东快速飘移,这种移动方式已经超过了轻功的范畴,这得是晋升紫气之后才能施展的凌空飞渡。

    不过他只是目送那道黑影远去,并没有出声呼喊,喊了也是白喊,人家不会调头回来给他指路的。

    待那黑影消失不见,吴中元转身想要下山,刚一转身,突然发现雪地上有东西,蹲下细看,是几滴鲜血,由于天气异常寒冷,血滴下来之后并没有渗进雪里。

    先前过去的那道黑影比较娇小,应该是个女的,也不知道此人遭遇了什么,总之是受伤了。

    就在他查看雪地上的血滴时,西南方向的空中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黑影,如果不下雪的话,他就能看到这两个黑影是什么了,可惜正在下雪,他看不真切,只能确定这两个黑影不是人,因为人的体形没有这么大。

    两道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出于安全考虑,吴中元躲到树后歪头观察,待黑影到得三十米内,他看到了这两道黑影的真身,这是两只巨大的老鹰。

    这两只老鹰的体形远超同类,翼展至少也有四到五米,毛色跟常见老鹰的毛色差不多。

    两只老鹰鼓荡双翼自远处飞来,飞经山顶时,其中一只老鹰竟然说话了,“山顶有脚印。”

    “那是男人的脚印,不用理会。”另外一只老鹰说道。

    听到老鹰说话,吴中元好生疑惑,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这两只老鹰并不是真正的老鹰,而是能够幻化兽身的牛族高手。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后怕不已,幸亏其中一个家伙眼神儿好,知道地上是男人的脚印,要不然很可能下来追他。

    两只老鹰疾飞向东,很快消失了身影。

    待他们离开,吴中元急忙跑下了山,自林下继续往东移动。

    先前过去的那三个人也是往东走了,自己也往东走很可能会撞见他们,不过明知这样,他也只能往东走,因为道路是通向东方的,要是往南或者往北走,遇到村落的希望更加渺茫。

    一天没吃东西了,吴中元早就饿了,不过饥饿还可以耐受,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严寒,太冷了,冻的两侧太阳穴都疼,每呼吸一口空气,寒气都会顺着气管儿直接呛到肺里,肺里火辣辣的疼。

    一直闷头儿走,他的神智都有点儿恍惚了,为了给自己提神,也可能是冻的神识不清了,他开始唱歌儿了,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他很少唱歌,不但跑调儿,还忘词儿,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没有听众,就算有,也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因为他用的是现代的语言,能听懂的人都在几千年后。

    都说会唱歌的男人更容易获得女人的青睐,可惜他属于不会唱歌的那一类,不但跑调儿忘词儿,还唱串了,“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

    唱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于是不唱了,改为自言自语,“我是不是有病啊,没病我跑回来干嘛呀?”

    “我到底哪根筋不对,非要玩高尚,我跟那些有救世主情结的傻女人有什么区别?”

    “哎呀,美女,你别离开我,不然我活不下去呀。”

    “好吧,你好可怜,我就嫁给你吧。”

    “妈了个逼的,她们上钩儿,我怎么也上钩儿了?他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儿啊,我又没吃他们一粒大米。”

    “也不对呀,我不回来也不行,十八分局会撵我回来的,我这也不算自己找虐,我这是被人家撵回来的。”

    幸亏身边没有其他人,不然肯定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即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因为他不但语言不对劲儿,连语气都不太正常。

    实际上他现在的确有点儿神志不清了,他低估了寒冷对人的影响,体温过低会导致血液流动变慢,引起一系列的不良反应,包括体虚乏力和大脑供氧会不足,他现在看东西已经开始重影了。

    又坚持着走了半个多小时,他开始感觉热了,这时候怎么可能热,热只是一种幻觉,被冻死的人临终之前都会感觉燥热,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被冻死的人临死之前都会脱掉衣服的原因。

    认识到自身情况的恶劣,吴中元反倒平静了下来,其实他也没什么留恋的,一无所有,了无牵挂,也不用担心死后丢人,因为没人认识他。也不用担心王欣然会伤心难过,因为在王欣然的想象当中,他回来之后会为君为王,叱咤风云。

    不对,也不能说了无牵挂,还有个三胡呢,答应它的事情,自己没能做到。

    不过这也不要紧,现在的三胡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会因为他的失信而怨恨他。

    不行,哪怕三胡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也还是失信于人了。

    不过那也没办法,又不是自己有能力去做而没做,而是自己挂掉了。

    吴中元现在只是机械的往前移动,只是为了坚持而坚持,实则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雪地里一个脚印都没有,即便前面有村落,也在很远的地方。

    要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既然回来了,怎么也该去祭奠一下自己的双亲,别人对他没有恩惠,父母对他还是很好的,当年也不是父母抛弃了他,而是巫师作法出了岔子。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吴夲对二人也没什么印象,但仅凭老爸敢把他带回熊族抚养这一点,就该冲老爸竖个大拇指,用现在的话说他这可是私生子啊,老爸带他回熊族是会遭人非议的,什么叫敢作敢当,这就叫敢作敢当,用林清明的话说,只要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不管做过什么都是对的。

    当儿子的都不希望丢老子的人,吴中元虽然没做什么,内心深处却也有些许自豪,一来自己勇敢的回来了,人家不用了,那是人家的事情,不能说自己胆小。二来自己白日里在村落受到冷言冷语之后决然的离开了,直到现在他都不后悔自己离开了那个村落……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英雄救美

    路不可能是笔直的,他一直笔直的往前走,肯定会偏离道路,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被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看到右面不远处有处山洞都没有立刻跑进去,而是走过了才突然想起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山洞。

    摇了摇头,恢复了些许清醒,转身向那山洞走去。

    山洞外面并无脚印,为防意外,他并没有冒失的跑进去,而是取下弓箭,缓慢靠近。

    距山洞五六米时,吴中元停了下来,山洞并不深,自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里面有个人倚靠石壁坐在角落里,是个女子,眼睛是睁着的,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此人穿的是件青白色的衣服,可以清楚的看到衣服上有大片血迹,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他先前见到的那个,此人能够凌空飞渡,也只有凌空飞渡的人才不会在洞外留下脚印。

    短暂的对视之后,吴中元垂下弓箭,好声商议,“我快冻死了,能让我进去吗?”

    “想死你就进来。”声音很冷,听声音此人年纪应该不大。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可是紫气高手,哪怕身受重伤,想要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被她拒绝,吴中元也不敢冒进,只能恳求道,“我不是坏人,你就让我进去吧。”

    对方并不答话。

    吴中元背上弓箭,搓手跺脚,由于洞里光线很暗,他看不到这个女子的长相,如果能看清她的样子,兴许就能认出她是谁,对远古时期的人来说,吴夲和吴追等人是一年之前才离开的,此人是熊族高手,吴夲肯定认得她。

    “滚开。”年轻女子说道。

    “我真的不是坏人。”吴中元无奈。

    “哼。”年轻女子冷哼,“牛族还有好人吗?”

    此言一出,吴中元反应了过来,他身上穿的衣服是自敌人身上扒下来的,年轻女子误以为他是牛族人。

    “这衣服是我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我不是牛族人。”吴中元说道。

    年轻女子并不接话。

    吴中元又说道,“我不久之前看到那两只老鹰在追你,我如果是牛族人的话,我就告诉他们你往哪儿跑了。”

    “走开。”年轻女子伤势很重,说话有气无力。

    “我要是牛族人的话,我就拿箭射你了,”吴中元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的往山洞挪动,“我真的快冻死了,你就让我进来吧。”

    年轻女子没有接话,头一歪,晕了。

    吴中元哎了两声,年轻女子并无反应。

    吴中元担心她在装晕,战战兢兢的进了山洞,贴着石壁挪到另外一侧角落,这处山洞约有七八个平方,避风干燥,很是暖和。

    吴中元坐下之后歪头看那女子,细看此人容貌,此人年纪约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长的挺好看,不过此人非常眼生,吴夲的记忆中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凌空飞渡是熊族特有的技能,鸟族人是利用盔甲在天空移动,而牛族人则是通过变化飞禽升空,此人施展的是凌空飞渡,无疑是熊族人,但为什么吴夲对她毫无印象?

    不过确定此人身份并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尽快活动手脚提升体温,以免被冻伤。

    衣服都冻硬了,得脱下来磕去上面附着的冰雪,靴子里面也湿透了,也得脱下来,不停的搓手跺脚,外加揉搓头脸手臂和双腿,都冻麻木了,快没知觉了。

    折腾了十多分钟,情况略有好转,吴中元再度将视线移向那年轻女子,此人受伤的部位应该在右肋,鲜血一直在缓慢的往外溢渗,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大。

    吴中元有心察看她的伤势,又怕她突然苏醒产生误会,喊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

    踌躇良久,吴中元还是决定冒险救她一救,再不止血她必死无疑。

    女子随身带了一把剑,这时候的剑跟后世的剑不太一样,样式不是那么标准,有些像刀,却是双面开刃,女子携带的这把属于短剑,有匕首两个长,有长剑一半长短。

    这东西可不能放在女子身边,万一女子突然苏醒,来上一掌他可能还死不了,但捅上一剑可就死定了。

    动手之前先试年轻女子的鼻息,呼吸很缓慢,此人是紫气高手,呼吸的节奏比普通人慢是正常的,但气息非常微弱,这是失血过多所引起的虚脱休克。

    正所谓患不避医,既然要治伤,就得把衣服解开,吴中元也没过分纠结,快速的解开了对方的布扣,衣服共有三层,里面的亵衣没扣子,是用绳带捆系的,这个不用解开,往上翻一翻就行。

    伤口位于右肋后侧,是长剑刺伤,伤口长约四公分,此时仍有鲜血自伤口缓慢溢出。

    像这种伤势,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消毒和包扎伤口,不管长剑是否伤及腹腔肠道,此时都不具备处理的条件。

    没有酒精和其他消毒物品,只能用唾液,唾液可以外伤消毒,吐口水虽然很恶心却很管用。比吐口水更恶心的是撒尿,不过撒尿并不管用,尿虽然也含盐分,但里面有大量细菌。

    包扎也有技巧,不能朝同一个方向捆扎,不然会扭曲伤口,需要切割布条,以布条的中部压住伤口,然后正反同时向左肋缠绕。

    打结的松紧度也要注意,太松压不住伤口,太紧会挤压肠道,如果肠道有损伤,会加重伤势。

    同样的作法,需要捆扎两次,两次的松紧度也有细微差别,里面的那层紧中带松,外面那层松中带紧,这是为了以后逐层松开。

    最外面还要缠绕捆扎,确保伤处密封潮湿,如果干燥,伤口会外翻。

    这些技巧都是来自于三胡转移过来的雅利安人所使用的西方医术,他原本是不会的。而所用的布条是用年轻女子的外衣内衬割的,之所以不用他的是因为他身上这件衣服很脏。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此人失血过多,没有血液补充,必须保持温暖,不会人体会消耗更多体能来保持体温,会加重她的伤势。

    未经他人允许,翻动他人物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未经他人允许脱人家衣服的事情他都做了,也就不在乎这些小节了,还好,年轻女子腰间的布袋里有火折子,可以设法生火。

    年轻女子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剑被吴中元当做柴刀来用了,下雪也有下雪的好处,雪下还有干草,而枯枝也随处可见。

    十分钟之后,篝火燃烧了起来,搬回了足够的木柴之后,吴中元守着火堆,尽量保持洞内温度。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年轻女子能不能苏醒,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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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身处险境

    照看火堆的同时,吴中元顺便儿把衣服烤干了,由于之前在外面冻的时间太长,缓过来之后手脚都开始发痒。

    痒是可以忍受的,困也能忍耐,但饥饿是无法克制的,由于要照看火堆,也不能睡,干脆出去狩猎。

    雅利安人有一种寻找和驯服野兽的特殊技能,原理是通过调整自己的呼吸,摒除心中杂念,让自己进入一种类似于老僧入定的无我状态。

    “我”是什么,我是五感的自我认知,进入无我状态,五感就会处于蛰伏停滞状态,此时被后天五感压抑住的先天第六感就会苏醒,第六感跟直觉有些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样,第六感苏醒之后能听到原本听不到的细小声音,能看到原本看不到的细微景象,能闻到原本闻不到的微弱气味,还可以感觉到周围一定距离内存在的活物儿。

    这种感觉有点像道家所说的天人合一的那种感觉,感知的距离也不是固定的,而是因人而异,确切的说是因灵气修为的高低而异,因为灵气修为越高,人体机能就越强,感官也就更加敏锐。

    寻找野兽比较容易,驯服野兽相对困难,寻找野兽靠的是低层次的感知,而驯服野兽靠的是高层次的感应,一台收音机可以接收很多不同的频道,这就是寻找野兽。而想要驯服野兽,就必须把自己的频道调整到与想要驯服的野兽相同的频道上,以此来感应并影响它们的情绪。

    不过这种方法对人无效,原因也很简单,人的思维是最复杂最善变的,这一刻喜欢你,下一刻可能就恨你了,根本就无迹可寻。而动物的情绪简单且稳定,不会轻易发生变化。

    想要进入无我状态也不用闭上眼睛,闭上眼反而会孳生杂念,这种感觉就像汽车空档滑行,也不用熄火儿,把档摘下来就行了。

    虽然是初次尝试,吴中元却并不感觉生涩,因为这种方法三胡已经完整的转移给了他,包括施展的技巧和所需要注意的问题。

    他现在连淡红灵气都够不上,凭借自身并不强大的第六感,所能感知的范围只有十几米,只能一边缓慢行走,一边搜寻感应。

    不管什么做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感应搜寻也是一样,使用第六感会大量消耗人的精力,很容易疲惫,好在没走出多远,他就感应到了非常明显的活物儿。

    活物儿在右边的草丛里,离他约有十米左右,察觉到活物儿的存在,他没有立刻放箭,而是凝神感知那活物儿具体是什么,感觉这东西是最难以掌控的,越是刻意,越是不准,他感觉草丛里藏的应该是只兔子,但射中之后拎出来的却是一只山鼠。

    人得善于反省和总结,这次之所以产生了误判,主要是因为自己在感知的同时掺杂了主观臆断,说白了就是在他看来兔子藏在这里的可能性大,任何掺杂了主观臆断的判断都是不客观的。

    这只山鼠个头不小,足有三斤多,但个头儿再大它也是只老鼠,对于老鼠,他是本能的排斥的,可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做搜寻,而且篝火也不能长时间无人看护,最终只能把那山鼠给拎了回来。

    回来之后,往篝火里添上木柴,又试了试那年轻女子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又摸了摸她的手,还行,不是很凉,要是凉可就不乐观了。

    然后开始收拾山鼠,开膛破肚,断头去尾,用洞外的积雪擦洗干净,插上了棍子,但是这东西实在是面目可憎,眼下还没有饿到那个程度,犹豫过后没有立刻炙烤,又送到洞外的积雪里冻起来了。

    大量失血之后是需要少量补水的,但病人不能喝冰水,得喝热水,火倒是现成的,雪也是现成的,但没有烧水的容器,思虑过后出去砍了根碗口粗细的树干,用白日抢来的匕首将其中间挖空,装上积雪自火上炙烤,这种作法也能将水烧热,但烧开是不可能的,而且烧好的热水还有木头的气味。

    晕死过去的人是不能吞咽的,喂水得一点一点的喂,喂急了会呛到她,折腾半天,终于喂下了半碗。

    这时候应该是凌晨三四点钟,吴中元困乏交加,身心俱疲,实在是撑不住了,但又怕睡过头篝火熄灭洞内的温度会降下来,于是就将木柴自篝火处堆积到了自己躺卧的地方,长度约有一米左右,篝火烧过来之后,他就会被烤醒。

    没过多久,他就被烫醒了,此时外面蒙蒙亮,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收拾好火堆,他又去试那年轻女子鼻息,没有好转的迹象,呼吸好像更微弱了。

    烧好热水之后,再度扶起那年轻女子想给她喂水,伸手之后却发现年轻女子的后背很凉,他虽然一直在为山洞升温,却忽视了年轻女子始终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山洞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铺垫,无奈之下只能把衣服脱下来给她铺上了,但他只有这一身衣服,给她铺上,自己就会冻的的受不了,没办法,只能出去寻找树枝干草,干草也不容易找,大部分都被雪水打湿了,一上午没干别的,就忙着烘草铺床了。

    不但铺了个厚厚的草床,还堆积树枝做了堵挡风的矮墙,山洞的洞口太大了,不能让冷风直接吹到她。

    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吴中元虽然忙碌,却不再似昨天那般空虚了,哪怕再沮丧也总得接受现实,不能沉浸在对现代的留恋和回忆里,现代再怎么美好,也回不去了。

    他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昨天的早饭,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想把山鼠烤了,想了想又不舍得,万一再找不到其他食物怎么办,得出去再转转。

    这次他的运气比较好,不用刻意寻找,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一只海东青,这家伙逮到一只山兔,正在树上大快朵颐。

    见到吴中元靠近,海东青想要振翅飞走,但它舍命不舍财,还非要抓着没吃完的兔子跑,吴中元搭箭开弓,一箭撂倒。

    海东青没有死透,还在扑腾,吴中元就先拎起了那半只兔子,老鹰进食有个习惯,喜欢先吃内脏,肉都没怎么吃。

    看罢兔子,吴中元的视线移到了海东青身上,一瞥之下发现海东青左腿上绑着个小竹筒儿。

    看到这个小竹筒儿,他反应了过来,这只海东青是人为驯养用来传递消息的。

    待海东青死透了,他把竹筒解了下来,拔掉木塞,取出了里面的布卷儿,布卷上没有文字,只有三个红色的十字。

    吴夲知道的事情他大部分都知道,这三个符号是熊族的暗语,他们在召集驻外的紫气高手前去都城,十字的数量代表了紧急程度,三个十字是最多的,说明情况最为紧急。

    看罢布条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熊族的老窝儿是不是被人端了,但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虽然熊族现在已经没落了,但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不管是牛族还是鸟族,都不可能在己方不受损伤的情况下灭掉熊族。

    此外,熊族位于两族中间,西面是牛族,东面是鸟族,唇亡齿寒,此消彼长的道理谁都懂,谁先把熊族灭了,谁就会遭受损失,而另外一方就会趁机发兵坐收渔翁之利。

    熊族现在就是个左右受气的角色,谁都欺负它,但除非鸟族和牛族其中一族具备了一打二的实力,否则谁也不会先灭熊族,让别人白捡便宜。

    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他也没有过分在意,拎着海东青和兔子就回去了,他现在没能力改变什么,知道了也白知道,就跟老百姓天天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儿一样,其实知道了也是白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国家大事自有身居高位的人处理。

    出来一趟,顺便儿再拖点儿柴禾回去,近处的干柴都被他捡光了,好在火烧旺了之后,湿木头也能着。

    兔子是剥皮,海东青是拔毛儿,不过他都没舍得吃,而是把那山鼠拿出来烤上了,

    用火烤食物,烤不出滋滋冒油的效果,不管是兔子还是山鼠,脂肪都不多,架在火上烤很容易外面黑糊糊里面血淋淋,正确的作法是离火堆稍微远一点,慢慢烘烤,想烘熟得一个多钟头。

    连盐都没有,怎么可能好吃,不过也不是很难吃,老鼠和兔子都属于啮齿类动物,味道差别不大。

    吃完山鼠,又出去寻找木柴,想让篝火一直燃烧需要消耗大量木柴。

    由于需要保持山洞里的温度,吴中元就没办法往太远的地方去,下午三四点钟,雪停了,他趁机跑到山顶往东眺望,山野之中雪白一片,并无村落的影子。

    半夜时分,年轻女子发出了一声低微*,吴中元起身过去查看,发现她气息倒是粗重了不少,但有些发烧。

    眼下也做不得别的,只能喂了她点温水。

    他生平还是头一次这么尽心的照顾一个人,之所以要救她也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就算对方是个男人他也会救,至于理由和动机他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自己生性善良,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闲着没事儿。

    睡眠不足令吴中元一直昏昏沉沉,年轻女子什么时候醒了他也不知道,直到听到后面传来声响,他才反应过来,起身绕到墙后,只见年轻女子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见年轻女子眉头大皱,吴中元便不敢太过靠近,“你伤口还没愈合,别乱动。”

    年轻女子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皱眉看着他,良久过后,冷冷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你是昨天夜里晕过去的。”吴中元说道。

    年轻女子貌似有些焦虑,但她并未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你渴不渴?”吴中元问道。

    年轻女子歪头看他。

    吴中元将那个储水的木杯拿过来递给了她。

    年轻女子挑眉看了他一眼,拿过木杯闻了闻,闻过之后才喝了一口。

    对方如此警惕令吴中元有些尴尬,“我要想害你,早就害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年轻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如果真的是你救了我,我会奖励你的。”

    “呵呵,我不要你的奖励,”吴中元干笑了两声,“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平心而论,对方的反应令他有些寒心,不过好人做到底,她现在无法走动,总得给她提供食物。

    刚刚走出山洞想要拿埋在雪里的食物,突然发现一只巨大的老鹰自东面疾飞而至,此时正在敛翅下落。

    见此情形,吴中元急忙跑回山洞,“糟了,你的敌人来了。”

    听得吴中元的呼喊,年轻女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她太过虚弱,刚刚站起又瘫倒在地。

    吴中元抓起弓箭跑了过去,“他马上就要下来了,我背你走。”

    年轻女子皱眉歪头,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快点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吴中元急切催促。

    吴中元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得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已经来不及啦。”

    吴中元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披着紫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已经走进了山洞,此人中等身材,四五十岁,国字脸,颌下留有一撮小胡子。

    小胡子一副瓮中捉鳖的胜利姿态,进来之后也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凑近火堆伸手烤火,“这天儿可真够冷的。”

    年轻女子冷然一笑,并未接话。

    小胡子又说道,“我们高估了你,还一直在往东追,没想到你躲在了这里,我们追过头了。”

    年轻女子仍未接话。

    小胡子笑问,“说吧,神龙的使者都跟你说了什么?”

    年轻女子此时正在环视左右寻找自己的短剑,在看到自己的短剑被吴中元当做柴刀放在了篝火旁边之后,冲他投去了一个怪罪的眼神。

    “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小胡子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眼见小胡子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吴中元猜到他在等自己的同伴,如果另外一个人来到,逃走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关键时刻一定要当机立断,想到此处,吴中元突然惊愕的看向洞外。

    小胡子受其误导,本能的转头回望,吴中元趁机自箭囊里抽出四支箭矢夹于指尖,旋指开弓,四支箭矢首尾相连,激射而出。

    待小胡子反应过来,箭矢已经近身,此人反应很是迅捷,左右开弓,格飞了前面的两支箭矢,但另外两支箭矢也紧随而至,他无暇格挡,只得仰身疾退。

    “三星追月!?”年轻女子惊呼。

    吴中元顾不得接话,扔掉弓箭接连封穴,施出风行术抱起年轻女子疾冲而出……

第一百六十章 狂奔

    等到小胡子躲开后面的两支箭矢,吴中元已经抱着那年轻女子跑出了山洞。

    “哼哼,你们跑不……嗯?”小胡子话说一半不屑就变成了疑惑,只因在他说话的这片刻工夫,吴中元已经跑到了十丈开外。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小胡子施出身法急切追赶。

    废话有很多,‘你给我站住’无疑就是其中之一,傻子才会站住,真要站住,当初也就不会跑了。

    风行术施展到极限,奔跑的速度连吴中元自己都感觉惊讶,这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轻飘飘的,腾云驾雾一般。

    “你跟吴夲是什么关系?”年轻女子疑惑发问。

    吴中元没有接话,时速这么快,树林里的树又这么多,一不留神就有撞树的可能,哪能分神。

    他不开腔,年轻女子就更加疑惑,再问,吴中元还是不答。

    年轻女子不问了,改问另外一个问题了,“你并无灵气修为,何以能够迅疾如斯?”

    “你快想想办法吧,我坚持不了多久的。”吴中元好生忧虑,如果换做平时,或许还能够凭借风行术甩掉对手,但此时地上全是积雪,他奔跑的时候会有脚印留下,不管跑出多远,对手都能循着脚印找到他。

    “往东北方向去,”年轻女子说道,“两百里外有处城池,那里有我的朋友。”

    年轻女子说完,吴中元辨明方向,往东北方向奔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着跑到目的地,如果不成,你也别怪我。”

    “你是博父族人?”年轻女子问道。

    博父族是夸父的后裔,博父族人都擅长奔跑,故此年轻女子有此一问。

    吴中元也不知道否认好还是承认对,干脆不接话,只是闷头跑。

    他在树林里跑,小胡子竟然追他不上,情急之下化身巨鹰,振翅升空,自半空俯览追赶。

    人家在天上是飞直线的,他在地上还得躲避障碍,如此一来就更不可能甩掉对手了,好在现在的树木树冠都大,小胡子化身的巨鹰只能在树冠上面飞,无法俯冲捉拿。

    “博父族人的身形都很高大,你为何如此矮小?”年轻女子心生疑惑。

    吴中元虽然不算高,却也不算矮,有一米七五,被人说成矮小,自然不愿听,本想说话噎她,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神讲话。

    “小子,你跑不掉的。”小胡子在天上说话。

    吴中元自然不会接话,不过他倒是有些纳闷儿,人能说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怎么变成了老鹰这家伙还能说人话。

    “我的目标不是你,把她放下,我放你走。”小胡子开始劝降。

    吴中元不接话,只是跑,他抱着年轻女子,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不管是移动速度还是灵活程度都大受影响。

    小胡子再度蛊惑,“熊族势微,给不了你什么好处,现在停下来,我赏你良田二百,仆役五十。”

    “别喊了,鬼才信你。”吴中元喊道。

    “我姜章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小胡子自报姓名。

    吴中元不理他了,这家伙之所以要劝降,肯定是发现他正在往救兵的所在地赶去,而且没把握在他赶到目的地之前拿下他,如若不然,才不会跟他扯这些废话。

    “此番你若能助我脱困,我会与你丰厚馈赠。”年轻女子也开始许诺。

    “别跟我说这些,”吴中元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心中难免焦躁,“还有多远?”

    “当有一百五十里。”年轻女子说道。

    吴中元没有再问,深深呼吸,专心奔跑,此时他还没有感觉体力不支,封闭的穴道也没有开始松解,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姜章乃居山修为,淡紫灵气,耳目清明,听得二人交谈,知道吴中元与年轻女子不过萍水相逢,又开始劝降策反,“那少年,你所救之人名曰吴晨,乃熊族贵人,你不过一介平民,地位卑贱,怀抱猥亵有姓之人,按律当诛。”

    吴中元虽然仍在奔跑,心里却开始敲小鼓儿了,也并不是吴夲知道的他全知道,这规矩他就不知道。

    姜章又道,“即便她不杀你,族里的其他人也饶你不得,赶快放下她去了罢,免遭无妄之灾。”

    听他言语,吴中元低头看向怀中女子,“你叫吴晨?”

    年轻女子没有否认,虚弱催促,“再跑快些。”

    “你不会杀我吧?”吴中元还真有些担心。

    “不会。”吴晨摇头。

    “族里的其他人不会杀我吧?”吴中元又问。

    吴晨面露不耐,“不要听他蛊惑,快些走。”

    姜章自天上喊道,“她顾左右而言他,并不许诺于你,等她得救之后,你没了用处,死期也就到了。”

    见吴中元面有忧色,吴晨说道,“不要听他胡说,你这是在救我,有功无过。”

    吴晨说完,吴中元顾虑消减,抱着她狂奔向前。

    风行术虽然速度惊人,奔跑之时却多有起伏。吴晨有伤在身,刚刚苏醒又受颠簸,精神越发萎靡,又有晕厥征兆。

    “哎哎哎,你可别晕哪。”吴中元急切呼唤。

    吴晨勉力睁眼,强自支撑。

    眼见吴中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姜章再度尝试俯冲攻击,但几次尝试,要么被林中的树木阻挡,要么被吴中元闪避躲过,终究没能抓到他们。

    一刻钟之后,吴中元察觉到先前封闭的穴道有松动的征兆,而此时仍然看不到吴晨所说的城池,情急之下再度冲吴晨问道,“还有多远哪?”

    吴晨此时处于昏迷的边缘,听得吴中元发问,勉力睁眼,但她虚弱非常,已经无力说话。

    “有没有什么办法通知他们,让他们过来接应一下?”吴中元低声问道。

    吴晨没有接话。

    见她这般,吴中元暗暗叫苦,万一支撑不到目的地,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希望往往自绝望之中出现,翻过两座山头儿之后,吴中元看到了城池,这处城池比他先前见到的那处村落要大上许多,占地至少也有两百多亩,城墙更高大,城中的房屋也更多。

    此时的城池分为都城,垣城,邑城,围城四等,现在的三族只有国家的雏形,并没有真正建国,都城就是各族的大本营,垣城有些像现在的省城,邑城类似于县城,而围城就是村落。

    前方的那座城池就属于垣城,同等规模的城池在熊族还有十几个。

    此时处于战时,城池里都有不同等级的勇士驻防守护,现在军政不分,勇士既是城池的守护者也是城池的管理者,围城由红气修为的低阶勇士守护,负责守护邑城的是蓝气修为的中阶勇士,而垣城则由紫气修为的高阶勇士守护,巫师是个特殊的群体,数量很少,用现在的话说多是皇亲国戚,他们只听命于大吴,平时都留在都城,只有受到大吴遣派才会临时“出差。”

    见到这处城池,吴中元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他认得这处城池,确切的说是吴夲记忆力有这处城池,这处城池名为大丘,位于熊族西南方向。

    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然也就知道这里的情况,这里驻守有熊族的紫气高手,此人名为吴勤,三十多岁,居山修为,淡紫灵气。

    在看到的希望的同时,他也遇到了难题,大丘城外有大片田地,那里没有树木遮挡,他很难躲避姜章的俯冲攻击。

    无奈之下,吴中元只能向吴晨求助,“现在怎么办?”

    问罢,吴晨没反应,低头一看,已经晕死过去了。

    眼瞅着吴中元离城池越来越近,姜章的进攻越发急切,吴中元拐折闪躲,险象环生。

    此时穴道松解的征兆越发明显,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吴中元也顾不得许多了,自田地和树林边缘环绕奔跑,与此同时高声呼喊吴勤的名字。

    此时是下半夜三四点钟,空旷安静,他的呼喊声能传出很远。

    几分钟之后,被封住的九处穴道自动弹开了一处,奔跑速度随之减缓。

    吴中元有感,越发焦急,穴道弹开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类似于电压太高,熔断了保险丝,这说明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再继续快速奔跑就会危及生命。

    令他赶到欣慰的是,在他呼喊过后,城中出现了几处微弱的光亮,这说明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

    “牛族杀来啦,”吴中元大声呼喊,“吴勤,快出来救人!”

    寒冷的冬夜,即便人家听到了他的喊叫,起床穿衣服也得一段时间,但吴中元封住的穴道一处接着一处的弹开,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能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了,而是火烧眉毛,分秒必争,如果吴勤不能赶在他体力耗尽之前出来,吴晨就会被姜章抓走,他也会性命不保。

    他的体力即将耗尽,穴道弹开之后移动速度也越来越慢,再加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躲闪也不够灵活,见此情形,姜章化归人身,自林下追赶捉拿。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自城中凌空而起,“何人唤我?!”

    “在这里,”吴中元高喊,“牛族的姜章要抓吴晨。”

    吴中元的呼喊省去了吴勤观察寻找的时间,辨明方位,疾掠而来。

    淡紫灵气凌空飞渡,一次借力可以飞掠两里,两度借力,吴勤已然来到树林边缘。

    几乎与此同时,吴中元封住的最后一处穴道弹开,气息一松,立刻瘫软在地。

    姜章有感,立刻上前擒拿。

    吴勤闪身而至,双拳齐出,将其拦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紫气高手

    吴勤出拳迅疾,势沉力大,姜章不敢硬受,只得放弃擒拿,侧身闪躲。

    吴勤逼退姜章,并不就此收手,踏地前冲,旋身反踹。

    姜章躲闪不及,只得叉臂胸前,全力封挡,连退五步,方才消去巨大力道。

    不等他稳住下盘,吴勤已然紧随追至,右拳挥摆,直取其六阳魁首。

    姜章后仰闪避,与此同时急抬右脚,踢向吴勤前胸。

    眼见对方右脚踢来,吴勤并不闪躲,气聚前胸,硬受了对方一脚,不过在对手踢中自己前胸的同时,右拳也击中了对方右膝。

    双方皆受重击,吴勤退后四步,右脚后撤,蹬地止住退势。姜章虽然只退三步,右腿却已显露不便。

    吴勤深谙打斗精髓,知道自己喘息的同时对手也会得到喘息,故此止住退势之后分秒不等,立刻反冲,凌空起脚,连环踢踹。

    姜章右臂高抬,挡住了吴勤踢向上盘的一脚,再起左臂,挡住了吴勤踢向中盘的一脚,随之右腿屈膝抬起,护住了下盘。

    很难说吴勤此举是有意为之,还是他审时度势反应机敏,眼见不得伤敌下盘,踢向姜章下盘的这一脚临时反扣,不偏不倚的踢中了姜章右膝伤处,令其行动更加不便。

    但凡能够晋身紫气的都是高手,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姜章右膝受创,不惧反怒,双臂垂探,灵气离体外延,化做两把淡紫气剑紧握在手,怒吼出招,抢攻急斩。

    吴勤并不躲闪,气凝双臂,强封硬挡。

    但凡晋身紫气者,灵气皆可离体外发,姜章所用长剑乃其灵气所化,而吴勤气凝双臂亦是同样道理,看似是以徒手对敌,实则仍是灵气抗衡,双臂灵气不散,姜章所用长剑便不能伤他。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姜章此举并不明智,手中的气剑虽然将他的攻击范围外延三尺,同时也令他出招和应对略有迟缓。

    在挡住姜章连环抢攻之后,吴勤急起左脚,正踢姜章小腹。

    姜章回招不及,被吴勤踢中小腹,但是在受创后退之前,其右手的气剑也将吴勤的左腿豁开一道血口。吴勤的灵气大多聚于双臂,没有灵气保护的部位是无法抵御对手气剑攻击的。

    吴中元此时是歪身侧卧,二人的举动他都看在了眼里,此时姜章和吴勤离他和吴晨已经有十几米远,正是逃离险境的大好时机,但他现在四肢无力,连抬手都不能够,而吴晨则双目紧闭,晕厥不醒。

    不管是挨踢的还是挨剑的,感觉都不会太好,但二人皆无退意,稳住阵脚之后同时前冲,再度鏖战血拼。

    此前吴中元从未见过高手相搏,二人的厮杀颠覆了他原来的想象,高手厮杀既不飘逸也不潇洒,有的只是勇猛和凶险,从一开始到现在,二人没有任何的交谈,只在全力以赴,以命相搏。

    吴勤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对于灵气毫不吝啬,每次出招,拳脚都会灌以大量灵气,只要被其击中要害,一招就可制敌。

    姜章的打法跟吴勤有些相似,也是硬碰硬,但姜章年纪较大,刚猛虽然略有逊色,却多了几分狠辣诡诈,出手之际多留后手,杀招暗藏。

    二人下盘皆有损伤,但在随后的腾挪之中却并不见明显瘸拐,疼痛肯定在所难免,但二人都在强自忍受,生死悬于一线,与伤痛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

    二人的打法吴中元大部分都能理解,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不管是吴勤还是姜章,都在抢攻,吴勤占据了主场之利,他貌似没有抢攻的必要。而姜章还有援军未到,他也不应该抢攻。

    但事实上二人都在抢攻,谁也没有拖延时间,完全是一副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的拼命打法。

    十几个回合之后,他终于看明白了,二人的抢攻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为了尽快杀死对方,这是一种类似于野兽厮斗的凶狠打法,谁也没有奢望自己能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杀伤对手,只要能伤敌一千,绝不吝啬自损八百。

    二人不愧是紫气高手,不管是斗志还是气势,都是普通人无法望其项背的,你不惧我,我亦不惧你,你想杀我,我亦想杀你,与二人的凶狠打斗相比,现代的街头群殴都是虚张声势和色厉内荏,是那么的肤浅和虚假,不以杀掉对方为目的的打架根本不配称之为打架,只能算是撒泼。

    真正的打斗不可能不见血,此时吴勤的双腿共有三处伤口,都在大量流血,而姜章的嘴角也有鲜血溢出,不问可知已被吴勤的重拳伤及肺腑。

    攻防之中,姜章突然变招,趁吴勤招数用老,双脚踏地,凌空攀升。

    吴勤抬头上望,见对方一直在向上攀升,猜到对方想要俯冲施展杀招,哪会与他从容聚势的机会,踏地振臂,凌空追袭。

    就在此时,吴中元听到了破风声,由于角度问题,他看不到来人是谁,只能听出破风声来自城池方向。

    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了起来,被人抱起之后他才看到来人长相,此人亦是勇士打扮,年纪不大,二十五六。

    与此人同来的还有另外一名男子,此人岁数已经不小了,有六十多岁,脸上多有皱纹。

    将他们抱起之后,二人立刻向城池移动,二人虽是勇士却不曾晋身紫气,虽然也能离地,却不能长时间凌空,算不得飞掠,只能算奔掠。

    奔掠之际,吴中元努力转动眼睛,看那天上的战况,姜章原本可能是想聚势俯冲,但吴勤紧随而上,令他算盘落空,此时已然化身巨鹰,自空中与吴勤翻腾纠缠。

    到得城门近处,又有几人前来接应,在被抬进城里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情况,此时巨鹰的利爪已经抓进了吴勤左肩,而吴勤后仰翻身,双脚猛踏巨鹰肋腹,这一脚力道甚大,巨鹰吃痛,厉叫“松手。”

    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里面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担架儿,他和吴晨被救回来之后,被众人用担架抬着往城里送,他此时连转头都不能,只能看到凌晨时分的清冷天空。

    被抬出十几米后,城墙上的人爆发出了欢呼,听到这阵欢呼,吴中元心里踏实了不少,肯定是吴勤占了上风他们才会有此兴奋。

    很快,他和吴晨就被抬进了一处由石头垒砌的房子里,里面药气很重,墙上还挂着很多药材,有些是动物类药材,而有些则是晒干的草药。

    房子中间有火坑,周围还有灯盏,大夫有两个,一个老头儿带着一个岁数很小的女徒弟,老头儿有七十多岁了,女徒弟不过十六七。

    男女有别,老头儿负责检查吴中元的伤势,检查的很是仔细,衣服解开了,裤子也脱了,确定没有外伤,又给他穿上了,然后又试脉搏,见他脉搏异常虚弱,皱眉问道,“你感觉如何?”

    吴中元虽然睁着眼,却不能说话。

    老头儿见他双目有神,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冲送他们过来个那个老者说道,“此人劳累过度,并无大碍。”

    说完便不管他了,将屋里的闲杂人等撵出去之后,开始指导自己的小徒弟救治吴晨。

    吴晨的伤势比他严重的多,好在他包扎的手法非常巧妙,虽然经历了剧烈颠簸,吴晨的伤势却并未恶化。

    这里什么都有,医治起来也很是便利,伤口需要缝合,在缝合伤口之前,吴晨醒了,拒绝喝掉那碗可以减轻疼痛的药汁,命那老者直接缝合。

    吴中元无法移动,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木床上,此时他除了担心外面的战事,还在庆幸之前听了三胡的建议把身上的纹身去除了,如果不然,此时身份已经暴露了。

    在缝合完成之后不久,吴勤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赶了过来,他多处受伤,身上的衣服多有破损,几乎被鲜血给染透了。

    这里只有两张病床,见他来到,老头儿就想把吴中元自木床上抬下去,吴勤抬手阻止了,“让他躺着吧,给我简单缝一下就行。”言罢,又冲吴中元说道,“敌人已经败走,不用担心。”

    不见吴中元回应,吴勤便走过去与吴晨说话,可能是顾忌有闲人在场,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交谈了几句。

    吴勤问‘有异动?’

    吴晨回了个‘嗯,’然后又说,‘姜遂也在附近。’

    ‘等他来!’吴勤接话,就这些,然后就没了。

    要缝合伤口就得脱下衣物,衣服脱下之后,吴勤身上的纹身和大量伤疤显露了出来,熊头纹身象征着勇士尊贵的地位,而满身的伤疤则是他身经百战的荣誉。

    吴晨伤势较重,但她神志清醒,处理完伤口,便被送到别的地方休养去了。

    吴中元虽然眼珠子乱转,却无法移动,于是被留下来继续诊治,似他这种情况二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起初还以为他只是疲劳过度,但即便疲劳过度也不应该累的不能说话。

    一老一少忙到天亮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可以确定他神志非常清醒,问他简单的问题他能通过眨眼来回答。

    天亮之后,有人来问他的情况,催促老头儿尽快把他治好,吴勤有话要问他。

    吴勤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他的话等同圣旨,老头儿哪敢耽搁,本来还想让他先静养几天看看有没有起色,这下不敢等了,马上开始灌药,灌药无效就改为扎针,扎针也不行,那就换艾灸。

    又灌又扎,又熏又烤,变着法儿的折腾,就是不见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摧残

    在这师徒二人看来他是因为过度疲劳所导致的人体机能失调,而救治的方法就是设法刺激他的感官和神经,错误的判断直接导致了错误的作法,灌药就是往肚子里灌刺激性的药水,针灸就是用针扎,艾灸就是用火烤,为了刺激他,师徒二人绞尽脑汁,药水越用越苦,银针越用越粗,火艾越用越大,搞的吴中元一肚子苦水,满身的针眼,还加上一身的燎泡。

    吴中元被二人折腾的苦不堪言,死的心都有了。在这一天一夜之中,他最先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然后又明白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后又明白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能说话,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如果能动弹,他早跳下去殴打这一老一少了,但他既不能说也不能动,只能直挺挺的躺着。分明困的要死却不敢睡,提心吊胆,不知道二人接下来还会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折腾他。

    老头儿捏着胡子站在病床左边,小丫头挠着头站在病床右边,在吴中元看来,站在自己床边的不是两个大夫,而是黑白无常,是两个迫害革命战士的凶残特务,起初还感觉老头儿慈眉善目,现在不这么感觉了,越看越感觉此人丑陋狰狞,而那小丫头也不感觉清秀可爱了,越看越感觉其眉目之中透着狡黠和诡诈,一肚子坏水。馊主意大多是这个小东西想出来的,而现在她竟然还不罢休,还在想。

    二人此时正在讨论他的病情,在此之前他时而怒目相向,时而紧闭双目,令二人搞不清他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

    在二人看来,他怒目相向是他们的救治起到了一定作用,实则吴中元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一听二人误解了自己的愤怒,他就只能闭上了眼睛,但闭眼也不行,在二人看来他闭眼就是救治的方法不对症,要么加重药量,要么加大银针。

    睁眼不行,他们会再接再厉。闭眼也不行,他们会另寻他法。

    一天一夜,这一老一少只简单吃了点东西,去了几趟厕所,其他时间全在他床边忙活。

    在这期间吴勤过来了两趟,眼见吴勤如此重视,二人哪敢懈怠,使出浑身解数,废寝忘食的折腾。

    最后,二人终于放弃了,老头儿只能去告诉吴勤,吴中元的情况非常诡异,他们师徒二人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吴勤也没有怪罪这师徒二人,在此之前他与吴晨进行过交谈,知道吴中元来历不明,不但能够施展诡异的身法,还会使用本族神箭手吴夲的独门绝技,而这也正是他急于向吴中元求证的原因。

    吴勤是紫气高手,他的灵气是可以离体外放的,在老头儿黔驴技穷之后,他开始跟老头儿探讨以自身灵气探入吴中元经络肺腑,查出其病因的可能性。

    听得二人言语,吴中元开始紧张了,实际上吴勤所说的方法是非常有效的,只要有灵气注入,他就能开口说话,但他不确定吴勤能不能根据他的经络判断出他有一半的王族血脉,自己现在毫无修为,暴露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现任大吴将他视为威胁,再跟前任大吴一样来个手足相残怎么办?

    他虽然只有一半王族血脉,却是正室嫡传的一半,而现任大吴虽然是王族血脉,却是夫人旁出,从某种意义上说二人都算不上正统,现任大吴有足够的理由忌惮他。

    退一步说,他现在毫无灵气修为,吴勤可能也无法感知到他拥有王族血脉,但只要吴勤将灵气注入他的体内,就知道他的病症所在,也知道得到了灵气的补充,他就可以说话移动,届时吴勤一定会问他的身份和来历。

    怎么回答?怎么向吴勤解释自己的身份和来历?怎么跟人家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灵气修为还跑的那么快,还得解释为什么会用三星追月,差点忘了,昨晚在城外他还大呼小叫的喊人家的名字了,还得解释他怎么知道吴勤是驻守这里的紫气勇士。

    这些他都没想好,吴勤现在追问,一定会露馅儿。

    还好,老头儿并不建议吴勤用灵气探查他的经络和肺腑,理由是他没有灵气修为,而吴勤的灵气又过于充沛霸道,贸然探查后果难料。

    吴勤听从了老头儿的建议,决定先让他静养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虽然老头儿间接帮他解了围,吴中元却并不领这老家伙的情,他被扎了一身的针眼儿,如果吴勤真把灵气送进来,搞不好还会到处漏气。

    折腾到现在,二人也累了,吴中元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终于敢睡上一会儿了,

    由于是冬天,房门一直是关着的,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眼之后感觉身上恢复了些许知觉,尝试歪头,竟然能够轻微转动。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将风行术施展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其后果就是半个月完全不能动弹,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随着体力和灵气的逐渐恢复,人体机能也是在缓慢恢复的,并不是十五天内一动不动,到了十五天就突然生龙活虎了。

    现在他的舌头也已经能动了,只是仍然不很灵活,由于那个小丫头一直待在屋里,他也不敢尝试自己现在能不能说话,此时最明智的作法就是闭眼装睡,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想办法解释那几个他苏醒之后吴勤可能会问到的问题。

    有了吴夲的部分记忆,解释自己的来历和身份也就不很困难了,吴夲早些年曾经单独去过寒北一个以马为图腾的小部落,而马部落距博父族并不是很远。

    如此一来就可以说自己是博父族人与马部落人的混血后裔,吴夲当年过去“出差”,见他有射箭的天赋,就教了他几招,如此一来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三星追月,为什么跑的这么快了。

    熊族在强盛的时候,马部落属于它的附属国的性质,但现在熊族没落了,人家早就不来上贡了,吴勤等人也无法前往查实。

    然后还得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吴勤的名字,这个问题吴勤可能会问,也可能不会问,因为他是熊族的紫气高手,名声在外,别人知道他是大丘的头领也不稀奇。如果吴勤问,他也可以谎称是路上听人讲说的。

    想好了,不怕了,顾虑既去,略有轻松,又睡着了。

    没过多久,他就醒了,是被小姑娘拨醒的,一见小丫头手里端着碗,他就条件反射的害怕,碗里盛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还好,碗里盛的不是药,而是小米粥,小米这时候属于细粮,一般人吃不上。

    见他能够吞咽,小丫头很是高兴,能自行吞咽说明病情正在好转。

    见到小丫头很高兴,吴中元也很高兴,小丫头知道他的病情正在好转就不会再折腾他了。

    吃完饭,又开始睡,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小丫头和老头儿在低声交谈,交谈的内容是附近几个垣城的紫气高手都赶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来帮助吴勤抵御可能来攻的外敌,还是来商议什么重大的事宜。

    再次睡醒之后,吴中元终于能够说话了,老头儿兴奋的去告知吴勤,小丫头守在病床边,照看的同时向他表功,吴中元哪能忘记小丫头对他的摧残,先用普通话问候了她的直系亲属,然后用当下语言向她真诚道谢。

    很快吴勤就来了,他不是自己来的,吴晨与他一起来的,她也是紫气高手,只要灵气恢复,伤势能够很快好转。

    他救了吴晨,立了大功,吴勤对他的态度就很是和善,语气也很亲切,但亲切归亲切,该问的还得问。

    看得出来吴勤对他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但吴晨比他更细心,又追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一是马族的梨花酒今年还有酿制吗?而吴中元的回答是马族没有梨花酒,只有杏花酒。

    吴晨的第二个问题是马族的那几匹神马这几年有没有产下可以踏波的龙驹,吴中元的回答是每年三匹,不但可以逐波踏浪,还可以腾云驾雾。

    这两个问题是吴晨为了确定他的身份而问的,他的回答彻底消除了二人的疑惑,因为只有真正的马族人才会知道这些事情,最后一个问题就问的比较随意了,他为什么会到中原来。

    吴中元的回答是自己是两族混血,在马族没有立足之地,南下中原是来投靠吴夲的、

    马族离中原很远,那里的人口音与中原的口音略有差别,而吴中元的口音也带有普通话的腔调儿,这更加令二人相信他所说言语的真实性。

    “唉,你来晚了,”吴勤拍了拍吴中元的肩膀,“他已经不在了。”

    吴中元自然知道吴夲已经不在了,但他不知该怎么接吴勤的话。

    “你安心休养,你痊愈之后,我自有安排。”吴晨说道。

    确定了他的身份,解除了心中疑惑,二人也没有在房中多待,冲老头儿交代几句,命他们二人好生照顾吴中元,然后往屋外走去。

    尚未走到门口,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披着紫色披风,风尘仆仆,不问可知是自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此人和吴勤和吴晨很是熟识,二人对此人也很尊敬,见他进来,率先抬手见礼,以季叔相称。

    老者抬手回了回礼,然后与二人一同出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了,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吴中元,“此人是谁?”

    吴晨说道,“此人名叫中元,是马族的一位勇敢少年,前几日若不是有他相救,我怕是已经被姜章和姜遂二人拿住了。”

    老者点了点头,叹气出门。

    “季叔为何叹气?”吴晨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其他人都来了吗?”吴季问道。

    “尚未到齐。”吴勤说道。

    三人说着话,逐渐走远。

    吴中元一直在紧张的竖着耳朵听,确定三人没有再讨论他方才略微松了口气,这个吴季与年轻一代不同,此人是熊族上一辈的高手,曾与自己的父亲并肩作战,对他印象很深,所以刚才有此一言,无疑是发现他的样貌与自己的父亲有些相似。

    好在此人并没有多想,与他同辈的紫气高手在吴夲离开的时候还有八位,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尽量避开这些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姓之人

    吴勤等人离开之后,小丫头凑了上来,此前吴勤和吴晨与他说话,小丫头一直在旁边,这时候的人可不像现代,随随便便就能出个远门儿,小丫头这辈子可能还没有离开过大丘,知道吴中元是自远方来的,便好奇的过来探听外面的情况。

    由于小丫头之前折腾过他,吴中元对这小东西就没什么好印象,本不想理她,但是想到可以趁着交谈,顺便问问她在吴夲离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熊族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跟她说了些北方的风土人情,小丫头今年只有十六岁,正是好奇的年纪,听的津津有味。

    吴中元自然不会只说不问,通过与小丫头的交谈,他最先知道了小丫头叫阿彤,这时候只有王族和勇士才有姓氏,普通族人没有。

    然后就是在这一年间,熊族的情况更加恶劣了,尤其是这最近半年,新任大吴登基以后,急于表现自己,频频发动反攻,争夺此前被牛族和鸟族霸占的城池,倒是争了几座城池回来,但是也死了很多人,这其中包括各阶勇士和普通战士,老一辈儿的紫气高手死的只剩下了三个,新生代的紫气勇士也死了不少,现在整个熊族只剩下了二十几个紫气高手。

    熊族现在共有垣城十五座,虽然比一年之前多了三座,人口却少了很多,至于究竟死了多少人,阿彤并不知道,不过他倒是有个大致的概念,因为在吴夲离开的时候熊族一共只剩下了不足五万人,现在怕是只剩下四万左右了。

    打仗死的大多是壮年男子,熊族现在是阴盛阳衰,很多适龄女子找不到意中人,为了壮大人口,新任大吴发布了一条命令,取消了男子娶妻数量的限制,多生孩子不但不罚,还奖,就跟现代的澳大利亚一样。

    另外,这时候是有奴隶的,不过熊族的奴隶很少,因为熊族总打败仗,战败的一方很少抓到俘虏,也就没有奴隶使用。

    这些情况大多在吴中元的意料之中,他比较关心的是现任大吴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彤从未见过现任大吴,只知道他叫吴熬,今年三十出头儿,长的非常英俊,是现在仅存的拥有王族血脉的人,有勇气,有理想,是熊族最后的希望。

    对于阿彤的看法,吴中元是持怀疑态度的,勇气和鲁莽是不一样的,理想和妄想也不是一回事儿,几十万人死到剩五万了,这家伙上台之后不稳基固本,反倒立刻发动战争,足见此人跟手足相残的前任大吴一样,都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

    此外,通过此事可以发现三个问题,第一,此人肯定是自己爷爷的亲儿子,绝不是权臣扶持的冒牌儿傀儡,要是这家伙背后真的有权臣左右,绝不会允许他在现阶段仓促的发动战争。

    第二,在这时候发动战争是个很愚蠢的决定,族内的巫师和勇士不可能不反对不劝阻,但他仍然发动了战争,这就说明大吴说一不二,在本族范围之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是他的命令下属都会无条件遵从。

    第三,现任大吴已经掌握了熊族的高等级法术,如果自己狗屁不是,他也不敢发动战争,无疑是学会了高等级法术,自以为天下第一才敢胡作非为。

    平心而论,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叔叔,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排斥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但是站在亲情角度上,他也不希望此人是个酒囊饭袋,虽然不是亲叔叔,却也有血缘关系,最重要的是如果此人狗屁不是,倒霉的是熊族的族人,熊族现在可是一艘已经严重漏水的破船,可别让这家伙给折腾沉了。

    谈话不能一次性完成,老头儿在的时候就不能提问了,都说人老成精,这话不无道理,有些问题他问的比较有针对性,老头儿如果听到了很容易起疑心。

    好在老头儿比较忙,垣城有数千人口,阿彤要照顾他,老头儿就成了唯一的大夫,不时有人来喊他。

    老头儿回来之后,阿彤也会问他外面的情况,据老头儿讲述,城里来了不少紫衣勇士,终于他们为什么来,老头儿就不知道了。

    老头儿不知道,吴中元倒是能猜出个大概,此前姜章在追拿吴晨的时候曾经提起过神龙的使者,追问吴晨神龙的使者曾经跟她说过什么,这一干紫气勇士聚在这里,很可能跟此事有关。

    下午三四点钟,进来一个小伙子,二十来岁,是个年轻的勇士,披着一件淡红颜色的披风。

    小伙子是来给谁拿药的,阿彤对他很是殷勤,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的,而那小伙子好像对她也有意思。

    都说女人善妒,其实男人也善妒,见吴中元样貌周正,小伙子看他的眼神就不是非常和善,临走时叮嘱阿彤,只说他不是熊族人,让阿彤跟他保持距离。

    小伙子走后,吴中元问阿彤此人是谁,阿彤回答此人名叫吴少勇,是这里的红衣勇士。

    此时等级观念是很重的,为了区别于普通族人,也为了彰显勇士尊贵的身份,他们的着装是区别于普通族人的,根据灵气修为的不同,分别穿着九种不同颜色的衣服,不管是春夏的单衣还是秋冬的披风,都由都城根据勇士不同的灵气修为统一配发,其性质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军装,灵气等级越高,配装的样式越好看,越威武。

    此外,勇士的灵气修为同时也是他们的官阶,分为洞神,高玄,升玄,洞玄,三洞,大洞,居山,洞渊,太玄九等,以吴勤为例,他就是大丘的居山,一目了然,非常的直观,如果他的灵气修为由居山淡紫晋升洞渊紫气,那他就是大丘的洞渊。

    阿彤很听吴少勇的话,吴少勇让她跟吴中元保持距离,她就不再缠着吴中元说话了,只在喂饭的时候才会靠近他。

    如此一来吴中元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了,一天无话,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傍晚,吴中元开始犯嘀咕了,按理说再重要的会议这时候也应该开完了,怎么没人管他了。

    等晚上老头儿回来,一问,才知道会真的开完了,那些紫衣勇士都已经离开了,连吴晨也走了。

    听到这一消息,吴中元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失落的,不过也不是非常失落,因为他本来也没想要什么好处,等到体力恢复了,就可以离开了。

    这几天吴中元吃的很少,喝水也不多,倒不是不饿,而是现在行动不便,不管干什么都得别人伺候,上厕所不方便。

    第七天,他终于能勉强下床了,一下地疼的龇牙咧嘴,此前只知道脚疼,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了,脚底全是水泡。

    坚持着上过厕所,终于轻松了,有了食欲了,但阿彤只当他胃口不好,仍然给了他一碗米粥,他没吃饱,也没讨要。

    又过了几天,情况再有好转,可以自附近挪移走动了,城里有木头和石头搭建的房屋,但数量不多,大部分都是泥砖和茅草垒砌的房子,破败之中透着萧条,路人也大多衣衫褴褛,穿麻衣的是少数,裹着兽皮的占了多数,甚至还有披着草帘子的。

    这时候可没有水泥路,都是土路,由于化雪的缘故,城中一片泥泞。

    不时有人来找老头儿和阿彤看病,他留在屋里感觉碍事儿,多数时间都待在外面,可能是因为穿的是抢来的牛族衣物,过往的路人多有驻足侧目。

    就在吴中元蹲在墙边打量路人也被路人打量的时候,几个勇士自东面走来,一共四人,一个深蓝披风,两个红色披风,还有一个淡红披风,此人他认得,是吴少勇。

    吴中元本以为四人只是路过这里,没想到四人走到他面前却停住了,为首的一人正是事发当晚冲到城外救他回来的那个老者,“你叫中元?”

    “啊。”吴中元疑惑的站了起来。

    “恭喜你,”老者笑道,“你帮助晨贵人安全回返,她将当日之事禀报了大吴,大吴降下了赏赐。”

    “哦。”吴中元随口应了一声。

    见吴中元并无惶恐感激之意,老者有些意兴阑珊,自袖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轴,“你的情况大吴已经知道了,体念你不被族人所容,无处安身。仰慕本族昌荣,千里来投,兼有立功在后,特破例赐你王族姓氏。”

    听得老者的这番话,吴中元心里好生别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吹牛擂鼓,族人都快死光了,还昌荣呢。

    见吴中元皱眉,老者当他嫌弃赏赐微薄,解释道,“既得王族姓氏,便是贵族,既得田产仆役,又得练气之法,这可是隆恩厚赐。”

    吴中元本想说我知道的,想了想又没说,因为他如果真是马族来的,就不该知道这些。

    “感谢贵族收留。”吴中元接过了卷轴。

    老者微笑点头,自袖中拿出一方木牌递了过来,“这是本族洞神一部练气心法,背下之后即将法牌交回。”

    吴中元连居山淡紫的练气心法都熟记于心,这东西对他毫无用处,但该拿还是得拿,该谢还是得谢。

    正事儿办完,老者带另外令人回去了,留下吴少勇负责具体事宜。

    身为有姓之人,就得有住处,也不知道吴少勇是故意刁难还是怎地,挑了处又小又破的房子给他

    有了房子,吴少勇就不让他自阿彤那里住了,让他立刻搬过去。

    吴中元也没说什么,让搬就搬吧。

    没过多久,吴少勇又带来了两个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大妈,“这是分给你的仆役。”

    吴中元再忍不住了,“我不要,领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阿洛

    吴少勇没想到吴中元敢拒绝自己安排给他的仆役,但他并没有立刻翻脸,而是皮笑肉不笑,“嫌老?想要年轻的?把阿彤派给你可好?”

    吴中元早就知道吴少勇之所以刁难他是因为吃醋,不过见他竟然主动挑明,反倒不那么讨厌他了,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去伺候别的男人,吴少勇对他的排斥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阿彤是大夫,她也不是照顾我,而是帮我治伤,”吴中元耐心解释,“你也看见了,自从我能下地,我就没怎么待在屋里了。”

    吴中元本以为自己的耐心解释会令吴少勇消除误会,未曾想吴少勇竟然怒了,“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跟你争风吃醋?”

    吴中元没有立刻接话,他现在处于翻脸和不翻脸的边缘,他有谋生的能力,没必要忍辱负重的留在这里。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怕事儿也没必要找事儿,不怕得罪人也没必要主动得罪人。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吴少勇咄咄逼人,“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熊族人了?”

    吴中元仍然没有接话,吴少勇已经踩到他的黄线了,离红线很近了。

    “要不是看你是个病秧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吴少勇瞪眼恐吓。

    吴中元轻蔑的笑了笑,此时和现代社会不同,这时候的人崇尚的是武力,是个用拳头说话的年代,实际上现代社会也是这样,只不过做的没有这么明显。

    “你笑什么?”吴少勇挑眉喝问。

    “没什么,”吴中元转身向屋里走去,“把她们领走,我不要。”

    见吴中元语气不是非常强硬,吴少勇以为他怯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别说我没分配给你。”

    吴中元懒得搭理他,进屋关门。

    屋子很破,上面漏风,里面也没什么像样的生活器物,只有一口水缸和两个破旧的陶瓮,没有铺盖被褥,连碗筷都没有。

    吴少勇这么搞,动机很明显,想要逼他离开这里,实际上他对这里也没什么感情,离开也无所谓,但就算要走,也得昂着头走,不能让吴少勇以为他是被逼走的。

    吴少勇没留下粮食,他没东西吃,本想去跟那个传旨的蓝气老者讨要,想了想又作罢了,如果真去要粮食,跟告状没什么区别,老者肯定会训斥吴少勇,他倒不怕吴少勇遭到训斥,而是不想干这种没骨气的事情。

    没吃的就得找吃的,他之前的弓箭逃亡的时候丢掉了,没弓箭就无法狩猎,只能去找阿彤借,实际上城里很多人家都有弓箭,但他不认识人家,也不好意思开口。

    阿彤虽然早就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但见他登门,还是把弓箭借给了他。

    吴中元很虚弱,走不了很远,但他也不用走出很远,只在城外的地里转了一圈儿就有了收获,这些地里原来种的是小米儿,有几只野鸡在捡食秋天掉落在地里的米粒儿,被他找到并射下两只。

    远古时期的野鸡跟现代的野鸡不太一样,个头要略小,颜色更艳丽,但打到了猎物,没有柴草也不行,还得去找柴,回城途中想起屋顶漏了,又在田间捆了些秸秆儿,这时候木材随处可见,很少有人燃烧没什么火力的秸秆儿。

    由于身体虚弱,背负木柴和秸秆就很是吃力,大汗淋漓,回程途中很多人都看到他在艰难行走,却并没有人上前帮忙,也不知道是缺乏同情心,还是对他心存戒备。

    吴中元此前体力严重透支,现在尚未恢复,每走几十米就得停下喘气擦汗,脚下还有水泡,走的无比艰难。

    他现在完全是在硬撑,能靠自己,绝不求人,这是林清明对他的告诫。

    最终还是有人出来帮忙了,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个子不高,五官很是清秀,但非常黑瘦,过来之后也不说话,拎起木柴和秸秆就走。

    吴中元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问他住在那里,他也不说,将吴中元送到住处之后,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吴中元快走几步,伸手拉住了他,将一只野鸡递给了他,“这个送给你。”

    看得出来小男孩儿是想要的,但犹豫过后却摇头了。

    “送给你,拿着吧。”吴中元将野鸡塞到了他的怀里。

    小男孩儿抱着野鸡,抬头看他。

    “你叫什么名字?”吴中元微笑问道。

    小男孩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声说了声谢谢,抱着野鸡转身往西去了。

    听得此人开口,吴中元知道自己看走眼了,此人虽然肤色偏黑,却不是男孩儿,而是一个小女孩儿。

    现在的屋子都有火坑,做饭都是在屋里,吊上陶瓮,煮上野鸡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由于没有被褥,只能将秸秆烤干,当做褥子。

    房子透风,晚上肯定很冷,也没有人过来送被褥和粮食给他,有句话叫有苦自知,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承受,没必要因为没有得到他人的关心而沮丧低落。

    一大早,昨天的那个黑瘦的小女孩就来了,带来了一小包芋头一样的东西,仔细看,真是芋头,这时候的芋头跟现代的芋头也不一样,块茎少有分支,是整个儿的,跟鸡蛋大小差不多。

    “给你。”小女孩放下芋头就想走。

    “等等,”吴中元急忙喊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你不说,以后我就喊你小黑鬼。”吴中元笑道。

    小黑鬼不是个好听的称呼,小女孩很排斥,“我叫阿洛。”

    “阿洛,你住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吴中元问道。

    阿洛不接话,转身想走。

    “你能帮我个忙吗?”吴中元问道。

    阿洛闻声止步,转身看他。

    “我现在不能攀高,你能帮我把屋顶修修吗?”吴中元问道。

    阿洛抬头看向屋顶,又看了看屋里的秸秆,也不说话,走过来开始收拾秸秆。

    用秸秆覆盖屋顶不是随便搭上就行的,需要梳理捆扎,阿洛的动作很是娴熟,看的出来类似的事情她之前不止一次的做过。

    阿洛忙碌的同时,吴中元趁机与她说话,阿洛的话不多,通常是问好几句才会回答一句,不过只要开口,就能了解一些关于她的情况,阿洛今年十三岁,父亲在早年的战争中被敌人杀死了,母亲被掳走,她现在跟奶奶相依为命,住在村西。

    帮吴中元修好屋顶,阿洛又帮他打扫了一下房间和院子,他的住处虽然破,却有小院子,这也是有姓之人和无姓之人的诸多不同待遇之一。

    阿洛忙完就要走了,吴中元又问道,“你今天要做什么?”

    阿洛不明所以,疑惑看他。

    吴中元说道,“我要出去狩猎,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阿洛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在犹豫。

    “我现在拿不动很重的东西,你跟我去,帮我把猎物带回来。”吴中元说道。

    “你病了吗?”阿洛问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是啊,我如果不狩猎,就没有东西吃。”

    阿洛说道,“你有姓氏,可以领到比我们更多更好的食物,你为什么不去领?”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是救了一个紫衣勇士,他们才赏赐我姓氏的,”吴中元说道,“但这里的人并不喜欢我,不然也不会给我这么破旧的房子了。”

    吴中元的话引起了阿洛的好奇,“你从哪里来?”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吴中元说道。

    “有多远?”阿洛追问。

    “远到我再也回不去了。”吴中元笑道,是苦笑。

    阿洛自然不知道吴中元此言所指,但表面意思她还是懂的,“好吧,我跟你去,不过我得回去跟我奶奶说一下。”

    “好,”吴中元微笑点头,“我自西门等你。”

    阿洛点头答应,转身去了。

    二人是上午八点左右出发的,中午之前就回来了,此时阿洛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猎物的藏身之处,而且箭不虚发。

    由于二人没有往远处去,也就没有猎获较大的猎物,一串斑鸠,两只兔子,还有几只山鼠,也就是之前他吃过的那种。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是近代才有的说法,在此时兽类比鸟类更受欢迎,一来它们体内脂肪比较多,二来兽类的皮毛可以做衣服。

    吴中元只留下了那串斑鸠,剩下的全送给了阿洛。这时候的分配制度与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的工分制有些相似,也不是绝对平均,而是根据劳动所得进行侧重和偏移,阿洛和她的奶奶都没有什么劳动能力,分到的食物肯定既少且差,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瘦。

    回返途中,吴中元与吴少勇走了个碰头儿,待得看到吴中元身上背负的弓箭时,吴少勇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没过多久,阿彤就过来索要弓箭,她自然不会说是吴少勇不让她借了,只说自己要出去狩猎。

    吴中元也没说什么,笑着将弓箭还给了她。

    傍晚,吴少勇来了,敌意浓重,“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该给你分配差事了,我们大丘可不养闲人。”

    “我也没用你们养。”吴中元正色说道。

    “你住在这里,就应该劳作,”吴少勇说道,“别说我欺负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不是箭法好吗,你可以外出狩猎,不过你无权自己分配,狩猎所得必须全部上缴。”

    吴中元冷笑。

    吴少勇又说道,“第二个,你不是跑的快吗,以后往来大丘各邑城,围城,为我们传递消息。”

    “我要是都不选呢?”吴中元问道。

    “那就交回练气法牌,滚回你的老家去。”吴少勇大声说道。

    一句“这里就是我的老家,我比你更有资格站在这里”已经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忍住了,自怀里拿出那面记载有洞神练气方法的木牌扔给了吴少勇,“身为男人,你的心胸太过狭窄。”

    没有人喜欢被人评价,更没人喜欢听到负面的评价,听得吴中元的言语,吴少勇勃然大怒,“你说谁心胸狭窄?”

    “我说你。”吴中元直视他的眼睛。

    吴少勇气急抬手,但抬手之后突然想到杀了他没法儿向上面交代,只得愤愤缩手,“滚。”

    吴中元说道,“我是为了救吴晨才受的伤,伤没好之前,我不会走。”

    吴少勇鄙夷冷笑,“什么时候你的伤才能好?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

    “不用那么久,七天之后我就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晋身洞神

    见吴中元定下了离开的日期,吴少勇冷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

    “你也不用拿话别我,我不会出尔反尔的,七天之后我一定会走,”吴中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能还用不了七天。”

    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冷哼过后,吴少勇摔门而出。

    一个人如果总是因为别人的过错而生气郁闷,无异于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跟吴少勇吵架并没有影响吴中元的心情,继续蹲在火坑旁烧火煮肉。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无数次的冒犯,欺骗,诋毁,攻击,误解,轻视,乃至是背叛,如果是因为自己事先没有用心去观察和判断所造成的,那就是咎由自取,只能自食其果。

    如果是因为别人的过错所造成的,那就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敢勇敢面对自的过错,也不敢给自己争取公平,只知道生闷气,那是懦夫的行为。

    吃过晚饭,吴中元开始盘坐练气,练气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开始教他和林清明练气,只不过师父所教的练气方法比较普通,不似熊族的练气方法这么玄奇,但练气这东西大同小异,一通百通,无非是一个呼吸吐纳,再加上一个意念导引。

    所谓呼吸吐纳就是通过调整自己的呼吸,有意识的吸纳游离在天地之间的无形灵气,分为吸气和呼气两个步骤,用鼻子和周身毛孔吸气,周身毛孔在练气的初中两个阶段是不能呼吸的,只不过是加上了这个么一个意念,想象在吸气的同时外界灵气通过鼻孔和毛孔进入体内。

    呼气时用口和周身毛孔,意念是体内污浊之气通过嘴和周身毛孔排出体内,附加意念是先前吸进体内的灵气汇聚气海丹田。

    吐纳的原则是呼吸越慢越好,气息越长越好,过于急促的呼吸就不是吐纳而是哮喘了。

    练气的第二个步骤是意念引导,这是建立在体内有灵气存在的前提下,体内有灵气存在有个比较明显的表现,那就是丹田气海感觉鼓胀。

    在练气的前期,吸纳的灵气不但数量少,质量也差,丹田气海的容量也很小,很容易就会盈满,盈满之后如果不加以引导运行,就会岔气儿,丹田储纳不了的灵气要么往上蹿,要么往下跑,,说粗俗点儿就是打嗝儿放屁。

    意念导引就是有意识的将丹田气海里的灵气引入既定的经脉,每条经脉都由多寡不一的穴道连接组成,练气前期走的都是任督二脉,也就是俗称的小周天,灵气直接自丹田往下走,先经会阴穴,然后绕到背后尾椎部位的尾闾穴,再继续往上,经腰部命门,上背部大椎,送脑后玉枕,达头顶百会,然后再从头顶往下走,重新回到丹田。

    呼吸吐纳和意念导引在后期是同时进行的,吸气时灵气下行,经背后直接送到头顶百会,呼气时再将灵气自头顶经正面穴道送归丹田。

    练气跟开车有些相似,会开车的,哪怕只开过小货车,给他个保时捷他也能捣鼓走。不会开的,连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给他个小货车他也搞不明白。

    吴中元之前练过气,练气的几大要领他都知道,再练熊族的练气法门很容易就能摸出门道儿。

    意念导引又可分为广义的意念导引和狭义的意念导引,广义的意念导引就是想象任督二脉已经通了,狭义的意念导引是任督二脉真的通了,想要将任督二脉真正打通,需要引导丹田里的灵气逐一打通任督二脉上的穴位,粗略计数,任督二脉上有大穴十几个,仔细计数,有穴道五十多,这些都需要逐一打通。

    吴中元只用了一夜就将任督二脉打通,之所以如此快速有三个原因,一是自己的先天血脉在抵御尸毒时已经被唤醒,对灵气的感知和控制异常敏锐。二是熊族的练气方法非常玄妙,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三,因为他之前练气已经打通了大部分的穴道,现在只需要收收尾就成了。

    打通任督二脉,自然而然的获得了洞神修为,也就是淡红灵气,体内有了灵气运行,体质就会产生良性变化,精力充沛,耳目清明,力不能变成气,但气可以变成力,晋身洞神之后,原本亏空透支的体力也随之得到了足够补充。

    古人遵循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谓日出可不是日上三竿,而是天蒙蒙亮就开始干活儿,也不知道都在忙活什么,反正是都起来了。

    吴中元没什么困意,就起来烧水,这时候可没有牙刷,没法儿刷牙,只能漱口,洗漱过后,又想洗脚,但屋里没有洗脚的家什,不能泡脚,只能倒水简单洗了洗。

    针也没有,想要挑破脚底的水泡只能用匕首削尖木签子,匕首可不舍得用来戳水泡,以后还得用来割肉呢。

    阿洛又来了,是挑着两桶水来的,还给他带来了一顶兔皮帽子。

    “你奶奶做的?”吴中元试戴帽子,平心而论这顶帽子虽然暖和,却不太好看,只因帽子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下垂的护耳,戴上之后跟日本鬼子似的。

    “奶奶眼花了,是我做的。”阿洛往水缸里倒水。

    “谢谢你哈。”吴中元道谢。

    阿洛没接话,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水缸之后,又挑着木桶想要出门。

    “够了,不用了。”吴中元说道。

    “还没满。”阿洛出了房门。

    吴中元本想说自己待不了多久了,想了想又没说。

    阿洛用的木桶不大,又挑了一趟回来,水缸还没满,见她还想去挑,吴中元喊住了她,“别去了,把木桶送回去,我还带你出去打猎去。”

    看得出来阿洛想说什么,但犹豫过后却没说什么,点头过后,挑着木桶走了。

    二人照例自西门会合,见吴中元没拿弓箭,反而拿了个陶瓮,阿洛很是不解。

    见她疑惑,吴中元解释道,“我之前所用的弓箭是借的人家的,昨天人家要回去了,今天咱们需要现做一张弓箭,花杨的树皮需要煮过之后才能用作弓弦。”

    “我去帮你借一张。”阿洛说道。

    吴中元摆了摆手,“不用,你跟着我,我顺便教你怎么制作弓箭。”

    制作弓箭不是非常复杂,但也并不简单,弓身需要选用刺槐或柞木这一类既硬又有韧性的木头,用火烧烤过后,才能弯折成弓的形状,不烧直接弯折,就会断掉。

    此时可没有什么高强度尼龙和专用纤维,制作弓弦最好用动物的大筋,用马尾也不错,最常见的就是花杨的树皮纤维,煮过之后抹上动物油脂,也具有很强的韧性。

    箭杆儿也用槐树和柞树枝,箭羽用野鸡毛,箭头儿用兽骨或贝壳打磨。

    吴中元熟练的制作弓箭,阿洛自一旁好奇的打量,吴中元制作的同时也会向其讲解制作弓箭的各种要领。

    多数时候阿洛都只是看,并不说话,待吴中元做好弓箭,开始寻找猎物,她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为什么这么问?”吴中元笑问。

    “你是外来的,他们对你不好。”阿洛说道。

    “他们凭什么对我好?”吴中元又笑。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交朋友?”阿洛又问。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交朋友?”吴中元反问。

    阿洛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走在吴中元身后。

    吴中元对阿洛印象很好,什么叫善良,无目的的善良才是真正的善良,当所有人选择冷眼旁观的时候,阿洛选择了帮助他,好人必须得到奖赏。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言不虚,临走之前教会阿洛制作并使用弓箭,她和她奶奶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阿洛很聪明,用弓的感觉也很敏锐,但她力气太小,开弓的力道不足,不过这也没办法,力气太小就只能射近处的猎物。

    这时候还没有货币,但已经有了不同的职业,交易都是以物易物,个体较大的猎物可以换到布料和箭头,盐和灯油也能换到。

    要走总得准备一下,搞身儿像样的衣服,干粮也得带上点儿。

    随后几天吴中元没有再开伙,而是阿洛带吃的给他,因为吴中元的存在,她们祖孙俩尝到了久违的盐味。

    知道他要走,二人就开始给他准备衣服和干粮,带盐味的肉铺,芋头干,小米饼。

    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吴中元将寻找和驯服野兽的方法传给了阿洛,至于练气方法,他想传却没传,练气需要言传身教,像穴道的位置,灵气运行路线都需要准确指明,如此一来就免不得会有肢体上的接触,阿洛虽然年纪还小,却是个女孩,得避嫌。

    第七天清晨,阿洛又来了,尽管知道吴中元马上就要走了,却还是过来帮他收拾最后一次房间。

    今天是最后期限了,吴少勇肯定会过来撵人,为免被吴少勇迁怒,吴中元就让阿洛尽快离开。

    就在他催促阿洛离开的时候,吴少勇自外面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入列

    见到吴少勇,阿洛低下头,侧身自他旁边挤出了房门。

    “时辰到了,该上路了。”吴少勇冷笑。

    吴中元瞅了他一眼,拿起了自己的包裹和弓箭。

    “做人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吴少勇“语重心长”的说道,“不符合自己身份和地位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吴中元没搭腔,拿着东西出了房门,“我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听吴中元这么说,吴少勇只当他不愿离开,“呵呵,我也不是没有度量的人,如果你能改过自新,我可以允许你继续留在这里。”

    吴中元走出院子,来到门口,“我没想留在这里,我现在就去见吴勤,告诉他你一直在排挤我,给我最差的房屋,给我最老的仆役,还不给我粮米,不给我衣物。”

    吴少勇没想到吴中元会有告状的念头,背手踱出,“呵呵,很不巧,吴勤居山眼下不在城里,你可以等他回来再去告状伸冤。”

    实则吴中元早就知道吴勤不在城里,他只不过是故意大声说话,引过往路人驻足。

    “他不在,总有主事之人。”吴中元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见吴中元真的要去告状,吴少勇慌了,最近族里发生了大事,没人顾及到吴中元,吴中元的姓氏可是大吴亲自赏赐的,倘若让主事之人知道吴中元是被他逼走的,一定会降下责罚。

    “刚才那假小子是叫阿洛吧?”吴少勇故作镇定,“呵呵,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要连累别人哪。”

    吴少勇说完,吴中元皱眉转头,“你拿阿洛来威胁我?”

    “哼。”吴少勇冷笑。

    吴中元环视左右,寻处将弓箭和包裹放下,转身向吴少勇走去。

    吴少勇自不惧他,见他过来,面露轻蔑,“你想干什么?想逼我动手?”

    吴中元没有接话,而是用实际行动予以了回答,一记直拳,直接封门。

    周围多有围观之人,见吴中元竟然把吴少勇给打了,尽皆惊呼。

    一记直拳之后,不等吴少勇反应过来,左手已经挥了出去,响亮的一记耳光,“我虽然是外乡人,但我救了熊族的贵人,所以大吴才赏赐我姓氏,你凭什么排挤我?凭什么欺负我?”

    人在受到重创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反应,吴中元不等他反应过来,右手再度挥手,又是一记耳光,“你给我漏风的房子,还不给我柴草,你想冻死我吗?”

    拨开吴少勇想要抬起的右手,又是一巴掌,“给我最老的仆役,不给我米粮。”

    再来一巴掌,“还不让我自行处置打来的猎物,你想饿死我吗?”

    起脚踹倒,“我再说一遍,阿彤只是帮我治伤,并不是喜欢我,我不会争你的女人,你不用吃醋。”

    很多人在打架的时候会惊慌,会紧张,会乱方寸,但吴中元不会,他知道什么时候出手能让对手猝不及防,知道什么时候补招会令对手一直处于发懵的状态而来不及还手,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我的病还没好,你就把我自阿彤那里撵出来了。”一脚。

    “我去借用阿彤的弓箭是因为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又是一脚,“你还让阿彤把弓箭要回去,我吃什么?”

    “就因为阿洛帮我修了屋顶,给了我几口吃的,你就要报复惩罚她们?这是一个勇士该干的事情吗?”再来一脚,不踢头了这次,再踢就晕了,踢肚子。

    吴中元一边踢打,一边呼喊,他并不是乱喊,而是非常清晰而有条理的陈述,围观群众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的惊愕大多变成了羞愧。

    国人对于智慧的定义存在严重的误解,仿佛有智慧的都是沉默寡言,讳莫如深的人。而说话多语速快的人都是肤浅而没有修养的。实则不然,有些人言语多,语速快只是因为聪明机敏,善于表述。而那些看似沉默寡言,高深莫测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有修养的智者,也可能是迟钝愚蠢,怕说多了漏彪。

    “你看看我的房子,再看看里面,”吴中元手指破屋,“什么都没有,你们熊族就是这么对待帮助过你们的人吗?”

    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吴中元过去拿起包裹和弓箭,转身向东走去。

    吴少勇一开始就失了先机,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既憋屈又气愤,待吴中元走远,他方才回过神来,爬起身,恼羞成怒的吼叫着向吴中元冲去。

    吴中元搭箭开弓,反手就是一箭,众人都以为他要射死吴少勇,纷纷惊呼出声。

    但这一箭虽然射中了吴少勇,却只是插在了他的发髻上,并没有射伤他。

    众目睽睽,吴少勇再怎么不知羞耻也不能往上冲了,就在此时,一群闻讯而来的勇士自东面疾行来到,为首的正是先前传达大吴旨意的那个蓝气老者。

    待得问明情况,众人尴尬非常,自己人被人打了已经很丢人了,自己人因为欺负和排挤别人而被人打了更丢人,好在那为首的蓝气老者大有气度,不但没有为难吴中元,还严厉批评了吴少勇,然后冲吴中元郑重道歉,殷切的挽留他。

    吴中元去意已决,执意要走,但众人哪里肯放他走,吴中元帮助过他们,是在大吴那里挂了号的,要是吴中元走了,他们这虐待有功之臣的帽子可就戴上了。

    蓝气老者名为吴振,在大丘是仅次于吴勤的二把手,赔礼道歉,自我反省,只说最近族里发生了大事,他们忙于应对准备,方才疏忽怠慢了吴中元。

    再怎么想走,人家不放,他也走不了。

    实则他也没地方可去,之所以急于离开这里是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而今吴振等人殷切挽留,离去之心也就渐渐动摇。

    最后也不知是谁提醒了吴振,吴振派人去找阿洛,授意她挽留吴中元。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阿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很是紧张,被人带来之后只是惊怯的看着吴中元,别人交代她说的那些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见吴中元不再坚持要走,吴振立刻命人给他重新安排住处,吴中元谢绝了,只道愿意继续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吴振尊重了他的意见,命人给他配齐生活器皿,分派仆役,按照本族规制,洞神勇士应该有五个仆役,但吴中元只要了阿洛祖孙俩。

    有句话叫宰相家奴七品官,仆役的称呼虽然不好听,地位却比普通族人要高,用现代的话说,勇士属于公务员,而服侍勇士的仆役就算是事业编,待遇比普通族人要好很多。

    此前他与吴少勇动手时是使用了灵气的,只要使用灵气,体外就会有气色显露,故此吴振等人知道他已经晋身洞神,对于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身洞神,众人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非常意外,因为众人都知道他有练气基础。

    此时城池分为都城,垣城,邑城,围城四等,邑城拥有确认红色三等勇士的权力,垣城拥有确认紫气以下六等勇士的权力,紫气以上的三等勇士则必须由大吴亲自确认授予。

    大丘属于垣城,库房内备有红蓝六等勇士的配装,确定吴中元晋身洞神,相应的的配装很快也送来了,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勇士服饰,感觉立刻就上来了,好看,精神。

    每位勇士都有自己的职责,成为勇士就得干活儿了,有十几个九等勇士的职位,吴振交代下来,他可以随意挑选。

    里面有三个工作他比较感兴趣,一是城防治安,可以在城里到处逛游。二是猎捕,他箭法好,还会追踪,正是物尽其用。三是传信,普通的消息有信鸟和士兵传递,只有带十字的重要信息才需要他亲自出马。

    思虑过后,他选了这个,这个工作比较自由,可以到处走动,能更多的知道外面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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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处境

    凡事皆有利弊,当官儿有当官儿的好处,当官儿也有当官儿的毛病,毛病就是每天早上都得开会,性质有点儿像皇帝上朝,所有勇士都得到场,主持会议的长官会向众人通报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与会人员也可以向长官汇报自己管辖范围内所发生的特殊情况。

    这时候是用时辰来计时的,但吴中元还是习惯性的用小时制,每天例会的时间大约是凌晨四点左右,之所以这么早,是为了赶在天亮之前部署和安排一天的工作。

    寒冷的冬夜,四点多起床对吴中元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时候可没有闹钟,一晚上睡的也不踏实,就怕睡过了头,到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如果不是阿洛叫醒了他,他肯定就迟到了。

    这时候也没有例会这个说法,准确的叫法是晨议,顾名思义,就是早晨议事。

    大丘共有三十多位勇士,紫气高手只有吴勤一人,蓝气勇士包括吴振在内一共有四个,余下的全是红色灵气的低阶勇士。

    此时非常注重等级,不同等级的勇士分别有不同的座椅,身穿红色披风的勇士坐的是方凳,披着蓝色披风的勇士坐的是圆凳,而紫气高手的座椅则是靠背大椅,其样式有些像后来的太师椅。

    等级越高,座位越靠前,等级越低,座位越靠近大门,吴中元是新晋洞神,是最低级别的勇士,坐在进门的右手边。

    吴中元的出现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忽然多了个生面孔,众人免不得多看他几眼,加上都听说了他昨天的“英雄事迹”,在多看几眼之外又多看了几眼。

    吴中元有些发窘,低着头,也不与众人对视。

    低头代表的是一种谦逊克制的态度,见他低着头,众人便不怎么讨厌他了,如果昂着头鼻孔朝天,瞬间就能得罪所有人。

    吴勤不在城里,是吴振主持的会议,会议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吴振先冲众人介绍了吴中元,然后针对城防和民生等事宜进行了相关的部署。

    会议结束,吴中元带着吴振给他的高玄法牌回返住处,熊族对于练气法门控制的还是比较严格的,九阶练气,每一阶都有一面记载有练气方法的法牌,低阶勇士并不知道高阶的练气方法是什么样的。

    他原本是想再睡个回笼觉的,但阿洛和她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

    吴中元没有主仆的概念,邀请二人一起吃饭,但祖孙俩很惶恐的谢绝了,他再三邀请,二人坚持不肯上桌。

    吴中元无奈,只能自己吃了,故意留下一些与她们二人。

    城里有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地方,名为驿场,是驿馆的前身,他是驿场的长官,上任之后得过去跟下属打个招呼,安排一下工作。

    驿场的面积比他想象的要大,占地有七八亩,马厩和鸟舍占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余下的地方是储存粮草的库房。当官儿的都有办公室,他也有,不但有办公室还有秘书,还是个女秘书,主要负责记录粮草的使用情况以及马匹和信鸟的相关信息。

    下属也比他想象的要多,有二十多人,身兼数职,平时是养马养鸟儿的,遇到紧急情况就会充当信使,往各个邑城传送消息。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火主要是为了立威,但这个环节对他来说是多余的,一来勇士属于特权阶级,普通族人没有人敢去冒犯他们。二来众人都知道他昨天在西城痛殴了吴少勇,连勇士他都敢打,普通族人他就更没什么忌讳的了。

    吴中元对公务毫无兴趣,但还是象征性的翻了翻账簿,至少得对驿场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不能一问三不知。

    在现代,当官儿的为了避嫌,通常不会用异性秘书,不过他并没有换掉自己的女秘书,这时候普通族人识字儿的可不多,不能轻易更换,最主要的是这个女秘书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

    闲来无事,就回住处闭门练气,虽然暂时稳定了下来,他的心里却并不踏实,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迟早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如果身份暴露,会有无数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没有紫气以上的修为,根本无力自保。

    当日晚间,又下大雪,随后几日一直下下停停,第四天夜里,外面突然传来了急切的鸣锣声,听得锣声,吴中元翻身而起,急切穿衣,锣声是自西面城墙处传来的,表示有敌人来袭。

    吴中元穿好衣服,阿洛已经将他的长弓和箭囊准备妥当,吴中元背上箭囊,抓起长弓拉门而出。

    此时外面仍在下雪,城里的其他勇士也已经离开住所,往西面城墙急切移动。权力和义务是相互的,勇士地位尊崇,多有特权,但关键时刻也得挺身而出,身先士卒。

    吴中元施出身法,赶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勇士,“平苏,出了什么事儿?”

    对方尚未接话,城墙处便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与此同时,诸多巨大的白影儿自城墙外冲跃而入。

    “不好,是雪怪!”吴平苏大声喊道。

    吴中元没见过雪怪,却知道雪怪是什么,这是一种在现代已经灭绝的白毛巨猿,体形比人类要大的多,茹毛饮血,生性凶残。

    此时弓箭和刀剑是每个勇士的标配,但雪怪移动迅速,天上还在下雪,吴中元虽然搭箭开弓却没能锁定目标,只能收起弓箭往雪怪所在方位跑去。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各阶勇士,披挂着不同颜色披风的勇士自各处赶往西城,晚他们少许的是普通士兵,也持拿兵器赶去支援,但他们没有夜视能力,需要持拿火把照明。

    在众人赶往西城的同时,大量雪怪自城外跃进了城池,大丘的城墙足有五米多高,却根本挡不住这些身高三米的雪怪,雪怪进入城池立刻冲进民居,打杀族人,撕咬吞食。雪怪的吼叫声混杂着族人凄惨的喊叫,刺耳惊心,骇然瘆人。

    虽然知道这种动物长什么样子,亲眼所见之后它们丑陋的模样还是令吴中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庞然大物白毛儿红脸,犬齿森长,血盆大口里正咬嚼着刚自族人身上撕下的血肉,而那族人尚未断气,仍在凄厉惨叫。

    此时雪怪已经分散各处,众人只能各自为战,吴中元率先开弓,冲近处的一只雪怪射出一箭,雪怪皮糙肉厚,箭矢虽然射中了它的腹部,却没能深入内脏。

    雪怪吃痛,将抓在手里的垂死之人向吴中元扔来,吴中元侧身避过,再度开弓,冲那疾冲而来的雪怪射出了第二箭。

    这一箭射的是雪怪的眼睛,眼睛是脆弱的部位,这一箭直接射瞎了它的左眼。

    虽然射瞎了它的眼睛,却没能阻止它的疾冲之势,雪怪四足并用,冲跃而过,凌空扬爪,猛抓疾拍。

    雪怪形体庞大,来势迅猛,吴中元只能翻滚躲开,躲闪的同时再取箭矢,站稳之后立刻搭箭开弓,又射瞎了它的右眼。

    雪怪瞎了双眼,暴怒咆哮,左右冲撞,胡拍乱打,在它周围全是族人居住的房屋,由泥砖垒砌的房屋根本经受不住它的冲撞和拍打,纷纷倾倒坍塌,躲在其中的族人多有死伤。

    雪怪发狂肆虐,吴中元无法近身,只能再度开弓,射其眉心。

    虽然雪怪在疾冲乱撞,这一箭仍然射中了它的眉心,但此物头骨异常坚硬,箭矢只是嵌于头骨,未能破骨深入。

    再厉害的箭法也无法在目标移动的时候射中同一个部位,急切的审视权衡之后,吴中元取双箭在手,抖腕旋指,全力激射,两支箭矢首尾相连疾飞而出,前箭命中,后箭催顶,这才射进头骨,置之死地。

    杀死对手之后,吴中元急视左右,只见周围全是这种体形巨大的怪物,至少也有几十只,它们进入城池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抓人而食,在遇到抵抗之后开始攻击勇士和普通战士。

    庞大的体形和坚厚的皮毛令它们很难被杀死,弓箭很难射中要害,而想要用刀剑挥斩,则必须冒险近身,由于它们的身形高达三米,攻击脖颈只能跃起,身在半空,尚未挥刀出剑,就被它们给拍飞了出去。

    己方虽然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又有勇士冲锋,却并不占据任何优势,事实上还是处于严重的劣势,这回归之后的第一场血战,竟然不是跟人搏斗,而是与野兽厮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勇士

    这些雪怪高达三米,体重超过五百公斤,俗话说身大力不亏,如此庞大的形体衍生出了巨大的力量,大量雪怪自城中横冲直撞,毁坏房屋和建筑,追杀人和牲畜,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与庞大的雪怪相比,人要弱小许多,此时城中三十几位勇士尽数参战,在普通士兵的协助下对雪怪进行拦截抵抗,如果说野兽的攻势是摧枯拉朽,人类的抵抗就是飞蛾扑火,勇士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大,面对着体型庞大的对手,他们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即便是披挂蓝色披风的中阶勇士也很难与它们正面抗衡。

    战斗靠的是实力和勇气,哪怕敌人狂暴凶残,众勇士却无一怯战,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不是每一个勇士都是神箭手,无法凭借弓箭进行远距离进攻,就只能近身肉搏。

    与如此凶残的对手近身搏斗,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不时有勇士被抓伤打飞,不止轻伤不下火线,便是身受重伤,只要还能再战,便会反冲而回,死扛硬撑。

    突袭大丘的雪怪为数众多,每位勇士都拦住了其中一只,受到勇士拦截的雪怪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勇士身上,如此一来也就无暇攻击普通族人。但雪怪的数量超出了勇士的数量,没有受到阻击的雪怪仍然在向东推进。

    杀掉其中一只雪怪之后,吴中元顾不得喘息,立刻搭箭弯弓,射向不远处另外一只雪怪,这只雪怪已经将女勇士吴平苏打倒在地,正准备上前抓拿,箭矢疾飞而至,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雪怪吃痛,舍了吴平苏,向他扑来。

    吴中元解了吴平苏的燃眉之急,急忙腾挪闪躲,趁机抽箭搭弦。

    他闪躲机敏,雪怪抓他不到,气急之下随手抓起一块偌大砖石向他砸来,此物力气很大,抛扔的砖石来势迅疾,吴中元急停后仰方才堪堪躲过,避开之后歪头左望,就在此时第二块砖石迎面而来,他猝不及防,正中左额。

    这一砖头直接把吴中元砸倒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满天都是金星,但这时候可不能在地上躺着发懵,必须尽快起身,以免雪怪趁虚而入。

    想起来不一定就起得来,这记重创直接令他失去了平衡能力,只感觉天旋地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屡试不果。

    一旁的几个普通士兵见他受伤倒地,急忙跑过来搀扶,在众人的搀扶下他终于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只见雪怪之所以没有前来追杀是因为受到了吴平苏的阻拦,此时吴平苏正抓着雪怪的背毛儿吊在它的背后,左手攀抓,右手持剑,想要割那雪怪喉咙,而那雪怪则在急摇乱摆,试图将她甩下来。

    将吴中元扶起之后,那几个士兵就拿着长矛跑过去刺杀雪怪,但他们哪里是雪怪的对手,刚刚跑到近前就被雪怪打倒踢飞。

    吴中元深深呼吸稳住心神,抓起弓箭再度开弓,拉开弓箭之后却发现无法瞄准,不是因为雪怪正在狂抓乱甩,而是自己左额伤势严重,流下的鲜血模糊了眼睛。

    此时吴平苏已经被雪怪甩了下来,雪怪愤怒发狂,猛踏乱踩,吴平苏来不及起身,只能翻滚闪躲,随时都有丧命之虞。

    见此情形,吴中元急忙抹去脸上血污,重新开弓,将那雪怪另外一只眼睛射瞎。

    吴平苏趁雪怪捂眼嚎叫之际纵身跃起,凌空挥剑,豁开了雪怪的喉咙。

    吴平苏在先前的战斗中可能被伤及了肋骨,不敢直身,弯腰靠近吴中元,“你怎么样?”

    “没事。”吴中元又抹了一把脸上了鲜血,头上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刚刚擦去,马上又会溢流而出。

    吴平苏自衣服上撕下一绺儿布条,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伤口,随即往北掠去,前去增援受伤同僚。

    吴中元先前曾经受伤倒地,箭囊里的箭矢掉落了不少,有人将他掉落的箭矢捡回,帮他装进了箭囊。

    吴中元歪头一看,发现帮他捡拾箭矢的竟然是阿洛。

    “你跑这儿来干嘛?”吴中元眉头大皱,“快回去。”

    见吴中元发火,阿洛也不敢反驳,急忙转身向东跑去。

    也不知是受伤流血的缘故,还是城中的血腥气过于浓烈,他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强自忍下,纵身跳到高处,环顾四周之后往东掠去,那里有不少无人阻拦的雪怪正在向东侵入。

    他的灵气修为很是低劣,远距离开弓无法对目标造成致命伤害,直到进入目标十米之内方才开弓激射,此番不再射眼,而是双箭其发,直取额头。

    由于那雪怪处于移动之中,前箭虽然命中,后箭却未能冲顶助势,雪怪吃痛,拔掉额头箭矢,随手抓起一根房梁充当棍棒,向吴中元横扫而来。

    吴中元见势不好,来不及发箭补招,急忙闪到一处房屋的墙后,房梁呼啸而过,砸穿砖墙之后贴着他的头顶划了出去。

    吴中元灰头土脸的逃了出来,于闪躲的同时再取箭矢两支,仓促放箭,此番命中了雪怪下腹。

    雪怪怒嚎一声,扔了房梁,伸手拔出了腹部的箭矢,与箭矢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篷血雾。

    一支箭矢很难伤及雪怪除了眼睛之外的其他部位,在雪怪拔下箭矢的同时,吴中元再度补招,两支箭矢直取左胸,雪怪的头骨异常坚硬,便是两支箭矢也很难贯穿,破坏心脏相对容易一些。

    雪怪中箭倒地却并未立刻丧命,仍在嚎叫挣扎,接连开弓已经将吴中元的手指磨出了水泡,见那雪怪已无反击之力,便拔出佩刀想要上前斩杀。

    但想杀是一回事儿,敢不敢杀又是一回事儿。用箭杀是一回事儿,用刀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哪怕心中发怯,仍然硬着头皮斩向了雪怪的脖子,一刀过后,腥血狂喷,吴中元躲闪不及,溅了一身。

    刺鼻的血腥气令他几欲呕吐,同时也令他肾上腺素激增,收刀归鞘环视战场,辨明情况之后抓着弓箭往东疾行拒敌。

    雪怪属于古猿的一种,这种动物哪怕在远古时期也不多见,像这么大的种群更是极为罕见。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它们的确可能以人为食,也曾经有过攻击村落的先例,但它们攻击的都是偏远地区的围城,也就是村落,此前还从未有过攻击垣城的先例,至少在吴夲的记忆里没有发生过。

    这群雪怪攻击大丘,究竟是单纯的猎食行为还是有其他原因,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应该不是被他人派遣或者诱使的,因为这种动物非常残暴,根本无法驯服。

    吴中元本想前去阻击冲在前面的那些雪怪,但奔出几十米后却发现后面又跑来了几只,这说明拦截它们的勇士已经阵亡。

    见此情形,他只能仓促止步,转身调头,放箭拦截。

    由于那几只雪怪正在加速前冲,他只用了一支箭矢将射死了其中一只。再取箭矢一支,命中另外一只左眼,两力相加,箭矢自其眼眶入脑,又毙一只。

    此时最后一只雪怪距他已不足十米,吴中元急取箭矢搭弦开弓,由于开弓力道太大,加上此前连番大力激射,弓弦不堪重负,突然绷断。

    断弦如同哑火,敌人已经冲到近前,根本来不及躲闪。

    危急关头,远处突然飞来一支箭矢,是谁射出的不知道,但这支箭矢的目的并不是击杀,只是干扰,雪怪左臂中箭,冲势略缓,吴中元趁机后退,脱离险境。

    待得他站稳脚跟,南北各有一张长弓向他扔来,他接了北面飞来的那张长弓,勇士所用的弓箭与普通士兵所用的弓箭是不一样的,可以承受更大的力道。

    接住长弓之后,立刻双箭齐发,那只雪怪正在自西侧屋顶向他所在的屋脊飞扑,双箭贯脑,登时毙命,跌落于两座房屋之间的街道上。

    待得射死这只雪怪,他方才转头北望,只见一个名叫吴桐的低阶勇士正在与雪怪缠斗,而吴桐的身上已无弓箭,不消说,先前扔弓给他的正是此人。

    不过此时吴桐的情况并不乐观,他断了右腿,无法与雪怪正面抗衡,只能借助障碍物移动躲闪,与此同时大声呼喊,吸引那雪怪的注意力,为附近的族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吴夲是可以左右开弓的,吴夲会的吴中元也会,但他平时擅长使用右臂,左臂力量相对较弱,以左臂开弓无法射杀雪怪,只能继续用右臂开弓。

    同时射出两支箭矢并不困难,但难的是射出的这两支箭矢首尾相连,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开弓的时候抖腕旋指,如此一来箭羽就会摩擦手指,由于连续的双箭连射,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尽皆破皮见血,每次开弓都锥心疼痛。

    射杀雪怪为吴桐解围之后,二人对视点头,吴中元继续向东追赶,吴桐伤势严重,已经无力再战,只能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指挥族人疏散。

    此时东侵的那群雪怪已经被吴振率人拦截了下来,城中有四个蓝气勇士,他们可以与雪怪正面抗衡,但正面抗衡只是势均力敌,而不是胜券在握,此时包括吴振在内的四个蓝气勇士尽皆挂彩,蓝气勇士的灵气还是无法外放,想要攻击对手也只能近身相搏,受伤也就在所难免。

    临阵对敌,最忌分神,吴中元赶到之后频频放箭,不求射杀,只为干扰,那几只雪怪腹背受敌,狂躁分神,吴振等人趁机抢得上风,杀掉几只之后,余下的雪怪终于开始调头逃走。

    兵败如山倒,眼前前冲的同类被杀了回来,余下的那些雪怪亦失锐气,纷纷舍却对手,随之奔逃。

    世人大多知道有个成语叫穷寇莫追,却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宜将剩勇追穷寇,战争中对方一旦溃败,必须尾随追杀,以此扩大战果,同时也能让对方心生畏惧,不敢再度来犯。

    吴振就是这么做的,率领一干勇士一路追杀,一直追到树林边缘方才止步作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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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介绍:
胸前神秘的金龙刺青,坟中诡异的人形尸骨,说着奇怪语言的濒死乞丐,上古石碑上的现代文字,所有这些都深深的困扰着吴中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归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