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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御九秋     归一txt下载     归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八章 新君即位

    吴中元言罢,三人低头不语,无人接话。

    “你们不说,我说,”吴中元沉声说道,“你们发现姜亲王和黎亲王有投敌征兆,又熟知我的脾性,知道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冲他们下手,所以你们剑走偏锋,误导引诱他们出手,然后暗中安排,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以最小的代价一统三族,以此免去穷兵黩武的漫长讨伐,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是不是这样?”

    吴中元说完,三人仍然没有接话,不是吴中元说的不对,而是吴中元从未用这么阴郁的语气与他们说话。

    吴中元冷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黎亲王与神族暗通往来的?消息得自何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

    吴荻犹豫过后出言说道,“回圣上,此事我们只是有所怀疑,并无真凭实据。”

    “你们怀疑的原因是什么?安插在九黎城的探子传回了什么消息?”吴中元问道。

    吴荻点了点头,“只是一些细微异常,我们前后联系,合议推敲之后怀疑黎亲王暗通神族。”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瞒着我?”吴中元的脸色非常难看,“我让你们参政议政,是对你们的器重,不是让你们越俎代庖,独断专权!”

    吴中元言罢,吴荻没敢再接话,这个罪名真的很大,她担当不起,但仔细想来,此事确有窃权擅专之嫌。

    “圣上,此事是我的主意,请圣上降罪责罚。”老瞎子语带颤音。

    “先生,在你看来,我已经愚蠢到了凡事都需要你们替我拿主意的地步了吗?”吴中元问道。

    “圣上明鉴,我绝无此意。”老瞎子惊栗发抖,此前他一直认为吴中元很随和,但此时此刻他不这么认为了。

    “你们应该想到万一他们出手偷袭,我一定会首当其冲,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倘若我遇刺身亡,谁来主事?”吴中元冷视老瞎子,“先生,你有熊族王血,你来主事吗?”

    此言一出,老瞎子抖若筛糠,“圣上息怒,我对天起誓,绝无不臣之心。”

    “吴荻,你乃九阴巫师,我若战死,你来主事吗?”吴中元又看吴荻。

    吴荻低声说道,“圣上,我们是您一手提携,怎会与您离心离德,此番我们险些酿成大错,已然悔恨知错,您就不要再说气话了。”

    正如吴荻所说,吴中元的确是在说气话,如果他真这么认为,殿下这三人此时已经死了。

    “你们的忠心我从未怀疑过,但你们错在不该代我做主,你们的作用是拾遗补缺,而不是引领方向,掌控全局,”吴中元离座起身,“今日之事你们险些陷我于不仁不义,以后你们要记住,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使用手段,但绝不能不择手段。黄帝我可以不做,大吴我可以不当,我绝不会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变成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哪怕是为了天下一统,哪怕是为了人族兴衰。”

    吴中元言罢,三人郑重应承,正色保证。

    吴中元没有再与他们说话,走下台来,往殿外走去。

    一干内吏和宫人都在门外候着,老贰也在,见吴中元出门,老贰急忙迎了上来,“大……圣上,您就别生气了,他们跟您同甘共苦,怎么可能对您有二心。”

    吴中元喘了口粗气,迈步往前殿去了。

    这时候老瞎子等人还在殿内跪着,老贰犹豫过后留在了大殿门外,没有跟吴中元去前殿。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吴中元转身回头,“不要关门。”

    众人闻言急忙将已经半关的殿门重新打开。

    吴中元去前殿是为了让看祝千卫,吴大烈在祝千卫的屋里,祝千卫已经醒了,其断臂之处缠绕了厚厚的一层淡紫色的蚕丝,就如骨折之人打了石膏一般。

    见吴中元来到,祝千卫挣扎着想要起身,吴中元急忙上前阻止了他,转而冲一旁的吴大烈问道,“断臂重生需要多久?”

    “三日。”吴大烈说道。

    “大人。”祝千卫血气两亏,有气无力。

    “千卫太玄,圣上已正位黄帝,应该喊圣上了。”吴大烈善意提醒。

    “你们不是外人,无他人在场,不必拘礼。”吴中元随口说道。

    “圣上顾念旧情,但礼不可废呀。”吴大烈说道。

    “你安心养伤,我还要往别处去,”吴中元冲祝千卫说道,言罢,转头看向吴大烈,“黎亲王和姜亲王那些受伤的麾下现在何处?”

    “在驿馆。”吴大烈说道。

    “走,带我去。”吴中元转身先行。

    祝千卫挣扎着想要起身,“恭送圣……”

    “我说了,没有外人在场不必拘礼。”吴中元打断了祝千卫的话。

    吴大烈陪着吴中元前往驿馆,看得出来吴大烈是有些紧张和别扭的,因为吴中元现在的身份变了,变成了三族共主,人族黄帝,他需要时间习惯适应。

    实则不止是吴大烈等人,吴中元自己也需要时间适应自己新的身份,要知道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黄帝的权力已经达到了极致巅峰,但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无比沉重,此前他只需要为熊族负责,而今他需要为全天下的人负责。

    去驿馆看过受伤的两族勇士,吴中元重回中天殿,老瞎子三人还跪在原处。

    吴中元也没有与三人说话,而是喊了文官进来,口述圣旨。

    这些都是比较具体的旨意,第一道,所有中原城主于正月末日将子嗣或亲人送来有熊统一保护,有子送子,无子送女,无子无女者送父母双亲。

    五道封印一旦解除,天下没有安全之地,唯有八卦乾阳所庇护的十里方圆是世外桃源,若诸位城主往正面想,这是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保全他们的一息血脉。若是他们往阴面想,将此举理解为质押也由得他们。

    第二道,着姜亲王和黎亲王于正月末日前将两族的武功绝学全部送来有熊,并带走他所赏赐的玄铁利器,二人所辖所有垣城和邑城的城主每人一件。

    第三道,正月末日,所有垣城候选勇士前来有熊参加五行和血脉的检试。

    按照惯例,这种五行和血脉的检试应该是在每年的三月初三,今年之所以提前是因为三月初三他要往东海之滨寻找可以免疫神族附身的龙涎香。

    第四道,着姜亲王自西关附近修建西军大营。着黎亲王自东关附近修建东军大营。着崮山城主姜大花,大泽城主吴勤,大丘城主吴仝,大同城主吴熊于南关同修南军大营。着大夼城主吴白夜,大州城主吴阳,九崆城主黎云山,杉山城主姜圭同修北军大营,

    之前他只能掌控熊族,分身乏术,而今中原一统,他可以改变打法了,变分散被动防守为集中主动狙击,直接自四处关隘附近屯兵狙击,除了普通兵士,届时还会派驻各部勇士和巫师前去,神鬼妖魔出来一个杀一个,哪怕最后拦不住,也可以将己方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先灭掉敌人的主力。

    第五道,、妄议朝政,不臣反叛者诛,正所谓治乱世用重典,虽然姜正和黎泰真心归顺,但三族民众在短时间内很难适应这种巨大的变化,在政.权尚不稳固的情况下只能控制舆论,强加约束。

    第六道,增设铜顶,银冠,金冕。这是对九阶勇士制度的一种补充,在此之前三族勇士都是根据灵气修为来划分地位和等级的,这其实并不公平,有些人虽然修为精深,却尸位素餐,但这种制度由来已久,一时之间也无法彻底废除,只能加以补充,有战功者,赏戴铜顶,披风刺蟒。大功之人,赏戴银冠,披风刺蛟。居功至伟,赏戴金冕,披风刺绣青龙。

    由于没有提升待遇,这种作法便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作用却是巨大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虚荣心,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殊荣,能够区别于众人,彪炳战功,勇武威风。

    这六道是正式圣旨,接下来口述的是总理院以及六部的人事构成以及具体职责,对于学考古的人来说,历朝历代的官职自然是了然于胸,口述时根本就无需停顿思考。

    总理院是权力核心,六部归总理院管辖,主要作用是承上启下,六部制度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开始实行,直到现代也一直在沿用。

    之后是生产和赋税制度,废除“生产队”模式,直接“包产到户”,每户所得五成为赋税。放在现代,五成赋税老百姓直接就炸锅造反了,但是在古代,五成是个很少的比例,想要发展生产力,必须包产到户,吃大锅饭肯定不成,老百姓都没干劲儿。

    吴中元一夜没睡,内吏文官也记了一夜,黎明时分,勇士和巫师前来参加晨议,见三人跪在殿下,无不心惊紧张。

    想要当好一个领导,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公平公正,赏罚分明,吴中元也是故意让众人知道三人在这里跪了一夜的,三人算计鸟族和牛族,又独断擅专,必须给予惩戒,不然难得服众。

    “起来吧。”吴中元随口说道。

    吴君月和吴荻道谢起身,老瞎子年纪大了,是硬撑着才没有晕过去,双脚早就不听使唤了,是吴君月和吴荻将他扶起来的。

    “再有欺君之举,定斩不饶。”吴中元沉声说道。

    三人低头应是。

    吴中元歪头看向内吏,“传旨,左辅殿右弼宫四位主事入职总理院,敕封吴暮秋为相国,统领总理院……”

第五百四十九章 日理万机

    吴中元现在是黄帝,他的话就是圣旨,不容置疑,不容违逆,圣旨既下,跪在殿下的吴君月和吴荻与吴融吴季立刻领旨谢恩,老瞎子愣神过后也领受了旨意,领命的表情多有愧疚,谢恩的语气多有惶恐。

    对于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不感觉意外,这些高阶勇士和巫师都不是傻子,当他们来到中天殿,看到老瞎子等人跪在殿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吴中元要原谅他们了,如果吴中元无心原谅,会直接离心疏远,之所以惩戒三人,为的是让所有人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任何人都不可以欺君罔上。除此之外也是给姜亲王和黎亲王一个交代,得让二人知道他已经对三人进行了惩罚。

    三族一统,百废待兴,千头万绪,繁杂琐碎,这么多事情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做完,今天是节日,一年一度的盛事,其他事情暂且搁置,先欢度节日。

    中土三族有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节日当天进行狩猎,所有男子和勇士巫师都要外出狩猎,所有的女人都要自城外等候迎接,这既是一场庆典,也是一场游戏,亦是一场比赛,还是一场相亲大会,未婚女子会在这时候向心仪的男子表达爱意,而她们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很简单,喜欢哪位男子,在他们狩猎回返之后就会跑上前去接拿他们带回的猎物。

    今天的晨议时间很短,熊族的勇士和巫师向吴中元道贺,恭贺他一统中原,然后是吴中元对节日活动进行部署,主要是让大家注意安全,别跑太远,还有就是不要贪功求大,以身涉险。

    半柱香不到就退朝了,众人退走,出去安排狩猎事宜。

    由于不到出发的时间,吴中元就留下了左辅殿和右弼宫四人,还有老瞎子,姜南也在,她虽然被封皇后,入主后宫,但她是牛族勇士,确切的说是中原勇士,晨议她也可以参加。

    此番吴中元与众人商议的是六部人选,六部是总理院的分支,乃政策的具体落实者。

    六部乃负责勇士管理的吏部,负责天下民生的户部,负责外交教育文化诸事的礼部,负责军队国防事物的兵部,负责律法和治安的刑部,以及负责水利土木城建冶金的工部。

    六部设主事和辅事各一名,全由总理大臣担任,所谓总理大臣就是十二位入主总理院的三族勇士,昨天晚上吴中元一直在口述圣旨,老瞎子等人已经见识过他处理军国大事的能力了,对他大有信心,对他的旨意也少有质疑,正如吴中元所说,他们的作用就是拾遗补缺,旁为辅弼,而不是运筹帷幄,引领方向。

    六部熊族只占了两部,分别为户部和刑部,户部主事吴荻,辅事吴融。刑部主事吴君月,辅事吴季。

    可别小看户部,权力最大,直接掌管全国的民生财政。刑部权力也很大,不管谁犯了法,刑部都有权力进行处置,包括牛族和鸟族的高阶勇士,也受刑部约束。

    吏部和工部的席位给了鸟族,吏部是管勇士和官吏的,同样是个实权部门,之所以给鸟族而不是给牛族是因为姜正太狡猾,就算是真心归顺,也肯定会打自己的小算盘。

    工部是负责水利土木,城建冶金的,这个本来就是鸟族的专长。

    分为牛族的是兵部和礼部,礼部权力稍微小一点,但兵部权力大,负责天下兵马,把兵部交给鸟族,能充分体现对姜正的器重和信任。

    六部是在总理院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六部长官都得听命于相国,说白了就是所有权力还在他和老瞎子的手里,并不是说兵部和吏部交给牛族和鸟族勇士分管,就全由牛族和鸟族说了算。

    议定了六部人选,也到狩猎的时辰了,吴中元出得宫门,一声令下,四门打开,城中所有成年男子分别自四面冲出,往各处狩猎。而高阶勇士和巫师则骑乘各种飞禽,自城中升空远去。

    姜南是此时唯一的皇后,她不能参与狩猎,得在城外等黄帝回来。

    吴中元点了吴荻和老瞎子同行,骑乘雕王离地升空。

    “圣上,咱们要往何处去?”吴荻问道。

    “四处转转吧,”吴中元说道,“先去黑寡妇所在的邑城。”

    吴荻知道黑寡妇等人被安置在哪里,听得吴中元言语,便授意雕王往西南方向移动。

    老瞎子本想问吴中元是何时知道他身份的,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发问。

    见老瞎子欲言又止,吴中元知道他想说什么,实际上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老瞎子是谁了,也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用现在的话说老瞎子犯的是作风问题,而且性质比较严重,老瞎子跟他的爷爷是一辈儿的,但老瞎子是私生子,老瞎子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此女是他爷爷吴祖诸多红颜知己之一,严格说来此事有违伦理,二人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老瞎子最终搞的修为尽失,身败名裂,也正因如此,老瞎子此前才有‘亏心之事,受人唾弃’一说。

    不过吴祖对老瞎子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只是废了修为,老瞎子瞎眼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至于怎么瞎的,他就不知道了。

    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知情人已经很少了,对于作风问题,吴中元的态度还是比较宽容的,这好像是他家的传统,他爷爷的爸爸有这个毛病,所以才有了老瞎子吴暮秋,他爷爷又有这个毛病,所以才有了吴熬,而他爸爸也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所以才有了他。

    雕王飞行速度很快,穿云破雾,风驰电掣,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黑寡妇所在的邑城,他已经为这座邑城赐名饮马河,黑寡妇众人此时已经安顿了下来并重操旧业,不过它们初来乍到,很少有人前来进行易换,酒肆客栈也没什么生意。

    吴中元此番过来就是为了表达一下关心,黑寡妇和花娘子陪着他走访检查,一行人来到酒肆客栈所在的街道时,酒肆客栈里都有人在吃喝,但都是饮马河自己人,白吃,不给钱的。

    饮马河众人深谙经商之道,由于没什么顾客,酒肆客栈就剩下了大量的食材,对于这部分不太新鲜的食材,店主从不出售给食客,而是做熟了邀请朋友来吃,聚人气撑场面,赔钱赚吆喝。

    对于酒肆客栈的这种作法,吴中元是非常欣赏的,在现代也有很多开饭店的,但大部分开张没多久就关门儿了,之所以关门是因为没有顾客,至于为什么没有顾客,他们并没有反思过。

    其实所有的饭店在开张初期都会有亲朋好友来捧场,这个过程结束之后,就会进入客源积累阶段,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大量的食材积压,这时候就得看老板的格局了,有格局的老板会扔掉不新鲜的食材,绝不往外摆,更不会卖给顾客。顾客每次来,食材都是新鲜的,长期以往,回头客越来越多,最终进入良性循环。

    而小家子气的店主,食材不新鲜了也不舍得扔,凑合着上桌儿,表面上看是为了减少损失,实则是杀鸡取卵,自绝后路。食材不新鲜,顾客不满意,以后就不来了。顾客越少,剩菜越多,如此反复,很快进入恶性循环。

    舍得,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越是抠门儿就越贫穷,越是大气就越富裕。

    除了进行必要的宣传,还得给予大力扶持,直接下旨,七十多座垣城所辖的所有邑城都派人过来送东西,三牲六畜,五谷杂粮,有什么给什么,几百座邑城,也不用给太多,每座邑城少给点儿就够了,这差事等同公款旅游,谁都愿意干,在为饮马河提供援助的同时,也为饮马河打了广告,积累了人气。

    寄人篱下和受人恩惠的人普遍心虚,都很敏感,这时候对他们的关心就显得尤为重要,黑寡妇和花娘子好生感激,感动非常。

    吴中元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商业是获利最快的一个途径,饮马河日后会成为税收大户儿,不折不扣的摇钱树,这时候不浇水不施肥,他日怎么好意思来伸手摘果子。

    由于还要往别处去,也就没在这里多待,带上酒水食物就上路了,酒是给朱雀准备的,两大坛,别把人家的守护当成天经地义,没什么可以感谢人家的,酒总得献上几坛。

    食物是带给隗城众人的,隗城众人此时还在南方缓慢前行,拖家带口的,还没走到山羊谷,距山羊谷还有上千里。

    隗城众人已经听说吴中元登基称帝,见他百忙之中亲自前来慰问,受宠若惊,甚是感动。

    陪同隗城众人北上的还有吴梅和黎万紫手下的一队勇士,吴中元此行也是过来看他们的,对吴梅进行了口头褒奖之后,吴中元为所有参与护卫的鸟族勇士分发了补气丹药,此前他曾许诺完成任务之后众人没人晋身一阶,不久之前他自烟云山拿了不少丹药,此番便提前兑现承诺。

    短暂的停留之后,吴中元三人调头回返,目的地是吴勤所在的大泽,他去大泽有两个目的,一是确认一下祝千卫差事办的怎么样了,二是去见见吴卿,给她送件礼物。

    吴勤外出狩猎去了,不在城中,但城中留有主事之人,吴中元问起此事,后者呈上名录,祝千卫在大泽挑选了一百多人,其中就有鹤岭的阿欣,这些人还没有上路,初三才走,骑马前往,最多三天就能赶到。

    吴卿没有往城外去,而是留在大泽的广场上带着一干妇人准备烹炊,吴中元与她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然后将之前自烟云山带出来的小玉猫送给了她。

    平心而论吴卿也很漂亮,但不知为何他对吴卿并不来电,不过这时候与现代截然不同,如果完全遵循现代人的行为标准,根本就行不通。

    他送吴卿礼物,其实是在安吴勤的心,身为君王,也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离开大泽,吴荻又问,“圣上,再往何处去?”

    吴中元转头看向老瞎子,“先生,你可知道哪里有上古异兽?”

    “圣上为何有此一问?”老瞎子反问。

    “我现在可是人族黄帝,节日狩猎总不能抓两只兔子回去吧……”

第五百五十章 上古凶兽

    吴中元言罢,吴荻和老瞎子尽皆莞尔,老瞎子笑问,“圣上想要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

    吴中元摇头说道,“能不能吃无所谓,关键得是厉害角色,最好是世人皆知的凶禽恶兽,趁着此番狩猎为民除害,也能长长声势。”

    老瞎子皱眉歪头,回忆思虑,片刻过后摇了摇头,转而继续沉吟回忆。

    “先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吴中元问道。

    老瞎子也不敢隐瞒,“圣上所说的那种异兽还真有一只,我也知道它栖身何处,只是圣上已经将青龙甲还给了黎亲王,自空中少了从容,贸然前去,怕是会多有凶险。”

    “那东西会飞?”吴中元皱眉歪头。

    老瞎子点了点头。

    “何种异兽,竟然会飞?”吴中元好奇。

    “圣上可曾听说过穷奇?”老瞎子问道。

    “听说过,”吴中元点头说道,“此物曾经侵扰大夼,被时任右弼宫主的吴鸿儒率领一干巫师苦战驱退,这个合适,就选它了。”

    “圣上了解此物?”老瞎子又问。

    “听说过,却不曾见过,”吴中元摇了摇头,“不过不久之前我曾在极北寒冰之地见过虎魔,乃是一种生有双翅的虎形怪物,穷奇是不是与它们有些相似?”

    老瞎子摇头说道,“我不曾见过圣上所说的虎魔,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怪物,但我曾经见过穷奇,此物乃上古第一凶兽,现世于玄黄,肆虐于洪荒,本体长七尺,尾三尺,生就虎头豹尾,龙爪麟身,天生赤目,毛黑如墨,背生一对白骨双翅,旋踵破空,来去如风。”

    老瞎子说完,吴中元眉头大皱,根据老瞎子的描述,穷奇的体形并不大,比虎魔要小的多,七尺也就两米多,不比牛犊子大多少。

    “这东西有什么能耐?”吴中元又问。

    老瞎子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穷奇凶戾残暴自不必说,除此之外还有三大异能,一者,此物可以变化形体,虽不能变化形态,却可以变化大小。二者,此物天赋异禀,有受伤自愈之能。三者,此物背后骨翅有破空之能,飞的很快,寻常飞禽难望其项背。”

    “哦~”吴中元缓缓点头。

    听吴中元语气之中带有浓重好奇,老瞎子猜到他心中所想,急忙说道,“穷奇乃戾气化生,暴戾好杀,穷凶极恶,无有俘获可能,圣上万万不可尝试收服。”

    “为何不可?”吴中元追问。

    老瞎子说道,“施展七窍灵通需以本命元神与扈从和坐骑感应联系,此物大凶,若是与之感应联系,怕是会影响圣上的仁义心性。”

    “影响心性?”吴中元歪头笑问,“这是你猜测的呢,还是确有其事?”

    “穷奇乃上古凶物,世间只此一只,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胆敢尝试控驭,自然无有实证,只是老朽揣度猜测,”老瞎子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但老朽早年曾经尝试控驭其他凶戾禽兽,心性确会受其戾气影响。”

    “是感应控驭的时候会受其影响,还是平时也会受其影响?”吴中元追问。

    “自然是感应控驭时才会对其戾气感同身受。”老瞎子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很清楚吴中元接下来会做什么。

    吴中元果然没有令老瞎子失望,“休说是否影响心性尚在两可之间,即便真的会助长戾气,平日里不用它也就是了,走走走,快带我去,这东西出现两次都在大夼,往北走是吧?”

    老瞎子叹气点头。

    不等吴中元开口,吴荻便神授雕王往大夼方向移动。

    “圣上,穷奇乃大凶之物,凶戾残暴,您乃万金之体,牵系万民苍生,万不可以身涉险。”老瞎子忧虑劝阻。

    老瞎子言罢,吴荻接口说道,“相国所言极是,狩猎之前您也曾告诫我们不要贪功求大,以身涉险……”

    “好好好,”吴中元抬手打断了吴荻的话,“这样吧,咱们先过去看看,是杀是俘届时见机行事。”

    老瞎子仍不放心,“圣上,穷奇非寻常凶禽恶兽可比,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此物当日曾经吴鸿儒率众驱退,想必也厉害不到哪儿去,”吴中元随口说道,言罢,急忙补充,“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小心提防,不会大意轻敌。”

    见吴中元心意已决,老瞎子和吴荻便没有再劝,但二人脸上多有忧色。

    “先生,刚才话说了一半儿,穷奇最大能变多大?最小能变多小?”吴中元又问。

    老瞎子答道,“相传此物越是愤怒,形体越是巨大,我当年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发狂食人,体长足有五丈,待其毁了那处村庄,振翅离去时身形回缩,不过七尺大小。”

    听得老瞎子言语,吴中元第一时间想到了绿巨人,但穷奇的情况跟绿巨人还不一样,穷奇形体的大小是由其愤怒程度来决定的,越愤怒,形体就越巨大,是个变量。

    “它的形体还能变的再小吗?”吴中元又问。

    “不太清楚。”老瞎子既懊恼又担忧,懊恼的是先前吴中元追问的时候,他就不该提穷奇这茬儿。担忧的是吴中元对穷奇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虽然嘴上说过去见机行事,但一旦赶到地头儿,吴中元肯定会施展七窍灵通尝试捕获。

    吴荻接口说道,“穷奇屡屡为害,圣上若能降得此物,不但得了中意的坐骑,还能为民除害,提升威望,实乃一举两得。但穷奇有自愈之能,又有飞天骨翅,我们虽有金雕相助,然金雕终究不比青龙甲神异便利,到得那凶兽巢穴,圣上定要小心谨慎,以免跋前后,骑虎难下。”

    “哈哈,”吴中元笑了笑,“它自愈得了肉身,自愈得了魂魄吗?”

    此言一出,老瞎子和吴荻心中大定,此前他们二人一直忽视了吴中元的阴阳长剑,这把阴阳长剑不但能够杀伤本体肉身,还可诛灭魂魄元神,这把阴阳长剑当真是逆天的存在,有它在手,吴中元足以横行无忌。

    由于赶时间,吴荻便神授金雕尽快北飞,午后未时来到大夼地界,吴荻出言建议,“圣上,此处距垣城不远,吴白夜对那凶兽多有了解,咱们不妨先去见见他。”

    吴中元想了想,点头同意。

    说曹操曹操到,吴荻刚提到吴白夜,吴白夜就出现了,今日整个中原地区都在狩猎,吴白夜也不例外,吴白夜曾是吴君月的副手,当日吴君月自马族取得龙驹之后分了一匹灰毛龙驹给他,此时吴白夜正骑着龙驹自远处狩猎。

    二人看到吴白夜的时候,吴白夜也看到了金雕和雕背上的三人,立刻骑乘龙驹前来见驾,“属下吴白夜,参见大吴,见过吴荻太玄。”

    吴白夜的称呼很不规范,毕竟吴中元登基时日尚短,称呼不是立刻就能改变过来的,吴中元也没有过分计较,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太适应新的称呼,虽然已经敕封老瞎子为相国,他还是习惯的以先生相称。

    “吴白夜,穷奇近段时日可有前来祸乱作祟?”吴中元问道。

    “回圣上,那凶兽最近不曾前来。”吴白夜摇头。

    “我们要去降服穷奇,你可要同行?”吴中元歪头看向吴白夜,大夼是熊族北面的边关重镇,地广人稀,受到凶禽猛兽侵扰的频率也最高,吴白夜这个城主当的比较辛苦,一天到晚忙着拒敌救灾,不到六十岁,看着却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儿。

    “啊?”吴白夜愕然瞠目。

    “啊什么啊?”吴中元笑道,“穷奇为害已久,早些除了,也能去了心腹之患。”

    “圣上有所不知,那穷奇好生凶残,您可有万全准备?”吴白夜问道。

    吴中元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穷奇的老巢在哪儿?”

    “在白骨岭。”吴白夜回答。

    “先生?”吴中元转头看向老瞎子。

    老瞎子点了点头,示意吴白夜所说无误。

    “走走走,路上说。”吴中元抬了抬手。

    吴荻神授金雕往北移动,吴白夜骑乘龙驹凌空奔跑在右侧五丈外。

    金雕对龙驹大有敌意,不时唳叫示威。龙驹虽小,却也不惧,偶尔会发出嘶鸣,大有挑衅之意,它虽然母亲是马,父亲却是黑龙,胆气非寻常马匹可比。

    在吴荻和吴白夜的控驭下,金雕和龙驹也只是偶尔叫上两声,也不影响吴中元与吴白夜交谈。

    吴白夜曾经与穷奇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对其形态的描述基本上与老瞎子相符,在吴白夜看来,穷奇就是个不可战胜的存在,不但战斗力强悍恐怖,还移动迅速,最要命的是打不死。

    穷奇每次过来都会吃人,但它吃的并不多,其性情与黄鼠狼和耗子有些相似,便是吃饱了也得再咬死几个。

    古代的文字字符较少,语言发音也不多,穷奇这个名字实际上应该是“凶奇”,之所以称之为奇,有两个原因,一是这种动物的长相和形态非常奇怪,二是因为它有个奇怪的癖好,它很少去攻击独行的人,它所攻击的都是成群结队的,而且攻击对象也不局限于人,动物它也会杀,尤其是到了春天,穷奇会到处追杀那些求偶结对的动物。

    对于穷奇这种奇怪的行为,吴白夜认为这是它孤独所致,穷奇没有同类,故此见不得别人成群结队。

    “它从未攻击过独行的人和独行的野兽?”吴中元追问确认。

    “据我所知是没有。”吴白夜摇头。

    吴荻说道,“它懂得同病相怜,足见其心中藏有仁善的一面。”

    吴中元冲吴荻投去赞许的眼神,吴荻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但吴白夜并不认可吴荻的说法,不过碍于身份,也没有出言反驳。

    “吴鸿儒当日迎战穷奇战况如何?”吴中元又问。

    吴中元此言一出,吴白夜皱眉撇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吴中元追问。

    吴白夜叹气摇头,“他们哪里是穷奇的对手,每每等到穷奇尽兴退走方才赶来,便是施展雷霆之怒也只是往空处降下雷电,这哪里是作法拒敌,分明是锣鼓欢送……”

第五百五十一章 白骨岭

    听得吴白夜言语,又见他一脸的无奈和气恼,吴中元忍不住想笑,吴白夜所说应该是实情,这种事情吴鸿儒干得出来。

    吴白夜这个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之所以主动申请到条件比较艰苦的大夼任职,也是因为厌恶有熊上层的不正之风,他是个中立派,性子与吴君月有些相似,帮理不帮亲,见不得龌龊苟且。

    吴白夜知道白骨岭的位置,未时不过四人便赶到了白骨岭外围。

    担心穷奇有所察觉,四人便没有过于靠近,而是自数十里外藏了下来,远眺观察。

    白骨岭由两座山峰和一处山丘组成,两座山峰呈外八字分布,在两座山峰衔接处有处圆形山丘,山丘不高,避风向阳。

    这种地势不管是做阴宅还是做阳宅都是好所在,但这地方此时可不是什么好所在,这里之所以被称为白骨岭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森然白骨,有些是动物的尸骨,有些是人类的骨骸,不是零散的分布,而是密集的堆积。

    山丘上没有活着的大树,只有一些倒伏干枯的死树,这些死树倒伏已久,细枝和树叶早就没了,连树皮都没了,即便是太阳当空的未时,给人的感觉仍然森然恐怖。

    由于距离太远,加上土丘上倒伏着一些干枯死树,自藏身之处便看不到山洞的洞口,短暂的观察之后,吴中元转身冲吴白夜说道,“你留下保护相国。”

    “相国?”吴白夜疑惑反问,吴中元是今早才敕封的老瞎子,消息尚未传到大夼,但短暂的疑惑之后吴白夜就反应了过来,领命应是。

    吴中元又看向吴荻,“你离他们远一点儿,自正东二十里外接应我,如果确有必要,我会喊你帮忙。”

    “我们不摸穷奇底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吴荻很不放心。

    吴中元点了点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没有收服的可能,我不会犹豫迟疑。”

    “圣上,”老瞎子自一旁开口,“您已将青龙甲赐给了黎亲王,少了防护,定要小心谨慎。”

    吴中元应了一声,转而提气拔高,翻过山脊,掠向数十里外的白骨岭。

    练气之人不但耳目清明,感知潜在危险的第六感也远超常人,但一直掠到山脚下,吴中元都没有感觉到穷奇的存在,确切的说是没有感觉到它的凶戾之气。

    如果没有阴阳长剑,他还真不敢以身涉险,但阴阳长剑在手,心中就大有底气。

    由于山丘密布白骨,吴中元也就没有往山上去,而是自山脚下抿嘴吹了声口哨。

    吹响口哨,等了片刻不见穷奇出现,又提气发声,喊了一嗓子。

    这回有反应了,在一棵倒伏的大树后面出现了一只怪模怪样的小动物,红眼儿,黑毛儿,长了个小虎头,拖了根豹子尾。

    如果不是之前听老瞎子描绘过穷奇的样貌,吴中元绝不会将这只小动物与穷奇联系到一起,一来它背上没有老瞎子所说的骨翅,二来这小东西个头儿很小,也就两尺来长。

    大树后面应该有个山洞,穷奇原本可能正在睡午觉,自洞里钻出来之后张嘴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儿的时候看到了山脚下的吴中元,惊讶错愕,半个哈欠直接憋回去了,甩了甩脑袋,瞪大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吴中元。

    “嗨。”吴中元冲穷奇微笑挥手,原来这东西能变的这么小,不但不显得狰狞可怕,还有几分可掬憨态。

    见吴中元竟然冲自己招手,穷奇越发惊诧,重新张嘴将之前憋回去的半个哈欠打完,然后跳到倒伏的大树上坐了下来,歪头看向吴中元,此番眼神之中带有浓烈的好奇,想必在想哪儿来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穷奇看吴中元,吴中元也在打量穷奇,他最先看的是穷奇的腹下,这也是他的个人习惯,遇到禽兽,先分公母。

    由于穷奇正蹲坐在倒伏的树干上,吴中元就看了个仔细,穷奇腹下有小**的,是公的。

    “哎,你能听懂人话吗?”吴中元笑问,哎是打招呼的时候使用的,唉则是叹气时使用的。

    吴中元笑,穷奇也模仿他张嘴发笑,一笑露牙,好生尖利。

    “你就是穷奇?”吴中元问道。

    穷奇没有反应,仍在龇牙发笑。

    虽然穷奇没有上前攻击,吴中元却并没有掉以轻心,穷奇之所以不急于攻击是因为这地方平日里没人敢来,突然来了一个人,穷奇感觉很新奇。

    通过穷奇的反应来看,这家伙应该是听不懂人话的,为了确定这一点,吴中元又笑着说道,“笑什么笑,你个蠢货。”

    穷奇仍在模仿他的表情,并没有发怒,这说明它真的听不懂人话,充其量只能分辨说话时的语气以及面部表情。

    “来,下来。”吴中元冲它招手。

    手势穷奇也是看得懂的,它还真下来了,移动方式不是走和跑,而是小幅度的跳跃,每次跃出都不超过三尺,就在吴中元认为它会一直以这种方式往山下移动时,穷奇突然身形暴涨七尺,与此同时催生骨翅,自山腰急跃而至。

    虽然事出突然,吴中元却没有慌乱,因为他发现穷奇冲跃时并不是正对着他,而是向右侧偏移了两尺,这说明穷奇只想吓唬他,没想攻击他。

    穷奇一跃而至,落地的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吴中元高声咆哮,由于长了个虎头,所发声音就酷似虎啸。

    此时穷奇的尖牙利齿离吴中元不过两尺,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吓的尖叫逃命了,但吴中元一直站在原地,连阴阳长剑都不曾拔出。

    没将吴中元吓跑,穷奇显得很是意外,也没有继续恐吓,而是后退两步,歪头打量着吴中元。

    吴中元也趁机上下打量穷奇,穷奇先前在变化和冲扑的时候并无气色显露,这说明穷奇没有灵气修为,也并不是每一个活的年头长的异类都会生出灵气修为,事实上灵气修为在很多时候只是弥补自身实力不足的一种方法,如果自身足够强大,根本用不着练气。

    此时双方距离很近,不管是七窍灵通还是御兽之术都可以施展,吴中元最先尝试御兽之术,御兽之术虽然也需要用心神去感应,却不需要与自身七窍连通,相对安全一些。

    静心凝神,尝试感应,送出的意念一触即溃,穷奇的神识异常坚定,彷如铁板一块,又如盘根巨树,根本没有撼动和影响的可能。

    神识坚定和神识强大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心思越简单,神识往往越坚定,正所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屠狗之人心思简单,所有才更容易忠诚仗义。而读书人心思复杂,脑子转的快,所以更容易计较得失。

    既然不能使用御兽之术,想要俘获它就只能使用七窍灵通。

    虽然此时就是施法良机,吴中元却没有急于动手,要知道七窍灵通一旦建立,主仆关系就会持续终生,在作法之前,他必须检验一下穷奇的实力,以此确定它值不值得自己出手。

    要知道即便是九阳巫师,最多也只能俘获七只扈从,相当于拥有七个名额,而之前他已经用掉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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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实至名归

    实则俘获扈从和坐骑与娶妻纳妾有相似之处,按照此时的规矩,各族族长最多可以娶三个妻子和四位夫人,正好也是七个,而七窍灵通最多也只能俘获七个坐骑和扈从。

    想到七窍灵通和三妻四妾有相似之处,吴中元不由得皱鼻咧嘴,大傻是个屎壳郎,黄毛儿是个比柯基还柯基的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犬科动物,而三爷则是一个既贫嘴又脏口儿的混种八哥儿,这都什么鬼,一个比一个奇葩。

    要是再搞这么一个货,那可真是“锦上添花”“精英荟萃”了,不用别人指点非议,便是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品位出了问题,怎么专挑不正常的下手。

    穷奇可不知道吴中元心里在想什么,见他咧嘴,只当他在示威恐吓,投桃报李,伸头过来,冲着吴中元龇牙。

    穷奇现在体长七尺,大小跟牛犊子和马驹大小差不多,根据吴白夜和老瞎子的说法,它现在还没有暴涨到最大,得设法试试它的能耐和本领。

    但是在动手之前有两个问题需要考虑,一是他已经没有了青龙甲,一旦穷奇受伤逃走,他不一定追得上。二是一旦把它激怒,施展七窍灵通加以俘获的难度会成倍增加,七窍灵通其实跟做思想工作有些类似,只有傻子才会挑对方火冒三丈的时候凑过去说服教育。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见自己龇牙示威,吴中元竟然不怕,穷奇有些恼火,喉咙里开始发出低沉的咆哮,但这地方从未有人涉足,突然来了个人儿,还是个不怕它的人,穷奇心中很是好奇,也不舍得立刻把他杀了。

    吴中元缓慢后退几步,举起双臂,做出了如同健美运动员展示肌肉的动作,与此同时高声呼喊,“啊~”

    见吴中元突然振臂吼叫,穷奇并未恼火,因为在它看来吴中元对它根本就构不成威胁,只当他在狂犬吠日,螳臂当车,作为回应,穷奇也后退了几步,四足据地,昂头怒吼,“嗷~”

    吴中元低下头,又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抬手挠头。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将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视为挑衅和敌意,不敢直视,就是心生惧意,至少穷奇是这么认为,确切的说是吴中元想让它这么认为,他得设法让穷奇展示实力,还不能激怒它。

    后退几步,吴中元转身向南,伸手指向十丈外的一棵大树,白骨岭没树,但附近的山上有。

    穷奇不明所以,看了看那棵大树,又转头看向吴中元。

    吴中元缓慢抬手,自身后取下了铁木长弓,转而又抬手取箭,这是最危险的时候,穷奇不可能不认识弓箭,极有可能发怒扑上来。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吴中元并没有看穷奇,视线一直在十丈外的那棵大树上,抽箭的动作也很缓慢,还好,穷奇并没有将他的举动视为威胁,也可能是视为威胁却不屑一顾。

    搭箭开弓,灌注火龙真气,松手放箭,玄铁箭矢带着火龙真气疾飞而出,直接命中十丈外的那棵大树,灌注在箭矢上的火龙真气受阻触发,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木屑飞溅,一抱多粗的大树轰然倾倒。

    外散的气浪带来了不少细碎的木屑,穷奇摇头抖毛儿,将沾附在身上的木屑甩掉,先看吴中元,见吴中元正在将弓箭套在肩上,隐约明白了他的意图,这分明是在展示实力,向它挑战。

    有些人和畜生受到挑衅会胆怯逃避,而有些人和野兽遇到挑衅会勇敢反击,穷奇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待得回过神来,立刻对于吴中元的挑衅予以回应,弓背据足,低吼发力。

    伴随着虎啸低吼,穷奇的身躯急速膨胀,一丈,两丈,三丈,四丈,五丈,五丈已经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庞然大物了,老瞎子上次见它的时候它就是五丈,但是到了五丈,穷奇的身形仍在继续膨胀,六丈!七丈!!八丈!!!九丈!!!!一直膨胀到九丈穷奇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尺寸丈里要略短于后世,但整体上相差并不大,九丈是个什么概念?将近三十米,**是现代最大的动物,其体长也就在三十米左右,而吴熬所化白龙不过五丈,姜正所化白龙要稍微大一点,也不到六丈,南海龙族当日离开隗城时显现真身也不过七八丈,都没有穷奇大,用庞然大物已经不足以形容穷奇九丈长三丈高的庞大身躯了,得称之为庞然大大物。

    在来时的路上老瞎子曾经说过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吴中元还感觉老瞎子言过其实,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这是他回返至今见到的体形最大的生物,四条大腿比熊族王宫的柱子都粗,锋利的爪子得有两尺多长,两个通红的眼珠子比足球都大。

    就在吴中元目瞪口呆之际,穷奇抬起右侧前爪,将十丈外的参天大树摁倒一棵,再抬左侧前爪,又摁倒了一棵。

    吴中元先前射倒的那棵大树就在十丈之外,而穷奇身形膨胀之后连移动都省了,伸手就能够着,这两爪子拍的,那是一个举重若轻,手到擒来。

    摁倒两棵大树,穷奇身形疾速回缩,眨眼之间就缩小到了两尺来长,这应该是它所能缩小的最大限度了。

    可能是感觉自己需要仰视吴中元,穷奇又胀至七尺,转而歪头看向吴中元,眼神之中满是得意。

    哪怕是再凶残的人也不是成天暴跳如雷,穷奇虽是凶物,却也有放松的时候,对于吴中元的突然“来访”,穷奇更多的还是好奇和欢喜,之所以好奇是因为这地方没人敢来,吴中元是大稀客,最主要的是吴中元不怕它,不跟其他人那样见到它就扯着嗓子大呼小叫,实则不管是人还是野兽,最反感的都是不知所谓的大呼小叫,本来不想杀,一叫也杀了,本来不想打,一叫也打了。

    而它之所以欢喜是因为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解闷的人,吴中元的举动它都能理解,可以顺利沟通。

    实则穷奇能理解吴中元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它智商很高,而是吴中元努力的想要让它理解,事实上穷奇的智商并不高,但凡智商及格,这么多年下来,也不可能学不会说人话。

    吴中元虽然陪穷奇玩耍,试探它的实力,却并不敢掉以轻心,这家伙个头儿太大了,几乎颠覆了他对生物的认知。即便有阴阳长剑,他也不敢大意,像这种生物是不可能将他视为朋友的,对穷奇而言,他顶多就是个戏耍的对象,就像黄雀捕到的螳螂,狸猫捉到的耗子,前期逗着玩儿,不表示玩够了不杀掉。

    经过先前的试探,吴中元喜忧参半,喜的是穷奇可以主动变化身形,并不是非要在生气的时候才能变大,这说明它可以随心控制,而穷奇在膨大身形的时候,后背上并没有骨翅生出,这也说明它可以随心控制形体的变化。

    忧的是在穷奇膨大到九丈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所谓威压并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来自于对方强大的实力和气势,穷奇的强大威压甚至令他呼吸不畅,心悸心慌,他不确定自己的七窍灵通能不能捕获如此强大的坐骑,更不确定侥幸捕获了之后能不能压制的住。

    穷奇还在一旁等着他继续玩耍,吴中元也不敢长时间的思考,穷奇乃是上古第一凶兽,脾气肯定很坏,脾气坏的人和动物普遍缺乏耐性,可不能让它等太久。

    接下来再试穷奇的飞行能力,先伸伸胳膊压压腿,让穷奇知道他在准备,待穷奇有了心理准备,吴中元仰头上望,屈膝踏地,笔直的冲上了天空。

    他现在乃太玄修为,凌空飞渡可以一掠八里,但滑翔跳远和攀升跳高不同,往上冲最多也就几十丈。

    到得凌空极限,吴中元运转灵气滞空悬停。

    穷奇此时已经知道吴中元在跟它较量,弓背催出骨翅,轰然飞起。

    寻常飞禽在离地升空的初期速度都是很缓慢的,即便是碧眼金雕,刚刚飞起来的时候速度也不是很快,与它们的缓慢飞高不同,穷奇升空是直接蹿上去的,之所以说是轰然飞起是因为它在离地的瞬间就引起了音爆,气浪激荡,尘土飞扬。

    不等吴中元反应过来,穷奇已经超过他往更高的地方飞去,急速升空所带起的凛冽气浪直接将吴中元兜的自空中翻滚打转。

    待得吴中元稳住身形,穷奇正自高处向下俯冲,疾冲骤停,自他上空三丈外悬停,居高临下,得意俯视。

    吴中元抬头上望,此番他看的是穷奇背后的骨翅,这是一对灰白色的翅膀,与鸟类翅膀有些相似,却并不似鸟类翅膀那么圆润规则,多有棱角,参差不齐,应该是穷奇变异的骨骼,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透着一股肃杀凶戾的死亡气息。

    目的已经达到了,吴中元便收敛灵气落向地面。

    他先前判断无误,穷奇在升空的瞬间就超过音速引起了音爆,音爆自地面上留下了一处三丈方圆的坑洞,为了避免落进坑里,吴中元便运转灵气向西偏移。

    见他向西移动,穷奇只当他要逃走,疾冲而下,张嘴就咬……

第五百五十三章 搏

    眼见穷奇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冲了过来,吴中元瞬时吓出一身冷汗,嘴巴张的这么大,肯定是想咬人哪。

    情急之下本能的送出意念,想要控驭青龙甲加速躲闪,但意念送出方才想起青龙甲已经还给了黎泰。

    没了青龙甲便无法自空中从容闪躲,完了,完了,完了,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等他出手拔剑,已经被穷奇咬住了,咬的是腰腹部位。

    被咬住的瞬间吴中元想的还是穷奇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但半瞬之后就反应了过来,穷奇虽然咬住了他,却并没有用力,用咬不贴切,确切的说是叼。

    再一想,恍然大悟,穷奇之所以过来叼他并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他先前向西偏移,穷奇以为他要跑,此番冲过来叼着他只是不想让他离开。

    既然是阻止他离开,自然就不会伤害他,想到此处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突然发现正东二十里外有紫气闪动。

    吴中元身上的冷汗本来就没消,见到东方有紫气闪动,登时又被吓出了一身,练气之人只要催动灵气就会有气色显现,这道紫气色呈深紫,无疑是吴荻发现他身处险境,想要前来援救。

    不是什么救援都是救援的,有些救援是会要人命的,此时穷奇对他并无敌意,倘若发现吴荻前来援救,便知道他有同伴随行,而穷奇自己孑然一身,形单影只,对成群结队的人很是厌恶,只要发现吴荻来援,很可能将他拦腰咬断。

    最要命的是此时还不能发声制止,万一大声呼喊,就会引得穷奇厌烦,也有可能将他“一刀两断。”

    正在揪心忧虑,却发现吴荻并没有出现,深紫灵气也是一闪即逝。

    深深呼吸之后发现吴荻仍然没有出现,吴中元彻底放心了,虽然吴荻先前瞒着他跟老瞎子密谋算计牛族和鸟族,但吴荻还是吴荻,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对局势有着精准判断,这时候万一像现代电视剧里那些弱智女主一样大呼小叫的冲出来可就全完了。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还好,还好,吴荻不是猪,关键时刻极为冷静,观察的很是细致,没有做出错误判断。

    他先前还在为吴荻瞒着他做事而恼火记恨,此番对她成见大减,是人都有缺点,吴荻也不例外,她先前瞒着他与老瞎子密谋,本意也是好的,错就错在对他的脾性还不是非常了解,并不是故意触及他的红线。

    几秒之后,穷奇落地,张嘴放开了他。

    该试的都试了,除了穷奇的受伤自愈,这个也没法儿试,总不能拿剑砍它。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问题了,要不要施展七窍灵通尝试降服。

    穷奇此时正在等着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如果长时间没动静,穷奇也会恼火,故此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抉择和决定可不是一个概念,抉择前面往往冠以生死,份量更重,之所以是抉择而不是决定是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他的生死。

    七窍灵通是熊族法术,只要是纯阳或纯阴血脉的巫师晋身升玄之后都能施展,但没人知道这种法术的施法禁忌,估计也没有谁会尝试捕获上古凶兽为坐骑,寻常巫师捕获的大多是白鹤和朱一类温驯的飞禽,此时他不确定的是尝试捕获穷奇会有什么后果,说白了就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驾驭的了。

    与捕鸟儿和捉鱼不同,施展七窍灵通捕获扈从和坐骑利用的是自己的七窍元神,是用巫师自身的心神去控驭扈从和坐骑的心神,穷奇如此强大,他很担心自己控驭不住,一旦控驭不住,死都有可能。便是不死,也极有可能像老瞎子说的那样,会受到穷奇戾气的影响。

    如果完全没有俘获的可能,他也不会愁恼,由于穷奇过分托大,对他并无防范,此时只要拔出阴阳长剑,反握出手,利用外延的剑气能够直接灭杀穷奇魂魄。

    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俘获的可能,而穷奇的强大也正是他所需要的,这家伙的强悍实力堪比四方神兽,与阴阳长剑一样,都是逆天的存在,一旦将其俘获,必然是强大助力,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助力。

    高风险不一定会产生高利润,但高利润一定会伴随着高风险,尝试俘获实在是太危险了,但穷奇的强大实力也太值得他放手一搏了,不对,不是放手一搏,而是以命相搏。

    险不险?险。

    值不值?值。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和老年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年轻人胆子大,身为年轻人,吴中元算是比较稳重的了,但他终究年轻,左倾鹰派的激进好战与右倾鸽派的保守投降之间,他更倾向于前者,牙一咬,心一横,降它!

    打定主意立刻有了动作,不是着手降服,而是后退几步,又开始伸胳膊压腿儿,以此拖延时间。

    他拖延之间是为了趁机思考怎么做才能提高成功的机率,穷奇此时玩心大起,戾气并不重,但戾气不重也只是相对的,得设法让它继续缩小,最好能变成两尺长短,这是它缩小的极限,形体越小,戾气越弱,俘获的可能也就越大。

    怎么做才能让穷奇变小?

    穷奇先前变小过,但是当穷奇发现需要仰视他的时候,又把形体变成了七尺长短,怎么做才能引诱穷奇主动变小?

    急切的思虑过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缓慢抬手,封闭了自己几处穴道,催发了许久未曾用过的风行术。

    风行术是从地上跑的,以太玄灵气来催动,能跑的更快,吴中元催发了风行术之后抬手指了指白骨岭的山顶,然后加速向山顶跑去。

    他不敢往别的地方跑,不然穷奇会以为他想逃走,只能往山顶跑,实则山顶也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的目的地是穷奇先前出现的那棵死树,确切的说是死树后面的洞口。

    穷奇钻出来的时候是两尺大小,说明死树后面的洞口并不大,穷奇想要钻回去,只能缩小形体。

    穷奇哪知道吴中元打的什么主意,只当吴中元想跟它比拼谁能在陆地上跑的更快,故此吴中元刚一动身,它也跟着蹿了出去,它的速度岂是风行术可比的,后发先至,一溜烟儿跑到山顶去了。

    去到山顶,得意的转头回望,却发现吴中元自山腰处摔倒了。

    等它调头跑回去,吴中元已经掉进了它所栖身的山洞。

    “掉进去”是穷奇的想法,因为巢穴入口是斜行向下的。实则洞口很窄,吴中元是挤进去的,而且是头上脚下。

    吴中元往里“滑”,穷奇便缩小形体跟着往里钻。

    施展七窍灵通是需要对视对方眼睛的,这处洞口既长且窄,一前一后,直接大眼儿瞪小眼儿。

    七窍灵通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需要多次尝试,穷奇此时身形缩到了最小,感觉有趣便毫无警惕,这时候如果不能俘获,其他任何时候都无有可能了。

    紫气高手是可以冥思指诀,默念咒语的,但是为了提高成功率,吴中元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屈指掐捏指诀,高声念诵咒语。

    穷奇连人话都听不太懂,哪能听懂吴中元念诵的咒语,只当他正在大声呼救,还用爪子挠他,想要尝试拖拽。

    一遍,两遍,三遍。

    第三遍咒语念完,吴中元激动的浑身颤抖,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了来自穷奇无限的忠诚,这表明七窍灵通已经奏效,穷奇已被他顺利俘获。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吴中元有些不敢置信,深深呼吸稳住激动的心情,送出意念感知穷奇的情绪,却并未感受到凶残和戾气,事实恰恰相反,穷奇现在很开心也很轻松。

    由于入口很长,吴中元便没有继续往后倒退,而是神授穷奇退出洞口。

    吴中元意念送出,穷奇立刻退了出去。

    吴中元随后爬了出来。

    待他直身站起,穷奇的身形再度变为七尺大小。

    见此情形,吴中元眉头大皱,此举是穷奇的自主行为,说明穷奇虽然效忠于他,却仍然不愿仰视他。

    为了确定穷奇会不会彻底服从自己的命令,吴中元再度送出意念,神授穷奇变回二尺,

    穷奇立刻变小了,但与此同时心中开始出现怒气,不是对他心存怨恨,而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做的所生出的愤怒。

    怒气很快转化为戾气,片刻过后演变成了凶煞之气。

    由于他曾下令穷奇变小,穷奇发怒抓狂之后身形便没有急剧膨胀,但它心中的怒气无处宣泄,便疯了一般的尖叫奔跑,四处冲撞,胡抓乱咬,形似犯瘾的毒虫,又如发病的疯狗。

    吴中元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事发突然,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急忙送出意念,感应联系,尝试安抚。

    待得感知到穷奇的情绪,吴中元倒吸了一口凉气,穷奇的情绪已经彻底时空,此时只剩下了满腔的怒火,愤怒的程度只能用歇斯底里来形容,杀机浓重到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地步,由于怒气不得发泄,郁结自伤,已经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毁灭情绪。

    穷奇不但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歇斯底里之下已经开始自伤自残,拼命的用头去撞击坚硬的山石。

    见此情形,吴中元急忙撤回了让它变小的命令,不能继续压制它,得让它宣泄怒火,不然它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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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事情多,一天赶不出三更来,余下两更我会尽快补上,大家多多包涵。

第五百五十四章 疯狗

    穷奇此时已经怒火攻心,失去了约束之后身形急速膨胀,再度化为体长九丈的庞然大物,与此同时催生巨大骨翅,纵身发力,轰然升空。

    待得吴中元抬头上望,穷奇已经凌空转向,往北疾飞而去。

    “吴荻,过来接我。”吴中元提气发声。

    听得吴中元呼喊,吴荻急忙控驭金雕前来接应。

    片刻过后,金雕载着吴荻来到,吴中元提气拔高,落到金雕背上,“走,往北去。”

    “成功不曾?”吴荻急切追问。

    “目前还不好说,”吴中元言罢,转身冲吴白夜和老瞎子所在的位置高声喊道,“吴白夜,我们二人前去追它,你护送相国先回有熊。”

    “领命。”吴白夜大声回应。

    吴中元和吴白夜一呼一应之间,金雕已经向北飞出了十几里,飞行速度可谓风驰电掣,但是与穷奇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此时穷奇已在数百里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点儿。

    “它飞的太快,我们追不上的。”吴荻说道。

    吴中元摇了摇头,“不碍事,我已经与它七窍连通,不管它飞去哪里,我都能找到它。”

    听得吴中元言语,吴荻疑惑看他,她自己也是巫师,自然知道七窍灵通俘获的坐骑和扈从会绝对服从主人。

    吴中元知道吴荻在想什么,便解释道,“我已经俘获了它,但它气性太大,不愿受制于人,故此恼羞成怒,气急发狂,我若强加约束,它怕是会气急身亡。”

    “可以尝试安抚。”吴荻建议。

    吴中元再度摇头,“没用的,我刚才试过了,它现在怒火中烧,满心戾气,连它自己都控制不住,我又岂能平息安抚。”

    吴荻皱眉点头,似吴中元所说的这种情况怕是没有任何巫师遇到过,正常情况下只要巫师与坐骑连通了七窍,巫师就可以左右坐骑的情绪,吴中元无法左右穷奇的情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穷奇的元神比吴中元的元神强大,至少在发怒的时候比他的元神强大。

    身为施法者,吴中元比吴荻更加忧虑,此时的情况就像驯服烈马,这根缰绳虽然套上了,但烈马气性太大,不服管教,如果勒紧缰绳强加约束,后果很可能是将这匹烈马给活活勒死。

    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如果先前不是诱骗误导,趁虚而入,他根本就没有俘获的可能,而今好不容易与穷奇建立了心灵感应,他如何舍得轻易放弃。

    “它现在何处?”吴荻举目远眺。

    “北方六百里外。”吴中元随口说道,此时穷奇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穷奇所在的位置,穷奇仍然在向北移动。

    “六百里?”吴荻好生惊讶,“此物怎能飞的如此快速?”

    吴中元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与穷奇接触,对此物并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穷奇的移动速度是可以超越音速的,因为音爆这种现象只在超过音速的时候才会出现。

    “它能否快过青龙甲?”吴荻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中元想的也正是这个问题,他曾经控驭青龙甲与心月岛的黑衣老者伴飞同游,那时他是将青龙甲催到极速了的,回忆那时的情景,再与穷奇的速度进行比较,最终得出一个不是非常精准的答案,“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是很难详加比较的,不过我感觉它的速度不逊于青龙甲。”

    回答了吴荻的问题,吴中元这才想起吴荻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透着小心翼翼,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她何以如此,吴荻问穷奇能否快过青龙甲,是想确定穷奇能否追上黎泰,而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对黎泰反叛的一种假设,吴荻担心他会怪责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处,便出言说道,“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倘若他们再有不臣之心,噬主反叛,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诛其九族。”

    见吴中元并无怪责之意,吴荻心头大轻,浅笑说道,“气话你说过好多次了,你何曾真正诛过?”

    “那是没被逼到那个……”吴中元说到此处话锋急转,“它停下来了。”

    “位于何处?”吴荻急问。

    “饮马河下游。”吴中元静心感知。

    “可是去了北关?”吴荻问道。

    听得吴荻言语,吴中元急忙感知定位,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它真去了北关的黑水潭。”

    吴中元话音刚落,吴荻便送出意念神授金雕竭力加速,如果嗦发问,吴荻也就不是吴荻了,穷奇此时已经气急发狂,前往北关无疑是与玄武打斗去了。

    先不管穷奇为何会去寻玄武打斗,只说后果,玄武老迈,已是日落西山,风烛残年,万一被穷奇打杀,北关就会失守,妖族就会脱困。

    待得金雕唳叫加速,吴荻方才出言问道,“穷奇为何会去黑水潭?”

    “不清楚,”吴中元摇头,“它现在气急发狂,一心只想厮杀宣泄,可能这方圆千里只有玄武与它势均力敌,堪为对手。也可能它之前就与玄武有仇,狂怒之下又想到了它。”

    “打起来不曾?”吴荻又问。

    吴中元送出意念,感知穷奇的情绪,穷奇此时仍然处于愤怒和气堵状态,如果打起来了,就不会感觉窝心气堵了。

    “暂时还没有。”吴中元摇头说道。

    虽然心急如焚,但赶去黑水潭总需要时间,吴荻知道急也没用,此外她也很清楚倘若到了生死关头,吴中元可以控制和约束穷奇,“穷奇的戾气可会影响你的心性?”

    吴中元摇了摇头,转而又点了点头,“它虽然元神强大,凶残嗜杀,却终是扈从下属,不得反客为主。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人能够不受他人和外物的影响,我也不例外。正所谓与小人交,如入庖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与君子交,如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若是频繁感受它的暴戾之气,潜移默化之下我也难免受其影响,会少仁和而多肃杀。”

    “哦。”吴荻轻轻点头。

    金雕疾速向北的同时,吴中元一直在感知穷奇的情绪,他很担心穷奇的憋闷气堵会突然消失,因为这种憋闷的情绪一旦消失,就是说明穷奇跟玄武打起来了,且不说孰强孰弱,穷奇既然敢去,就说明它不怕玄武,万一把老迈的玄武给杀掉了,直接就将妖族给放出来了。

    但与此同时,他又担心继续憋闷气堵会伤及穷奇心脉元神,这可是一件足以与四大神兽抗衡的大杀器,而且现在这件大杀器的控制按钮还在他的手里,万一气死了,他势必抱憾终身,这可比现代人与五百万失之交臂还要遗憾百倍。

    金雕风驰电掣,没过多久便赶到了黑水潭附近,此时穷奇正在黑水潭上方扑打冲撞。

    吴中元早些时候曾经来过黑水潭,那时他便发现潭中黑水多有异样,虽然漆黑如墨却月下反光,当时老贰还试图往谭中抛扔石块儿,被他给阻止了。

    事实证明黑水潭里的黑水并不是水,而是一种黑色的特殊液体,此时谭中黑水已经封冻,用封冻来形容实则并不精准,还是液态,只是变的极为坚硬,穷奇此时就站在变硬的黑水上,一边怒吼咆哮,一边高仰急落,用两条粗大的前肢重击水面,虽然不曾击破水面,却搞的水潭四周地动山摇。

    “这黑水是何事物?”吴荻疑惑求解。

    “我也不太清楚。”吴中元摇了摇头,上次他来的时候是跟姜南等人同行,吴荻并不在场。

    “谁?”吴荻突然转头四顾。

    吴中元不明所以,也随之疑惑张望,但四顾之后却并未发现异常。

    “有人在与我说话。”吴荻说道。

    吴中元尚未接话,吴荻又道,“它自称玄武。”

    吴中元虽然意外,却也不是非常意外,因为四方神兽都有传音的能力,玄武此前也曾经传音于他,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玄武为什么不传音于他,反而与吴荻说话。

    而吴荻接下来的话也解了他心中疑惑,“它让你断了与穷奇的七窍连系。”

    吴中元闻言,急忙如言施为,与穷奇的感应一断,玄武的声音随即传来,“你竟以七窍灵通降了这头疯狗?”

    玄武的声音很是中性,不辨男女,但此番玄武的言语之中透着强烈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就在吴中元思虑应该如何接话之际,玄武的声音再度传来,“速速带走,莫要让它自这里狂吠撒泼。”

    吴中元现在是穷奇的主人,穷奇惹祸,主人得负责,“扈从蠢笨凶蛮,惊扰了尊上,还请尊上大度宽容,我也是刚刚降得此物,而今它气急败坏,怒火攻心,若是再加约束,怕是会当即气死,尊上博学广见,可有安抚之法指点一二?”

    “此物大凶,气死也好。”玄武言语之中透着强烈的厌恶。

    “尊上所言极是,”吴中元说道,“然大难将近,人兽不安,此物还有些能耐,就此死了甚是可惜。”

    吴中元言罢,玄武没有立刻传音,等了片刻方才再度开口,“这疯狗欲求不满,阳亢难平,故得癫狂暴躁,发疯乱咬,你只诓它带它寻亲求偶,它自会随你去。”

    听得玄武传音,吴中元眉头微皱,半信半疑,再想求证,玄武已经断了与他的感应连系。

    且不管是真是假,死马只当活马医,意念送出,感应穷奇,“莫生气,我带你寻偶去。”

    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玄武的指点非常对症,感知到吴中元的意念,原本狂躁发怒的穷奇竟然瞬间平静了下来,歪头侧目,回应情绪。

    情绪是很抽象的,若是具体到言语,它想表达的情绪应该是“在哪儿?”

    “走,我带你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老光棍儿

    吴中元意念送出,穷奇竟然立刻离开水面,向他飞了过来。

    穷奇的靠近令金雕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本能的唳叫示威,警惕炸毛。

    听得金雕唳叫,穷奇本能的龇牙咆哮,疾冲上前,试图攻击金雕。

    见此情形,吴荻急忙神授金雕收敛噤声,而吴中元则命令穷奇停止攻击。

    主人的命令扈从都会无条件遵从,穷奇立刻减速骤停,不过它虽然停了下来,却因为没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再度生出了气恼和愤怒,负面情绪急剧暴涨,又有发狂征兆。

    吴中元有感,急送意念,“别发火儿,我带你找老婆去。”

    意念说白了就是想,不同于精准的语言表述,意念只是大概而笼统的意思。

    这招儿对症,想到有望得到异性为伴,穷奇的情绪立刻趋于平稳,九丈身形也逐渐缩回七尺。

    吴中元暗暗松了口气,穷奇太过暴躁,控驭难度极高。

    暗暗松了口气的不止吴中元,吴荻也是后怕不已,她所骑乘的金雕乃是万仞山碧眼金雕的雕王,身躯庞大,实力强悍,在飞禽之中已是无敌的存在,但是与眼前这只上古凶兽相比,还是弱了半筹。

    吴中元冲吴荻抬了抬手,示意她调头回返。

    金雕飞在前面,穷奇跟随在后,但它耻于落后金雕,略一加速便跑到金雕前面去了。

    吴荻制止金雕置气加速,与此同时低声问道。“它可通人言?”

    吴中元摇了摇头,“没事的,它心智不高,不太懂人话。”

    “玄武先前与你说了什么?”吴荻转头回望,这一回头不要紧,正好看到了玄武探出水面的巨大头颅。

    由于此时尚未离开玄武的视听范围,吴中元便没有急于接话,直待飞出百十里方才将玄武传音的内容告知了吴荻,没有藏掖也没有隐瞒,一来他信任吴荻,二来穷奇智商不高,不太懂人话,只能以意念交流,除了他本人,别人即便知道了如何安抚,也无法实施。

    “此法可得长久?”吴荻忧虑。

    “可得长久。”吴中元点头,只要让穷奇感受到有希望得到异性伴侣,穷奇的情绪就会趋于平稳,这种情况就跟骗光棍儿,谎称要给他找老婆一样,可以无限重复使用,而穷奇每次都会相信。

    “你要将它带回有熊?”吴荻又问。

    “带回去露个脸儿吧,它生性暴戾,嗜血好杀,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可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吴中元说道,实则穷奇的脾性和黄毛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大的差别,如果说黄毛儿是个惹不起的战争贩子,那穷奇就是个谁都惹的战争祖宗。黄毛儿是专治各种不服,这家伙则是服不服都治。黄毛儿是点火就着,而这家伙是不点火都着。

    听吴中元这般说,吴荻放心了,“你可曾见过玄武真容?”

    “之前见过。”吴中元随口说道。

    “玄武上颚生有两支下探龙牙,其中一支断掉了,是不是它所为?”吴荻手指飞在前面的穷奇。

    “不太清楚。”吴中元摇头,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玄武的龙牙断了一支,至于是如何造成的,没人知道,但也不排除是穷奇所为。

    “玄武貌似对它很是忌惮。”吴荻低声说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如果换成别的凶禽猛兽,胆敢跑上门去进行挑衅,玄武绝不会闭门不出,但也不能因为玄武闭门不出就因此断定穷奇的实力超过玄武,也可能是玄武懒得与之争斗。

    不过先前玄武传音时言语之中对穷奇极为厌恶,称之为疯狗,这说明穷奇不是头一次来了,之前也来过很多次,两者肯定较量过,玄武忌惮的可能是穷奇的强大实力,也可能是它疯狗一般的亡命打法。

    “穷奇天赋异禀,自愈不死,他日纵横沙场定能所向披靡,”吴荻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只怕它久寻无果,耐性耗尽,气怒自绝,若是能够为它寻得伴侣,便无有此虞了。”

    “不会的,”吴中元摇了摇头,“我与它心灵相通,知道它心中所想,之前它已经寻过许多年了,便是再寻百年它的耐性也不会耗尽。”

    “你当真不为它寻觅伴侣?”吴荻问道。

    “我倒想给它找个伴儿,但是你让我上哪儿找去,”吴中元伸手指着飞在前面的穷奇,“你看这家伙虎头豹尾,龙爪麟身,至少也是四种异兽的混血后裔,似它这般,怎么可能有同类?”

    吴荻点头过后,又问道,“能否匹配其中之一?”

    吴中元明白吴荻什么意思,再度摇头,“没用的,它活了这么多年,老虎豹子麒麟青龙,它什么没见过,若是心仪喜欢,也不会孤独至今。”

    吴中元言罢,吴荻没有再接话。

    “我去乘它。”吴中元冲吴荻说道。

    “千万小心。”吴荻关切叮嘱。

    吴中元点了点头,纵身跃出,落到了穷奇的背上,不等穷奇反应过来,意念再度送出,告知此举乃是为其寻妻所需,这个办法很有效,只要想要异性,穷奇就不会发怒。

    实则穷奇之所以凶残好杀,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它男大当婚却未婚,说白了就是没老婆给憋的,这也是天性使然,不管是成年男性还是成年的雄性禽兽,若是生理问题得不到满足,都会导致脾气暴躁且充满了攻击性,憋上几年已经够人受得了,憋上几万年那还了得。

    穷奇后背上的骨翅并不十分规则,在其双肩部位还有两根竖立骨刺,此时穷奇身长七尺,站立不稳,坐姿最为便意,坐下之后,双手各执一根骨刺,就如同骑乘摩托一般。

    坐稳,抓牢,延出灵气阻隔气浪,转而回头冲吴荻说道,“离我远点儿,我要试它能耐。”

    待吴荻控驭金雕侧飞避开,吴中元送出意念,“疾飞向前。”

    穷奇有感,振翅加速,瞬间超过音速,再度引发音爆,“嘭!”

    吴中元虽然坐稳了,也抓牢了,却低估了瞬间超过音速所引发的凛冽气浪,直接被气浪托离穷奇后背,好在双手紧握,不曾松开,被穷奇拖着疾飞而去。

    “哇~哈哈哈~”吴中元兴奋大叫,青龙甲虽然也能超过音速,人却是被包裹在盔甲里的,免不得有所束缚,这个好,这风兜的甚是爽利,就是有点儿冷。

    疾冲了数十秒,吴中元神授穷奇变大形体,穷奇身躯变大,背后的竖立骨刺也随之变大,吴中元直身站立,双足延出灵气吸附站稳,双手抓握两根骨刺,倒也趁手稳固。

    只飞了几分钟吴中元就撑不住了,超过音速气温骤降,他延出的灵气根本无法彻底抵御外界寒气,眉发挂霜,牙齿打颤。

    撑不住了,只能减速。

    吴中元自穷奇背上坐了下来,哈气搓手,与此同时运转火属灵气驱退寒气,经过亲身检试,他发现穷奇的飞行速度与青龙甲差不多,不足之处是不似青龙甲那般可以隔绝外界寒气。

    等了片刻,吴荻驱乘金雕自后面追了上来。

    吴中元有感,转头回望,只见金雕的爪下抓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那只老虎被金雕抓住了脊梁,虽在吼叫挣扎,却不得挣脱。

    见吴中元面露疑惑,吴荻笑道,“节日狩猎,圣上总不能空手而回,偶然得见,便抓了它来。”

    “公的母的?”吴中元歪头分辨。

    发现是只母虎,便冲穷奇送出意念,“这个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穷奇有感,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想要冲过去撕咬,其传回的情绪大致意思应该是,“我不要,它长的跟我不一样。”

    “你个万年老光棍儿,脑袋一样你还挑啥?”吴中元笑骂,不过嘴里再骂,送出的意念却是,“别着急,继续找。”

    穷奇飞的迅速,金雕同样穿云破雾,没过多久二人便赶到有熊附近,那只倒霉的母虎已经被金雕给抓死了,吴荻再送,吴中元也没客气,接了过来。

    “圣上先回,我再往别处转转。”吴荻控驭金雕滞后飞走。

    吴中元转头看了吴荻一眼,吴荻之所以不与他同行回返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姜南此时是唯一的皇后,眼下正在城门外等他回归,吴荻若是同行,有争宠夺爱之嫌。

    平心而论吴荻虽然有过失,出发点总是好的,但他生平最反感的就是欺骗,隐瞒和欺骗其实是一个性质,无非是程度有所不同。

    斟酌过后,感觉册封吴荻的时机不太成熟,还得再等等。

    片刻过后,穷奇在万众瞩目之下降落在了有熊南门外,这家伙长的凶神恶煞,见到众人汇聚成群,惊呼仰望,又生出仇视戾气,若不是吴中元及时约束,它已然冲上去扑杀噬咬了。

    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俘获了它乃是天大的喜事,落地之后,吴中元并没有急于下去,而是神授穷奇,“来,喊一嗓子。”

    “嗷~”

    “再来一声。”

    “嗷~”

    “最后一声,给我喊出气势来。”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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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欢度节日

    三声咆哮,平地惊雷,震天撼地,声传四野。

    在场众人无不怛然失色,目瞪口呆。

    城内民众不明所以,栗栗危惧,胆战心惊。

    这时候的勇士和巫师有个很大的特点,荣誉感很强,怕死的很少,危急时刻会冲锋在前保护普通民众,穷奇的三声怒吼把已经回城的有熊勇士和巫师全惊了出来,各持兵器自城中往城门处聚集。

    虽然有熊的高阶勇士和巫师不过十余人,但蓝气勇士不少,低阶勇士更众,足有数百人,当众勇士赶到城门时吴中元已经自穷奇背上飘身而下,正拎着那只大虎走向城门。

    换成其他勇士和巫师,一干未婚女子早就冲上来抢那老虎了,但吴中元乃中原黄帝,人族共主,无上尊荣,非皇后贵妃不得出迎接驾。

    吴中元往北走,姜南往南迎,时值节日盛典,姜南穿的是一身华贵礼服,与以往的王后礼服不同,她的礼服深紫衬底,金黄披肩,右襟刺凤,后拖披帛,仪态大方,雍容华贵。

    在距姜南七丈之时,吴中元运转灵气,将那大虎甩向姜南,“接了。”

    听得吴中元呼喊,姜南止步侧身,横肩抬手,延出灵气凌空抓住了吴中元扔过来的猎物,“恭贺圣上,降得神异坐骑。”

    “可知此为何物?”吴中元抬臂后指,言语之中大有得意。

    “可是凶兽穷奇?”姜南不很肯定。

    “正是。”吴中元大笑点头,做人还是真实一点的好,没必要太压抑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压抑克制跟虚伪造作并无本质区别,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犯境伤人,作恶多年,任何人降得此物都会喜不自胜。

    吴中元言罢,吴季等人高声道贺,“圣上英勇,降服凶兽,泽被苍生,庇护万民。”

    每个人都喜欢听好话,吴中元也不例外,但喜欢听好话和享受阿谀拍马可不是一回事儿,吴季等人这顶大帽子扣的有点儿大了,至少在他看来有点儿言过其实了,“言重了,言重了,这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以我一己之力难能降服,此番乃是相国,右弼宫主吴荻,大夼城主吴白夜三人鼎力相助方才得以收服。日后诸位也要参照效仿,齐心协力,共襄盛举。”

    “谨遵圣喻。”“属下领命。”“是。”由于正位不久,应答礼数还没有统一,众人回答的有些杂乱。

    吴中元转身冲穷奇摆了摆手,“你且去了,他日若有差遣,再行传召。”

    穷奇哪听得懂他这满口的官话,它感受到的是吴中元传来的意念,它本来就很厌恶这种成群结队的情景,得到放行,一刻也不多待,轰然升空,自行回返。

    引发音爆倒是声势浩大,但也有弊端,自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处大坑,还得赶紧找人来填。

    此时是个尚武的年代,实力越强大越受人尊重,在此之前吴中元饶恕了黎泰和姜正,又将青龙甲还给了黎泰,熊族众人心里免不得有些遗憾和担忧,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有放虎归山和心软资敌之嫌,而今见他降得上古凶兽穷奇,方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吴中元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他足够强大,既有以德服人的胸襟,亦有武力征服的实力。

    吴中元此时的心情非常好,压力肯定还是很大的,但是得了穷奇也的确值得高兴,这可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强大存在,在此之前他一直犯愁只有三族,无法兼顾四方封印,而今得了穷奇,五道封印解除之后,它可以自守其一,它既然敢去挑衅玄武,自然拥有不弱于玄武的能力,玄武能做的事情,穷奇应该也能做到。

    抵御五道侵袭任重而道远,但也没必要因为有压力和后患而成天哭丧着脸,怨天尤人,苦大仇深,遇到高兴的事情就得高兴,该庆祝就得庆祝。

    吴中元高兴,有熊的巫师勇士以及万千民众更高兴,三族一统造成了局势的改变,众人都在担心这种改变所带来的各种未知影响,而今吴中元降服了穷奇,展示出了超人的实力,众人对他信心大增,随之而来的就是踏实的安全感。

    冬天天黑的早,太阳落山便燃点火盆,群宴同食,举国欢庆。

    吴中元也没有高高在上,而是与一干属下同席而坐,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一个人的威严不是靠板着脸装严肃,装深沉来塑造和提升的,而是靠高尚的品格和强大的实力,而这两样儿众人之前都领教过了,此时就算他笑的再和善,说话再随和,众人也不敢轻视于他。

    席间,吴中元再下圣旨一道,俘获穷奇,吴荻有功,赏戴银冠,披风刺蛟。吴白夜赏戴铜顶,披风刺蟒。

    吴白夜不在此处,吴荻自行谢恩,喜忧参半,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吴中元的关系,但此前吴中元敕封姜南的时候却并没有敕封她,原因无疑是她此前与老瞎子瞒着吴中元暗中行事,此番吴中元对她的赏赐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吴中元对她还是极为厚待的,二是吴中元对于当日被欺瞒一事仍然耿耿于怀,既然赏赐银冠和蛟龙披风,就说明短时间内不会再行册封。

    虽然遗憾懊恼,但事情已经做了,也不得改变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引以为戒,隐瞒和欺骗是吴中元的逆鳞,万万不可触碰。

    吴中元只赏赐了吴荻和吴白夜,并没有赏赐祝千卫,尽管他很想擢升加赏,但沉吟过后却没有那么做,祝千卫的功劳是在与牛族和鸟族发生冲突时立下的,倘若嘉奖他,姜正和黎泰获悉此事怕是会因此多想。此外,祝千卫初来乍到,擢升太玄已然引起了众人的嫉妒,若是再赏顶冠和补绣披风,其他下属会对他更加嫉妒。

    庆典过后,吴中元喊了老瞎子回到中天殿,在老瞎子的建议下,他再下圣旨一道,加赏黎泰姜正金冠和青龙披风,他乃金龙临凡,日后要强化金龙的图腾地位,逐渐弱化三族原有的图腾。

    立国伊始,百废待兴,所有大的政策都需要他们来拟定,至少也得拿出大的框架,细化和实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

    天下一统之后,所属七十多座垣城都要向有熊纳贡交税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黎泰和姜正自然知道这一点,如果不缴纳赋税,还谈什么天下一统。

    各垣城的赋税很快就会送到,得在有熊大兴土木了,扩建皇宫不再考虑之内,他又没有佳丽三千,也不用太大的皇宫,当务之急是建一座敬老院和一座学校。

    在此之前他已经下旨,各大垣城城主将自己的子嗣和家人都送到有熊,凭借八卦乾阳加以周全保护,很快这些人就要来到有熊了,敬老院是给这些垣城城主的父母居住的,条件一定要好,都得是独门独院儿的小宅子,住的环境越好,质押要挟的意味就越淡,衣食住行都得妥善安置。

    学校是为垣城城主的子女们准备的,得是一座贵族学校,条件也得非常好,得传授他们有用的知识,包括武功绝学和其他技能。除此之外,每个人都得有单独的宿舍,校规不能太严,得给这些贵族子女充分的自由,尤其是婚恋自由,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儿,如此一来三族的血脉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互通互融。

    “先生,这么做会不会有些阴损?”吴中元笑道。

    老瞎子笑道,“只有破除不与外族通婚的陋习,天下才能安定统一,倘若仍然局限于本族血脉,三族迟早还得分崩离析。”

    吴中元点了点头,这种作法虽然算不得阴损,却也不是非常的光明,校长不能由他任命,得从牛族抽人,后世的学堂和学府都归礼部管辖,而礼部正是牛族负责,让姜正派人来当校长,出了事儿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所谓出事儿,说白了就是谁和谁私定终身,谁把谁的肚子搞大了。

    敬老院是现代的叫法,在古代被称之为孤独院和养济院,不过眼下要建的这座敬老院服务对象都是贵族阶层的老人,名字得起的吉利些,老瞎子建议叫福寿院,那就叫福寿院好了。

    工部是由鸟族分管的,建造学校和养老院的事情就交给鸟族,养老院的院长也由黎泰派人担当,确切的说是由总理院的工部派人担任,不过短时间内三族的小集体意识是很难彻底消除的,各族入主总理院的四位勇士代表的无疑是各族族长的意志,需要在维稳的情况下逐渐集权于六部和总理院,这是个极为缓慢的过程,姜正和黎泰只要在世,三族的小集体意识就始终会有。

    随后二人商议的是军务,军务包括很多方面,勇士的选拔,兵员的征调,兵器的打造等诸多方面。

    临近三更,二人议的是货币,此前吴中元有过这种想法,但受限于客观情况难能实施,而今天下一统,有了实施的条件,货币采用铜币,形状为贝币,不是海螺形状,有些像半边花甲,更像鲍鱼壳儿,不过是铜铸。

    都说后世的皇帝日理万机,实际上一个负责的皇帝真的是日理万机,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事情最终都会汇集到皇帝这里。

    老瞎子是相国,相当于后世的宰相以及现代的总理,相国的权力可大可小,只看皇帝放不放权给他,倘若皇帝放权,相国行使的就是皇帝的权力。倘若皇帝不放权,相国就是个摆设。

    吴中元是想放权的,但是放权之前得和老瞎子一起处理一段时间的政务,让老瞎子熟悉和了解他的执政理念,包括律法的严苛程度,外交的原则,内政应该往哪些方面倾斜侧重等等。

    三更时分,老瞎子起身告退,“时辰不早了,圣上早些安歇。”

    “不急,再议议礼法。”吴中元挽留。

    “老臣若是滞留不去,姜皇后怕是要记恨老臣了。”老瞎子笑道。

    “也罢,你先去吧。”吴中元笑道,太忙了,把皇后都忘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西宫之主

    吴中元喊来宫人将老瞎子搀扶出宫,自己则离开中天殿往后宫去。

    后宫有三座宫殿四处楼阁,每一处都配有内侍宫女,但此时只有西宫有主人。

    每座宫殿和楼阁的大门外都有一盏防风油灯,灯座由青石雕刻,高约七尺,内置铜盏,这盏油灯如果亮着,就说明主人没有入睡,如果灭了,就说明主人睡了。

    此时没有翻牌子一说儿,谁方便侍寝谁就点亮宫殿楼阁前面的油灯,君王可以根据自己心情选择亮灯的宫殿楼阁,可以去一天,也可以天天去。不过按照规制,没亮灯的宫殿和楼阁君王是不能去的,这也算是对女性的一种尊重,君王可以不来,皇后和贵妃也可以不让君王来。

    西宫门前的油灯是亮着的,说明姜南还没睡。

    在此之前三宫无主,吴中元一直是在中宫独自休息的,此番姜南入主西宫,他就不能再自己睡了,这倒无关乎礼数和规制,而是对姜南不尊重。

    若是换成别人,一听要入洞房,定然屁颠屁颠就去了,但吴中元又开始纠结了,实则处理其他事情他还是很干脆的,唯独男女之事做不到干脆,他是在现代长大的,被灌输的婚恋理念就是一夫一妻制,但一夫一妻制跟这时候的三妻四妾是完全冲突的。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说句大实话,所有男人都想多占配偶,这是雄性动物的本性,没有不想多占的,只有养不起不敢多占的。

    纠结归纠结,也不是非常纠结,人的意识形态都是由掌权者根据社会稳定需求而引导和塑造的,一夫一妻制的最大好处就是每个男人都能娶到老婆,有利于社会稳定。三妻四妾在现代行不通,却很适合这时候的实际情况,优秀的男人多占配偶,可以更大范围的将优秀基因传递下去。

    别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了,实际上连这种念头都不该有,这种事情在这时候再正常不过了。

    在大门右侧上方挂着个小铜锣,作用相当于现代的门铃儿,不过这东西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一敲后宫都能听到,大致意思就是告诉其他妻子和夫人,君王已经到谁家里去了,你们可以洗洗睡了。

    对于这种睡个觉还得敲锣打鼓的行为吴中元是不太喜欢的,但规矩该守还得守,“当~”

    锣声一响,很快姜南就迎了出来,西宫有宫女,但按礼数应该妻子亲自出迎。

    吴中元笑,姜南也笑,夫妻往屋里去,关门的事情自有宫女去做,吴中元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去了,他刚才敲完锣忘记把小木槌挂回去了。

    由于是冬天,屋里生有火盆,宫里的火盆跟百姓用的火盆也不一样,是分两层的,跟炉子有些像,四周可以烘毛巾,上面可以温食物。

    见火盆上面温着粥饭菜蔬,吴中元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姜南帮吴中元解下披风,又接过他递过来的弓箭和长剑,“你只册封了我,你不来我这里能去哪里?”

    “哎呀,累死我了。”吴中元伸懒腰。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难得轻松。”姜南说道。

    吴中元落座,姜南执壶倒茶,她是牛族的公主,已经习惯了宫女的服侍,盛粥上菜端酒这些琐事她就很自然的交给宫女去做。

    由于有宫女在场,吴中元便没有谈及机密事宜,只是闲话家常,“怎么样,还住的习惯吗?”

    “很好啊。”姜南说道。

    “明天陪我祭祖去。”吴中元说道,这时候最重祭祀,各种祭祀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跑到爹妈的坟头儿上哭一场的。

    “好。”姜南点头。

    在进来之前吴中元本以为会别扭,所谓别扭倒不是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和谐不融洽,而是他认为自己会感觉与别的女人亲近是对王欣然的伤害,但此时他却并没有这种别扭的感觉,都是自己的女人,一视同仁的关爱善待也就是了,自己本来就是远古时期的人,不能因为自现代生活了十八年就始终遵循现代的生活方式,不能有不知所谓的强迫症。

    宫女做完了份内之事就退下了,房门一关,屋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姜南离座起身,走到吴中元身前双膝跪倒。

    “你这是干什么?”吴中元急忙放下茶杯出手搀扶。

    姜南也是太玄修为,她不起来,吴中元也不便使用灵气硬拉,姜南郑重说道,“父王大有罪过,本不容赦,万谢圣上隆恩眷顾,连爱同情。”

    “怎么这么见外呢?快起来。”吴中元皱眉。

    姜南站立起身,回归坤座,“圣上……”

    “别圣上圣上的,我听着别扭,”吴中元打断了吴荻的话,“有外人在场没办法,我不能让他们感觉我一点架子都没有,没人的时候你该喊什么还喊什么。”

    姜南也不是扭捏之人,听吴中元这般说,也没有继续坚持,起身斟酒的同时出言说道,“中元,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吴中元摇头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收回灵气放过他们,太危险了,要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而是关乎熊族所有人的安危,我这么做有假公济私之嫌,身为大吴,我不该拿熊族的命运来冒险。”

    “多谢你了。”姜南万分感动。

    “依你之见,日后我会不会后悔?”吴中元随口问道。

    “不会,”姜南正色摇头,“正如父王所说,他一生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但他现在相信你。黎亲王乃义气热血之人,你饶他性命,又赏赐青龙甲与他,他定会忠心奉主,绝不会食言反叛。”

    “我也感觉自己不会后悔,”吴中元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来,敬你一杯。”

    姜南举杯,夫妻对饮。

    吴中元有些饿了,端碗吃饭,“之前我忙的焦头烂额,一直在到处跑,好长时间没跟你好好说话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也说。”

    “我知道你忙,但我并不擅长处理政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烦劳你,”姜南摇头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在担心。”

    “你担心什么呀?担心吴荻心里不舒服?”吴中元随口问道。

    姜南摇了摇头,“吴荻太玄之事咱们稍后再说,我担心的是父王,我了解父王,昨日之事他虽然铭心刻骨,诚心臣服,但父王计较得失,在乎利益,日后若是故态复萌,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怪罪。”

    “哈哈,”吴中元笑了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放心好了,只要不失忠义,得失利益都是小事。”

    听吴中元这般说,姜南松了口气,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太了解自己的爹了,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而黎泰则是个多勇少谋的莽夫,经过之前的那件事情,黎泰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献给吴中元,日后两位亲王一比较,姜正肯定是个不讨欢心的主儿。

    “刚才你说到吴荻,今日她立下功劳,你为何不趁机册封她?”姜南提壶斟酒。

    “我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欺瞒于我,她和相国背着我搞阴谋诡计,险些陷我于不义,我这便原谅她了,岂不是太便宜她?”吴中元放下饭碗,端起酒杯,再与姜南对饮,转而放下酒杯继续吃饭,“吴荻非常聪明,但她虑事有不周之处,似这等事情,即便要做也应该计划周详,她们倒好,事先也不提醒我,害得我遇袭狼狈,险些死了。”

    “她们可能也不曾想到父王和黎亲王会这么早动手,她只是无心之过……”

    “你不用给她说情,”吴中元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

    吴中元落锤定音,姜南也就不便再说什么。

    吴中元说道,“过几天我得把你爹叫过来,问问他当年的一些事情,到时候你别误会,我不是要算老账,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是谁撺掇他联合鸟族攻打有熊的。还有,此前他曾经跟魔族的黄生接触过,今年年底五道封印就会消失,我对其他五道的了解仍不充分,得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

    “你放心,我不会误会,我相信你。”姜南点头。

    “娘的,”吴中元随口骂道,“这怎么封印还没消失,四方神兽还没有故去,五道的触手就已经伸出来了,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这是困扰吴中元许久的疑问,姜南自然无法解答,而是探手入怀,取出那枚白色定魂石递了过来,“昨日事发突然,我幻化兽身不得取拿递送,此物你收着,你比我更需要它。”

    “我不要,你收着。”吴中元摇头。

    姜南再递,“我用不到的,而今你正位黄帝,已成五道众矢之的,需要小心防范。”

    “我说不要就不……”吴中元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一事,接过那枚定魂石皱眉端详,片刻过后放下碗筷端茶漱口,“走走走,陪我去一趟中天殿。”

    “做什么?”姜南不解。

    “我之前曾经得了一口神秘的箱子,箱体上雕刻着一条九阴烛龙,我怀疑那里面是一套烛龙甲。而定魂石乃烛龙的眼睛,咱们过去比对一下,看看这枚定魂石能不能安放到箱子上那条烛龙的眼眶里。”吴中元说道。

    “如果对的上呢?”姜南自衣架上取下了吴中元的披风。

    “两枚定魂石一黑一白,黑的属阴,可保元神不死,白的属眼,可保肉身不伤,阴阳齐全这套盔甲就是无敌的存在,如果这枚白的对的上,咱们就得再去一趟昆仑山……”

第五百五十八章 原来如此

    姜南帮吴中元披上披风,然后自取披风陪他出门,“你自何处得来的那口箱子?”

    “是烟云山的万山红送给我的。”吴中元随口说道。

    往中天殿的途中,吴中元简略的将与万山红相识的经过说与姜南知道,意简言赅,同心蛊一事不曾提及,回赠金简玄文一事倒是说了,但说的不很详细,也没说给了几卷,夫妻之间的确不应该互相隐瞒,但也没必要搞的跟犯罪分子招供一般事无巨细的全做交代。

    那口神秘的箱子存放在了中天殿的地下神殿,龙岛沉入弱水龙泽之后,三族神殿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实则早在弱水龙泽发生变故之前,熊族神殿里的熊神灵骨就已经被吴熬毁了,此时地下神殿就被吴中元当做保险柜使用,里面除了那口神秘的箱子,还有一些特异的玄铁兵器,这些兵器是他自成百上千件玄铁兵器里挑选出来的,属于优中选精,留待日后赏赐使用。

    箱子并不大,也就两尺见方,箱子上雕刻了一条狰狞肃杀的烛龙。

    “这箱子是何材质?”姜南打量着那口黑色箱子。

    “不太清楚,”吴中元摇了摇头,“之前我以为是口石箱,但重量不太对,如果是石头的话,不止这个重量。”

    吴中元说话的同时移动箱子,将石箱上的烛龙龙头转向自己,转而拿出那枚白色定魂石与龙眼进行比对,定魂石约有鸡蛋大小,与龙眼大小还真是差不多。

    一说到鸡蛋,很多人会本能的联想到现代的红皮儿鸡蛋,实际上此时的鸡蛋都是绿皮儿鸡蛋,而且个头也没有现代鸡蛋那么大,撑死也就三分之二大小,而且比现代的鸡蛋要圆很多。

    烛龙的两只眼睛呈凹形,左为阳,右为阴,吴中元也不犹豫,直接将定魂石置于左眼。

    不等他松手,定魂石就被箱体吸住了,龙眼随即反扣,进入箱体,由凹变凸。

    眼见定魂石被箱子吸了进去,吴中元急忙伸手拨转,但为时已晚,龙眼已经固定锁住,定魂石取不出来了。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吴中元好生吃惊,此前他之所以敢轻易尝试是因为他只有一枚定魂石,即便定魂石真的能够开启机关,也需要两枚齐全,一枚定魂石是不可能起效的。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定魂石的确可以开启石箱机关,但开启机关需要两步,吸入阳属定魂石只是第一步,想要打开箱子,还得取得黑色定魂石。

    见吴中元面露懊恼,姜南急忙出言宽慰,“莫急,莫急,只是暂时不得使用定魂石,又不曾失去。”

    吴中元又试了试,转不动也抠不出来,只能作罢了,“之前我曾经摸过龙眼,没见它能反扣转动啊。”

    “我们也不急用必需,先留它在里面吧,”姜南说道,“现在看来你猜的没错,这箱子里装的确是烛龙甲,若是咱们再得阴属黑石,便能得此元神不死,肉身不伤的神奇盔甲。”

    “这东西我要了可能没用。”吴中元摇头说道。

    “何出此言?”姜南问道。

    吴中元数道,“我曾进入昆仑山的兽族祭坛,在那祭坛之中有一尊兽王的无头雕像,雕像由玄晶雕琢,身上雕刻有盔甲,我记得很清楚,那套盔甲的胸前和腰间部位各有一枚圆形事物,很可能就是两枚定魂石。”

    姜南此前曾经跟随吴中元和老瞎子等人一起去过那处祭坛,知道殿内大致情况,“你担心烛龙甲只有女子才能穿戴?”

    “我倒不担心这个,”吴中元摇头,“如果是区分男女,就算我不能使用,也可以送给你们,我担心的是这东西是兽王专属,人类根本就用不了。”

    “便是我们无法使用,兽王也不得穿戴,敌弱就等同我强。”姜南说道。

    “哈哈,你还真会安慰人。”吴中元笑道。

    姜南亦笑,“走吧,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

    吴中元不死心,又蹲下捣鼓,试了又试,总是不成,定魂石拿不出来了。

    姜南蹲在吴中元身旁,这才注意到箱子上面有龟裂裂痕,端详过后出言说道,“此物可能不是箱子。”

    “嗯?”吴中元转头看她。

    “它可能是盔甲的反面儿,”姜南伸手指着几条龟裂裂纹,“你且看,这几条裂纹若是反转,是不是恰好可以包裹膝部?”

    吴中元定睛细看,“好像是。”

    吴中元言罢,站立起身,自不远处拿过一把玄铁长刀,“起来,让开。”

    姜南知道他要加以验证,起身后退,“小心点儿。”

    一刀下去,箱子完好无损。

    此举直接证实了姜南的推断,这不是一口装盔甲的箱子,而是烛龙甲本身,如果不是烛龙甲,不可能耐受的住玄铁长刀的大力劈砍。

    吴中元将玄铁长刀放归原位,“天蚕谷的那张天蚕铁网还存放在库房里,你记得提醒我用铁网将这套盔甲包起来,隔绝气息,阻断连系,可不能让它跑了。”

    姜南点头答应。

    二人离开神殿,重回后宫。

    这么一折腾,都快四更天了,吴中元昨天晚上自中天殿待了一宿,白日里又往大夼收服穷奇,困乏非常,疲惫交加。

    姜南服侍他洗了脸,又帮他洗脚,吴中元不太好意思,但姜南只是坚持。

    吴中元拗不过她,只能随她。

    姜南是牛族公主,生平何曾这么伺候过别人,而皇后为黄帝洗脚也不是份内之事,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心疼吴中元,真心想要这么做,实则没有不会伺候男人的女人,只有不值得女人伺候的男人。

    姜南虽然贵为牛族公主,却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女勇士,每日除了打坐练气还得习武练功,身材好的不能再好了,也不是那种练健美的女人的浑身肌肉,而是健康,美丽,匀称,修长。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欺凌弱小,征服弱者,真正的男人往往喜欢挑战强者,男人的自信是真自信还是自欺欺人的假自信,就看他们敢不敢挑战强者。

    睡前吴中元没能挑战,倒不是他累的不想挑战,而是他说错话了,想到姜南可以幻化青鸾,便想到卵生的羽族,笑噱问道,“你生孩子的时候不会下个蛋出来吧?”

    姜南顺从他是因为喜欢他,佩服他,并不是因为姜南性情温顺,一个骁勇善战的女勇士也不可能很温顺,虽然知道吴中元在开玩笑,姜南仍然很生气,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正式交锋是在黎明时分,打了一个多时辰,直接来了个君王不早朝。

    之所以打这么久并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而是姜南虽是防守的一方却始终不肯示弱,不肯示弱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她就是这种宁死不屈的性子。

    防守的不示弱,进攻的就一直打,打也不示弱,那就接着打,打到最后还是吴中元先撤了,不是累了,也不是不想打了,而是祭祖的时辰快到了,得赶紧起床干正事儿去。

    本来二人商议好今天一起去祭祖,结果姜南没能与之同行,倒也不是不能下地,而是迈步时做不到从容自然,祭祖是大事,有熊的所有勇士和巫师都会参加,众目睽睽,总有几个眼尖的,还是别去了。

    辰时,吴中元离开皇宫,统领等候在广场上的数百巫师和勇士同往后山,祭祀天地,缅怀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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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父子

    东方人历来敬天法祖,看重祭祀,熊族有一套完整而繁琐的礼仪,连如何前往祭祀地点都有固定的规矩。

    熊族祭坛位于后山,分为祭堂和奠园两部分,祭堂居前,所谓祭,就是祭祀天地,祭堂是一处石砌宫殿,圆形的穹顶寓意天圆,方形的格局寓意地方,里面又分为祭天和祭地两处祭台,祭天的贡品是三牲,祭地的贡品是五谷。

    祭词是固定的,百十来字,大致意思就是感谢天地的保佑和赐予,祭祀实际上属于一种迷信行为,不过站在科学的角度上说,祭祀也是对大自然的一种敬畏和感谢,也有其正面意义。

    奠园位于祭堂的后面,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陵园,入口有一尊石质的熊神雕像,里面埋葬的是熊族历代大吴和王后,但三位王后只能有一位与大吴同葬,这个女人是下一任大吴的生母。

    祭奠列祖列宗的祭品是香烛和酒水,祭文是不固定的,其性质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工作报告,身为大吴,一年都干了什么工作,得跟列祖列宗汇报一下。

    虽然有熊在二十多年前曾被牛族和鸟族联手攻破过,但牛族和鸟族并没有毁坏熊族的祖陵,用现在的话说牛族和鸟族还算比较讲究,虽然打仗却比较守规矩,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牛族和鸟族不敢破坏熊族祖陵,这跟挖人祖坟是一个性质,除非把熊族彻底灭掉,否则把人家祖坟挖了,熊族肯定会疯了一般的过去跟他们拼命。

    祭祀是非常严肃的场合,吴中元自奠园祭告的奠文是标准的四字一句,用词生涩深晦,肃穆庄重,说白了就是一般人听不懂,大致意思就是拨乱反正,认祖归宗,三族同气,天下一统。

    祭祀完成,有人建议将旁出大吴迁出祖陵,但这一建议被吴中元否决了。

    吴熬暗通异族,属于叛国,这种人是不能埋入祖陵的,除了吴熬,之前的旁出大吴也在祖陵之中,虽然他们自相残杀,对熊族无有点滴功劳,却也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历任大吴之外,不然史鉴没法儿写。

    按照礼仪规矩,祭祀完成之后大吴应该与众人一同离开,但吴中元破例了,待众人走远之后,独自来到吴昊陵前,依着墓碑坐了下来,长长叹气,怅然开口,“老爸,我没丢你的脸。”

    在大部分人看来,爸爸是个现代词汇,反倒是爹更传统,实则这是一种没有文化的误解,爸爸其实比爹更古老,父亲是个非常严肃的称谓,这时候阿爸用的比较广泛,而且爸爸只指亲生父亲,而爹则可能是包括父亲在内的长辈或有身份的人。

    吴昊已经死去多年,自然不会有所回应。

    虽然明知不会得到回应,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吴中元还是免不得难过悲伤,“其实我不喜欢这里,我也不喜欢当大吴做黄帝,但熊族是你的部落,当年你把我带回来,为熊族招来了灾祸,你没有抛弃我,我也不能抛弃你,我得弥补这个过失,保护你的族人。”

    父亲和母亲的分工是不同的,父亲对子女更多的是保护,而母亲对子女则更侧重于照顾,父亲是由上而下的保护,母亲是相伴左右的照顾,相较于母亲的陪伴亲近,父亲显得有些高远生疏,但父爱与母爱有着本质区别,母爱是温馨,而父爱则是厚重。

    在遇到大的困难的时候,子女往往会求助于父亲,吴中元此时就是这种心情,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无法再为他提供庇护和帮助了,此时的倾诉实则只是无奈诉苦,“四方神兽老朽不堪,五道封印即将消失,我虽然努力给别人信心,但我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五道君王无一不是金仙修为,其麾下大将也都等同天仙,而三族现在一个晋身天格九阶的人都没有,我拿什么跟人家打呀?”

    长长叹气之后,吴中元再度喃喃自语,“不用多,能给我十年时间准备,我就有把握打赢这一仗,但现在只剩下一年不到,我得屯粮挖洞,得征兵布防,得设法提升巫师和勇士的灵气修为,还得东南西北到处跑,找那四种可以辟邪免疫的香料,时间根本就不够。”

    吴中元也没有喋喋不休,说罢这些便站了起来,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你在这儿躺着吧,过几天我就把我妈给你接来,你俩一块儿在这儿躺着吧,我都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该埋怨你们,这都什么烂摊子呀,唉。”

    说完这些,吴中元怏怏转身,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头,“对了,提前跟你说一声,过几天去鸟族接我妈的时候,我会派人检查她的遗骨,如果有任何中毒或是重伤的迹象,我都不会再顾及什么大局,我会立刻翻脸,让他们黎家血债血偿,连那个老太婆我都给她杀了,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偷袭我,没有我妈,我认识她是谁?”

    这些不够高大上的话,也只能对自己的父亲说说了,实则老妪偷袭他的事情他是很记仇的,对方下的可是死手,而且当日在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他还不忘手下留情,避开了那老妪的下腹要害,而那老妪竟然全然不知,也亏得黎别看的仔细,知道他冒着生命危险保全了老妪的性命,如果没有这个明眼人,自己便是冤死都没人知道。

    “还有牛族的姜正,当年攻打有熊他也有份,你也别怪我没有杀他给你报仇,”吴中元再度叹气,“其实我也想杀他,但我如果把他和黎泰杀了,就得连牛族和鸟族的勇士一网打尽,五道封印消失之后,你让我怎么打?咱熊族这二三十个紫气勇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我已经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他们如果还有一丁点儿人性,就不该跟我离心离德,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们如果再有不臣之心,我直接诛了他们九族,我管他妈的史书怎么写我。”

    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吴中元并没有感觉轻松,反倒更加郁闷,长吁短叹,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熊族要祭祀,鸟族和牛族也要祭祀,傍晚时分,牛族和鸟族的勇士到了,每族来了四个人,是组建总理院的人选,都是紫气修为,姜大花和黎万紫也在其中。

    总理院有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又分别管理六部,这种结构还是比较合理的。

    吴中元也没有任命谁为主事,谁为辅事,交由老瞎子和众人自行商议,很快就有了结果。

    吴君月掌刑部,吴季辅助。

    吴荻掌户部,吴融辅助。

    姜大花掌兵部,姜淮辅助。

    姜有道掌礼部,姜璐辅助。

    黎万紫掌吏部,黎非辅助。

    黎二寿掌工部,黎铸辅助。

    十二位总理大臣全部就位,吴中元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会议只有两个内容,一是所有人听命于他,受制于相国,二是大胆放权,六部分管全国事物,违抗六部政令者,立刻诛杀。

    老瞎子建议将诛杀改为免职去俸,说白了就是罢官停工资,这一建议被吴中元否决了,一来他知道老瞎子只是做做样子,二来目前的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他宽容,正所谓治乱世用重典,天下刚刚一统,必须扼杀小集体思想,尽快集权总理院。

    散会之后,六部各自组建本部,光有两个主官还不行,还得有一群官员,这些由各部主官自己选择。

    有了六部,吴中元就轻松多了,像开矿,造物,冶金,耕种,建造城池,通商,通讯,礼法等等诸事就不用他亲自操心了。

    牛族和鸟族众人此来,还带来了两族的内功心法和武功绝学,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开端,至于姜正和黎泰二人,此时正忙着协调赋税和征兵诸事,知道他们公务繁忙,吴中元也没有急于传召他们。

    随后几日吴中元做了以下几件事情,一是帮助重伤痊愈的祝千卫驯服了碧眼金雕。二是根据吴晨的要求,自后山建造别院一处,派她前去守陵,名为守陵,视为躲闲养生,吴晨独居惯了,不太喜欢与人交往。

    第三件事就是找来黎二寿,命他挑选工匠雕刻一面特殊石碑,大小和内容与他当日自大巫师所在的地宫前所见到的那面石碑一模一样,然后将其埋在了地宫之前,他这么做没什么具体的目的,只为与后世相对应,以免造成更多的未知影响。

    自正月初五开始,分散在各处的小部落就络绎不绝的前来拜见,这回可不是十个八个了,每天都来好几十,天下一统,实力大增,加上不久之前他降服穷奇一事也已经传开,中土内外的大小部落全来纳贡建交,高展所在的狼族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但高展本人没来,正忙着处理族内事物,实则他此前给高展的命令是封印消失之前率众来归,此时距约定时间尚早。

    忙归忙,重要的事情他却不曾忘记,正月初六中午,祝千卫初选的候选亲兵全部赶到了有熊,由于人数众多,这两千余人只能暂居城外,明日再入城接受筛选。

    吴中元一直惦记着王欣然,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下午申时,终于按捺不住喊来了祝千卫,命他陪同出城。

    “圣上乃中原黄帝,位尊九五,屈尊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祝千卫说道。

    “我去看看我的候选禁卫有何不妥,走,陪我去……”

第五百六十章 选拔亲兵

    虽然祝千卫感觉吴中元此举不太妥当,却也只得陪他前行,只因吴中元是黄帝,他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

    外面刮风,飘雪,气温很低,二人离开王宫,步行往西门去。

    吴中元穿的披风色呈深紫,刺绣金龙,祝千卫披挂的亦是深紫披风,二人走在街上煞是显眼,路人见之,纷纷行礼避让。

    “你一共挑了多少人?”吴中元随口问道。

    “两千四百左右。”祝千卫低声回答。

    “你都是怎么挑的?”吴中元又问。

    祝千卫答道,“由于时间太紧,也来不及细细甄选,选的多是勇敢强壮的年轻男子。”

    “男女各占几成?”吴中元移步向前。

    祝千卫知道吴中元为何有此一问,“八二,不过我不建议圣上留下太多女子。”

    “何出此言?”吴中元说话的同时冲路边一个冲他行礼的蓝袍勇士点了点头。

    “女生外向,倘若动情于人,难免受其影响摆布,届时恐怕难能忠君事主,”祝千卫低声说道,“况且女子体力终究不如男子,对战搏杀,对手可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既然女子充当禁卫多有弊端,你为何还要挑选两成?”吴中元笑问。

    祝千卫笑而不语,他笑的是吴中元明知故问,当日吴中元曾经暗授钦点王欣然,为了掩人耳目,他总不能只挑王欣然一个女子。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逐渐建立的,男女之间是这样,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这样,吴中元本来就很欣赏祝千卫,祝千卫在危急关头又曾舍身相救。而祝千卫原本只是一个低阶勇士,是吴中元一手提携起来的,虬龙戟,太玄修为,碧眼金雕,尽数厚赐,君臣恩义,互敬投机。

    “强壮谁能看出来,你是如何判断他们是否勇敢的?”吴中元又问。

    “相由心生。”祝千卫回答。

    “看不出来你还精通相人之术,你看她怎么样啊?”吴中元笑问。

    这时候他她它的发音是不同的,祝千卫知道吴中元问的是谁,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歪头看了看吴中元脸上的表情,沉吟过后方才低声说道,“圣上故人,中宫之主。”

    “嗯?”吴中元侧目歪头。

    祝千卫知道吴中元想听他的判断依据,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详说缘由,一个聪明的下属是不会去评价领导的女人的,即便做出的是正面评价。

    有熊城很大,走到西门需要不短的时间,沿途街道上的酒肆和客栈都挤满了人,这些人多是前来纳贡称臣的使节,由于前来觐见的人太多,驿馆住不下,后来的那些人只能自城中投店。

    由于吴中元的服饰和披风异于他人,便有使节认出了他,自客栈里出来跪倒见礼,吴中元简单应付,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又被人认了出来,又得驻足敷衍。

    待二人脱身,祝千卫趁机劝道,“圣上还是不要去了,就由卑职前去,将她请入宫中,也可隐秘些。”

    吴中元没有接话,也没有止步,他之所以急于去见王欣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他好长时间没见到王欣然了,甚是想念。二是外面天寒地冻,他担心王欣然自城外露宿会吃苦受罪。三是不想搞的鬼鬼祟祟,让王欣然感觉受到了冷淡。

    他不立刻册封王欣然也有多方面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不希望暴露王欣然的身份,担心吴荻心中不快倒在其次,主要是当皇后是有风险的,不折不扣的众矢之的,敌人如果想要暗算加害,皇后会首当其冲。再有就是王欣然初来乍到,对目前的局势还没有清楚的认识,也没有立下战功,甚至连这时候的语言文字都不熟悉,他得考虑服众的问题,尽管他的用人原则是任人唯亲,但他却不希望下属发现他任人唯亲。

    见吴中元主意已定,祝千卫便没有再劝,陪着他出得城门,来到候选众人露营的树林边缘。

    两千多人并不是自一个方向来的,有熊城有东西南三座城门,汇聚在西门外的候选之人大约有一千左右,与前来接受五行和血脉检试的勇士一样,他们也是以垣城为单位分散宿营的。

    这些候选之人有些是骑马来的,有些是步行,大泽是吴勤的地盘儿,日子比其他垣城好过,候选之人都是骑马来的。

    不等二人走近,候选众人就发现了他们,各大垣城领队急忙召集本部人马,离开树林,自空旷处列队接迎。

    如果是夏天露营也就罢了,冬天露宿野外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候选之人也不曾携带像样的帐篷,顶多随身带条毯子,大白天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到了晚上定然更加难熬。

    待二人走到十丈之内,候选众人在领队的带领下跪倒一片,“拜见黄帝大人。”

    吴中元本想说免礼平身,想了想只说了平身,人家都跪下了,已经礼完了,还免个屁呀。

    “风雪严寒,诸位露宿野外,寡人放心不下,故此前来探望。”吴中元说话的同时转头四顾,寻找王欣然,虽然人很多,但他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当他与王欣然视线接触的瞬间,王欣然冲他眨了眨眼睛,其他人不明所以,她却心知肚明,吴中元放心不下的是她。

    听得吴中元言语,众人好生感动,但黄帝说话,他们是不能随意打岔的,连谢恩都不能。

    吴中元抬头看了看天,确定了一下时辰,转而冲祝千卫说道,“将其他候选之人召至此处,原定明日的甄选提前举行。”

    吴中元的这个决定明显是一时心血来潮,但聪明的下属是绝不会当众给领导提意见的,更不会质疑领导的命令,因为这等同挑战领导的权威,祝千卫虽然很是意外,却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应是,前去传召。

    南门和东门的候选人赶来此处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吴中元走上前去,与汇聚在西门的那些候选人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祝千卫挑选的这些人多为没有灵气修为的普通人,也有少量低阶勇士,可能是考虑到禁卫亲兵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皇家威严,这些人中没有歪瓜裂枣,大多身形高大,仪表堂堂。

    上千人,总不是挨个儿进行交谈,吴中元自每处垣城的候选队伍面前都做了简短停留,问的多是所在围城的民生近况,说的多是关怀问候话语。

    这些人大多出身底层,在众人眼中围城城主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而今与统领三族的黄帝近距离接触,免不得紧张忐忑,战战兢兢。

    令众人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不是吴中元身上尊贵的黄帝服饰,也不是他高深的灵气修为,而是他举手投足之间的自信和从容,这种自信和从容非久经沙场,非身居高位不得生出。

    在与众人叙话交谈之时,吴中元并没有频繁的与王欣然视线接触,此时已是申时三刻,冬天天黑的早,他必须尽快自两千四百人中选出六百人,这是他之前与祝千卫议定的禁卫人数。

    两千四百人现出六百人,比例正好是四分之一,文试一轮,武试一轮,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不多时,其他候选之人自东门和南方赶来,冲吴中元见礼之后,以垣城为单位一字排开,等候吴中元亲自选拔……

第五百六十一章 无畏

    两千多人,也不可能逐一提问,进行复杂的筛选,只能有针对性的进行排除。

    由于时间不是很宽裕,吴中元也没有耽搁迟疑,环视众人之后冲祝千卫低声说道,“独子剔除。”

    他本可以亲自发声,之所以让祝千卫代劳有两个原因,一是身为黄帝不宜大吼大叫。二是有意凸出祝千卫亲兵统领的身份。

    “为家中独子独女者,后退十丈。”祝千卫提气发声。

    后退的候选人都知道自己落选了,但他们心中却并无怨气,因为吴中元此举摆明了是让他们远离危险,回家尽孝。

    这时候独生子女并不多,此举只去掉了两百多人。

    吴中元又道,“如果我让你们杀掉双亲,你们杀还是不杀?杀的居左,不杀的居右。”

    听得吴中元言语,祝千卫愣了一愣,转而提气发声,转述传达。

    祝千卫言罢,候选众人愣住了,这个问题已经不能用怪来形容了,只能称之为毒,这是让众人自忠孝之间进行选择,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如果不服从黄帝的命令,黄帝怎么可能留他们在身边?可是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杀,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逆不道,这样的人黄帝怎么可能信任留用?

    在众人惊诧愕然,面面相觑之际,王欣然第一个有了动作,离开队列向北走去,众人此时面东而立,对于众人来说北就是左,左就是杀。

    所有人都在纠结踌躇之际,王欣然独自向北移动,显得非常刺眼,所到之处,众人多有瞩目。

    吴中元并不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待得王欣然离开队伍,便歪头看了祝千卫一眼。

    祝千卫会意,提气发声,高喊催促。

    在祝千卫的催促之下,候选众人开始分往左右,几分钟之后分成左右两队,抗命者七百余人,从命者倍之。

    “他们应该服从我的命令,更应该相信我不会让他们弑杀双亲。”吴中元平静的说道。

    在此之前祝千卫也一直在推敲正确答案,听得吴中元言语方才恍然大悟,发声传达。

    落选众人心中委屈,多有懊恼,多出牢骚,他们也不敢埋怨吴中元,但言下之意是吴中元让他们弑杀双亲,而今吴中元又说他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不用吴中元开口,祝千卫就代为回应,“圣上刚才说的是如果,你们领会不清,何来怨言?”

    祝千卫言罢,怨声大减,却仍有非议。

    祝千卫又道,“若是你们的双亲忤逆谋反,你们也要舍忠义而取孝道不成?”

    此言一出,怨声全无,落选之人只剩懊恼,祝千卫说得对,如果就是两可之间,如果就是不一定会那么干,他们选择抗命固然齐全了孝道,但同时也失去了忠君,说白了就是主观意识大于服从意识,这样的人黄帝自然不会留在身边。

    而今还剩下一千四百多人,吴中元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皇后沐浴时遇袭,诸位是否入内相救?救者居左,不救者居右。”

    祝千卫照例高声传达。

    这个问题也很毒,不救就是渎职,救就是逾礼,要知道皇后是在洗澡时遇到的危险,冲进去肯定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在候选男子犯愁踌躇之际,女性获选人纷纷向左侧走去。

    见此情形,祝千卫高声说道,“对女子而言,浴所遇险的就是黄帝。”

    祝千卫此言一出,走向左侧的候选女子都停下了脚步,皇后和贵妃遇险,她们肯定会进去营救保护,但黄帝对她们来说是异性,冲进去免不得看到非礼勿视的东西。

    王欣然本来也在往左走,听得祝千卫言语,其他女子都止步踌躇,她却没有,立刻改为向右走,往右就是不救。

    “身为禁卫,职在保护皇族周全,皇后遇险,我等理当营救,事后甘愿自裁,以全皇后名节。”有候选之人高声喊道。

    “只选左右,无需多言。”祝千卫沉声说道。

    要么渎职,要么逾礼,都是严重的过失,怎么选?

    王欣然又是最先做出选择的那一个,由于她上次就选对了,便有不少人把赌注压在她的身上,似她那般站在了右侧。

    但先前发声之人说的也有道理,身为禁卫亲兵,理应舍命保护皇族,大不了事后自裁。

    片刻过后,众人选定了左右,救者四百,不救者一千。

    “皇后母仪天下,任何人不得亵渎冒犯,包括你们。”吴中元平静的说道。

    祝千卫照例传言。

    此言一出,选择冲入营救的四百人无不沮丧失落,免不得又有不忿之人,窃议腹诽。

    祝千卫用请求的眼神看了吴中元一眼,见他无有异议,这才高声呵斥,“休要聒噪,皇后浴所遇袭,自有圣上处置,何须尔等越俎代庖,事后自裁倒是自取忠义,又置圣上和皇后于何地?”

    祝千卫言罢,吴中元缓缓点头,祝千卫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而他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也是趁机定下规矩,得让这些禁卫知道对于男女之事他并不大度,任何人都不得亵渎自己的女人。

    落选之人怏怏退下,场中还余千人左右。

    “三人成列,每列三人分属不同垣城。”吴中元说道。

    吴中元是说,祝千卫是喊,横是行,竖是列,三人成列,每一行就有三百多人,这么长的队列,排列起来需要不短的时间,最主要的是每列的三人都得分别隶属不同的垣城,如此一来列队时间就更长了。

    众人列队之时,吴中元冲祝千卫说道,“命造物处将他们的披风送来。”

    祝千卫点头应是,转身去了,但他并没有进城,只走到城门处就折了回来,因为此时城中的勇士和巫师知道吴中元在城外挑选亲兵,都聚在城墙上围观,其中就是负责造物处的勇士。

    待得众人列队完成,吴中元又道,“三人相搏,死一个,留两个。”

    祝千卫早就知道吴中元不按常理出牌,却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冷血的决定,但身为下属,领导的决定必须执行,理解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

    此令一出,万众哗然,不止候选之人,连围观众人亦是面色大变。

    “比斗开始之前随时可以退出,其中一人退出,余下两人入选。”吴中元又道。

    祝千卫传令之后冲吴中元低声问道,“圣上,可要给予兵器?”

    “准备三把长剑。”吴中元说道。

    在祝千卫准备刀剑的时候,队列中有人自动退后,还不在少数。

    吴中元冷眼旁观,此时退出的人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害怕了,二是感觉他的命令冷血无情,不愿遵从,这两种情况都是他所厌恶的,战争本来就是无情的,谁也别想捡便宜碰运气。

    不多时,祝千卫带了长剑回返,竖插于地,“第一列!”

    祝千卫言罢,第一列的三人犹豫踌躇,不曾立刻上前。

    “只要比斗开始,必须死一个,否则另外两人不得入选。”吴中元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第一列其中一人颤栗退后。

    这种情况也在吴中元的意料之中,他的这个决定看似冷血,实则并不容易死人,这个方法考验的是候选人的胆量和心理素质,谁胆小,谁心理素质差,谁就退出。

    一人退出,余下二人自动入选,连同后面那些有人退出的竖列,直接入选了两百多人。

    不容易死人不表示不会死人,肯定会死人,估计还不止一个,这个规则看似残忍,实则却是最佳的挑选方法,胆子小,心理素质差,赶紧滚回去种地,留下来只能害人害己。

    祝千卫逐一催促,每当最后关头,竖列之中就会有一人退出,但也有三个都是不怕死的,只能打。

    规则是吴中元定的,但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后果得自己承担。

    在见血的那一刻,余下队列又有很多人退出,退出就是胆小,这种人是没资格充当禁卫亲兵的。

    其中一人受伤倒地之后,另外两个人犹豫了,面面相觑,皆不上前刺杀。

    等了片刻,不见二人动手,祝千卫提气下令,直接将三人尽数剔除,吴中元先前说的是必须死一个,否则另外两人都不得入选,换言之不死人也可以,三人全部落选。

    眼见吴中元动了真格儿的,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又退出一批,退一个就能入选两个,很快入选人数就达到了五百多人,对面只剩下一百多人,几十个竖列。

    真的死人了,两个候选男子联手杀掉了另外一个候选女子。

    这二人谈不上卑鄙,也不算没有男人气概,战场上男女平等,谁弱谁就死。

    一死人,又退出了数十人,一个人就是一个竖列,退出一个就入选两个,如此一来场中只剩下了七个竖列,而王欣然就在这七个竖列当中,她在前列,后面两人都是身形高大的彪形壮汉。

    祝千卫皱眉看向吴中元,吴中元也在发愁,规矩是他定的,任何比赛和竞争,中途改动规则都是大忌,不但对参赛选手不公平,还会严重丧失公信力。

    见吴中元没有反应,祝千卫只能催促余下竖列继续比拼。

    还好,在拿起长剑之后,又有几个候选之人主动放弃。

    王欣然是倒数第三个队列,由于她是女子,另外两个彪形大汉自然不会怕她,三人上场,三角站立。

    吴中元紧张忧虑,密切关注,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见他不吭声儿,祝千卫只当他胸有成竹,待得三人拿起长剑,便高声下令,“开始。”

    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壮汉便不约而同的向王欣然冲了过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砰,砰……”

第五百六十二章 操劳

    伴随着两声枪响,两个彪形壮汉倒下了,倒的很直接,倒的很干脆,没有翻滚挣扎,没有负痛惨叫。

    王欣然本可以只攻击其中一人,但她没有那么做。

    她也可以伤而不杀,但她也没有那么做。

    枪响过后,城内城外鸦雀无声,没有惊讶呼喊,只有胆战心惊。

    对于王欣然的作法,吴中元既意外又不意外,短暂的沉吟之后迈步上前,自王欣然手里拿过手.枪翻转检视,他没有问王欣然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知道王欣然为什么这么做,王欣然此举至少有三个目的,确切的说是三个原因,一是两个强壮男子围攻一个女子引起了她的反感,二是王欣然了解他,知道他想通过今天的亲兵选拔向外界传递什么样的讯息。三是王欣然有意立威,既是为自己立威,也是为他立威。

    短暂的打量之后,吴中元将手.枪还给了王欣然,冲她指了指入选队列。

    王欣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了过去,泰然自若,神色如常。

    在王欣然之后还有两列候选之人,这两列没有进行比拼,以其中一人退出结束。

    至此,选拔全部结束,入选与落选分列东西,场中留下了三具尸体。

    选拔开始之前所有人都很兴奋,但随着选拔的进行,气氛变的很是凝重,到得最后甚至凝重到了压抑,吴中元选拔禁卫亲兵的作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和想象,在此之前他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亲和随意,而此时众人不这么认为了,他们通过这场选拔看到了吴中元冷酷的一面。

    此时造物处将禁卫亲兵专属的黄色披风送了过来,吴中元看了祝千卫一眼,祝千卫会意,重新列队,组织分发。

    六百多人,分发披风需要不短的时间,在此期间吴中元一直站立未动,由于没有得到他的许可,落选之人不敢退去,便是城墙上围观的巫师和勇士也不敢自行离开。

    待得亲兵尽数披上黄色披风,吴中元走到队列前面,沉声训话,“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不需要你们分辨是非,也不需要你们拿捏尺度,更不需要你们质疑命令是否正确,我只需要你们奉命遵行。”

    短暂的停顿之后,吴中元又道,“你们分辨对错的能力没有我高,对于尺度的拿捏也没有我好,危急关头你们对于我的命令可能不太理解,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做?质疑?抗命?万一你们的理解是错误的怎么办?万一因为你们的不理解不执行而贻误了战机怎么办?万一有妖物幻化成你们的亲友,我可以分辨而你们不得分辨,我让你杀掉它们,你们却自以为是的抗命,造成的严重后果谁来承担?是统揽大局的我,还是身为士兵的你们?”

    吴中元的这番话令王欣然眉头微皱,因为在她看来吴中元的这番解释有些多余,会从某种程度上降低他先前刻意竖立的肃穆和威严,不过她也理解吴中元的无奈,蠢人太多,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若不加以解释会招致无谓的污蔑和质疑诽谤。

    吴中元又道,“日后你们会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全,我可能还会派你们去保护其他人,也可能会派你们去做其他事情,你们务必恪尽职守,谨遵礼数,不可有分毫逾越,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做的也不能做。”

    吴中元言罢,无人接话,王欣然想笑却忍住了,她之所以想笑是因为吴中元先前所说的正是后世军队条令的一部分。

    祝千卫在旁提气喝问,“圣上所言,你们听清楚了不曾?”

    一干入选禁卫这才反应过来,数百人齐声应是。

    吴中元没有一直站在原地,而是自队列之前缓慢走动,与此同沉声说道,“我经历的危险比你们多,我经历的战事也比你们多,我比你们更清楚勇敢有多难,很多人只是自以为勇敢,但是事到临头却怕的要死,若是此前我不明令比拼之时分出生死,退出的那些人恐怕直到大难临头吓的尿了裤子方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胆小,这种人如果混入了禁卫,会有什么后果?不但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还会害死你们的战友,害死那些你们所保护的人。”

    吴中元说到此处转身面向落选众人,“那些主动退出的人,不要给自己的胆小懦弱寻找任何借口,我甚至能猜到你们会找出怎样的借口,不外乎两种,一是不愿与族人自相残杀,二是对我的这种作法心存不满,我告诉你们,只有让你们面临生死,才能分辨出谁是真正的勇敢,我如果不用这种挑选方法,所有退出的那些人他日都会死在战场上,今天丢了脸总好过他日丢了命。”

    吴中元说到此处指着不远处的三具尸体,“他们是替你们死的,死的其所,带回去好生安葬,家人重抚优恤。”

    有人高声应是,派人出来,带了尸体回去。

    吴中元转身向东,伸手指点王欣然,“你,用暗器那个女子,出来。”

    待王欣然出列,吴中元冲祝千卫摆了摆手,后者会意,自行上前,带领入选禁卫列队进城。

    吴中元和王欣然走在后面。

    “嗨,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呀?”吴中元脸上并无笑容。

    “你刚才不该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有损威严。”王欣然也是面无表情。

    “总得服众啊,免得他们心存误解,妄议诽谤。”吴中元说的是现代语言。

    王欣然说的也是现代语言,“理解你的人不用解释,不理解你的人解释也没用,我把他们毙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事,道德底限还是得有的。”吴中元摇了摇头,由于远处有人,二人说话之时脸上都没有表情。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王欣然问道。

    “怎么了?”吴中元反问。

    “你刚才的举动明显有敲山震虎,杀鸡骇猴的味道,谁惹到你了吗?”王欣然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吴中元说道,转而意简言赅的将吴荻和老瞎子密谋一事说与王欣然知道。

    待吴中元说完,王欣然点了点头,“进城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免得惹人起疑,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特异照顾我。”

    王欣然说完,快步疾行,追上了前面的禁卫队伍。

    禁卫的住处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皇宫左右,与左辅殿和右弼宫相比,禁卫亲兵距离皇宫更近。

    祝千卫知道王欣然的身份,以后的事情可以交给祝千卫来处理,这些禁卫刚刚选拔出来,还需要经历相应的训练。

    天色已晚,但吴中元没有去后宫,而是回到中天殿处理公务。

    有熊原本是熊族的都城,而今中原一统,需要增设大量职能部门,都城扩建刻不容缓。

    六部官员的办公场所和住处都需要修建,六部并不只有两位主官,还有大量的办事官员,都需要自各地调来,需要准备大量的房屋和住处。

    天下一统之后,各地前来公干的人就多了,前来朝拜建交的人也多,来了总不能没有地方住,故此驿馆也需要进行扩建。

    负责战马坐骑以及各地通讯的驿场也需要扩建,得驯养大量的传信飞禽,还有那些碧眼金雕,也需要给予固定的地方安置。

    各大垣城的赋税物资很快就要送来了,囤积各种物资的国库也必须进行扩建,选址,定位,这些都得他来决定。

    还有为各大垣城准备的学堂和福寿院也必须立刻动工,月底这些贵族就要自各地赶过来了,不能让他们没有地方住,还有就是来了之后总得让他们进行学习,学什么也得他来决定。

    老瞎子等人也并未尸位素餐,总理院呈上来的都是请示,说白了就是他们已经定下了大致意见,只看他同不同意,这种作法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他的压力,同意直接就同意,不同意再给出具体的指导意见。

    接下来一段时间吴中元每天从早忙到晚,不止他忙,有熊的所有人都在忙,扩建是需要石材木料的,老贰自黑姬山带来的那些犰狳忙着自后山挖洞,山洞用来存放大量战备物资,辟出的石料用以垒砌建筑。木料比较容易获得,直接自城外砍伐,此举一举两得,既扩大了城外的农田面积,又提高了城池的安全性,倘若外敌入侵,必须穿过更大的空旷区域才能靠近城池,有利于己方防守阻击。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此言不虚,万众合力,有熊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日新月异,迅速扩充。

    此时不止有熊在忙,各大垣城也在忙,四方大营正在修建,需要大量征兵,这些都需要黎亲王和姜亲王协调配合,两族的练气心法和武功绝学早就送过来了,这是臣服效忠的最大诚意,投桃报李,他也应该给予奖励,而之前他曾经许诺二人分管的诸多垣城和邑城配备玄铁兵器,此事也必须予以落实,带人往烟云山拿取,各两百件,分别送往连山和九黎。

    烟云山还有大量已经破损无法使用的玄铁兵器,一并带出,交由黎大寿熔铸再造,统一打造玄铁长刀,形状类似于后世的东洋***,专属配备黄袍禁卫。

    在此之前他曾授意黎大寿打造玄铁盔甲,那时黎大寿少有帮手,每个月只能打造一套,此番鸟族所有冶金高手协同联手,每日就能打造一套,这种玄铁盔甲混合了玄晶,不但刀枪不入,还可感应穿戴,这是他为十八勇士准备的,珍贵非常,每打造一套就入库一套。

    夷人的天罡弩和地煞弓也开始打造,最先打造出来的强弓劲弩并不装配各大垣城,而是计划率先配给四方大营,一统三族之后,他的战略变了,改被动防守为主动狙击,自四方禁锢派驻重兵,即便封印消失,也可以对神鬼妖魔四族进行阻击拦截,以此争取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发展壮大。

    由于公务繁忙,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无暇抽身,前往兽族祭坛设法取得黑色定魂石一事只能延后。

    召见姜正和黎泰问询当年往事也只能往后拖。

    往九黎为母亲迁坟一事也顾不上。

    此外,周饶国的小矮人此前曾经前来求助,希望他能派人前去帮忙驱杀食人海鸟,这件事情必须做,因为周饶国的人擅长造物,可以请他们过来帮忙制造火铳等火器,但是请他们帮忙的前提是帮他们驱逐食人海鸟,此事他也不放心派别人去,吴荻是最佳人选,她有雕王,胜算很大,但吴荻此时也是忙的一个脑袋两个大,根本抽不出身来,故此此事也只能延后。

    还有就是寻找晋身天格九阶的方法,想要晋身天格九阶,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对烟云山那个已无元神的白发老者进行探究,此人乃银色灵气,可以设法检视他的经络,以此推敲出练气要诀。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推演金简玄文,也就是天篆文册,自其中找出提升方法。但这两个办法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眼下没精力去干那些,也只能往后拖。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么多事情一股脑儿的涌来,早就驾驭不住而崩溃了,但忙归忙,吴中元却不曾乱了方寸,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条理非常清楚,诸多琐事也不曾疏漏遗忘,百忙之中还不让派人通知夷人,此前他曾经让夷人派一百名年轻男女节后前来有熊参加血脉检试,并传授武功心法,得过去告知他们具体的日期,也就是本月月底。

    在此期间,贝币也造出来了,吴中元立刻传旨下令,通行全国,货币统一有着巨大的意义,方便购买流通。

    自正月十五开始,吴中元开始与吴焕,黎万紫,姜大花推敲三族的练气心法和武功绝学,各大垣城的洞神勇士已经自各处赶来有熊,这次来的可不止熊族勇士,还有鸟族和牛族的,他们必须确定三族的武功绝学和练气心法能否合而为一。

    推敲的结果是三族的练气心法的确与血脉有关,牛族勇士无法修炼熊族的武功绝学,而熊族也无法修炼其他两族的武功,鸟族也是这般,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只能进行通婚混血。

    这算是个坏消息,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纯阳纯阴血脉是不受血脉影响的,说白了就是牛族和鸟族纯阳纯阴血脉的人也可以修炼熊族法术。

    月底之前,吴中元和大傻出去了一趟,没有了青龙甲,移动速度大受影响,去一趟东海心月岛往返需要一个昼夜,大傻有辟毒之能,无视岛屿上空毒气,缓慢降落,确定猴子没有懈怠职事,又检视了甲片,备好了琴弦,这才与大傻升空回返。

    他来时给猴子带来了外面的食物,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不少水果。

    回去的时候没有直接回有熊,而是去了一趟大泽,跟吴勤进行了简短的交谈,告知吴勤他要带走阿洛,之后留下一些水果,去鹤岭将阿洛和阿炳接到了有熊。

    大傻自驿场降落,吴中元带着二人往学堂方向走去,他准备将阿洛编入禁卫,阿炳年纪还小,可以与一干垣城**一样往学堂就读。

    走出不远,阿炳突然停了下来。

    吴中元有感,歪头看他。

    “大人,刚才过去的那个人身上有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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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介绍:
胸前神秘的金龙刺青,坟中诡异的人形尸骨,说着奇怪语言的濒死乞丐,上古石碑上的现代文字,所有这些都深深的困扰着吴中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归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