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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长恨歌全文阅读

作者:红豆月月     相思长恨歌txt下载     相思长恨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母女私房话

    天断黑时,丽萍回家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以说,有史以来第一回,父亲见了二女儿后,特别客气地对她说:

    “萍萍,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

    对于父亲莫名的热情和蔼,丽萍感到十分惊讶,愣愣地看着父亲半天都没动。

    说实话,这会儿,她的思绪还没有完全从相思河畔回来呢!也可以说,她的心思还没有完全离开那棵老垂柳树,没有离开与李刚在草坪上相互亲昵、热情依偎的热恋状态。

    “萍萍,你、今天怎么了?”

    看着女儿愣愣的样子,张学儒奇怪地又叫一声,丽萍这才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匆匆上厨房拿碗去了。

    晚餐桌上,父亲继续喝着那瓶“四特”酒,两眼已被酒精熏得烧红.

    几杯酒下肚后,他带着迷迷蒙蒙的醉意询问丽萍:

    “萍萍啊,听说你已经调到省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呢?”

    “我、这件事、还没确定呢!”

    丽萍不知道父亲怎会知道这个消息,心里有些突兀地轻轻应了一句。

    她心里推测:

    哦,原来爸爸是因为我有了工作,因为我调到省体工大队的事而高兴。难怪今天对我这么亲切了!

    丽萍自以为明白了父亲高兴的原因,心情有些轻松地、但仍然带些胆怯地朝他望了一眼。

    的确,女儿的饭碗问题,也是张学儒一直以来十分揪心的大事。

    眼瞅着丽萍一天天长大了,因为没有文凭,只能在火车站干临时工,当个临时顶班的客运员。将来,她靠什么过日子?难道又象她妈一样,要当一辈子家庭妇女吗?

    找工作可以临时,过生活却不能“临时”啊!为丽萍的工作,张学儒也经常长吁短叹。

    过去说,“一家有女百家求”,眼下的社会是大不同啦!

    假如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现在许多人家的姑娘,差不多都成为“百家有女无人问”了!

    平心而论,现在的打工族,包括那些公务员吧,有几个是高工资的?有几个男人能靠一个人的收入,来养活在家吃闲饭的女人和孩子?在日益讲究物质条件享受和物价不断上涨的今天,谁还愿意找个无职业、无收入的女人,然后含辛茹苦地在家里养着呢?

    女儿工作无门,张学儒经常在家里捶桌子、摔板凳,时不时也会冲着老伴乱发脾气。

    现在好啦!我的工作解决了,妈妈将会因此少受许多冤枉气了。

    丽萍望着坐在桌旁心花怒放地喝着小酒的父亲,又扭头看看满是白发的母亲,心里涩涩地一酸,想起自己先前只顾想着李刚的感受与痛苦,一味坚持要退回省体委的聘用通知和介绍信的做法,感到自己未免太自私、太狭隘了!

    作为女儿,我怎么就不为年迈的父母想想,怎么就不为这个家庭想想呢?

    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丽萍的脸泛红了。

    一边自责,丽萍一边低头朝嘴里轻轻扒了几口饭。

    张学儒此时也误会女儿了。

    他见丽萍红着脸只顾低头吃饭,而且刚才欲言又止,便以为她是在为调往省城的喜事而高兴,以为她在为今后的幸福而幻想,在为有可能成为市长家的媳妇而开心。

    看了丽萍一会,张学儒大大咧咧地说:

    “萍萍呀,你别只顾想心事了。来,多吃点菜。爸爸平时舍不得多喝酒,今天高兴,我就多喝两杯了。”

    他控制着有些发晕的脑袋,继续喝着杯中的小酒。

    吃完饭,父亲破例了,竟然带着外孙到门外玩耍去了。

    临走时,他特意对女儿说:

    “萍萍啊,我带小宝上外面去走走,你今晚就别出去了,你妈有话跟你说呢!”

    丽萍“嗯”了一声,放下碗筷后,回到后面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往床上一坐,侧着身仔细端详墙上贴着的几张图片。

    这间屋子的摆设其实十分简单:靠墙放着一张三尺宽的小床,那是若干年前,父母结婚时用的“喜床”。

    在床头旁边也是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陈旧的四腿长凳,凳子上摞着三只旧木箱。另外,还有几只旧纸箱和几个腌咸菜用的坛坛罐罐。

    好在丽萍爱干净,屋里东西虽然简陋,却被她拾掇得一一贴贴。

    在她的床头,端端正正贴着几张她最喜欢的、世界女子跳水冠军郭晶晶、吴敏霞的跳水图片。

    此刻,她就在用心端详郭晶晶和吴敏霞的那几张图片。

    不一会,母亲收拾好碗筷,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丽萍的房间。

    她与丽萍同坐床沿,小心翼翼地打探了:

    “萍萍呀,这回可好了,你到省城去工作,全家就数你有出息了!”

    “省城那么远,我可不想离开妈妈。”

    丽萍双手扶住妈妈的肩头,有些娇宠地把头贴在她的肩上。

    “嘿,傻丫头,妈能守你一辈子吗?你这么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嘛。你看你姐,不也嫁到外地去了吗?”

    母亲抚爱地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梳理着女儿的披头黑发,慈祥地说:

    “去吧,到了省城好好工作,听领导的话,可不能和在家一样,随便使性子呢!”

    女儿顺从地点了点头。

    母亲开心地笑了,接着转入正题:

    “萍萍呀,你也十九岁了。告诉妈妈,在外头找了男朋友吗?”

    她故意不提李刚的名字。

    “妈——,你!”

    猛不丁听妈妈问起这个话题,一片红云顿时袭上丽萍脸蛋,她略带羞涩地推了推母亲,紧紧捂住了发烫的面孔。

    瞬间,下午在相思河畔发生的那幕美好的情景,又活生生地闪现在丽萍眼前:她仿佛又感觉到了心上人那种异性的、热喷喷的、充满真情实感的气息......

    “萍啊,妈在问你呢。”

    母亲略显担忧地说:

    “外边人都在讲你和李刚相好,有这事不?”

    “没有、没有!你别听人家乱讲。”

    出于少女羞涩的本能,丽萍骨碌碌地摇头否认:

    “我们只是经常在一起复习功课,一起练习跳水,那还不是为了考大学,为了找工作吗?”

    “没有就好。”

    母亲长长地吁了口气,半信半疑地说:

    “现在呢,你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己要关心了。我听讲,”

    说到这里,母亲犹豫了一会,想起丈夫下午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萍啊,你认识——省城哪个市长的儿子?”

    本来,她是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是,她好象听见老头子已经从外面回家了,而且,好象感觉到他已经在前面的房间里,正在悄悄“旁听”自己和丽萍的谈话。

    她知道,现在不问是不行了。

    当然,她也做好了问不出结果的准备。同时却又隐隐约约抱有一种希望,希望女儿能够痛快地承认,希望女儿能告诉自己,说她确实认识省城某位市长的儿子。

    “妈,你怎么乱讲话呢?我哪里会认识什么市长的儿子呀?”

    丽萍十分惊诧地从母亲的肩上抬起头来,真实地瞪圆了那双漂亮的、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我也是听你爸说的。今天下午,省城来了一个姓郝的干部。你爸说,他是省城市政府的办公厅主任。是那个郝主任亲口告诉你爸的,说你与省城一位市长的儿子相好了!”

    妈妈似乎有意提高了嗓门,有意让正在前屋“旁听”的老头子听见自己的说话。

    “这是造谣,根本就没影的事儿!”

    丽萍腾地从床沿跳了起来,站在母亲对面说:

    “我在省城参加比赛,除了认识省体委和体工大队的几个人,其他的鬼都不认识一个,我能跟谁相好呀?”

    “丽萍,你别急嘛!我只是随便问问。”

    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说:

    “其实,只要你自己能拿主意,认识哪个市长的儿子也不是坏事嘛!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如果你真的认识哪位市长的儿子,我和你爸是不会反对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听着母亲的絮叨,丽萍有些发愣了。

    从母亲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话中,再联想到父亲先前吃饭时的客气,联想到李刚的聘用通知杳无音讯,她似乎隐隐约约感觉了什么。

    在这种种现象的背后,难道、难道会藏着某种秘密?

    她无法猜测其中的奥秘,想了一会,干脆回答道:

    “妈,我说的话你不相信,要不,调往省城的事我就不去了。”

    “放你妈的狗屁!”

    突然,父亲愤怒的吼声从前屋飞了进来。

    此时,在前屋“旁听“的张学儒,把外孙往床上一丢,趿垃着拖鞋,“吧哒吧哒”就冲进了后屋.

    进来后,张学儒指着丽萍喊道:

    “你这个赔钱货,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你他妈说的轻巧,连省城都不去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再养你十九年吗?”

    “他爹,你、别发火嘛。”

    张学儒老伴见老头子突然暴躁地冲进后屋来发火了,心里有些发怵,也有些为女儿担心,就轻轻地劝阻丈夫。

    “你******少啰嗦!马上给她收拾行李。”

    张学儒指着老伴说:

    “明天我就带她去省城报到!”

    父亲声色俱厉,怒气慑人。

    丽萍见父亲突然间暴怒了,慌得怯怯地低下头,母女俩都哑口了。

第十七章 吹牛不犯法

    张学儒为何要陪女儿进省城?

    他的动机一语即可道破:

    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位省城的大干部,拉上了省城办公厅主任的关系,说不定啊,郝主任从此就能给丽萍和张家所有人的命运带来历史性转变呢!

    有了这种机会,张学儒能不象一个即将溺亡的人,突然看见上游漂来一根大木头,拼了命也要往上扑吗?

    要扑,要抢,要想尽一切办法跟那位郝主任拉上关系、保持联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假如郝主任有儿子——但求天如人愿——即使丽萍跟哪位市长家的儿子没缘份,只要能攀上郝主任做亲家,就算是老天爷开眼啦!

    当然,按张学儒的愿望,最好还是希望能与哪位市长攀上亲家唷!他要借助郝主任这个桥梁,跳跃式地往高处走!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张家从此在人们面前抖起来!

    多少年来,张家所有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如果现在还不把尾巴甩掉,那可真要带进棺材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不能再耽误了!

    现在该是出气扬眉的时候啦!

    经过整整一夜的深思熟虑,次日一早,张学儒来到车站站长办公室,把站长堵在了里面。

    他按照“不说假话办不了大事”的古训,告诉站长说,今天要陪女儿丽萍去省体委办理报到手续。同时,他自己也要顺便去省城的铁路中心医院检查一下心脏方面的毛病。

    张学儒还有意炫耀,说昨天特意到他家来拜访的省城办公厅主任,是自己年轻时插队的“队友”。那位“队友”昨天临走时,一再邀请自己去他家串门。所以,今天陪女儿去省城报到后,他还准备到那位“队友”家去小住两天。

    这个小小的火车站,总共只有四十几号职工。昨天,张学儒家来了一位省城的大干部,消息早已刮进了站长的耳朵。并且,站长通过自己的渠道,从县政府办公室打听到,昨天确实有一位省城办公厅的郝副主任,专门私访了张学儒。这就不能不引起站长的高度重视了!

    说实话,在这个小小的火车站,就连站长也没交往过比县长还大的官呢,更别说一般的职工了。现在,张学儒家突然来了个省城的大干部,没准张家今后就会发生什么巨变呢!

    “张师付,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插队朋友!以后呀,想必你能得到他许多关照啦!”

    站长发自内心地、多少带些羡慕地恭维了张学儒一句。

    “那是,我们多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地址,居然带着秘书来我家了。更没想到的是,他现在都当那么大的官了!想当年,我们在农村同吃、同住、同劳动时,他是知青班长,我是副班长,我们的关系铁着呢!”

    张学儒顺嘴开始胡吹了。

    他知道,现在这年头,反正吹牛没人查证,既不用交税,也不扣工资奖金,更不会追究法律责任,那还不往海里吹吗?!

    站长果然被他吹得“哦、哦、哦、哦”地不断点头,哪还顾得上分辨真假。

    今天,站长之所以对张学儒如此客气,也是有他特殊考虑的。

    说来就巧,站长的儿子与一位在省城的宾馆工作的姑娘谈恋爱,已经谈了三年,就因为站长的儿子户口迁不进省城,女方的妈妈始终不答应女儿与他儿子成婚。似此长期拖延,势必会有吹掉的危险!

    为办儿子的户口,站长已经走了不少路子,钞票也花了不老少。但苦于找的关系不过硬,加上小小的火车站站长经济条件有限,故是至今尚无取得成效。若是张学儒果真与那位省城的办公厅副主任是插队时的“队友”,没准自己儿子的户口啊,托张学儒的福就能解决了!

    今天,站长一改以往对张学儒冷漠、轻视的态度,亲切地邀请老张“快坐”。泡上茶后,他带着试探却又装出十分随意的口气,开始向老张打听了他和郝主任插队时的生活,以及张学儒插队时与郝主任的关系“铁”到了什么程度,他们是怎样从农村回城市的等等。

    自然,站长在与老张的交谈中,也十分委婉地说出了自己儿子正在与省城的一位姑娘谈恋爱,以及自己在为儿子办理户口上的烦心事。

    这事好办!

    从昨天开始,张学儒就明显感觉到,车站的许多职工家属,对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态度已有了明显转变。

    此刻又见站长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心中更是无比得意。

    哼哼,你想核实我和郝主任的关系?好呀,牛皮既然吹出去了,那就索性吹大一点!你就是个小小的站长,难道还能上省城去调查郝主任的历史不成?除非再来一次“**********”,那时,只怕我早已进黄土了!怕你个鸟哇?

    于是,张学儒就在站长面前侃侃而谈,介绍自己当年在农村插队时,如何与郝主任同吃一口锅、同睡一张床、同种一片田、同饮一缸水的蹉跎岁月。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生病发高烧,都烧到40度了,多亏我的这位‘队友’,亲自背着我走了十多里路,把我送到公社卫生所打针,才把我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了!”

    说完与郝主任“共同插队”的生涯后,张学儒告诉站长,插队两年后,郝主任当兵去了部队,自己则进城当了铁路工人,两人从那以后就断了联系。谁知郝主任现在当上大官了,还念念不忘当年的队友。听说他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另一位当年在一起插队的队友,才打听到自己在这个火车站工作,于是就专程赶来看望自己了。

    老队友见面,自然难免“同举酒杯话当年了!”

    “昨天下午在我家呀,就一碟花生米,我们俩人喝了一瓶‘剑南春’呢!当然,那瓶‘剑南春’呀,也是郝主任从省城带来送给我的!”

    张学儒最后用“酒逢知己千杯少”结束了自己的海吹。

    一席话,直吹得站长艳羡、佩服不已。

    老张的牛皮刚吹完,站长就主动说:

    “老张啊,我现在就给你开免票,连丽萍的一块开。省得她花钱买车票。到了省城,你就多住几天吧,你们老同学聚会也挺不容易。这里,我会安排人为你替班的。”

    见站长开始拍自己马屁了,老张便有意摆架子对站长说“谢谢”。

    告别时,张学儒还自言自语地说:

    “多年不见,真不知带点什么礼物去见老队友哩!”

    “是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说要带礼物,站长似乎很替张学儒着想。

    他搓着手在站长室来回踱了几步,敲敲太阳穴,忽然眼前忽一亮,拍手道:

    “有啦,今天48次快车的列车长,是我的一位老乡,上车时我给你介绍一下,让他在车上给你买两瓶正宗的‘茅台’酒!你看行吗?”

    “噢,列车上能买到正宗的‘茅台’呀?”

    老张表现得有些惊喜。

    “对,绝对正宗的‘茅台’!待会列车进站,我跟那位老乡说一声。”

    站长再次表态。

    其实,站长家里就有几瓶现成的“茅台”酒。只是站长心里还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眼下,他并不知道老张的道艺究竟有多高,不知道那位办公厅主任今后能不能帮上自己的忙。

    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站长当然是“不见鬼子不挂弦”罗!

    自家的好东西,不能随便送给别人去贴金嘛。

    站长悄悄打着自己的主意:

    假如老张今后真能帮上忙,真能通过那位郝主任替自己儿子迁户口,别说几瓶“茅台”,就是再送上万儿八千的现金也没问题!

    此时,张学儒当然不知道站长肚里的小九九。

    等站长为他开好免票后,他就回家去拿了行李,叫女儿丽萍一起回到车站,父女俩就坐在站长办公室等车了。

    一会,48次列车呼啸着进站了。

    站长果然把张学儒父女亲自送上了车,并跟列车长专门打了招呼。

    上车后,因为是站长专程送上来的,又是车站的职工,列车长十分客气地把张学儒父女请进了软卧包房,然后从餐车拿来两瓶“茅台”酒。一报价,乖乖,一千五一瓶!两瓶酒就要花掉张学儒一个月的工资!

    这、这不跟买冰箱个价了?记得过去也就三、五百块钱一瓶嘛!现在,怎么会翻倍又翻倍地往上涨呢?

    张学儒多少年没买过高档酒,一听列车长的报价,两只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难怪现在有人说俏皮话呢,说“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就是工资不涨;现在世界上什么水最少?就是薪水最少!”

    唉,怎么办呢?为了与省城的办公厅主任拉关系,更为了女儿能攀上市长或是办公厅主任的亲事,该花就花吧!反正钱是人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张学儒咬着牙买了两瓶“茅台”,一瓶一瓶地装进提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软卧包房床铺的一角,再用自己的屁股挡住提包,以防“茅台”酒不慎摔倒碰坏。

第十八章 送肉上俎

    丽萍随父亲到达省城后,看着曾经与李刚一块去过的商场和旅游点,心里多少有些惆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现在,她很希望早点去省体委报到,然后再找个安静的房间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父亲根本不听她的意见,甚至连问都不问她的意见。

    到达省城后,张学儒拿着省城办公厅郝主任昨天留下的名片,先给郝主任打了个电话,首先自报家门,告诉郝主任自己是张学儒,按照郝主任的意思,今天已经把女儿带到省城来报到了。

    郝德胜一听非常高兴。马上告诉张学儒,说自己正在开会,一时半会还走不开。接着,他就把自己家的住址告诉了张学儒,请老张和丽萍按照他说的地址,先打个的士到自己家去休息一会。

    他特意告诉老张,自己马上就给家里打电话,自己的妻子在家,她一定会热情接待老张父女俩的。

    于是,张学儒就按照郝主任告诉的地址,打了部的士,带着女儿往郝德胜家里去了。

    的士车很快驶入市政府干部宿舍区内。

    张学儒仔细看了看先前记下的、郝主任告诉的门牌号码,核对无误后,“的呤——的呤——!”他小心地伸手按响了郝家门铃。

    “谁呀?”门里面传出一声略带傭倦的女人的问话。

    不一会,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身材偏瘦的中年妇女,她眼睛细眯,微黄的卷发稍稍有点散乱。

    乍一看见,这位中年妇女的相貌与郝德胜还真有点相似。

    难怪有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看见张学儒手上拎着两瓶“茅台”,眯眯眼的中年妇女脸上顿时有了阳光,语气也和蔼多了。她朝丽萍瞟了一眼,然后对张学儒说:

    “哟,这么大老热的天,外面够热的,来,你们快进屋坐吧!老郝上班去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好了,我会替你们转达的。”

    “谢谢,谢谢!请问——你是郝主任的、爱人吧?”

    进门后,张学儒暗暗高兴。他庆幸自己今天打对了主意:昨天郝主任在他家时,他要送香烟给郝主任,郝主任他生死不收,八成是嫌那香烟档次低了;今天送两瓶“茅台”酒给郝夫人,看郝夫人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必收无疑了!

    女人嘛,有几个是不恋财的?往后,只要多来郝主任家跑几趟,多给这位女当家的送礼物,就不担心与郝主任搞不好关系!

    “这位师付,请问你姓张吧?刚才我家老郝来电话了,说你们两位会来。哦,我姓刘,你们叫我老刘就行。这位是你女儿吧?哟,长得真漂亮!来,请坐,你们请喝茶。”

    郝太太一边将张学儒和丽萍让进客厅,一边絮絮叨叨地只顾自己说话。

    当张学儒和丽萍并在沙发上入座后,她很快就从茶几上的凉水壶中倒了两杯茶水,一人一杯地递给了张学儒父女。

    从她说话和待客的行动上,就知道这是位很有主见、动作麻利的女人。

    “好,好。谢谢你了!郝太太。我叫张学儒,这是我女儿,叫张丽萍。”

    张学儒毕恭毕敬地一边起身接过茶杯,一边向郝夫人介绍自己和女儿,一边拿眼打量郝家的房子。

    乖乖!光这个客厅,就比咱家的两间住房还大!

    客厅的正面墙上,装着一台半面墙大的电视机,足有六十多英吋吧?电视机正对面,是一张占据墙壁一半长的大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沙发围着的茶几,少说也有两米长、一米宽!

    在客厅的几个墙角,这里、那里摆放着许多高档瓷器和老张叫不上名字的好看的花卉,而且,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恰到好处。

    客厅里一应现代化的高档家具,那是老张在县城的家具城从没见过的。

    连接客厅的那头,是一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餐厅,餐厅里的桌子、椅子,一眼看去,就知道全是红木家具。

    餐厅再往里面,就是厨房间了。

    张学儒打量完郝家的客厅、餐厅与厨房后,看见郝夫人正拿眼打量自己,忽然想起还没送见面礼,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提起刚刚放在茶几边的两瓶“茅台”酒,对郝太太说:

    “刘大姐,这是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你务必笑纳。”

    “哎呀,你们难得来我家一趟,还这么客气干吗?还是带回去吧。”

    郝太太笑容可掬地摆手推谢。

    说实话,郝太太眼下并不知道,这酒倒是收得收不得?因为丈夫在给她打电话时,由于说得匆忙,并没告诉她,在接待张家父女时,要注意什么事项。

    对她而言,平日里有人来家里送烟送酒,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人家送来烟酒后,她会客气地询问送礼者的姓名、单位之类的信息,也会询问客人找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事情。等老郝回家了,记得呢,就跟他说一声,某某某今天来了,顺便带了什么、什么东西来,有什么、什么事情想求丈夫帮忙;不记得呢,就拉****倒!反正他有事求咱帮忙,事情没办成之前,肯定还会再来找的。

    反正呀,郝太太心里非常明白,凡是比自己丈夫官大的人,绝不可能到郝家来送礼!

    同时她也知道,送完礼后,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送礼者还是要单独找丈夫面谈的。

    这会,她与张学儒略微客气几句后,顺手就把两瓶“茅台”放进了客厅侧墙的柜子里。

    张学儒见郝太太果然收下了“茅台”酒,心里窃喜。

    接着,他便打开话匣子,开始添油加醋地吹嘘昨天自己与郝主任的谈话,说郝主任昨天专门开车去了他家;说郝主任在他家坐了两、三个小时;说郝主任特别关心自己女儿的工作调动,特别希望自己带女儿早点到省体委来报到等等。

    当然,在介绍这些内容的时候,张学儒也不忘恰到好处地恭维郝太太几句。

    听着父亲喋喋不休的谈吐,丽萍感到十分惊讶!

    说实话,从她记事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听过父亲这样的谈话,更没想到父亲居然有这样的吹牛本事!尤其是见他今天如此大方地买酒送礼,心里更是大惑不解。

    就在她惊讶父亲吹牛本领的时候,忽然发现女主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在拿一种特殊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她立刻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了。

    瞅个空子,丽萍壮着胆对张学儒说:

    “爸,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省体委报到了。”

    “咳,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呀?让我跟刘大姐再说会话。”

    张学儒朝女儿瞪了一眼,然后继续与郝太太说话。

    这会,张学儒父女谁都没有想到,就在郝家错层的南面阳台上,眼下正有两个小伙子在下围棋:一个是郝德胜的儿子郝敏,一个就是省城王副市长的儿子王梦都!

    谁也不知道,这种巧合是不是郝德胜有意安排的。

    刚才,郝敏和王梦都还在商量,如果张丽萍来省城报到后,需要怎样与她建立联系,怎样与她开始接触,怎样向美丽的“嫦娥”发起进攻,怎样实现梦都吃到“天鹅肉”的梦想!

    方案想了好几套,他们一会儿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一会儿觉得那个方案不行,一会儿又觉得哪个方案都行,一会儿又觉得哪个方案都不完善。

    不管哪个方案吧,反正俩人有一个共同观点,就是要想强化人们现在所谓的“爱情”,必须保持男女之间经常接触,必须在男女交往的时候,男人要舍得花钱,要向女人多献殷勤,必须在女人面前少说真话,或不说真话!

    他俩认为,只要按照这个观点和思路向张丽萍进攻,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实现“拿下”“嫦娥”的目的。

    当然,两个小伙子在郝家错层建筑的南面阳台商量的事情,张家父女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而且,别说是张家父女,就连郝德胜夫妇也不一定知道。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丽萍刚才向父亲提出“爸,我要去省体委报到了”的请求后,居然一下就被耳尖的郝敏听见了!

    咦——?平常来我家的客人,多半是老头、老太或者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之类的,今天怎么蹦出个姑娘了?而且,这姑娘的声音好甜、好脆!

    正在与王梦都对弈的郝敏,陡然间听见了少女的声音,想起父亲昨晚从小县城回来时说过,他昨天下午已去过张家了,而且,张丽萍父亲也满口答应,今天会亲自带丽萍来省里报到,莫不是——?

    郝敏立刻欠起身来,探头从窗口往客厅里瞧去。这一瞧不打紧,他禁不住跳了赶来,将手中一枚围棋子扔进围棋盒中,喜出望外地对梦都说:

    “别下棋啦,你的美女上钩啦!”

第十九章 公子哥的戏法

    “看把你激动的,哪里的美女上钩啦?”

    梦都见郝敏朝客厅里看了一眼后,居然把手上的围棋子都扔了,便十分奇怪,同时也有些心跳地问了一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今天上午来郝家时,郝敏已向他报告了郝德胜昨天去张家的基本情况。现在见郝敏如此兴奋,梦都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莫非——张家父女、或者说张丽萍已经到省城、甚至到郝家来了?!

    “好事啊!梦都,你先在这里别动,等我进客厅看看再说。记住,你不许乱动,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啊!”

    郝敏神秘地向梦都挤了个怪眼,起身推开阳台通向客厅的玻璃门,快步走进客厅,来到张学儒跟前说:“你好!你一定是张伯伯吧?昨天,我爸去过你家,是我爸请你来的,对啵?还有你,你一定是全国女子跳水冠军张丽萍!对啵?”他边说边侧过头向丽萍讨好地打招呼。

    突然间从阳台上闯进个小伙子,着实把丽萍给吓坏了。此时,丽萍根本顾不上与对方打招呼,更不敢打量对方,只是羞答答地垂下了脑袋。

    不过,对于郝敏的不期而至,倒把个张学儒乐得合不拢嘴了!

    他快活地打量着眼前的郝敏:唔,不错,二十一、二的年龄,满脸都是活泼机灵劲儿.长得与郝主任十分相似。

    不用说,这应该是郝主任的儿子了!虽说体格略显单薄了一些,但还算得上是标准的小伙子。

    哈哈,没想到昨天的愿望,今天就有可能梦想成真呢!这不,郝主任家果然有个与丽萍年龄般配的儿子!

    好啊,感谢老天爷的恩赐:就算丽萍跟郝主任昨天说的哪个市长家的儿子没缘,要是能跟郝家这个孩子成亲,我老张家不也彻底翻身了吗?

    张学儒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并不怯场地看着郝敏问:

    “你是郝主任的公子吧?不错,你长得很帅呀!”

    郝敏马上客气地回答说:“谢谢张伯伯夸奖。我叫郝敏。我爸昨天去过你家。他昨晚回来时说了,说你们今天会来省城。这位不用介绍了,她肯定是您的女儿,也是本届全运会上的女子跳水冠军,名叫张丽萍!对吧?我在全运会的女子跳水比赛决赛时见过!”

    郝敏一边十分利索地与张学儒寒暄,一边对坐在张学儒身边的张丽萍微笑点头,笑谈间已报出了她的姓名和身份。

    与张家父女打过招呼后,郝敏转对细眯眼的郝太太说:

    “妈,今天要留他们吃饭哈,爸爸昨天交代过的!你知道她是谁吗?

    ”郝敏边说边指着张丽萍说,

    “她就是今年的全国女子跳水冠军张丽萍呀!现在,她已经调到省体委了。”

    郝敏向妈妈重点介绍了张丽萍后,向妈妈发出了指令。

    在这个家庭中,郝敏凭着独子身份,除了官场那套“顺者昌、逆者亡”的处世哲学,他必须听父亲的外,其它不管什么事情,父母一般都要听从他的。

    “哦,好、好。”

    在这之前,郝太太并没听丈夫和儿子向她谈过张丽萍的事情,也不知道其中在什么奥秘,现在听儿子那么热情地与张家父女交谈,她产生误会了!

    说实话,张家父女刚进门时,她是大大吃了一惊的,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嫉妒。

    为什么?就因为张丽萍的相貌实在太漂亮、太有少女的魅力了!

    所以在丽萍坐下后,最初一段时间,郝太太的那双眼睛,一直在丽萍身上不停地扫来扫去;现在见儿子如此兴奋地介绍张丽萍,她估摸其中必有缘故。暗自揣测:没准自己的宝贝儿子呀,见了眼前这位美女后,有心要甩掉那个开服装店的史小春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为什么?因为那个史小春整天疯疯癫癫地到处吃喝玩乐,身上没一点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而眼下这位张姑娘呢,一看就是位贤惠温柔、孝顺勤劳的纯朴少女,如果儿子真要娶了她,不用说,将来的小日子呀,肯定和和美美!

    “小敏,你先陪张师付和小张姑娘坐会,妈现在就去做饭。”

    郝太太一边想着美好的心事,一边带着昵爱地再次细看了丽萍一眼,然后迈着轻松脚步下厨房了。

    家里的菜是现成的,厨房的冰箱里有鱼、有肉、有鸡蛋、有香肠;蔬菜也是早上买好的,有菠菜、韭菜、上海青和兰花菜等,只要郝太太下厨掌勺就行了。

    “来,张伯伯,还有我们伟大的跳水冠军,来,你们先吃香蕉,这里还有苹果。”

    郝敏迅速走到客厅冰箱跟前,满满地装了一个果盘,放到沙发跟前的茶几上后,殷勤地给张丽萍父女一人递了一只香蕉,然后歉意地点下头说,

    “张伯伯,丽萍美女,你们先吃水果,我去一下阳台就来。”

    说完,郝敏飞快地回到阳台,附在梦都的耳边欢悦地说:

    “梦都啊,我们刚才讨论的所有方案都是多余的,你看,张丽萍父女自己已经送上门啦!”

    “啊?真是他们来了吗?!”梦都激动得顿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郝敏问:

    “他们在哪?是在客厅吧?现在就带我去!”

    “哎呀,人都来了,你慌什么?在我家里,决没有人跟你抢食!”

    郝敏嘻皮笑脸地在梦都手臂上拍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潇洒地往嘴唇上一碰,神秘地说:

    “人家是县城来的姑娘,从小朴素惯了,如果你以这身打扮出去,还不把人家吓跑了?”

    梦都这才恍然大悟。他在阳台的镜子跟前打量一下自己,发现今天的穿戴确实有些打眼,上身穿的绸布衬衫上,印有好几朵鲜红的大花,裤子也是当下时髦的小腿紧腰喇叭裤,加上吹得油光闪亮的大包头,这样出去,没准真把外来的天仙“嫦娥”吓坏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

    梦都搔搔头,一时没了主意。

    郝敏上下打量了梦都一番,稍稍思忖了片刻,眨眨眼说:

    “有了,一会进客厅时,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兄弟包你过关。”

    “你——真行吗?”

    由于是第一次与梦寐以求的美女咫尺见面,梦都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嘿,没事。你就跟我来吧!”

    郝敏胸有成竹地把梦都引进了客厅.

    来到张学儒父女跟前后,郝敏有鼻子有眼地对张家父女介绍说:

    “来来来,张伯伯,丽萍,这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兄长,他叫王梦都,是省城王市长的儿子。现在市国土局负责稽查和宣传工作。最近,省电视台与中央电视台在我们这里合拍一部电视剧,邀请他当特约演员,今天,他是刚刚拍完戏过来,还没来得及卸装呢!你们看,他这身打扮是不是很特别呀?”

    郝敏说的煞有介事,接着为梦都介绍说:

    “梦都,这位是张伯伯,这位是他的千金,叫张丽萍,就是今年全运会上夺得全国女子跳水冠军的张丽萍!在全运会的女子跳水决赛场上,我们见过她的。”

    “哦,对、对!全运会女子跳水决赛那天,我们确实目睹过丽萍的风采!”

    王梦都一边顺着郝敏的话与张丽萍打招呼,一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好你个铁嘴铜牙的郝敏,就凭你那两片嘴巴皮子,居然把我这身穿着的事儿编得天衣无缝!

    简直是当代纪晓岚啊!

    为了不失风度,梦都大大方方地先朝张学儒伸出手去,客气地说:

    “张伯伯,你好!”

    “哦,你好!王、王公子!”

    听说是省城王市长的儿子,这会还主动与自己握手,张学儒受宠若惊,赶紧伸出手与梦都紧紧握住。

    心里揣摸:

    昨天郝主任说,“没准哪位市长的儿子看中了丽萍”,他所说的那位市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小帅哥了!

    “张伯伯,我叫王梦都,你叫我小王好了,哦,叫我梦都也行。”

    此刻,梦都也在暗算思忖:没准眼前的这位张老头,将来就是自己的老岳丈呢!而且,在自己接下来追求张丽萍的过程中,这位未来的老岳丈,很可能会发挥巨大的作用呢!

    现在可不能怠慢了他。所以,梦都十分谦逊地跟张学儒套着近乎。

    与张学儒打过招呼后,梦都转身朝张丽萍望去:

    啊,好一位旷世绝伦的少女啊:面如桃花,肩如玉披,胸似峰峦,腰比柳细,丰实臀部微微上跷,细细端详,就是一尊高雅绝伦的东方美女雕像!

    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丽萍,比起那天在全运会跳水跳台和领奖台上看到的形象,可是特清晰、特实在、特美丽、特动人啊!

    “幸会,幸会,美丽的全运会跳水冠军,很高兴认识你!”

    梦都略带痴醉地朝张丽萍点了点头,然后大方地向她伸出手去。

    丽萍向来怕见生人,不承想今天一下与两个陌生男子见面,真让她感到羞赧惶恐。

    此时,眼看梦都的手伸到自己跟前了,如果不跟他握手吧,未免有失礼貌;如果跟他握手吧,自己又没那个勇气。

    犹豫了片刻,丽萍壮着胆子,十分忸怩地伸出细嫩的手掌,刚刚触碰到梦都的手指,马上风快地收了回来。

    趁着这个空档,张学儒在旁边细细地打量着与丽萍寒暄的王梦都。看见梦都的那双眼睛,馋猫偷咸鱼般在女儿身上扫来扫去,张学儒不但不恼,心里反倒乐滋滋地!

    现在,他进一步确信,郝主任昨天说的“哪位市长的儿子”,一定就是眼前这位公子了!

    你瞧,这位公子盯看丽萍的眼神,简直就象被磁铁吸住了一般!

    哈哈,有门啊!唔,他叫什么来着?王梦都?

    对,王梦都!多好听的名字呀!既吉祥又富有诗意。也就是说,只要他梦想什么,“都”能够实现什么!刚才,我听见他特意让我叫他“梦都”呢!

    有戏,看来丽萍被市长儿子相中的事儿真有戏呀!

    张学儒频频颔首,忽然,他发现女儿对王市长的儿子、也就是梦都,既不热情,也不怎么搭话.心底又起疑问了:昨天,郝主任不是说,丽萍跟市长的儿子已经相好了吗?眼下,他俩怎么跟陌路人一般?

    唔,先不管这些了,说话要紧。

    张学儒看客厅里要冷场了,赶紧热情地恭维梦都说:

    “哟,梦都呀,你长得可是一表人材,真不愧是将门出虎子。认识你我感到十分高兴!”

    他欣喜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梦都,同时瞟一眼女儿,带着责备的口吻说:

    “丽萍,还坐着干吗?也不主动跟人家说话。”

    此刻,他真希望丽萍能够效仿自己,能够与梦都热情地握手,热情地攀谈,以她姑娘特有的魅力,将这位将门虎子紧紧抓住,彻底俘虏!

    然而,此时的丽萍,不可能不违抗父命了。

    因为她不知道如何与城里的公子哥儿打交道,更不愿意与城里的公子哥儿打交道。整个脸蛋红扑扑的,红得就象熟透的苹果。

    这会,丽萍怯怯地望了一眼梦都,没说一句话,旋即迅速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啊,梦都,我女儿长时间在小县城生活,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为了套近乎,张学儒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梦都”,一边向梦都和郝敏进行说明,一边在心里责骂女儿,但场面上又不便发作,只好尴尬地向梦都和郝敏点头。

    他哪里知道,偏是丽萍这一顾一盼一低头的羞赧表现,更让梦都**失魄,馋得差点流下长长的口涎。

    郝敏了解梦都的性格,他担心梦都在张家父女跟前失态,便悄悄碰他一下,然后笑容可掬地对张学儒说:

    “张伯伯,您请坐。来,再吃根香蕉吧。丽萍,你也吃香蕉嘛!”

    说着,郝敏从茶几上的果盘中,一根根摘下香蕉,将香蕉头剥开皮后,先递给张家父女每人一根,再递给梦都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

第二十章 初次喝茅台

    按照郝敏的安排,张学儒父女在郝敏家吃中饭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前面说过,郝太太是个动作麻利的女人。也就个把小时,她就做出了一碗红烧肉、一碟清蒸石斑鱼、一盘三杯鸡、一盆黑木耳炒肉片,还炒了青菜、蒿芛、黄豆芽各一盘,另有一碗绢豆腐配小葱的清汤。

    开饭了,郝敏拿出一瓶“茅台”酒,十分熟练地旋开盖子,先给张学儒满满地斟了一杯。

    “哎呀,郝敏,今天喝这么高档的酒吗?”

    张学儒见郝敏毫不在意地拿起“茅台”就开,心里不免惊诧。他想用起身阻拦,又怕郝敏母子和王梦都笑话,就小心地望着郝敏说,

    “我也不是什么贵客,只要喝些四特之类的普通酒就行了。”

    “嘿,张伯伯,你就是我们的贵客呀,今天必须拿茅台酒敬你!再说,我家也没有四特酒。”

    郝敏热情地朝张学儒表示尊敬。

    “哦,客气、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学儒还想婉言谢绝的,但实在抵挡不住酒杯中散发的阵阵茅台酒香的诱惑,感觉喉咙口在明显地蠕动了,所以也就不再推辞。

    “来,丽萍,我们伟大的女子跳水冠军,我给你加一杯。”

    郝敏接着就给张丽萍斟酒。

    “不、不,我不喝酒!我从来不会喝酒。”

    张丽萍见郝敏来到了自己身边,而且将酒瓶口对准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慌得跳起来抢过跟前的酒杯,惴惴地藏到了背后。

    “嘿,今天高兴,你们又是难得第一次来我家,就喝一杯,好吗?”

    郝敏伸出一只手,向张丽萍讨要酒杯。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喝酒!”

    丽萍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坚决地藏着酒杯不敢拿出来。

    “郝敏,丽萍真的从来没喝过酒,你看,她就不加酒了吧?”

    张学儒知道女儿的脾气,她说不喝酒,今天肯定不会喝的。他担心再这么坚持下去,郝敏不好下台,就在旁边替丽萍说话了。

    “是呀,郝敏,人家女孩子不会喝酒,你就不要勉强她吧。”

    一旁的郝太太大概也看出丽萍今天肯定不会喝酒,便也帮着求情了。

    “那——?”

    郝敏似乎有些为难地看着王梦都。

    王梦都朝张学儒、郝太太还有张丽萍扫了一眼,从张丽萍的眼光中,好象发现了她向自己求援的神色,心中有些暗喜,心想,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于是对郝敏说:

    “既然丽萍从来没喝过酒,就请她喝饮料吧。”

    说罢,王梦都特意朝张丽萍看一眼,果然,他发现女子跳水冠军的眼中露出了感激的色彩。

    “对,我和小张姑娘喝饮料。”郝太太紧跟着附和王梦都,然后向客厅的冰箱走去,很快就从冰箱中取来了几瓶盒装的椰汁。

    “噢,你们大家都帮跳水冠军说话,那我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了。”

    郝敏前面听梦都替丽萍说话,已明白了梦都的意思,这会顺坡下驴地赶紧放下酒杯,从郝太太手上抢过一盒椰汁,拉开盖口后,换了只喝葡萄酒的大玻璃杯放到丽萍跟前,“骨嘟骨嘟”几下就倒满了。

    “妈,我给你也倒上吧?”

    为丽萍倒好饮料后,郝敏侧过身问自己的母亲了。

    “好哇好哇,我儿子就是孝顺懂事!”

    郝太太高兴得额手同庆。说实话,平时在家吃饭喝酒,都是她为儿子倒饮料。今天儿子能为自己倒饮料,看把郝太太乐得,差点就忘了自己姓名了。

    给郝太太倒完饮料后,郝敏又利索地为梦都和自己的酒杯斟满了茅台,然后率先端起杯子,望着梦都说:

    “梦都,今天张伯伯和丽萍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我们是不是共同敬他们父女一杯?”

    “对,张伯伯,丽萍,我们共同敬你们一杯!”

    梦都马上端起酒杯起身,和郝敏一道向张学儒父女伸了过去。

    “啊,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我和丽萍敬你们才对。”

    张学儒赶紧起身端起自己的杯子,并对坐在身边的丽萍说,

    “快,丽萍,我们一起敬梦都、郝敏和刘大姐一杯!”

    丽萍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听父亲叫唤自己,便乖乖地端起饮料站了起来。

    “张伯伯,丽萍,我们先干为敬!”

    这时,梦都抢在郝敏前面先开口了。说完后,一仰脖子,杯中酒已全部灌进嘴里。

    “对,我们先干为敬!”

    郝敏跟着一抬手,杯中酒也早下肚了。

    “好、好,干杯!”

    张学儒见两个小帅哥喝酒酒喝得爽快,也跟着举起自己的杯子,头一昂,杯中的酒一口就闷下去了。

    喝完还不忘举着空酒杯对郝太太说,

    “大姐,你也请干杯!”

    “好,好,我和小张姑娘喝的是饮料。你们干吧,我们随意。来,丽萍,我们随意。”

    说着,郝太太向丽萍示意一下,端起饮料抿了一口。

    丽萍便跟着她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哈,张伯伯喝酒痛快,今天真是太高兴啦!”

    郝敏见大家喝过酒和饮料了,马上对张学儒和丽萍说,

    “坐,张伯伯,丽萍,你们快请坐。”

    郝敏边说边为张学儒斟酒。

    “啊,谢谢,谢谢!”

    张学儒顺着郝敏的话坐下,满脸露出兴奋的笑容。

    刚才坐到饭桌前时,看着满桌的菜肴,特别是闻着酱香味四溢的“茅台”酒香时,张学儒曾一度兴奋而又悲哀!

    说实话,他虽然喝了几十年的酒,但如果说喝“茅台”,这可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遭呀!

    正象酒桌上常说的那段顺口溜,怎么说来着?

    叫做:“喝了一辈子的酒,一辈子没有喝好,不是喝多就是喝少!”

    当然,对于张学儒而言,这段顺口溜得改词了,改做:

    “喝了一辈子的酒,一辈子都没喝好,不是喝差就是喝倒!”

    而且,刚才郝敏倒酒的时候,张学儒还特地留心察看过,郝敏拿出的“茅台”酒,包装和酒瓶都是扁形的;而自己先前送给郝家的两瓶“茅台”呢,包装是方形的,瓶子是圆形的。

    也就是说,郝敏拿出来招待自己的这瓶茅台,根本不是张学儒刚刚送给郝家的那两瓶。

    从这上面就可以知道,人家从家里随便摸一瓶出来,都是“茅台”酒呀!

    瞧,这才是真正的“人过的”日子!

    哪象自己呀,尽管我天天都在喝酒,如果跟桌上的“茅台”比起来,那还叫酒吗?七、八块钱一瓶,超过十五块的就舍不得买。而且都是酒精勾兑的,那样的酒,买两百瓶的钱加起来,还抵不上人家一瓶酒的钱哩!

    盯着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杯,闻着阵阵扑鼻的“茅台”酒香,张学儒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他一边羡慕郝家过着“真正的人过的日子”,一边懊丧着自己“非人过”的悲凉人生,一边眼睛发光,口中流涎,两只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伯伯,没什么好菜,来,我和梦都再敬您一杯!”

    郝敏为张学儒、梦都和自己续好酒后,又率先端起酒杯,一对小眼睛朝梦都使使眼色,酒杯早举到了张学儒跟前。

    “对,张伯伯,我们再敬你一杯!”

    梦都风快端起酒杯,一起举到张学儒跟前。

    “噢,谢谢,谢谢!我酒量不行,一会要喝醉的。还是大家一起来吧。”

    张学儒右手微颤地端起酒杯,特意向郝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与郝敏和梦都的酒杯“当、当”碰了两下。

    “干!”

    郝敏头一昂,一杯酒又下肚了。

    梦都也跟着说个“干”字,手一抬,干了杯中的酒。

    “好、好,你们真是好酒量啊,干!”

    张学儒跟在两个小伙子后面,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很快将酒杯放回了桌上。

    “哎——,张伯伯,你怎么只喝一小口呀?不是说好了干杯吗?”

    郝敏见张学儒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放下,马上起身来到张学儒跟前,替他端起酒杯,接着双手递到他嘴边说,

    “张伯伯,今天咱们是头一回喝酒,无论如何,你要给晚辈一个面子吧?”

    “对,张伯伯,你就干了吧!”

    梦都也在旁边热情地相劝。

    “呃,我、不胜酒力呀!”

    张学儒心里是非常愿望干杯的。可是,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觉得第一回到陌生人家喝酒,而且是到今后需要依傍的郝主任家喝酒,决不能因为好这一口就放开量猛喝,万一喝多了失态,今后怎么跟郝家来往?

    因为有这种担心,所以他极力克制着酒瘾不敢多喝。

    “张伯伯,酒量大不大没关系。按我们省城的酒文化,同桌喝酒,第一杯酒是必须干的;这之后呢,凡是碰了杯的酒,也是一定要干的!你刚才这杯酒与我们碰过杯了,所以,张伯伯,你就干了吧?”

    郝敏继续端着酒杯,笑盈盈地举在张学儒嘴边不走。

    “呃,省城还有这样的规矩呀?好好,承蒙看重,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学儒在郝敏和梦都的反复劝说下,推让一阵后,终于从郝敏手中接过杯子,一张口就干了。

    “痛快!张伯伯,看得出来,你绝对是好酒量!快,您请吃菜。来,我再给你满上。”

    郝敏快活地拿起酒瓶,迅速又给三个白酒杯子加酒。

    “郝阿姨,丽萍,你们多吃菜。饮料就随意喝啊!”

    趁着郝敏加酒的空档,梦都很有礼貌地向郝太太和丽萍致意了。

    其实,梦都的心事一直都在丽萍身上,就是在伙同郝敏向张学儒劝酒时,他的眼睛也不停地在丽萍身上、脸上扫来扫去。

    “对,妈,你陪丽萍多吃菜哈!”

    郝敏知道梦都的心事,便跟随梦都叫郝太太陪同丽萍多吃菜、多喝饮料。

    “来,小张姑娘,既然他们喝酒,我们就喝饮料吧。你是第一回来我家,我们俩也干一杯?”

    郝太太看梦都和儿子都叫自己陪同丽萍吃菜喝饮料,虽然还不清楚他们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今天热情对待丽萍是不会错的,于是举起装满椰汁的杯子,邀请丽萍共饮一杯。

    “谢谢、谢谢阿姨!”

    此时,见全桌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了,丽萍立刻满脸通红,腼腆地拿起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口。

    “哎,丽萍,你怎么也学张伯伯了,第一次见面,虽然喝的不是酒,但也不能喝一口呀?”

    郝敏马上在旁边起哄了。

    “这、饮料喝多了、胀胃。”

    丽萍红着脸回了一句。

    “不行不行,饮料不醉人的,椰汁也不会胀胃的。这第一杯饮料,你一定要干了!”

    郝敏说着,又象刚才劝张学儒一样,起身来到丽萍跟前,端起她的杯子请她一口干掉。

    “不、不,我真、干不了这么多。”

    丽萍害羞地连连摇头。

    “算了吧,郝敏,丽萍姑娘要保持苗条,你就让她随意吧。”

    这时,梦都在旁边做出护花使者的姿态,为丽萍挡驾了。

    “哎哟,梦都哥,你这么袒护她呀?好吧,既然你都帮丽萍说话了,那好,丽萍,你就随意喝吧。梦都,我们还是请张伯伯喝酒吧!”

    听了梦都的话,郝敏表现出十分顺从的态度,接着又向张学儒举起酒杯,

    “张伯伯,现在,请允许我单独敬你一杯好吗?”

    “哎呀,小、小郝,郝敏,你太客气了!张伯伯我、我真的是不胜酒力呀!”

    张学儒两杯酒下肚后,胃口感觉非常不错。只因为过去从没喝过茅台,不知道这酒后劲如何,为了不至于酒后失控,他努力克制着酒瘾向郝敏摆手,表示不能再干杯了。

    “张伯伯,你是我们的父辈,也是久经酒场的长辈。看得出,你的酒量比我和梦都大得多。一顿喝个半斤八两的不成问题。丽萍,我说得对不?”

    为了活跃氛围,也为了不冷落跳水冠军,郝敏在对张学儒劝酒时,突然把话锋转向丽萍,似乎想要丽萍为他说的话做旁证。

    “我、我不知道。”

    丽萍赶紧摇头,表示不参与他们之间的酒场战斗。

    “这样吧,张伯伯,还是按酒桌的规矩,先干为敬。我就先干了!”

    郝敏说完,将酒杯往嘴唇一碰,杯中酒“嘶”的一声进了肚皮。

    “哇,郝敏,你可真是好酒量啊!张伯伯喝不过你。我、我喝一半好吗?”

    张学儒见郝敏热情地坚持敬酒,便打着折扣征求他的意见。

    “嗳,不行不行!我的酒都干了,张伯伯,你如果不干,我这酒杯没法加酒啦!”

    郝敏说着,将自己的酒杯底朝天举给张学儒看。

    张学儒见他不依不饶,想想不能太固执了,便端起酒杯说:

    “这样吧,郝敏,我干了这杯后,下面不再干了。”

    “张伯伯,你先喝吧!喝完这杯酒,我们再说下面的事。”

    郝敏双手握着自己的酒杯举在张学儒跟前。

    “不、不是,我们、一定要先说好。我是真的不能干了!第一次上你家来,就让你们破费,特意请我和丽萍吃饭,而且喝这么高档的酒!我、我不能在桌上喝倒、不能现场直播呀!”

    张学儒还在谢绝郝敏的劝酒。

    “哎呀,张伯伯,你再不喝,我只好打的到你身边来敬酒了!”

    郝敏说着离开自己的座位,大步走到张学儒跟前,继续用双手托着自己的空杯举在他面前。

    “好、好,我干,我干!”

    张学儒见郝敏如此热情、固执,知道拗不过他,便举起杯来,一口又干掉了杯中酒。

    “谢谢张伯伯!”

    郝敏得意地笑了,立刻又拿起酒瓶为张学儒斟酒。

    “说好了啊,下面不能再干了。”

    张学儒连干三杯后,眼中放出了蓝色的光芒。

    为了不至于醉酒,他赶紧抓起筷子说:

    “郝敏,梦都,这样喝酒不行,我要吃菜了。不然,我马上会现场直播的。来,你们也赶紧吃菜。”

    说话间,张学儒已夹起一块鸡肉,也不管别人怎么反应,一下就塞进了嘴里。

    “好,吃菜、吃菜,大家吃菜!”‘此时,郝敏跟随张学儒拿起了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向丽萍说:

    “丽萍,我们伟大的跳水冠军,你不喝酒,又不干饮料,菜可得多吃点哟!”

    “对,丽萍,你请吃菜!”

    梦都也热情地向丽萍做出“请”的手势。

    “是呀,张师付,郝敏他爸特意叮嘱过,要我好好接待你和小张姑娘。也不知道我做的菜合不合你们胃口,你们可要多吃点啊!”

    郝太太也向张家父女做出了热情的表示。

    于是,满桌人这才开始认真品尝郝太太的烹饪手艺。

第二十一章 论吃酒战

    大家品尝了一会菜肴后,为了巴结郝太太,也为了今后能与郝家多多来往,张学儒带着明显的恭维语气对郝太太说:

    “刘大姐,你的手艺真好,你做的菜呀,比星级酒店的水平都高呢!”

    “哎呀,不敢不敢,让你们见笑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来,既然觉得好吃,大家就多吃点吧。嗳,丽萍,你可要多吃点。”

    郝太太见丽萍一直红着脸不敢抬头,也不怎么吃菜,便夹了块红烧肉放到丽萍碗里,并昵爱地看了她一眼。

    “谢谢阿姨!”

    丽萍赶紧点头向郝太太致谢。

    “张伯伯,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郝敏等大家吃了一会菜后,又想闹酒了,便征询地望着张学儒问。

    “郝敏,有话只管说吧。这是在你府上,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张学儒回答。

    “你看哈,一开始呢,我和梦都共同敬了您老人家一杯。刚才,我又单敬了您一杯。现在嘛,是不是应该梦都单敬你了?”

    说着,郝敏向梦都使了个眼色。

    “噢,对,张伯伯,丽萍是女孩子,她不喝酒,我们不能勉强;她不喝饮料,是为了保持身材,我们也不能勉强。现在,我们只能向您老人家敬酒了。郝敏说得对,他刚才单独敬您酒了,现在,应该由我单独敬您老人家了!”

    梦都一边欣赏着丽萍绯红的面孔,一边说着体谅丽萍的话,一边就向张学儒举起了酒杯。

    “好,谢谢你,梦都,来,我们共饮一口。”

    张学儒见市长的儿子向自己敬酒,有心与他密切关系,也很想跟他干杯,但又确实担心喝多了失态,便赶紧起身想敷衍了事。

    “不、不,张伯伯,您是长辈,怎么只能饮一口呢?敬酒就要干杯嘛!否则,就是我对您的不诚心了。”

    梦都马上摇头表示反对。

    “不、梦都,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的酒量有限,与郝敏干完那杯酒后,我实在不能再多喝了。”

    张学儒还是不敢接受梦都的敬酒。

    “要不这样,”

    大概是为了在丽萍面前表示对她父亲的尊重,梦都转向郝敏说,

    “郝敏,你来说个喝酒的段子,如果说完后大家笑了,张伯伯就把杯里的酒干了;如果你说的段子大家不笑,你就替张伯伯把这杯酒干掉!张伯伯,你看这样行吗?”

    “哦、这——行吧?”

    张学儒不知郝敏会说什么样的段子,也不知道听完段子后,自己会不会笑,便不置可否地含糊其辞。

    “好,既然梦都下达最高指示了,那我就说个喝酒的段子。”

    郝敏闭上眼睛,稍微想了片刻,轻轻清了下嗓子,煞有介事地说:

    “现在,我给张伯伯念一段‘论吃酒战’。”

    “哎,不对!郝敏,你刚才说什么?‘论吃酒战’?应该是《论持久战》吧?坚持的‘持’,长久的‘久’,那是抗战时期的一篇著名文章。”

    张学儒以为郝敏说错了,马上对他进行纠正。

    “张伯伯,我说的不是《论持久战》,确实是‘论吃酒战’!吃饭的‘吃’,喝酒的‘酒’。现在,我们不是在吃酒吗?”

    郝敏带些俏皮地朝张学儒点了点。

    “喔,对对,我们是在吃酒。”

    张学儒不明就里,蒙蒙地点了点头。

    “请听好,‘论吃酒战’,”

    郝敏又清了清嗓门,一本正经地朗诵起来:

    “酒啊,装在瓶子里象水,喝到肚子里闹鬼,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闪腿,半夜起来找水,早上起来后悔,中午端起了酒杯,心里还是挺美!”

    “哈哈哈哈!小郝,你可真会说笑话。”

    郝敏的话音刚落,张学儒就被他逗乐了。

    “好,梦都,怎么样?张伯伯已经笑了,该他干杯了吧?”

    抓住机会,郝敏马上向梦都示意,要他劝张学儒干杯。

    “对对,张伯伯,我们刚才说好的,郝敏说过段子后,如果大家笑了,你就把这杯酒干掉。如果大家没笑,就由郝敏代你干杯。现在大家都笑了,张伯伯,您是不是可以干杯了?”

    梦都不失时机地对张学儒劝酒了,而且在劝酒的同时,主动举起自己的酒杯说:

    “张伯伯,这杯酒是我单敬你的,我先干为敬。”说着,一抬头干了自己的酒杯。

    “噢,好,好!干,我干!”

    张学儒过去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被两个小伙子逗得开心,禁不住举起杯子跟着干了。

    “瞧,张伯伯果然是海量!”

    郝敏说着,又拿起酒瓶为三个人续酒。

    “好了好了,不能加太满啦。再喝下去,我就真要倒了!”

    张学儒一边做出阻挡郝敏加酒的姿态,一边任由郝敏加满了自己的杯子。

    此刻,也许是连续干了几杯的原因,张学儒的酒兴被调动起来了,言行上已表现出贪酒的形态。

    “张伯伯,其实,刚才我的段子还没说完呢!”

    郝敏为三人续满酒后,朝梦都看了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看梦都朝他点头,便接着对张学儒说:

    “这样吧,张伯伯,我把后面的段子说完,如果大家没笑,我就连干三杯!如果大家笑了,你和梦都就各干一杯!好不好?”

    “好,我同意!”

    梦都马上举手赞成,并望着张学儒说:

    “张伯伯,您看呢?我们就让他说下去,如果大家都忍住不笑,他就得连干三杯!即使我们笑了,我们也只需要干一杯。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那——?”

    张学儒觉得这样对郝敏似乎不公平,便望着郝太太问:

    “刘大姐,你看、这样行吗?”

    “张师付,你们男人闹酒,你说行就行吧!”

    郝太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对他说段子的本事也是充满信心的,便笑呵呵回了张学儒一句。

    “好,那就请郝敏继续说吧。”

    张学儒见郝太太同意了,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那我就说了!”

    郝敏得意地诡笑一下,接着说:

    “喝酒,是和平年代没有硝烟的特殊战争,其成本之高,伤亡之大,场面之惨烈,不亚于一场核战争。往往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或是相反,或是同归于尽。这种战争,以在亲朋好友之间展开为主,是在欢歌笑语中,直接攻击对方的肝肾胃肠等要害部位。

    酒战期间,作战双方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吐血’为指导方针。以‘宁让肠胃穿个洞、不让感情裂个缝’为突破口,以‘你不喝、我不喝、我们感情必滑坡’为着力点,以‘你不醉、我不醉、商务酒店没人睡’为支撑点,采取‘酒风如作风、酒品如人品、酒量如胆量’等强大舆论攻势,麻痹中枢神经,摧毁抵抗意志,消除恐惧心理,使举杯者视死如归。感情越深,伤势越重,甚至牺牲。

    这种战争,源于古代,盛在当今,是古今中外最富人情味的战争形式。往往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喝第一圈酒时,轻声细语;喝第二圈酒时,豪言壮语;喝第三圈酒时,胡言乱语;喝第四圈酒后,无言无语!啊——!”

    说完后,郝敏两眼一闭,身体往椅子上倒下,头往椅背上一靠,做出醉酒后不省人事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郝敏也当过电视演员?”

    张学儒听郝敏朗诵时声情并茂,倒向椅子时活灵活现,想起前面他说梦都在当业余演员的介绍,便哈哈大笑着问了一句。

    “好!梦都,张伯伯笑了!该你们俩干杯了!”

    郝敏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机会要梦都和张学儒喝酒。

    “那——,张伯伯,刚才您确实笑了。不过我也笑了,咱们说话算数,一起干一杯?”

    梦都以十分尊重的语气问张学儒。

    “好,我们俩干一杯!”

    张学儒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也开了洋荤了。

    他见两个干部子弟如此尊重自己,心里又开始幻想,丽萍没准就成了市长家的儿媳呢!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越发高兴,再也不考虑什么酒多失态的问题,举起杯子一口闷下肚了。

    梦都和郝敏也举起各自的酒杯,十分利索地大口干了。

    “张伯伯,跟您喝酒就是痛快,今天一定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郝敏马上又为三人的酒杯加酒。

    “郝敏啊,真没想到,在你们城里,喝酒居然有这么多的说道。不瞒你说,刚才说的段子呀,张伯伯这辈子都没听过呐!”

    张学儒酒喝得猛了,趁着酒劲儿上升,开始主动与郝敏说话了。

    “嘿,我们喝酒的段子多呢!”

    郝敏听张学儒夸自己刚才说的段子,立刻有一种卖弄的冲动,他朝全桌人扫了一眼,重新盯着张学儒说,

    “张伯伯,我再跟你说一段最近在省城流行的新段子哈。新段子是这么说的,请听啊:

    品名:酒。又名:晕头转向口服液。昵称:走不稳。主治:办事,拉关系,无聊,兴奋,空虚,寂寞,悲伤,愤怒……适用人群:老少皆宜。服用说明:二十四小时皆可。服用方法:内服。一日一次或多次。用量:每次1杯~n瓶,喝到害怕为1个疗程。功效:自从喝了晕头转向口服液,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睡眠好了,一觉睡到下午不成问题了。结论:晕头转向口服液,好品牌,值得信赖。副作用:饮用后,部分人会出现哭、闹、叫、喊,吹牛逼,瞎折腾、惹是非等,此类反应均为正常。饮用者评语:酒这东西,喝到足量后,眩晕6小时,胆量提升300%,攻击速度下降50%,力量增长20%,敏捷度降低40%,好色度上升30%,原始性冲动:男性提高50%,女性提高80%,对异性表白能力增强50%,智力锐减50%,直线行走能力下降80%,记忆力衰减80%,真心话多掏70%,冒险概率提高60%,马路无形变宽100%。饮用后不良反应:自动开启吹牛逼、说粗话模式。说话偶尔颠三倒四:例如,没喝酒之前,我是中国人;喝完酒之后,中国人是我。段子说完了,张伯伯,你说有点意思不?”

    说完段子,郝敏得意地瞅着张学儒,其间,还特意瞄了张丽萍一眼。

    “哎呀,太棒啦!这段子编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可以说,编段子的人简直就是个喝酒的天才!”

    张学儒听后哈哈大笑,并借着酒劲想发飙了。

    “来,张伯伯,我和梦都再敬你一杯!”

    郝敏见状,马上朝梦都丢个眼色,端起酒杯就敬张学儒。

    “啊,谢谢,谢谢!”

    张学儒跟着端起酒杯,一抬头就大口干了。

    “爸,你别喝了。这样会——你会喝醉的!”

    丽萍见父亲的眼仁都红了,说话也卷舌头了。她担心父亲会“现场直播”,就在旁边壮着胆怯怯地劝了一句。

    “呃,丽萍,你不知道,”

    郝敏立刻又为三人斟满酒,然后对丽萍摆摆手说:

    “对于喝酒的人来说,有句话是这么讲的:酒要微醉,花要半开。人生一次不醉,则终生遗憾;人生经常大醉,则遗恨终生!我们、今天喝它个七、八分醉,既不会、终生遗憾,也不会、遗恨终生。丽萍,你、就让我、我们、痛痛快快、陪张伯伯喝吧。”

    这时,郝敏说话也有些卷舌了。

    “是呀,今天,我们就喝个七、八分醉吧。丽萍,来,我敬你一杯,你以饮料代酒,行吗?”

    梦都顺着郝敏的话,高高地举起酒杯,态度诚恳地来到了丽萍跟前。

    “对,梦都应该敬女子跳水冠军一杯!丽萍,你不知道哇,那天晚上,我们在省体育馆看你跳水决赛时,梦都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呀!”

    郝敏不失时机地替梦都帮腔。

    丽萍见两个小伙子突然把矛头转向自己了,心头“卟卟”乱跳,一张标准的月牙型脸蛋,顿时就红成了公鸡冠!

    说实话,参加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也是平生第一次,哪里好意思与陌生男子周旋?

    见梦都两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丽萍赶紧端起桌上的椰汁,顾自喝了一大口,羞涩地说了句:

    “我已经喝了很多饮料,实在喝不下了。”

    丽萍说完就低了头,拿起筷子挟菜、吃菜,再也不敢与梦都和郝敏搭腔。

    “嘿,丽萍,梦都还没干杯呢,你怎么就吃起菜来了?不行,不行,这不符合酒桌规矩!”

    郝敏在旁边又想起哄。

    “算了算了,郝敏,丽萍不象我们,她要保持身材,就让她随意吧。”

    此时,梦都又摆出护花使者的姿态,善解人意地劝了郝敏一句,然后转向张学儒,继续举杯敬酒。

    说说笑笑,吃吃聊聊,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转到下午三点了。

    近段时间以来,为着李刚没有接到省体委聘用通知的事,丽萍心里一直烦躁,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现在饭桌上耽误这么多时间,她觉得精神有些疲乏,眼皮也越来越重了。

    此时,她看梦都、郝敏和张学儒差不多喝完两瓶“茅台”了,便鼓起勇气再次劝父亲:

    “爸,我们该去省体委报到了,去晚了单位要下班呢!”

    “是啊,时间不早了,”

    郝太太大概也担心有人喝醉,随着丽萍的话一块劝道:

    “郝敏,小张姑娘和张伯伯下午还有事呢,你们改天再喝吧?”

    “好吧,既然郝阿姨劝我们不喝了,今天就先喝到这吧。”

    此刻,梦都心里还是比较清醒的。

    为了博取丽萍的好感与欢心,他听了丽萍劝说父亲的请求后,主动举杯提议:

    “这样吧,我建议大家再喝一个圆桌酒,今天的午饭就划个句号。郝阿姨,丽萍,我和张伯伯、郝敏把酒杯的酒干掉,你们把杯子里的饮料干掉!好不好?”

    “好,大家门前清,满堂红,干杯!”

    郝敏立刻举杯响应。

    “行,刘、大姐,来,丽萍,大家一起、干杯!”

    张学儒睁着醉意迷蒙的眼睛,右手颤巍巍举起了酒杯。

    于是,桌上的五个人同时举杯,“呯呯嘭嘭”碰过杯后,大家同时干了酒杯和饮料杯。

    吃完饭后,郝敏和梦都殷勤地陪着张家父女走出郝家。

    来到门外,梦都请丽萍父女上自己停在院子里的“奥的”汽车,说要把他们父女送到省体委去。

    丽萍羞怯而担心地问:

    “梦都,你、喝了酒,会被交警查扣的。”

    “呵呵,丽萍,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梦都跟市里的交警关系熟得很,喝这点酒开车,对他来说,是小ks呀!来,请上车吧。”

    郝敏恭敬地打开奥的车门,小心地请丽萍父女上车。

    张家父女上车后,梦都坐上驾驶位,郝敏坐到副驾驶位上,俩人驾车送张学儒父女去省体委了。

    一路无话,奥的很快驶入了省体委大院,张家父女在体委办公楼前下车后,张学儒向梦都和郝敏连说了不下十遍的感谢话,然后才迈着有些趔趄的脚步,陪同丽萍往办公楼走去。

    望着张家父女走进办公楼后,郝敏满是得意地对梦都说:

    “梦都啊,你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呀!这件事嘛,我看是笼子里抓鸡——十拿九稳啦!”

    “不,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梦都的眼光一直跟随张丽萍的身影,直到张家父女进入楼梯后,他才回答郝敏说:

    “你看丽萍吃饭时的表现,只怕今后请不到她喔!”

    “嗨,梦都,不用担心啊!没听说过嘛,‘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看那个张老头哇,就是个典型的‘喻于利’的小人,只要对他有利的事儿,哼,你看着好了。”

    郝敏说着“叭”地甩了个响指,满有把握地笑了。

    “听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要多丽萍她爸送点礼物?”

    梦都问。

    “不不,”

    郝敏连连摇头,接着附在梦都耳旁,如此这般嘀咕了一番,乐得梦都眉飞色舞,连连称绝。

    “不过,”

    郝敏马上告诫梦都:

    “在这件事情上,由我当导演,你当演员,到时候,可能就要让你屈尊了。”

    “咳,什么屈尊不屈尊的,只要能把张丽萍娶到手,你叫我干啥都行!”

    梦都高兴地向郝敏高举起两个手掌,郝敏会意,也高高地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与梦都欢快地互相击掌。

    (截止昨日,本书已推出了二十章;从今天的第二十一章开始,本书将进入*,内容会更丰富、涵盖面也会更广、人物会更鲜活、思想也会更深邃。相信各位读者也会越看越入味!另,这几天忙于雕琢后续章节,一天仅睡五、六个小时,故未能对多位女士、先生的好评与褒奖逐一回复,谨请鉴谅!今后一定补正。真诚地向诸位读者敬礼!——作者致)

第二十二章 向美女父亲摊牌

    在省体委报完到后,当天,张丽萍住进了体工大队的单身宿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张学儒呢,则被梦都和郝敏接到郝德胜家去住了。

    原来,当张学儒父女进入省体委办公大楼去报到后,王梦都和郝敏并没有立即离开体委大院,而是坐在奥的车内一边聊天,一边等候着张家父女。

    按郝敏的想法,是要等张丽萍办完报到手续后,再把张家父女接回自己家里去住。

    只要能把张家父女接回郝家住下,对于实现王梦都追求张丽萍的计划,就又创造了更加有利的条件。

    王梦都听郝敏说的有理,便欣然与他坐在奥的车内,一同等候张家父女下楼了。

    不过,王梦都和郝敏都没想到,张丽萍办完报到手续后,因省体委已为她安排了宿舍,而且在报到的同时,就把宿舍钥匙交给了丽萍。

    张家父女从办公大楼出来后,郝敏和王梦都立刻从车门口迎上去,邀请张家父女重新上车,说要接回郝家去住宿。

    不过,这会丽萍的犟脾气上来了。

    尽管丽萍平时不善言辞、见了生人容易脸红,但一旦犟脾气起来,十头牛也是拉不回头的。

    当郝敏说要请她父女回郝家去住时,张丽萍生死不答应了!

    张丽萍说:

    “单位给我安排了住房。而且,刚才领导说了,运动员不能随意外出不归,尤其不许在外面过夜,这是纪律。所以,我必须住在体委宿舍里!”

    这是实话。

    在任何一个省份,或者说在任何一家规范管理的体育单位,对于运动员的管理,基本都是军事化的:集体住宿、集体用餐、集体训练、集体上课,甚至连上街都要集体行动!

    刚才在省体委人事部门报到时,张学儒也亲耳听见了人事干部的叮嘱。所以,他只能对郝敏和王梦都说:

    “没错。刚才,省体委的领导是这么交代的。”

    噢,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郝敏和王梦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学儒把女儿送往体委的运动员宿舍了。

    不过,郝敏和王梦都还是没有离开体委大院。

    为什么?

    因为郝敏觉得,虽然不能把张丽萍接回自己家里去住,但如果能把张学儒接回家里去住,对王梦都下步追求张丽萍的计划,应该也是大有帮助的!

    所以,他就劝梦都继续坐在车内等候张学儒的到来。

    张学儒帮女儿整理好宿舍的床铺后,很快又回到了体委大院。

    “张伯伯,今晚,请你上我家去住,好吗?”

    看张学儒来到小车跟前后,郝敏首先迎了上去。

    王梦都也跟着迎了过去。

    “上你家去住?这——合适吗?”

    张学儒有些迟疑地问。

    不过,从内心来讲,他是巴不得能去郝家住宿呢!

    如果能去郝家住宿,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是可以拉近自己与郝家特别是郝主任之间的关系,为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创造条件;

    二是可以与郝敏和王梦都进一步发展联系,看看在两个小伙子当中,能否为女儿找一个合适对象,使自己和老伴所追求的、与高干家庭结为亲家的梦想成为现实;

    第三点就很简单了,至少,这次来省城可以不掏钱住宿。也就是说,至少可以为自己省下一笔真金白银!

    但是,这些想法和愿望是不能说出去的。所以,张学儒表面上还得装作客气地说:

    “郝敏,上你家去住,会给你们带来很多不方便的,我自己去找家宾馆住就行了。”

    “哎,不行、不行,张伯伯,今晚安排你住我家,是我爸爸的意思,你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我就没法跟我爸爸交代了。”

    郝敏当场撒了个谎,但他的表现却是态度非常坚决。

    “是呀,张伯伯,郝敏家宽敞的很呢。既然郝主任都交代了,你就不要为难郝敏吧。”

    由于事先两个小伙子早有商量,这会梦都也在旁边帮腔劝说张学儒了。

    “哦,今晚——真的去你家住?那样、行吗?”

    张学儒还是摆出推辞的姿态。

    “咳,没什么行不行的,走吧,走吧!”

    说着,郝敏来到张学儒跟前,也不讲客气了,拉了他就上车。

    “啊、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学儒半推半就地跟着郝敏上车了。

    张学儒上车后,一边跟两个小伙子没话找话地搭讪,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其实呢,他根本不相信郝敏的说法,不相信郝主任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住到郝家去。

    活了大半辈子了,凭着在社会上的经历和长年磨炼出来的头脑与眼力,张学儒明白,两个小伙子是要利用自己当桥梁,以便疏通和强化他们与丽萍之间的联系。

    哼,利用就利用呗!

    你们想利用我,我心里还巴不得呢!

    表面上看起来,是你们在利用我,实际上呢,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们?

    人与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嘛!

    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至于眼前两个小伙子,究竟哪个能成为我未来的女婿,就看他们的造化和缘份了。

    张学儒按照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细细地观察、打量着郝敏和梦都。

    果然,当晚九点左右,郝敏单独来到自家的客房,坐在靠窗摆放的沙发跟前,跟临时安排在这里住宿的张学儒闲聊几句后,便用试探的口吻问:

    “张伯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哎呀,郝敏,我们都这么熟悉了,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张学儒一听郝敏的话,就猜出后面有戏了,心头也高兴得“呯呯”跳快了。

    “那我就直说了?”

    郝敏见张学儒在鼓励自己,便直截了当地说:

    “张伯伯,不瞒你说,王梦都——也就是王市长的儿子,”

    郝敏特意把“王市长的儿子”突出来说:

    “他在观看全国运动会的女子跳水比赛时,一眼就看中了你的女儿,也就是丽萍!现在,他很想和丽萍交朋友,不,不仅仅是交朋友,他是想和她谈恋爱!所以,他委托我爸从中帮忙,特意把丽萍从县城调到省城来了。你看这事——?”

    说到这里,郝敏故意打住话头,两眼盯着张学儒,看他有什么反应。

    “哦,有、这样的事吗?好啊好啊!只是,你看我能帮什么忙呢?”

    张学儒听了郝敏这番话后,高兴得直想额手同庆。

    不过,他毕竟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知道什么事情、在什么人面前、什么时候,应该怎样把握自己。

    他看郝敏有一种有恳求自己的表情,觉得在这个小伙子面前不能显得轻率,便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不急不慢地回答了一句。

    “张伯伯,其实,在这件事上,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同意梦都与丽萍谈恋爱就行。另外,当梦都追求丽萍时,你能给他们多创造一些机会,让他们多接触接触,这样就可以了!”

    “啊,这没问题。梦都想追求丽萍,想和她谈恋爱,我是完全同意的!不过,现在是自由恋爱,我也不能强迫丽萍跟梦都谈恋爱吧?还要看梦都自己怎么做了。”

    张学儒故弄玄虚地回答郝敏。

    “行,张伯伯,有你这句话就行,梦都一定很开心的!至于梦都那边嘛,张伯伯只管放心,梦都会全力以赴去追丽萍,会千方百计让丽萍了解他,喜欢他。当然,我也会努力帮忙促成这桩好事!”

    “哦,那就好,那就好!希望梦都能够如愿。”

    张学儒笑吟吟地点头。

    “谢谢你,张伯伯!你看,要不要出去吃夜宵?不瞒你说,梦都还在客厅等我的好消息呢!我和梦都一块请你去吃夜宵。”

    郝敏快活地对张学儒说。

    “你说什么,梦都在客厅?你怎么不请他进来呢?”

    听说市长的儿子、或者说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女婿梦都在郝家的客厅,张学儒有些惊讶、也有些亲昵地盯着郝敏问。

    “哎呀,张伯伯,这不是要说梦都和丽萍大的事吗?他担心你有不同意见,所以不敢轻易进来。现在好啦,张伯伯你已经同意了!我和梦都一块请你去吃夜宵!”

    郝敏再次向张学儒发出吃夜宵的邀请.

    “唔,现在还不到九点半,我晚上吃的饭还没消化呢!夜宵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你和梦都去潇洒吧。”

    本来,张学儒想让郝敏去客厅请梦都过来坐的。但他转念一想,做为长辈,不能在晚辈面前,特别是不能在可能的、未来的女婿面前显得过于急迫,张学儒便微笑着谢绝了郝敏的邀请。

    “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要把你的好消息,立刻向梦都报告,要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里,享受到你带给他的快乐!”

    郝敏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哦,去吧,去吧。祝你俩今晚玩得开心、快乐!”

    张学儒也从对面沙发上站起来,慈爱地看着郝敏偏瘦的、智慧的脸庞。

    郝敏毕恭毕敬地向张学儒鞠个躬说:

    “张伯伯,今天,您坐了许久的火车,又帮丽萍去省体委报到,现在一定很辛苦了!您早点休息吧。我这就去向梦都报告好消息!”

    说完,郝敏快活地退出客房,心花怒放地带上房门走了。

    哈哈,刚才郝敏说的内容,完全证实了郝主任昨天说的话,“没准哪位市长的儿子看中了你女儿。”

    原来,郝主任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呀!

    看来,我张学儒真的要和省城的王市长结为亲家啦!

    我们张家——从此就要彻底翻身啦!

    郝敏走后,张学儒高兴得兀自窃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直激动到下半夜。

    之后,张学儒躺上床去,睡着睡着,半夜都笑醒了。

第二十三章 公园慕尼黑

    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按照郝敏“导演”的安排,梦都特意换上了普通的白衬衫和直筒裤,并去理发店推掉了大包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后,就开着那部家里专门为他购买的“奥的”轿车,按约定时间来到了郝家。

    这里,需要简单介绍几句梦都在王市长家的地位。

    在王家,王副市长生有二个儿子。

    遗憾的是,老大生下来不久就患了小儿麻痹,瘸了一条腿。

    前几年,王副市长的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托人说媒,给大儿子娶了媳妇,两年前也生了孩子。

    遗憾的是,生下的不是“带把的”,而是个“千金”,而且这个“千金”活泼可爱、健康健全。

    国家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作为副市长的高干家庭,老大自然不能再生第二胎了。

    而偏偏王副市长的夫人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天天盼望能抱孙子。老大不能再生第二胎了,王家传宗接代生孙子的任务,自然而然就任重道远地落在了老二梦都身上。

    单凭这一条,梦都在王家的地位便可知一斑了。

    正因为知道梦都在王家的特殊地位,而王副市长又是郝德胜升官发迹的靠山,王家有大恩于郝家,因此,郝家对王梦都更是恭敬有加了。

    再说梦都驾驶“奥的”来到郝家门口,见郝敏早在门边等候,便抓紧时间找位置把车停好。然后钻出车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与郝敏会合。

    按照郝敏的计划,两个小伙子一块进入客厅,热情地邀请张学儒去省体委,并请张学儒邀丽萍出来,郝敏和梦都要陪同张家父女去参观省城的名胜古迹和休闲场所。

    想着将来要做市长的亲家,要做市长儿子的老丈人了,张学儒自然是满心欢喜、满口答应地上了梦都驾驶的“奥的”。

    本来,张学儒是打算今天回县城上班的。

    但昨晚听了郝敏的摊牌,知道王市长的儿子真是要追丽萍后,展望即将到来的张家的辉煌,张学儒就忍不住地心高气盛!

    同时,张学儒又想起离开车站时,站长让他可以在省城“多住几天”,于是,他便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要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按郝敏所说,要千方百计支持梦都追求自己的女儿,同时,也可以趁机会跟两个小伙子好好地参观游览一下省城。

    乘坐市长儿子的专车游玩省城,这种待遇、这种荣耀,就自己生活的那个小县城来讲,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话说梦都等三人驱车来到省体工大队的单身宿舍后,张学儒不管丽萍愿不愿意,硬是用命令的口吻,强行将丽萍拉上了梦都的“奥的”。

    接着,“奥的”便驶出了体工大队的宿舍大院,在省城的大道上车轮滚滚,好不威风!

    在行驶过程中,“奥的”在大街上时不时按响喇叭,“哔哔——!”大车小车纷纷靠边让路。

    有两回闯了红灯,警察认识是王副市长的儿子,没写单子没罚款,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为什么梦都的“奥的”能够在省城横冲直闯?原来,王副市长在省城是很有知名度的!王副市长的二公子在省城也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

    甚至可以推测,王梦都开着“奥的”在省城干点不干起眼的违法勾当,只要性质不太严重,估计也是可以溜之大吉的!

    话说回来,在陪同张家父女游览的整整一天里,梦都处处显得谦虚谨慎:

    说话彬彬有礼,走路侧身相让,请客恰到好处。总结梦都全天的表现,可用八个字进行概括,叫做:温文而雅,落落大方。

    郝敏则是一会儿高谈阔论,一会儿放声歌唱,一会儿大开玩笑,一会儿小做正经,两个小伙子两种性格,两样表现,真可谓:泾渭分明。

    从这点上,足可看出郝敏的精明和善解人意。

    应该说,他基本摸准了张家父女评价“好人”的标准和喜好,有意导演了这场性格迥异、让自己和梦都的形象相互映衬的好戏。

    为了让梦都与丽萍父女多接触、多交流、多建立相互间的感情,郝敏昨天还特意请自己的父亲向省体委那位副主任打了招呼,请副主任给丽萍特批了三天假期,让她陪父亲逛逛省城,“同时买点日常生活用品”。

    前两天,梦都和郝敏陪同张家父女,参观了省城的主要景点和大商场。

    第三天,按照郝敏的安排,便是专门游览省城的西湖公园。

    进入公园后,在过一座拱形小桥时,因桥面有些坎坷,张学儒在过桥时不小心绊了一下,丽萍眼尖,她怕父亲摔倒,赶紧跑上去搀住了父亲的左臂。

    梦都见状,立刻作出反应,迅速跑到张学儒身边,从右边搀住了他的胳膊。

    “咔嚓!”说时迟那时快,郝敏不失时机地用进口速成相机抢拍了这个镜头。

    相机当场印出照片:

    哟嗬,张学儒居中,丽萍扶左,梦都搀右,三人在桥面上相亲相助,好一幅和谐亲昵的画面!

    “哇,快看,这是多么亲热的一家人呀!如果,如果刚才这里是我,那就太美妙啦!”

    郝敏故意指着照片上梦都的位子开玩笑。

    丽萍随着他的手指瞄一眼照片,当即羞得满脸渲红。

    她略带责备地瞪了郝敏一眼,独自快步走向了旁边的小草丛。

    “郝敏,不要乱开玩笑,你再这样乱说,人家还敢跟你出来玩吗?”

    梦都立即摆出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轻声而清楚地责备了郝敏一句。

    “好好,听你的,不开玩笑,我不瞎开玩笑了。”

    郝敏故意拍拍脑门,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责罚。

    没想到,听了郝敏刚才的话,张学儒却是特别地开心。

    他嘻嘻笑道:“郝敏啊,你可真会说话。如果梦都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哦,我是说如果啊;只是,我怕丽萍没那个福份哟!噢,这张相片我留下了。”

    说罢,不等郝敏反应,张学儒随手就将那张“亲热的一家人”的照片揣进了口袋。

    “爸爸,你——!”

    丽萍虽然站在小草丛那边,两眼却看见了父亲的举动,马上用嗔怪的目光使劲瞪父亲一眼。

    “喂,丽萍,快过来吧。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好吗?”

    郝敏看出丽萍不开心,知道她不赞成父亲收藏那张照片。

    为了不出现僵局,他有意转移目标,大大方方地向丽萍招了招手,请她抓紧过来。

    同时,他又朝梦都使了个眼色。

    梦都理解郝敏的意思,马上对丽萍喊道:

    “丽萍,快过来吧。你不知道,郝敏可会讲笑话呢!来,郝敏,你就讲个笑话吧。”

    “唔,好的。我开始说了啊。”

    郝敏见丽萍向这边靠拢来了,开始说道:

    “话说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万能,一个叫林四。这天,万能和林四上山去采蘑菇,万能说,颜色鲜艳的蘑菇有毒,不能吃。林四说,采回去可以先给狗吃,如果狗没事,我们再吃。回家后,他们把颜色鲜艳的蘑菇挑出来,做好后先喂狗吃。结果,狗吃了半碗也没事,一会就摇头摆尾地出门了。俩人见了高兴,就把剩下的蘑菇全吃了。林四吃完后走出门去,没到半分钟就跑回来说,不好啦,万能,那只狗死了!万能一听吓坏了,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肥皂水、大粪水灌下肚子,直把自己吐得死去活来。缓过气后,万能问林四,那狗死得惨不?林四回答,死得老惨,一出门就让大卡车压死了!”

    郝敏边说边比划,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

    笑话刚刚刚说完,张学儒和梦都就哈哈大笑起来。

    丽萍也被郝敏的笑话逗乐了,斯斯文文地笑起来,暂时忘记了那张“一家人”的照片。

    在省城,张学儒父女整整享受了三天的“贵宾”待遇。

    该回车站上班去了。

    第四天上午,梦都一如既往地开着那部“奥的”,与郝敏一道,拎着一大袋水果,还有一大袋营养品,与丽萍一块到车站来送“张伯伯”了。

    临上车前,张学儒特意把丽萍叫到旁边,一边不停地瞟着在不远处说话的梦都和郝敏,一边不顾父亲应有的辈份,不考虑说话的措辞,迫不及待地对丽萍挑明说:

    “萍萍,我看王市长的儿子不错,而且看得出,梦都对你是一片真情!今后,你要主动与他多接触,多走动。女孩子家家的,来到省城,没依没靠的不行。和梦都走多了,说不定啊,以后你和梦都会有姻缘呢!”

    瞧这个老头!

    这时候就把孔子说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座右铭忘到后脑勺去了。

    听了张学儒的话,丽萍的鹅蛋形脸庞立刻烧红了,马上低下头走到一边。

    其实,丽萍被父亲强行拽出来,在梦都和郝敏的安排下,潇潇洒洒地享了三天“清福”,心头早已焦灼不安了。

    三天下来,她明明白白看出了父亲的心事,也看出了梦都对自己的追求。

    但是,在两个小伙子满腔热情的接待下,她不便撕破脸皮,不想让父亲太难堪,也不想让梦都和郝敏太尴尬。

    于是,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跟着他们一道游山玩水。

    丽萍心里抱着主意:

    “你们玩你们的游戏,我有我的心上人,我决不会为了巴结**,而忘记青梅竹马的发小!”

    现在,张学儒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见丽萍踱到一旁闷头不语,感觉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心里便有些窝火。

    实际上,张学儒这几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三天来,他看女儿在与梦都和郝敏一块游玩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远远回避着两个小伙子,总是不肯与两个小伙子交谈,每每弄得大家不尴不尬。

    他的心里常常冒出无名的怒火:

    真是个不懂世事的赔钱货!

    操,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看起来啊,八成还是李刚那小子在她脑瓜里作怪!

    好几次,张学儒很想大声训斥丽萍,可却找不到合适理由。

    而且,自己马上就要回车站上班去了。

    他不想在离开省城时,父女间闹出什么不开心,于是努力克制情绪,只在心里恨恨地说:

    “等着吧,我会让李刚自己从你身边滚蛋的!”

    张学儒正在想着心思,站台上开车铃响了,郝敏和梦都赶紧来到张学儒跟前,梦都抢先说:

    “张伯伯,快开车了,你请上车吧?”

    “哦,好,好。这就上车。”

    张学儒满意地看着梦都乖巧的表情,连连点头,在梦都和郝敏的簇拥下,大步跨上了列车。

    临开车前,郝敏在车窗下面对张学儒说:

    “张伯伯,咱们现在就象一家人了,今后我们就不客气了。如果想买您那边的土特产,我们就请丽萍给您捎信。您如果有事吩咐我们,也只管请丽萍转达,您看行吗?”

    “行,行,就这么说!”

    张学儒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时,梦都也很有分寸地补充一句:

    “请张伯伯放心,有我和郝敏在,不管丽萍有什么事,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张学儒自然又是再三地点头微笑。

    “呜——!”

    随着机车头一声长鸣,列车远去了。

    梦都、郝敏和丽萍一块走出了站台。

    出站后,梦都热情地邀请丽萍上“奥的”,执意要送她回省体委。

    不料,离开张学儒后,由于没了约束,丽萍坚意拒绝了梦都的邀请,独自挤公交车去了。

    此刻,父亲的羁绊解除了,个人的自由恢复了,丽萍哪还愿意继续忍受不自在呢?

    有福不享,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看来,这位跳水冠军是个倔姑娘呢!

    望着独自向公交车站走去的张丽萍,梦都蒙蒙地有些发愣。

    他没想到,这位相貌姣好的女子跳水冠军,刚才还温文尔雅,怎么刚离开父亲,就会变得判若两人?

    “下步、我们该怎么办呢?”

    梦都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地抓后脑勺了。

    “啊,梦都,你也别急。天无绝人之路,下步,你看我的吧!”

    郝敏和梦都一样,愣愣地看着丽萍远去的身影,正在思考今后的行动方案。

    他看见梦都一副焦急的模样,便赶紧安慰了一句。

第二十四章 七寸断肠

    丽萍到省体委报到后,一眨眼功夫,两个月就过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于正处在豆蔻年华的青年男女来说,最困惑、最受煎熬的遭遇,莫过于正当两情热恋时,突然受到外力的干预和冲击!

    在这两个月中,丽萍每天都给李刚打电话;

    而李刚那边呢?

    要不就是手机关机,要不就是没人接听。

    也不知是手机坏了,还是李刚有意不接。

    没办法,丽萍就隔三岔五地给李刚写信。而且每次写信,都明确要求李刚赶快回信。

    谁知连续写了十几封信,却没得到李刚一封回信。

    丽萍不知道心上人出了什么意外,就用手机给李刚发了条短信,她在短信上写道:

    “刚,亲爱的,为什么既不接我电话,也不给我回信?你是出了意外,还是在为没有调到省体工大队而难过?如果再不回信,或者不接电话,我马上回县城去找你!”

    没想到,丽萍她这招还真管用了!

    不到十分钟,她就收到了李刚的短信。

    只是,李刚的短信让丽萍的心都寒透了!

    李刚在短信中写道:

    “丽萍,请不要再与我联系了。我们之间,已不适合再联系了!但愿你适应新的环境,并真心祝你幸福快乐!”

    语气之吝啬,态度之冷漠,空前绝后!

    丽萍赶紧拨打他的手机,真没想到,手机里传来的,又是电脑话务员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难道,难道李刚真的出了意外?

    在焦躁、担忧和不安中,丽萍咬牙在省体工大队又熬过了一个月。

    实在忍不住了,这天,她向体工大队领导请了假,心急火燎地登上了开往县城的列车。

    火车南下,一路飞尘扬沙。

    子弹头形状的动车,冲开大气层的无形阻挡,在江南的丘陵间逶迤驰骋。

    凝视着铁路两旁忽闪即逝的护路林木,以及一片片盛开的紫罗兰花和夹竹桃花,还有远处高高低低、设计各异的大小建筑,冥冥的愁思,在丽萍脑海中剧烈翻滚,沸沸扬扬:

    眼前的社会,正处在剧烈变迁的改革时代;省城的经济、省城老百姓的生活,也在繁华热闹中与时俱进;

    而我呢,这几个月的体重却在明显地下降!

    省城的两位干部子弟,一次次到体工大队来邀我,他们想请我去逛商场、逛公园、看菊展、看内部电影、游名胜古迹……

    然而,我知道他们邀请我的用意,我只能一次次地拒绝他们,总是让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们还不断地要我捎信给父亲,请父亲给他们买县城的土特产。

    我也只是给父亲随便打个电话敷衍了事。

    父亲为两位干部子弟买土特产的积极性却是非常高的。

    只要接到了我转给他的电话,他都会很快买好两位干部子弟委买的产品,会要我到火车站去接货,然后让我转交给两位干部子弟。

    我该怎么办?

    我只能上车站去接货。

    但我接了货后,不可能自己送给两位干部子弟,而只能请快递公司寄给他们的。

    反正,我是尽可能不跟两位干部子弟接触,尽可能不让他们对我产生非分之想!

    这么做,是我对两位干部子弟有反感吗?

    当然不是!

    平心而论,郝敏机灵活泼,热情大方;

    梦都诚恳持重,有礼有节。

    象这样的干部子弟,在当前社会中,应该说是不多见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疏远他们呢?

    我是担心,与他们相处得太频繁、太随便、太亲近了,他们会立刻想入非非。

    特别是那个副市长的儿子王梦都,看得出,他是在追求我。

    如果我和他们走得近了,王梦都一定会向我发出直接的进攻!

    而我呢?

    对王梦都的追求又不可能答应!

    如果我给了他机会,如果他真的当面向我求爱,我该怎么办?

    真要那样,大家就都难堪了!

    李刚啊李刚,难道,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事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早把你当成了我的终身依托、终身伴侣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就准备向你献出我的一切了吗?

    到省城三个多月了,除了训练、比赛、集体外出,我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

    体工大队的领导对我的照顾是体贴入微的,这里的队友待我也是亲如姐妹的。

    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我总感觉没有主心骨,总有一种孤岛他乡的离愁,总有一种无着无落的凄凉!

    其实,我也很想外出游玩,去逛街、去看电影、去公园散心!

    然而,你能理解一个姑娘的苦衷吗?

    象我这种年龄,在周围的人没有确定你有“男朋友”之前,同事们都会热情地问你:

    “有朋友了吗?”

    “要不要介绍一个?”

    还有不少跳水队的男队友们,干脆就象猎狗追兔子般,三天两头对我穷追不舍。

    所以,我宁愿把自己深深地关在屋子里,哪怕孤独冷清,也不敢轻易地外出交友,更不敢与两位干部子弟接触。

    每天,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好象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到某种难以自拔的泥潭中去。

    李刚啊李刚,你可知道,就在上个月,父亲又来了两次省城,又逼着我陪两位干部子弟外出旅游兜风。

    我一再推辞,说我训练忙,身体累,不愿出门。

    父亲就朝我大发雷霆!

    你知道父亲怎么骂我:

    “放你妈的狗屁!看场电影,也就屁大个功夫;上趟公园,就象在家门口逍遥散步,吃喝玩乐上街下馆子,又不要你掏半个子儿!你为什么就不能陪梦都和郝敏出去玩玩呢?你晚上也要训练吗?星期天也要跳水吗?放着金饭碗不抱,一天到晚抱着个泥疙瘩不换。我怎么会养你这种两条腿的畜牲?!”

    还有许多许多更难听的话呢!

    虽然,父亲的丑话我从小就听多了,但现在让我学给你听,我都难以启齿呀!

    父亲的所作所为,我是从心底里厌恶的。

    多少回了,我真想痛痛快快、放开嗓子跟他大吵一顿!

    可是你知道的,我的天性太懦弱、太善良、太缺乏勇气了。

    我的父亲从十六岁就下乡插队;工作后又不得志,因超生了我这个女儿,使他在人生的坎坷道路上,性格被扭曲了,世界观也被扭曲了。

    在他的脑海中,已强烈地形成了他们那代人中的某种人生哲学。

    在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比强烈的出人头地的**和追求,有一种意外地得到天赐良机,或者巴结上某个大官,一夜之间改变自己命运的渴望!

    他总在梦想,有朝一日,能够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在众人面前抖擞精神,大摆阔气。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我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但我鄙视它、憎恶它!

    然而,想想父亲这么多年的压抑,特别是精神上的苦闷、颓丧和失落,以及经济上的拮据和贫寒,我又觉得他其实十分可怜!

    每次在外头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他就要回家来排泄,来发火!

    最后倒霉的,总是妈妈和我们两个女儿。

    几十年了,妈妈已成了牛皮鼓,随他敲随他打;

    女儿也成了出气筒,由他推、任他骂。

    在这个家中,我们是又怕他,又恨他,又可怜他呀!

    当然,最最可怜的,还是我的可怜的妈妈。

    她没文化,没职业,没收入,在家里只能逆来顺受。

    如果是我和姐姐惹恼了父亲,他每次对我们姐妹臭骂之后,还要对我妈发作一番,有时甚至会拳脚相加,在她身上增加几块青紫!

    所以,为了让我可怜的老妈少受欺凌,我们姐妹俩只能尽量约束自己,尽量不得罪父亲。

    这次,父亲陪我去省体委报到,在去省城的路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列车上买了两瓶“茅台”酒。那种“茅台”酒,每瓶都要一千多块啊!

    他还硬拽着我陪他去一个当官的人家,去市政府办公厅郝主任的家里。

    郝主任的老伴留我们吃饭了。

    郝主任的儿子郝敏和王副市长的儿子王梦都也在。

    平心而论,他们是属于那种有素养、有风度、有幽默感的文化人。

    当我们到郝家时,他们对我们是那么的客气,那么的热情,那么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就凭我们父女俩,凭什么获得他们那种高规格的优待?

    仅凭我是跳水冠军吗?

    或者说,他们是跳水运动的爱好者吗?

    不,完全不是呀!

    他们之所以对我们父女那般热情、那般友好,目的很明确,就是我最担心的那种想法!

    尽管违心,我还是十分谨慎地和两位干部子弟接触了。

    毕竟人家对我们的热情、关心和照顾是摆在面前的!

    尽管梦都存在追求我的想法,但如果我在不答应梦都追求的前提下,能与他们保持良好关系,那我在省城工作,就有了一层官二代的关系!

    你知道,在当今的社会,很多事情都要靠关系去应酬、去处理的。

    如果我在省城能结识两个官二代,能有两个官二代给予各方面的帮助,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记得我爸爸第一次离开省城时,梦都、郝敏和我一起去车站送他。

    我爸竟当着大家的面,取出了我在全运会女子跳水比赛中获得的奖牌,递给王副市长的儿子说:

    “这是我家萍萍的奖牌,她脸皮薄,不好意思送你,现在由我转送给你吧。”

    看,这就是我的父亲!

    他居然如此荒唐、如此低劣、如此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庸俗心态!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奖牌,那是我放在家里箱子底下的。

    他这种笨拙的做法有谁相信?

    就连王梦都和郝敏都看得出,那是他在演独角戏。

    当时,我真想当面揭穿他的把戏,想对这种有失人格的做法进行大声的抗议!

    同时也想夺回自己的奖牌!

    可是,在那样的场合,在众人的面前,我哪里做得出来?

    我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裸地打自己父亲的耳光吧?

    当时,我只能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发烧的脸,一声不响地悄悄遛边。

    幸好梦都善解人意,他一再向父亲表示感谢后,十分得体地将那块奖牌送回到我的手上,温文尔雅地说:

    “奖牌还是放在你这儿吧,你是奖牌的主人,所以,奖牌理应由你保管。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在单位还用得上它呢!”

    你看,他是绝对看出了事情的真相,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快。

    他这样做,既顾全了父亲的面子,又解了我心中的烦恼。

    他的做法是那样地恰到好处,简直象个老练的外交官。

    当时,我不能不向他投去真诚的、感激的目光。

    李刚呀李刚!

    现在,你该明白我的心情和处境了吧?

    你也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吧?

    知道了这一切,你还会那么简单地回我一条短信吗?

    还会不冷不热地写上那句“但愿你适应新的环境,并真心祝你幸福快乐吗?”

    夏去秋来,万木凄凉。

    花枝瘦,正是愁时候。

第二十五章 棒打鸳鸯

    当天晚上,相思河畔,太阴当空,万籁俱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皓皓的月华,在宇宙间自由地流淌,带着绵绵爱意,轻抚着枯萎的草坪,轻抚着一对久别相逢的情侣。

    丽萍回到县城后,跟谁都没打招呼,就匆匆赶到县城的铁路小学,找到了刚刚给孩子们上完体育课的李刚。

    她守着李刚回办公室,等他放下教具,又从教研室出来后,不由分说,拉着他便来到了久违的相思河畔。

    丽萍钭坐在草地上,将那张侧看象月牙、正面象瓜子型的脸庞,紧紧贴在李刚胸口,尽情地倾诉着离别后的思念、苦闷和奔涌的情感。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满是柔情,满是艾怨和期盼。

    李刚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地端坐在草地上,任由丽萍叙说胸中的思绪,发泄内心的情感。

    远远望去,一对少男少女,倒象两截木桩,静静杵立在相思河畔。

    “刚、你傻了吗?你说话,你跟我说话呀!”

    在李刚的肩头倾诉了一阵后,见李刚始终一言不发,活象个闷葫芦,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丽萍便使劲地用手推了他几下。

    不料,李刚还是不吭不哈,真象一截木头戳在河边。

    丽萍着急了,举起一对柔弱的拳头,连连捶打着李刚的肩膀,烀热的泪水也涌出来了,滴滴嗒嗒地滴落在李刚手中。

    啊,丽萍,我的好妹妹,请你、请原谅我吧!

    许久许久,李刚终于缓缓地扭过头来,悲哀地凝视着心爱的姑娘,凝视着她那张痛苦、焦灼而苍白的脸蛋。

    同时,李刚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将她的下巴托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李刚突然从牙缝中挤出二个字:

    “丽萍——!”

    然后,他一把将丽萍紧紧抱住,疯狂地亲吻着那张可怜而又可爱的泪脸!

    顿时,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在草地上滾来滾去,滾作了一堆。

    然而,激动的场面仅仅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李刚激情地吻过心爱的恋人后,突然间停止了自己的感情渲泄。

    他从丽萍身上爬了起来,呆呆地重新坐直身子,两眼痴痴地望着丽萍。

    此时,他真想告诉心爱的恋人,自己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信件,主要问题,根子还在她的家庭!

    他想告诉丽萍,棒打鸳鸯的罪魁,不是别人,而是她的父亲张学儒!

    的确,拆散丽萍和李刚恩爱的始作俑者,正是张学儒。

    上次,张学儒把女儿送到省体委报到后,还在从省城返回县城的火车上,他就绞尽了脑汁,盘算着如何才能让丽萍与王市长的儿子相亲、相爱直至成婚!盘算着怎样才能依托丽萍的姻亲关系,彻底改变张家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状况。

    思前虑后,越想越觉得丽萍与王梦都相亲、相爱及至成亲的过程中,存在着非常大的障碍!

    而这个非常大的障碍,就是李刚!

    就是李刚与丽萍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

    如果不阻止李刚与丽萍的恋情,不但会阻碍丽萍与梦都的婚恋,而且会直接影响张家命运的转折!

    不行,在关系到丽萍终身幸福和张家命运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让李刚成为绊脚石,更不能让他成为拦路虎!

    一不做,二不休!

    从省城回到县城的第二天,张学儒就来到铁路小学,把李刚约到学校操场一角的草坪边,拿出了那张在省城的西湖公园拱桥上,由郝敏抢拍的丽萍在左、梦都在右,两人小心搀扶张学儒的“亲热的一家人”的照片,开门见山地说:

    “小刚啊,这回我和丽萍去省城,过去和张伯伯一块插队时的老队友,也就是现在的省城办公厅郝主任,给丽萍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喏,你看,就是这个小伙子。”

    张学儒指着照片上的王梦都说:

    “他是省城一位市长的儿子哩!如果他们能够成亲,丽萍这辈子的幸福就不用说了。同时,我们全家的命运,也会跟着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你说,你是不是应该为丽萍感到高兴?是不是应该为我们张家感到高兴?”

    啊——?

    这、竟会有这种事!

    看着张学儒手上的照片,盯着照片上“婿、女、翁”三人的合影,李刚不敢相信,自己和丽萍青梅竹马结下的友谊和爱情,居然会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转变!

    不,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李刚了解丽萍的品质和人格,他不相信这会是事实,更不相信丽萍会背叛自己。

    望着那张照片,李刚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会!这不可能!这绝对是胡说八道!”

    李刚突然失去了理智,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

    “叫叫叫,你叫什么叫呀?好你个小畜牲,居然说我胡说八道?你才胡说八道呢!”

    张学儒认为李刚是在骂自己,气得胡髭抖抖颤颤。

    他愤愤地收起照片,指着李刚的鼻子吼道:

    “没老没少,没大没小,你竟敢张口骂我?啊?你这个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人家王市长和郝主任的儿子,对我都是一口一个张伯伯地喊着!你这个小畜牲,居然敢开口骂我?你说,你拿什么去跟市长家的儿子竞争?你用什么去为丽萍创造未来的幸福?今天我明确地告诉你,丽萍已经是有主的人了!今后不许你去勾引她,更不许你登我张家的大门!”

    说完后转身就走,走几步又踅回去说:

    “你要是真的爱丽萍,真的愿意为丽萍着想,愿意为我们张家的幸福着想,以后你就不应该再和丽萍来往!更不应该再去纠缠丽萍!听见没有?小畜牲,今天竟敢骂我来了!哼!”

    一甩手,张学儒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气咻咻地大步走了。

    劈头盖脸挨了顿臭骂。

    张学儒走后,李刚这才发现,由于先前过于激动,对张学儒说话时确实用错了词汇。

    望着远去的丽萍父亲的背影,李刚那颗血气方刚的心灵,此刻就象进入了台风中心的海面,让他感觉到,处处都是乌云翻滚、巨浪滔天、狂风嘶鸣、氛围恐怖!

    此刻,他又象上回没有接到省体委的聘用通知时一样,来了段长距离的疯狂奔跑,来了次无沙坑的助跳,来了次超高度的腾空跃起,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可是,这次张学儒给他的打击,比上次没接到聘用通知时的打击要大得多、也惨烈、痛苦得多!

    并且,这是在他毫无思想准备下的突然打击!

    “我、我、啊——!”

    李刚想撕心裂肺地狂叫,想叫得世界倒转、天昏地暗!

    然而,他却突然感到全身无力,颓然跌倒在草坪上。

    当晚,李刚拿起手机要给丽萍打电话,要在电话中质问丽萍,省城公园里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你和那个王市长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准备怎样安排?

    但是,他担心自己会在电话中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失去理智。

    于是,他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改坐在书桌跟前,奋笔疾书,密密麻麻写下了四十多张信纸,把满腔的愤怒、委屈、痴情、疑窦、内心的狂躁,等等、等等,一古脑儿统统渲泻而出,然后做了一个大信封,写上地址姓名,在雄鸡唱晓三遍之后,困倦地趴倒在书桌上了。

    当他在噩梦中惊醒时,已是上午八点多了。

    他忘了自己还没有洗脸、没有刷牙、没有吃饭,起身后,拿起桌上的大信封夺门而出。

    不料,刚跑到门口,就与下晚班回家的父亲撞了个满怀。

    “干吗啦?你掉魂了吗!?”

    父亲李阿根被儿子撞痛了,大声地对他喝斥。

    李刚似乎没有听见,无声地望了父亲一眼,转身继续往外走。

    “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父亲一把抓住他,伸手夺过了儿子手中的大信封,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和姓名,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

    李阿根恨恨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不由分说地“哗哧、哗哧”撕开信封,又“哧啦、哧啦”撕碎里面的信纸,再狠狠地朝空中一抛,接着指着儿子鼻子吼道:

    “你这个小杂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果然还在做梦!怪不得那个老东西昨晚跑到我扳道房去,居然在扳道房对我们李家破口大骂。原来,你还真给老子脸上抹黑了!跪下!”

    说着,李阿根从后面朝儿子的膝盖弯横扫一脚,李刚没有防备,“卟咚”一下就跪倒了。

    原来,张学儒昨天在铁路小学骂完李刚后,明显感到拆散丽萍和李刚的问题没解决。

    怎么办?

    想想坐不住,张学儒当晚就跑到李阿根当班的扳道房内,对正在当班的李阿根提出要求,要他从严管教自己的儿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让李刚坏了丽萍和张家的天大好事!

    从张学儒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叨叨中,李阿根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张学儒的意思。

    这李阿根平日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溜须拍马和没有骨气的人,更看不起狗仗人势、倚势压人的人。

    听完张学儒的发泄与要求后,李阿根打心眼里瞧不起老张头这种“上眼皮烂了,下眼皮肿了,看上不看下”的小人作派,更受不了张学儒这种还没巴结上高干家庭,就开始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装腔作势!

    “你他娘的给我滚蛋!老子告诉你,除非天下女人死绝了!否则,我李阿根决不让我儿子娶你这个老杂种的女儿!”

    说罢,李阿根举起信号灯要砸张学儒,吓得老张头撒开腿跑了出去。

    说起来,李阿根原本是条性格刚烈的汉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曾与省城铁路分局一位副局长的女儿谈过恋爱。

    本来已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就因为那位副局长的老婆嫌贫爱富,看不起他这个调车员(当时,李阿根还在省城的火车站工任调车员),那时也和张学儒昨晚的说法一样,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盛怒之下,就在分局长的家里,李阿根当着副局长老婆的面,砸了一个茶杯,发誓这辈子不与当官人家的女儿谈恋爱。

    因为惹恼了铁路分局副局长的太太,李阿根为此背了个处分,后来就被发配到这个小县城的车站,忍辱负重地干上了干扳道员。

    在这里顺便扯几句题外话,要说啊,幸亏李阿根是个刚烈汉子!

    如果李阿根是那种见风使舵、委屈求全的人,如果他会韬光养晦,会先把自己伪装起来,对那位副局长的太太逆来顺受,先把她女儿娶到手,然后通过副局长做桥梁,在官场上捞个一官半职;

    然后瞅准机会,有了合适对象后,狠狠心甩掉副局长的女儿,再娶一个什么警备区司令员的女儿,又可以往上爬几级。

    再然后呢,如果还有可能,就再找个更大官儿的女儿,再把警备区司令员的女儿甩掉,也许,他就当上铁道部部长了!

    只要他当上了铁道部部长,也许刘某军就没有那个职务了。

    显然,刘某军没有铁道部长的职务,就不会有丁书苗向刘某军行贿的违法犯罪问题了;没有丁书苗行贿的违法犯罪问题,刘某军自然就不会因受贿四千多万元,而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事了!

    当然,如果那样,或许中国的高速铁路建设、发展速度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快,中国的高速铁路里程,也没有这么早就成为世界第一了。

    罢,罢,罢!

    以上这段话,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瞎摆乎,千万不可当真的。

    话说回来,李阿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婚姻碰壁事件发生二十多年后,居然在儿子的婚姻大事上,又遇上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鬼事!

    这岂不是奇耻大辱吗?

    你这个没心肝的老杂种!

    我儿子救你女儿时,你怎么不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那时候,当你知道我儿子把丽萍从洪水中救出来时,不是对我千恩万谢、称兄道弟吗?

    你女儿没去省体委之前,你怎么不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时候,你不也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吗?

    现在,你女儿的工作在省体委解决了,还有一个什么鸟市长的儿子看上了你女儿,你他妈就翻脸不认人了?

    呸——!

    既然你今天说出这样的丑话,好吧,如果李刚那小杂种再和你家丽萍来往,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今天早上,李阿根下班后,回来的路上还在生昨晚的窝囊气呢,不承想刚到门口,就被儿子撞了个趔趄,同时就看见儿子去给张丽萍发那封万言信。

    昨晚受的屈辱,加上刚才受的冲击,顿时就让李阿根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挥手关上房门,使劲推开上前来阻拦自己的妻子,狂怒地对儿子吼道:

    “我告诉你,咱李家不靠人照样可以活命!没有那个****的张家女儿做媳妇,我们李家不会断种!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与丽萍来往了!更不许你与那个狗眼高、人眼低的老杂种家有任何瓜葛!不然,看我打断你的腿!”

    接着,李阿根骂骂咧咧地说出了昨晚张学儒到扳道房去的经过,也说出了自己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因为铁路分局副局长女儿的事情而受处分、被发配的经历。

    末了,李阿根余怒未消,又狠狠地补上一句:

    “小杂种,你为我争点气好不好,从现在起,咱不再与张家发生任何联系了!如果、如果你再与那个老畜牲的女儿来往,当心我收了你的小命!”

    说完,李阿根动作粗暴地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一支后,深深地吸一大口,接着狠狠地向外喷吐,借以发泄心中无名的怒火!

    唉,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一口一个“小杂种”,骂得也忒腻味了!

    儿子是小杂种,那么,作为“小杂种”的父亲,你李阿根又是什么呢?

    唉,怎么说你这个老头哇!

    在父亲的暴怒和叱骂声中,李刚没有回嘴,更没有反抗。

    他就在紧紧关闭的房门口,在充满潮气的泥地面上,默默无声地跪着……

第二十六章 爱情永诀

    李刚就在父母面前跪着,既不说话,也不动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许久许久,突然,李刚“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笑声让人心惊肉跳!

    母亲被李刚的突然狂笑吓得浑身颤抖,赶忙弯下腰想拉他起来,但她拉不动。

    李刚依然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李阿根看了更加来火,伸手拦住妻子,不许她去搀儿子。

    过一会,李刚在狂声大笑之后,双腿麻木了,眼前一黑,猝然昏倒在地!

    这可不得了!

    母亲被儿子的昏厥吓坏了,凄惨地叫了一声“李刚——!”

    旋即扑到儿子身上,“呜呜、呜呜”地哭泣起来,边哭边对丈夫说:

    “快,快打120啊!让他们来救护车——!”

    “你给我闪开!”

    李阿根没有理睬老伴的请求。

    他大步跨到儿子身边,一把拉开妻子;然后弯下身,双手托住儿子的双腿和后背,一使劲,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后,李阿根迈着沉重的步子,把李刚放到靠墙的床上,转身对妻子说:

    “给他凉点白开水,一会醒了,给他喝下去就行了!”

    接着,李阿根用右手大拇指掐住儿子的人中,使劲往下按去,不到三秒钟,李刚果然虚弱地出了口气,隔会,慢慢地睁开了一双无神的眼睛。

    “李刚——!快,快喝点水!”

    看见儿子醒了,母亲赶紧端了水来到床边,用调羹装了一点水送到他嘴边。

    李刚无力地望着满面焦灼的母亲,轻轻抿了一口水。

    忽然间,两滴豆大的泪珠,从李刚的眼角滚落下来。

    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李刚,此时此刻,你还能大声狂笑吗?!

    无情的、冷酷的悲惨命运,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难道,真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缺德事吗?

    难道,我的人生道路还不够坎坷吗?

    躺在床上,望着凄凉黑白的天花板,李刚痛苦地悲伤着自己的命运:

    高考高考落榜,省体委省体委不聘,在铁路小学干代课老师,已经代了快三年了,从目前的政策看,想要转正也毫无希望。

    现在,我与丽萍的恋情,这唯一的一点精神寄托,难道,老天爷也要从我这里剥夺吗?我、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呀?

    啊,丽萍,过去,每当我给你讲相思河的故事时,你就捂住我的嘴,你就“咯咯”地笑,你还天真地对我说:

    “那个传说太惨忍了,现在是新社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说这话时,你是那样的乐观、那样的纯朴、那样的天真无邪!

    现在,现在呢?

    现在发生的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李刚病了,一病就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

    高烧、胡话、惊梦!

    每天吃饭吃不到二两,喝水也喝不下一杯。

    手机欠费了,没人替他去交费,他也没打算让人去交。

    一个月后,当他重新下床、步履蹒跚之际,父亲来到他的跟前,亲手交给他几封信,是丽萍从省城寄来的挂号信,信的封口原封未动。

    李刚疑惑地望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是粗犷的,也是坚定的!

    在父亲的目光中,看不到任何回旋余地!

    李刚当场撕开信封,激动而克制地一封接一封阅读。

    读完后,准备奉还给父亲。

    可是,父亲早已不见人影!

    哦,丽萍,亲爱的、幸运的人啊!

    我,不能再跟你继续相亲相爱了!

    我,不能再与你保持恋爱关系了!

    你的父亲不允许我这样做,我的父亲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同时,你我现在的工作岗位、身份和地位,也不允许我这样做了。

    丽萍,请原谅我吧!

    从今往后,我们就以兄妹关系相称吧!

    生活是现实的,社会更是现实的!

    惨酷的现实,让我开始理解马克思的那句话了:

    社会的物质生活条件,决定人们的一切!

    特别是在我们这个从几千年封建社会脱胎而来的社会中,虽说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已经有了巨大的变迁,但它毕竟还刻着旧时代深厚的铬印,还有着强大的传统思想和传统势力呀!

    这些传统思想和传统势力,还在严重地影响着、左右着相当大的社会范畴和相当多的人群,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小人物和小百姓,包括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

    可以说,当前,至少在当前,这种传统思想和传统势力,别说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许多大人物,也是无法抗衡的!

    丽萍,原谅我吧!

    在我还没有完全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之前,在我的条件与你父亲的要求格格不入的情况下,尤其是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干部子弟的现实面前,如果我们结合,很可能酿成三个甚至更多个家庭的争吵不息、动荡不安,甚至家破人亡!

    那——将是一种多么悲惨的结局?

    丽萍,既然遇到了这种意外变化,我们还能与这种现实抗争吗?我们还能与这个社会抗衡吗?我们还有必要拿鸡蛋去往石头上硬碰吗?

    冷静点吧,现实点吧!

    真正的爱情,应当象我们的童年那样:

    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两心沟通!

    我们的童年是美好的,值得永远怀念!

    就让我们美好的童年友情,永葆纯洁、光彩和至高无上的价值吧!

    就让它永远永远地、深深地刻在我们的心灵吧!

    亲爱的妹妹,假若那位省城市长的儿子是真心喜欢你、恋爱你、追求你,果真能给你带来幸福和美好前程,那——

    我、我衷心地祝福你!

    一阵微风吹过树梢,吹落几片枯萎的柳叶。其中,有两片缓缓飘落在李刚脸上。

    李刚猛地从几个月来的噩梦中惊醒了,回忆的激流也嘎然而止。

    看着倒在自己胸口的少小恋人,看着俩人坐着的略显黄色的草地,以及从空中撒向大地的静静的月华,李刚的思绪从往日的回忆回到了现实。

    他对自己刚才因激动、因自私而拥抱、而亲吻少小恋人的行为感到羞愧、感到悔恨,感到亵渎、感到犯罪!

    他怕自己刚才对丽萍不顾一切的狂吻,会玷污了两人青梅竹马的纯情,而且,很可能会影响丽萍未来的美好生活和幸福前景。

    他慌忙地推开了丽萍,喃喃地乞求:

    “不、不能这样,丽萍,从今天、噢,不,从现在开始,我们、我们以兄妹相称,以兄妹相处,你做我的亲妹妹,我是你的亲哥哥,你说、好吗?”

    亲妹妹?亲哥哥?

    这是什么意思!?

    丽萍正在满心委屈、满肚子幽怨地把脸紧紧贴在李刚胸口,任他拥抱任他亲吻,自己也尽情享受着、索取着李刚这几个月对自己冷淡和疏远的补偿。

    幸福之感刚刚有所升华,突然就被对方推出怀抱,接着又听到一句这么寒心冽骨的言词,丽萍顿时惊呆了!

    “丽萍,我、对不住你。我、我不能违抗我爸的意志,也不能违背、你爸爸的意愿。我们现在的状况,和我们两个家庭的变化,已不允许我们俩、继续、发展下去了。好、妹妹,亲妹妹,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妹妹,你就叫我哥哥,我们以兄妹相——!”

    “不!不——!”

    丽萍从惊愕中醒过来了!

    她不敢再听李刚的表述,也不允许他继续表述。

    突然间,丽萍伸出手,紧紧捂住李刚的、带着细细茸毛的嘴唇,不许再往下说了。

    李刚没有动作,也不吱声。

    他默默地让丽萍捂了一会嘴巴,等丽萍的情绪稍稍平静一些,才轻轻移开她的纤手,静静地从草地上站起来。

    李刚见丽萍有点发愣地继续坐在草地上,便慢慢低下头,轻轻地对她说:

    “丽萍,生活是很现实的,也是很残酷的。我们不要跟命运抗争了,也不要与我们的父母抗衡了。我、会永远、把我们美好的过去,永远永远刻在心上。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我们——回去吧。”

    说完,李刚痛苦地黑着脸,也不管丽萍作何反应,顾自迈着沉重脚步,缓缓地沿着通往铁路家属区的小路,步履沉重地走了。

    “李刚——!”

    丽萍在后面大声地、凄楚地向他呼叫了一声。

    凄厉的声音,划破了相思河畔的宁静,在沉寂的夜空中向上、向周围扩散。

    李刚愕然一惊,顿时站住了。

    但是,李刚没有回答,稍稍停顿片刻后,他重新抬起脚步,痛苦地、一步步向家属区走去。

    这就是爱情旅程的规律:

    当两个人在爱河中向感情的高峰登攀时,途中可以暂时小憩;

    而一旦从怨恨的陡坡上下滑,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刻,冰冷的圆月,悄悄地躲进了厚重的乌云。仿佛它不敢、也不愿偷窥人间的悲泣苍凉。

    百年老垂柳的阴影,依旧钭躺在相思河畔的堤岸上,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当冷月再次从云层露出脸时,老垂柳的影子,被清冷的夜风拉得更长、拖得更远,直拖到幽静的碧潭上,随着波澜不惊的相思河水,悄无声息地流向远方。

    不知来年发春水,再相逢何方?

第二十七章 梦都闹病

    怀着无比悲怆、低沉的心情,丽萍失魂落魄般回到省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从此后,她成天无精打采,就象霜打的茄子。

    一个多月后,丽萍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叫她“速回”。

    至于为什么“速回”,张学儒没说,只是催她“越快越好”!

    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或是,李刚出了什么问题?

    种种不祥的担忧袭上心头,吓得丽萍顾不上吃饭,更顾不上梳妆打扮,拎起坤包就往火车站跑。

    忐忑不安中,丽萍蔫了巴叽地再次赶回了县城。

    匆匆忙忙跑回家一问,才知道父亲居然也调到省城了,而且是调到省城的城建局工作!

    张学儒告诉她,不但自己的工作调转了,就连老俩口连带丽萍的户口也迁过去了,一家人在省城的临时住房也安排好了!

    “虽然给我安排的是普通干事的职务,但比起车站的小小扳道员来,我这就是咸鱼大翻身啦!”

    张学儒把喜讯向丽萍说明后,还特意对自己的职务变迁作了个高度的概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和家人站在一起,看着父母亲满脸的欢喜和快乐,丽萍当时竟愣住了。

    是呀,丽萍这才调省城几个月?

    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连父亲也调过去了!

    看来,张家确实要大发了,要走鸿运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都是丽萍的功劳!我这个当父亲的,只是跟着丽萍沾光而已。”

    在家人们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张学儒亲昵地望着丽萍,大声向全家人宣告。

    我的功劳——?

    怎么会是——我的功劳?

    丽萍顿觉一头雾水,满腹疑惑:

    我可从来没做什么,甚至根本不知道任何情况呀!

    的确,对父亲调往省城的事情,丽萍是毫不知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上回张学儒从省城回县城,在省城火车站向梦都赠送丽萍的奖牌时,梦都确实看出来了,那只是老头子的一厢情愿。

    从丽萍当时的表情看,她不但没有向梦都赠送奖牌的意思,而且,对父亲瞒天过海的做法,也带有明显的厌烦心理。

    当时,梦都接过张学儒赠送的丽萍的奖牌,握在手中,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幸亏郝敏脑子灵光,咪咪笑着对梦都说:

    “梦都,奖牌来之不易,是丽萍发奋拼搏才得到的,还是由她自己保管更合适吧?”

    梦都这才从尴尬中摆脱出来,当着张学儒和丽萍的面,堂堂正正地将奖牌还给丽萍,并说:

    “奖牌还是放你这儿吧,你在省体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呢。”

    平心而论,当时,丽萍对梦都的善解人意是十分感谢的,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向梦都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偏偏就是这感激的一瞥,让梦都觉着,自己的魂魄一下就被眼前的女神勾去了!

    瞧那轻盈的笑靥、慵倦的羞涩,水灵灵的眼眸、红通通的樱唇:

    道是无情却有情,道是有情又不可及!

    自那天之后,因张学儒已返回县城,梦都和郝敏不能再靠张老头去约丽萍外出了,只好自己出面去约丽萍。

    遗憾的是,梦都和郝敏多次开车去省体工大队找丽萍,丽萍却总是不冷不热、不离不即、不卑不亢地避着防着两位干部子弟,从来没露过真实的、令人动心的笑脸。

    对梦都而言,在追求一位姑娘时,屡屡出面,屡屡碰软钉子,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呢!

    妈的,这位天生丽质的美女,简直就象是块香喷喷的腊肉,挂在竹篙上。而我呢?我却象只套住脖子的狼狗,看得见,闻得着,偏偏就是够不着,就是跳起来也够不着。

    现在是法治社会,偷又偷不得,抢又抢不得!

    面对美女不即不离的等距离策略,梦都每每急不可耐,总是不断地向郝敏要点子、要办法、要效果!

    而郝敏呢,却总是叫他别着急,要有耐性!

    这就更把梦都急得长吁短叹,火烧火燎,成天象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搓手跺脚,寝食不安。

    想想看吧,天天看着、闻着一块挂在面前的、香喷喷的腊肉而无法到嘴,梦都能不着急吗?难道追求丽萍的愿望,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吗?

    那不让人急得上吊才怪呢!

    梦都原以为凭着父亲的地位、家庭的优越、自己的相貌,以及自己在姑娘面前惯用的“求爱”手段,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很快接受自己,都会乖乖地跟着自己进宾馆,或者是跟到自己家里的卧室之中……

    可是,没想到在丽萍的面前,过去那一套全都不管用了!

    现在,梦都已经用出了浑身的解数,结果没一样是奏效的,而且,眼看着就要前功尽弃了!

    这天晚上,当梦都和郝敏在一家“扬州足疗”店泡脚时,梦都把自己的担心和烦恼再次向郝敏端了出来。

    谁知郝敏听后不但不急,反而对梦都笑呵呵说道:

    “梦都,我看啊,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前期做的工作,不但已经有了效果,而是已经大有进展了!你难道没看出来?”

    “什么效果?什么进展?”

    梦都带着狐疑地问。

    郝敏乐呵呵地回答:

    “我跟你说哈,那天我们送丽萍的爸爸回县城的时候,你可别小看他把丽萍的奖牌送给你的意义。张老伯的行动,等于明确告诉我们了,只要抓住他的牛鼻子,我们就可以控制丽萍一半的命运!你不要忘了,张丽萍刚来省城报到的那几天,之所以能和我们天天在一起,天天出去游玩,就是因为她爸爸的作用!看得出来,张老伯在丽萍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

    “可是,张老伯难得来一回,我们总不能每回都要等他来了,才去找丽萍接触那么两、三天吧?真要那样,黄花菜早凉了!”

    梦都情绪低落地回答。

    “咳,文章就在这里呀!”

    郝敏眨巴着小眼睛说:

    “根据我的观察,目前丽萍对我们的印象还不错。我是这样想哈,如果能把她爸爸调到省城来,想想看,还怕丽萍不乖乖地投入你怀里吗!”

    “对呀!把她爸爸调过来,我们就可以天天跟丽萍接触了!嘿,你怎么不早放这个屁呢?”

    梦都可是一点就通,兴奋得把脚从足疗桶中抽出来,弯过身就朝躺在旁边沙发床上的郝敏当胸捶了一拳。

    “哎哟——!”

    郝敏疼得捂住挨打的胸口,很想大声提出抗议。

    不过,好在经过多年的磨练,郝敏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性的打击。

    他强忍着明显的痛楚对梦都说:

    “你呀,就是太沉不住气。没听说过,‘好事多磨’吗?这样吧,今天回去,我们都找一下自己的老爸,请他们出面,争取早点把丽萍的爸爸调过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梦都当即拍板。

    为了早点把“嫦娥”追到手,梦都回到家中,便拿出惯用的手段开始活动了。

    第二天上午,梦都的妈妈叫他起床吃饭时,他哼哼唧唧赖在床上,半天、半天不起来。

    中午妈妈再叫他吃饭,他同样是哼哼唧唧不起床。

    到了晚上,母亲第三次叫他吃饭时,他还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不起床!

    这、这怎么了得?

    宝贝儿子连续三餐不吃不喝,梦都的妈妈再也忍不住了!

    “梦都呀,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快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想办法,你别把妈妈急死了!好吗?”

    梦都的妈妈坐在儿子床沿,神色紧张地探摸梦都的额头。

    梦都的妈妈,也就是王副市长的夫人,名字叫秀华。在当今的社会中,或者说在省城的政府机关中,是属于那种“人浮于事”的干部。

    她的编制在市政府,现任计划生育办公室总务科副科长。

    平日里,市长夫人除了领工资或者听取重要文件外,基本上是不需要上班的。

    现在单位都把工资直接转到银行卡了,连工资也不需要去单位领了。所以,市长夫人基本上就不去办公室了。

    因为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太太,加上市计划生育办公室人员充裕,工作不忙,她平日不去上班,办公室也没谁去操这份心。

    而且,办公室有些同事,还巴不得她不上班呢!

    因为她不上班,同事们迟个到呀、缺个勤呀什么的,也不担心有人向领导反映了。

    成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无忧无虑,所以,市长夫人养得肥肥胖胖,圆头圆脸、圆手圆脚,就连下巴也是圆溜溜的。

    今天,忽然看见宝贝儿子“病”了,这可把市长夫人急岔气了!

    她弯下腰趴在梦都床前大呼小叫,就象闹地震了似的。

    她问梦都哪儿不舒服?

    梦都摇头。

    问儿子想吃什么?

    梦都缄默。

    问儿子想要什么?

    梦都转身朝向墙壁以背相对。

    这——这可咋办呀?儿子不会是中风了吧?

    市长夫人水急火忙地抓起电话,自言自语说:

    “120,现在必须打120了。”

    边说边拿起手机拨电话,一会电话通了。

    市长夫人对着手机讲:

    “喂,120吗?我是——”

    话没说完,梦都“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母亲喊叫:

    “打什么120啊?谁生病了?是你要去医院吗?!”

    “啊?你、你没病?你没病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干吗?喂,对不起,120,我打错了。”

    市长太太听他终于说话了,心里马上宽些了。

    想起手机还没挂断,赶紧对着“120”那边的人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坐到床沿,对梦都说:

    “儿子呀,你有什么事就跟妈妈说吧,有什么问题,妈想办法给你解决。”

    不料,梦都根本不回她的话,一骨碌又躺下去,对妈妈不理不睬了。

    “哎呀梦都,你到底要干么嘛?”

    市长太太急得在儿子身上使劲推搡几下。

    梦都还是不予理睬,直把个市长夫人急得在屋子里团团打转。

    情急之中,市长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家里的大媳妇雅兰!

    对呀,雅兰平时跟梦都关系不错,俩人有什么话都喜欢私下交流。

    而且,从雅兰平时与梦都的交往看,市长夫人知道,梦都对嫂子的话还是听得进的。

    于是,市长夫人马上起身离开房间,决定立马叫雅兰过来询问梦都,看看梦都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绝密家丑

    王副市长家的大媳妇雅兰,是市财政局一位科长的女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雅兰个头中等偏高,身材窈窕,黑发油亮,挺胸翘臀,喜欢一天换一套时装。

    无论从后面或是侧面欣赏,她的身体都呈现着分明的、好看的曲线。

    每回去大马路上散步,她的回头率还是相当高的。

    不用说,这是个长相姣好的女人。

    当然,每个漂亮的女人,都会有一些遗憾。

    雅兰唯一的遗憾,就是她那标准的瓜子脸上,有几颗令人讨厌的小雀斑。

    不过,即便如此,让这么一个美女,嫁给王副市长的大儿子建都,对她而言,还是受了很大委屈的!

    王副市长的大儿子建都,因患小儿麻痹后遗症而留下了一条瘸腿,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就象渔民在水中划船似的。

    所以,雅兰经常当面讽刺他为“船夫”!

    记得刚结婚不久,大概是因为找了媳妇结了婚的缘故,建都心里乐滋滋地高兴,有时兴起,经常会情不自禁地哼几句小曲。

    谁知雅兰听了心里烦躁,就冷冷地讥讽:

    “是不是又在唱你的‘王家船夫曲’了?”

    把个王建都羞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有心对雅兰发作吧,人家那么一个美丽漂亮的姑娘,嫁给你这个瘸了腿的二等残废,心里已经够憋屈了,难道讽刺你两句都不行?

    唉,该忍就忍着吧!

    三回两次下来,建都在雅兰面前从此再也不敢哼小曲了。

    或许有人会问,一个漂漂亮亮、美丽动人的姑娘,怎么就会嫁给一个瘸子呢?

    说起来,雅兰这段不如人意的婚姻,又跟郝敏的父亲郝德胜有密切关联了。

    此话怎讲?

    原来,为雅兰和王建都的婚姻做媒者,正是郝德胜!

    当初,郝德胜在向雅兰的父母介绍王建都时,只字没提他患过小儿麻痹症。

    他只说建都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听话,如何如何善解人意,是个很不错的好小伙子。

    而且,在向雅兰父母介绍王建都的时候,郝德胜还带了一张建都最近拍摄的半身照片过去。

    客观地讲,王建都除了那条腿有点瘸以外,长相、身材还是蛮不错的。

    因为是省城王副市长的儿子,又听郝德胜把建都夸成了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乘龙快婿,

    作为同在省城的市政府工作的科级干部来讲,谁不想与市领导攀上亲戚?

    不用说,雅兰的父母一听就动心了。

    在郝德胜做媒的当天晚上,雅兰父母把王建都的情况向女儿作了专题介绍,同时,也把王建都的照片拿给雅兰看了。

    “雅兰,按照郝主任的介绍,还有这张照片作参考,你看,要不要与王建都见见面?”

    在向女儿介绍了王建都的情况后,母亲直接向雅兰询问了。

    这年头,大凡做父母的,谁不希望攀上个家庭背景过硬的大官或是富贵人家?

    做姑娘的,又有哪个不愿找一个后台过硬、经济条件阔绰的家庭?

    面对母亲的问话和父亲在旁边敲的边鼓,雅兰犹抱琵琶半摭面地表示同意见面。

    当天晚上,雅兰的父亲给郝德胜打了电话,快活地告诉他,雅兰已同意和王副市长的儿子见面了,请郝主任安排时间和地点。

    “好,那我马上向王市长和他爱人报告!”

    当晚,郝德胜立马就把“好消息”向王副市长和市长夫人作了汇报。

    第二天晚上,郝德胜就安排雅兰一家三口和建都以及建都的父母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安排在省城一家环境优雅的酒店。

    为了不让雅兰和她的父母过早发现建都的瘸腿,郝德胜提前请王副市长、市长夫人和王建都进了餐厅,而且先坐好了位置。

    等雅兰一家三口进入餐厅时,王副市长和市长夫人在座位上起身相迎,并和蔼可亲地向雅兰父母和雅兰说了“欢迎光临”。

    因为王副市长是市领导,能起身向一个比自己官小三级的财政局的科长及其家庭表示欢迎,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雅兰全家受宠若惊,谁也没注意市长的儿子没有起身相迎。

    入席之后,两家人家举杯欢饮,笑谈趣事。

    当然,席间也免不了问问建都和雅兰的工作呀、个性呀、爱好呀、特点呀什么的。

    由于建都生性内向,席间说话不多,还时常红着脸回答雅兰父母偶尔提出的一、两个问题,给人的感觉是害羞、温顺、懂事的感觉。

    于是,就在当天的酒席宴上,在征得雅兰默认后,两家人商定了建都与雅兰恋爱的大事。

    及至雅兰与建都单独见面后,雅兰才发现建都的右腿有些瘸拐,立刻就想黄掉这门亲事。

    怎么办?

    雅兰的父母犯难了:

    让女儿与建都中止联系吧,他俩的大事又是当着建都父母的面亲口答应的!

    不同意女儿跟建都黄掉吧,又可能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

    思来想去,雅兰父母最后的考虑是:

    王副市长现在是省城中非常吃得开的一位领导,不定今后升到什么职务上去呢!

    如果能与王家结亲,今后没准就沾上他的光了!

    至于建都的残疾嘛,虽说右腿有点瘸,但瘸得还不算严重,只是走路有些摇晃罢了。

    毕竟除了那条腿以外,建都身体的其它方面都是健康的。

    而且,建都还是大学毕业生,现在省商贸厅的电子计算中心工作。

    无论从工作岗位、工作环境和工资收入来讲,应该说,这个小伙子都是无可挑剔的。

    特别重要的是,财政局这位科长的女儿,正在与王副市长的大儿子恋爱的消息,在雅兰一家与建都的家人见面后,早被郝德胜在市政府机关传出去了。

    科长夫妇担心:

    两个孩子见了面中途变卦,万一得罪了王副市长,象我们这样的小干部家庭,能够担当得起吗?

    明知女儿受了委屈,但经财政局科长夫妇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劝说女儿:

    “算了吧,雅兰,结婚的目的是成家过日子,又不是图好看。古话说,郎才女貌,十瘸九才。你看,建都是大学毕业生,而且在学校还是高材生。现在工作也不错,在省政府部门干公务员,今后的前途或许是不可估量的!再说,建都的右腿虽说有点残疾,难道残疾人就不结婚了?你不和他结婚,肯定会有别的姑娘跟他结婚的。”

    雅兰起初并不同意父母的考虑,固执地倔犟了一段时间。

    可是,弟弟大学毕业马上就要分配工作了。

    父母告诉她,王副市长已经答应,会在市政府办公厅给弟弟安排个岗位。

    雅兰几经斟酌,考虑到父母分析得也有道理,王建都虽说右腿有些残疾,但除了这个缺陷,其他方面还是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的。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嘛!

    再说,自己虽然长相姣好,但脸上不是也有一点缺憾吗?

    怎么办呢?

    为了弟弟,为了家庭,也为了将来有个“市长媳妇”的地位和头衔。

    最终,她还是违心地咬牙与建都成婚了。

    当然,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她是决不与“船夫”一同出去压马路的。

    结婚后,一有空闲,雅兰就把心事用在自己的时装上、发型上、化妆上,或者是去购买各式各样的时髦坤包与皮鞋。

    反正王家有的是钱!

    好在建都对自己能娶到雅兰已心满意足了。

    所以,两人结婚后,建都从不计较雅兰对自己的态度,也不计较雅兰的所作所为。

    而且,无论小家庭中的大事小事,全都由雅兰一人说了算。

    然而,雅兰究竟是个年轻姑娘,她有一颗年轻姑娘的心,有一腔少女的生理需求!

    而建都呢,身体本就不算健壮,加上潜意识中,总感到对妻子有很大的欠疚。因而,不管他怎么努力,生理上根本无法满足雅兰的需求。

    在比较糟糕的夫妻生活状态下,雅兰产生其它想法了,她很想去外面寻欢作乐,以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可是,不管怎么说,雅兰都是名正言顺的“市长媳妇”。如果轻佻地到外面去寻欢作乐,消息一旦败露,她立刻就会身败名裂!

    左思右想,前掂后量,雅兰最后把焦点转移到了各方面都风流倜傥的小叔子身上。

    于是,时不时的,雅兰有意在小叔子身上“遗花漏香”了。

    而作为小叔子的梦都呢,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贤良之辈,他是属于那种追求”个人幸福“的享乐主义者,年纪不大,却早早地偷食了男女之间的禁果。

    所以,对于嫂子轻佻的越轨、跨线行为,梦都并不认为有太大的障碍。

    在茶余饭后无聊之时,梦都偶尔也会跟嫂子悄悄干上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遗憾的是,梦都长着一颗拴不住的“花心”。

    他在与嫂子暗地里***之余,常常会去外面采摘“路边的野花”,让嫂子在家中遭受冷落。

    对于小叔的朝三暮四,经常去外面拈花惹草,雅兰自然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

    可是,小叔子爱好这样,雅兰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梦都想去外面干什么,雅兰根本无法干预,只能打破牙齿往肚里咽,努力克制自己的不满情绪了。

    不过,叔嫂之间偶尔发生的某些不该有的勾当,根本逃不过市长夫人那双犀利的眼睛。

    她曾经想过,要找梦都和大媳妇个别谈话,要让他们认错、悔过、写保证。

    保证今后不再胡来,保证遵守家庭规矩、清新家风、严谨做人。

    可是,梦都和雅兰能乖乖听我的话吗?万一他们不认错、不悔过、不写保证闹乍办?

    唉,罢罢罢!

    如果对他们俩人的行为横加干涉,万一引起冲突,情况可就大不妙了!

    外界影响暂且不说。

    就家人而言,今后在建都与梦都兄弟之间、建都与雅兰夫妻之间,还有母子和父子之间、婆婆与媳妇之间、公公与媳妇之间,各种关系如何处理?

    特别是大媳妇雅兰,可不是个好侍候的主哪!

    家里本来公费补贴请了个保姆,把家里的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

    可是,雅兰在生下了“千金”后,硬说一个保姆忙不过来,吵着闹着非要婆婆再雇个保姆,专门为她带孩子。

    市长夫人被雅兰吵得头痛,只好专门又为她雇了个保姆。

    当然,雇保姆的钱是婆婆出的。

    第一回吵闹尝到了甜头,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雅兰就会拉下脸跟婆婆叫真,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久而久之,雅兰就成了王家没人敢惹的主儿。

    至于梦都呢,在王家的地位就更不用说了。

    他从小任性,大凡遇到想办而没有办成的事情,动不动就罢食“罢语”,故意作践自己的身体,以此要挟自己的母亲。

    面对这样两个难惹的主儿,他俩之间发生了那种蝇营狗苟的勾当,你叫一个既是婆婆又是妈妈的人怎么干涉?

    对此,市长夫人只能睁眼闭眼了。

    久而久之,市长夫人对大媳妇和小儿子之间偷鸡摸狗的事儿,慢慢也就“习惯”了。

    今天,市长夫人见儿子不知何事又跟自己耍脾气了,问又问不出来,便有意利用他们叔嫂间的特殊关系,让大媳妇去做梦都的工作。

    从梦都房间出来后,市长夫人来到隔壁房间,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房门。

    隔壁房间,是建都和雅兰夫妇以及女儿洋洋的卧室。

    “谁呀?”

    屋里传来了雅兰慵懒的声音。

    “是我,雅兰啊,你开下门。”

    市长夫人小心地回答。

    一会,房门开了,雅兰怀抱着洋洋来到了门口。

    “妈,找我有事吗?”雅兰奇怪地望着婆婆。

    “怎么,建都不在家呀?”

    市长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媳妇,而是朝屋里迅速扫了一眼。

    “他说晚上加班,吃完饭就去单位了。”雅兰回答。

    “哦。雅兰啊,你看,梦都今天一天没吃饭了,问他什么他又不说。我没办法了,能不能你去帮我问问?”婆婆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是吗?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抽什么风了?好,我去看看。来,洋洋你抱一会。”

    说着,雅兰把女儿送到婆婆手中。

    “噢,洋洋,妈妈找叔叔有事,你跟奶奶到楼下去!”

    婆婆从雅兰手中接过孙女,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迈着有些吃力的步子下楼了。

第二十九章 叔嫂奇特对话

    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王家的住房情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王家住的是一幢三层楼的别墅。

    别墅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保姆房间。

    二楼有三间卧室和一个洗衣房、一间卫生间、一个阳台。

    三间卧室的安排是,一间归建都、雅兰一家三口居住,是为他们从自己在外面的小安乐窝回父母家时落脚的;一间由梦都居住;还剩一间做临时客房。如果家里来了客人,就安排住在里头。

    三楼也是三间卧室和一个洗衣房、一间卫生间、一个阳台。

    三楼的房间全部由王副市长夫妇使用。

    一间是老俩口的卧室;一间是王副市长的书房兼办公室;一间是会客室。

    话说市长夫人抱着洋洋下楼后,雅兰门也不敲,转身便进了小叔子的房间。

    进门后,她动作熟练地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雅兰悄悄走到梦都的床沿坐下,见梦都闭着眼还在躺着,偷偷私笑了一下,便仆下身去,在梦都额头“吧”地吻了一下。

    “谁——?”

    梦都大概没想到雅兰会来,有些吃惊地睁开了眼睛。

    “谁?还能是谁?”

    雅兰伸出纤细的指头在小叔子额头戳了一下,接着,用带有心疼的语气轻轻抚摸梦都的脸颊说:“我的美男子,什么事把你愁成了这样?是不是跟你的那个彩云、那个小麻雀闹矛盾了?”

    说这话时,彩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她所说的彩云,就是那位市委组织部长的女儿。

    也就是郝敏和梦都在省体育馆观看丽萍参加全运会跳水决赛时,郝敏对梦都说的那个“小麻雀儿”。

    以往,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雅兰曾见过彩云。

    正如梦都和郝敏所说,一个快二十岁的姑娘了,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胸部平如木板,臀部瘦如刀削,实在看不到少女应有的魅力。

    可是,就这样一个姑娘,市长夫人却千方百计要把她与梦都撮合成夫妻。

    当然,雅兰知道,婆婆有婆婆的打算。

    在婆婆的心里,彩云的父亲和梦都的爸爸都是平起平坐的省城的高干。

    而且,据内部消息,听说组织部长还有升迁希望。

    不管今后升不升迁吧,至少,现在的组织部长和常务副市长是平级的。

    也就是说,如果梦都与彩云恋爱的话,两个家庭完全是门当户对的。

    所以,市长夫人她还是托郝德胜出面作媒,把彩云介绍给了梦都。

    而且,市长夫人还一天到晚在梦都耳边絮叨:

    “儿子呀,你要好好跟彩云谈哈,可不许任着性子来,把一个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婚事给误了!”

    当然,市长夫人现在并不知道儿子正在违背她的意愿,正在按照自己的心愿追求那位全运会女子跳水冠军。

    市长夫人更不知道,梦都现在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是为了追求那位跳水冠军。

    同样,雅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子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知道小叔子已经准备甩掉彩云,改弦易辙地去追张丽萍了。

    “喂,梦都,你怎么啦?在我面前你也好意思撒娇吗?”

    雅兰见梦都看了她一眼后,又闭上眼睛不哼不哈,便在梦都脸上轻轻拧一下说:

    “告诉我,是不是跟彩云闹矛盾了?”

    “去去去,什么彩云黑云的,那个干巴巴的猴儿,谁稀罕她呀?”

    梦都睁开眼来,右手推开嫂子的纤手,腾地坐了起来。

    因为俩人关系特殊,他在雅兰面前从来不假装文明。

    真没想到,雅兰听了小叔子的话,非但不着急,心中反倒生出几分暗喜!

    为什么,原来在梦都和彩云谈对象的问题上,雅兰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心的。

    什么想法,什么担心?

    原因很简单:雅兰的父亲虽说也在市政府工作,但只是财政局里一个小小的科长。

    如果与彩云的父亲相比,官职至少低三级!

    这就把自己和彩云将来在王家的地位差距拉大了!

    雅兰是女人,她知道女人有的发育早,有的发育晚。

    虽说彩云现在身体干瘦,但没准哪天发育起来,估计模样决不会比自己丑!

    彩云要是真的与梦都谈好了恋爱,今后真的嫁到王家,那么,今后王家的两对儿子儿媳妇中,必然会出现小的一对风光独好,大的一对受人冷落的局面!

    真要那样,我雅兰的小家庭,一家三口今后日子怎么过呀?

    所以,从内心来讲,雅兰是很不希望梦都与彩云谈恋爱的,更不希望彩云会成为王家的二媳妇!

    现在,听梦都说出讨厌彩云的话,雅兰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这至少说明,梦都和彩云之间的恋爱进展不顺利嘛!

    如果梦都和彩云恋爱失败,雅兰就再不用担心自己今后在王家的地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家庭今后在王家的地位和待遇了!

    雅兰一边兀自高兴,一边在头脑中寻找自己熟悉的、并适合与梦都来往的未婚姑娘,看看能不能为梦都重新介绍一个。

    想了一会,她试探地问:

    “梦都,我们单位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而且,个个的长相都象章子怡、范冰冰,你想不想和她们见见?只要你有意思,嫂子明天——不,今天就帮你约她们出来,让你一个一个和她们见面。”

    “哎呀,什么章子怡、范冰冰?电影演员有什么稀罕?我最讨厌的就是电影演员!一天到晚和这个男人接吻、和那个男人拥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哎,你别一棍子打了一船人啊!其实,电影演员有很多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我看章子怡、范冰冰就是她们中的最优秀代表!”

    “好啦好啦!我今天又不跟你讨论电影演员的事情,你跟我说什么章子怡和范冰冰呀?”

    梦都一把掀开身上的毛巾被,粗声大气地对雅兰说:

    “告诉你,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比她们更漂亮、更如意的姑娘!”

    “什么?你、已经有了比她们更漂亮、更如意的姑娘?”

    听罢小叔子的话,雅兰心里陡然一惊,言语有些不连贯地问:

    “快告诉我,你、心中的美女——是谁?”

    “是谁?我心中有了人家,人家心里还没有我呢!可以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你肯不肯帮我?”

    说罢,梦都突然抬起头看着嫂子。

    “那要看你叫我怎么帮了。你先告诉我,你看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雅兰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对于小叔子的请求,尽管她知道不帮忙是不可能的。

    但是,为了摆摆嫂子的“架子”,她有意要拿揑一下。

    当然,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小叔子面前,雅兰说话的底气是不足的。

    刚才在说“你看中的女人到底是谁”时,雅兰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担忧与懊丧的表情。

    雅兰一边说话,一边将两只手懒懒地撑在床沿上。

    “不瞒你说,我看中的姑娘,就是那个在全运会上,夺得女子跳水冠军的张丽萍。她现在已经调到省体委了。”

    梦都并不关心嫂子会有什么表情,只顾按自己的意愿说话。

    而且,当说到张丽萍的时候,梦都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光芒。

    “女子跳水冠军?她父亲是干什么的?干部还是工人?如果是干部,是属于哪个级别的干部?在哪个单位工作?”

    雅兰按照自己的思路,一口气问了五、六个问题。

    在雅兰的头脑中,对于小叔子看中的姑娘漂不漂亮、贤不贤惠,根本不重要。

    她最关心的,是梦都看中的姑娘,也可以说是未来的弟媳妇的家庭背景。

    她最关心的是:

    未来的弟媳妇的家庭背景会不会比自己的家庭更硬气,未来的弟媳妇会不会在王家与自己争宠!

    “哦,你问这个呀?告诉你吧,那个姑娘的爸爸是铁路职工,是沿线一个火车站小小的扳道员。”

    因为与雅兰的接触不是一天两天,而且,梦都和嫂子之间的关系,也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小小的破事。对于雅兰心里想的是什么,最担心的是什么,梦都多少也是了解的。

    为了打消嫂子的顾虑,梦都直接向雅兰说明了丽萍的出身和家庭背景。

    然后,梦都就将自己怎样看中了张丽萍,怎样通过郝德胜帮忙,把张丽萍一个人调到了省体委;又怎样通过郝德胜帮忙,让张学儒把丽萍带到省体委报到;怎样在郝敏家里接待了张家父女;怎样陪同张家父女在省城游玩了三天等等往事,如此这般地向嫂子叙述了一遍。

    最后,梦都特别提到了自己的焦灼和烦恼。

    他告诉雅装填,自从张学儒回县城后,自己和郝敏多次去邀请张丽萍;但张丽萍总是委婉地回避他俩,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与他们会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菜一碟啦!

    听完小叔子的叙述后,雅兰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她马上将手搭到小叔子肩上,轻松欢快地说:

    “现在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只管对嫂子说!”

    “好,那我就直截了当说了!第一,我要和彩云彻底断交,坚决不跟她谈恋爱;第二,我要爸爸帮忙,把张丽萍的爸爸,从小县城调到省城来。因为,张学儒是我追求她女儿的桥梁!”

    梦都毫不含糊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妈说呢?”

    雅兰奇怪地问。

    “直接跟她说?你知道,我最讨厌妈妈的啰里啰嗦!如果我跟她说,从此不跟彩云谈恋爱了,她会答应我吗?只怕她恨不得把我耳朵揪出来呢!我的意思,只能由你替我去说。说吧,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梦都边说边拿眼盯着雅兰。

    听了梦都的意思,雅兰轻蔑地摇摇头,不屑一顾地回答:

    “嗨,多大个事呀?不就是一句话吗?这事我帮定了!不过,如果事情办成了,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哦!”

    说完,雅兰故作媚态地乜了梦都一眼。

    “事情办成了,我一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一定和你痛痛快快地玩一回!而且,还要请你到西餐馆去吃牛排!上哪家西餐馆由你定!”

    梦都见嫂子答应帮忙了,高兴地伸出手,使劲在雅兰脸上揑了一把。

    “哎哟——!你轻点好吗?”

    雅兰娇嗔地打掉小叔子的手,噘着嘴说:

    “别在我面前许诺言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成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着缸里,盼着田里。你们男人呀,就没一个好货!”

    说完,雅兰由着性子,就往梦都身上倒了下去。

    “去去去,没好货你还躺过来干吗?难道你们女人就个个是好货吗?”

    梦都见嫂子跟自己**了,知道求她办的事情没问题了,便也嘻嘻哈哈地敷衍着与雅兰调起情来。

    他先是搂着嫂子使劲地吻了一阵。

    然后,又抱着她的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张带点雀斑、还算有些迷人的脸蛋。

    接着,又在她的眼睛、眉毛和耳垂等处狂吻了一阵。

    吻完之后,才伸出一双不规矩的手,在嫂子身体的各个部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到处乱摸。

    摸着摸着,眼前就幻化出了丽萍那张美丽动人、欲笑还频的诱人脸蛋。

    一瞬间,梦都对雅兰的情绪便冷却了许多。

    他没有兴致再跟嫂子**了,于是收回不老规矩的双手,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焦急,在雅兰脸上轻轻拧一下说:

    “好了好了,说了半天,我的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你快去帮我做妈妈的思想工作吧!”

    “瞧你,还没过河呢,就开始拆桥了!以后呀,真不知道你会怎样对人家呢?”

    雅兰娇嗔地钭乜小叔子一眼,十分不满在他脸上“吧”地回吻一下,然后从床沿站起来,很不情愿地下楼找婆婆去了。

第三十章 爱情要挟

    离开梦都房间后,雅兰脚步轻松而愉悦地下楼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会,市长夫人正抱着雅兰的女儿看电视。

    见媳妇从楼上下来了,市长夫人忙不迭地抱着洋洋从沙发上站起来问:

    “雅兰,怎么样啊?梦都说了想干么吗?”

    雅兰朝餐厅那边瞄一眼,见家里的小保姆正在餐厅整理东西,便慢慢踅到婆婆跟前,从她怀中接过女儿,轻声说:

    “来,把洋洋给我吧。妈,我们到三楼去,上楼我再跟你说。”

    雅兰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朝餐厅那边的小保姆呶了呶嘴。

    婆婆看了一下正在餐厅忙活的小保姆,知道媳妇不想让小保姆听见她们的说话,于是就跟着媳妇上楼了。

    雅兰抱着女儿“咚咚咚”地上了三楼,径直进入公公的会客室坐下。

    不一会,市长夫人带点儿喘息地也上了三楼。

    不等她坐下,雅兰就开口说道:

    “妈,刚才我问梦都了,为什么今天不吃饭,为什么今天要闹别扭?开始,他死都不肯说。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他发了火,他才说心里话。”

    “是吗?他、都说什么了?”

    听说梦都讲了心里话,市长夫人赶紧追问。

    “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不过是关于找对象的事。”

    雅兰有些卖关子地平静回答。

    “找对象的事?那、那不是好事吗?他干吗不吃饭呢?他、不是一起在和彩云谈恋爱吗?今天的折腾、是不是——?”

    市长夫人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问。

    “妈,跟你说实话吧,梦都不想跟彩云谈了!”

    雅兰冷冷地回答,边说边注意婆婆的表情。

    “啊?你说什么?他——不想跟彩云谈了?那么好的姑娘,他为什么不想跟人家谈?”

    果然,市长夫人一听就着急了,屁股刚坐进沙发,马上又站了起来。

    “瞧、瞧,你朝我喊什么呀?又不是我要他不跟彩云谈!”

    雅兰故作生气地白了婆婆一眼。

    “噢,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梦都为什么不跟彩云谈?你别误会啊。”

    市长夫人怕儿媳妇生气,赶紧作了解释。

    “雅兰,你快告诉我,梦都为什么不跟彩云谈了?”

    市长夫人继续追问。

    “哼,也没说什么为什么的。梦都说,彩云发育不全,不象个正常的女孩子。他担心啊,彩云的身体,今后很可能会影响正常的夫妻生活。而且,梦都还担心——彩云那样的身体,今后能不能生孩子!”

    看着婆婆着急的模样,雅兰添油加醋地说了梦都不想与彩云恋爱的原因。

    “这——应该不会吧?”

    市长夫人狐疑地说:

    “我看彩云那孩子不错。身体发育也没什么明显缺陷。再说,还没结婚呢,怎么就知道她在夫妻生活上会不正常?怎么就怀疑她不会生孩子呢?我看呀,一定是梦都成天在外面跟三教九流的女人混多了,所以花花肠子就多了!”

    市长夫人气咻咻地边说边摇头。

    “是呀,梦都在外面接触的姑娘确实不少。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开放的社会,你总不能叫他不出门吧?至于彩云会不会生孩子,这个我说不准。只是——,我觉得梦都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谁希望自己结婚后没有孩子呢?万一彩云婚后真的不会生孩子,那我们王家——?”

    说到这里,雅兰故意停顿一下,看婆婆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雅兰深知婆婆的心事。

    她知道婆婆一直在盼着能够早点抱上孙子,所以,就对彩云能不能生孩子的话题特意强调一下。

    当然,对于梦都在外面乱交女友的做法,雅兰心里也是十分不爽、十分恼火的。

    不过,两弊相权取其轻嘛。

    雅兰觉得眼下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怨恨梦都的花花肠子,而是要设法协助梦都把彩云的婚事吹掉,并让梦都追求那个女子跳水冠军的梦想成真。

    所以,雅兰见婆婆眼中已经流露出犹豫的目光后,稍稍停顿一会,然后加把火说:

    “梦都刚才跟我说啦,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是他想早日娶回家的姑娘。”

    “啊——?你是说,梦都又和别的姑娘恋了?”

    市长夫人瞪大了双眼。

    “这有什么奇怪的?梦都长得帅气灵光,想找个姑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雅兰瞥了婆婆一眼,继续说:

    “梦都说啦,如果不能跟她心仪的姑娘结婚,他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啊,他、他干么要这样说呢?”

    市长夫人惊诧得进一步瞪大了眼睛。

    因为心里着急,她迈开步子在会客室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又扭头盯住雅兰问:

    “那——梦都说没说,他看中的姑娘是什么人?”

    “说啦,其实梦都还是挺有眼光的。他看中的姑娘,就是一个多月前,在全国运动会上夺得女子跳水冠军的那个运动员,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好象姓张,对,叫张丽萍!”

    雅兰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向婆婆报出了张丽萍的名字。

    “你说什么?张丽萍?梦都他、他要找运动员当老婆?”

    市长夫人一听就急了,忍不住大声说:

    “运动员整天疯疯癫癫,汗流夹背,你拼我抢,打打闹闹,那算什么工作呀?而且,今后年纪大了,还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行,找运动员绝对不行!我不答应!”

    说完,也不管雅兰会有什么反应,市长夫人甩开步子,气急败坏地冲出会客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楼,一推门闯进了梦都的房间。

    她见梦都此刻仍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便冲到床前喊道:

    “儿子啊,刚才听雅兰说,你要找运动员做老婆?难道、你疯了不成?你和一个运动员恋爱结婚,她家是什么背景?她父亲是什么职务?将来人家问我亲家是谁,我怎么回答?你爸爸怎么回答?啊——?”

    市长夫人说着,弯腰推了一把对她不理不睬的梦都,气咻咻地接着说:

    “还有,你说不跟彩云谈了。彩云哪点不好?她现在正在读书,大学还没毕业呢,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一毕业就可以去市工程设计院上班。再说,彩云人长得小巧灵珑,她爸又是市委组织部长,和你爸是同一个级别的干部。象这样的姑娘,你上哪找去?”

    “哎呀,啰里啰嗦的!你烦不烦呀?”

    梦都被母亲叨叨得五心烦燥,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市长夫人说:

    “既然你说她这好那好,干脆你去和她结婚吧!”

    呛完了母亲,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梦都随即又倒在床上,朝墙那面一转身,再次不吭声了。

    “哎哟,你这个小祖宗,你、你是要气死我呀!”

    市长夫人举起手来想打儿子,却不敢也舍不得朝梦都身上落下去。

    想想没办法,正好看见雅兰从楼上下来了,就对雅兰说:

    “雅兰,快给梦都他爸打电话,就说我病了!”

    “妈,这种事还跟爸爸打电话呀?不合适吧?”

    看着婆婆焦急的模样,雅兰打心眼里高兴,但她并不表露出来。

    对于婆婆说的给梦都爸爸打电话的吩咐,雅兰既不说打,也不说不打。

    她朝梦都的房间探了探头,见小叔子依旧躺在床上不起来,便冷冷地笑笑,顾自抱着女儿悻悻地进了自己房间。

    “嗨,什么人呀?连个电话都不肯打。你不打我打!”

    见雅兰根本不睬自己的吩咐,市长夫人气恼而又无奈地朝媳妇消失的方向瞪一眼,顺手就抄起儿子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迅速给丈夫——也就是省城的王副市长拨出了电话。

    “喂,梦都啊?什么事呀?”

    手机话筒中传来了王副市长慈爱的声音。

    “什么梦都啊?难道你心里只有梦都吗?”

    市长夫人听到丈夫在电话中称呼儿子的名字,便恼怒地呛了丈夫一句。

    “哎哟,我看是梦都的手机,还以为是他跟我打电话呢。秀华,你怎么用梦都的手机打电话了?有什么急事吗?”

    王副市长在电话那头解释。

    “当然有急事啦!告诉你,我生病了,生的是大病!你赶紧回来!”

    “啊,你生病了?是什么——?”

    啪!市长夫人不等丈夫把话说完,一下就挂了电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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