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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7章 沉鱼身上被动的手脚

    但是她可不敢将沉鱼的身份揭穿,对方要验的是处子身,又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她带进府来,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里是哪,验的人是谁。

    她若傻到自己揭穿这一切,便只有等死的份儿。

    老嬷嬷心思电转,几息间便想明白其中道理,于是陪着笑对沉鱼说:“小姐,老奴从前是宫中的掌事嬷嬷,参与过三次验查秀女,请小姐放心,老奴的眼睛是一等一的好。”

    “恩。”沉鱼点点头,面上和蔼了些,“那就劳嬷嬷费心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就同我的丫头说。”

    倚林在边上俯了俯身,算是打过招呼。

    那嬷嬷赶紧道:“夜里太黑,要掌烛灯,烦请姑娘取两支烛吧。”

    倚林答应着去准备,嬷嬷又道:“请小姐到床榻上躺下,袭裤褪去即可。”

    沉鱼顺从地照做,竟半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感,这到是让这嬷嬷十分惊奇。

    再加上沉鱼也没遮上面纱什么的,就这样以真面目示人,这嬷嬷越瞧越觉着心里没底。

    这时,倚林举着两支点好的蜡烛走了回来,一只递给那嬷嬷,一支立在旁边的烛台上。

    嬷嬷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掏了个类似木夹子一样的东西出来,然后吩咐倚林:“姑娘可以将围帐放下了。”

    倚林看了沉鱼一眼,见她对自己点了头,这才后退了两步将床榻边的围帐放了下来,然后自己在外头警惕地守着。

    嬷嬷将手中的夹子往沉鱼那处一放,沉鱼就觉得有些微的疼痛,然后烛火凑近,紧接着就听到那嬷嬷似倒吸了一口冷气,受到了极大的震惊。

    她心里一颤,冲口就问:“怎么了?”

    嬷嬷此时举着烛火的手都有些轻抖,听到沉鱼问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思索了半晌才道:“没,没怎么,光线太暗,没看清楚。”一边说着一边又仔细去看,可眉心却越扭越紧,心中惊骇不已。

    沉鱼是躺着的,自然看不到她的面色,只是心头焦急,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便再问道:“到底如何?可还是完壁?”

    嬷嬷松开那木夹子,将烛光移开她的腿间,定了定心绪道:“小姐的确是完壁,这一点老奴可以肯定。”

    沉鱼听她如此说,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见验查已经完毕,赶紧起身将衣物穿好,然后下了榻来。

    倚林自然早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此时一脸激动地替沉鱼高兴,“小姐这回总算是能放心了。”

    “恩。”她点头,强掩心头惊喜,再看向那嬷嬷,就觉得对方似还有话说。但此时此刻,她已经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脑子怎及平日里清楚,看那嬷嬷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觉得肯定是为了银子,不由得冷笑道:“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欠你一个奴才的银子。”

    随着沉鱼一个白眼翻起,那嬷嬷本来想跟她说的话便也咽了回去。想想也是,能在那种地方动手脚的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自己多一句口舌,眼前这位疑似凤家大小姐的人不见得感恩,背后那位动手脚的人搞不好还得杀她泄愤,如此不划算的买卖她才不做。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凤沉鱼之所以敢连面都不遮的就站在她面前,便是没打算验查过后还让她继续活着。

    就见沉鱼一扬手,轻叫了一声:“出来。”

    那隐在暗处的暗卫立即闪身而出,见沉鱼冲着他点了点头,便明白事情已成,二话不说,直冲上前一把就掐住了那嬷嬷的脖子。

    可怜那才老奴连声呼救都没能发出来就被掐断了脖子,而凤沉于的秘密便也被她带到了九泉之下,再也无人得知。

    暗卫利落地夹着尸体离开,沉鱼突然就大笑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笑得张扬又放肆。

    倚林这回也没拦着,她知道她家小姐这口气憋了好久,如今终于可以再次抬头做人,要笑就笑吧,即便是被人听到那也没什么。凤家大小姐倾国倾城,她就不信凤家真能把她给废在府里。

    沉鱼一直把自己笑累了才停下来,可原本狂喜的面色也渐渐的沉落。凤粉黛与五皇子的婚事就像一颗苍蝇似的堵在她嗓子里,恶心得她透不过气来。

    就像凤羽珩说的那样,大殿下向她示好,她却听了三殿下的话把这好转赠给了旁人。可三殿下呢?到如今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如今粉黛有了靠山,以那丫头的性子必然是在府里作威作福,那么她呢?她靠谁去?

    “倚林。”她想起个细节问题,“明儿给舅舅送信,让他给我查查那位黎王殿下。”

    “小姐是觉得黎王突然跟四小姐提亲很奇怪?”

    “不是。”沉鱼摇头,“我听凤羽珩那个话里的意思,是说白水晶这种东西与黎王有些渊源,尤其是耳坠子,可能触动了他吧,总之这个不是关键。”

    “那关键……”

    “关键是老太太的态度!”沉鱼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十分纳闷,“粉黛一个庶女,若能嫁给皇子为侧妃,那可是大好的事。可是今日你也看到了,老太太的表现却并不是很热衷,甚至一直在推辞。还有安氏,也像是很不赞同的样子。你让三舅舅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搞不清楚这个事情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倚林点了头,“小姐放心,明儿一早奴婢就去给三老爷送信。”

    一主一仆商量到后半夜才去睡觉,沉鱼兴奋得做了一晚上美梦,一会儿是嫁给了七殿下玄天华,一会儿又是伴在三殿下玄天夜身边随他一起登基。最后甚至梦到了大殿下玄天麒亲自到府上求亲,给了她极大的脸面。

    第二天她早早的就醒了过来,紧着张罗着让倚林给她梳洗打扮,然后带着一种扬眉吐气之姿去舒雅园给老太太请安。

    可等她到了舒雅园才发现,今日来请安的人甚少,韩氏和粉黛没来,凤羽珩没来,就只有安氏带着想容来了,金珍都告了病,这让她显摆的心情瞬间跌落了一半。

    而此时此刻,凤粉黛正心情大好地带着韩氏一起坐上了出府的马车,两人就准备到街上逛上一逛。

    粉黛做为庶女,平日里很少出门。再加上韩氏外头没有娘家帮衬,也没有铺子补贴,两人光指望着府里的月例银子,实在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出去买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粉黛有了黎王府的婚约在身,老太太即便再不乐意,总也得做些表示,于是昨儿晚上便宣布把她的月例银子给翻了三辈。

    姑娘是娇客,那五殿下虽说名声不怎么样,但到底是个皇子,眼下朝中局势不明,谁也不能保证哪个皇子才会是最后真正的赢家。同样的,谁也不能保证等这粉黛十五岁及笄之后会不会也出落得如沉鱼那般倾国倾城。

    两人都是凤瑾元的女儿,韩氏在样貌上可比沈氏强了许多倍,这粉黛现在只是年纪小没长开,万一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老太太是想,若这一场婚约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指望五皇子对粉黛能比旁的女人强上一些。好歹有丞相府的面子撑着,粉黛但凡聪明一点,还是能在黎王府有个一席之地的。

    总之,凡事都得留个余地,老太太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今早粉黛来到舒雅园提出出府逛街的要求时,她便也痛快地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还给了粉黛五十两银子,让她跟韩氏随便买点什么。

    粉黛从来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老太太从未对她好过,她本还一心惦记着韩氏能给她生个弟弟,然后拼了命的得到凤府主母的位置她好跟着沾光,没想到元王府的一场生辰宴,却让她突然之间就挤进了皇子的社交圈。

    粉黛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美滋滋,就觉得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让她的心十分畅快。

    韩氏看着这样的粉黛,心里也跟着高兴。能嫁给一位皇子,即便是则妃,对于一个庶女来说也是天大的荣耀了,连带着她这个生母也能跟着沾些光。

    可是……

    她悄悄地用手覆上小腹,忽就有些后悔,当初是太急了些,如果再等等,是不是就不用冒那样大的风险?

    “你怎么了?”粉黛看出韩氏的面色不对劲,不由得皱起眉来,“出来玩不应该高兴么?自从进了凤府,你能出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怎的拉着个脸?”

    “我哪里有拉着脸。”韩氏硬挤出个笑容来,“我就是想着,怎的这样好的姻缘,老太太却像是不太同意的样?”

    一提起这个粉黛就生气:“从小到大,那老不死的什么时候对我好过?如今看我有了靠山,她不乐意也是正常的。至少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对我,多少她得给五殿下留些面子的。你看看今早上我去告假出府,她还不是满面堆笑地同了意,还给了我银子?”

    韩氏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但你也不能大意。”粉黛话锋一转,又绕到韩氏身上,“你这肚子估计也该稳当得差不多了,这两日我帮你叫个大夫进府把个脉,还是得生个儿子出来才稳妥。”

    韩氏一愣,“怎的?你与五殿下的事也得指望我生个儿子?”

    粉黛翻了翻白眼,道:“我跟五殿下与你生不生儿子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你想啊,一旦生了儿子,我又是未来黎王府的侧妃,咱们俩是不是就有更大的把握争一争凤府的主母和嫡女?一旦这事儿成了,你想想,五殿下能把堂堂左丞相家的嫡女娶回去只做侧妃吗?到时父亲也是不干的。所以——”她唇角一挑,“只要咱们能把凤府握在手里,那黎王府的正妃之位,五年之后也必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238章 黎王府的真相

    粉黛的话把韩氏惊得心都直抽抽,她万没想到得了黎王府的侧妃位还不够,这丫头居然巴望着当上正妃。

    要知道,她不知道就是个庶女啊!

    “你以为丞相府的主母真是那么好当吗?”韩氏不得不用事实说话,好能让粉黛清醒一些,“当初姚氏是主母,是那是因有姚家做你父亲仕途上的靠山;后来沈氏做主母,那是因为有沈家做你父亲财政上的靠山。我有什么?你别总指望我这个肚子,就算我生了儿子出来,也不可能当主母。”

    韩氏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可粉黛却并不这样认为——“从前是没有靠山,现在不是有了么?”她看向韩氏,眼神带着蛊惑,“现在我有黎王府的婚约在身,黎王殿下就是咱们的靠山。”

    “可是……”韩氏愣了愣,觉得粉黛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有婚约的女儿不只她一个啊!“二小姐也有皇子的婚约在身。”

    “她还能算数吗?”粉黛白了韩氏一眼,“凤羽珩已经是嫡女了,姚氏都跟父亲和离了,别说九皇子的腿治不好,就算是治好了又能如何?一个和离的女人,你怕她作甚?”

    “你说的也是。”韩氏心思又活跃起来,“大小姐现在就是个废人了,我看你父亲早前还为她的事奔波过,后来往北界镇灾,想来也顾不上她。一个废人,自然也是不用怕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粉黛满意地拍拍韩氏的肩膀,就想再嘱咐几句,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车外忽然一声嘶鸣掠起,拉车的马受了惊,前蹄离地,连带着整个马车都往后仰了起来。

    “啊!”粉黛和韩氏齐声大叫,人向车厢后背猛地撞了去,直把两个主子和两个丫头撞得个七荤八素。

    随着那上扬的马蹄落地,车子又向前倾,车里的四人直冲出车帘,要不是随手抓紧了车厢木框,差一点就滚到街上去。

    “该死的东西!怎么赶车的?”粉黛冲口就骂那车夫,可定睛一看,外头哪里还有车夫,车夫早就被掀翻到地上去了。好在马总算是稳了下来没再冲撞,两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韩氏最先抬起头往前方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两道秀眉立时拧到了一起,一只手紧抓了粉黛小声道:“你看——”

    粉黛疑惑地向前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马车前站了一个人,是个小丫头,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抱着一只小狗,正仰着头一脸狂妄地看着她们的马车。那握着鞭子的手正指着她们拉车的马,娇声喝道:“畜生!差点伤到我家主子的小狗,看我不叫人宰了你!”

    那马站在站在丫头面前,似乎畏惧了鞭子,一动也不敢动。

    粉黛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刚才那一惊是人为的啊!

    她立马就不干了,干脆在马车上站起来,直指着那丫头就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小姐的马也是你能骂得的?”

    那丫头抬眼看了看粉黛,只觉得这位小姐衣着也没见有多好,乘坐的马车也挺一般,便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与之对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本姑娘教训个畜生,与你何干?”

    “你敢辱骂我?”粉黛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她毕竟是丞相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也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要高贵得多。在府里老太太说两句也就罢了,没想到出了府来还要受个丫头的气?“王八蛋!”粉黛脸都气青了,“我堂堂左相府四小姐,岂是你骂得起的?”

    这话一出口,那丫头到还真是怔了一下,犹自算计起丞相府四小姐的份量。

    这一算,不由得小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居然惹了这么个有背景的主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回过头,往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华丽马车处看去。

    很显然,那马车里坐的是她的主子。此时,正有下人挑开车帘,供里面的人向外看来。

    粉黛与那边车里的女子目光相撞,只觉那女子眉眼间十分犀利,刁蛮心性毫不掩饰地写在面上。

    而那女人也看到了她,却“噗嗤”一下就笑了,然后一扬手,赶车的车夫就将马车往粉黛这边赶了几步。直到两人离得近了些,那女人才开口道:“丞相府的庶小姐么?那又如何?什么时候臣子的家眷也敢跟皇子的家眷如此冲突了?”

    韩氏吓了一跳,赶紧去拉粉黛,小声道:“你快别说话了,是皇家的人。”

    粉黛也有些害怕,小脸儿白了又白,可到底还是不甘心,竟是问了句:“你是哪个皇子的家眷?”

    那女子笑了笑,“黎王府。”

    “黎王府?”韩氏跟粉黛齐齐疑问出口,而后愣在当场。

    街边百姓议论开来:“听说黎王前些日子又抬了个小妾进门,想来就是这位了。都说新人受宠,看她这样子就知道。”

    粉黛把这话听进耳朵里,突然就放声大笑,然后指着那女人居高临下地道:“黎王府的小妾?那正好,你下车来,向我见礼吧。”

    地上站着的抱狗丫头不干了,快嘴问道:“你让王爷的女人向你见礼?”

    “怎么?”粉黛好笑地看着那丫头,“她不过一个妾,说起来身份连你这样的奴婢都不如,向我见礼不应该吗?”

    “是妾也是皇子的妾!”那丫头气坏了,大声道:“皇子的女人你懂吗?将来是要为大顺诞下皇孙的!”

    粉黛看着那丫头,就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特别过瘾,忍不住又把头仰了仰,这才朗声道:“那又能如何?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都是要向我下跪问安的!一个小妾,你见了黎王府未来的侧妃,还敢不跪?”

    对面车里的女人一听这话到还真是愣了一下,这时,就见她身边的一位嬷嬷上前与她耳语了几句,那女人便又向粉黛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粉黛骄傲地看着对方,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不由得又催了催:“赶紧的!下来给我磕头。”

    可对方却并未如她所愿,不但没下来给她磕头,反到还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虽不似刚刚粉黛那样嚣张,但却异常的刺耳,甚至在她笑的时候,街边的百姓也有一部份跟着大笑起来。

    笑声在粉黛和韩氏的耳边阵阵回响,听得两人心里直发毛。

    佩儿在边上轻拉了粉黛一下,小声道:“小姐,奴婢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粉黛回问了句:“有什么可不对劲的?”

    还不等两人再说话,就听那黎王的小妾又开了口,娇声道:“侧妃啊?还是未来的?可即便是现在就入了府,那又能如何呢?吴嬷嬷——”她偏头问身边的老妈子,“咱们府里的侧妃有多少个了?”

    那嬷嬷算了算,答道:“如今还在府里的有九个,另外还有三个送到了城外的庄子。”

    “恩。”女子点头,“一个又一个,最多半年都不到的光景。”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粉黛,竟问了她:“你说,做这侧妃又有何用?”

    粉黛被她给说傻了,什么叫一个又一个?什么叫最多半年都不到的光景?

    还有,刚才那嬷嬷说话声音不小,她也听到了,那惊人的数量,说的是黎王府的侧妃?

    韩氏听出了不对劲,总算还不太笨,一下就想到了昨日老太太为何在面对黎王府的提亲时会是那个态度,不由得有些慌神,赶紧扯了边上丫头阿菊一下,小声道:“你去跟街上百姓打听一下,黎王府到底怎么回事。记着,要悄悄的。”

    阿菊点点头,赶紧下了车。

    粉黛还站在车上不知所措,那女子和嬷嬷的话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那感觉就好像一下子从温泉到冰窟,心都凉了个通透。

    “你,还要我见礼吗?”那女子娇媚开口,看向粉黛,“昨日听人说王爷又命人拿着庚贴出去下聘了,没想到居然就是你,看来也是个没脑子的。还是丞相府的小姐呢,居然还真拿黎王府正妃的头衔当回事。”话毕,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随即竟是下了车,径直地往一家首饰铺里走了去。

    粉黛愣在车上,人完全傻了。韩氏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拉回车里,不停地拍着粉黛的脸蛋急声问:“你怎么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四小姐!”

    佩儿也在边上叫着她,两人折腾了好半晌,总算是粉黛有了点反应,却是开了口怔怔地问:“刚才那女人,说的是真的?”

    不等韩氏答话,出去打听消息的阿菊回来了,一进车厢就红了眼眶,“姨娘,黎王他……”

    “黎王怎么了?”粉黛死抓住阿菊的胳膊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阿菊委屈地道:“原来那黎王府上有好多女人,不只是小妾通房,光是侧妃就十几个,如今还留在黎王府的就有九位啊!四小姐离及笄还有四年,如果算上这四年,指不定又会有多少女人被抬进府去。人们都说那黎王府比花楼里还热闹,黎王夜夜都当新郎官儿。”

    粉黛彻底傻了,原本打着翻身做主的主意,却没想到那黎王府竟会是这样一种局面。她满心企盼着自己能出人投地,却没想到,原本一出好姻缘,居然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柄,这让她的脸往哪放?

    韩氏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她心疼女儿,干脆道:“咱们回府,请老太太作主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佩儿却不那么乐观,提醒韩氏:“当初老太太就不同意,是姨娘和四小姐逼着老太太应下的啊!再说,皇子的婚约是说退就能退的吗?姨娘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韩氏是彻底没了主意,拉着粉黛的手不停地抹眼泪,“我苦命的孩子啊!”

    “别哭丧了!”突然地,粉黛一下子甩开韩氏的手,竟是掀了车帘直接冲了出去——

第239章 济安县主做什么都对

    “快!跟着你家小姐!”韩氏一看粉黛下了车,赶紧催促佩儿跟上,自己也由阿菊扶着一并下了车来。

    她也顾不上街头百姓指点议论了,眼瞅着粉黛也进了那家铺子,韩氏着急了,心说不好,粉黛那性子保不齐就要与人起冲突。

    果不出她所料,就见凤粉黛冲进铺子,一眼看到那小妾,二话不说,扬起手就要往人家脸上扇去。

    可这手却没能如愿落下来,那小妾身边的丫鬟首当其冲,第一个就挡在了前头,然后嬷嬷一伸手,死死地就把粉黛的手腕子给抓了住。

    小妾瞪向粉黛,挑着唇不怀好意地笑,“让她打呀,我自入了王府,得王爷夜夜宠爱,这肚子里保不齐就怀了孩子。她若敢往我身上招呼一下,我马上就跪到宫门口去告诉御状,就说凤家庶小姐殴打皇孙,看皇上怎么断这个案!”

    韩氏吓得一激灵,赶紧上前把粉黛给拉了回来,小声道:“不可。若是在私下里你打也就打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你若伤了她可是万万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粉黛气得火冒三丈,“一个妾而已,就算生出孩子来,那也是上不得台面儿的。”

    那妾也不示弱,顶着粉黛的话就道:“上不上得台面儿,王爷说了算,皇上说了算,我活到十七岁,还是头一次听说臣子家的女儿居然还有权力管皇子家的事。这位庶小姐,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粉黛咬牙瞪她,“我是以黎王侧妃的身份管着你!”

    “哟!”那小妾又是一声娇笑,“且不说咱们府里的侧妃说话有几个份量,就算份量极重,可与你又有何关系?你不是还没过门呢吗?别以为交换了庚贴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不打听打听,王爷一年到头送出去的庚贴有多少。还当是个宝呢!”

    那女人小白眼一翻,粉黛就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往头上顶,她快要气爆炸了,竟是拼着力挣脱了韩氏,挥了巴掌就往那小妾脸上扇去。

    对方这次没躲过,粉黛发起疯来力气不小,再加上那丫鬟婆子到底还是有些忌惮,好歹人家也是丞相府的小姐,黎王殿下纵是忍心开罪自己的爱妾,可她们这些下人却是没一点生命保障的。于是便也就意思一下挡了挡,到底还是让粉黛得了逞,一巴掌拍到小妾脸上。

    那小妾没想到自己真挨了打,凤眼一瞪,扬起手就要打还回去。却在这时,就听门外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是道——“谁家的妾胆子这么大,胆敢当街殴打丞相府的小姐?”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淡紫色冬袍的女孩在丫环的陪伴下走了进来,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却生着一双灵动异常的眼。

    凤粉黛都不用回头就能听出这声音来,那不是她二姐姐凤羽珩又是谁。不过刚刚凤羽珩那句话到是很合她心意,没错,一个妾,凭什么打她?

    “你听到没有?妾算个什么东西?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有了凤羽珩在这撑场面,粉黛的底气也跟着足了起来,“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那女人到也聪明,没跟粉黛再计较,而是放下手来直盯着凤羽珩问道:“你是谁?”

    她不认识凤羽珩,但并不代表街上的百姓也不认识。闹雪灾那会儿,凤羽珩一连几天都在百草堂门口亲施暖茶,京城里大部份人都是受过她的恩惠的。眼下见凤羽珩来了,纷纷跪倒在地,齐呼:“县主万安!”

    这一跪,就连黎王府的嬷嬷和丫鬟也跟着一并跪下了,那丫鬟还扯了扯小妾的裙角,小声道:“这是皇上亲封的济安县主,左相府的嫡女,未来的御王正妃。”

    三个名头扔出去,哪一个都掷地有声。

    那小妾这才傻了眼,前头的和后面的两个名头到没让她有多心惊,只是中间那句“左相府的嫡女”可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左相府嫡女,那不就是面前这小姑娘的姐姐么。这可到好,自己跟妹妹打架了不容易占了上风,人家姐姐来了。

    那小妾到也聪明,跟着就也跪到了地上,说了句:“妾身给县主请安。”

    “哼。”凤羽珩一声冷笑,“你带着小皇孙给本县主请安,本县主怎么担当得起。”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作势扶了那小妾一把,却是手自己的双手搭在她的腕间,这一探之下心里便有了数——“四妹妹。”她撇头叫粉黛:“你放心的打,你二姐姐是大夫,这女人肚子根本就没孩子。”

    粉黛一听这话可来了精神,兴奋地道:“二姐姐,这可是你让我打的。”

    “恩,她该打。”

    见凤羽珩点头,粉黛再不多等,翘起脚照着那小妾就又是一连扇了五六个巴掌。

    黄泉早在凤羽珩说话的时候就上前去将那女人制住,凤粉黛这打得可是一点阻碍都没有,直把她的掌心都打麻了才停下来,还不忘冲着那女人骂道:“贱婢!”

    围观的百姓谁也没说话,虽然凤粉黛看上去十分嚣张,但这事儿若真论起来,到还真是黎王府小妾的错。

    为了救一只狗惊了人家的马车,差点把人都伤了,居然还叫嚣。不过是一个妾,有什么脸面跑到大街上来耀武扬威?更何况还是黎王府的妾,就更是不值钱了。

    济安县主教训得对!

    济安县主做什么都对!

    那小妾被凤粉黛给打得脸都肿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打我?我是黎王的女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打我?”

    凤羽珩轻蔑地笑了起来,“我堂堂县主,你一个为人妾室的,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记住,妾就是妾,除非你是皇上的妾,否则,就没有资格向丞相府的小姐发难。纵然你们府里侧妃纵多,但你最好想明白,这年头总是新宠吃香些,我四妹妹可排在你后头入府,位份又在你之上,你今后的生活保不齐就还要仰仗着她,是个聪明人都不会有你这番做为。更何况,她的背后是一朝丞相,你呢?”

    那小妾一下就愣了,是啊,光想着黎王府里的侧妃不值钱,可人家背后有一个大家族当靠山,自己呢?娘家不过是个开点心铺的,又有什么资格跟人家争?

    这女人后悔不已。

    “走吧。”凤羽珩摆摆手,“回你的黎王府去。若是想不开,大可以到黎王跟前告状,看看他是心里向着你还是向着他未来的侧妃。”

    那小妾在凤羽珩的教训下,再也没了先前的气势,灰溜溜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这一场闹剧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赢了这一场仗,凤粉黛很高兴,连带着看凤羽珩也觉得顺眼起来。

    可韩氏却有点不理解凤羽珩的所作所为了,她心里明白,凤羽珩是不待见粉黛的,特别是粉黛作的那一出又一出,她没下个绊子害粉黛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帮衬?

    “多谢二小姐解围。”韩氏出言道谢,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

    “二姐姐,谢啦。”粉黛也开了口,言语间却并没有多尊重。

    凤羽珩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只转了身往外走,粉黛和韩氏便在后头跟上,一边走粉黛一边说:“要不是那女人用肚子里的小皇孙来说事,我才不会怕她。”

    “恩。”凤羽珩点点头,“四妹妹是丞相府的小姐,的确不需要怕她。只是……”她欲言又止。

    韩氏看出门道,赶紧问了句:“二小姐要是有话要嘱咐?”

    “称不上嘱咐。”她说,“只是想提醒四妹妹和韩姨娘,得意之时也该想一想,大姐姐的恩惠可是那样好受的?”

    她扔下这句话,带着黄泉上了等在外头的马车,扬长而去。

    凤粉黛看着那辆华美的宫车,不由得又妒嫉起凤羽珩来:“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坐上那样的马车,我看谁还敢冲撞!”

    韩氏一皱眉,赶紧拉着粉黛上了自家的马车。那之前被掀翻在地的车夫也早就等候在外,一见主子们上车了,赶紧就问:“咱们是往哪边走?”

    韩氏道:“回府。”

    车夫点点头,调转了马头往凤府方向驾了回去。

    “小姐莫要生气,二小姐说得对,她再嚣张也就是个妾,无论无如也斗不过你的。”佩儿抓着粉黛的胳膊劝她。

    韩氏也担心,不停地安慰她道:“等下回府咱们就去禀明老太太,这门亲事一定要退了。”

    粉黛一下就清醒过来,瞪着韩氏问:“退?为什么要退?”

    韩氏一愣,“你是不是气糊涂了?那五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没听见别人怎样说吗?这样的火坑你还要往里跳?”

    “我不跳又能如何?”凤粉黛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黎王府是火坑,凤府又是什么好地方?我就算不嫁给黎王,将来有一天也要被父亲当做筹码送给别人。凤羽珩就曾经说过,我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你更做不了主,能做主的除了父亲,就是她跟老太太,你觉得我做为一个筹码跟了别人,会比跟着黎王殿下更好?”

    韩氏怔住了,她觉得粉黛说得是对的。女子婚姻向来都是父亲和嫡母做主,凤家没有嫡母,那么嫡女便也有说话的权力。总之不管是由谁做主,都轮不到她们说半句话。与其日后当做筹码被送给有利用价值的人,到不如跟了目前看起来还是有情有义的五殿下。只是……

    “离你及笄还有四年呢,谁知道这四年间会发生什么。”韩氏轻叹一声,刚才你也听到了,黎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黎王夜夜都做新郎官,谁能保证四年之后她还记得你?

    粉黛却挑着唇笑了起来,“姨娘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把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第240章 大营告急

    粉黛靠向身后车厢,微眯起眼,几番思索疾速地在脑中展开,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吩咐佩儿道:“一会儿回府你就着人给我去查,查黎王府,所有关于黎王府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还有,去查查那白水晶耳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姐姐送了那么个东西给我,把我推进了黎王府这个深坑,那咱们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想办法把这个坑给他填平了。”

    韩氏有些害怕,“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等粉黛开口,那佩儿眼珠一转,到是主动劝起了韩氏:“姨娘,四小姐做得对。”

    “你胡说什么?”韩氏气得拧了佩儿一把,疼得佩儿眼泪都快下来了。

    粉黛却翻了个白眼,幽幽地道:“你急什么?怎么就不听佩儿把话说完?”

    韩氏气道:“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姨娘!”佩儿委屈地道:“四小姐的想法真的是对的呀!您想想,哪个府里不是妻妾成群?别说是皇子府,就算是咱们相府,老爷也没少娶啊!”

    韩氏一听这个心里就一肚子火,但却并没发作,而是忍着让那佩儿继续说。

    佩儿又道:“黎王是皇子,女人多些这很正常,更何况那些都是在殿下认识四小姐之前的事,咱们是没必要生气发火的。重要的不是看黎王以前做了什么,而是要看他以后又会怎么做!”

    韩氏皱起眉,“你的意思是……”

    “只要四小姐能把黎王殿下的心给笼络住,那些小妾还不是得乖乖的给小姐跪下磕头?至于那些侧妃,左右都是不受宠的,以后慢慢收拾就是了。只要殿下的心在小姐这儿,权力就也在小姐这儿。”

    韩氏的脑子总算转过劲儿来,可却还是拧着眉心,“那样的男人要如何笼络住他的心?四小姐才多大?保不齐还没等过门,五殿下的心就已经冷了。”

    “那咱们就一直给他捂着!不让冷不就得了。”佩儿看着粉黛道:“奴婢回府之后马上就着人打听那白水晶的事,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收笼五殿下的心,小姐只要一直得宠,就没人敢再咱们。”

    粉黛简直就笑开了花,“没错,佩儿啊佩儿,你不亏是我身边儿的丫头,果然很合我的心意。原本我还纳闷那五皇子缘何对我有意,如今看来,还真是跟那对耳坠子有关。这样也好,至少咱们也有个下手的途径。”

    “也好。”韩氏觉得粉黛似乎长大了,心里的主意也越来越大。出了这样的事她居然并没有太过慌乱,而是可以马上就分析清楚形势并做出决定,这要是换了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大小姐,她将那耳坠子转赠,明显是存了害你之心,这万一回去后她再用心算计呢?”

    “那就跟她对着算,看谁能算得过谁!”粉黛目光中狠厉之色又起,“凤沉鱼,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还做皇后梦呢?我呸!也不看自己都成了什么德性。”

    佩儿劝着她:“四小姐心里知道就好,这样的话还是小心说。另外,大小姐那边还是不能忽视,毕竟还有沈家在后头帮衬着,可别让他们再使了什么阴招。”

    “对。”韩氏也提醒她,“过了这个大年你才满十一,离及笄还有四年呢,夜长梦多,可是要好好打算才行。”

    “怕夜长梦多么?”粉黛挑起唇角,“黎王府女人虽是多,但照我看,应该没有什么名门贵女,多半还是五殿下从民间搜刮来的。单看那小妾狂妄的模样就知道,府里那些个侧妃什么的八成也没什么地位。我好歹顶着丞相府的名号,五殿下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着佛面,总不好出而反而。”

    “奴婢回头去打听下黎王正妃是什么来头。”佩儿道:“这个应该好打听,知道了来路,咱们好提早做打算。”

    说话间,粉黛又将目光向韩氏投去。

    韩氏吓得一缩脖,她最怕粉黛这个眼神,每次用这个眼神时,都是要数落她的前奏。

    果然——“姨娘心里也得有个数了,你想啊,如果我成了凤家嫡女,五殿下他就是再怎样也得给丞相府面子不是?到时候进了黎王府,谁还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所以,姨娘,我能不能出头可就全靠你的肚子!”

    粉黛的手轻轻的扶上韩氏的小腹,直把个韩氏给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凤粉黛这边为了保住自己跟五皇子的婚约想尽了手段,而另一头,凤羽珩的马车正在往城外赶,黄泉坐在旁边纳闷地问她:“为什么要帮四小姐?”

    凤羽珩笑起来,“因为我突然想顺着那人的意思,将错就错。”

    “三殿下?”黄泉还是不明白,“可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可多着呢,你且看着吧,想算计我?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到底还是棋差一招。”凤羽珩面上挂着浅浅的笑,让人看了就觉得舒心和安心。

    黄泉最喜欢她这种笃定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开心起来,又想到那天她家小姐当着三殿下的面剥蛇的情景,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三殿下吃瘪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凤羽珩却没再与她答话,而是起了身上前几步,亲手将车帘子掀开,“出城了?”

    赶车人是头戴斗笠的班走,见凤羽珩出来,便指了指前方,道:“你看。”

    凤羽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正有一辆同样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紫檀镶着软玉,车帘子都是世间难见的软烟罗。

    她一下就开心起来,“不是说他在大营里等我吗?怎的会在这里?”凤羽珩站在车厢外头冲着那边的马车挥手,甚至用手在嘴边聚拢起来高声喊着:“白泽!白泽!”

    对面马车边上站着的人正是白泽,早在凤羽珩还没挥手时他就已经看见了,眼下这喊声一传来,再看到那车上站着的小女孩,白泽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思绪一下子便回到了当初西北的大山里。那时的凤羽珩也就是个孩子,最多会些医术,他哪里能想得到一个山野小孩居然会是丞相府的小姐?哪里能想得到一次偶遇,居然就遇见了御王府未来的正妃?

    “主子!”他也开心起来,扭回身掀了车帘,“王妃来了。”

    车里的人正是常年都着紫衣的玄天冥,人还坐在轮椅上,但衣袍下面的腿却已经可以微微借些力,甚至都能小小的往前挪动一步。

    白泽一看到玄天冥的腿,心里对凤羽珩的肯定便再度加深。娶到一位神医做媳妇,他家殿下真心好福气啊!

    很快的,凤羽珩的车子就到了近前,她也不等车子停稳,直接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奔着玄天冥就去了。

    班走气得直咬牙,“你慢着点儿!也不怕摔死。”

    啪!

    黄泉在后头狠狠地敲了他一巴掌,“你嘴上就不能积点儿德?”

    班走闷哼了一声,没说话。

    而此时的凤羽珩已经钻到了玄天冥的车里,白泽哈哈大笑,指指班走,二话不说,赶了车就调头就走。

    班走拉着黄泉在后面跟着,一路奔着大京效大营的方向就驶了去。

    “上次你说什么惊喜,我就想着,如果告诉你我在大营等你,然后我再悄悄的到这里来,应该算是惊喜的一种吧?”

    玄天冥轻抚着凤羽珩的头,看着这丫头拄着下巴俯在他腿上,就觉着她像只小宠物,如果能一直这么温顺乖巧也是不错的。

    可惜,凤羽珩天生就不是那种会当宠物的人,他的手掌才在她头发上摸了两个来回这丫头就不干了,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又不是小狗,你干嘛老是摸我的头?”

    玄天冥目光幽深,“那别的地方给摸?”

    凤羽珩眼珠一转小手一伸:“拿去。”

    他气结,一把将那手给抓住,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笑嘻嘻地又把手给抽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地上,动手开始检查他的腿。

    “恢复得不错,骨头应该都接上了。”她仰头看他,“过几天拆了石膏,你便可以试着做恢复,每天走动几次。”

    “好。”他点点头,心里也有些高兴。“等我的腿好了,带你出去转转。”

    “真的?”凤羽珩眼睛一亮,“是不是我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恩。”他点头,“左右天下就这么大。”

    她嘻嘻笑着,很想告诉他其实天下很大,不只有大顺和周边四国,在遥远的地方,在海的另一边还有更多的国家,还有很多长得与大顺人完全不一样的人种。

    可是不能说,有很多事情是不可以说的,物非所常即为妖,她不想被视为妖,在这个年代里,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主子!”突然,白泽的声音传了来,随着这一声喊,马车竟也停住。

    凤羽珩起了身坐回到玄天冥身边,就见车帘掀起,白泽探头进来道:“钱副将来了。”

    “恩?”玄天冥一愣,随即跟凤羽珩解释道:“钱副将是京郊大营里我的副手,通常他不会离开大营,除非……”

    “除非出了事。”凤羽珩面色也沉了下来,军营的主将本就不在,副将又赶了出来,莫不是营里出事了?

    “让他上车。”

    “是。”

    白泽扭身回话,很快就有一中年男子上得车来。

    男子身长近八尺,在这样的年代算是少见的高度,周身有股子很明显的刚劲气息笼罩,是凤羽珩所熟悉的、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军人感觉。

    那人显然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位女子,不由得一愣,可随即便将目光收回,只冲着玄天冥行了礼,急声道:“将军,营里出事了。”

第241章 神奇的袖子啊

    玄天冥面色一凛,道:“出了什么事?”

    那钱副将没答,只是扭头又看了凤羽珩一眼,玄天冥立时道:“这位是济安县主。”

    “济安县主?”那人闻听此言似乎十分惊喜,“您真的是济安县主?”

    凤羽珩点头,“我是。”

    “太好了!”钱副将不停地搓着手,又是急又是喜,“有济安县主在,将士们可就有救了!”

    凤羽珩的脸一下就沉了一下,与玄天冥快速对视,两人竟齐声问道:“有病人?”

    副将钱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玄天冥冷声道:“现在谈不上责罚,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钱里这才道:“今早末将送将军出山,咱们都没在营里用饭,算是躲过了一劫。可待末将再回大营时,却发现刚吃完饭的将士们全部都倒地不起。轻的满地打滚,重的已经昏死过去。”

    “一共有多少人中毒?”玄天冥问,“造饭的人可控制住了?”

    钱里答:“八成以上的人都中了毒,造饭的……也中毒了。”

    车厢内一时沉静下来,玄天冥双手紧握成拳,愤怒乍起,整个车厢都被他的气势渲染得压力骤增。

    凤羽珩站起身来去掀车帘,吩咐外面的白泽道:“速度加快,我们得尽快赶到大营。”

    白泽听到了里面谈话,已然将马鞭甩起,连带着后面班走的马车也随之飞快前行。

    马车里,玄天冥正要求钱里把将士中毒的细节详细描述。

    钱里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末将回去的时候,就见地上倒了一片的人,有的人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滚,有的人却已经没了知觉。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中毒,冲上前一看,好在那些没了知觉的人只是昏迷,并没有断气,但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手指也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到咱们回去。那些没中毒的将士们也着了急,有人冲到起灶台的地方想找造饭的算帐,却发现造饭的也中了毒倒在锅边。营里三名医官两个中毒,还有一个却束手无策,他说是鸩毒,无解。”

    钱里一边说一边看向凤羽珩,发现在凤羽珩听到鸩毒二字时,竟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心立时就凉了半截。

    玄天冥微仰了头,有一股子怒火憋在心里无处可泄。他大营里的医官是跟着他去过大西北战场的,医术之高只怕宫里的御医也要甘败下风。可如今,两个被毒,一个说无解,这鸩毒竟如此厉害?

    “鸩是一种鸟。”半晌,凤羽珩幽幽开口,“我本以为这种鸟只存在于历史传说中,却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还有鸩鸟存在。”

    “珩珩。”玄天冥转头看她,“你可有办法?”

    凤羽珩没答,到是反问:“营里一共有多少人?”

    钱里道:“全营将士总共三万。”

    玄天冥亦道:“都是我从西北战场上带下来的,留了一部份在那边安扎,这三万就随我回京,并于京郊扎了营。”

    “三万……”纵是凤羽珩也现了一丝绝望,“中毒的有多少?”

    “至少两万往上。”

    她皱眉,“人太多了。”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医院里,突然之前涌进来两万多患者,医生也是不够用的。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玄天冥语带哀伤,“珩珩。”一声珩珩,又透着哀求。

    凤羽珩主动握上了他的手,解释给他听:“办法到是有,可是人太多,就凭我一个人,怎么都救不过来。”

    “那末将去将城里的大夫都带到大营。”钱里一听说有办法,立时又恢复振奋。

    可紧接着,凤羽珩的一瓢冷水也泼了下来:“没有用,他们不会。”

    玄天冥微闭了眼,或许钱里不懂,但他却能明白几分。凤羽珩说别人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他曾看过凤羽珩给襄王妃治病,那些奇怪的东西和诡异的手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可如今……

    “到大营去看看情形再说吧。”她轻叹一声,心中再次坚定了要培养助手的想法。

    两辆马车快马加鞭地往大营赶,最后翻山时,是玄天冥抱着凤羽珩展着轻功上去的。直到众人出现在营地,那些没有中毒正焦急等待的将士总算是松了口气。

    人们纷纷围上来给玄天冥见视,其中一人道:“将军快去看看吧,有好多人已经……快不行了。”

    玄天冥心里一紧,顾不得旁的,干脆一拍轮椅,运着轻功飞到大营里。

    凤羽珩亦在后头跟着,很快就看到了营地的一片惨状。

    正如钱里所说,有人昏死,有人还有些微意识,但身体均呈扭曲状,脸色青紫,口吐白沫。

    钱里告诉凤羽珩:“情况比我出来时要严重得多,只怕再耽搁就要不成了。”

    有的将士已经抹了眼泪,沙场上凝结起来的感情是不同的,身为战士,可以为国战死,可以血染边疆,但中了毒死在营地里岂不是太窝囊?

    “给我准备个空帐子,快!”凤羽珩再不多问,厉声吩咐下去。

    钱里精神一震,高声道:“是!”随即吩咐手下:“快!备营帐!”

    有将士快跑而去,剩下的人却有些奇怪,何以钱里要这么听一个小孩子的话?

    “这位是济安县主!”钱里自然明白兄弟们心中想法,赶紧介绍道:“就是人们传说比当年的神医姚显医术还要精湛的凤家二小姐,也是咱们将军未来的王妃。”

    将士们一听全都兴奋起来,济安县主在上一场冬灾之后的名气太大了,更何况还有老神医姚显的名号镇着,如今正赶上全营告急,一位神医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人人心里都清楚。

    于是有将士带头跪了下来,眼含热泪地道:“求县主救救咱们的兄弟。”

    他一跪,其余的人便也跟着一并跪下,就连钱里都不例外。就听人们齐声道:“求县主救救咱们的兄弟!求县主救救咱们的兄弟!”

    凤羽珩只觉这样的情形太过震撼,她做大夫这么些年,也有人因被治好了病而跪过,可这么多人一齐跪下喊着同样的话,却是头一次。

    她抬头向玄天冥看去,却见那人也正见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她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同样的内容——救救他的兄弟。

    凤羽珩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玄天冥点了点头,再看着眼前这些跪着的将士,终于朗声道:“我尽力!”

    此时,那个跑开去准备营帐的将士已经回来,一边跑一边高声道:“营帐准备好了!”

    钱里率先起身,问凤羽珩:“县主还需要准备什么?”

    她道:“叫那个没中毒的医官到帐里等我。”再不与旁人寒暄,凤羽珩抬步就往营地中心走,一路走一路查看那些中毒人的情况。

    白泽推着玄天冥跟在她身边,班走和黄泉也伴在左右,钱里亦是寸步不离。

    直到看了不下三十人,方才道:“是不是鸩毒还不能确定,但这毒性之大却是世间罕有。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救得活,只能说尽力。”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钱里,“你先叫人去备水,然后再将没有中毒的将士组织起来,在我的营帐外面等着。”

    “属下遵命!”钱里快答一声跑了开。

    凤羽珩再看向黄泉和班走还有白泽,“人手不够,你们也得跟着帮忙。”

    白泽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们定尽全力。”

    “我能帮上什么?”玄天冥主动开口,神色间再没了从前那般慵懒。

    凤羽珩想了想,说:“你与我一起进帐,帮我分药。”

    她一边说一边往营帐处走,直到了准备好的空帐前,一名年近五旬的大夫正等在那里。一见了她,那大夫有些激动,连声道:“小人叩见县主!”说着话就要往下跪。

    凤羽珩赶紧把人扶住,“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来这些个虚礼,大夫快快随我进帐,我需要你的帮忙。”

    那老大夫连连点头,一边跟着凤羽珩进帐一边说:“小人从前跟着姚显姚太医出过诊,对他很是钦佩。”

    她明白了,原来是姚家的老熟人,怪不得见了她会这般激动。

    可她哪里有工夫跟人叙旧,三人一齐进帐,才一进来她就同那大夫说:“不知老先生何以肯定是鸩毒,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治法。我的确是有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但那种方法只有我一个人会,救不了这两万多人。还有一种方法到是可以先来应急,就是催吐。”

    “催吐?”那大夫点了点头,显然也明白凤羽珩要催吐的道理,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小人也想过这一方法,可一来催吐的汤药熬制起来太麻烦,二来咱们眼下也没有药材。最主要的是,大部份将士都已经彻底昏迷,药是灌不进去的。”

    凤羽珩沉声道:“药我有,不用熬,但我需要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来准备。至于那些彻底昏迷的,没事,用针。”她也不多解释,只跟那大夫道:“你先去外头叫人将能灌药的人和彻底昏迷的人分开,我随后就来。”

    那大夫常年随军,也习惯了与将士们一样视军令如山,也不多问,凤羽珩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得了吩咐马上就出了帐子。

    见帐里就剩下玄天冥,她这才走上前,认真地道:“玄天冥,有个事,你得答应我。”

    他点点头,“你说。”

    凤羽珩深吸了一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与他道:“一会儿不管你觉得我的行为有多奇怪,也什么都不要问,行吗?”

    玄天冥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了她:“行。”与她在一起,他早就学会不闻不问,“我知道你定是又要从袖子里拿出奇怪的东西,你放心,我只看着,不问。”

    凤羽珩抚额,她的袖子……好吧,她的袖子真是神奇的袖子。

    见他有了话,她便也不多等,右手抚上左腕,意识进入空间,迅速地在柜台里翻找起来。很快地,所有催吐的药都被她集中到一起,也顾不上拆包装,干脆一股脑儿地全部调出。

    玄天冥就看着她把一摞又一摞的小盒子、小瓶子从袖口里拽了出来,那些东西堆在面前像座小山,比她的腰还要高。

    他实在没忍住,说了句:“你有本事再把它们塞回去我看看。”

第242章 屁股啊屁股

    她一脑门子黑线,“药品不在退货范围内。”说罢翻了个白眼,“答应过不问的。”

    “我没问。”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只是发表一下感慨。我们家媳妇儿有这本事我高兴还来不及,下次你能不能给我掏这么一堆银票出来。”

    玄天冥看似把话说得轻松,凤羽珩却知道,这不过是他刻意在调节压抑的气氛。

    做将军的,手下将士就跟他的生命是一样的宝贵,眼下三分之二的将士都倒下了,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好了。”她不再与之说话,冲着玄天冥招手,“你来。”见对方操控着轮椅到近前,这才道:“像我这样,把这些盒子都拆开,里面成板的药片集中到一起。还有这些小瓶子,把里头的药片倒出来,差不多十几片分成一堆,用纸包住,一会儿分给外头的将士,让他们散开来给中毒的人灌下去。”

    玄天冥点点头,立即动起手来。

    凤羽珩又往袖子里掏了一会儿,玄天冥余光看去只觉乍舌,这丫头把针管子都翻出来了。

    还有意识的人能灌进药去,但意识全无的就只能用注射的方法去催吐。凤羽珩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毕竟昏迷的人是多数,至少有一万五千人,她要一个一个的去给打针,那得打到什么时候?

    好在她的空间有自动补仓功能,这些耗材和药品不用担心不够用的问题。她开始琢磨,如果现在去教那老大夫肌肉注射,来不来得及?

    “给我找几个可靠的人吧。”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玄天冥求助,“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我得把这种扎针的方法快速的教下去,让他们帮着我一起。”

    玄天冥想了想,道:“不如就让黄泉白泽和班走来学,一来绝对可靠,二来他们机灵,学的也快些。”

    “行。”凤羽珩也是这么想的,她熟悉的人最好,也不至于对她所教的东西太大惊小怪。

    凤羽珩想着,手又伸到袖子里。

    接下来,玄天冥看到了一件足以让他三观颠覆的事——凤羽珩生生地从她的袖子里拽了一只硕大的……屁股出来!

    如果不是还坐着轮椅,他真的想要暴走!

    该死的这丫头,他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你拿的那是什么?”

    “呵呵!”凤羽珩看着他笑嘻嘻地道:“屁股。”说着,还啪啪地往那东西上拍了两下,直接得玄天冥想要揍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都遭遇了挑战,他找的这是什么媳妇啊?

    “就是屁股啊!”凤羽珩拿手指往那东西上戳了两下,再道:“不过是假的,就是个模型而已。我得用它来教黄泉他们怎么给外头中毒的将士做肌肉注射。”

    玄天冥听不懂肌肉注射是什么意思,但另一层意思他却懂了,“你是说,给外头的人扎针,是要往那个地方扎?”

    凤羽珩点头,“没错。”

    他无语了。

    “你不要那样封建好不好?”

    “恩?你说什么?”他听不懂封建的意思。

    凤羽珩给他解释,“意思就是说,思想不可能太有局限性,我是个大夫,我的职责就是给要治病。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我来说统统都没有区别。在我眼里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病人。大夫看病是不分男女的,不管哪个部位,什么器官,我看的是病,不是人。”

    她说话时十分正色,到是把玄天冥给说动了几分。的确,宫里有位千金圣手也是男的,妃嫔生孩子也没见忌讳过。老家伙都能接受的事,他凭什么接受不了?

    一想到这一层,玄天冥便不再纠结了。只是看着她抓在手里的那只屁股,还是不由自主地别开眼去,只道他这媳妇不能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一定要习惯,再习惯。

    黄泉白泽班走三人很快就被叫了进来,凤羽珩把三人聚到一处,开始给他们快速传授肌肉注射的知识和方法。

    好在肌肉注射是护理知识,不属于临床医学的范畴,几人虽说是门外汉,但好在足够聪明,又有武学底子,对于人体结构还是了解得很清楚的。特别是当凤羽用一种另类的说法与他们讲授时,他们就更能接受了——“你们就当这是一种新型的暗器,我来告诉你们怎么使用,学会了就出去害人吧!”

    玄天冥都听不下去了,拆药盒的动作又加快了些,很快就拆了一大半出来。

    “珩珩,这种药一人吃几片?”他开口问道,“我把拆完的先分下去用。”

    凤羽珩头也没回地扔了句:“一人两片。”

    他点头,转动轮椅将药拿到帐外。

    直到凤羽珩在反复的讲授和模具实践中,确定了三人已经可以胜任简单的肌肉注射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随即将已经调出来备用的一堆注射器和碘伏分成四分,发给他们一人一份,自己也留了一份,然后道:“走吧,咱们开工!”

    可这话刚一出口,营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就见玄天冥在外头喊道:“快出来,喂下去的药不对劲!”

    凤羽珩大惊,随口就道:“不可能!”同时,人已经冲出帐外。

    外头大乱,参与喂药的将士一个一个查看喂过的人,却发现那些原本并没有昏死过去的中毒较轻的将士,在吃了药之后竟莫名奇妙地毒性加重,一个接着一个的陷入沉睡。面上青紫颜色愈发加重,看得人心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有将士咆哮起来,抱着一个吃过药后昏死过去的将士大哭:“哥!哥你醒醒啊!”

    将士们都将目光投向凤羽珩,虽然谁也没张口质问一句,可是那些目光里明显的写着怀疑。

    凤羽珩也纳了闷,她给喂的只不过是催吐的药,怎么可能导致毒性加重?

    她蹲下身边,随手掐住一名将士的腕脉。

    没错,毒性是更深了,她能确定自己的药绝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要么出现在这些参与喂药人的身上,要么……

    猛地,她将目光射向那一碗碗清水——“水有问题。”她伸手去端,凑到鼻子下面闻过之后便更加确定:“水里有毒。”

    钱里一怔,随即想起来——“对呀!做饭的人自己都中了毒,那就说明毒不可能是他下的,一定是水井被人动过了手脚。”

    将士们恍然大悟,可不是么,济安县主是来救人的,怎么可能又再害人。药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现在送药的水里了。

    凤羽珩抬头望天,就在人们还不明白她在看什么时,她冲着一名将士伸了手——“把你背上背着的弓借给我。”

    那将士微愣了下,还是把弓摘下来递给了凤羽珩。

    就见她拉弓上箭,直对着天空,也没怎么瞄准,突然一下就把箭射了出去。

    眨眼的工夫,一只白鸽自空中跌落,箭支横穿过它的翅膀,却并未伤及身体分毫。

    玄天冥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意,眼见那白鸽快要落地,人突然腾空而起,一把就将那白鸽接在手里,免了它摔死于地面。

    凤羽珩把水碗端起来捧在手里,玄天冥将白鸽按入水中,就见那鸽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后,突然全身泛青,紧接着头一歪,直接毙命。

    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真的是水有问题。

    钱里握紧了拳,气得呼呼直喘,“营里一共六口井,难不成都被下了药?”

    “一定是了。”凤羽珩点头,“下毒的人没必要在这上面去赌运气,既然动了手,必定是六口井全投。”她再不多等,冲着黄泉等人道:“快,开始打针。”同时再吩咐钱里:“去打河水,我来时看到山脚下有条河,河水是活的,不会有事。你打了河水来,再给还能灌下去药的人继续灌药。这是催吐的药,针剂也一样,一旦送服很快就会有呕吐反应,着人做好清理工作。”她一边吩咐着一边自己也动起手来。

    于是接下来,将士们就看到了一幕“不堪入目”的画面——济安县主带头在扒人裤子,还是男人的裤子。

    玄天冥此时却并没有异样反应,反到是配合着凤羽珩吩咐手下:“你们,一半人去照顾打完针的,另一半去帮忙脱。”

    人们看明白了,原来针是要在屁股上打的,于是赶紧应了声,纷纷过去帮忙。

    可即便是帮忙的人再多,凤羽珩四人也渐渐地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

    一万多人啊,她手腕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针管用完一个就要扔一个,她实在没办法避过太多人,就只能让黄泉几人把她围住,再从空间里调更多的出来。

    黄泉忍着没问,班走也只是撇了撇嘴,白泽却翻了个白眼说:“早在西北大山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古怪了。”

    打完针吃完药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呕吐,纵是其它人不停地在收拾,营地里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凤羽珩受不了,干脆拿了几只医用口罩分发下去。四人打针打到半夜,直到把班走都累得抬不起胳膊,总算是打完了最后一个。

    几人一屁股坐到地上,累得动都动不了。

    玄天冥心疼地把人抱起来,其它三人也有钱里吩咐着将士去搀扶,他本想让她歇一歇,可是凤羽珩却道:“注射下去的阿朴吗啡只是催吐,却无法完全的清毒。”她偎在玄天冥的轮椅上,无奈地道:“其实最有效的方法是洗胃,可你让我洗十个人行,这两万多人都洗胃,别说我累死也洗不完,就是能洗完,将士们也等不了那样久。”

    那老大夫此时也走了过来,凤羽珩冲她招手,待人到了近前,她这才道:“老人家,不是鸩毒。”

第243章 突然就被表白了

    “不是?”那老大夫也是一愣,“可小人行医多年,这些人中毒的状况跟鸩毒很像啊!”

    凤羽珩苦笑,“鸩是一种鸟,珍奇异常,我从前也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却从未见过。至于鸩毒,更是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的东西,鸩毒到底什么样,谁又说得清呢?更何况,若按资料记载,鸩毒毒性之大,怎么可能还给我们留下了施救的时辰,人一饮下,当场就毙命了。”

    那老大夫被她这样一说,到也细细思索起来。这一想方才大悟,所谓鸩毒,竟真的只是人们传言之物,他活了大半生,从未看到有人真正的拿出一瓶鸩毒来放到他的面前。

    可到底还是有解之处:“如果不是鸩毒,又会是什么毒呢?”

    凤羽珩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前对毒药未曾有过仔细研究。”就算仔细研究了又能如何?古代人闲着没事儿就乐意鼓捣这种东西,多半都是一堆毒药混合到一起,有些动植物后世都不存在了,她又如何能全部了解。“不过是什么毒无所谓,因为要我来解,解毒的法子也就那么几样。”

    她休息得差不多,便从玄天冥身上下来,再吩咐站在一旁的钱里道:“你带人去看一看,可能有些人中毒比较深,催吐过后还是昏迷不醒,你把这样的人挑出来,背到我的营帐门口。”

    “是。”钱里应下差事,带着人走了。

    那大夫问凤羽珩:“其它人呢?这样就能解毒了?”

    凤羽珩摇头,“光是这样不能彻底清除毒素残留的,一会儿我再弄一些药,你们再去挑河水吧,把药吃了才能算暂时安心。剩下的就是观察,一旦有人复发,再来找我。”

    她说完,推着玄天冥就往营帐处走。黄泉三人在后面跟着,经了这一次肌肉注射的经验,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凤羽珩不可或缺的助手了,就连班走都对这种新型暗器的使用十分感兴趣。

    回到营帐里,她再度从袖口里头往外掏药。

    玄天冥命令其它三人转过身去,就见凤羽珩这次掏出来的药比之前还要更多。而且她还在不停地、持续地往外掏,直掏得那些药盒子快要把人都淹没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空间存货就只有这么多了,她看着这些药无奈地想,分给两万多将士吃,肯定是不够的,好在只要有人吃下药,她这边药房就可以自动补充,她只要不停地往外掏就行。

    只是……再看看玄天冥面具里透出来的那双眼,凤羽珩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当成妖怪了。别说是古人,就算是当着二十一世纪人类的面干出这种事,也是会被抓起来当成小白鼠的吧?

    多拉a梦的口袋人人都羡慕,可若真有一天自己家里出现一只多拉a梦,它真的会像动画片里那样与人类和谐共存吗?

    “别去想些有的没的。”玄天冥看出这丫头面上的失神,猜也猜得到她在想着什么,“你救了全营的将士,便是他们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珩珩,你是要跟我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不管你什么样,我都要。”

    她鼻子好一阵发酸,一低头,把头埋在药盒子后面,不想让他看到微红的眼眶。

    好在背对着这边的班走适时地来了一句:“好了没有?”

    凤羽珩这才有了话说——“好了好了。”见三人转过身,她这才又道:“你们把这些药分发下去,一人两颗用水送服。发完了再回来取。”

    三人各自抱了一堆药出去发,凤羽珩略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已经有不少人吃下了,这才继续从袖子里往外掏。

    而此时,帐外一些中毒更深还没有醒来的将士已经躺在地上排成一排在等候了,她出去看时又是一阵头大。

    肌肉注射强行催吐后,还是有几百名将士没有醒,这实在是让人头大。

    她没办法,只能亲自为这些将士进行输液,而输液用药则是当初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一种专解恶性病毒的产品,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公开发售,只做军队内部使用。

    这一番折腾下来,直接就到了次日晌午。眼见所有将士都已经转醒,凤羽珩又嘱咐钱里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将士们喂一次药,每次两片,一直吃到他们彻底缓解为止。

    玄天冥也吩咐了人直接到河边就着河水埋锅造饭,营里的六口水井全部封死,永不启用。

    终于可以歇下,凤羽珩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乱七八糟的梦也做了两天两夜。梦里一会儿是二十一世纪的陆战部队,一会儿又变成了大顺朝京郊的大营。一会儿是她自己买的那间小公寓,一会儿又是时时刻刻都有着明争暗斗的凤府。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睡着,再醒来时,就觉眉心似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

    她睁开眼,就看到玄天冥正坐在她的床榻边,右手食指正点向她两眉中间,不停地抚展着。

    见她醒来,玄天冥这才露了笑,“你再这么睡下去,我该请大夫来给你看诊了。”

    凤羽珩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在干嘛?”

    他说:“我见你梦里也不踏实,眉心总是紧攒着,就想着给你抚开。可也不知你到底是有多少心事,我都在这儿抚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行。”

    她有些恍神,古代的一个时辰是现代的两个小时,这男人就这么坐着给她抚眉心,抚了两个多小时吗?

    “你是不是傻?”她吸了吸鼻子坐起身来,“人在睡梦中所处的状态是没办法随外界因素而做特定改变的,你再怎么抚,我若做的是噩梦,也不可能舒展开来。”

    “那你做得到底是不是噩梦?”他似要刨根问底。

    凤羽珩微怔了下,匆匆回想起醒来之前似又回到那架直升飞机上,原本飞得平稳的飞机铁忽然传来嘀嗒声,还不等她寻到声音来自何处,一场爆炸防不胜防地发生了。

    “乱七八糟的梦,也不记得是什么。”她扯了个谎。前世的直升机爆炸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那嘀嗒声分明就是定时炸弹,可到底是什么人要置她于死地?到底有谁恨她至此?

    有些事情她不愿去想,因为她知道,即便查到真相她也回不去了。既然这样,与其知道仇人,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起来吃点东西。”玄天冥直接把人从床榻上给拎了起来,“你睡了两天两夜,我坐在边上都能听到你肚子叫。”

    她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紧盯着眼前那朵紫莲,怎么看怎么喜欢。恍恍惚惚地就把小手指伸到那个孔里去摸,就像他轻抚她的眉心般,她也往那紫莲上按去,有句话冲口就来——“玄天冥,我喜欢你。”

    触不及防地就被表白了。

    玄天冥手里还拎着这丫头,两人近在咫尺,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亦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说:“玄天冥,我喜欢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喜欢上了。那时的我无依无靠,你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我就是靠着那二十两回到了京城,还没进城门呢,就又看到你。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他亦道:“凤羽珩,我也喜欢你,我从第一眼看到时就喜欢上了。那时的我一身狼狈,你给了我一个药瓶,我就是靠着那个止了疼逃出深山回到京城,还没进城门呢,就又看到你。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有份?”

    她笑,他也笑,直到帐外传来黄泉的轻咳声,才舍不得地放开彼此。

    黄泉端着饭菜进来,白泽端了清水,玄天冥捏捏她的脸颊:“起来吧,洗一洗吃口饭,将士们还都在等着你。”

    “等我?”凤羽珩不解,“为什么要等我?两天两夜了,他们不可能还没好。”

    她对自己的治疗方法和药品有信心,按说十二个时辰过后症状就该逐渐消退了,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好。

    “不行,我先去看看。”她说着话就要下地穿鞋,却被黄泉给拦了下来。

    “我的小姐呀!将士们早就好了,他们是在等着给你磕头谢恩。”

    白泽也道:“我们进来时,钱里已经把人集结到一处,就等着您吃过饭出去一见呢。”

    凤羽珩有点不好意思,扯了扯玄天冥的袖子:“不用这样吧?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份呀!”

    玄天冥无奈地道,“口口声声说你是大夫,可到底是谁给你封的大夫?你明明就是一个深闺小姐,何时就成了大夫的?赶紧洗梳吃饭,你救了全营将士的命,别说他们,就是我,也要跟你说声谢谢。”

    凤羽珩连连摆手,“你不要这样,咱们两个之间要是谢来谢去的就生份了。”

    “好。”他点头,“那我不说,让他们自己说。”

    她没再争辩,下了地让黄泉侍候着梳洗,饭没着急吃,而是推着玄天冥先出了帐子。

    冷不丁的一出营帐还把她给吓了一跳,整整三万兵将整整齐齐地站在她的面前,个个带着感激的目光向她看来。

    钱里带头上前一步,站到凤羽珩近前,朗声道:“济安县主如再世华佗,救我全营将士,属下谢县主救命之恩!”

    说罢,“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凤羽珩面前。

    他这一带头,身后三万将士齐唰唰地跟着就都跪了下来,声势之大直看得凤羽珩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是她从前世到今生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特别是当这三万人齐声高呼时,凤羽珩突然就理解了为何人人都想当皇帝——

    “济安县主再世华佗,属下谢县主救命之恩!谢县主救命之恩!”

第244章 入军五关

    原来受人朝拜就是这种感觉!

    三万将士的声音在山谷间阵阵回响,久不散去。

    纵是凤羽珩,在面对这样的场面时,也不由得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小手紧握住玄天冥的大手,越收越紧。

    玄天冥亦将她回握,一种精神力量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总算换得凤羽珩渐渐心安。

    直到最后一声回响散去,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几步亲自将钱里搀扶起身,再扬了声冲着三万将军道:“兄弟们!请起!”一刹间,就好像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陆战部队里,一声兄弟叫出,便可以将生命都托付给彼此。

    直看着将士们都起了身,她才继续道:“你们无需谢我,于公,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护卫的是所有大顺子民;于私,你们是御王殿下的部下,忠于的是我未来的夫婿;而于我,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

    凤羽珩年纪小,这身体的底子也不好,如此用力的喊话差点儿没把嗓子都给喊劈了。

    没办法,还有好多话要说,但就这么一直喊下去根本喊不动。三万人,即便喊废了嗓子,后面的也根本听不见。

    她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右侧有个一米多高的小土包,便给了玄天冥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自己转了身往那土包处走去。

    走动间,右手抚上左腕,在空间里搜索了一阵子,不一会儿便在柜台最下面翻了一只扩音器出来。

    这东西还是药店开业那天为了搞宣传店员买来的,但也只用过那一次就再也没拿出来过。她一直主张以药品功效打天下,那些从陆战部队里顺出来的特效药的确也让药房的生意稳步增涨。

    没想到今时来到古代,这只扩音器到是派上了用场。

    她站到了那个小土包上,再转过身时,所有人都发现了她手里拿着的奇怪东西。

    凤羽珩将那扩音器往到嘴边,突然说了句:“兄弟们。”

    才三个字,就把三万将士都给吓了一哆嗦。人们想不明白为何济安县主的声音突然就变得这么大了,就像传说中武林高手的内力,一声起,就如声在耳边,所有人都听得个清清楚楚。

    其实凤羽珩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扩音器动静这么大,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上许多。

    目光往手里东西上瞥了一眼,就见那扩音器的手柄上写了几个大字——超强功率。

    好吧!扩音器你赢了。

    不过也好,怎么说她也是面对着三万人呢,如果不是超强功率,后面的人还是会听不到。

    心下满意,声音便又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就听凤羽珩道——“在遇到钱副将时,我跟御王殿下本就正往大营里赶,而来此的目的便是遵照殿下的意思,在诸位中间挑选出一部份人,来组建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神射队出来。这支队伍由我亲自来带,以备将来与北界千周国神射对弈时不至于甘败下风。”

    她一番话说,三万将士面面相觑,人人面上神色古怪,到看得凤羽珩万分不解。

    “可有疑议?”她声音冷凝,就像前世在陆战部队里那般。

    听她发问,钱里又上前一步,开口道:“属下知县主手中握有后羿弓,本就有助军的权利。再加上县主才救我们于死亡边缘,按说本不该为难您,但军中也有军中的规矩,特别是我们西北军,打从建军的那天起便有个传统一直延续下来。”

    “哦?”听他这样说,凤羽珩也起了兴致,“钱副将不妨说说看,是何样的传统?”

    钱里道:“这传统便是,不管何人掌军、执教、协理兵权,匀要大验五关,五关全破,方可获全军将士认可。”

    凤羽珩两眼发亮,突然就觉得这种形式特别刺激,同时也更说明这一支西北军军规严明,无论律己亦或是律人都有着无可更改的准则。这样的将士,将来她带起来也会更加顺手。

    “好!”她郑重地点头,“大验五关,我应!请问钱副将,五关分为哪五关?”

    一听凤羽珩说她要应这五关,将士们都跟着兴奋起来,纷纷小声议论,甚至已经有人拍手叫起好来。

    他们是玄天冥的兵,自然了解玄天冥的性子。这位九皇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过好感,却突然之间就应允了少时的婚约,甚至还对那凤家二小姐百般示好。

    人们本就在暗里猜测凤家二小姐究竟是何等人物,究竟有什么本事能笼络住九皇子的心。直到那一场冬灾,京城里人人传诵济安县主是菩萨转世,救人于水火。将士们听说后,这才对他们将军未来的正妻有了最初的印象。

    而今,凤羽珩一出手,便救了两万多将士性命,其实在他们心里,凤羽珩的地位已经至高无上了。但军规不可破,西北军的传统更是不能为任何一人有所改变,别说是凤羽珩,就是当初玄天冥受封镇远大将军接管大军时,也是先闯了这五关,而且他闯五关时,面对的是西北二十万大军。

    钱里告诉凤羽珩:“五关大验分为骑、射、打、兵法以及仁爱,县主需从骑关开始,逐一闯关。”

    “好。”凤羽珩手持扩音器,一声好字响彻山谷。小身板站在山包上,也不怎的,竟让人觉得英姿飒爽,任谁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见她答应,钱里再不多言,马上指挥将士们离开驻地,往校场集中。

    凤羽珩亦从山包上走下来,扩音器收回空间里,笑嘻嘻地迈向玄天冥。

    到了他身边才听到他说:“西北军的五关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当初我闯这五关可是光了不少力气。”

    她挑眉,“既知不好闯,为何刚才不帮着我说话?”

    玄天冥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告诉她:“因为我相信我们家珩珩一定能闯得过去,我玄天冥选中的正妃,怎可能差了去。”

    这本是一句情话,可听在凤羽珩耳朵里却被她抓住了另一层含义。她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向对方,不客气地问:“正妃?玄天冥,有好几次我都想问你,何以总强调我是你的正妃?难不成你还打算再娶几个侧的回去?”

    玄天冥一愣,下意识地就道:“怎么可能,我从没想过还要再娶别的女人。”不过心里却是犯了合计,按说一个皇子有几名侧室,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凤羽珩弯下身来,双手拄着他轮椅两边的把手,认真地道:“有个事情我一直没说,今日不妨就讲讲。玄天冥我告诉你,我可以享受富贵,也能够忍受贫穷;乐意饮酒高歌,也不怕血染沙场。但我不能接受有人与我分享爱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与你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登场。”

    在这样的年代,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大顺朝,凤羽珩给玄天冥灌输了一种全新的思绪,也给他传授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虽然他本就没打算再有别的女人,但心里想着是一回事,被一个女人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不由得怔了一下,直到凤羽珩的目光越来越凌厉,这才凝起面容神情,抬了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玄天冥在此起誓,此生唯你凤羽珩一人,哪怕一朝为帝,也只许你独占六宫。”

    “好!”凌厉目光转瞬即逝,清冷容颜也覆上了一抹红晕。“玄天冥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万万不要食言。”

    “放心。”只两个字,却是他一生的承诺。

    这时有将士小跑过来,到二人面前道:“禀将军、县主,校场骑关已经备好,请移步。”

    “这就去了。”凤羽珩笑着去推轮椅,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道这骑关要如何才算通,只考骑马?”

    那小将士笑着摇头,“骑马肯定是主项,但却不单单只是骑马,县主去看了就知道。”

    果然不单单只是骑马,当凤羽珩一行人来到校场时,就见偌大的校场上像摆阵一样的摆满了障碍物,有石头子搭建的石堆,还有的地方插着军旗,更有些地方扔着这样或那样的零碎物件儿,什么头盔啊、枪杆啊,甚至连茶盏都有。

    看似无序,但若仔细去分辨,还是能看得出这些东西的分布居然也有一定的章法。再仔细去看,凤羽珩不由得对布这碎星阵的人暗里称赞。

    碎星阵,排兵布阵的一种,用于军前乱敌,以碎物为障眼以乱敌对军心。

    却没想到,这样的阵法居然都拿来做为考核将领之用,真是……真是太大气了。

    她一脸菜色地看向钱里,“钱副将,你是让我骑马破了碎星阵?”

    见她居然一眼就把碎星给认出来,听到这话的将士皆连连点头对凤羽珩予以肯定。钱里也面上扬笑道:“县主果然见多识广,既知这碎星阵,想必破阵也不在话下了。”

    凤羽珩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看了一眼给她准备的那匹……老马,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老马本就眼花,却要骑着它淌过本就用来乱人眼目的碎星阵,这种手段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一群将军被她说得老脸一红,纷纷低下头去。

    但她也只是说说,话音一落,双脚突然腾空而起,翻身上了马去。

    衰老的马匹本承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但凤羽珩身子小又轻巧,这一落之下竟未对那老马造成半点影响。

    她扭回头冲着玄天冥笑了笑,然后从旁边将士手里接过马鞭,“啪”地一声抽上去,老马颤颤颠跑起来,直奔着那碎星阵法就冲了过去。

第245章 姐给你们来点高级的

    凤羽珩骑在马上,就听到身后钱里的声音高扬起来:“骑关开始,限十二时辰内马破碎星阵!”

    说话间,身边有将士将一只竹竿插入空地,当做日晷来用。

    凤羽珩骑在马上,心里算计着碎星阵阵法中规定步数间的距离以及中间眼阵的位置。

    说起来,这种古怪阵法并不存在于后世主流兵书之中,却是她偶然间在一个地摊上买到的老书上有所记载。她当时觉得有趣便随手翻看了一遍,看过之后才发现里头所记载的阵法居然十分精妙。后来她向部队的长官说起过,在一起演练中长官运用此阵,确实收效颇丰。

    没想到,信手拈来的一门学问,却成了她今日破阵的倚仗。

    眼瞅着凤羽珩精准地躲过了每一处足以触动阵法大开的位置,将士们不由得连声赞叹。骑着一匹眼花脚瘸的老马,还能躲避得如此精准巧妙,这济安县主分明就是对碎星阵了如指掌。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该不会是将军私下里跟县主透露过吧?”

    边上人应和:“有可能,毕竟那是未来的御王妃,将军怎么也得照顾着点儿。”

    这样的话说得人多了,便传进了玄天冥的耳朵里,就听他突然之间运起内力沉声道:“本王以人格起誓,关于碎星阵法以及入军五关,从未向济安县主透露过半个字。”

    一句话,全军将士都震惊了!

    没透露过?没透露过这济安县主居然可以把碎星阵琢磨得一步不差?没透露过这济安县主居然可以把钱副将都没算计到的阵点给补齐?

    没错,凤羽珩不但把能引发阵法的障碍避了过去,她甚至还时不时地从地上捞起一两件东西来,往几处空地投掷了去。

    最开始将士们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却突然发现钱里瞪大了双眼往前奔了几步,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有人禁不住疑惑,问了他:“副将,怎么回事?”

    就听那钱里喃喃地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了?”那将士只觉凤羽珩行为奇怪,却看不懂。

    但钱里明白,就见他指向校场大阵,惊声道:“这碎星阵我研究了七年,却也只得如今这样。可是县主……县主她所投掷的几处,竟然是碎星阵尚未被世人发掘出的阵点啊!”

    一语震惊全军,人们简直要对凤羽珩顶礼膜拜了。

    碎星阵是西北军最为仰仗的一个阵法,由钱里在多年之前发现,七年之间逐步研究改进,终于能够布阵杀敌。他们自认为就算有人能破此阵,却也要搭上很多工夫,就比如两年前玄天冥接旨领军,破这碎星阵也用了整整六个时辰。却没想到这济安县主才上阵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已经快绕到中心阵眼了。

    不只将士们惊,黄泉、白泽、班走,甚至玄天冥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身向前探,任谁都对那灵巧穿梭于阵法之间的身影望而兴叹。

    白泽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只手死抓着黄泉的胳膊不停地道:“以前只知道她医术了得,怎的身手也这般彪悍?”

    黄泉也看傻了,都没觉得手臂疼,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小姐武功是也挺牛的,可破阵这种事儿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干。”

    班走却撇了撇嘴,“时不时的出去杀人越货,慢慢儿就练出来了。”

    玄天冥嘴角都直抽抽,他家媳妇儿什么时候杀人越货了?这暗卫他记着是挺正经个人,跟着他的时候,除了属下遵命就是主子恕罪之类的,一年也没听他说过几句别的话,怎的现在跟了凤羽珩就成了个……那死丫头曾经形容班走叫什么来着?

    他在心中回想着凤羽珩的话……逗比。对,那丫头说班走骨子里其实是个逗比。

    然而他从前并不明白逗比是个什么意思,但现在却多少懂了。

    果然是个逗比啊!

    玄天冥感叹着班走,目光却未曾从凤羽珩身上移开过。

    将士们震惊,手下人震惊,他也同样震惊。

    这个丫头片子,最开始给了他医术上的惊喜,紧接着又让他见识了超凡的箭术,如今,是在炫耀骑马和阵法吗?

    这一关考的是骑,但实际上不只是骑,阵法才是关键。凤羽珩以一匹老马驰骋大阵之内,不但破了原有的碎星阵,竟还一边在考核着一边还帮助钱里将这阵法做以改进。

    玄天冥看了一会儿,不由得道:“钱里,若是县主不顾及改阵只为破阵,此刻,想必这一关想必早就该结束了吧?”

    钱里大冷天的还抹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汗,赶紧回道:“将军说得极是,这碎星阵……在县主手里,就跟……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噗嗤!

    有将士忍不住笑了开。可再想想,钱里说得没错啊,他们当宝贝一样的阵法,令敌军一陷入就疯狂崩溃的阵法,在凤羽珩手里,真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还有那匹老马,大男人都不敢骑,怕将它压死,可在凤羽珩的操控下,那老马却如良驹一般,丝毫看不出老态,反而矫健非常,驮着她时而穿纵时而转弯,时而半矮下身形,时而翻跨过一处障碍。甚至有时,凤羽珩为了捞起地上东西,还夹着马背将身体直接扭转下来,大头朝下,那老马竟也能支撑得住她。

    这一关闯下来,不但阵法破,且改进精良,她马背上的功夫也让三万将士不得不为之惊叹。

    凤羽珩冲出大阵时,日晷才过两刻。

    钱里带着一众参与布阵的将士齐齐向前迎去,以大礼拜之,齐声道:“多谢县主改阵之恩!”

    凤羽珩面不改色气不喘,随手将马匹和手中马鞭都递给前来接迎之人,这才道:“我刚刚新布的几个阵点你们可记好了?”

    钱里道:“属下记好了。”

    “恩。”凤羽珩点头,再道:“不只那几处阵点,还有我投掷阵点之前所行步数也是有讲究的。另外,这碎星阵里的学问不止这些,阵点也不止我后加的这几处。回头我会将阵法整理绘制成图文,再与你们一同探讨。”

    一听她这话,众将大喜,再次齐声道:“多谢县主改阵之恩!”

    她笑笑,眨着眨看向钱里,“别说改不改阵了,你且先告诉我,这第一关我可算过了?”

    “当然!”钱里朗声道:“县主无论阵法军中第一,骑功……屈居次位。”

    凤羽珩挑了挑眉,次位?

    随即想到玄天冥,不由得向他看去。

    只见那人正抿唇而笑,冬日的阳光映上那副黄金面具,竟也好看得晃人眼目。

    她知道,若玄天冥的腿是好的,马背上的功夫定无人能及得上他。她不行,二十一世纪早就摒弃了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她眼下之所以能在这军中搏个第二,全是因为用了巧技,前世在马术俱乐部学来的华丽技巧冷不丁的施展开来,到也是让这些古人大开眼界。却不知,若真上了战场,她的的确确是要再加以历练的。

    “输给你,不丢人。”凤羽珩无声唇动,玄天冥准确地辨出她唇语之意,不由得笑得又邪魅几分。

    钱里看着二人这番眉目传情,虽不忍打扰,却还是不得不煞风景地问了句:“县主是要先休息片刻再开始第二关吗?”

    “不必。”她转回头来道,“即刻就开始吧。”

    “好。”钱里往后侧了几步,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县主随属下往这边来。”

    射场布在另外一边,众将随着二人一并移了过去,有先过来的人已经将箭靶摆放好。

    钱里道:“属下们一早就听说过县主箭法精妙,却一直也没机会亲眼目睹县主在皇宫里露的那一手。此番射关,就请县主将宫宴上那一招三箭穿心再施一次即可。”

    “哦?”凤羽珩到是一愣,“你们还要看三箭穿心?”

    一众将士一听说三箭穿心,便已经开始心生期盼。早就听闻济安县主在宫宴之上一招三箭穿心,不但技压步家小姐,更是把大顺镇国之宝后羿弓给赢到了手。从此以后,三箭穿心便成了箭技的一个新的高峰,将士们在听玄天冥描述过之后私下里不知道练了多少回,却一次也没成功过。

    “请县主让我们开开眼吧!”有将士按捺不住喊了出来,这一声喊起,立即就有人附和。

    一时间,凤羽珩就觉满山谷都响彻着四个字——三箭穿心。

    可她并不想再用三箭穿心这种初级的玩意糊弄人!

    就见她跟黄泉耳语了几句,然后黄泉离开,她这才冲着钱里摇了摇头,扬声道:“三箭穿心,本县主不做重复之事。”

    “那……”钱里一愣,难不成今日看不到那样精妙的箭术了?

    “听说北界千周国的神射会射那种几里追踪的箭法?”

    钱里浑身一震,立时道:“县主说得没错,千周神射的箭支也不怎的,竟能随着目标物的移动而自行改变方向,一箭射出竟出游蛇一般,哪怕前面逃跑的人拐了弯,那箭居然也可以跟着拐弯,实在是……实在是诡异莫名。”

    一提起千周神射,全军的将士都条件反射般地打了个寒颤。不但他们在战场上吃过千周神射的大亏,就连主将玄天冥的两条腿都伤在千周神射手里,至今仍要靠轮椅行动,这在西北军将士的心里,一直都是一根拔不去的毒刺。

    他们有心报仇,只可惜,大顺将士在骑射方面实在是比照千周人差上太多。

    其实当他们听说御王未来的正妃是个箭术高手时,凤羽珩的大名便已经深入军心,今日五关不过是个必经的形式,这第二关才是他们最为重视的。

    可那样有名气的三箭穿心,凤羽珩却说她不再使,反到问起了千周神射的追踪之术,难不成……

    众人眼里腾地就升起一股子火一样的企盼,人人都看向凤羽珩,有一种情绪呼之欲出,就连玄天冥都不例外。

    这时,黄泉手持一物返回军前,只见她将那物递到凤羽珩面前,人们的目光又瞬间被那东西强烈吸引——

    后羿弓!

    那竟是大顺镇国之宝,后羿弓!

第246章 伉俪情深

    一直以来,后羿弓都是一个类似于传说般的存在。

    在它到了凤羽珩手里之前,人们只听说大顺有一柄弓,当年开国之君亲入沙场大破敌军时用它射出了定睛一箭,自此奠定了大顺国基。

    可后羿弓也自此尘封起来,再也没在世间出现过。

    后世之人听多了传说却未见其面,渐渐地便觉得那不过是个美好的传说,到底有没有后羿弓都是不一定的事。

    直到当今的天武帝将这把弓送给了凤家的二小姐凤羽珩,人们才知道,原来后羿弓竟真的存在。

    如今,凤羽珩手握后羿弓站于军前,那些一直以来都被当做军规一样被一代一代将士们牢记在心里的、关于后羿弓的权利便也随之再度浮出水面——凡得此弓者,不论男女,可自由出入我大顺四方军营,辅将领号令三军,助天子平定天下!

    将士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济安县主!

    御王正妃!

    丞相府嫡小姐!

    凤头金钗的拥有者!

    后羿弓的持有者!

    眼前这个小姑娘,将士们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她了。更何况,她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钱里带头,冲着那后羿弓深施一礼,还不及起身,就听见听凤羽珩又把那个奇怪的可以让声音放大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朗声道:“三箭穿心,日后我定会教予你们。今天闯这射关,本县主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追踪箭法!”

    原本就满目企盼的将士们一听她如此说,立即全体沸腾。

    追踪箭法,让他们吃过无数大亏的追踪箭法,济安县主居然也会?

    玄天冥的目光中亦露出深意,思绪回到西北深山遇袭那晚,就看到数支箭向他齐齐射来。那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他往哪边躲箭就往哪边拐,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掉。两条刚接好的腿,生生被那箭又穿出了窟窿。

    白泽与他共了那场患难,此时也是双拳握起,心中期待油然而生。如果凤羽珩真的会那种诡异的箭法,那是不是说明殿下的仇终于有得可报了?

    “可有人愿当活靶?”突然的,凤羽珩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将士们一愣,可随即便明白过来,追踪箭法,自然是前头要有目标物才施展得来。而这目标物不能是动物,因为动物头脑简单,只一味地跑直线,唯有人才有特定的思绪,知道四处躲闪。

    这些将士都是热血儿郎,当得知西北军就要有机会得到一位会追踪箭法的将领时,人人都不去考虑自己的性命了,面对凤羽珩提出的活靶要求,竟是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

    凤羽珩暗自点头,对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做军人就是要这样,随时随刻都要有自我牺牲精神,抛弃小我,心怀大我,这样才能最好的完全职业使命。

    钱里问了她一句:“县主要几名活靶?”

    凤羽珩道:“三个以上,十个以下。”

    钱里一震,“同时?”

    “对,同时!”

    听到这话的人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与千周国神射对峙过,对方箭法虽说诡秘,但最多也只见他们同时射出两支追踪之箭来。眼下济安县主却要三到十个?

    人们兴奋之情更甚,因为这就说明济安县主的箭法在千周神射之上!只要能让大家习得这箭法,他们几个人送了命又算什么呢?

    于是一时间,钱里面对三万举手的将士,也不知道该选谁了。

    凤羽珩到是没什么所谓,伸手点了第一排最近的十人,“就他们吧!”

    那十人精神一振,大步上前,个个皆是视死如归般。

    就听凤羽珩又道:“能够为国家振兴而牺牲小我,你们让我敬佩。”

    十名将士齐声道:“谢县主夸奖!”

    凤羽珩点点头,“放心,我只说要活靶,却并未想过要你们性命。请钱副官准备十只大红薯插于长枪之上发给这几位兄弟,你们只需高举长枪向前奔跑,本县主保你们性命无忧。”

    钱里大乐,赶紧吩咐人去办。

    很快地,十杆插着大红薯的长枪交给了那几名将士。

    他们还没从又能活命又能为国效力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呢,就听凤羽珩又道:“你们先跑开百步,再开始四散吧。记着,长枪一定要举过头顶。”

    “属下遵命!”十人齐声应喝,随退快速向前奔跑了开。

    凤羽珩从黄泉手里接过箭支,十支握成一捆,竟是全部搭到后羿弓上。

    钱里吓了一跳,据说后羿弓有近两百斤重,常人光是提起都做不到,济安县主小小身板居然可以把十支箭全部搭到弦上,而且还要远射?

    他觉得自己的武学观快要颠覆了,恍恍惚惚地就看到凤羽珩搭好了弓,开始瞄准,前头那些将士跑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四下散开。

    突然,凤羽珩手里的箭嗖地一下齐射出去。

    十只箭一个声音,却在射出数米后清晰地听出声音的分散。有缓有疾,有轻有重,箭支也不再朝着一个方向走,而是如同长了眼睛般,追着四散的将士而去。

    奔跑中的将士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吧,只觉得举着枪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长箭如蛇,亦如生翼,拐着弯绕着圈的追向那几杆长枪。

    三万将士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场表演,就见箭支扑扑扑地逐一射入红薯,力道大得那些将士连长枪都拿不住,一中了箭就只能脱手而出丢到地上。

    直到十只箭无一落空地射中红薯,校场之上突然之间便起了掌声与欢呼,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开来,久久不散。

    此时此刻,凤羽珩在这一营将士中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行医救人,骑马破阵,百步穿扬。无一不能,无一不通,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

    钱里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怔怔地道:“请县主教我们箭法!”

    凤羽珩却把弓交给黄泉,厉声道——“第三关!”

    钱里定了定心绪,很想冲口而出告诉她第三关不用考了,后面的都不用考了,只凭这箭法他们便认了她。

    可到底这是军规,是西北军的传统,他破不了,也没有资格破。

    于是点点头,道:“第三关,打关!”可说完就没话了,扭头看看身边一群大老爷们儿,谁能动手跟一姑娘打?还是个挺小的小姑娘。

    见众将士一个个都低下头去,凤羽珩不干,你们岐视我?

    干脆扭回头,“玄天冥,要不你跟我打吧!”

    钱里一听,这个靠谱啊!于是赶紧的帮衬道:“对对,将军跟县主来打是最好的。”

    玄天冥看着凤羽珩就笑,“你打不过我。”

    “我知道。”她实话实话,“但表演一下总是可以的,我在闯关么,你也不能干坐着,总得帮衬着点儿,这样才能显示出咱们……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玄天冥很自然地接话到:“伉俪情深。”

    “谁跟你伉俪啊!”她不干了,“我还没嫁呢!应该说互相关爱。”

    将士们都笑了,纷纷跟着起哄——“就是伉俪情深!就是伉俪情深!”

    他二人也不恼,只互望着彼此一直在笑。

    突然,玄天冥一拍轮椅腾空而起,整个人直朝着凤羽珩就飞窜过来。

    凤羽珩急急后退,几步就到了校场中间的空地上,同时也扬了声,竟还是那句老话:“不许用轻功!”

    将士们收起玩笑,定睛往校场上看,不由得为凤羽珩捏了把汗。

    玄天冥的武功之高是人人皆知的,但凤羽珩的武功招式却并未在人前展露过,但想也知道,即便是玄天冥伤了腿坐着轮椅,一般人仍然是近不了他的身。

    好在这两人的打斗并不是冲着拼命来的,到是在玄天冥的引导下,凤羽珩将她前世所学的包括擒拿、格斗以及军体拳统统展示了出来。

    将士们看着看着就傻眼了,这济安县主的武功招式太特别了,是他们从前从未见过的。而且纵是面对玄天冥这样的高手,在他不使用轻功的情况下,竟也将将打了个平手。

    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位济安县主哪里需要他们为之担心,人家身怀绝学,深不可测啊!

    两人对打,直接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玄天冥面色不改,到是凤羽珩有些微喘,面色也红扑扑的。

    大军中再度掌声雷动。

    钱里激动地上前,冲着二人施礼道:“打关县主已过。”

    凤羽珩点点头,“下一关是什么来着?”

    钱里答:“兵法。”

    “兵法?”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如今不在战场,这兵法该如何考呢?背兵书?历代兵书从内容上可分为兵法、兵略、训练、阵法、兵制、兵器、城守、军事地理、名将传等类。你们想考哪一类?亦或是要我背诵完整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钤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等十大兵书?”凤羽珩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数,“背我到是能背,可要都背完得背好几天,太多了。”

    “不用不用不用!”凤羽珩一番话,又把个钱里给说傻了。想他堂堂西北军副将,在认识了凤羽珩之后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明明从前很懂很精通的知识领域,怎么让这县主一说,他就觉得自己根本啥也不懂呢?

    什么叫十大兵书?她说出来的那些个奇怪的书名都是啥玩意?为什么一句听不懂?

    可即便再听不懂,钱里也明白,凤羽珩在兵法的造诣绝非常人所能及,这一关,单凭她细数出来的这些兵书的名字,就足够通过了。

    “县主过关。”他抚了一把汗道,“兵书自是不用背的,因为县主所说的兵书,末将听都没听说过。”

第247章 带着五彩花轿迎娶你

    “没听说过?”凤羽珩一愣,想来,这大顺朝所处的时代虽说与前世的版图差不上太多,但历史进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包括历史人物与重要史料的出现,也完全不同。“没关系,回头我尽量将这些兵书整理出来,你让将领们一起学学。”

    “属下谢县主大恩。”钱里就觉着,自打凤羽珩进了大营之后,每做一件事都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恩惠,一场造化。他不由得看向玄天冥,只觉得他家将军实在是命太好了,居然能找到这么个特别的媳妇儿,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九皇子会心动,这样的丫头,换了谁都会心动的。

    “那第五关呢?”凤羽珩问他,“第五关如何过?”

    钱里无奈苦笑,“县主,第五关乃是考测为人是否有仁爱之心。可县主已经用最大的仁爱救活了全军将士,这一关自然是早就已经通过了的。”

    “哦?”她挑眉,“你的意思是,入军的五关我已然全过?”

    “的确,县主全过。”话毕,衣袍一掀,单膝跪于地上,朗声道:“属下叩见县主!请县主入营执教!”

    身后三万将士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叩见县主!请县主入营执教!”

    震撼之感再度来袭,凤羽珩却已然有些习惯,不再去理这些将士,反到是回转过身来面向玄天冥,一卸之前的身飒爽英气,突然就展了一个孩子般的灿烂笑脸来,扬声道——“玄天冥!我过关啦!哈哈哈!”

    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扬起,笑得就像这山谷间的精灵,哪里还有之前的张扬气势。那些将士们都有些恍神,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济安县主,但梦一醒,面前站着的只是漂亮可爱的凤家二小姐。

    五关全过,她已然是这三万西北军的第二统领了。除了玄天冥,这些热血男儿便只忠于她,一心想跟着她多学本事。

    凤羽珩用了三天时间,在三万将士中挑中四千人组成一个独立营,她给取名为——神机营。

    神机营的将士也被分成了两个小组,一组是神射,一组是天机。

    神射主攻箭法,天机主攻排兵布阵。

    这一支神机营自此便成为凤羽珩的亲兵,由她亲自操练,按照二十一世纪训练特种兵的方法,将这四千人练出了铁打一般的体魄。

    她在军中足足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间,白天操练神射组,晚上便集中了天机组大讲兵书。很多时候忙得一天都睡不上两个时辰,甚至干脆都不睡。

    兵书兵法她的空间里没有,她便干脆自己写出来。几乎所有休息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写兵书了,直熬得眼睛通红才遭到了黄泉的强烈阻止——“小姐若再这样下去,奴婢就去跟殿下说,让他亲自来管你。”

    凤羽珩无奈,只得乖乖听话。

    玄天冥这段时间并没有过多地与她在一起,两人甚至有时都在大营,却一连几天都没有见面。她练她的兵,他理他的事。

    她知道,自从大营六口水井被人投毒,这件事就一直在玄天冥心里压着,一日不查明,全军将士心里都是不安的。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时,但凡她能休息,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床榻边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带着他熟悉的松香,手指轻抚上她脸颊时,那种温柔也是熟悉的。

    她知道是他来了,只是不愿睁眼,一来太累,二来,却也是享受这种难得的静谧贴心。

    终于,凤羽珩来到大营的第四十三天,玄天冥在午膳时找到了她。

    两人在营帐里一起用了午膳,默默地吃着,却谁也不说一句话。

    到底还是凤羽珩先吃不下去了,干然碗筷一下,看向对方道:“说吧,什么事?”

    玄天冥亦将碗筷放下,声音轻缓地问她:“再多吃点,吃完了再说,好不好?”

    她摇头,“最讨厌这样的气氛,吃饭也吃不踏实。”

    他轻叹,将她两只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一字一句地道:“也不是太大的事,我昨日接到线报,说是北界冬灾已经解除,你父亲于数日前已经在往京城赶了。还有小半月就是大年,想来应该是要赶回来过年的。”

    “哦。”她低着头,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玄天冥继续道:“凤瑾元一回来,无论是朝堂、京城还是凤府,都会有一些新的动向,不看着点儿不行。”

    “哦。”她还是低着头,一句新鲜词儿也没有。

    玄天冥好脾气地再道:“快过年了,我前几日便着人给你赶制了新衣裳。过了年你就十三岁了,好看的头面首饰也得多预备几套,我一早就着人给你备下了一套紫晶的,一套白玉的,还有一套粉晶的,就等你回京之后给你送到府里。”

    “哦……”她终于抬眼看他,面上尽是委屈,“你就直说想赶我走就得了呗。”

    他失声而笑,“怎么是赶?要过年了,再过阵子我也得回去。你可是堂堂济安县主,是我这支西北军的教官,怎的这会儿竟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凤羽珩这话答得到是挺理所当然:“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我才十三岁。”

    “好好好,小孩子。”他真就像是哄小孩一般,竟站起身来直接人给揽在怀里。

    玄天冥的腿已经可以试着走路,虽然还不能走得太稳,却已经在向康复的方向在发展了。

    凤羽珩难得的心安,伸出小手臂轻轻地环上他的腰,就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玄天冥。”她开口叫他,“你知道吗?给你治腿的那天,我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治好了,我伴你行走天下;若是治不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拐杖。”

    “傻丫头。”他轻扶着她柔软的细发,“有你在,怎么可能治不好。”

    她心里泛酸,其实没有告诉他,若不是她随身带着个空间药房,若不是她那药房里有一间秘密的手术室,他这两条腿凭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技艺,是绝对没有可能治得好的。即便是她出手,那台手术她也做了整整九个小时。

    “我不想走。”凤羽珩实话实说,“我喜欢军营,不喜欢凤家。”以前一直住在府里也就那么地了,如今在军营里混了一个多月,前世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又找了回来,别提有多亲切,她怎么舍得走。更何况……“更何况这里有你,即使不见面,我也知道你是在的,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我喊一声,随时随地你都会出现。玄天冥,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好,你也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凤府,面对着的都是怎样的一群人。父亲,祖母,姐妹,个个都是面场上的好手。见面便露三分笑,笑里再藏三把刀,一个不留神,一刀就捅进肉里,虽然死不了,流血却要流上好几天。玄天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十五岁?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嫁给你对不对?”

    他将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对,过了十五岁我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彩花轿,从我的御王府出发,直奔你的同生轩。到时候你就穿戴好凤冠霞帔在府门口等着我,我亲自抱你上花轿。”

    “恩。”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头,却也不忘从医学的角度给他讲个道理:“其实十五岁就成婚并不好的,虽说我的逻辑思难比平常女孩成熟,但毕竟只有十五岁,身体没有发育完全,特别是生理器官和骨盆的发育,其实要到二十三岁时才能达到最完善的程度。过早的成婚,过早的生儿育女,不但对自身健康有害,对胎儿的成长发育也并不好。”

    玄天冥听得一脑门子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该死的,她不会说拖到二十三岁再嫁吧?

    “我的意思是……恩,十五岁就十五岁,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那你还废什么话!赶紧的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滚回去。”

    凤羽珩仰头看他,“过完年我能不能再回来。”

    “恩。”他点了点头,“当然要回来,你是西北军的教官,这里还有你的神机营,那四千人如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但却全听你的,凤羽珩,你可得给我好好干!”

    “遵命!”她总算是展了笑颜,这一笑,玄天冥总算也放下心来。“那我在家里就把兵书什么全都整理好,等再回来时就可以给将士们分发下去。”她一边想一边说,“有好多事要做呢,我准备自己设计一种弓,等我先画出来,回头你找人去大批量的订做。我还要多准备一些特殊的药品,一部份用来在箭支上淬毒,一部份是军中的常用药,将士们吃着也方便。还有,萧州培训的那些护士,我得抽调几个回京来,另外再多培养一些,以后就驻在营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掰着指着算计着,竟全然不理玄天冥了。

    玄天冥看着她无奈苦笑,这女人事业心太重是不行啊!他怎么觉得这死丫头一说起带兵打仗比他还兴奋呢?凤瑾元还真是会生女儿。

    即便再不舍,第二天早上凤羽珩还是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这一个多月,神机营的两组将士功法都略有小成,虽说距离她的标准还差很远,但毕竟精选出来的这些人资质是十分不错的,头脑也聪明,学得极快。不管箭法还是兵法,基本要领均已掌握,剩下的就是领悟和苦练。

    凤羽珩相信,不出半年,她的神机营必定可以给世人一番惊喜。

    “到年下了,将士们多半也要回家过年,小姐回京是对的。”黄泉见她情绪不高,赶紧出言安慰,“更何况过几日殿下也是要回京的呀。”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军营于她来说是一种情怀,一种来自前世,真正的凤羽珩的情怀。

    终于,马车在凤府门前停了下来,黄泉问她:“先到凤府还是先回同生轩?”

    凤羽珩想了想,直接起身下车,同时道:“去凤府吧,面上子总算过得去的。”

    两人下车,班走将车马交给凤家下人,自己庶好斗笠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凤羽珩带着黄泉站在凤府门前,看着院子里的一番景象不由得纳了闷——“气氛不对呀!”

第248章 老猫不在家,耗子都上了天

    气氛是不对,黄泉也发现了,就见韩氏身边的丫头阿菊此时正两手掐着腰对着凤府的一众小厮大呼小叫。喊了一会儿,甚至又伸手去指管家何忠:“我说何管家,您能不能留点神?这只青瓷瓶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是当年夫人入府时老爷送的呢!你要是给打坏了,可是赔罪不起。”

    那何忠一脸无奈,却也不愿跟个丫头争吵,只应了一句:“放心。”然后捧着个青瓷瓶子穿过前院儿往南边走了去。

    凤羽珩就纳了闷了:“我不过离府一个多月,府里又有主母了?”

    黄泉说:“怎么可能,凤相都没回来,谁给封的主母?”

    “没听人家说什么夫人么?”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刚好那阿菊也扭了个头,把凤羽珩看了正着。

    一见凤羽珩回府,阿菊猛地怔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就差没转身就跑。

    凤羽珩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阿菊狠不能把自己的双脚给粘到地上,她是一步也不愿意往凤羽珩身边挪。

    一个多月都没出现的二小姐,听说出京城了,怎的突然就回来了?

    见这丫头一直未动,黄泉没耐心了,几步上前,一把拽住阿菊的衣领子直接把人拎了起来放到凤羽珩面前。

    阿菊吓得脸都白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凤羽珩笑道:“谁说要杀你了?凤府里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开始编排嫡小姐了?”

    “不不不!”黄泉一松手,阿菊直接瘫跪到地上,“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

    凤羽珩回府,院子里那里抱着东西跑来跑去的丫鬟小厮也都围了过来向她问好。她看着下人们手里的东西,更加不解,“府里在搬家么?”问完又看向那阿菊,竟是道:“你侍候在韩姨娘身边多年,韩姨娘待你一直不薄,虽说因着韩姨娘月例银子有限,又没有娘家和铺子补贴,没办法让自己身边的丫头像别家院里的那样体面,但你也不能做这般背主之事!”

    阿菊愣了,什么背主?“奴婢没有背主啊!”

    “还说没有?大胆奴才,我都亲耳听到了,居然还敢狡辩?黄泉,掌嘴!”

    “是。”黄泉可不管那些,一听凤羽珩吩咐了,二话不说,一把又拎起那阿菊,扬起巴掌左右开弓一顿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这一扇就是二十多个呀!黄泉的手劲儿多大,直把个阿菊给打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凤羽珩这才发了话:“行了,别打了,总得留着口气让我问话。”

    黄泉这才一松手,直接把阿菊摔到了地上。

    那些之前被阿菊训斥过的小厮看得可是高兴得很,就连已经送完瓷瓶回到前院儿来的管家何忠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心里暗自叫好。

    阿菊被打得苦不堪言,想哭,可嘴巴一动就疼,疼得她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哼哼,可口中还是呜咽呜咽地道:“奴婢没有背主,真的没有背主啊!”

    凤羽珩低头看她,“还说没有?刚刚我明明亲耳听到你跟何管家说什么夫人夫人的,你若还一直跟着韩氏,又怎么会为夫人做事?哎?对了,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来了位夫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扭头问何忠,“何管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凤羽珩问话,何忠赶紧小跑上前,施礼道:“回二小姐,老爷还没回京呢,府里怎么可能会有夫人来。阿菊姑娘说得就是韩姨娘。”

    “韩姨娘?”凤羽珩失笑,“一个姨娘也能被叫成夫人,凤家的规矩都哪儿去了?”她厉声扬起,一双怒目亦圆瞪了去。

    阿菊吓得全身都哆嗦,她真怕这位二小姐一生气就把她给杀了。可是又觉得委屈,她尽力尽力为主子办事,没得到好,怎的还会惹上祸事?韩氏被叫夫人已经有一阵子了,也没见老太太说什么,凭什么二小姐一回来就发火?

    这样想着,这丫头竟又不知死活地抬起头来,肿着脸巴子道:“二小姐,韩姨娘怀了老爷的孩子。”

    “哟!”凤羽珩一下就乐了,“这孩子终于怀上了?”

    阿菊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能点点头。却听凤羽珩又道:“那我可得去探望一番,顺便替韩姨娘把个脉,看看她这胎坐得稳不稳。”

    阿菊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声,再看凤羽珩已然抬了步子,似要往内院儿走,吓得她一把就将凤羽珩的腿给抱住了,慌张地道:“不用不用,不敢劳二小姐费心,府里已经给请过大夫了。”

    “放开!”黄泉一脚踹向那阿菊的肩膀头,直接把人给踹出五步远去,阿菊被踹得差点儿没吐血。

    凤羽珩就像没看到一般,仍自顾地说着:“我医术好,连皇上的龙体都是看过的,韩姨娘能得我把次脉是她的福气,你这丫头怎的还挡着主子的福气不成?就算韩氏往日待你有些许苛薄,可你也得为我凤家子嗣着想。”她一边说一边走,“莫要再拦了,不然我的丫头一脚踢死你我可是不负责的。”

    阿菊再也不敢吱声,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何忠看了她一眼,从后头追上凤羽珩,急声道:“二小姐,韩姨娘如今不住在从前的院子了。”

    “哦?”凤羽珩瞅了一眼那阿菊跑开的方向,转了身也跟着往那边走去,“连院子都搬了?”

    “是。”何忠说:“前儿个四小姐跟老太太说她们住的院子太背静,阳光也见得少,想要搬到南边儿的大院子去。”何忠一边说一边摇头,无奈道:“其实她们的院子怎么可能阳光见得少,从前老爷最是宠着韩姨娘,给她的院子比安姨娘的好得多,不过就是小了点。”

    凤羽珩挑唇而笑,“那如今搬去的是哪个院落?”

    何忠道:“是挨着从前金玉院儿的玉兰院儿,韩姨娘说是嫌金玉院儿晦气,不然到是可以直接搬到那边去住。”

    黄泉都听不下去了,“真是小人得势,老太太怎的不劝着她往金玉院儿搬?没准儿到了晚上沈氏的魂儿还能出来跟她聊聊天。”

    何忠也笑了,却没说什么,只低着头在前边带路。

    自从沈氏和凤子皓相继离世,这府里的金玉院儿和剑凌轩就成了死园,平日里只留丫鬟和小厮守着门,根本没人愿意再进去。但因为沈氏和凤子皓从前在府里地位不凡,所以她们住的院落都是在最好的方位,住在那种地方,多多少少的也昭示了主人在府里的地位。

    想来,韩氏想到玉兰院儿去住便是有这番道理。

    在何忠的引领下,凤羽珩第一次踏足玉兰院儿。就见里头丫鬟婆子不停穿梭忙碌,人多得比老太太的舒雅园还热闹。

    “因着韩姨娘有了身孕,老太太特地嘱咐要多安排人手照顾着。”何忠给凤羽珩解释,“这些丫鬟婆子都是从别的院子借调过来的,过阵子还要从府外再买些进来。”

    听他这样说凤羽珩才发现,可不么,这些下人个个儿眼熟,有安氏那边的,凤沉鱼那边的,有金珍那边的,甚至连舒雅园的人都有。

    何忠后退了几步,躬身道:“家宅内院,奴才不便多留,先退下了,二小姐自己当心。”说完,再后退几步,快步离开。

    黄泉撇了撇嘴道:“居然让小姐当心,那韩氏还能吃人不成?”

    凤羽珩没说什么,抬了步就往院子里走。院里忙碌着的下人一见她来了,赶紧过来行礼问安。

    可这一问安,手里的活计就要暂时停下,这时,就听院子中间有个母狼一样的声音吼了起来——“怎么都停了?不想吃饭了是不是?都给我干活!”随着这话同时而至的一声鞭响,那鞭子生生抽在一个小丫头的后背上,啪的一声下去,鞭梢连带到的肩膀头都渗出了血迹。

    那丫头触不及防,又惊吓又疼,手里原本抱着的一只瓷盘子一下掉到了地上,碎成八瓣。

    “呀!”那只母狼怒吼一声冲上前,直盯着地上的碎盘子连连跺脚:“哎呀!这是多珍贵的东西,居然被你这贱蹄子给摔碎了!打我不打死你!”说着,竟动手去撕打那小丫头。

    黄泉惊讶地感叹:“韩氏从哪弄来这么个老东西?下手可真够狠的。”

    凤羽珩却疾声吩咐:“快去帮忙!那是想容身边的梅香。”

    经她这一提醒黄泉才发现,可不么,被打的那个丫头正是凤家三小姐凤想容身边的梅香。

    因着想容与凤羽珩关系亲厚,这梅香便也常跟着想容一起到同生轩来。因着是在是在韩氏的院子里,黄泉最开始没往这上想,再加上注意力都被那只母狼给吸引了去,还真没注意去看被打的丫头。

    如今认出是梅香来,气得黄泉火冒三丈,几步上前,抬起一脚直踹向那人胸口,直接个年近五旬的婆子给踹出老远。

    凤羽珩沉着脸走上前到了梅香身边,那丫头一看是凤羽珩来了,“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轻拍梅香肩头,安慰道:“不哭,我回来了,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梅香点点头,背上疼得她脸都白了,这么冷的天穿着这样厚的衣裳都能被抽得见血,可见那嬷嬷手上功夫也是有两下子。

    凤羽珩看那人觉着眼生,便往前走了几步问她:“你原来是哪个院子的奴才?”

    老婆子被黄泉踹得好半天起不来,就觉得一口腥甜卡在喉咙里,她要拼命地往下咽才能不让那腥甜涌上来。

    再看向她问话这人,下意识地就想要发威怒骂,可一来有些内伤,让她使不上力气去骂人。二来,她忽然想起,韩氏曾偷偷告诉她,这府里最可怕的不是老太太,也不是那些姨娘和庶小姐,而是住在隔壁同生轩的那一位。

    眼前这人……她心里一激灵,一身冷汗就下了来。

    “你是……济安县主?”

第249章 父亲的绝技

    “既知是本县主,为何不跪?”凤羽珩盯着那婆子冷声道:“没规矩的东西。”

    那婆子一听这话赶紧的就爬起来跪趴到凤羽珩脚边,胸口被黄泉踹得一动就疼,可仍咬着牙硬挺着。她知道,别人惹了也就惹了,好歹有韩氏在上头压着,但这位凤家的二小姐可是顶着县主的名头,据说还是有封地的县主,这可是正经的奴隶主啊!人家就是当场要了她的老命她也没处说理去。

    看着这婆子撅着屁股跪趴在地上的样子黄泉就烦,于是怂恿着凤羽珩:“太恶心了,咱把她杀吧?”

    那婆子吓得差点儿没死过去,连声道:“使不得啊!可使不得呀!姑娘饶命!县主饶命!”

    梅香也凑上前来,悄悄地扯了扯凤羽珩的袖子,小声说:“她是韩姨娘从外头请进来的嬷嬷,说是照顾她的身孕。”

    凤羽珩一挑眉,“照顾身孕?”再看向那婆子,一边看一边吸鼻子,“可我怎么闻着这老太太身上一股子油腥味儿?这分明是个杀猪的,怎的就能照顾身孕?”

    地上的婆子又是一哆嗦,杀猪的,这都能给蒙对喽?

    不过好在凤羽珩并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只是用脚踢了她两下,然后道:“本县主刚刚回府,听说韩姨娘有孕,特来看看她,你既是这里的嬷嬷,那就带路吧。”

    那婆子如释重负,赶忙的就要爬起身,结果爬了五六次都没能爬起来。

    边上有丫鬟看不下去了,过来扶了她一把,这才把人从地上拽起。

    “县主这边请。”她一起了身,赶紧就把人往里让。刚才看到阿菊肿着脸哭跑回来,她还纳闷这是怎么了,如今想来,八成是被这县主身边的丫头给打了。

    这嬷嬷看都不敢看黄泉,只一味地低着头往前走。

    玉兰院儿很大,院子里有个小池塘,还有个园子,回廊也有两条,虽是冬日里池塘没了水,园子里的花也只剩下腊梅,这景致看不出有多精致,可单从那两条细琢着图纹的回廊看得出雍容大气,的确是有几分主母凤范。

    凤羽珩记得曾听人说过,沈氏住在金玉院儿的时候就也相中了边上这个玉兰院儿,三五不时地就派人到这边拾掇拾掇。凤瑾元和老太太心知肚明她是有心想占院子,但因着这里一直也没有住,便也就由了她。直到后来凤羽珩回府,沈氏才没了打理院落的心思,没想到如今竟被韩氏占了便宜。

    凤羽珩进屋时,韩氏正由阿菊陪着坐在厅堂的主座上。按说原本小妾的院子是没有厅堂这种配置的,因为她们很少见客,根本用不到厅堂这种正式的会客之所。可这玉兰院儿却是标准标配,只是韩氏如今坐在那位置上,却只显得不伦不类。

    见凤羽珩进屋,韩氏有点坐不住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会儿又想坐下,直到凤羽珩已经站到厅堂中间与之对视,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是应该起身相迎还是应该坐着等凤羽珩先与她说话。

    身边的阿菊一直低着头,再没半点儿嚣张气焰,就连韩氏瞪了她一眼想让她给拿个主意,她都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韩氏气得心都哆嗦,再看凤羽珩时,那道直视而来的凌厉目光又让她额上直冒冷汗。

    到底还是主动站起身来,冲着下方点了点头,道:“二小姐,您回府啦?”声音打着轻颤,连手都跟着哆嗦。

    凤羽珩没理她,到是在这厅堂里自顾地打量开来。

    韩氏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好陪着笑解释道:“老太太体恤妾身怀着身子十分辛苦,特地赐了这个玉兰院儿给我。这不,昨儿才搬进来,院子里还乱着呢,二小姐别见怪。”一边说一边撇眼瞅见后头要靠着丫鬟搀扶才能勉强站住的婆子,不由得想起阿菊所述遭遇,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位也被打了?

    “韩姨娘有了身孕?”看了一圈厅堂,再停下来时,凤羽珩就问了这么一句。

    韩氏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按说看完房子不应该评价一下好坏么?她都想好了,如果凤羽珩说这屋子好,她就说都是老太太关怀。如果凤羽珩说这屋子不好,她就说都是以前留下的,她没怎么动。

    可眼下话题突然扯到她的肚子,韩氏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心里却又想起适才阿菊的话,说凤羽珩听说她怀孕了一定要来给诊脉。

    韩氏这颗心哪,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凤羽珩医术高明人人皆知,可她怀孕这事儿就算府里去请大夫,她都想方设法地安排了当初被戏班子带进来的那一位进府,怀孕的日子硬生生被那大夫说成是凤瑾元离府头一天。若是再让凤羽珩诊一回,还不得露了馅儿?

    “那姨娘坐吧。”凤羽珩也不绕弯子,“我在京郊大营一个多月,没想到府里竟有这样的喜事,阿珩也没什么礼物能送姨娘的,就这手医术还算拿得出手,我就给姨娘把个脉,好让姨娘这一胎怀得也安心些。”

    “这可使不得!”韩氏吓得心都哆嗦,“二小姐贵为县主,妾身只不过是个妾室,怎配得起二小姐给诊脉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摆动的手却突然一下被凤羽珩握住,“韩姨是有身子的人,万事小心,背后无眼,摔着了可怎么办?”

    韩氏心说你不吓唬我我就摔不着,可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一个劲儿地道:“谢谢二小姐关怀。”

    却不知,凤羽珩抓这一会儿手腕的工夫,已然将韩氏这脉象摸了个清清楚楚。

    凤瑾元的孩子?

    真好,凤瑾元离京那么久了还给韩氏空降个孩子,这可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她面上笑容突然就诡异般地灿烂起来,“韩姨娘怎的见了我就这样紧张?有身子是喜事,可不能过于紧张激动。”她放开了手,“既然姨娘不喜欢阿珩诊脉,那阿珩就不诊了。说得也是,我是凤家的二小姐,虽然懂些医术,却并不是大夫,没道理见人就给诊脉的。”

    韩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跟着附和:“对对,二小姐身份贵重,哪里能随便给人诊脉的。”

    “那行。”她笑笑道:“我刚回府,还没来得及给老太太请安,就先过舒雅园去了。”

    韩氏赶紧道:“二小姐慢走。”

    她这一说,凤羽珩到是站下来,回头道:“有个事儿差点忘了,姨娘怎的把三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都差到了这院子里?”说着话,看向那被踢得快吐血的嬷嬷,又道:“这杀猪婆子实在恶毒,居然敢鞭打我凤府的家生丫鬟,都见了血。姨娘如今有了身孕,可看不了这打打杀杀的东西,阿珩就费点心,带回去帮着调教了,姨娘大可不必操心。”

    她说完就走,理都没再理韩氏。黄泉一把将那婆子提过来,拖着就出了厅堂。

    韩氏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还没等发出声儿呢,身边阿菊赶紧给拦了下来——“姨娘。”阿菊拼命摇头,“不能求情啊!二小姐今日明显是带着气回府的,左右是个外头买来的婆子,她带走就带走吧,姨娘千万别触了二小姐的霉头。”她肿着一张脸,再也不敢跟韩氏叫夫人。

    韩氏心里慌得厉害,就觉着凤羽珩一回府,她才过上没多久的好日子八成就又要没了。但不管怎样,只要她不找自己这肚子的麻烦就好,左右凤瑾元也快回府了,到时候自然有人给她做主。

    她这样想着,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这才吩咐阿菊:“快,让院子里的人手脚麻利些,赶紧收拾完。”

    而此时的凤羽珩,正带着梅香一并走出玉兰院儿。

    梅香后背一动就疼,却还是咬牙忍着,不停地给凤羽珩道谢。

    那个被黄泉拖着的婆子话都说不出来,衣领子就快把她给勒死了,她双手拼命挥舞着,却发现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直到再喘不上一口气,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凤羽珩带着几人又绕回了前院儿,之前被指挥着帮韩氏搬东西的下人都已经各归各位,何忠本来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一见凤羽珩来了,赶紧又跑上前,“二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黄泉把那已经半死的婆子扔到地上,道:“自行处理吧,浑身一股猪油味儿,可恶心着呢。”

    何忠嫌恶地瞅了那婆子一眼,跟凤羽珩道:“这婆子是韩姨娘从外头买来的,原本老太太拨了自己院儿里的嬷嬷过去照顾,可她说用着不顺手,自己从外头买了个。这婆子刚到府的第一天就出了主意从各院儿都抽调人手到韩姨娘那里帮忙,说是这样才能立威。呵呵,奴才是真不明白一个姨娘是要立的什么威。”

    何忠是凤府的管家,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儿,凤府的管家连一般的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他又怎看得上府里一个姨娘?

    “切。”黄泉翻了个白眼,“想当主母呗,那点儿心思都写脸上了,还当谁都看不出来呢。你快把这婆子扔外头去,太恶心了。”

    何忠笑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又冲凤羽珩行了个礼,指挥着下人把那婆子抬出去了。回过头来又看到梅香,不由得摇摇头,“这是被打了吧?那婆子手底下重着呢,姑娘回头可是要好生处理伤口,莫要更重了。”

    梅香惨白着脸点头,“谢谢何管家。”

    何忠明白,这梅香能跟着凤羽珩一道出来,肯定是二小姐开口把人给要了出来。二小姐一向跟三小姐亲厚些,随手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于是便又献了几分殷勤:“二小姐这是要往老太太那边去吗?”

    “没错。”凤羽珩说:“我久未回府,理应先给祖母请安的。”

    “是啊,二小姐太久没回府了,如今府里可是热闹,大殿下和五殿下见天儿的往府里送东西,老太太可乐着呢。”

第250章 倾国倾城的脸,毒国毒城的心

    凤羽珩展了笑,她知道,这是何忠在提醒她,如今凤沉鱼跟凤粉黛在老太太跟前十分吃香,叫她心里有个数。

    于是开口道:“多谢何管家,冬日里天冷,我见何管家手上生了几个冻疮,如今年下了,可别带着疮过年,回头我让人送些冻疮膏来。”

    “哎哟!”何忠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能跟凤羽珩换一副药,济安县主的药啊,那可是很多人花钱都买不来的。他赶紧给凤羽珩行了大礼:“奴才谢谢二小姐。”

    凤羽珩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却在一瞥间,刚好看到有三名女子从府门外走了进来。中间一位袅袅婷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大冷的天里却只着水蓝薄衫,隐隐得见冰肌玉骨。边上两个明显是丫鬟,却也风姿出众,腰段纤柔。

    三人一进了府,立即有下人迎上前去,态度十分恭敬客气,一路引着就往内院儿走。

    凤羽珩觉得今日惊奇有点多,“那又是谁?”

    何忠告诉她:“是红云姑娘,四小姐请回府教习舞蹈的。”

    “哦。”她点了点头,“四妹妹过了年就十一岁了,是该多学点女孩家的琴棋书画,只是这位红云姑娘好生特别。”

    何忠道:“的确是特别,她刚来时,老太太一见她那身打扮差点儿没给赶出去。可是四小姐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说动老太太把红云姑娘给留了下来。”何忠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对此十分费解。

    凤羽珩也没再多问,带着黄泉和梅香往舒雅园的方向去了。

    直到走至一个岔路口才停了下来,伸手入袖,从空间里调了一盒药膏出来递给梅香,“回去三小姐那里吧,这药膏能治你背上的伤,也能止疼,找人替你涂上。”

    梅香感激得就想给凤羽珩磕头,可动作一大了背上的伤就疼得她直冒汗。

    黄泉看不下去了,赶紧把人给拦住,“快回去吧,等你好了再到同生轩去给二小姐磕头。”

    梅香连连点头,又道了谢这才慢慢地往安氏的院子那边走去。

    凤羽珩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忽然就问黄泉:“五殿下喜欢看跳舞?”

    黄泉一愣,随即想起来刚刚那舞师,“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学跳舞是为了给五殿下看?”

    “不然呢?”她一边往舒雅园走一边道:“凤粉黛是个什么性我太了解了,无利不起早。她哪里有跳舞的天份。可没天份又对舞蹈没兴趣的人突然想学跳舞,那就说明跳舞一事定是对她很有好处。没听何管家说么,她不知怎么说动了老太太同意那舞师入府,想来,也就只有拿一位皇子来说话才能把老太太压得住。”

    黄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道:“那奴婢回头去打听一下吧。唉,咱们这阵子在大营里,关顾着练兵了,不然守着御王殿下,什么事问不出来呀。”

    凤羽珩撇撇嘴,“也怪我,进了大营就把凤家这头的事儿给扔到一边了,你晚些时候往御王府去一趟,把五殿下的事多打听一些。还有,从前宫里那个死了的妃子的喜好也给我弄清楚了,保不齐凤粉黛就是在东施效颦。”

    黄泉不明白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凤羽珩这是要知己知彼,于是紧着点头应下。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舒雅园。才一进院儿,就看到院子里好些小丫鬟正集体围着一个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凤家的大小姐凤沉鱼。

    今日的凤沉鱼穿了一蓝天青色的冬袍,袖口是束起来的,显得清爽利落。头上还配合着这衣裳插了只青玉步摇,下头坠着两朵兰花形的铃铛,一晃起来便有清脆声响,到真是十分好看。

    沉鱼看起来兴致不错,任由丫鬟们围着,一句接着一句地唠,几句话的工夫,到是将她这一身的来历说了个明白——

    “大小姐这衣裳的料子可真好,看起来比天上下的雪还要纯静,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呢。”

    “是啊!还有这只步摇,奴婢眼拙,也分不出是什么宝石打制成的,但一看就不是凡物。”

    “对呀对呀,大小姐的手镯也是新得的,天哪,居然有这样翠生的东西。”

    伴在沉鱼身旁的依然是倚林,听丫头们这样夸她家主子,她也觉得面上有光,于是便主动替沉鱼答道:“这些可都是大殿下送的,今儿个早上刚送进府,还特地嘱咐小姐千万别留着,得了就穿戴,等到了大年还会有更好的送来。”

    沉鱼红了脸颊,轻斥那倚林:“就你话多。”

    丫鬟们满眼的羡慕,有个嘴快的说了句:“大殿下出手可比五殿下阔气多了,五殿下送来送去也不过是些小家子玩意,单瞅着还好,但若跟大小姐得的这些比起来,可就差上许多了。”

    沉鱼脸里含着无尽笑意,嘴上却还是道:“可万万不能这样说,两位殿下送的东西都是好的,分不出高低来。”

    那丫鬟知道说错了话,诺诺地低了头,不再出声了。

    沉鱼见状便又道:“我这是为你好,今日是当着我说也就罢了,可万一被外人听去,就又是一场是非。”

    那丫头感激地答:“谢谢大小姐提点。”

    “恩。懂事就好。”沉鱼笑了开,又看得一众丫鬟眼晕。

    凤羽珩看着前头这一幕只觉好笑,这凤沉鱼本就生得极美,在经了人事后,模样到是更娇媚了几分。如今再配上这样一身衣裳首饰,说是倾城之姿,到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不得不承认,不论前世今生,凤沉鱼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纵是前世那些整了容的电影明星也没长出她这样的一张脸来。

    只是可惜,有倾国倾城的脸,也有毒国毒城的心。

    她迈步上前,扬声道:“大姐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一起,直把个沉鱼吓了一哆嗦。匆匆扭头去看,就见凤羽珩微笑着朝她走来,一颗心条件反射一般地狠跳了几下,跳得她脸色都有些变了。

    但到底还是平复下心绪,摆出惯有的和颜往前迎了几步,十分热络地道:“二妹妹是何时回来的?怎的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儿,咱们好到府门口去接一接你。”

    凤羽珩笑着摇头,“大姐姐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些个规矩。到是多日不见,大姐姐状态似乎已经恢复到往日巅峰,真是可喜可贺。”

    凤沉鱼知她这话里有话,却也假装听不懂,只当她是夸自己,“我前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劳妹妹惦记了。二妹妹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吧?我也是刚来,听说四姐姐在里面就没急着进去,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吧。”

    “也好。”凤羽珩点点头,与沉鱼一道往老太太的厅堂里走。

    此时,凤粉黛正坐在老太太下手边,一边喝着茶一边道:“五殿下说快过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需要打点,就着人送了些银票过来。有五千两是指明了要给孙女的,我便留了下来。剩下的一万两就都孝敬给祖母,也算是孙女的一点心意。”

    赵嬷嬷将刚拿到手里的银票给老太太递过去,一千两一张,一共十张,看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你们都长大了,知道孝敬祖母,这样很好,也不枉祖母从小到大疼你们一场。”

    粉黛笑嘻嘻地道:“孙女什么都想着祖母呢,前些日子五殿下不是送了几匹料子来么,孙女自己都没舍得用,已经差了人拿去给老太太裁制冬衣了,想来再有个几天就能做好,到时还请祖母不要嫌弃。”

    老太太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不嫌弃不嫌弃,五殿下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祖母怎的还嫌弃呢?到是你,也别光把好东西都往祖母这边送,自己也得留着点儿。”

    “是。”粉黛娇笑着应声,又喝了口茶。

    老太太看着粉黛就觉得开心,从前是瞧这孙女怎么都不顺眼的,特别是她在九皇子跟前闹的那一出又一出,更是惹人厌烦。

    可如今想来,那不过是粉黛年纪还小,不懂事,眼下大了些,又有了婚约在身,可不就是一天比一天招人喜欢么。

    凤羽珩和沉鱼这时正好走到门口,沉鱼轻扯了凤羽珩的袖子,小声道:“四妹妹的这门亲事,祖母原本是不赞成的。可是随着四妹妹将五殿下送来的好东西一件接一件地往这舒雅园送,老太太的态度慢慢的就也变了。”

    她不及多说,两人已然进了厅堂,就见凤沉鱼快走了几步,抢在凤羽珩前头给老太太行了大礼:“孙女见过祖母。”

    凤羽珩不与她争抢,犹自在沉鱼身后屈膝跪拜——“阿珩在城外一月有余,今日回府,特来向祖母请安。”

    老太太愣了一下,没想到凤羽珩突然就回来了,到是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不由得瞪了赵嬷嬷一眼,斥道:“二小姐回府,怎的也不提前来通报一声?”

    赵嬷嬷赶紧道:“是老奴失职。”心里却在合计,怎么门房也没人来报呢?却不知,门房的人都被韩氏折腾的要死要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事儿。

    凤羽珩却道:“阿珩又不是客人,哪里还用得着通报呢,祖母进来身子可好?”

    老太太尴尬地笑笑,“对,不是客人。我身子还好,劳你惦记了,快起来,看坐。”话语间确是比以往生疏许多。

    凤羽珩也不与之计较,自顾地在凤粉黛对面的那排椅子的头位坐了下来。

    老太太却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沉鱼身上,就觉得沉鱼今儿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好看得让她都有些惊叹了。这个孙女是真的美,即便她从小看到大,也还是总被沉鱼惊艳到。

    “你这衣裳,是新做的吧?”问着衣裳,可老太太的目光却死盯着她头上的那支步摇,她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认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材料。

    凤羽珩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道:“想来那应该是天河石,很难得的东西,比玻璃种的价值还要高。”

    这话一出口,粉黛的目光立即冷凝下来……

第251章 财路可不能断了

    自打粉黛得了五皇子这门亲事,又三五不时地能收到五皇子府送来的礼物,韩氏便提点着她千万不能松懈了巴结老太太。在这个府里总是得有个长辈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样才能吃得开。

    前些日子粉黛得了五皇子一只玻璃种的玉镯,想着从前沈氏送了一个这种材质的念珠给老太太,很是得老太太欢心,于是便巴巴地献宝一样将那镯子给老太太送了来。老太太甚是欢喜,当时就戴在了腕上,再就没摘下来过,就是现在也戴着的。

    可是……

    可是凤羽珩说了沉鱼头上的天河石比玻璃种还要名贵,老太太面色就不太好看了,手也下意识地往腕上抚去。明明前几天还总故意的挽起袖子把那镯子露在外头的,眼下却把手腕往里缩了缩,生怕别人看到。

    而凤沉鱼在做起这种巴结老太太的事儿来,一向比粉黛有经验。老太太一句问话她便明白,定是看上她这枚天河石了。虽有点舍不得,但是比起她在凤家正逐渐恢复的地位来,还是值得的。

    于是二话不说,一伸手就把那步摇给摘了下来,然后上前几步捧到老太太面前——“孙女还真不知道这东西这样名贵,只觉得好看才戴在头上。若早知是比玻璃种还贵重之物,孙女可舍不得往自己头上戴,指定一早的就给祖母送来了。不过现下也不晚,还多亏了二妹妹提醒,祖母就收下吧。”

    几句话说得和气有礼,听得老太太心里那个热乎啊,直抓着沉鱼的手道:“还是大孙女懂事,从来就只有你是最懂事的。”说着话,便将那步摇接到手里,只觉触手温润,果然是好物。

    “大殿下常年在外行走,甚是得了些好物件儿。承蒙殿下垂爱,时常送来一些给孙女玩赏,孙女每次看到送来的东西都会先想着哪一样祖母会喜欢,挑剩下的才敢自己留下。”沉鱼说着话,又将步摇拿回在手里,直接给老太太插到头上,“祖母戴着可真好看。”

    凤羽珩差点儿都没吐了!

    她实在很是佩服凤沉鱼巴结人的那番功夫,那支步摇的样式明明只适合年轻女子,颜色也呈湖蓝,老太太戴上不伦不类,难看得要死,她却睁着眼说瞎话,愣是给老太太夸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黄泉也跟着一哆嗦,就听老太太问道:“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她的本意或许不是说艳,而是说太显年轻,就是没好意思说。老太太不好意思说,沉鱼干脆便就着她的话往下唠:“哪里有艳了?湖蓝色最素静,祖母戴着比沉鱼戴着好。”

    老太太连连点头,两手交搓着,把腕上那只镯子又往上撸了撸。

    凤羽珩一早就盯上那只镯子了,从前老太太可没有那东西,她身边的玻璃种也就当初沉鱼劝着沈氏给的那串念珠。后来沈氏死了,她就觉着隔应,一早就丢到库房里了。她琢磨着,那只镯子不是沉鱼给的应该就是韩氏那头给的,这才扯了天河石这一出。

    却没想到,凤粉黛果然炸了——“祖母,大姐姐哪里有懂事了?依我看,她是咱们府里最不懂规矩的了!”

    老太太一愣,这话怎么说的?不由得问了去:“你大姐姐哪里不懂规矩了?”沉鱼自打凤瑾元离京,可是一天比一天表现得好,有时好的都快让她把当初在凤桐县的事情给忘了。

    沉鱼也对粉黛突然发难颇为不解,面带委屈地道:“姐姐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妹妹不开心了吗?”

    凤粉黛白了她一眼,道:“这话可不敢说!大姐姐不论对我做什么,我这当妹妹的都没资格反驳。可是大姐姐,您可不只我这一个妹妹呀!如今二姐姐都回府了,您怎的还要这样?”

    沉鱼就不明白她的话了,“我哪样?”

    “你的衣着呀!”她伸手指向沉鱼,再跟老太太道:“祖母,粉黛如今也有皇子的婚约在身,五殿下平日里送来的东西也不少,可是祖母您看,粉黛在衣着装扮上可有半点逾越之处?就是前日得的那等上佳布料,也是叫裁缝拿去给祖母做衣裳了,我自己都没敢穿。可是大姐姐她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又置二姐姐于何地呢?二姐姐才是咱们凤家的嫡女呀!大姐姐是不是还当自己是嫡女呢,这般的打扮自己?”

    这话一出口,老太太和沉鱼都愣了。

    粉黛却又补了句:“当初二姐姐从嫡女变成庶女后,直接就被送出京城。即便后来回府,在衣着穿戴上也再不如从前。何以现在大姐姐却一点都没有身为庶女的自觉?”

    沉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身为庶女的自觉?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凤府的庶女,特别是那个地方治好了之后,便更是觉得自己还应该是这个家里嫡长女。

    但粉黛的话却生生提醒了她,不是嫡女,甚至连好衣裳都穿不得,因为要守着庶女的本份。

    她低垂下头,眼里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两滴泪来,老太太看着好生心疼,可凤羽珩就坐在边上,她又不好说太偏心的话,一时便也没吱声。

    沉鱼见老太太没有维护,便知今日这关要自己来过了。心里轻叹一声,这才又抬了头,微红了眼眶道:“四妹妹说得对,是姐姐逾越了。”说着话,又转向凤羽珩,竟是屈膝施了一礼,道:“都是姐姐的错,还望二妹妹不要怪罪,回头……姐姐就将这一身给换下来。”

    凤羽珩没说话,到是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见她向自己看来,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再看看沉鱼这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

    “都是一家人,怎的还行起礼来?”老太太对沉鱼说:“你快起来,让外人看了像什么样子。”再瞪了粉黛一眼,道:“你大姐姐穿的衣裳都是大殿下送的,既然大殿下给送了来,那就说明她是穿得的。规不规矩……”说着又看向凤羽珩——“王爷都说穿得,咱们小小相府怎能驳了皇子的意?”

    凤羽珩笑笑,“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粉黛眼珠一转,又道:“哎呀!那看来是我会错意了。原来五殿下送来的东西我都是可以穿戴的呀?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个庶女,太招摇了不好,这才巴巴的都给了祖母。既然祖母说只要是皇子送的东西咱们都用得,那以后粉黛就不客气了。”

    她这话一出,相当于断了老太太的一方财路,老太太那个心疼啊!可自己说出去的话总不好再收回,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面上浮现一阵心疼,再看向沉鱼的目光也不如之前那般怜惜了。

    沉鱼心头暗狠粉黛,咬了咬牙,干脆地道:“祖母体恤咱们姐妹,可是我们却不能不顾及凤府,要是被传出去可是对声誉不好。什么东西穿不得戴不得之前是我疏忽了,四妹妹可万不能跟着姐姐学些不好的。”说着,转向老太太,郑重地道:“孙女这次知道错了,谢谢祖母不责罚。今后一定严遵庶女本份,衣着穿戴上面定不会再有半分逾越。而那些用不得之物,左右放着也是放着,就请祖母代劳收着吧。”

    一番话,又把好物给老太太推了回去,而且这也说明今后要给的东西比以前还多。

    说完又不忘拉上粉黛:“四妹妹也定不会拒绝吧?想来五殿下也定是送了不少咱们使不得的物件儿。”

    粉黛气得脸都绿了,明明是想坑一把沉鱼,怎的把自己也给坑进来了?不由得看向凤羽珩,“二姐姐也说句话吧!”

    凤羽珩眨眨眼,“四妹妹想听我说什么?”

    粉黛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听听二姐姐对咱们的穿戴是怎么个看法,妹妹一会儿还要去练舞,请二姐姐别绕弯子,明确示下。”

    “哦。”她点点头,却又纳闷道:“妹妹刚才不是还义正辞严地指责大姐姐逾越么?怎的现在大姐姐都表了态,你却还要问我的看法?”

    “你……”粉黛气得直喘,“你就真的忍心让咱们放着好东西不用看着好衣裳不穿?”

    凤羽珩一摊手:“不然呢?庶女就要守本份,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姐姐完全同意。”

    粉黛彻底没了话,自己搬起的石头如今却砸了自己的脚面,这一回合败得真是憋屈。

    她心里不痛快,就更是怀狠于凤沉鱼,一时忍不住,竟又扯起那个事来——“打不打扮又有什么用?见天儿的收着人家的礼,却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还有没有那个资格!口口声声为凤家好,要顾及凤家的脸面,你说说就你一个残花败柳,也好意思提凤家脸面?大姐姐,我好害怕,我怕哪一天你真嫁了个皇子,到时候丑事被揭穿,咱们凤府所有人可是都要跟着你一起下地狱啊!”

    粉黛这话一出口,老太太就又是一激灵,仿佛看到了沉鱼的事被揭穿,凤家全族被抄斩的一幕。

    她怎么忘了!怎么就让沉鱼给糊弄过去了?再多的好东西、再美的容貌,都换不回她一个完壁之身呀!

    老太太捶胸顿足,心中哀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可是沉鱼却并未如粉黛所愿那般要么痛哭要么害怕,她只是面上流露出惊讶,像是完全听不明白.粉黛在说什么似的,愣愣地问:“四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残花败柳?姐姐还未出阁,这话可是万万乱说不得的呀!”

    “别装了!”粉黛狠不能撕了沉鱼那张脸,“凤沉鱼,你再怎么装也装不出一个处子的样儿!”

    话刚出口,还不等凤沉鱼有所回应,就见有个小丫头快步跑了进来,急声禀报道:“老太太,宫里来人说是传皇后娘娘口谕,已经往舒雅园这边走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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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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