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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4章 神仙凶残起来才真叫不是人啊

    


        凤羽珩一语道破天机,逼得玄天华不得不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与她说了清楚--“宗隋国国君有个宠妃,姓俞,就是那李坤的生母。李坤你还记得吗?宗隋的四皇子,大年时你在翡翠殿上一刀断了他的铁精。当时他本是想用铁精术来逼迫我与他的胞妹合亲,这事儿被你给搅合了。”

        凤羽珩点点头,“七哥的意思是,俞千音就是那个被退了亲的公主?”

        玄天华点头,“没错,俞千音是她以生母之姓而做的化名,实际上,她是宗隋的六公主,年十五,闺名李月。你断了宗隋的铁精,搅和了她的亲事,宗隋国君一心想跟大顺和亲,便给她又订了另一门亲事。猜猜看,是什么?”

        凤羽珩想了一会儿,道:“她想嫁给玄天冥?”

        “恩。”玄天华说:“这事儿我查过,多多少少有些巧合。那李坤在大顺期间与冥儿有过几次接触,回到宗隋自然会将此时向国君禀报。那宗隋国君多半觉得李坤跟冥儿走得近,那么他把女儿嫁进御王府,他的宝贝女儿一定不会吃亏。那李坤自是做了一番阻拦,并且说了你已是御王正妃的事情。谁知那宗隋国君竟不惜爱女下嫁为侧妃,这么一说,李坤也就没什么好阻拦的了。”

        凤羽珩接着他的话,把自己的想法往下说:“但俞千音喜欢的是你,李坤又同她讲了我与玄天冥情谊深重,而你与玄天冥也如一母所出。所以她找到你,以要下嫁给玄天冥做为威胁,想要你主动求娶,对吧?她处处学我,不过是提醒你她也会像我一样,没准儿有一天玄天冥就也看上她。而且就算看不上,有这么一个人放在这儿,也是成心恶心我,你不想我……呃,我们,你不想我们为难,这才把她带在身边的。”

        玄天华好半天都没有接话,凤羽珩把头又仰了仰,发现他正看着前方出神。她顺目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哎!”她突然就往撞了一下,自己的背撞上玄天华的胸膛,把他吓了一跳,却也回过神来。

        凤羽珩又加着撞了两下,玄天华无奈,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她的肩,“别闹。”而后是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再开口,却是道:“冥儿是我弟弟,你也像……妹妹一般,七哥总是希望你们好的,不想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介入你们,打扰你们。所以,珩珩,这事儿你别管,交给七哥去办。”

        “不行。”她有些堵气,“你的办法就是留她在身边,那女人得寸进尺,下一步就是想让你娶了她。只要你主动开口,宗隋国君一定会答应,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七哥,我跟玄天冥自然是不希望被人打扰,但这份宁静不可以用你的幸福去换。”

        “我早说过,不会给你娶这么个七嫂的。”玄天华拍拍她的头,“真的不会。”

        “那也不行。”凤羽珩唇角弯起,“七哥,当初我能断铁精拦她的亲,如今也绝不能看着她再来祸害你。那俞千音自作孽,脑子白痴得我这个小神医都治不了呢。”

        玄天华听出门道,忙问道:“她怎么了?”

        凤羽珩耸耸肩,“或许当初往你给我们送到城外的饭菜里投毒一事我还可以看在李坤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毕竟并没有人被她害死。但是……”

        “她给你下毒?”玄天华手中缰绳突然就一勒,原本狂奔的马儿一声嘶鸣,两只前蹄抬了起来,几乎呈直线竖立。玄天华意识到自己可能勒狠了,赶紧死死将凤羽珩给抱住,然后一只手缰绳未松,人却腾空而起,直到马儿自己前蹄落地,他二人才又回到马背上。但马却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四蹄原踏,很是委屈的样子。

        暗卫们见他的马停了下来,赶紧也纷纷将马勒住,然后围拢过来。

        凤羽珩无奈地扯扯他的袖子,“七哥。”

        玄天华没理她,只转回头去看俞千音,很少带怒气的脸上瞬间覆上寒霜。

        俞千音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玄天华良心发现想要亲自带着她,开心地冲他招手:“七哥!我在这里!”

        玄天华朝凤羽珩伸手,“你的鞭子给我。”

        凤羽珩愣了下,然后伸手入袖,将她常年放在空间里的玄天冥给的那根鞭子给掏了出来,交到玄天华手上。就见玄天华接过软鞭,冲着那个驮着俞千音的暗卫打了个手势,那暗卫心领神会地身体后仰,将俞千音整个儿人都给让了出来,还好心地将她提起。待俞千音从趴在马背上改为坐在马背上时,都不等她高兴呢,突然腰间一紧,一截软鞭毫无征兆地就缠了过来。随即,她整个儿人腾了空,却不是被那使鞭的人拽到自己身边,而是将她直接甩到马下面。

        俞千音触不及防,扑一声摔倒在地。她被摔蒙了,十分迷茫地抬头去看玄天华,不解地问:“七哥,你这是干什么?”是谁说的大顺七皇子翩然若仙,不染俗凡,不怒不恼,为人和善的?

        玄天华根本就不理她,只是又冲着凤羽珩伸手:“绳子,那天在月寒宫黄泉用的那种。”

        凤羽珩来了精神,一伸手就又给他掏出一根麻绳来。玄天华将那绳子打了个结,然后就像套圈儿似的往俞千音身上那么一扔,一下就把她给套了住。再一收手,绳子在她身上勒紧,缚住双臂。他将绳子的另一头扔给那原本驮着俞千音的暗卫——“带上她,咱们回城。”

        那暗卫马上就明白了玄天华的意思,点了点头,将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再拽了两下,俞千音疼得大叫一声,人却也不得不从地上站了起来。

        玄天华将凤羽珩再次搂在怀里,轻轻说了句:“我们走。”随即打马,宝驹继续狂奔起来。

        俞千音被拖在马后,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气跟着马跑,起初还能跟上几步,可随着马速越来越快,她再保持不住平衡,扑通一声再次摔倒。

        可这一次摔倒就没那么舒服了,她是摔了,马却未停,她就像一只死狗一样被那暗卫拖在后面,夏末本就不厚的衣衫瞬间被磨烂,皮肉接触至地面,三两下就被磨出血迹来。

        俞千音凄厉的惨叫混在马蹄声中依然清晰,可却并没有人对她兴起一丝的同情。能把七皇子惹成这般的女人,肯定是被全天下都讨厌的,更何况好像济安县主也很讨厌这女人,那她就更是不该活着。那暗卫又将马速提快了些,还时不时的画个回龙,扯得俞千音几乎断了气。

        凤羽珩窝在玄天华怀里,眯着眼睛听着后头的惨叫,似乎还挺享受。只是头顶上,玄天华的怒气似乎未减,一直也没跟她说话,只是用下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双臂将她护紧,那么紧张,似乎还带着一丝内疚。

        凤羽珩有些急了,她努力地从他怀里挣了一下,然后仰起小脑袋去看玄天华,开口叫人:“七哥。”

        玄天华垂目看了她一眼,“恩。”

        恩?她一怔,这就完了?不甘心地想要抬手去抓他,却被玄天华把小手给拽了下来。她郁闷,“七哥,我都说了,重点不在她下毒。”

        “可这件事情我不知道。”玄天华有些执拗,“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居然刚刚才知道。珩珩,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菜里有毒的,但我知道那李月心里有多恨你,她下的毒定是绝毒,你但凡当时有一点点疏忽就……”他说不下去了,阵阵后怕袭上心来。

        凤羽珩却也叹了一声,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将当时的情景又如实描述了一遍,然后道:“七哥,我能理解你为何将她拖在马后,因为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这世上只有两个人送来的东西我不做任何多想拿起来就会吃,一个是玄天冥,另一个就是你。所以我认为……”她顿了顿,咯咯地笑起来,“我认为你把她拖在马后头是对的!”

        玄天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我都快吓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我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不笑呢!七哥!”她去扯玄天华的袖子,“你不要生气啦,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玄天华摇摇头,低叹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问她:“你之前说俞千音作死,另一件事情是什么?”

        她眯起眼,挑起一边的唇角,阴森地笑了下,道:“另一件事,就得算算她堂堂宗隋的六公主唆使他人毒死凤家老夫人这笔帐。”

        玄天华十分懊恼,这俞千音究竟背着他干了多少事?

        凤羽珩怕他再多想,赶紧又道:“这件事咱们不操心,我会去跟父皇说,咱们得跟宗隋的国君好好算算这笔帐。”

        玄天华知她跟凤家人感情不深,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你放心,对那李月我不会有半分维护,随你处置。”

        凤羽珩咧嘴嘻笑,指了指身后:“七哥,你发起狠来,我可是自叹不如呢。”然后又窝回玄天华的怀里,“好像也快进城了,我有点累,眯一会儿。”

        玄天华失笑,双臂又收紧了些,将她紧紧地固定在怀中。这死丫头小猫一样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到还真的睡了过去。

        当凤羽珩一觉醒来,人已经在乾坤殿后殿的睡榻上,只着了一身白棉布里衣,还是新换过的。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觉身边好像还躺着个人,便用脚踢了踢,丝毫不惊慌,也十分确定地说了声:“玄天冥,起来,你压我腿了……”

        

        

第475章 九爷空间一日游

    


        凤羽珩如今已经十分习惯被玄天冥骗上。床这种事儿了,玄天冥也已经十分习惯被凤羽珩又踢又打的这种事儿了,两人对这种虐又快乐着的相处方式皆十分满意,甚至某人还会偶尔进行点评:“媳妇儿,你这次的起床气有些弱,其实你可以再暴躁一点,为夫承受得起。”

        “是吗?”凤羽珩眯起朦胧睡眼凑近了看他,待看到他点了点头,立即抬起一腿,砰地一下就把玄天冥给踹地上去了。

        在外头守门的白泽和黄泉忘川听到动静,吓得直接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趴在地上揉屁股的玄天冥,和盘腿坐在榻上的凤羽珩。三人好一阵尴尬,麻溜儿的哪里来回哪里去。

        玄天冥看着跑出去的三个奴才,气得直咬牙——“脸都丢尽了。”然后自顾地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回床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凤羽珩。

        她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不确定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玄天冥也抬起手往她脸颊边上抓了一把,然后说:“不是说分辨人的真假要看眼神么?我看看我这媳妇儿是真的假的。”

        “……靠!”她翻了个白眼,“真的假的都不确定,你就敢睡?”不过也马上反应过来——“什么真的假的?我还能有假?”她说到这儿,话音顿住,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把她跟玄天华都骗出城去的假的三皇子,于是立即又道:“你的意思是说,易容?”

        玄天冥点头,再将那个易容成她的模样送步聪出城的女子一事与她说了一番,凤羽珩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做为一个后世之人,易容这种事情于她来说其实是只存在于电视剧里的。凤羽珩从来不认为真的有那种一抹脸就能变幻容貌的易容术,当然,国家二级机密变脸也可以做到,却需要精妙的道具配合以及浓重的油彩,根本不可能把一个人完全的易容成另一个人,除非整容。仿人皮面具到也是有,可是很厚,仿真度也并不高。

        但就在昨夜,她真的见识到了易容之术,就是那个假的三皇子,就是一抹脸间,容貌瞬间变幻,神奇之至。

        她将这事也讲给玄天冥,然后不解地问她:“易容术这种东西,会的人很多?”

        玄天冥摇头,“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放眼整个大顺,能易容易得精妙之人也不出三个,且一个已经去世多年了。”

        “那……到底是谁做的?假扮我的那个人又是谁?”她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呀”了一声,然后再道:“俞千音,就是那个李月,宗隋的公主,是不是她?”

        玄天冥点头,他媳妇儿还不笨。

        “大爷的!”凤羽珩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依然盘着,右胳膊就架在自己支起来的那条腿上,像个梁山好汉一样坐在床榻上,抬手一摸鼻子:“真是活腻歪了!”

        玄天冥瞅了她一会儿,问了句:“那,这位壮士,您打算如何处置她?”说完,又提醒了句:“昨儿七哥发彪了,那女人现在只剩下了半条命。”

        凤羽珩一拍大腿——“留着!堂堂宗隋公主,毒死了本县主的祖母,宗隋必须得赔钱!你瞅着吧!就用她这半条命,姑奶奶不把宗隋国库给榨干一半儿,我就不叫凤羽珩!”

        玄天冥大赞:“娶了你就相当于娶了宗隋国库啊!”

        “那是。”凤羽珩冷笑三声,“你放心,这笔银子绝对在不影响两国友谊的情况下弄到手,你就等着数钱吧!”

        玄天冥顶爱干数钱这种事,乐呵呵地把媳妇儿往怀里一搂,“再睡会儿。”

        凤羽珩往外瞅了瞅:“都晌午了吧?你不饿吗?”

        玄天冥还没等答呢,这时,就听大殿外头突然有一阵女声唱腔传了来,带着点儿戏曲的味道,唱的是什么凤羽珩也没听明白,但曲调凄哀婉转,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动静。

        她就纳了闷了,“玄天冥,咱们这是在哪儿?”

        玄天冥说:“乾坤殿后殿的卧寝。”

        她扶额,“你怎么不干脆说是龙床?乾坤殿的卧寝是随便谁都能睡的吗?这是父皇的床,咱俩在这儿睡算怎么回事?”

        玄天冥答得理所当然:“被褥枕头都是新换过的,没有老头子的味道。”

        她无奈,“跟你没法讲理。我问你,既然是乾坤殿的后殿,那外头伊伊呀呀的是谁?是不是疯了敢跑这地方来唱戏?还是说……”她琢磨着,“难不成父皇改派系了?”

        这时,黄泉在殿门口喊了一声:“殿下,小姐,奴婢能进去吗?”

        玄天冥闷哼了一下,扬声道:“进来。”

        黄泉这才推门而入,看了两人一眼,笑嘻嘻地道:“殿下您别这种眼神儿看着奴婢,奴婢之前进来那回,什么都没看到。”

        玄天冥再次觉得他媳妇儿是真有本事,黄泉忘川这两丫头跟着他的时候那叫一个老实,多一句话不敢说,多一口水不敢喝,从来都只有服从没有质疑,甚至不苟言笑,都是正经女侠。这怎么交到他媳妇儿手上之后,就都给调教得……这么不着调呢?

        见他二人没吱声,黄泉干笑了两声,这才切入主题:“殿下,小姐,瑞嫔娘娘脑子似乎有点儿不正常,穿了一身白裙子唱戏唱到乾坤殿来了。宫女太监谁都拦不住,谁拦她咬谁。她到底是个一宫主位的娘娘,宫人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外头轮值的太监就让奴婢来问问殿下,这事儿该怎么办?”

        凤羽珩把小下巴垫在玄天冥支起来的膝盖上,很是有些无奈地说:“看来这宫里人都挺好唱啊!人家都说男愁唱女愁哭,这怎么女的也跟着唱呢?父皇也不管管。”

        黄泉摊摊手:“皇上在另一个地方唱呢!”

        好吧!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儿。“瑞嫔是四皇子的生母。”她知道这个人物关系,然后仰头问玄天冥:“步聪造反肯定跟四皇子有关啊,他人呢?”

        玄天冥告诉她:“在御王府里陪凤想容绣花。”

        凤羽珩差点儿没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呛死,“你说什么?陪想容绣花?”

        他点头,“没错,你那个三妹妹到挺机灵,昨晚就是她发现京里不对劲,结果找你找不着,找七哥也找不着,最后没办法,我看她是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来找了本王。正巧老四为了拖住我,到御王府来让我赏剑,我就把留在府里,让凤家三小姐帮我待客。”

        凤羽珩觉得那个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于是干脆忽视,再道:“那瑞嫔这番装疯卖傻的是干啥?为逃避罪责做铺垫呢?是不是有那种规矩,神经病人不判刑?就是疯子,杀人不犯法那种。”

        玄天冥失笑,“哪来的狗屁规矩?凭什么疯子杀人不犯法?大顺没这回事。”

        她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外头的歌声好像停了一会儿,随即又传来那瑞嫔的大喊大叫,叫声却越来越远,渐渐消失。白泽进了殿来道:“瑞嫔被人带走了,说是打入冷宫,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

        凤羽珩一想也是,嫔这种地位的人,除了皇上,能有权利把她直接打入冷宫的,也就只有中宫皇后了。

        这么一闹腾便也睡不着,玄天冥干脆吩咐黄泉白泽二人去准备吃的。凤羽珩见二人离开,匆匆地拉着玄天冥一头扎进空间里开始洗漱。

        直到他们再从空间里出来,玄天冥还是蒙蒙的。他虽然已经有了早晚有一天会进到凤羽珩那个乾坤空间里的心理准备,但突然就这么被拉了进去,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刚才自己是去了哪儿,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那里头的东西都是什么玩意?洗脸的水为什么一拧就出来?解手的地方为什么那么奇怪?夜壶不用倒吗?按个机关就干净了?

        他一脸茫然地站在地上,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凤羽珩,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转为羡慕,然后便是嫉妒。

        凤羽珩瞅了瞅这白痴,懒得跟他解释。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空间的事虽然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但人都有第一次嘛,古人第一次看到跨越几千年的产物,被吓痴呆也是正常的,多进去几次就好了。

        不过玄天冥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就见他抬起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跟她打起商量:“以后梳理都在那里好不好?”

        擦!一次就上瘾了?

        “那地方得我带你进,你平时住在自己府里,去不了。”

        “那本王就搬到县主府去住,或者你搬到御王府来。对,你搬到御王府吧,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咱们大婚后的生活,反正早晚都是要嫁过来的。就这么定了。”

        “定毛线!”凤羽珩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完全拒绝,“你且再忍一阵子,咱们早晚是要往北界去的,也不差这几天。我合计着,等凤家的丧事一了,咱们就回大营去,炼钢的事我也不太放心。”

        玄天冥点了点头,就准备就炼钢一事再跟她进行一番探讨,一偏头,却见他媳妇儿突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眼睛一瞪,两眼放光地直朝着殿门就走了去——

        

        

第476章 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眼瞅着凤羽珩已经开始跟一盘香喷喷的大肘子开始做斗争,玄天冥无奈地问已经回来的白泽和黄泉忘川:“这么快肘子就做好了?”

        凤羽珩提醒他:“这会儿正晌午,御膳房本来就在做饭。”

        玄天冥白了她一眼,“吃你的吧!宫里可没人敢啃这么大一肘子。”

        白泽点头,“对,宫里都是切成片儿切成花儿摆得很好看的端上来。这个肘子据说是皇上今早上吩咐的,说是县主要在宫里用膳,让御膳房那边一早就预备着。”

        “哼。”玄天冥一声冷哼,然后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一扭头,又是凤羽珩吃得没形象的样子,他认命地给她擦嘴上的油。

        凤羽珩解决完肘子,很是敬业地又拉着玄天冥去了月寒宫给云妃输液。好在天武帝已经回昭合殿睡觉去了,她不用再翻墙。只是输完液离开时,就听到云妃在后头问了身边的宫女一句:“哎你说那破皇位真就有那么多人惦记吗?”

        凤羽珩二人默默地计算起那宫女的心理阴影面积,脚步加快,逃离月寒宫。

        她想着也没什么事儿了,昨夜发生的事两边“口供”一对,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三皇子也关起来了,端木青也死了,剩下的就得是皇上自个儿收场了,于是决定出宫。谁知,两人还没等走出宫门呢,就见后头章远正带着一队人也在往宫门这边走。

        凤羽珩同他打招呼:“嘿!章公公,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章远见他二人赶紧上前来打招呼,然后回话道:“皇上说了,昨夜端门受损严重,得立即着人修复,但笔银子国库可拿不出来。”

        玄天冥挑挑唇,“父皇的意思是……”

        “皇上的意思是,谁撞坏的谁就得出钱给修,所以奴才这就准备带人往襄王府去呢。想来三殿下府上也不至于说穷的连个大门都修不起。皇上还说,如果襄王府真的很穷,那就把那府给卖了吧,能卖多少钱是多少钱,好歹也给国库省点儿。”

        玄天冥点头,“如此甚好,去吧!”

        章远看了看凤羽珩,又补了句:“皇后娘娘已经拨了一个小宅子给襄王妃住,县主请放心。”

        凤羽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待二人终于走出皇宫,已是未时了。凤羽珩坐在玄天冥的宫车上,掀着帘子往外头看。

        一夜动乱,次日午后,这偌大京城一片祥和。买菜的买菜,喝茶的喝茶,拌嘴的拌嘴,打孩子的打孩子,明明昨夜的事都装在他们心里,可人家就是能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不给政府添麻烦。

        她不得不叹:“京城人心里素质真好啊!”

        带着对百姓们的真心赞扬,二人一道回了御王府,凤羽珩是来接想容的,顺便也想看看这凤家三小姐跟玄家四皇子绣花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府上下人告诉他们:“两位贵客还在寒厅呢,从昨晚到现在,三小姐都没合眼。”

        凤羽珩听出门道:“你的意思是说,四殿下合过眼了?”

        那下人说:“王妃还是自己去看吧!”

        两人终于走近寒厅时,玄天冥抬臂轻揽上她的肩,说了句:“挺住。”然后带着自家媳妇儿快步入内。

        刚一踏入寒厅,凤羽珩就听到她那三妹妹“嗷”地来了一嗓子——“四殿下!你怎么又睡着了?”

        抬头一看,就见想容跟玄天奕二人正在棋桌那儿一边一个地坐着,只不过想容比较自由,玄天奕却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椅子底下还坠了几块儿大石头,下人跟他俩解释:“三小姐说了,四殿下很不听话,总是乱动,摔倒过一次她还得去扶,挺麻烦的,就让奴才们捡了些大石头块子把椅子稳住,便怎么也不会倒了。”

        此时想容手里还捏着一只绣花针,脚在桌子底下不停地往玄天奕腿上踹:“一个大男人,你熬夜还熬不过我,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的皇子是怎么当的,是不是又想挨针?”作势就要拿绣花针去扎玄天奕。

        凤羽珩扶额,“这孩子有点让我给教大发劲儿了。”

        御王府的下人也说:“不亏是王妃的妹妹,这性子,真是……啧啧。”

        凤羽珩捂着脸上前去拉想容,“走走,咱们回家。”

        想容一看到她就乐了:“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一句话说完,眼圈儿唰地一下就红了,刚才那股英气瞬间褪去,倦容匆匆来袭,竟是腿一软,整个儿人朝着凤羽珩身上就瘫倒了去。

        凤羽珩赶紧将人扶住,再一瞧,这丫头睡着了。她轻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这对于十岁刚出头的想容来说是多么困难,更何况她还要故作强势去对付玄天奕,不累才怪。

        跟在后头的黄泉忘川赶紧上前把想容接过来,凤羽珩没在御王府多留,带着她的人出门上了玄天冥借给她的宫车,往县主府急奔了去。

        按说凤老太太应该在今日出殡的,但她知道,经了昨夜一乱,京里粉饰太平,城门之外却是两个世界。至少钱里的大军正在外头搜捕北界余部,还有一部份人正往东边追捕步聪,老太太发丧就得出城,而此时的京城之外,是万万不能去的。

        她算计着,三天不发丧,下一个日子就是五天,那也就是后天,不知道那时城门能不能出得去。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入袖,从里头掏了两只罐子出来,然后跟黄泉说:“你先去赶车,把班走换进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班走此时正在外头赶车呢,一听凤羽珩叫她,赶紧就把缰绳交到黄泉手上返身进了车厢。凤羽珩将手里的两个罐子给他递了过去,“左右这宫车也得送回去,你就亲自去一趟,再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九殿下,让他派人送到宫里给皇上,就说是我给的,养身体的,每个罐子里的东西一天吃一粒就行。”

        班走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凤羽珩告诉他:“深海鱼油和钙片。”然后又问了句:“我说了,你听得懂吗?”

        班走看出她眼中奚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又出去赶车。

        凤羽珩犹自笑了一会儿,却笑出了几番感慨。

        她其实很希望天武的身体能好一些,最好能一直活下去,这个天下就可以由他一直管着。虽说玄天冥也是操心,但总好过自己去当皇上。更何况,她实在是很喜欢天武的性子,一国之君以文武德行安邦这是没错,可是往往最后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却是这个国君的性格。就像她看到的今日的京城,人们能在那样的一场动乱之中迅速调整好状态并且投入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她知道,这跟天武帝这几十年下来的精神影响是分不开的。

        这样的大顺,很好。

        可是大顺好,皇帝爹好,却并不代表儿子们都好。就比如说现在,外头赶着车的班走突然发出了“啧啧”两声,然后马车停下,就听班走说了句:“凤家门前又唱大戏了。”

        忘川赶紧挑开车帘子,宫车已经停到了凤府门前,就见那府门口正站着一人,一身素净长衫,手里握着丧贴,正跟凤府的管家说着什么。在那人身后停着数辆马车,正有人从马车里一箱子一箱子往下抬东西。那些箱子都用白布盖着,很是应凤府的丧景。

        何忠跟那人说了几句话,转身就往府门里跑,不多一会儿,凤瑾元亲自迎了出来,撩袍就要下跪。那人赶紧上前一步将凤瑾元给扶住,而后再往府门里张望了一会儿,面上便覆上了一丝失望。

        黄泉疑惑地道:“五皇子?他来干什么?”

        忘川说:“看起来是来吊唁老太太的。”

        凤羽珩失笑,“那他可就是唯一一个登门的皇子,所以从前对人家一副嫌弃模样的凤瑾元眼下这般谄媚。”

        凤府门前的人正是五皇子玄天琰,此时,他与凤瑾元二人也看到了这辆停在不远处的宫车。玄天琰一下,下意识地就说了句:“是九弟的宫车。”

        凤瑾元一哆嗦,二话不说赶紧就奔着宫车跑了去,到了近前往地上一跪,扬声道:“御王殿下能来府上吊唁家母,微臣感激不尽。”

        玄天琰也走上前来,他却比凤瑾元看得仔细,他九弟在没在里面不知道,但里头坐着的凤羽珩却是与他正好打了个照面的。

        他也没有多惊讶,玄天冥的宫车里坐着凤羽珩再正常不过,凤家门前遇到人家的一小姐也再正常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凤瑾元,微皱了皱眉,然后便冲着凤羽珩道:“县主,好久不见。”

        凤瑾元一愣,下意识地就抬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他那二女儿正坐在宫车里看着他们。凤瑾元这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可他还是不确定玄天冥在没在里面,想起来的心思便只能暂压回去。

        这时,就听坐在车里的凤羽珩开了口道:“父亲一向不是不讲究这些上下品阶之礼么?你这是又犯了什么事儿?以至于要向本县主行此大礼?”

        

        

第477章 狮子大开口

    


        凤羽珩这话一出,凤瑾元几乎立刻就可以断定宫车里没有玄天冥了,他气得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他那二女儿的鼻子就大骂道:“孽障!”

        凤羽珩没吱声儿,对于凤瑾元这种挨打没记性的人,她已经懒得再开口了。到是边上的玄天琰拦了凤瑾元一把,劝道:“府上大丧之事,凤大人还是要以老夫人的丧事为重,切不可动气。适才那事儿也怪本王,是本王认出了九弟的宫车,这才让凤大人误会的,还望大人海涵。”

        要说凤瑾元以前做丞相的时候,对玄天琰这种不招天武帝待见的皇子到是可以不给好脸色,但现在他可没那个资本了。区区一个五品官儿,连老太太办丧事都请不来像样的客,这都第三天头上了,收到的奠仪连三十两银子都不到,更别提有皇子亲自上门了,那是他连奢望都不敢奢望的事。可眼下就来了一个,不管这皇子在皇家的地位如何,他好歹也是个皇子,这种时候自己可不能不给面子,不识抬举。

        这样一想,凤瑾元赶紧就把凤羽珩这茬给别了过去,又冲着玄天琰行礼道:“殿下实在是折煞微臣了,五殿下今日能登门吊唁老母,微臣……实在是无以为报。”他说着说着,还真就挤了两滴眼泪下来。

        玄天琰赶紧相劝,再指着自己带来的那几马车的东西对凤瑾元说:“一点小小意思,还望凤大人不要推辞。”

        推辞?凤瑾元眼睛都快要放光了,哪里还会推辞。但场面话还是得说的,他再度躬身道:“殿下实在是厚待微臣,微臣感激不尽。”

        两人一番寒暄,凤瑾元就要把玄天琰往府门里请,玄天琰回过头来看了看凤羽珩,一脸和气地道:“县主不下车吗?”

        凤羽珩亦和气如他般答:“下,当然下,五哥先请。”话是这么说,人却纹丝未动。

        玄天琰自认没那个能耐跟她计较,更何况,他今日登门可是有重要的事,便只点了点头,跟着凤瑾元进了凤府。他带来的那些个东西也由下人抬着进了凤府,几日大丧,总算是看到了点像样的丧礼,还是皇子送来的,凤家人也总算找回了点面子。

        凤羽珩起身下车,吩咐黄泉:“先把想容送回县主府去。”然后再对暗走道:“你快去御王府送东西还车。”

        暗走点点头,打马而去。黄泉抱着想容回了县主府,忘川跟着凤羽珩进了凤府,二人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路往牡丹院儿的灵堂走去。

        其实要说玄天琰不招天武帝待见,这种情况最近几个月到是也有所改观。自打凤羽珩抽了玄天夜个生活不能自理,自打天武帝下令赐死安嫔,这个五皇子就转了性子,也不终日花天酒地了,到是对厨艺起了兴趣,经常做些好吃的给天武帝送去。起初天武不吃,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吃了。慢慢地,玄天琰便也能介入些朝政,虽说涉及不深,但也好过从前那般。

        凤羽珩一路想着,脚已迈过灵堂的门槛。除了韩氏外,凤府的一众妻妾都在守灵,程氏姐妹先是冲着凤羽珩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安氏和金珍要给玄天琰问安。

        玄天琰赶紧就给拦了住,很是明事理地道:“你们重孝在身,不必多礼,本王是来向老夫人进香的。”

        他说话,再不理旁人,自顾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三柱高香,举过头顶,十分郑重地拜了三拜,那腰弯下的角度让凤瑾元看着阵阵心颤,心道,这五皇子也太实在了,吊唁臣子的家眷,怎么鞠这么深的躬?

        玄天琰这一番动作看得程氏姐妹也对视了一眼,而后双双皱起秀眉。程君曼看了凤羽珩一眼,见凤羽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反而是一副淡然的、了如指掌的模样,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待玄天琰将那三柱高香插上香炉之后,他转过身来,在这灵堂里环视一圈,然后问了句:“怎么没见府上四小姐。”

        凤瑾元脸色不太好看,吱吱唔唔地说:“她受了点小伤,在房里休息。”

        “什么?”玄天琰一听说凤粉黛受了伤,一下就急了,一把抓住凤瑾元的胳膊,大声道:“她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凤瑾元不知该怎么答,到是凤羽珩把话接了过来--“四姐姐为了保护祖母,遭暴民毒打,后来又被父亲毒打,这都几天了,还是起不来榻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玄天琰胆战心惊。他愤怒地瞪向凤瑾元:“凤大人,为何要毒打自己的女儿?”

        凤瑾元狠狠地剜了凤羽珩一眼,赶紧解释:“殿下误会,从未有毒打一说,快快莫要听这丫头胡言。粉黛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言重。因为府上孩子们都晚上守灵,所以白天才不在这边。”

        玄天琰闷哼一声,长袖一甩:“既如此,那本王想去探望四小姐,不知凤大人可有意见?”

        “这……”凤瑾元有些为难了,他到不是不想让玄天琰去,凤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三皇子经了昨夜的事也已然废了,如果这种时候五皇子能冲出来与凤家站到一处,那得好处的可是他们。只是现在粉黛那一身的伤,他就怕玄天琰见到之后会生气啊!

        看着凤瑾元站在原地一脸为难的样子,玄天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凤大人,本王也不为难你,也不管四小姐的伤是轻是重,反正她不管伤成什么样本王都能接受。本王今日登门,一来是为吊唁凤老夫人,二来,就是想跟凤大人再商量一下我与四小姐的亲事。当初凤家退亲的事咱们就翻过不提,但今日本王将话搁在这里,只要凤大人答应这门亲事,本王定会给凤府一份满意的聘礼。”

        凤瑾元眼睛一亮,差点儿就想点头应下,可到底他还有些理智,这里是灵堂,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说这个事也是不太好。于是后退两步,侧了身,朝着玄天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再道:“请殿下随微臣到松园说话。”

        玄天琰没说什么,抬步而去,凤瑾元也随后跟着。

        凤羽珩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偏了头跟忘川说话:“猜猜,凤瑾元这一次能敲诈来什么?”

        忘川哪里能猜得到,只是说:“定然狮子大开口了。”

        可凤羽珩心里有数,她知道凤瑾元如今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凤府松园的书房里,玄天琰开诚布公地对凤瑾元道:“四小姐本王是要定了,凤大人,开个价吧!”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接,即便是凤瑾元都有点儿接受不了,但他即便再接受不了,也知道这五皇子玄天琰是他如今

        唯一能抓在手中的一点点权势。更何况,他的这些个女儿本来就是待价而估,除去一个凤羽珩他控制不了,其余的都将是他谋权路上的棋子,包括凤子睿。只不过,既然是让他开价,那这个价码,他就得好好想想。凤瑾元转回身去,在这书房里踱了两步,到真的是认真思考的样子,却看得玄天琰耸肩而笑。

        “凤大人。”他开了口,“本王知道你眼下最急需的是什么,也做好了要帮你这一次的打算,至于其它的聘礼,我就算看在四小姐的面子上也会尽可能的丰厚而备。除此之外,希望凤大人不要抱有太多的奢望,识时务为俊杰,而不是逮着本王的这份心意,就狮子大开口。小猫都有急的时候,你别逼本王放弃。”

        凤瑾元一愣,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跟谁谋划,又是在谋划什么。一个皇子,还是那个风流韵事誉满京城的五皇子,他凭什么真的以为一个凤粉黛就能栓住人家的心啊!万一逼急了人家真的放弃,他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样一想,他赶紧停住脚来急切地道:“没有没有!殿下多虑了,怎么会呢,微臣只是……只是……”他吱唔了一阵,干脆一咬牙,道:“如果殿下指的微臣眼下的困难是这座宅子,那么,臣就多谢殿下能够出手相救了!”

        玄天琰很满意地点点头,“本王打听过,你是拿不出这宅子的地契,没办法去换新宅。这样好了,本王另外送给凤府一座宅子,原先的两个都不要,可好?”

        凤瑾元心中大乐,可还是另外求道:“微臣不要新宅子,殿下能不能把那新宅换成银票?”

        “恩?”玄天琰不解,随即想到关键,赶紧又道:“你是说父皇拨给你的新宅就算你不要,也抵不了凤府现在这个?没关系,差多少银子本王帮你补上就是。”

        凤瑾元搓搓手,“殿下此言当真?”

        玄天琰皱眉道:“本王要求娶你的女儿,这话当然不会有假。”

        凤瑾元长出了一口气,那块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能稍微掀起来一些。

        玄天琰问他:“你说吧,需要多少?”

        凤瑾元小心翼翼地道:“一百万两。”

        

        

第478章 惊喜升级

    


        玄天琰一愣,一百万两?有点儿多,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这凤瑾元一向是个爱钱的命,逮到他这种冤大头就准备狠敲一笔了。但他决定接受这桩买卖,毕竟临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坑的准备,谁让他玄天琰混沌数年,却最终栽到了凤粉黛那个小丫头手里。

        玄天琰苦笑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凤瑾元一愣,像是没想到这五皇子居然这样轻松的就同意了,他还以为要多费些唇舌,结果就是人家一个点头的事。凤瑾元有些后悔,突然就意识到,他从前指望沉鱼,后来又一手操纵了想容跟步聪,却没想到,家里真正的摇钱树竟然是他那个刁蛮任性的四女儿。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说两百万两啊!或者三百万,五百万,再或者……凤瑾元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他也不怎么的,一下就想到了当初凤羽珩跟玄天冥两人讹诈千周五百万两黄金的事。不由得捶胸顿足,差点儿没把肠子给悔青了。

        玄天琰荒唐半生,却并不糊涂,凤瑾元这心理变化一眼就被他给看了出来,面上泛起一丝鄙夷。

        “凤大人。”他沉声道:“本王今日能来府上吊唁,肯坐在这里与你商谈,皆是看在四小姐的面子上。做人要懂得知足,因为你必须明白,今非昔比,你已不是朝中正一品的丞相,而本王却依然还是皇子。我若强娶你凤家庶女,一个正五品官员,你是奈何不了本王的。”

        玄天琰冷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句句直敲凤瑾元的心,惊了他一身冷汗。刚刚因贪念而起的兴奋一下子就被冷水浇熄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恐惧。

        是啊,他怎么忘了,丞相已经不是丞相,但皇子却依然是皇子。他一个区区五品小官儿,一个连早朝都上不去的大学士,谁给他的胆子和皇子谈条件讲交易?又是谁给他的胆子去讹诈皇子?

        凤瑾元意识到这个本质上的错误后,到是也有立即整改的决心,马上就给玄天琰深施了一礼,道:“五殿下误会了,微臣是在为小女高兴。不瞒殿下,就因为这门亲事,微臣那个四女儿在家里可是哭闹了好几场,就在前日她祖母去世前,她还在求祖母替她说情,成全了她与殿下。微臣疼爱女儿,到也是想过要成全,但从前微臣糊涂,主动退了婚,怕五殿下一直记着这个事,就没敢再提。今日殿下主动提起,微臣实在是替粉黛高兴啊!”

        凤瑾元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玄天琰心里属实是装着粉黛的,到也听得几番感慨。他叹了一声,摆了摆手:“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本王也是有对不住二小姐的地方,所以这门亲才耽误了这么久才又提起。凤大人,咱们这个事儿就这样说定了。一百万两银票本王回头便着人送到府上,连着新的庚贴一并送来,还望凤大人也为四小姐再备份庚贴才是。另外……”他站起身,郑重地道:“本王求娶四小姐,是为——正妃。”

        “什么?”凤瑾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妃?可是……“可是粉黛是庶女啊!”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玄天琰是怎么想的。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庶女,他居然要娶过门儿去当正妃?

        可玄天琰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告诉他:“没错,就是正妃。凤大人不必诧异,我黎王府正妃两月前便已过世,这不是什么秘密。待庚贴换好之后,本王自会进宫去与父皇禀明此事,相信父皇会答应的。”

        凤瑾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他激动的是凤家经了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又有了一个皇子做靠山。虽然这五皇子的份量远不及九皇子那样重,但好歹也是皇子,总比平常人家要好得多。更何况,一个庶女做个皇子的正妃,这真是说到哪里都脸上有光的事。

        看着他这一脸激动,玄天琰到是又提醒了一件事给他:“凤大人,听说府上三小姐与步家的那位将军订了亲?”

        凤瑾元光顾着高兴了,根本也没多想,只点了点头说:“没错,三女凤想容许给了步家的嫡子步聪。”

        玄天琰面色凌厉,目放寒光,以命令的语气道:“退婚!马上!”

        恩?凤瑾元一愣,他娶粉黛要想容退什么婚?难不成还想两个都要?

        见凤瑾元没反应过来,玄天琰无奈地提醒他:“想想昨夜的事。”

        凤瑾元整个儿人都被粉黛给他带来的喜悦和荣耀冲昏了脑子,都把昨晚上的事给忘了,经这么一提醒,总算想起昨夜暗卫来报的那一场动乱。这么一想,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当下也顾不得玄天琰还在这儿坐着,大步冲到书房门口,冲着外头守着的小厮道:“快去,到步家去,把三小姐的亲事退掉!”

        那小厮一愣,随即道了句:“可是老爷,今早就有消息传来,步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京里了,步府是空的。”

        凤瑾元倒吸了一口冷气,步聪的动作可够快的,他赶紧又道:“没事,去,到官府去报备,就说我凤家退婚,再着人将这消息放出去,在京里张贴告示,务必做到要让此消息人尽皆知。”

        那小厮也知其中厉害,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的就去办了。

        凤瑾元返身回来,又给玄天琰行了个礼,这回到是十分诚恳地道:“多谢五殿下提醒。”

        凤府再次应下了五皇子与粉黛的亲事,这个消息在玄天琰离开凤家之后就传到了玉兰院那边,韩氏听说之后乐得嘴都合拢不上,赶紧就跑到粉黛的床榻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粉黛此时人是清醒的,但身上被凤瑾元踹的那一脚实在是有点儿重,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听说五皇子再次来提亲,她父亲终于答应了,这丫头到是激动地哭了出来。她一哭胸口就疼,可怎么疼也抵不过心里的激动。

        这还不算,那个来报信儿的丫头还说:“四小姐,这也只是好消息之一,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呢!”

        粉黛一边抽泣着一边问:“还能有什么是比这消息更好的?”

        那丫头都快笑开了花,“更好的消息是,这一次,五殿下许给小姐的,是黎王府的正妃之位!”

        “什,什么?”粉黛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抓那丫头,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丫头也是激动不已,立即又大声道:“五殿下要娶小姐为黎王府的正妃!”

        “正妃?”粉黛彻底傻了,韩氏也傻了,两人愣了老半天,直到屋里的丫头都开始害怕,怕是她乐极生悲再出点什么毛病时,终于听到粉黛一声震天大笑——“哈哈哈哈!”

        那丫头吓得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上了,急着道:“不能笑!四小姐,可不能笑啊!眼下府中大丧,小姐这边是喜事,可千万不能再因此惹恼了老爷。”

        韩氏也劝她:“对,你这次一定要稳住了,记着,你是黎王府正妃,跟二小姐将来的位份那是一样的。所以你一定得稳住,拿出一个未来的皇子正妃该有的气度来,且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坏了长久之计。”

        粉黛赶紧收了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再将那丫鬟的手拉开,认真地道:“姨娘,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再出意外。不就是忍吗?我忍得住,四年而已,再过四年,就是父亲见了我,也得低头行礼的。”

        韩氏点点头,“没错,四小姐,你才是凤家的希望,你要拿出气势来。”

        这边正说着,门外又有丫头匆匆地跑了进来了,也是一脸的喜气。

        粉黛因为刚听到了好消息,心里也正是得意,却也还记得刚刚的忠告,于是提醒那丫头:“不能笑。”

        那丫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收了笑,然后道:“小姐,老爷派人来给您送东西了,全是补品,说是对您养身子很有好处。”

        正说着,外头呼呼啦啦地进来了一群丫头,个个手里都拿着东西,一包一包,闻着有药材的味道,都是上等的补品。其中一个为首的丫头对粉黛说:“老爷十分挂念四小姐的伤,亲自找来了府上一直珍藏着的珍奇药材给四小姐送来,希望四小姐能快快好起来。另外,老爷说了,大喜之事四小姐定也有所耳闻,只是府上正在办大丧,只能先委屈四小姐再等等,待第老太太头七一过,定为四小姐庆喜。”

        粉黛乐得心里都快开了花,脸上却还是得一直绷着,韩氏也在边上以眼神不停地示意。她明白韩氏的意思,于是努力沉了沉心性,对那些来送东西的丫头点了点头,道:“多谢父亲关怀,请父亲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后日发丧定会起来去送送祖母。”

        那丫头点了点头,将手中东西放下,又道:“五殿下也留了下,头七过后就将纳采之礼送来,四小姐且好好养着,到时要亲自接礼才是。”

        粉黛与韩氏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之色。

        而此时的县主府里,凤羽珩正琢磨着想容攒在手里带回来的半副绣花图,不解地问忘川:“这绣的是个什么玩意?”

        忘川看了一会儿说:“八成是鸳鸯。”再瞅瞅,又补了句:“比水鸭子还难看呢!”

        清玉今日也在府里,正在边上鼓捣新带回来的茶叶,听了之后便也抻了脖子去瞅,一边瞅一边笑:“听说这个是三小姐逼着四皇子绣的,一个大男人能绣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几个正说笑着,黄泉从外头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不高兴地道:“五殿下又去提亲了,这回凤大人居然同意了,小姐你说,他是不是也太没立场了?”

        凤羽珩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凤瑾元什么时候有过立场呢?她自顾地念叨了一句:“外公回京这么久了,总也不能一直住在县主府里……”

        

        

第479章 凤瑾元挨打

    


        五皇子的庚贴和一百万两银票,在这日傍晚就送到了凤瑾元手里。凤瑾元把那一百万两银票握在手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县主府去见凤羽珩换地契,只有这样他才能免了几日后的牢狱之灾,这事儿可不能让凤家其它人知道,他一定得赶在凤羽珩夜里来守灵之前把地契给换回来。

        对于凤瑾元的到来,凤羽珩一点都不奇怪,此时她刚吃完饭,正跟姚显一起逗着子睿玩儿。子睿献宝似地给姚显背兵书,听得姚显连连点头。他不得不佩服凤瑾元在知识接受与吸收这方面的遗传基因,子睿这孩子若将来走仕途,定也是块状元的料。

        凤瑾元来到凤羽珩这院子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凤子睿,他很想这个儿子,就准备亲近一番,结果一打眼,又看到了姚显。

        姚家离京多年,这是四年多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姚显。虽说早知姚显回来了,且就住在这县主府里,可传闻不如一见,这一个照面打下来,居然打得他下意识地就别过头去。

        凤瑾元对这位前岳父从来都是有些畏惧的,以前凤家要借着姚家在京城扎稳根基,他处处点头哈腰,后来姚家败了,他好不容易挺起身板来,却没想到,自凤羽珩回来之后,皇上对姚家的态度那是一变再变,一直变到如今姚显堂而皇之的回了京城,都没有任何降罪的圣旨下来。他早已经明白,怕是当初姚家的落难也有隐情,凤家的确是太着急了。

        凤瑾元愣着不动,凤羽珩就揽着子睿呆呆地看他,姚显亦靠在软椅上喝着茶水瞅着,再加上这院子里的黄泉忘川和清玉,直把个凤瑾元给看得头皮发麻,身上汗毛根根直立。

        他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干脆对着凤羽珩道:“你随为父进屋,为父有话和你说。”说完,自顾地就往凤羽珩的主屋那边走。

        可人刚到主屋门前,伸出去推门的手就被一个普通的守门丫头给拦了下来,那丫头有些微胖,眼睛却挺大,瞪着看向凤瑾元,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推我家小姐的房门,究竟有何企图?”

        凤瑾元气得脸都青了——“我是你们小姐她爹!”

        那丫头是个新来的,根本也没见过凤瑾元啊,她哪儿知道这是爹,于是很不客气地回了句:“有证据能证明吗?”

        “恩?”凤瑾元蒙了,“证明什么?”

        “证明你是小姐的爹呀!”

        凤瑾元咬牙,“胡闹!”这一府都是些什么人?他真怀疑凤羽珩是不是把全天下的极品都给找来了。

        那丫头一点都不客气地说:“没有胡闹!这是堂堂正二品济安县主的房间,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男子随意出入,您要是没有证据,那就请回吧!”她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凤瑾元差点儿没被她给气死。

        “爹”这个事情怎么证明?难不成还叫他去官府?有这道理么?他一跺脚:“怎么是随意出入?没看到你家小姐就在后头眼着?”

        胖丫头往后瞅了一眼,再看凤瑾元,伸手就往他脑门子上摸了一把。凤瑾元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却还是被刮着个边儿。胖丫头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再指指凤羽珩坐着的地方:“小姐不是还在那儿坐着呢吗?”

        凤瑾元一回头,果然,他家二女儿动都没动,还老老实实地在原位坐着,他儿子还在背兵法,他前岳父还在呵呵笑着。一切就跟他刚进来时一样,直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断篇儿了,刚刚根本没有从那处走过似的。

        凤羽珩没挪窝,他自然不可能自己进屋去,无奈之下只得又回了来,重新站到凤羽珩的面前,指着她说:“为父刚刚与你说话,你没听见?”

        凤羽珩依旧没说话,但凤子睿把话接了过来,他仰起胖乎乎的小脑袋,面带疑惑地问他爹:“父亲,先生说过,有长辈在时,必须要先与长辈打招呼,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节。子睿一直在等着父亲向外公行礼,然后子睿才好向父亲行礼,可是父亲为何对外公视而不见?”

        凤瑾元被他儿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时,就听凤羽珩对子睿说:“子睿,对咱们来说这是外公,可是母亲已经与父亲和离,姚凤两家再没任何关系,所以,咱们的外公跟咱们的父亲最多也就算是个熟人,不存在翁婿关系了。”

        子睿依然不懂:“可就算是熟人,外公也是长辈啊!先生说遇到长辈就要问好,可没说这个长辈一定是要有亲的。”

        “哦,这样呀!”凤羽珩点了点头,“还是子睿懂事。”

        凤瑾元直咬舌头,这是说他不懂事?他这么大一个人被女儿说不懂事?可他要分辨吗?哪有立场,这个事是他做得不对,他有什么脸分辨,更何况还当着子睿的面。

        虽然心里有气,更不甘心,可他到底不想在凤子睿面前表现得太过不堪,便硬着头皮向姚显施了一礼,道:“姚太医,有礼了。”

        姚显这才正眼看向凤瑾元,回了句:“凤大学士,老朽早就已经不是太医了。”

        凤瑾元不想跟他多说话,招呼打完便对凤羽珩道:“进屋。”

        凤羽珩还是没动,到是站在一旁的清玉上前走了两步,从袖里掏了一张纸出来,“凤大人。”她说:“凤府的地契就在这里,不知五殿下给的银票您带来了吗?”

        凤瑾元没想到这边儿这么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可再挂不住也抵不过地契的诱惑,下意识地就伸手要去抢,清玉却迅速后退,扬声道:“凤大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是要明抢吗?”

        “哼!”凤瑾元一甩袖,一张银票也摸了出来——“拿去!”

        清玉往那银票上端详了一阵,冲着凤羽珩点了点头,这才将银票接过来,将地契还回去。

        当凤瑾元终于把凤府的地契重新拿到手里时,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就是因为这一纸地契,他这辈子头一次进大牢,还在牢里关了那么久,甚至老太太都因此过世,这事儿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心里憋屈。

        可偏偏凤羽珩又开了口说:“父亲快把地契收好吧,不必谢我,做为女儿,当初借银子给父亲也是应该的。今日咱们钱帐两清,回头我就会派人到府衙将备过案的借据销毁作废。唉,只是遗憾了祖母因此过世,父亲今后再做事,可是要三思而后行了。”

        凤瑾元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把他这二女儿给掐死的冲动,他都记不清这一年多以来这种冲动涌起过多少次,只知道一次比一次强烈,甚至有时候已经强烈到无法控制。

        可再无法控制他也必须得控制,因为一个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打不过凤羽珩。

        然而,光是这样的眼神,就已经流露出深深敌意,这样的敌意让姚显特别不解。他并不是真正的姚显,而是凤羽珩前世的爷爷凤胤,以前只是听说凤瑾元这个爹对这个二女儿很不好,遇到凤羽珩之后也听凤羽珩讲起过一些事情,可真正的与凤瑾元正面相对,这还是第一次。才第一次啊,他立即就把凤瑾元王八蛋的本质给看穿了,哪有亲生父亲这么对女儿的?

        姚显觉得这绝对不能忍!于是他开了口,突然大喝一声——“你瞪谁呢?”

        这一嗓子堂音十足,浑厚又霸气,吓得凤瑾元差点儿没坐地上。他愣愣地去看姚显,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前岳父经了这几年岁月,经了荒州日晒风吹,不但没见老,怎么瞅着还年轻了许多呢?以前没觉得他脸放红光,现在这面色好得都快跟他差不多了。还有这动静,以前的姚显什么时候这么大声说话过?虽然态度也是不好,脾气也是暴躁,但可没有这么浑厚的中气这么响亮的嗓音。

        这样的变化让他想到了凤羽珩,凤羽珩也是从西北回来之后就跟基本因突变化的让人接受不了,如今姚显也变,难不成当初歪打正着,发配这俩人去的都是好地方?能锻炼体魄?

        他好一阵迷茫,就没顾得上回姚显的话,姚显怒了,抓起边上藤桌上一只空茶盏,照着凤瑾元的面门就扔了过去。

        凤瑾元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这一下直把他给打得扑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捂着额头,疼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随即就听姚显闷哼一声,又道:“不禁打!”

        凤瑾元此时就痛恨自己不是一女的,要是个女的他绝对坐地上就开嚎,这也太欺负人了!

        凤子睿上前去扶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好心劝道:“父亲还是回去吧,地契的事我们是不会跟别人说的,毕竟父亲的面子重要。”

        凤瑾元心说他还有面子吗?但在自己儿子面前还是忍了住,想再瞪姚显一眼,却又觉得再瞪一下怕是那老头能把他眼珠子给挖出来。哭也不是瞪也不是,还击更是没能耐,他知道,自己除了灰溜溜地离开,再也没有别的指望。

        他一甩袖,把凤子睿的小手甩了开,一声闷哼都没留,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县主府。隐约就听到凤子睿在后头重叹了一声,说了句:“唉!父亲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他老脸一热,脚下步伐便更快了些。

        而那打了人的姚显,此时正半转着头问凤羽珩:“你方才说想求老皇帝再给姚家赐个新宅子?我看不用挑了,隔壁凤府就不错!”

        

        

第480章 瘟神上门

    


        晚上,凤羽珩带着想容和子睿照例到凤府这边来守灵,临去前经了姚氏的院子,随口问了下人一句姚氏在做什么,下人告诉她:“夫人在佛堂诵经,说是为凤家老太太诵的。”

        凤羽珩站住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把子睿的手塞到想容手里:“你带子睿先过去,我去看看母亲,随后就到。”说完,带着黄泉忘川径直往佛堂走了去。

        小丫鬟说,姚氏这几日只要一有空闲就在诵经,姚神医说了几次无果,便也不再说了。姚氏诵经,姚神医就去子睿的小书房,两人交流不多。

        凤羽珩知道姚显对这姚氏并不是很亲近,便也不多强求,待进了佛堂时,到刚好姚氏的一段经诵完,转过身来看她。

        她留了丫鬟们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将姚氏搀扶起来,轻言劝道:“母亲身子也不是很好,以后这诵经的事就少做吧!做人最主要还得是心眼好,活得问心无愧死后才能不下十八层地狱,而不是靠活着的人日日诵经。”

        姚氏叹了一声,拉住凤羽珩的手说:“我与她从前好歹婆媳一场,她只是贪心了些,除去赶我们到西北,她也没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阿珩,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人都不在了,你也就别再跟她计较。”

        凤羽珩看着姚氏,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心底却在轻轻叹息。她知道姚氏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特别是姚显回来了,她就更加安心。那座凤府她的确是恨过,但毕竟姚氏与她不一样,没有那样的嫉恶如仇,当初能拿着圣旨跟凤瑾元和离已经是她所能鼓起的最大勇气。如今事过境迁,她觉得生活好了,便也不再记恨。

        只是姚氏不知,就是那西北三年,断送了她真正的女儿的一条性命。真正的凤羽珩,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这话她没法跟姚氏说,更不能劝对方去继续恨凤府,既然姚氏选择遗忘和宽恕,那便随她吧。虽然凤羽珩从来都不认同“宽恕是最大的美德”,但也不想用自己的思维去左右姚氏的思想。只能再劝了几句便离开了佛堂,匆匆赶往凤府。

        今天来灵堂的小辈人很齐,连粉黛都来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走路都还需要两个丫鬟一起扶着,甚至在老太太的灵前连跪都跪不直,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又由丫鬟扶着上了三柱香。

        凤瑾元今晚也在,正负手立在一旁看着粉黛连连点头。等粉黛的香上完,他才开口道:“你祖母遭暴民殴打致死,最后一刻是你挡在了她的身前,这一身的伤是为保护你祖母所受,凤家人永远都会记得。”

        这话一出,除了粉黛之外,其它人差点儿都没让他给说吐了。别说少爷小姐,就连一起守灵的下人们都抬起了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们的大老爷,个个眼里都统一地映出三个字来:不要脸。

        可是很快地,凤瑾元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他们体会了“不要脸”的另一个境界——特别不要脸。就听凤瑾元说:“能够舍身护祖母,这是为人子孙最该有的品德,凤家以你为骄傲,为父亦以你为骄傲。”

        粉黛听到凤瑾元这样说话,全身都是哆嗦的,当然她这哆嗦是因为激动。她做为一个庶女,还是最小的一个庶女,生母地位最低的一个庶女,凤瑾元除了打她骂她之外,从没正眼看过她。可是今日,却当着凤家所有孩子的面、当着老太太的灵前,给予了她如此之大的肯定,让她几乎有些承受不起。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肯定完全来自于五皇子的婚约,可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凤瑾元表的态,这都说明,从此以后,她在凤家的地位已经彻底提高,甚至在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父亲心里也会占有一席之地了。

        粉黛在丫鬟的搀扶下又跪到凤瑾元面前,强压着心头激动道:“多谢父亲夸奖,这……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祖母生前很疼爱我们姐妹,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祖母被暴民打,只可惜,女儿的身子太单薄,实在是无法替祖母挡下所有拳脚,这是女儿心里的痛啊!”她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这时,就听跪在火盆前烧纸的想容纳闷地说了句:“祖母不是被人毒死的吗?现在京兆尹许大人还在调查此事,怎父亲和四妹妹就又给定论为毒打致死?”

        她这话提醒了众人,凤瑾元也是一激灵,对啊,老太太的死有蹊跷,这件事情他必须要一个结果。

        一想到此,凤瑾元面上的怒意又浮现开来,转头看了一眼凤羽珩,问道:“京兆尹那头可有消息?”

        凤羽珩摇摇头,“没有。”然后又补了句,“还以为父亲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呢。”

        “哼!”凤瑾元一跟她说话就来气,额头上被姚显摔的那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干脆不看凤羽珩,而是上前一步,亲自把粉黛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于自己曾踹了这个女儿一脚的事,他选择性遗忘,只是拉着粉黛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家里事情多,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五殿下许给你的是正妃之位,将来一嫁过去就是要打理一府之事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所以,粉黛,今后你就要多学着些如何管家,如何操心家里之事。”

        粉黛点点头,“父亲苦心,女儿都明白,女儿……”她本想说现在家里有两个母亲操持着,还有个嫡女会横插一脚,哪里有她的份儿。她甚至想要借此机会来试试看凤瑾元会不会把那嫡女之位换给她,可边上陪着来的一个名叫冬樱的丫头明白她的心思,吓了一跳,赶紧轻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以示提醒。粉黛到也很快便恢复理智,摒弃了之前的想法,转而换成:“女儿一定会跟着两位母亲好好学习持家,也会跟二姐姐好好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王妃。”

        子睿不解地问:“难不成四姐姐也会炼钢?也懂兵法箭术?”

        粉黛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就说:“不会啊!”

        子睿又道:“这些都不会,你怎么跟二姐姐一样当一名合格的王妃啊!”

        粉黛一阵尴尬。

        凤瑾元看不下去了,出言训斥子睿:“小孩子家家懂些个什么?还不快快住口!”然后再跟粉黛道:“你无需跟她学,她自己也没有过门呢,哪里知道王妃该怎么当。更何况,女子重在掌家,一天天的尽在外头跑,哪里配得起王妃二字!”

        子睿没心思跟他辨,只最后说了句:“可是师兄曾说过我的姐姐是最配得起九殿下的姑娘。”然后就不再吱声了。

        可也就是这一句,把个凤瑾元给堵的那是不要不要的。他最怕他的二女儿一口一个父皇父皇,他也最怕他唯一的儿子一口一个师兄师兄,因为每每这时,哪怕他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得不立即压下去。

        现在,这姐姐没说话,弟弟到是把她堵嘴又堵心的技能全都继承了过来,凤瑾元觉得,在这姐弟二人面前,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他不想再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干脆就当做没听见,然后转头又跟凤粉黛道:“多跟你母亲学学是对的,她们更懂得宫里的规矩,你必须要学着。做为皇子的正妃,将来进宫的机会多得是,可不能有半点疏忽。”见粉黛听话地点头,凤瑾元的自尊心总算是又找一点,他轻咳了两声,又道:“学持家可不能等以后,现在就得开始。你祖母被人毒害身亡,这件事情你就代表凤家出头,去找五殿下问一问,看看京兆尹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也请殿下帮着催促催促,定要给咱们府上一个交待。”

        粉黛特别激动,这激动一来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做为凤家的代表去为凤家出头做一件事情,要知道,这种事情从前一向都是要由主母或是嫡女出头的,一介庶女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可如今凤瑾元把这任务交给了她,那就说明在凤瑾元的心中是拿她当嫡女去看的,甚至她真的就是凤家以后的希望。区区五品官员之家,能出一个皇子的正妃,凤粉黛几乎已经能看到几年以后,连她的父亲都要向她屈膝下跪的场面。

        而让她如此激动的第二点原因,则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五皇子了。那是改变她命运的一个人,她必须要把那人牢牢地抓在手心里,绝不能放弃。

        粉黛强压着心头狂喜,对着凤瑾元道:“父亲放心,明日一早女儿就去黎王府见五殿下,绝对不能让祖母死得不明不白。”

        凤瑾元点点头,又看着粉黛道:“你也要好好养养身体,后日你祖母发丧,你可是要去扶灵的。”

        粉黛一愣,“扶灵?”而后见她父亲又点了头,心中激动便有些压制不住了。亏得她那丫头冬樱又狠掐了她一把,这才让粉黛控制住没有笑出声来。

        扶灵,这也是只有嫡子和嫡女才能享有的权利啊!

        她看了凤羽珩一眼,见凤羽珩正不解地看向凤瑾元,并且开口问道:“父亲确定让四妹妹扶灵?”

        凤瑾元闷哼一声,“当然确定。”

        却在这时,就听灵堂外头有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众人扭头去看,就见管家何忠一脸焦虑地冲了进来,到了凤瑾元面前连礼都顾不得行,开口就道:“老爷,不好了,宫里那位远公公又来了!”

        

        

第481章 意外的消息

    


        凤家人一听章远来了头就大,特别是凤瑾元,章远每次来对他来说都没好事儿,对凤羽珩来说却总是无尽惊喜。现在这大晚上的,凤家又在办丧事,不知道章远特地赶来又有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章远是天武帝面前的红人,他来了凤瑾元就必须得带着凤家人集体迎接,更何况,他还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于是急问何忠:“章远可有说来咱们府上是为了什么?是来传旨的吗?”

        他怕死了章远传圣旨,好在何忠摇了摇头:“没听说传圣旨,也没见那远公公带圣旨来。”凤瑾元松了口气,不是传旨就好。谁知那何忠紧接着又来了句:“也有可能是口谕吧?”

        凤瑾元又一哆嗦,都想骂人了。口谕跟圣旨有什么区别?

        终于,他带着一众儿女来到前院儿,就见那章远带着几个小太监正在院子里站着,一见凤瑾元来了,动也没动,只是微微欠身,说了句:“奴才见过凤大学士。”

        凤瑾元心里怨气很大,他其实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太监,他认为阉人很恶心,不男不女的断子绝孙,都不能算是个人了。但就是因为阉人都是为大权力家做事,只要得到掌权者的宠爱,他们这些鸡犬就得以升天。比如说这章远,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以前凤瑾元做丞相时,章远多多少少还能给些面子,现在他被贬为五品官了,人家见了他居然连礼都不行,就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他个死太监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一般。

        凤瑾元心里有气,态度便也不是很好,冷哼一声开口问道:“不知章公公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要调整心态,不然万一这章远一开口就给他来个“传皇上口谕”,那可咋整?再说,粉黛刚许了五皇子的亲事,他可不能再因惹恼了这章远而给家里生事。

        这样一想,凤瑾元之前因章远态度不好而憋闷的心理多多少少也调整过来了一些,于是就想着再说点什么缓气一下尴尬的气氛,可还没等他开腔呢,就见那章远突然就上前了一步,随即一撩袍子跪拜下来。

        凤瑾元吓了一跳,心说怎么着,这章远是良心发现知道给自己行礼了?结果就听那章远说:“奴才叩见县主。”他这才知道人家是在跪凤羽珩,气得一甩袖,后退了半步。

        凤羽珩上前,将手将章远扶了起来,开口道:“章公公快请起,你服侍父皇有大功,今后可万万不要向我行这样的大礼。”

        章远又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奴才跪主子,天经地义。”然后半抬了头,又对凤羽珩说:“县主送去的药,皇上吃着很好,一直在念叨着还是县主知道惦记他。”

        凤羽珩道:“都是些营养品,父皇平日里按时吃,时日久了身体自然会得到调理。章公公也帮我盯着些,快吃没了时我便再送些过去。”见章远连连点头,她便又道:“不知公公今日到府,所为何事?”

        这问题凤瑾元也问过,但章远就没理他,现在凤羽珩再问一次,章远马上就道:“是皇上派奴才过来的,跟县主和三小姐说一声,明日早朝,让县主带着三小姐一起进宫面圣。”

        “你说什么?”凤瑾元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要说皇上想见凤羽珩,这事儿不奇怪,哪怕是让凤羽珩去上早朝,他也都见怪不见了。可是关想容什么事?这开什么玩笑呢?

        不只凤瑾元疑惑,其它人也跟着疑惑,特别是粉黛,她突然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好不容易凤沉鱼死了,好不容易凤羽珩跟凤瑾元彻底翻脸了,好不容易她父亲承认她的地位了,谁成想这半路又杀了个想容出来,万一明日早朝上想容得了什么恩典,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一家子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章远,章远轻咳了一声,先是跟凤羽珩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想容那里,这才又道:“皇上说了,要不是有三小姐最早发现京中动乱并及时上报,只怕昨夜之事会演变成一场灾难,三小姐于京城有恩。”

        想容这才明白要自己上朝所为何事,可心中还是止不住地忐忑。她虽然进过宫,但去的都是宴殿或后宫,这上朝从来都是男子所为,女子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可是,皇上却让她跟着二姐姐一起上朝了,她开始止不住地紧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凤羽珩及时出言替她解了围,却是道:“请公公回禀父皇,阿珩明日定带着三妹妹一起进宫去。”

        章远道:“那就好。那奴才就不多留了,这就回去复命。”说完,这才想起来凤瑾元,又对着他欠了欠身,“凤大学士,打扰了。”然后一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凤府。

        凤瑾元还沉浸在“三小姐于京城有恩”中无法自拔,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夜动乱之所以能被悄无声息的平复,他这个一向胆小不爱吱声的三女儿居然也有份参与,而且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凤瑾元一时火起,突然就想到如果想容不去报信,那是不是如今坐在乾坤殿里的九五之尊就应该是三皇子玄天夜?而凭着他这么些年与玄天夜建立起来的革命友情,他凤瑾元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一想到这,凤瑾元心底愤怒的小火苗又开始蹭蹭上涨,看向想容的目光里简直就带着要谋杀的气息。想容皱着眉后退了两步,后背都渗了一层冷汗来。

        凤羽珩却在这时开了口,她说:“父亲可真是要好好地感谢三妹妹,若不是她及时发现阻止了这场叛乱,那三皇子或四皇子一旦篡位成功,怕是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凤家。父亲如今不过五品小官,家中又没了被道士预言为凤命的女儿,也没了财大气粗的沈家,于三皇子来说,您已是废子一枚。偏偏您还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好好想想吧,人家坐上皇位,最想要斩草除根的,是谁。”

        凤瑾元一激灵,冲昏的理智重新恢复过来,随即阵阵后怕。

        凤羽珩说得没错,一旦三皇子继位,最先要除去的就是凤家。而那四皇子,与凤家本就是对立,他与三皇子联手也不过是一场算计,到最后不管谁算计了谁,凤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样一想,刚刚对想容的怨恨便也逐渐平复下来。凤瑾元心底轻叹了声,没再说话,却听凤羽珩又问了句:“后天扶灵……”

        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改口道:“那自然是嫡子与嫡女该做的事。”一句话,之前对粉黛的承诺悉数作废。

        凤粉黛憋屈得想死,要不是有丫鬟冬樱一直在提醒着,她真的能冲上去把想容那张脸给挠花。都说这丫头越长越像凤羽珩,照她看,不但样子像,就连那欺负人的劲儿也像,有这样的两个姐姐在家里,她到底还能不能过得上好日子?

        粉黛心头怨气全都写在脸上,凤瑾元见了却也没说什么。他能理解粉黛此时的心情,别说粉黛了,就连他都心生厌烦。有一个凤羽珩就够了,如果再多一个想容,这个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控制多久,又或者说,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凤家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凤瑾元与粉黛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对方心头所想,而想容则往凤羽珩边上挪了脚步,一脸的担忧。凤羽珩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再拉起子睿,一手一个带着弟弟妹妹重新回到灵堂。

        不管怎样,老太太的灵还是要守的,但既然她们要早早的去上朝,凤瑾元便吩咐妻妾们夜里就过来接替。

        这半个晚上,守灵的人皆各怀心事,明明都是亲人,彼此间却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程氏姐妹和安氏金珍都来了,粉黛再不多留,赶紧让丫鬟扶着她回了玉兰院儿。

        安氏早听说想容要去上朝的事,十分担心,却又因自己实在是没进过宫,根本不懂得宫里规矩,不知道该嘱咐些什么,便只能告诉她:“一定要听你二姐姐的话,收起好奇心,不能多说,也不能多看,知道吗?”

        想容点点头,“姨娘放心,我都记着的。”说是让安氏放心,可她自己的手心也冰凉冰凉的。一个深闺小姐,却突然要到朝堂上,想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她知道,要不是有凤羽珩陪着,这个朝她是死也不敢去上的。

        安氏来时,跟着的丫头手里捧了许多孝衣,凤羽珩的目光落在那些孝衣上,渐渐地,心头起了些疑惑。

        安氏正准备跟凤羽珩再说说照顾想容上朝,这一扭头,正对上凤羽珩目光中的探究,不由得问了句:“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凤羽珩指着那些孝衣问:“新做的?”

        安氏点了点头,“是新做的,因为老太太走得突然,府里也没什么准备,除去下人们买了现成的孝衣之外,府上的少爷小姐们是需要特殊裁制的,所以耽误了些时日,这才赶出来。”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好在是五日发丧,若是今天,还赶不及呢。”

        凤羽珩道:“做工不错,上头的绣线也挺好。”

        因为老太太生前信佛,所以孝衣上有绣了白莲,听凤羽珩提起,安氏赶紧道:“绣线是前些日子从妾身的绣品铺子里拿的,那时还在下暴雨,老太太许是因为出不了屋憋闷得慌,突然说想要绣一副佛像,非得让妾身去拿绣线来,妾身没办法,只好冒着雨往铺子里去。哦对了,金珍妹妹也跟妾身一道去的,那天真危险,回来的时候跟一位姑娘的车撞到了一起,很是危险。”

        凤羽珩双眼微眯,已然能脑补出两车相撞的画面来。还有安氏所说的“一位姑娘”,她的脑中几乎立即就映出俞千音的那张脸来……

        

        

第482章 下场

    


        安氏没想到凤羽珩疑心之处在哪里,便继续自顾地说着:“暴雨那阵子,老太太的脾气就不是很好,她说想绣佛像静静心,非得要妾身铺子里的绣钱,妾身只能去取。回来是撞了车,不过还好人家姑娘大度没与咱们计较,金珍妹妹又主动冒着雨到车下头去陪了不是,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哦对,听说那姑娘还跟金珍妹妹因此结交,也来过我们府上两趟,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安氏说话间,本来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烧纸的金珍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哆嗦,到后来干脆跪不住,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凤子睿见了,不解地问:“这位姨娘,你是怎么了?”

        金珍上下牙齿都在打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氏心思聪慧,哪还能看不出究竟,她“呀”了一声,再看向金珍的目光里就带着深深的探究。

        程君曼也拧起眉心,想了想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再想想,又说了句:“好像老夫人被暴民毒打从府门抬进来之后,那姑娘还来过。”

        金珍面色一片惨白,任谁都能看出她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凤羽珩也不多问,只拍了拍安氏的肩,轻声道:“没事,我带三妹妹回去歇一歇,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准备去上朝了。”

        她话说完,转身便走,想容拉着子睿在后头跟着,却发现那原本跪在火盆边上的金珍也踉跄着起了身,匆匆地朝着凤羽珩追了去。

        想容的脚步放慢,小声跟子睿说:“那位姨娘找二姐姐定是有话说,咱们走慢些。”

        她们走得是慢了,但凤羽珩脚步可没停,金珍腿软,在后头追得有些狼狈。直到凤羽珩都快到府门口了,她这才能够得着抓了一下凤羽珩的袖子,却被对方厌烦地甩掉。

        好在凤羽珩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她,状似不解地问:“金珍姨娘,你如此急的追赶本县主,是有何事?”

        金珍顾不上那许多,此时还是深夜,府里人少,门房都睡下了,就只留了一人在看守着。她咬咬牙,扑通一下跪到了凤羽珩的面前,道:“二小姐,奴婢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啊!”

        凤羽珩看着金珍,再看了看跟在她后头的一个陌生的丫鬟,突然就问了句:“满喜呢?”

        金珍一愣,没想到凤羽珩不搭前面的话,到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有些吱唔,不知道该怎么答。

        凤羽珩也不等她的回答,而是一偏头去问那丫鬟:“以前跟在你们姨娘身边的丫鬟满喜呢?”

        那个丫鬟有些紧张,拧着手指颤颤地说:“满喜姑娘在……在院子里做旁的事,如今不跟着姨娘贴身侍候。”

        凤羽珩点了点头,没再问,却只是说了一句陈述的话:“你既然不喜欢满喜,那便让她到县主府去侍候吧。”说完,冲着忘川使了个眼色,忘川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如意院儿的方向走。

        金珍慌了,紧着喊了声:“等等!”然后再仰头去看凤羽珩,苦求道:“满喜只不过是一个丫头,她做错事奴婢处置了她,二小姐就……不要追究了吧?”

        凤羽珩其实早在第一次看到金珍贴身的丫鬟换了人时,就已经意识到她定是与满喜产生了矛盾,但却也没想到金珍敢有胆子真的对满喜下手。如今听她说处置,到是有些揪心的。满喜是这府上第一个跟了她的人,放到金珍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协助与监视,却没想到,她后来越来越忙,这金珍的野心却越来越大,一来二去的,竟然没能把满喜的命给看住。

        可惜归可惜,但凤羽珩知道,这事儿她没有立场明着追究,毕竟满喜是金珍的丫鬟,金珍做为主子,是有权利掌控自己院子里下人的生杀大权的。

        不过……她唇角轻挑,一丝阴森覆上面来。她问金珍:“你跪我,又是何意?”

        金珍心知这事情根本瞒不住凤羽珩,更何况,她并不认为凤羽珩会为老太太出头,所以,纵是心里害怕,也就只是害怕,还不至于恐惧和绝望。

        她仰着头,对凤羽珩道:“不瞒二小姐,老太太的死……是奴婢做的。就是方才安姐姐说的那名路上遇到的女子,就是她给的奴婢毒药,她说老太太不能再活下去了,那样聚众坏二小姐名声本就是大罪。可二小姐又碍于身份不好亲自下手杀了她,心中一定十分憋闷,我若是为了二小姐好,就应该帮小姐一把,只有老太太死了,小姐心中的那口恶气才能出。”

        金珍一口气把凤羽珩一直想知道的老太太的死因给说了出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刚跑完几公里路似的,元气大伤。

        再看凤羽珩,原本就现了阴森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眼中竟然锐利突现,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金珍心都哆嗦了,就那么跪在青砖地上,膝盖处传来阵阵凉冰,一直蔓延到心脏。

        “二小姐。”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却发现凤羽珩眼中的凌厉更重了几分。

        金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做错了,凤羽珩并不想老太太死,自己这是帮了倒忙。可是为什么凤羽珩不想让老太太死?那位姑娘如此卖力撺掇她毒死老太太,难不成这里头还有阴谋?

        她心思频动,凤羽珩却也没闲着,她一直在思考所谓的“那位姑娘”,但其实并不需要怎样去想,早在姚显同她说起凤老太太中的并不是中原之毒时,她便立即就想到了俞千音。对于俞千音来说,她凤羽珩不但毁了当初玄天华已经亲口答应的婚事,甚至还断了宗隋几百年的骄傲,做为一个宗隋的公主,俞千音是有恨她的理由的。可这并不代表那女人就可以把手伸得这样长,凤老太太她原本打算好歹也给一直养老到死的,却不想,一个不小心,竟断送在俞千音手里。

        凤羽珩发出阵阵冷笑,笑得金珍头皮都发麻。总算再开了口开,却听她说:“你所说的那位姑娘,你可知她如今下场?”

        金珍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可心里也更慌起来。

        凤羽珩告诉她:“那女人是敌国细作,昨夜已经被我们从城外搜捕回来,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她微弯下腰,盯盯地看着金珍,不等对方回答,便又道:“她是被一根绳子绑在马后,一路被快马拖回来的,体无完肤。你又知道是谁发起的这酷刑吗?是七殿下。”

        金珍再跪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一片死灰之色。

        凤羽珩又是一声冷哼,转头对忘川道:“既然如意院儿不必去了,那就再去一趟灵堂吧,把金珍姨娘主动承认的罪行告诉两位夫人,再由两位夫人去请示老爷,看看这事儿老爷又该如何处质。”

        忘川点点头,快步朝灵堂走去。

        金珍反应过来凤羽珩的话,吓得几乎疯了——“二小姐!不能!不能告诉老爷啊!”她深知凤瑾元对那个母亲十分看重,要是让凤瑾元知道老太太是她下手毒死的,还不得扒了她的皮!金珍死抓着凤羽珩的衣角,苦苦哀求:“二小姐,奴婢这样做真的全是为了您,求二小姐留奴婢一条性命吧!”

        凤羽珩心生厌烦,一把将金珍甩了开,冷声道:“你明知满喜与我的关系,早在下手处置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下场,更何况你还害了老太太。我告诉你,本县主根本就不想老太太死,我本是打算让她安稳终老的。还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那俞千音合谋。本县主从来都不喜欢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你口口声声为我着想,是在为本县主做决定吗?金珍,我告诉你,对于任何一个主子来说,你这样的人,都不能留!”

        她说完这一句,抬起一只脚就朝着金珍的心口处踹了去,直把个金珍给踹得飞出去两丈远,吐了一口血才作罢。可当她的血吐出来,再一抬头,凤羽珩早已经带着黄泉出了府门。就连随后走过来的想容和子睿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匆匆跟了去。

        不多时,忘川带着程氏姐妹来到前院儿,就听程君曼一边走一边道:“君美,你去松园找老爷,将前因后果都讲给老爷听。”然后脚步加快,几步就走到了金珍面前。

        金珍唇角挂着血迹抬头看她,却在程君曼的眼里看到了丝丝嘲讽与森森的杀意。她吓得不敢再看,干脆重新趴回地面装死。

        但这死也没装多久,很快地就又有脚步声传了来。她心里好奇,睁眼去看,就见凤瑾元一边走一边披着外衫正往这边赶来,身边还跟着程君美。那程君美嘴巴一动一动的,显然是正在跟他讲着事情。

        凤瑾元的脸沉得就像地狱里的阎王,待他站到金珍面前时,所有事情都已经听完。他低头看着自己最心爱的这个小妾,冷声问道:“二夫人所说的,可都属实?”

        金珍不知该怎么答,事情是她主动跟凤羽珩承认的,就算现在再否认,有用吗?

        她没答话,到是程君曼又说了句:“那位俞姑娘在老夫人过世之前的确来过几次府里,都是去找金珍姨娘的。听说她是宗隋的细作,已经被七殿下抓捕回京,正关在皇宫里。”

        这话分明就是在提醒凤瑾元,金珍这是在跟整个大顺的敌人为伍,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果然,凤瑾元这一次十分果断。老太太的死,再加上俞千音于大顺之害,让他对这个小妾再无半丝怜惜,干脆地道:“妾室金珍,你服侍我一年之久,也曾怀有身孕。念在这份情谊上,我不将你交予官府处置。你……给老太太陪葬去吧!”

        

        

第483章 上朝

    凤瑾元一句话,断送了金珍短暂的一生。看到金珍被突然出现的暗卫带走的一瞬间,即便是安氏和程氏姐妹也有些遍体生寒。她嫁的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女人不过是为图一时所快而选择的工具,亦或是于他有实际帮助的合作伙伴,哪里谈得上夫妻。一旦自己再没有利用价值,一旦给凤府带来损失或威胁,随时随地都会被放弃。

    凤羽珩回了县主府,下人将子睿接回去睡觉,想容却一直跟着她,战战兢兢的,总是心不落地。

    凤羽珩无奈,只好把这丫头带回自己的屋子,洗漱完毕后跟她说:“跟我挤挤吧,左右也眯不了多一会儿,很快就要起来准备上朝。”

    一说起上朝,小想容都快疯了,哭丧着脸问她:“二姐姐,我能不能不去?我就报个信儿,我没觉得这是多大的功劳,皇上不用奖赏的。”

    凤羽珩自顾地爬上床铺,再拍拍旁边示意想容也上来,这才道:“人人都希望得到圣上嘉奖,你怎的明明是有功劳,还要往后退的?”

    想容抓了被子角死抱住,苦苦哀求:“反正我就是不敢去,二姐姐,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说说情吧?求你了。”

    她气得直翻白眼,“皇上让章远亲自来传旨,你觉得这个事儿还容得了你说不去吗?哎!你在御王府欺负玄老四给你绣花的厉害劲儿哪去了?怎么一回家就跟个小白兔似的?”凤羽珩一直记着她在御王府看到的那一幕,想容举着针,那玄天奕又困又怕又崩溃的样子,简直好笑极了。

    想容也无奈啊,她说:“你们都不回来,外头还那么乱,御王府的下人说,九殿下临出府的时候留下话,说我要是无聊,就去教教四殿下绣花。我以为这是命令,以为九殿下是想借这个事儿查看或是打听什么,二姐姐,我是硬着头发咬牙去干的呀!都快吓死了!”

    凤羽珩扶额,她就知道是误会了,敢情这丫头是在当做政治任务在完成。罢了,她摆摆手劝想容,“不去上朝是不可能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早点休息,把精神养足一些,进宫时多加几分小心。”再想想,干脆诱惑她:“七哥肯定也是去上朝的,你总不想没精打采的见到他吧?”

    想容脸一红,二话不说,直接钻被子里去了。

    凤羽珩失笑,总算让这丫头躺下了。这时,已经从凤府回来的忘川进了屋来,小声同她说:“凤大人判了那金珍陪葬。”

    凤羽珩到是没什么反应,可被子里的想容却一哆嗦,小脑袋又钻了出来,目光中带了几分惊恐。

    凤羽珩示意忘川下去,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就在想容的身边,突然小声问了句:“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心肠太狠?”

    想容没想到她二姐姐会突然问这样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到也认真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安姨娘就曾说过,凤家发生的这么些事,看起来是二姐姐回府之后便一连串的发生,但实际上,没有一件事是二姐姐主动所为。她们那些人本就存了害人之心,可惜却没那个害人的本事,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死是伤,都怨不得别人。”

    凤羽珩轻叹一声,她知安氏是个明事理的,所以才愿意同这母女二人走动,哪怕是在姚氏离魂散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半分疏远。想容的话到真是让她有几分触动,不为别的,就为这府里还能有真正懂她的人。

    “睡吧!”她转过身,背对着想容,“不是姐姐心狠,只是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但她们想要多少本不干我的事,千不该万不该,她们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想容你记着,懦弱与胆怯什么也不能带给你,只有坚强和果决,才是你今后安身立命根本。”

    这话说完,凤羽珩浅浅睡去,想容也合上了眼睛,心里却将凤羽珩最后一句话重复了无数遍,直到牢牢记住。

    两人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想容觉得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时辰就到了。

    她顾不上困,要去上朝的紧张心情早就把困意第一时间给打散。她看着凤羽珩正式地穿上了县主的宫装,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适合上朝穿的衣裳,上朝是件严肃的事,她总不能把平时赴宴会的衣裙穿起来吧?

    正为难着,凤羽珩到是递了件衣裳给她,淡橙色的长裙,将将盖得起脚面,并不坠地,利落不拖沓。中间一束同色的腰封,不花哨,不显眼,低调又高贵,实在很是好看。

    凤羽珩告诉她:“本来是做给我自己穿的,是我还在大营炼钢时清玉着人给我做的,可是没想到我这半年长得快,穿着就有些短了,正好给你。”

    她没说慌,这裙子的确是清玉给她做的,不只这一套,还有好几套。本想着夏天到了时给凤羽珩换着穿,谁知道她家主子从大营一出来,比之几个月前长高了半个头,清玉当时那个无语啊,只能默默的把这些衣裳都压到箱子底下,没想到今日却派上用场。

    想容赶紧洗漱换衣,出府时,忘川已经亲自赶在宫车等在外面了。

    自从凤瑾元被降了品阶不用上朝,凤家人再没有在这个时辰出过门,外头天都还没大亮呢,街道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能看到同去上朝的官员车辆行过,才显出有几分生气。

    想容依然紧张,两只小拳头死死地握着,指甲都快要嵌到肉里。凤羽珩却没有再劝,女子上朝本来就是前所未有之中,想容要是像她这样一点都不紧张,那才是她该担心的吧。

    终于,宫车在端门前停了下来。二人下了马车,凤羽珩抬头一瞅,不由得心中暗赞。

    要不怎么说有钱有权就好办事呢,这才一天一夜的工夫,面前这扇被玄天夜撞得面目全非的端门就已经修缮好了,双恢复了往日的恢弘气势,只是重新刷的漆料还散着浓重的味道,提醒着人们那一夜的危急。

    现在是从端门往乾坤殿去上朝,下人们一概不能带,凤羽珩就只带着想容二人往宫门里走。遇到同来上朝的官员,便彼此点点头,有爱说话的,还会主动与她打起招呼。

    虽然是女子,但是在朝官员没有一个敢对凤羽珩有所非议,别说上朝了,哪怕有一天凤羽珩说她要自己当皇帝,这帮人都不会反对的。毕竟她又是练钢又是救灾,个人形象已经在整个大顺范围内达到了一个巅峰之境,没有人会觉得凤羽珩来上朝有什么不对,哪怕不提前知道是皇上特地给叫来的,他们也不会多言半句。

    这种对凤羽珩的信任,连带着想容也跟着沾了光。有不认识想容的大臣问了一句,马上就有人同他说:“那是济安县主的妹妹”。然后问话的人就闭嘴了,济安县主那么厉害,带个妹妹来上朝,也很正常。

    想容的紧张从一进了宫门开始就逐步上升,当凤羽珩带着她到了乾坤殿门口时,她几乎连腿都快迈不动了,一手死抓着凤羽珩的袖子,不停地说:“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凤羽珩心说在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掉链子啊!于是赶紧四下张望,想着最好能看到玄天华,由他来劝想容两句,想容总会心安。可今儿玄天华和玄天冥二人来得都晚,她找了半天一个都没看到,到是有几名将士押着四皇子玄天奕正往大殿这边走过来。

    今日的玄天奕褪去了锦袍,除掉了玉冠,一身素衣、布鞋,头发披散着,带着手铐脚镣,身上到是没什么伤,可被将士押解着,早失了往日皇子风采,十分狼狈。

    他走到殿前,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凤羽珩和想容,到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看着凤羽珩说了句:“弟妹这本事,身为女子,真是可惜了。”

    凤羽珩笑笑,“四哥过奖。还好我是女子,若是一不小心也是个男子,又恰巧与四哥是兄弟,那四哥今日可能就不只是这般下场。”

    她笑脸迎人,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鼻子气歪,玄天奕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然后就决定再也不要跟凤羽珩说话。他转了头,又看到那满脸都写着紧张、随时随地等着怯场的想容,不屑地道:“在御王府时挥着绣花针那么厉害的样子,竟都是强装的。如今,小小一座乾坤殿就阻住了你的脚步,真是可笑。”说完,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从容而入。

    想容这下生气了,这人那天被自己收拾得不只一次求饶,怎的今日就要翻身?她气呼呼地瞪向玄天奕,大声道:“你才可笑!也不知道是谁连学个绣花都那么费劲,熬个夜都能中途睡着,就你这样的还想作乱?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她一心想着跟玄天奕吵架,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正站在乾坤殿前不敢进去,见玄天奕走也不回地往前走,想容更来气了,提了裙摆就也跟了进去。

    这下凤羽珩可乐了,赶紧在后头跟着,就听到旁边又有人小声议论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凤家的孩子个个都不一般哪!”

    立即就有人反驳:“可别这么说,凤相可没他这两个女儿这样好的性子,本事更是不及济安县主万中之一。”

    这话一出,之前那人马上提醒道:“快快住口!哪来的凤相,他现在不过一个正五品的大学士,连早朝都上不得呢!”

    说错话的人赶紧把嘴闭了上,众人各归各位地站好,凤羽珩拉着想容站到一众臣工之后,然后就见玄天冥和玄天华二人也走上殿来。还不等她与那二人打声招呼,这时,就听大殿之上传来章远的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第484章 赏罚

    章远一嗓子皇驾到,大殿之上,所有人齐齐跪倒,就连一向不守尊卑的玄天冥都一脸正色,恭敬又严肃。

    凤羽珩拉着想容跪下,与一众臣工一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拜声止,又过了好半晌,天武帝终于走上大殿之上的高台,面对一众臣工坐于龙椅之下,然后轻轻抬手:“众卿平身。”

    人们这才又呼呼拉拉地站了起来,却依然低着头,人人都在猜测,经了那一场动乱、歇了一天的早朝,今天终于又恢复如常,天武帝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有人将目光偷偷地往四皇子玄天奕那处投去,就见那人到也算是一脸平静,可目光中却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光彩和期待,一片死灰,生气全无。

    还有人往凤羽珩和凤想容所在之处瞒了一眼,心说济安县主上朝,想必又有好处可捞了。

    当然,对于凤羽珩从天武那里捞好处,人们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凤羽珩的功绩摆在那里,给什么样的嘉奖都是应该的。他们只是在想,皇上今日究竟会不会如臣子们猜测的那样,会借此机会宣立储君。

    所有人心里都揣着疑惑,天武坐下之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只以冷目扫视下方,当目光落在玄天奕那处时,是藏不住的凄凉和失望。

    玄天奕到也是有些动容,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

    第一个站出来打开这尴尬局面的人,是京兆尹许竟源。他做为这京城的父母官,在经了如此大事之后,再次上朝,手里拿着两张折子。一份上面奏的是动乱之后对敌党的追捕与剿灭情况,另外一份,则是他的请罪与自愿卸任的折子。

    他走出臣工队伍,站到大殿中间,再上前两步,将手中折子递给传物的太监,然后一撩官袍跪在大殿之上,朗声道:“京中动乱,经查明,最终锁定源首为三皇子玄天夜与四皇子玄天奕,另,东界步军统领步聪与北界副都统端木青亦参与其中。罪臣端木青已在作乱时身亡,臣在九殿下的统领下也已将两位皇子缉拿归案,只有那步聪仍出逃在外。京中百姓略受惊扰,但危害不大,现已恢复正常生活,臣已命人加强城内巡视与城外防守,以保京城无忧。”他说完这番话,冲着天武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再道:“臣任京兆尹一职,数月来自信兢兢业业为皇上分忧为百姓造福,可功过不能相抵,这场动乱之所以能够发生,归根结底是臣的错。臣不求皇上饶命,自愿卸下要职,自愿请罪求死。只希望皇上能准许臣帮着九殿下将这一案查完,给皇上和百姓们一个交代,届时,臣就是死,也瞑目了。”

    他说得认真,一点都没有贪生之意,天武知道,这许竟源是跟他家老九一伙的,这人为人正值,是非分明,嫉恶如仇,办事也算干脆利落,就这么给杀了他自然是舍不得。但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乱了,做为一方父母官,他一点代价也不付出是不可能的,好在这人不糊涂,主动提出先审了案再请死罪,到是也给他自己留了一个缓合的机会。

    天武点了点头,道:“准奏。”没有多余的废话,就像今日这早朝,该说该做的,天武一早就已经想好,包括许竟源的这番所为,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眼看着许竟源谢恩又退到臣工的队伍里,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终于再度开口,为人们心中一直猜测着的一番事宜做了最终的陈述。他说——“襄王府,即日起重归国库所有,府内下人及妻妾发配边疆为奴,永世不得回京。襄王玄天夜,剥爵位,贬为庶民,三日后,斩首!”

    斩首二字一出,一直强作冷静的四皇子玄天奕终于绷不住了,腿一哆嗦,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大殿之上,手腿上的镣子落于地面,打出了清脆的响声。

    大臣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夺宫篡位,即便他是皇子,也免不了一个死的下场。人们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跌跪在地的玄天奕,心里都明白,只怕这个四皇子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就听天武又面无表情地道:“平王府,即日起重归国库所有,府内下人及其妾室发配边疆为奴,永世不得回京。平王玄天奕,剥爵位,贬为庶民,三日后……”

    “父皇!”玄天奕突然大喊一声,趴在地上就想往前爬去,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御林军死死押制住。同样的宣判,一模一样的话,他就怕他父皇再说下去,后面两个字就是斩首。他还不想死,他才二十多岁,他还没有娶正妃,他又没有像玄天夜那样带着私囤的兵马去围皇宫撞端门,凭什么跟老三一个下场?他真害怕了,即便被御林军押着,还是拼命地仰起头冲着天武帝高喊:“父皇,儿臣知道错了,都是三哥撺掇我的呀!父皇!”

    越喊越绝望,越喊就没错得天武帝眼中的神情越冷,终于,玄天奕不喊了,僵硬的身子也卸了力来。御林军见他不再挣扎,便松了手退出大殿。玄天奕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什么话也没再说,就只是低垂着头在那里跪着,等着最终的宣判。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却在天武帝又开了口之后听到对方说:“平王玄天奕,剥爵位,贬为庶民,三日后,终身监禁。”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就连凤羽珩都起了疑惑。她将目光投向玄天冥和玄天夜,却见那二人气定神闲,根本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她便知道,他们定是知道天武最终要做的决定,只是两个儿子不同的对待,这里面是不是有些其它的原因?

    她心里想着事情,对朝上其它的事便也不太上心,隐隐约约地就听到玄天奕在给天武谢恩,然后被人带了下去,天武帝又说将端嫔打入冷宫,后面的就干脆没再听了。直到想容用力地扯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纳闷地看了想容一眼,就见想容拼命地给她使眼色,这时,就听大殿之上,天武帝突然一声大喝——“凤羽珩!”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来了句——“到!”声音高亢嘹亮,一如前世在部队时被长官点名答道一般。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臣工们个个蒙圈,谁也不明白这济安县主演的是哪一出。

    玄天冥不由抚额,这死丫头,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到是玄天华主动开了口,用他一惯的那种淡然又能定神的声音同她说:“父皇在叫你,还不快上前去!”

    经这一提醒,凤羽珩立马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声糊涂,赶紧快步上前,于大殿中间跪了下来。

    天武抽了抽嘴角,真有一种冲动想把下头跪着那丫头的脑袋给掰开啊!她到底在想啥啊?走神儿走到朝堂上,千古奇闻啊!

    他看了一眼玄天冥,见对方也正在看他,赶紧就递了一个带着讯息的目光过去:你媳妇儿真是奇葩。

    玄天冥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同样用一个眼神反驳:这样的才叫我媳妇儿。

    天武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句:“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章过在边上听着了,赶紧提醒他:“上朝呢!”

    天武翻翻白眼,没再吐槽,只是金口一开一合,将昨日傍晚才做好的决定给说了出来——“济安县主心怀天下苍生,大顺洪灾,她不顾生死安危出城救治灾民,并解时疫之难。端木青作乱,她亦第一时间冲出城去追捕,并终将那贼臣截获。除此之外,济安县主为大顺炼钢,首柄钢制武器早已成功出炉,并由平南将军亲自试器通过。她于大顺有功,也有恩,即日起,晋封从一品济安郡主。现县主府更名为郡主府,赐原济安县所属都郡封地,赏金,赏奴,赏牛羊牲畜。”

    凤羽珩瞪大了眼睛看着天武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个官员之女,就算是与玄天冥情投意合,就算是为大顺做了许多事,可封个县主也已经不错了,郡主一向可都是皇室之女可封的呀!

    见她发愣,天武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可是有不满意的?”

    凤羽珩赶紧摇头,“儿媳不敢。”

    天武一跺脚,“那你到是谢恩哪!”再瞪了一眼章远,小声说了句:“怎么的,你没提前跟她吱会一声?瞅把她给惊的。”

    章远抹了一把根本就没有的汗,说了句:“奴才是想给县主……哦不,是给郡主一个惊喜。”

    天武闷哼一声,惊喜?看那丫头是只有惊,没有喜啊!他就不明白了,受封郡主,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怎的这丫头还不见高兴呢?

    章远适时地提了句:“九王妃跟舞阳郡主可是好姐妹。”

    天武明白了,赶紧又道:“朕今日并非只嘉奖封奖你一人,你出城镇灾,我皇家的舞阳郡主也一并跟了出去,即便是千金之体,还是一直留在城外为灾民熬粥,这些,朕都记着。今日你的封赏在前,后面便朕要给舞阳郡主的旨意。”

    凤羽珩一偏头,就见玄天歌正从大殿之外步步走到自己身边,与她一同跪下,然后就听天武又道:“舞阳郡主玄天歌,即日起,晋升正一品舞阳公主,赐文宣王府右侧空宅为公主府。另,任惜风、风天玉、白芙蓉三女亦于此次洪灾中立有大功,故,任家,风家,白家,三家加封九锡,三女按县主制享朝廷之俸。”他说完这些话,大手终于一挥——“你们,谢恩吧!”

第485章 想容的恩典

    随着天武帝的一声“谢恩吧”,右相、平南将军齐齐上前,与凤羽珩和玄天歌并排跪下,齐声高呼:“谢主隆恩。”而后,玄天歌再道:“白家无人上朝,便由天歌亲自去走一趟,把这喜讯说给芙蓉听吧!”见天武点了点头,她便起身,对凤羽珩笑了笑,转身出了乾坤殿。

    凤羽珩几个也起了来,各回各位。想容简直都惊呆了,直到她二姐姐已经走回身边都没回过神来。就皇上一句话,二姐姐就成正二品的县主变成从一品的郡主了,封地也有扩充,从一个县变成了一个都郡。都郡有多大?听说比京城还大。

    天哪,这简直就是神话!

    想容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胡乱想着,想着想着,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好像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还有人在扯她的袖子。

    她一激灵,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这凤家的孩子都是怎么了?个个儿听不见皇上叫她。”

    凤羽珩也无奈提醒:“皇上叫你呢。”

    想容腿肚子又开始钻筋了,紧张地问凤羽珩:“我该怎么做?”

    凤羽珩指指殿中间,“走过去,跪下。”

    想容点头,几乎是飘着过去的,中间还打了两个晃,吓得凤羽珩差点儿没过去扶她。

    天武帝瞅着这凤家三女儿的表现,心里也是一阵咆哮。特么就这样的丫头,她是怎么做到发现动乱又去禀报动乱的?现在这人都可以基因突变吗?

    天武帝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看想容的,然后等想容晃了几晃,终于跪好之后,强稳住了心绪,这才开口道:“此番京中动乱,幸有凤家三女凤想容最先发现并及时禀报,方才免了一场人祸。凤想容,朕也许你一个恩典,你想要什么?”

    想容一下就蒙了,她跪在这儿不是听赏么?恩典不是应该皇上说出来,然后她谢恩就行么?怎么换到她这里,就……就让她自己想?她自己怎么想啊?

    想容各种凌乱,下意识地就看向凤羽珩,却见她二姐姐正开心地冲她眨眼,于是她更加凌乱了。

    凤羽珩狠铁不成钢啊,想容啊想容,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啊,你自己往上头填数啊!想要多少填多少啊!靠,你怎么还傻乎乎的光在那里跪着!

    可惜,不管凤羽珩怎么着急,想容哪里懂什么空头支不支票的,她就各种凌乱加崩溃,头都不敢抬。

    天武看着也是着急,他早听说凤家这个三女儿跟凤羽珩的关系是最好的,人也是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儿。可这也小的过份了吧?就算不敢要恩典,按正常人的思维,是不是好歹也应该说几句客气话?可这丫头就傻乎乎地跪在那儿,手指头还不停地拧巴着,这性子,跟她二姐姐也差太多了,就是跟她们凤家其它的女儿比,也差太多了啊!到底是不是一个爹生的?

    天武帝开始脑补十几年前,凤瑾元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路边抱起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章远瞅着他家皇帝坐在龙椅上开始走神,赶紧就扯了扯天武的龙袍以示提醒,结果天武没反应。章远再扯,还是没反应。他急了,趁一众臣工都在瞅着凤想容的工夫,抬起脚照着天武的腿肚子就踹了上去。

    这一脚劲儿有点儿使大了,踹得天武“嗷”地一嗓子就喊了起来:“有刺客!”

    可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青天白日之下哪来的刺客,这一嗓子把朝臣都给喊蒙了,想容吓得抬起双手去捂耳朵。

    凤羽珩抚额,太丢人了,老的小的一起丢人。

    章远都快哭了,赶紧小声跟天武说:“没刺客,奴才踹的。”

    天武气毛了,“你踹朕干啥?”说话动静有点儿大,惹得一众臣工又往章远那处瞪去,个个心里都在琢磨着,这太监是要造反了吗?他到底哪来的胆子?

    章远气得都想去捂天武的嘴了,不由得咬牙道:“小点儿声,再这么喊下去奴才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天武也知道这死太监平时跟他没大没小的习惯了,可这事儿不能太明目张胆,被大臣们都知道是要上折子参章远的。于是也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踹我干啥?”

    章远指了指下头跪着的相容,“凤家三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她胆子小是应该的,可是皇上您不能跟她一样啊!你说你俩就在这干眼瞪小眼的,都瞪老半天了,这是干啥?看上人家了?”

    天武真恨不能把这死太监给掐死,“看上个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朗声冲着想容道:“罢了!既然你想不出来想要什么恩典,那就由朕来说一个。听说你们凤家儿女在凤瑾元的压迫下,过得都不怎么如意啊?”

    众人一愣,这怎么又扯上人家过得好不好了?

    想容也有点迷茫,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是真觉得过得不好,她那个爹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见想容点了头,天武就乐了,“你看,朕就说吧!凤瑾元那老匹夫从来都是只看利益不讲亲情,哪里像朕这么体恤孩子。”

    众擦汗,你刚把自己儿子一个杀一个关的,现在又来讲体恤?

    章远也无奈了,这怎么老匹夫这样的词儿都给整出来了。不过他也没再去提醒什么,天武当了大半辈子皇帝,从来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朝臣们也都习惯了,这没什么。

    天武也觉得没什么,甚至还在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他说:“凤家的儿女,济安县……郡主,是已经名花有主了,凤瑾元管不着。朕的那个小师弟他八成也不敢管。听说那个四丫头许给了老五……”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去看五皇子,玄天奕赶紧上前几步也跪了下来:“求父皇成全。”

    “哼。”天武闷哼一声,“成不成全的,你去凤家提亲之前也没来问过朕。不过你们的事儿朕也不想管,愿意娶就娶吧!朕现在就想说说这个凤三小姐的事。她于社稷有功,朕自然要赏,但这个赏就得有点儿实际的意义。这么的吧,朕就给你一个恩典,凤想容,朕准你这一生婚配自由,可不受凤家约束,不受凤瑾元管制,但同时,对他人亦不可强求。你,可愿意要这个恩典?”

    此言一出,想容就觉得好像是有一股暖流突然间灌顶而来,那个她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昏暗人生一下子就明朗起来,那座如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的凤府随着这句“婚配自由”而瞬间卸去,再没有逼迫,再没有恐慌,原本她面前只有一条小路,现在却生生被这个一国之君又从另一个方向给开辟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想容高兴,高兴得几乎就要跳起来,什么紧张啊、害怕啊、哆嗦啊,全没了,刚刚还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突然一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头扬得高高的,一脸笑容,像个小傻子一样看着天武,然后连磕了三个头,大声道:“谢皇上隆恩!”

    天武吓了一跳,直抬头抹额头,心说果然是凤羽珩的妹妹啊,这精神头儿变得可真快。再想想,好像听说老九把她留在御王府里看着老四时,这丫头硬是逼着老四陪她绣了一夜的花,当下便觉得好玩,脑子里浮现出一副老四捏着绣花针绣鸳鸯的画面,不由得计上心来——“那什么,刚才不是说幽禁老四吗?朕再给他个活儿,左右关着也是关着,就让他在里头给凤三小姐绣花吧!每月最少要绣完一副送到凤府,完不成就不给饭吃!行了,凤家三丫头,起来吧,到你二姐姐身边儿等着,朕再跟这些老家伙们说点子别的。”

    想容乐呵呵地跳起来,提着裙子跑回凤羽珩身边,哪还有半点儿紧张情绪。连章远都不得不佩服,凤家的孩子果然可雕性强啊!

    天武再度开口,却是不再纠缠于小女儿的心事,到是就京中动乱做了明确表态——“今日清晨,北界余孽已尽数拿下,唯步聪一人在逃。即日起,卸步聪东界统帅一职,东界所有兵马归御王玄天冥所统领。”

    臣工们谁也没知声,但也个个心惊。天武这话说得轻巧,但实际上,玄天冥原本就已经拥有西界及西北界兵马,北界如今作乱,势必要出兵镇压。南界兵马在平南将军手中,但一南一北相距甚远,这出兵北界一事定也要玄天冥去完成。北界一收,自然不会再易二主,如此算来,这天下四分之三的兵马都将掌握到九皇子的手里啊!

    那些本想着天武帝会借此机会立太子的臣工们立时就明白了,这太子立不立的不过就是个形势,眼下已经摆明了皇上中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九皇子一人。什么大皇子,什么三皇子四皇子,不过都是九皇子尽握天下大业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天下,早晚是玄天冥的。

    而这时,玄天冥也从列队中走上前来,冲着天武拱手躬身,朗声道:“儿臣已传令下去,留于西北镇守边境的三十万大军中,十万北移,控压北界三省。同时,京郊大营抽调一万兵马,由副将钱里带兵先往北行,予以支援。”

    凤羽珩也走上前来,站到玄天冥的身边,二人对视一眼,就听她亦朗声道:“神机营中,神射与天机各调五百精兵随军向北,儿媳在此向父皇承诺,五个月后新钢器正式向全营将士投放,界时,儿媳与御王殿下将亲自将这些新钢器带往北界。”

    玄天冥挑唇邪笑,“北界一收,直攻千周!”

第486章 来媳妇儿喜欢这个调调

    凤羽珩和玄天冥的话让全体朝臣都精神一振,大顺的新钢终于要大量的投入使用了,大顺终于要攻打千周了。这么些年来,那千周表面为臣,但实际上狼子野心,就是仗着自己地理位置独特,民风彪悍野蛮,大顺强攻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一直都嚣张倍至。

    现在大顺硬气了,有战神九皇子,还有个比战神更传奇的御王妃,人们都相信,只要有这两人在,大顺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天武也十分满意他儿子和儿媳妇的这番豪言,冲着二人不住点头,然后再看看一众臣工也是一副振奋的样子,他觉得今日这个早朝十分圆满,于是又坐正了正,清了清嗓,想很霸气地说声“朕准奏”,可他这皇上当得随意惯了,话一出口竟变成了——“行!就这么定了!”

    好在臣工们也习惯了他们皇帝的这个性子,便也不觉如何。一个早朝,该赏的也赏了,该罚的也罚了,天武合计着也没什么事儿了,于是冲着章远使了个眼色,章远立即心领神会,又高喝了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按说这时候臣工们就该再次跪拜,恭送皇帝下朝了,谁知,还站在殿中间的凤羽珩突然开了口道:“儿媳还有个事儿想跟父皇商量。”

    天武就爱听凤羽珩说话,他觉得这儿媳妇不管说什么话都很过瘾,不管提出什么事儿都很解气,特别是眼下凤羽珩的眼睛里充满了狡黠,这种眼神儿他太熟悉了,跟他九儿子一样,这就是要计算人的前奏啊!天武就爱跟凤羽珩一起算计人,于是随口就接了句——“这回倒霉的是谁?”

    一大殿的大臣有一多半都蒙圈了,有个别听明白的就开始擦汗,心说怪不得凤家这二小姐这么对皇上和九皇子的脾气,敢情这仨人都一个德性的。还有些人一早就把人物关系给看透透的了,便也不奇怪,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跟天武帝一起琢磨着同一个问题:这回倒霉的是谁?

    凤羽珩也抽了抽嘴角,心里对这皇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真的,大顺能在他的治理下几十年下来还依然茁壮成长着,也是不容易啊!

    想是这么想,但天武既然这么问了,她便也顺着往下说,于是再开口道:“儿媳要告状!”

    天武眯缝着眼,看起来一副深沉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好啊!又有乐子了。他微微向前探探身子,有些着急地问:“告谁?”

    凤羽珩上前一步:“告宗隋六公主,李月!”

    “哦?”天武挑起一边的唇角来,展露了一个老版玄天冥似的邪笑,再问道:“宗隋六公主?她在大顺吗?惹了咱们的济安郡主?”

    玄天冥看了他爹一眼,心说你就装吧,他就不信这老家伙会不调查玄天华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姑娘。

    不过天武装傻,他便也不方便揭穿,就听凤羽珩又道:“没错,这宗隋的六公主不知是出于何种目地,竟化名为俞千音混迹在大顺京城。数日前,她下毒害死儿媳的祖母,活生生一条人命就凭白无故地断送在她的手里。父皇,儿媳自幼便倍受祖母关爱,与祖母感情挚深,祖母被害身亡,儿媳悲伤倍至。请父皇为儿媳作主!”

    她说到最后,干脆跪了下来,一脸的凄哀。

    一众臣子们纷纷冒冷汗,谁不知道凤羽珩跟凤家人不合啊!谁不知道凤家老太太偏心又贪财啊!说她们祖孙二人感情好,那不是扯蛋么。但凤羽珩既然这样说,他们也不好反驳,宗隋的六公主突然来了大顺,却并没有走官方程序进宫参拜,反到是混在京中,还下毒害死凤家老太太,这宗隋到底是想干啥?

    其实平了京中之乱的那日清晨,玄天华就已经将俞千音一事与天武说过了,人都已经被关进皇宫的山牢里,只不过还没定罪。天武就知道这人凤羽珩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一直在等着凤羽珩主动提起,果然,今日这事儿被提了出来,他十分好奇凤羽珩想如何处置,于是干脆就着凤羽珩的话道——“作主!当然得作主!臣国公主私下来我大顺,居然还敢害死郡主的祖母,此乃滔天大罪。阿珩,你说,这人该如何处治?”

    凤羽珩抬头看着天武,面上泛起一丝狡猾的笑容来:“父皇,宗隋与大顺还算是友好邦交,儿媳不想因为家里的事情搅了两国关系,这事儿要不私了吧!”

    “私了?”天武不解,“怎么个私了法?”

    玄天冥看不下去了,打什么哑巴官司呢,赶紧的直说就完了呗!于是他开口接了句:“让宗隋赔钱!”

    天武一下又来了些精神,“赔多少?”一边说一边偷偷地冲着凤羽珩比了个“五”的手势,口型轻动,无声地说:“五百万?”随即又补了句:“黄金?”

    凤羽珩摇头,同样以手势比了个“一”,天武眼一亮,随即明白过来,然后便开口道:“凤老太太虽说无品无阶,凤瑾元那个老匹夫也就是个五品官儿,但她毕竟是你济安郡主的祖母,这样吧!就让宗隋出黄金一千万两做为对死者的赔偿,另外再出黄金一千万两做为他们放个公主来大顺的赔礼。阿珩,你看如何?”

    凤羽珩冲着天武磕了个头,道:“谢父皇。不过祖母已去,这一千万两黄金她老人家也花不着了,祖母生前心系朝廷,一直告诫儿媳一定要襄助九殿下为朝廷出力,那这一千万两赔偿金阿珩就代表祖母捐赠给大顺国库吧!也算是全了祖母一番心意。”

    天武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轻易让凤家得便宜的。“好!”他朗声道:“这一千万两黄金就做为收复北界及攻打千周的军饷,由你二人全权调配。”

    凤羽珩与玄天冥对视一眼,立即齐声道:“儿臣(媳)替三军将士谢父皇隆恩。”

    朝臣又纷纷冒汗了,两千万两黄金啊!就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两千万两黄金就定下来了,连怎么花都研究完了,他们咋就那么笃定宗隋能给?万一像千周一样跟大顺翻脸了呢?

    有人提出质疑:“皇上,眼下实在不宜再旁生枝节,以免大顺腹背受敌啊!”

    天武眼一瞪:“区区两千万黄金他们就要发兵?罢了,既然这样,那就改为五千万两黄金,也别让他们这发兵的理由太寒碜。”

    那提出质疑的朝臣瞬间就有一种唠不下去了的感觉,这都什么神逻辑?他的意思是让皇上再考虑考虑,能不要这银子就别要了,换一种方式给凤羽珩作主。结果怎么这不但没减,反到还多加了三千万两呢?

    这人一阵迷茫,光忙着自己跟自己算帐了,也顾不上再劝。就听着天武一语定了乾坤——“五千万两黄金,就这么定了。章远,拟旨,宗隋六公主私自潜入大顺京城图谋不轨,杀害济安郡主祖母,恩,又觊觎大顺新钢之术。朕念及宗隋多年以来忠稳之心不予过多计较,宗隋若出五千万两黄金便可将其六公主赎回,否则,杀人偿命,将按大顺律将那六公主斩首示众。”

    章远二话不说,点头遵旨。

    天武看了看凤羽珩,以口型无声地又问了句:“行不?”

    凤羽珩点头,“行了。”

    这个早朝终于圆满结束。

    下朝之后,一众臣工纷纷上前来恭喜凤羽珩高升从一品郡主,凤羽珩一一寒暄谢过,这才被玄天冥拉着出了皇宫。

    玄天冥亲自送她跟想容回府,路上,凤羽珩终于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为啥三皇子和四皇子待遇如此不同?”

    玄天冥失笑,“皇室辛密之事,这么些年下来,知晓的人并不多。你看看我们兄弟几个,除去老三之外,是不是生得都有几分联像?”

    凤羽珩将她见过的几位皇子回想一番,点了点头,“的确,每个都有几分相似。你的意思是,三皇子不是父皇的儿子?”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给皇上戴绿帽子?”

    玄天冥冷哼一声,目光现了几分凌厉:“谁敢?北界端木家就敢。这事儿我是听大哥说的,端木家送了一个女儿进宫,却带了不到十日的身孕。进宫当日就想尽办法得到父皇临幸,可孩子生下来父皇看了第一眼后,就再也没往那妃子宫里去过。可惜,当年北界局势不稳,这事儿便一直压了下来。老头子以为不是什么好事,能瞒就瞒住算了,谁知那老三却不知好歹,竟意图那九五之位,你说,他该不该死?”

    凤羽珩听得直咧嘴,端木家真是人才啊!这样的女儿不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居然还敢往宫里送,真是胆大包天。“怪不得当初我把他给抽成那个德性,父皇也不见半点心疼,这要是我把你给抽了,父皇还不得把我给剁了!”

    玄天冥剜了她一眼,随即唇角邪笑又泛了起来,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凑上前来,说了句:“原来媳妇儿你喜欢这个调调,没关系,为夫乐意配合,保证不告诉父皇。”

    凤羽珩也挑了挑唇角,也往前凑近了一些,两人几乎鼻尖儿对鼻尖儿,就听她说:“好啊!那要不,咱们现在就试试?”说着话,手中不知何时出来了一根软鞭,毫不客气地照着玄天冥就抽了过去——

第487章 杀心乍起

    随着车厢里“啪”的一声鞭响传来,原本还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一下就不见了,凤羽珩的这一鞭子狠狠地抽在玄天冥的宫车窗框上,软烟罗做的帐帘被她给抽了个稀烂。

    没抽着人她一点也不意外,玄天冥的轻功身法比之班走还高了好几个身位,面对这种下了狠手的抽法,他不跑才怪。

    果然,她这边鞭响才落,身后话音便起,带着一股热气就在她脖子后头轻轻地说--“媳妇儿,别停,继续!”

    “啊!”突然一声尖叫传来,是个女声,凄惨又绝望。“二姐姐,九殿下,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没有及笄,你们能不能为我的健康成长多考虑一下?”

    凤羽珩抚额,妈蛋,她忘记了想容还在这宫车里。脸颊一瞬间有些发烫,太丢人了。

    可玄天冥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他半转了头看向想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你虽然还没及笄,但也不小了,你们家的四妹妹不是都已经订下婚事了么?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多了解一些的好,这样有助于你跟以后的夫君之间增进感情。姐姐跟姐夫这是为你好,一般人想学我们还不教呢。”

    想容都快哭了,两只小手使功儿地捂住眼睛,如果再长出四只手来她恨不能把耳朵都给捂住。这还能不能好好地回家了?

    好在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也没太过份,意识到想容的存在之后还是有所收敛的,凤羽珩收起了鞭子,玄天冥也重新坐回她身边,肢体上是不折腾了,不过若是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他俩压低了声音进行的几番对话--

    “媳妇儿别生气,为夫下次不躲了。”

    “都说几次了咱俩没成亲呢,谁是你媳妇儿?别老为夫为夫的。”

    “爱妃本王下次不躲了。”

    某人咬牙:“没有下次,本郡主不会再抽你的。”

    “那行,御王府昨儿新进了一批蜡烛……”

    “玄天冥你给我滚!”

    “我不。”

    凤想容觉得这马车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几乎是用爬的逃了出去,宁愿跟车夫挤在外头一起赶马车,她也再不想待在车厢里头。

    终于,两辆宫车同时停在凤府门口,忘川黄泉从凤羽珩的那辆宫车上下来,再站到玄天冥的宫车前准备迎接她家小姐,里头的某人却抓着媳妇儿的袖子跟她商量:“我这就要往大营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凤羽珩无奈,“我到是想,可老太太明日发丧,我怎么说也挂着凤家嫡女的名号,这么大的事总不好不在。”

    玄天冥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当即恨起那俞千音来:“该死的,早知今日有那女人捣乱,当初就不应该放李坤回去。我看五千万黄金还是要少了,等咱们解决完千周,为夫带你浩劫宗隋国库去。”

    凤羽珩翻着白眼从车上下来,临走前又叮嘱玄天冥让何甘和西放精选神机营高手,跟着钱里一并往北界去。

    直到玄天冥的宫车离开,忘川这才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凤家人都在府门口跪着呢。”

    “恩?”她一愣,随即扭头去看,好么,一家子人,从老爷凤瑾元,到看门的小厮,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见凤羽珩终于注意到他们,凤瑾元主动开口,带领着一府的人齐声高呼:“躬迎济安郡主回府。”

    她这才明白过来,从正二品的县主高升到从一品的郡主,这对于一介民女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要不是因为家里正在办丧事,按规矩,这躬迎的场面和礼节应该更隆重吧!

    不过凤羽珩不是很在意这些,特别是看到凤瑾元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时,就更加喜气全无。既然是场面上的事,那她便以官腔相待就好。

    凤羽珩面向众人,微抬了手,说了句:“都起吧。”

    凤瑾元一听这话,率先就站起了身,还用力拍了拍袍子,就好像之前那一跪让他受尽了屈辱一般,一脸的不乐意。

    凤羽珩看他那样子就觉好笑,再看看站到他身后的粉黛,开口劝慰道:“现在练练也好,日后四妹妹也是要嫁进王府做皇子正妃的,父亲见了她一样要下跪。”

    这话说得粉黛到是眼睛一亮,心里的憋闷也跟着少了几分。

    宫里早朝的封赏一出,立即就有官差到大街小巷去张贴告示,所以凤家人早在凤羽珩回府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即便凤瑾元再不乐意,凤羽珩已经是个明正言顺的郡主,他必须得带着全府人出来迎接。不只凤羽珩,对于现在的凤瑾元一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想容,这个女儿原本是府里最娇弱的一个,也是最胆小的一个,既没有凤沉鱼的美貌和毒辣心思,也没凤羽珩那么大的本事,还没有粉黛那股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儿。她最胆小,最不争,最没有存在感。但要命的是,她跟凤羽珩的关系最好。

    他本来还指望着家里这几个女儿攀权附贵,借她们之力让他自己东山再起。可如今沉鱼死了,凤羽珩与他为敌,想容又有皇上恩典在握可以自由择婿,这样看来,他凤家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一个粉黛了。

    凤瑾元把目光投向粉黛,眼里的期许毫不掩饰,到是让粉黛又跟着激动了几分。

    领了加封回来,理应到灵前向老太太参拜,凤羽珩带着想容一路往灵堂去,凤家人主动跟在后面,安氏看着跟凤羽珩走在一起的女儿,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掉了下来。正好被凤瑾元见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可凤瑾元心里也做了另一番思量,大顺兵权四分之三尽握玄天冥手中,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丞相,若是连这里的门道都看不出来,那可就太白给了。天武帝这分明就是在变相的立太子!

    他走着走着,脚步就顿了顿,一个曾经在他脑子里迸出来过却又被他强压制下去的念头再次涌动起来,他又想起很多年以前紫阳道人说凤家有一身带凤命的孩子的话,那时紫阳指的是沉鱼,再加上沉鱼那个长相,这么些年他并没有怀疑过。即便是后来知道紫阳道人的出现跟沈家脱不了干系,但他也愿意相信沉鱼并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要出水成凤伴龙。

    可现在想想,若说凤家真的有一个身带凤命的孩子,很显然那个孩子不是沉鱼,而是……

    他将目光往走在前面的凤羽珩的背影投了去,事到如今,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凤命所属之身,十有八九就是凤羽珩。

    可这是凤瑾元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若有朝一日九皇子登基称帝,凤羽珩身伴龙侧,那他凤家还能有什么指望?凭那孩子对凤家人的恨,还不得要了这全府人的性命?

    凤瑾元的目光逐渐凛冽起来,脚步再度放慢,直到所有人都跟着凤羽珩进了灵堂,他这才悄然转身,往松园的方向走了去。

    前脚一踏入书房,立即回手将书房门紧紧关上,一股烦躁之气翻腾而来,他在书房中不停地踱步,脑子里尽是在想着日后的打算。

    终于,凤瑾元的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锐光乍现,竟覆上了丝丝狠毒之气。

    凤羽珩必须死!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凤羽珩死了,凤家才能重生,他的命和富贵荣华才能保往。不但凤羽珩要死,玄天冥也要死,绝对不能让玄天冥当上皇帝,否则,凤家将永世不得超生。

    他已然想好要那二人性命的法子,玄天冥在京中他没有办法,但只要他一上战场,刀剑无情,死伤都是在所难免,当初能在西北之战留下他两条伤腿,那么他就相信这一次只要部署周密,要了那二人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好玄天冥跟凤羽珩二人都死在战场上,到时候冤无头债无主,一切黑锅都只能由北界或是千周来背,他坐享其成,没准儿还能运筹帷幄,再推五皇子一把。粉黛是个聪明又能替凤家着想的孩子,只要能把五皇子推上皇位,凤家,他就可能重回正一品丞相之位。

    凤瑾元为自己臆想的这一出激动得眼睛都喷了火,赶紧扑到书案前,提笔疾书。

    书信是写给千周的,以康颐夫婿之名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但表达了他对康颐的不变深情,也表达了他对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的浓浓恨意。同时,更是向千周言明了凤羽珩的两个弱点,一个是母亲姚氏,另一个,就是胞弟子睿。

    当这封密信交到暗卫手里时,凤瑾元仿佛看到了他的二女儿和九皇子双双死在千周战场的画面,他唇角上扬,泛起一个宽心的笑来。只要能除掉那二人,就算他失去一个儿子又能如何?大夫已经说了,韩氏肚子里的是个男胎,程氏姐妹年纪也还小着,他想要儿子,还愁不会再有么?

    他催着暗卫快快往北界去,自己则返身又出了松园赶往灵堂,这么激动人心的事他必须要讲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他并保佑他。

    他脚步加快,匆匆而行,却在经了一片小花园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依稀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如何谢我?”

    凤瑾元脚步一顿,大喝一声:“谁?”

第488章 一生幸福的基础

    这一声喊若让凤羽珩听到,一定会鄙视他实在是太不专业了,这凤瑾元连“发现问题先要不动声色潜心观察”的原理都不懂,一嗓子喊出去,就听花园里有脚步声慌乱而起,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前去查探,里头又再度恢复了安静。

    凤瑾元心生疑惑,终于想起来决定亲自往园子里去看看,可到了园中,绕过假山石,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有些不踏实,立即叫了下人来,吩咐道:“把这片园子给我仔细搜查一番。”随即又加快脚步往前院儿走,寻到管家何忠问道:“今日可有生人入府?”

    何忠到是未加思索地就点了点头,“老爷上次不是说老太太大丧期间不限制前来吊唁的人了么?因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门房也并未一一登记名号,只留下丧礼便放行了。”

    大丧期间人来人往,这个凤瑾元是心里有数的,只是刚刚在林子那头听到的话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心里一直犯着合计,却又想不出究竟来。

    何忠看出不对劲,便问了他:“老爷,可是有不妥之人?”

    凤瑾元摆摆手,“没事。明日老太太就要发丧了,晚膳过后就不要再放人进来,关好府门。”

    “奴才记下了,那,老爷,如果晚上二小姐往这边来呢?她刚刚跟三小姐一起回县……呃,回郡主府去了。”

    凤瑾元一听到凤羽珩和郡主府心里就烦躁,干脆摆了摆手,“她要过来就放行,我说的是外人不许进。”

    何忠点了点头,赶紧往门房那边去吩咐。凤瑾元回过身,正要往灵堂去,却见韩氏正从牡丹院儿的方向走到前院儿来。他皱了皱眉,扬声问道:“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说你怀着身子无需到这边来的吗?”

    韩氏脸色不太好,有些白,但凤瑾元并没有怀疑什么,他认为从牡丹院儿的方向过来,那肯定就是从灵堂过来。一个怀着重身子的人去过灵堂,脸色不好也算是正常。他现在十分重视韩氏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往前迎了几步,干脆扯下自己身后披着的外衫给韩氏披上,又埋怨道:“你出门怎的也不带两个丫头?”

    韩氏有些心慌,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开口回话:“妾身一直在屋子里养着,心里实在惦记老太太这边,所以才过来看看。这就,这就回去了。”

    凤瑾元轻拍她的肩,很是体贴地说:“我送你。”说完,亲自搀着韩氏就准备回玉兰院儿,再一低头间,却见韩氏的鞋面儿上沾了几根杂草,他皱了皱眉,又亲自弯下腰去帮她把杂草拍掉。这一系列体贴行为直把个韩氏给感动得红了眼眶,可心里的担忧却也更甚起来。

    郡主府内,凤羽珩正坐在书案前,指着摊开摆在桌子上的大顺疆域图,将手里的几个红色小圆纸片一个一个地往地图上按,一边按一边跟身边人说:“平州,甘州,徐州,这些地方立即派人实地考察,一旦考察合适,清玉,你马上调派人手准备在这几处开设百草堂。”她一边说一边又看向姚显:“爷爷,荒州那边,想必您已经有准备吧?”

    姚显负手站在她身边,双眼死盯着那张大顺的疆域图,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放心,荒州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凤羽珩百分百相信她爷爷,便告诉清玉:“将所有精力重点集中在平甘徐三州,就按当初设立在萧州的百草堂那样的规模与程序进行,我相信你跟王林都有经验,我也就不多操心了。”

    清玉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小姐放心,咱们这一年下来培养了不少人,在百草堂的开设及维护上,个个都能独挡一面。”

    凤羽珩听着心里很是宽慰,这一年来她事情多,一个凤府不够,还有宫里,还有大营,对于百堂方面,她基本都是当甩手掌柜的,全部都交给了清玉跟王林照看着。好在这清玉是个做生意的天才,王林也是个脑筋极其灵活的人,他二人联手,到是将京城和萧州两边的百草堂打理得有声有色。当然,重点不是百草堂,重点还在于人传的培养和消息的传递,以及最重要的,她凤羽珩的个人名誉与形象的宣传与维护。

    她自然是有目地去做这些事的,这个天下将来必是玄天冥所得,而站在玄天冥身边的,也必只有她凤羽珩一人。在这样的年代里,一君一后,这种概念是在所有人接受能力之外的,到时势必会遇到很多阻碍,会听到很多不太好听的声音。当玄天冥成为皇帝,他便再不能任性得对他看不顺眼的人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他必须要学会权衡利弊,必须要试着去接受一些从前接受不了的东西。所以,她若想平静顺利地唯一人在其身边,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在玄天冥还不是皇帝时,为自己创造更多的资本,为自己在百姓心里树立更好的形象,以求那一天到来之时,反对的声音能更少一些,拥护的人能更多一些。

    这些,是她为自己这一生幸福所打下的基础。

    当然,医者仁心,她到底是个医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能够通过由自己训练出来医护人员、用自己从空间调配出来的中成药和西药去尽可能多地救治病人。这也是她为玄天冥的江山在尽自己能尽的一份力量。

    平甘徐三州,分别在大顺的东方、南方,以及西方,她准备从外围包抄中土,直到有一天,要把百草堂开遍大顺所有州县,实现全民正规医疗。

    她这心思瞒得了谁也瞒不了姚显,看着自家孙女眼睛里冒出的熊熊火光,姚显就知道这丫头在想着什么。他笑着抚上凤羽珩的头,轻揉了两下,爱怜地说:“乖孙女,不管你要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凤羽珩觉得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最暖心的无异于两件事,一是遇到玄天冥,二是又见到自己的爷爷。有这两个人在身边,她知道,就算她把这大顺的天给捅出一个窟窿,这两人都补得起。

    她冲姚显笑笑,眼里又现了儿时那般天真,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含糊,她认识地跟清玉道:“京郊庄子里的那些孤儿应该也学得差不多了,你挑一些机灵可靠的带着,让他们也分担些事情。另外,你若往外省跑,京里这国忙不开,可以带上想容。”

    想容此时就站在清玉的边上,一听说二姐姐也让自己帮忙,乐得差点儿没哭了,连连点头表态:“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学。”

    清玉知道这凤家的三小姐性子虽弱了些,但主意还是挺正的,特别是上次洪灾时她跑遍了整个京城去筹衣裳,足以见她在遇到事情时是可以保持相当的冷静,并有一定的头脑以供分析利弊。

    清玉冲着想容点了点头,说:“那以后就要多多劳烦三小姐了。”说完,再对凤羽珩道:“小姐,您那个徒弟,能用吗?”

    凤羽珩知道她是指松康,那松康如今还住在御王府呢,白天里也会到百草堂去出诊,跟王林清玉他们到是已经十分熟络。可她并不想松康留在京城,便告诉清玉:“他不行,他必须得跟我随军,战场上受伤可不是小事,松康的特长是在外科,留在京里作用不大。”

    清玉没有反驳,到是姚显主动道:“你们放心,我此番既然已经来到京城,就没打算再回荒州,京里这头我亲自盯着。”

    有姚显这番话,凤羽珩跟清玉就彻底放心了,百草堂本来就是姚家给姚氏的嫁妆,姚显是太医,又被人称之为神医,若是他重掌百草堂,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

    清玉问凤羽珩:“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走?”

    凤羽珩想了想:“最多五日吧,这边的事情料理好我就去大营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们有事便到营里寻我。另外,所有帐目你一并盯着,府里的防守万万不可松懈,有空的时候也可到济安郡去看看,百草堂早晚也要开到那里,你们若是寻到合适的机会,先开着也行。”

    终于把这些事情都料理完,姚显跟清玉二人当即便去百草堂那边找王林去商量事情了,这屋子里就剩下凤羽珩与想容二人,她看着想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不由得失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明日祖母发了丧,你就可以跟着外公和清玉多跑跑百草堂,也算帮姐姐忙,姐姐人不在京中,家里这一摊子事可就都交给你们了。”

    想容心中动容,站在凤羽珩面前,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这个姐姐是府中嫡女,高高在上,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姐姐,可偏生二姐姐性子冷淡,都很少同她说话。现在,二姐姐待她好了,可同时二姐姐的本事也越来越大,比小时候更加让人仰望,自己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求,就只求能一生追随,便好。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动开口说:“想容本来是想给二姐姐磕头的,今日皇上给了那么大的一个恩典,想容知道这都是看在二姐姐的面子上才能得来的,可又觉得磕头太生份,便也不知该怎么谢谢二姐姐这份恩情了。”她低着头,搓了搓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再抬起头来竟是说:“二姐姐,想容不会嫁七殿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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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奈何爹爹不亲,祖母不爱,姐妹一个比一个狠辣。再加上母亲软弱多病,弟弟年幼,她爹变本加厉将府中姨娘扶正,还将她许给一个瘸了腿毁了容的九皇子?
穿越重生,绝不能再像原主那般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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