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真的？”萧北雀跃不已，她最喜欢剑法了，基础十三剑早就练熟，前些日子缠着老妈要钱，想去剑馆学剑，却并不被允许。
只能通过其他方法，间接从自家哥哥这里学到剑招。
“快教我，等练会了，我再来指点你其中诀窍，不让你吃亏的。”小丫头大喇喇的说话，一脸的理所应当。
萧南擦了一把汗，原身的资质和剑术到底有多差？竟被十三岁的小姑娘鄙视成这样。
说到剑法技巧，在高中应考阶段，其实没什么过高的要求，只要能把基础十三式练得熟极而流，能聚力暴发，就算是过了技巧关。
当然，换做是刀法和拳法等技能也是一样。
所以，有心考入武道大学的同学们，大多数学了基础十三剑式之后，就开始精研细练，并不学习外面流传的巧招、妙招。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精神力观想修练和增加气血方面，这才是根本。
也是指着万一自己的精神力境界不过关，达不到重点大学门槛，凭着气血够高，技巧够好，上一个普通武道大学。
再不济，加入各种武道培训班，或者成为流派弟子，也能学些本事，以后养家糊口，能找份很不错的工作。
而萧南，就是精神修炼天赋有点不够，身体气血也不过关，眼看着就要进行文武分科测试，他很可能连武科生的标准都达不到。
谭秋怡也知道这一点，只能寄希望于他剑法技巧得到突破。
临考前，再强行补足一波气血，或许可以勉强过关，达到大学招生最低层次，不至于彻底断了武道之路。
她或许还报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现在的精神修练达不到标准，说不准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突然开窍，精神涨进了呢，总之，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
当然，这一点很渺茫就是了。
至于萧北，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丫头一天精力充沛，对剑法天生爱好，大抵是当做舞蹈来练的的，很有热情。
她的年纪还小，没到提升气体魄值的时机，精神修习也只是刚刚开始，谈不上有什么进境，甚至，在萧南看来，她只是玩玩而已。
当下，带着有些玩笑的心态，把从剑馆学来的春之三剑第二剑“细雨斜”演示出来。
四季剑法属于进阶剑技……
据剑馆教练说，剑无止境，随着精研下去，其威力是可以无限提升的。
萧南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自卖自夸的说法，他只觉得四季剑特别好看，比起基础剑法要强多了，倒也有心想学个清楚明白。
希望练得久了，在剑法技巧考核之时得到通过。
“细雨斜”说是一剑，却可以生发出无数剑来。脑子里的记忆影像，就是剑艺馆教练当时向着四面八方出剑的情景。
剑如密雨，剑势无声，美仑美奂……
萧南此时精神敏锐，记忆力很强，依样画葫芦的把剑式用出。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完成了……
看着小丫头在一旁提着木剑，眼睛都不眨的激动模样，他心里也微微有些得意。
“如果是原身，肯定不能演示得清楚明白。”
对他来说，练这种扭扭捏捏的剑法，实在是有些为难。
前世修练军中武术，那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因为武器管制，出门在外，也没谁会傻得背着剑出国做任务……所以，他练的是拳脚和匕首，根本就不曾学剑。
拿剑在手，总有说不出的生疏别扭，倒不关这身体的事。
但再怎么样，他经历过无数实战，对技巧有着深刻的理解，眼光也着实很不错。
教一个初习武技的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细雨斜这一式，讲究个随风入夜、润物无声，越是轻灵飘逸越好……”
这是四季剑馆教练的原话。
老实说，萧南是不怎么明白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得刚刚跟随着自己胡乱比划的萧北，剑式突然有了某种说不出的变化。
天空明明艳阳高照，碧空白云飘飘，在萧南的精神感官之中，小丫头练剑的那一小片地方却如同细雨绵绵，一种虚幻的湿意映入心灵。
“好家伙，刚刚学会此剑，竟然练出了其中三味。动作虽然不见得精准，但是这种得其意忘其形的本事，可是很不寻常。”
萧南看得愣住，细细思索了一会，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在记忆中，原身也常常感叹自家妹妹剑法挺好的，很是自叹不如。
甚至，母亲谭秋怡也知道这一点。
只不过，因为小丫头离着高考还远，暂时不考虑资源倾斜的事。
于是一门心思，在担心挂虑着自己的武科考试，为此费尽了心思。
家里毕竟不算宽裕，两个孩子同时全力培养，那是倾家荡产的节奏。
事有轻重缓急，难免有些耽误了小丫头。
一念及此，萧南心里微微有些愧疚……
萧北的剑式力量极弱，剑速也慢，看上去却有一种奇特美感。
“细雨斜”三段九式使完，她又兴致勃勃的练了一会，足尖正好在地面划了一个圆。
“跟四季剑馆的教练比起来，这个圆圈更加规整。”萧南有些佩服这丫头了简直。
眼看着这个圆划了出来，萧北剑式不停，气息又是一变……细腰扭动，木剑在手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隐隐划出一道道丝痕，组合成网。
“腰如柳，剑如丝，脚下花开……这是春之六剑碧丝绕，是前些日子教给她的，用得比细雨斜还要熟练。”
不经意间，萧南眼中竟然看到“三月柳如棉，细丝拂人肩”的韵味。
天才啊，天才啊。
他羡慕得吞了一大口口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想到这具身体的父亲萧镇江，又有些释然了。
世上从来不缺天才，只看有没有发挥的舞台。
也许是血脉遗传的缘故吧，小丫头的资质，其实好得出奇。
比起自己来，至少要强上不止一筹二筹三筹。
听母亲谭秋怡说，当年的父亲萧镇江也是这般天赋过人，被誉为元江府最有希望突破宗师境的新秀。
出身平民，一路逆袭，不但抱得美人归，更是打下了赫赫威名。
可惜……
他捏了捏手中的乌木剑，顺手就扔到地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自己这具身体的天赋，都不用去试，差得太远了。
手中拿剑都十分别扭，别说用出精妙剑招。
我竟然连一个十四岁的丫头都比不上，真羞耻。
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差距如此之大，这不是欺负人么？
萧南面上有些发热。
先前教剑的时候，他还自得于招式精准，这时候只感觉丢人。
要说杀伐技巧稳准狠，他是深得其中三味，不但精研了军中搏杀技，对国术形意、太极、八卦都有所了解。
但这要看跟谁比。
难怪以前老教官就说过，自己对练武其实没有天份。虽然对自己够狠，体魄也够强悍，但是，练到老也只能是一个莽夫。是死功夫。
当时自己还不服气来着。
如今的这个身体弱得一批，还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苦练，远远谈不上稳准狠，难道又要花费很长时间去练体？
走一走以前的老路？
正失落间，他突然感觉到胸前胎记微微一热，心脏加速狠狠跳了几下。
他心里一震，伸手捂住胸口，脑海里却出现一个影像……在那片迷雾空间之内，突兀多出了一个人影，在独自舞着剑，流畅自然。
那是小丫头的身影。
她的影像怎么跑到镜子空间之中去了？
萧南心中好奇，想要沉浸思绪，进入空间看看，想想又停了下来。
此时显然不太合适。
……
第十七章 那房子不用卖了
“别玩了，来帮妈妈做饭。”
门口蹬蹬蹬传来一阵脚步声……
时间不长，谭秋怡回来了，脸上还带着柔柔笑意。
她出去还了蕴神香给秦霜，应该还顺路去了一趟菜场。
左手提着一条大鲤鱼，鲤鱼尾巴不断晃动挣扎，是活的。
右手透明食品袋里装的是大骨头，骨头上面还残留着小块鲜红肉丝。
一时之间，萧南没认出这是什么肉骨头，反正很大就是了。
这个世界因为空间裂隙联通异界，不但元气浓度发生变化，物性规则和生命种类也有了巨大变异。
野外的生物，萧南认识的老虎狮子，已经不再是兽中之王，而是出现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凶兽。
有些是异界溜过来的，有些是自主进化出来的，野性十足，凶恶得紧。
萧南的生物课学得勉勉强强，活着的凶兽倒是能认得，若是死得只剩下骨头，那就怎么也分辨不出来了。
见着谭秋怡回来，小丫头连忙放下手中木剑，迎了上去，咯咯笑道：“啊，今天吃鲤鱼，我要吃红烧的。那骨头汤就给萧南吃吧，今天我不抢了。”
她一把接过大鲤鱼，被鱼尾巴拍了几下胳膊，也不在意，直往厨房奔去。
“行，依你。”谭秋怡笑眯眯的应了声，见萧北走得飞快，连忙叫道：“走慢点，别摔着。”
她心里暗暗摇头，直叹女儿不识好东西。
这骨头比那鱼值钱多了，是武者在城外猎杀的凶兽骨头。
比起寻常殖养的肉食，凶兽血肉骨骼之中蕴含天地元气，对人体的气血增长有极大帮助。
天天买肉的话，家里撑不下去，隔三差五的买一点骨头熬汤，配合着气血丸，可以帮萧南补身子。
别人家准备高考武科的孩子都十分健壮，气血充盈……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家儿子，总是瘦不拉叽的，比女孩子身材还要苗条。
“愣着干什么？”
谭秋怡皱了皱眉，感觉儿子今天神态有些不对，脚步顿了顿，小声问道：“还在想着那蕴神香的事啊？南南，那是人家的东西，咱们受了，以后会抬不起头来的。”
“我知道。”萧南郝然。
我没想这事。
“你知道什么？听妈说的没错，女孩子太强不好。秦霜那丫头虽然方方面面都十分出色，长得也很好看，各方面都十分优秀。
但正因如此，她并不适合跟你成亲的，以后你降不住……我觉得，你要成亲，反倒不如找个性子柔弱的。
还有啊，暂且不说入赘高攀的事情，听说秦家那些人，是想着把霜丫头嫁出去，最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
这样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没了继承权，然后她的堂兄堂弟就有机会了。
我们没必要趟这浑水，惹来诸多麻烦。”
“好啦，别说这事了。”萧南神情微窘，这种当面谈论自己的婚事，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耳提面命，很不习惯啊。
我能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吗？
他有心想反驳几句，从身体记忆深处却是传来一阵温暖，似乎很是享受这种关爱。
得，什么也不用说了，听着吧。
谭秋怡也不在意萧南想什么，麻利的把骨头洗净，装锅放水，准备煲汤。努了努嘴，示意两兄妹去把鱼杀了。
一边准备各种调料，她想了想又道：“南南你不用担心精神修练的事，咱们家这栋园子很好卖的，也值一大笔钱。这两天妈就联系房产经纪出售了，蕴神香还是得买，不能耽误你的高考……”
“妈！”
扑通一声，小丫头正侧着耳朵倾听，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手中的鱼就没抓稳，掉在盆里溅起水花：“卖了房子，那我们住哪里？”
“你这丫头，先应付过你哥高考的事情再说。以后等他考上武道大学，成了武者，这房子算什么？当年你父亲不是随手就挣来了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房子卖了可以再买，错过了打基础的关键时刻就不好了。
穷文富武，那些能考上重点武道大学的，哪一个不是吃着兽肉、点着养魂香？甚至还有些人把气血丸当饭吃。
咱们家条件虽然比不上，总也得尽力。”
见到萧北仍然扁着嘴，很不开心，谭秋怡声音转柔，又道：“还有小北，过两年你也要上高中，到时候又是一大笔支出，蕴养精神，强壮气血，哪一样不需要钱，房子不能不卖。”
“妈……”
萧南面色纠结，这一声叫得有些艰难，却奇异的松了一口气。
似乎心灵深处放下了什么东西一样，脑海一阵清明。
“房子先不急着卖，卖出去容易，再要买到这种好地段可就难了。”
有些事萧南是清楚的，谭秋怡和萧北两人其实一直不愿意相信萧镇江已经死在异界，总是想着哪一天可能会回来。
等父亲回来了，看到家都不在了，又会怎么想？
这也是小丫头很难过的原因。
他挤出开心的笑容，笑道：“妈你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其实我的精神观想法早就突破了，已经能做到神意锻体，考武道大学不成问题的。本来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还是提前说了出来。”
萧南摇头晃脑，满脸不甘愿。
“真哒？”小丫头眼眶里的泪球还在打着转转，突然抬头，猛地站起身，扎进萧南怀里，抬头问道：“那房子不用卖了。”
“真不用卖，哥也没哪里要用钱的地方，等你上高中了，哥也成了武者，那时随手就挣很多钱，你把气血丸当零食吃都行。”萧南揉了揉妹妹毛茸茸的脑袋，肯定回答。
“萧南，那我等会好好教你剑法，肯定不会不耐烦。”小丫头眉花眼笑，又去捉鱼。
能别提这茬吗？
萧南无语，伸手默默接过鱼，捞起刀，熟练的剖腹割鳞，再不想多说话了。
天赋啊天赋，这倒是个难题。
精神修为有长进，虽然没有确定到底是哪个阶段，但自从得了金色丝纹之后，萧南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绝不会比班上同学要差。
那团光纹还在持续发挥着作用，等到全部适应过来，再试试观想法。肯定会步入深层入定精神境界的，这样就可以满足神意锻体法的消耗。
入定壮魂之后，精神大涨，能干涉自身气血运行，这就是神意锻体的真意。
以意行血，强身健体……
在萧南的认知中，前世修行，就是唯物主义学派。炼的是真实强大的肉身，并不涉及神秘因素。
而此世，加入了精神能量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唯心主义事物，前路终于轰然破开……
精神干涉物质，从而让人体修炼之道得到进化，从此天空海阔，一片光明。
在高中部，老师每日念叨着的，就是想要让有志于武科的学生尽量早点突破精神境界，此事关系到以后武道之途到底能走多远。
能做到入定定境的学生，只要不是家里实在太穷，能有着一定的营养补充，基本上都能让气血值突飞猛进。
十八岁之前，达到3.0的气血指标，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学生，不说名牌大学，通过一般的武道大学合格线轻而易举。
当然，原来的萧南，精神修为根本就不能入定，甚至连止念都做得不好。
神意锻体法，也只能摆出一个动作来，实际效用是屁用没有。
他的肉身气血值呢，前不久在学校检测过。
如果普通正常人气血数值是1.0，他就是1.2到1.3的样子……
比起没练过一点武道的家伙，只强了一丁点，算是能杀个鸡，宰条鱼，不算真的废人。
这种情况，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资质不好。
要想考入普通武道大学，获得修练资源并深造，他还差了1.8左右的气血。
放在以前，这就是个难题，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就算谭秋怡决定卖了房子，花费巨资买来二阶壮魂丹药蕴神丹，也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目标。
而今时不同往日，精神突破之后，又有着前世的修练经验。对于考上武道大学，他还是有信心的。
先前所说，并不是用假话来安慰谭秋怡。
第十八章 变身还是附体
谭秋怡看了儿子一眼，既欣慰又难过，儿子懂事了，这是好事。
她倒没有坚持说要卖房子，心想这事自己操作就行，不用让孩子跟着忧心。
说什么隐藏实力给家里惊喜，给老师同学惊喜？
这事骗别人还可以，骗自己却是不行。
自家孩子什么情况，还能不清楚吗？
平日里，她虽然装做不是很在意萧南学习成绩好坏，但也会偷偷打电话询问老师……
据班主任杨炎坤说，这孩子天生体弱，想要修习武道有成，比别人要艰难一些。
而那武技唐老师更是说了，萧南的四肢协调能力有些问题，剑法技巧修习，事倍功半……
这还是挑好听的说。
很多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出来，怕打击到孩子的自信。
从小到大，萧南就有些胆小怯懦，自信心严重不足，若是知道连家里人也不看好他，恐怕更加没法进步了。
只不过，为人父母，不管孩子学习成绩太差，心里大抵还是存在一些念想。
还有时间，再等等，说不定就有变化了呢？
只要多支持一些资源，或许可以变好。
……
美美的吃了一顿，感受到腹中传来的充实热气，萧南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心知提升实力已经刻不容缓。
不管是为了家里的期望，还是自己的前程，这次高考一定不能失败。
不知为何，短短的一顿饭时间，他就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也认可了母亲和妹妹。
前世的腥风血雨似乎已经慢慢淡忘。
……
谭秋怡和萧北去了药店，下午还要忙着揉制药丸应付生意。
这是家里的生活来源，不能懈怠。
因为是周末，小丫头也得去帮忙。
谭秋怡的教育理念很超前，不怎么惯着孩子，平日里很是注意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和独立精神。
当然，这也跟家里事情很多有关系。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而萧南，却被嘱咐留着看家，其用意是让他抓紧时间学习功课，以及练体观想。
如今已是四月，繁花将落，天气变暖。
离高考还差一两个月，文武分科测试就在眼前。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走出院子，沿着街道来来回回走了两趟，萧南仔细感应四周，发现心里没有警兆出现，就放下心来。
先前在家，他一直担着心事。
特事处的顾君武追到医院来，还用出精神秘法探查自己的记忆，不惜动用卑鄙手段做事。
这种情况不能不令人深思。
虽然，在血祭一事上面自己是受害者，金色光团的获得，也没有什么人见到。
但对某些人来说，证据这玩意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要。
多方找不着，心里焦切，那些人很可能就会四处疯咬，迟早会寻到自己头上来。
如今的情况，萧南只是在怀疑名单之内，嫌疑还不算太高。
真正最有嫌疑的，其实是张翼。
他实力既强，当时离得也近……更巧的是，别人还没办法对他动用手段，只能旁敲侧击，细细访查。
这也是值得安慰的地方。
至少能有一个特别显眼的耙子在前，可以拖延很多时间。
当时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可能是例外。
针对萧南催眠摄心，顾君武所作所为应该是自作主张，报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的想法在做事。
柿子先找软的捏嘛。
顾君武是想着，先上手段查查看，没查到的话，能排除一个嫌疑人也是好的。
反正萧南就是一个高中生，没有什么背景。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有什么代价。
结果，他碰了钉子，还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之间，也不可能再搞事。
至于其他人，比如欧阳正那些城卫府人员，萧南倒是不太担心。
秦霜在医院出手，顾君武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消息就露出水面来。
萧秦两家父辈之间的关系，以及曾经的婚约，时日相隔久远，又没有大肆宣扬，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此时用心仔细查，就没有什么查不到的。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想动萧家，其实也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情。
外面没人在旁盯梢，也没谁动手抓人，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然，萧南没指望这事就此了结，他只希望在自己进步到可以自保之前，对方不要找上门来。
……
关了院子大门，萧南进了自己房间，收敛心神，就进入胎记迷雾空间。
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入目所见，一汪池水潋滟生波，里面人影变幻，看不分明。
影像不太清晰，看着略有些眼熟，萧南猜测着这是自己见过的人和事，也就是自己的一些记忆。
也许是能量不足，也许是自身实力不够，或者是权限不足。
他试了试想要查看，发现没有什么进展，就暂且放下，不再去关注。
广场中央，一片迷雾之上……立着一个小小身影，正在舞着剑，无休无止，自得其乐。
“这丫头，一直舞下去也不累？”萧南有些好笑。
再想想，妹妹的影像，其实是青铜镜空间摄影变幻而来，也就不奇怪了。
既然是镜子，照出影像自然是虚假的，又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累？
萧北的影像跟真人一般，每一根眉毛的抖动都细致分明。嘴唇微微上翘的动作十分生动……木剑上面带起的微风，如同漩流一般，在迷雾之中划出道道轨迹。
最奇异的是，她的身周似乎还有着淡淡金光。
金光？
萧南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影像。
却发现，先前那围绕身周的金色光纹此时已经黯淡了一小半。
“原来如此，青铜镜子制造出了妹妹的影像，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萧南心里一动。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微微有些不舍。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没法改变，先看看小丫头的影像到底有何巧妙？
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探了过去，穿过剑式空隙，搭在小丫头的肩膀之上。
“扑……”
如石头落水。
萧南脑袋一晕，视角变化。
他发现自己手中提着一柄木剑，正在挥舞……腰身发力，脚下步法斜踏，正好划个圆圈。
紧接着，一股力道从腰到肘，运腕转指，剑尖划过，如丝如线。
有着说不出的写意自然。
“细雨斜，碧丝绕，我正在演练这两式剑法。”
“不对，不是我，是小丫头。”
萧南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矮小了许多，两只手胖乎乎的，手背五指联接处，还有着一个个小酒窝。
胸前嘛，两个小笼包顶得衣服微微有些发紧，十分不自在。
两腿之间空落落的，也不是没有好处，少了一些累赘，身体灵便了不少。
果然，那什么宝典是天下最快的武功，并非没有道理。
变身了？还是附体？
萧南脑子一团乱麻，过了好几秒才醒过神来。
什么状况？
碰触妹妹的影像，立即就附体上去，然后体会剑式奥妙吗？
没那么简单。
萧南感觉空气掠过木剑剑身，心随意转，剑在意先，手臂跟木剑直似成为一体。
他有一种错觉，那并不是剑，而是自己的血肉肢体……
在剑锋之上，被扰动的空气湍流感应得一清二楚。
“这是剑之亲和力，感应空气波动的能力。”
萧南明白了。
为什么小丫头就那么随意一练，要力量没有力量，要速度没有速度，就能得其意忘其形。
练得似模似样，流畅自然。
因为，她竟然天生就有着过人的剑之亲和。
不管什么剑，在她那里，就跟自己的手一样。
完全不需要适应。
再加上，对空气流动的敏锐，能更好的把握每一招每一式的精髓所在。
这种情况下，随便练什么招，都是信手拈来，熟练精通。
第十九章 实在是太过舒畅
别人要练上数百遍上千遍才能掌握的东西，萧北小丫头很可能只要随意挥动几次，就能达到效果。
这种练剑方式很是醉人，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难怪小丫头那么喜欢剑法。
对她来说，练剑是娱乐，而非苦修。
心中又有了一些羡慕，不由自主的操纵着少女影像练起剑来。
不知过了多久，粗略估算，应该练了数百遍剑法。
萧南一点也没感觉到累，反而越练越起劲。
练到最后，他已经把碧丝绕和细雨斜，两招十八式剑法练成了本能，几乎忘了自己还在练剑，象是冬日清晨在阳光下奔跑，浑身舒畅无比。
这一刻，他差点有些混淆了自己是萧南还是萧北。
已经慢慢习惯了这具女身。
不好。
萧南心中一凛，回过神来。
身周金光微闪，影像闪动间，身体就恢复了原状。
低头一看，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体影像，金纹依然黯淡。
再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再发现小丫头的身影。
小丫头的影像不见了。
应该是那虚影上的金光能量消耗殆尽，就此消失。
萧南有些遗憾，他还想着，有事没事的附身上去体验几次呢。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舒畅。
不过，且慢。
他骈指为剑，比划了两下……得心应手，随意自然的掌控感仍然在心中荡漾。
“我也有了对剑的亲和力和元气敏锐性？”
虽然是在迷雾空间之内，萧南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面红耳赤。
他心意一动，就出了迷雾空间，眼前光影变化，出现在房内。
一个箭步拿起桌上的木剑，想也不想，出手一式“细雨斜”。
剑锋划过一道迷蒙烟气，斜斩下去，仿佛有着微微湿意泛上心头。
春雨润无声，随风潜入夜。
杀人如草不闻声。
好剑，好剑法。
这一刻，他只感觉如饮琼浆，身体无比的妥贴自然。
这剑拿在手里，仿佛有了呼吸一般自然……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剑锋扰动的空气。
“换做基本剑式，又会如何？”
强抑心头的喜意，萧南想起，自己平日里在学校中修习的基础十三剑，刺撩劈斩点挑抹……
心到意到，剑锋跃动着如同精灵一般，用出基础十三剑的运剑方式。
先是弓步刺剑，再接侧步斜劈……
垫步上撩，旋身后斩。
一招一式写意自然，完全看不出往日习练基本剑式之时的笨拙和死板。
只觉每一次出手，都没有半点刻意，十分流畅自然。
更离奇的是，全身力量凝成一股，汇聚剑刃，刺得空气都发出微微轻啸。
萧南心里大喜。
这具身体比普通平常人虽是强得有限，但手中有了兵器，攻击力却也不凡。
多少也算有了一点自保能力了。
“如果此时手中是把钢剑，我又凝血屏息，爆发血气，用出身体整劲来……面对那个血祭邪神的首领，也应该可以过上两招了吧。”
虽然知道，真的面对那种高手，多半还是剑折人飞的下场，但也阻止不了他的高兴。
这面镜子胎记真的很厉害，能够复制别人的天赋，加持到自己的身上，这种能力简直不要太逆天。
最重要的不是当前的战力值，而是长远的发展。
得到了厉害天赋，可想而知，对于以后的修练战斗，会有多么巨大的帮助。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激发机制，是需要消耗能量，也就是神性金光，这一点可以确定了。
但是，面对秦大小姐和顾君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得到影像，面对张翼也没有动静。
到了小丫头这里就出现了金光影像，还让我得了巨大好处？”
这其中到底有何隐秘，萧南一时想不通透。
原因可能太多……
反正金光能量还剩余一半左右，慢慢摸索着，总能找出其中的规律来。
现在唯一靠谱的猜测，就是萧北与自己有着血脉联系。
如果只是同血缘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种功能，就没什么大用了。
除了不知失踪还是死在异界的父亲萧镇北，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亲人只有老妈和妹妹。
妹妹的天赋已经复制。
而老妈不习武……
听说她出自书香门第，很会读书算不算天赋？
思索了一会，也不能确定，萧南只能搁置不理，想着先前在空间之中练剑之时的爽感，他紧了紧手腕，笑眯眯的提起木剑。
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
这里有着青草香味，和风拂衣，是练剑的好地方。
练了一会剑，萧南越练越是酣畅，彻底沉迷其中，时间渐渐的推移，他差点就忘记了一切。
木剑化为春风细雨，刚开始时还显得缓慢局促，招式分明。
练到后来，就是随意舞动着，再不拘泥于一招一式……
看上去象是基本剑式，又象是有着独特的运力手法。
如果有人在旁看着，就会很奇怪，因为那柄乌木剑看上去挥动虽急，腾挪变化剑刃闪动间，却是没有一点半点声音。
就象院子一角那独自舞剑的人影是一个虚像。
“好，太好了。”
萧南停下手来，额上全是汗珠，心里还回荡着残存的剑韵，长长呼吸了几口气，心道终于知道天才与平凡人之间，差距到底在哪了。
与妹妹相比，自己原身对剑术的本能体悟，对元气的亲和，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
世人往往都说，资质不够，努力来凑。
实际上，真正的平凡人等，要想专注努力到一件事情上面，认真努力，其实也是很艰难的。
长时间看不到一点成绩，会极大的损伤积极性。
简单的说，就是练剑习武没有半点乐趣，只有苦楚。
这样一来，其效率可想而知了，进步也自然是不值一提。
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一种人，把吃苦当做福气，越苦越爽！
那是受虐狂。
即便是把痛苦视苦等闲，神经坚韧很会坚持，成就其实也很艰难，上限在那摆着。
但是有天赋者呢，无论是前世今生，萧南都感觉这种人完全就是在开挂。
就象妹妹的这种对剑的亲和力，练剑之时完全就是在享受。
你若说她是在娱乐、玩游戏也说得过去。
但这并不是说，她的修练就没有价值了，在快乐当中，进步的速度其实更快。
情绪是修练最好的催化剂，灵感迸发，不知疲惫。
效率高得无法想象。
萧南以往对基础十三剑总是一知半解，对每一剑的运力，以及如何做到精准快捷，完全就没有概念。
而此时此刻，完全不用去归纳总结，心里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从剑的角度，到风的阻力，再到剑锋行走的路线，了解得一清二楚。
如何以最短的距离挥剑，再如何调动手臂手指手腕的每一分力量，发自本能的就掌控住了。
这不是做数学题，而是做音乐题，不用思考，也不推演。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的话，再美的音乐听在耳中也是噪音。
第二十章 神意锻体
萧南不是主动想要停下来，而是没体力了。
这破身体。
还没战斗呢，只是比划比划而已，没怎么用力就已经顶不住了。
约摸估算了一下时间，他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站在药圃旁边练了大约半个小时。
其实也不算很弱啊，至少不是快枪手。
除了体力不尽如人意，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
尤其是，练剑之时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沉醉其中。
就算是前世初习格斗之时，对练武，都没有这种深厚的兴趣。
如果不是身体的原因，他根本就不太想停下来。
也顾不得回房，萧南一屁股就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时，他发现自己肺部就象火烧到一般，四肢酸软不堪，连那柄轻飘飘的乌木剑，也变得有些沉重，握不住了。
尤其是肩背处的肌肉，有一种火辣辣的撕裂疼痛。
……
捋起右肘衣袖，手肘处青黑紫胀痕迹十分显眼。
这是在血祭密室聚力动用金刚霸王肘，一击打碎歹徒的喉结之时，伤到自己的。
本来，经过医院的治疗恢复，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疼痛感了，此时又有了针刺般的感觉。
同样的，还有右足脚后跟，走起路来也微微不适。
“气血不足，筋骨不强，肌肉软弱。”
身体运动过量，就会七痨五伤，完全没有超过一个正常普通人的身体素质。
几年的武道课算是白上了。
萧南心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欣喜的情绪渐渐淡去。
这种身体状况，面对即将到来的武科试，情形不太妙。
武科试倒也罢了，毕竟是校内自己评测，总会宽松一些，但接踵而来的高考，就很危险。
谁知道会考些什么？会不会考到自己的短板。
往年听说还有实战历练考核，真刀真枪的拼杀，没有力量可不行。
剑法突然变得有天赋了，这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身体的气血问题，始终是一个极大的关卡，如果没有强悍的身体支撑，再强的技巧也只是摆设。
一个只能全力攻击几下，然后就精疲力竭的人，是怎么也算不得高手了。
也很容易被人针对。
“对了，还没试过神意锻体法。”
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闭上眼睛，调匀呼吸，回忆起课堂老师教导的锻体八十一式……
这是所有武道高中部，所有学子都会获得代传授的一项锻体术，国家全力推广，旨在提升全民素质。
这项体术说难也不难，没有什么违反人体规则特殊动作在内。
既不会把头弯到自己的屁股下面，也不会要人去咬自己的脚趾头。
以萧南现在的眼光看来，这东西就跟前世的广播体操差不太多，只不过动作复杂了一些，锻练到的骨骼肌肉也多了一些。
做完全套，多少能活动一下气血，强健体魄。
当然，这只是指的平常人，精神修为没有达到某个层次，那就也只有这么一点作用了。
但是，在精神境界突破到入定的阶段之后，神意锻体八十一式，就会出现一种奇妙的作用。
凝聚精神专意一致的习练这套锻体术，会让气血极速鼓荡，强壮肉身。
从根本上面改变人体孱弱的现况。
班主任老师杨炎坤每天讲得最多的，就是教导学生们说：“精神提升是根本，绝不能松懈。”
“只要精神境界达到二层繁星满天的入定层次，武道修练就打开新的大门。”
……
精神力量催发的神意锻体术，已经涉及人体秘藏觉醒。
或许是吸天地灵气灌体，更或许是强壮身体细胞。
反正，在精神的奇妙作用之下，这套锻体术才称得上奠基锻体的好功法。
否则，这就是一套比较好看的健身操而已。
萧南沉心静虑，仔细体悟动作。
一丝丝一缕缕，能够感应到微弱清凉在肌肉骨骼之中窜动着，很是微弱，但却并非错觉。
按照记忆中的指导，萧南的全部精神灌注在自己的气血流动上面，身体时而蜷缩，时而舒展。
眼睛直直盯着手指指尖，胸腹处有节奏的鼓动着……
吐故而纳新，每一次呼吸都尽量做到悠远绵长。
随着呼吸与动作的协调共振，精神一沉，就隐隐能感觉到气血的流动。
皮肤毛孔一阵清凉，感应到了外界的气息。
口鼻处的呼吸若有若无，心灵沉静中，随着动作舒展，肌肉筋膜自然而然的收缩崩紧，再接着松驰舒缓。
这是自然而然的一种互动。
随着八十一式向后推演，从手臂到大腿，再经腰腹到颈项，块块肌肉象是多迷诺牌一般，逐一联动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气血沸腾，精神活跃，尾椎一热，身体酥麻……
力量从身体深处生发。
“十五式，我只坚持到十五式。”
萧南停下手来，双手撑着膝盖，豆大汗珠滴落，身上白汽蒸腾。
他面色苍白如纸，神情虽然疲惫，眼里有着欣喜。
“这套法门比前世那所谓的虎豹雷音吐纳还要高效，更别提硬气功这种外门硬功了，跟神意锻体法完全没法比。”
当然，这一切都是精神突破的功劳。
他中规中矩的练到十五式锻体法，脑子就有了一些眩晕感，眼前出现了重影，眼皮子也有些沉重。
“效果倒是不错，能感觉肌肉强壮了一些，就是太过消耗精神力量了，一天也练不了几次。”
这是意料中事。
不然，学校老师也不会一直强调着，精神境界才是肉身提升的根本。
除了精神力运用不太熟练、消耗过多之外，他身体的本质虚弱，也是一个问题。
听说别人练完这套锻体术，会身体健旺，气血澎湃。
他却感觉象是操劳过度一样。
萧南可以肯定，刚刚锻体之时出现的燃烧感，绝非错觉，而是真的在燃烧气血。
他此时胸闷气短，心脏狂跳，是失血过多的虚弱。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然后，是不是就要上好药材来补充营养，加速修练。
难怪市面上那些一品二品药丸卖得死贵死贵，就连野外猎取的凶兽肉食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购买得起。
对练武之人来说，每一分提升实力的资源，都是极其珍贵的战略物品。
不贵都没有道理。
好一阵子，萧南才缓过劲来，心情重新变得振奋。
捏了捏拳头，感受到自己气血力量的增长，心里微微遗憾着此时没人见证自己的进步。
武科高考最重要的三项，是精神、气血、还有技巧。
精神获得提升，气血提高有望。技巧呢，这也不用说了……得了小丫头的天赋，他太有信心了，何况，还能将前世的战斗本能搬到这具身体上面来。
这应该是强项。
可是，为什么总有一种向人倾诉、炫耀的**呢，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浅薄？
心里有了一些疑惑，萧南没有多想，也不管扔在草地上的木剑，径直走进屋里。
转了两圈，心里却仍然烦乱得很。
左晃晃又晃晃，家里反正没人，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妹妹的房间。
第二十一章 难道还怕漏？
与自己大气简约的房间比起来，小丫头房间就柔软得多了。
床上摆着几个布偶娃娃，有小熊，大老虎，还有长尾巴白狐狸，玻璃眼珠亮闪闪的，看起来格外有趣。
这些不重要。
萧南熟门熟路的打开床头柜，翻出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眼睛就是一亮，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双手不听使唤的就拆包装。
他狼吞虎咽的干完三包核仁酥，两包奶油鸡蛋卷，一袋蜜枣，才放慢速度。
“呃……”
萧南抬起脑袋，满脸茫然。
“我不是从来不喜欢吃零食的吗？刚刚这一会，似乎被某种情绪所支配了，比小孩子还不如，又不是饥饿的感觉。”
还有先前那种想要炫耀的可笑情绪，完全跟小孩子一样。
回过神来，萧南一声哀叹，好吧，把血刺的脸都丢到其他世界来了。
难道是因为身体变得年轻了，所以心理也变得十分幼稚？
细细想来，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先前并不是这样，准确的说，在练剑得到天赋之前并不是如此。
“莫非，获得了小丫头的天赋，还把她的爱好和习性也一并拿了过来？”
想到这里，萧南心里升起巨大惊恐。
他感觉胯下凉嗖嗖的，似乎有着冷风吹过，怎么也不妥帖。
眼角扫到床尾胡乱堆放的一团东西，他鬼使神差的就伸手去拿。
定睛一看，萧南触电一般把那团东西扔了出去。
草，这是女人专用纸巾，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妹妹长大了，步入成长期，这是好事。
但是，自己拿着这东西就想放到裤子里面这是什么鬼？
难道还怕漏？
我又不是每个月都流血的生物。
他老脸通红，一个箭步，就跨到房门口，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
“糗大了。”
老妈和妹妹没有回来，幸好没人发现。
转身回来，把那砣纸巾放回原处，再把妹妹的零食“宝库”关了起来，强忍着胯下微微发凉，萧南夹着双腿就要离开。
啪啪……
远处传来脚步声。
“萧南，我回来了。”人没到，小丫头笑闹声音早就传了过来。
后面还有谭秋怡柔声责备。
“安静一点，别吵到你哥学习，等下帮妈妈处理药材。”
“嗯。”萧北随口应了一声，脚步一点也没放缓，跑进了院子。
萧南背着双手走动，假装自己是在散步。
他其实已经来不及关上妹妹的房门，更来不及处理被吃掉的零食包装，只是顺手扔在垃圾蒌子里。
“咦……”
萧北狐疑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很奇怪丫，我出去忘记关门了？
“小北啊，你说了练剑的。”
萧南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对，要教会你四季剑嘛，放心，我萧北最讲信用了，包管你实力大进。”
一听到这话题，小丫头就眉花眼笑，双眼眯成了月牙。
这是她最得意的事情了。
不但经常在萧南眼前显摆自己的练剑天赋，还时不时的跟老妈说起，说如果自己去四季剑馆学剑，早就成为那里的精英学员。
说不定会被总馆收为亲传，到时候连学费都不需要，人家还要求着自己来学。
对于这个说法，谭秋怡只是笑着摇头。
跟以前的萧南一样，当做女儿是在自吹自擂。
实在是，小丫头天生爱现，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实战是最好的老师，萧南，咱们比剑。”
萧北被转移了注意力，找到放在院中的木剑，反握剑把行礼，很有高手风度……
这是跟电视里学来的，有时可以收看到比赛节目。
小丫头学了个十成十，跟大人一般。
“行，就比剑，只要你赢了，下次我学了新招数还教你。”萧南忍住笑，点头答应。
这是两人的约定，也是萧北最开心的时候。
初中部没有开实战课，四季剑馆会员费十分昂贵，老妈不许她去入会学习。
可怜的小姑娘，只有教育一下笨拙的哥哥，才能满足自己的学剑兴趣。
……
谭秋怡失笑，看了萧南一眼，摇头叹了口气。
她也不去关注两人的比武习剑，提着篮子就去了药圃。
自家药店里的强身丸、壮血丸存货不多了，今儿个得制作一批，以免明天断货。
天色不早，等会还得准备晚饭，要抓紧时间揉制药丸。
强身丸，壮血丸，比起那些一品二品的丹药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对普通人家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服用得多了，也会让身体强健不少，固本培元。
尤其是配合着大强度训练，这些药物更是有着很好的效果，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就是，一颗能卖到几百元。
虽然全力支持萧南的习武锻体，期望他能考上武道大学。但是，谭秋怡平日里也不能放量供应自家儿子，只能隔三差五的给他几颗。
毕竟，家里还要负担两兄妹的学费，不能太过奢侈。
最重要的，平时的生活费不能省。
两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丰富的饮食，有助于发肓。
谭秋怡因为先天体弱不曾习武，其见识却是一点也不差，对武道的兴趣更是浓厚。
要不然，也不会嫁了个丈夫是元江武道高手了。
夫妻两人相处，若是没有共同话题，那日子也会过得难受不是。
她何尝不知道宝贝儿子的情况，心知这一下萧南又要被妹妹打击了。
不过，多练习练习也没什么不好，也许，练熟手了，情况就会改变。
学校武技老师说他手脚不协调可不是什么好话。
具体表现在战斗技巧方面，尤其是兵器方面。更是差得离谱。
就连她也看出来了，两兄妹舞起剑来，小丫头那里就是行云流水，极为优美。
而萧南那里，就是磕磕绊绊的，看得旁边的人都为他焦急。
以前的他好象全身力量都用不到点子上面，拿着剑就象拿着一根烧火棍，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这并不是动作不准确，而是一种感觉。
就象跳舞，有些人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会优雅大方，十分顺眼。
而有些人，再怎么努力，看上去都象是在开玩笑，不是象猴子就是象猩猩。
而今天，谭秋怡就发现不对了。
女儿萧北的动作仍然那么活泼自然，步伐灵便，手中乌光点点，虽然没有威势，却是轻灵快捷，每一剑都十分精妙。
而萧南那里，与往日相比，极不寻常。
谭秋怡揉了揉眼睛，停下脚步，张大嘴巴，脸上全是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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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打击
天赋过人之辈，剑法练得好并不值得过份夸耀。
因为这事不难。
对于女儿萧北，谭秋怡从来不曾担心过小丫头的前途。
这个儿子吗，说是废材，也许有些苛刻，但也差不太多，这种类型的孩子才是最让父母操心的。
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但又十分不甘心。
望子成龙的心态，复杂又辛酸。
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十分惊喜。
“难道小南终于开窍了。”
这对练的兄妹二人怎么形容呢，就象是大人打小孩。
以往都是小丫头欺负哥哥手脚笨拙，一边出剑，一边咯咯娇笑着，得意十分。
而且，小姑娘并没有什么留面子的想法，极尽能事打击对方，自夸自吹，不亦乐乎。
而现在，萧北基本上就没出声了，小嘴抿得紧紧的，脸上全是严肃。
她脸色微微泛红，已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围着萧南滴溜溜乱转，脚下生风。
力量虽然不太足，剑势密若细雨。
萧南笑意盈盈的伸手捉着一柄乌木剑，就象盘根的老树，立在波光鳞鳞的河水旁，轻风吹来，枝叶婆娑。
有风的轻柔，有雨的诗意。
他手中的乌木剑，根本就没有摆出四季剑法那种独特的剑势来，脚下不动，身形不摇。
只是手中点点乌光，也化为细雨蒙蒙的洒将出去，一刺一撩，一斩一劈之间，无不是轻松写意。
象是高人大家挥毫泼墨，写意山水。
“噼噼啪啪”如灯花炸裂，又如爆竹连响……
两支木剑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敲击声，声音不大，响成一片。
“每一剑都拦截住了，后发而先至……力量用得很小，但是很巧妙；无论是剑韵，还是精准，都比小丫头要强上许多。”
谭秋怡看得呆了。
手中摘下青苗的动作早就停下，愣愣的看着萧南的身影，她的眼角依稀有着泪光。
十多年前，那人也是如此自信、飘逸，热血昂扬，感觉一剑在手，普天之下，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也许小南说的是真的，他以前只是在隐藏着进步，想给家里和学校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是没有的，谭秋怡心中只有喜悦。
这个儿子实在是让她操碎了心，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世界局势愈加凶险，伴随武道的推广，武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打破了格局，重新洗牌，不管贫富贵贱，谁都有机会站到高处。
武力的高低，决定了财富和权势。
强者什么都有，弱者连生命都有可能无法保全，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
或制人，或制于人，过得好不好，就看有没有实力。
三十年前那个时代，做为母亲，自家孩子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那是最好。
但如今，却不能这样想。
既然危机始终存在，谁也无法逃脱，那么，能强大起来站到巅峰，自然就活得长久一点。
“这么看来，他讲的精神力获得突破应该也是真的。”
谭秋怡头一次对往后生活，充满了希望。
……
小丫头要疯了。
她是不服输的性子，本来鼓足了劲，想要打落哥哥的剑，再好好的指导一番，过足老师的瘾。
没想到，一出剑，自己象是陷入了泥潭。
哥哥一直以来十分不堪的剑术，有了很大不同。
只是轻描淡写的挥舞着，就化为一片烟雨。
无孔不入，处处先机。
她感觉自己的动作和力量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甚至在强大压力之下，更快了三分。
可惜的是，无论她怎么使力，总是力不从心。
对面反攻而来的乌木长剑，象蜘蛛吐丝……自己就象是一只小虫，被裹在网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每一剑都被封住了，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两人比剑，或以诱招，或以虚招，或者格挡卸力，只要强上一线，就能取得胜利。
但是，想要封住对手的剑招，逼得对手出剑越来越快，直至脱力失控，是绝难出现的情况。
除非一方比另一方要强上许多许多，比如老师打学生。
那叫喂剑。
“啪……”
一声轻响，萧北手中木剑越来越急，象是失控的火车一般，被一股巧力轻轻敲在剑柄三尺处。
木剑划出一道弧线飞了出去，掉落草地上。
萧南手中剑如和风拂柳，优美的抖了个剑花，收在肘后。
他背手望天，一副高手凌绝顶的姿态，正想吹嘘几句，好好教育教肓妹妹。让她认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平日里最好不要自高自大，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还没酝酿好句子，就见到小丫头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垂头丧气，拖着沉重步伐茫然走向自己的房间，嘴里还在喃喃念叨：“我变了，变成了废物，连萧南这种最弱的高中生都打不过，以后还考什么名校？”
萧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咽了一口口水。
这叫什么话，最弱的高中生，说的是我吗？
“不好，零食包装袋还没收拾，那可是小丫头偷偷攒下零花钱买下来的，藏得严实，自己都不舍得多吃。”
“啊……萧南。”
房里响起一声委屈愤怒的尖叫声。
萧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跑了过去。
房内萧北打开木柜，哭得凄惨，她两眼绝望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宝库，手里提着垃圾蒌。
“至于吗？”萧南无语，不就吃了你一点零食：“我赔……”
看着小丫头哭得抽噎的样子，他心里一下就软了，连忙安慰许诺。
萧北狐疑望来，倒是止住了哭泣，不过有些不相信。
“我还有很多零花钱。”
萧南干笑两声，抢小孩子的零食，看起来比甩她两巴掌都要严重。
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他从不试图与小孩子讲道理。
“我要吃香兰斋的梨花糕。”仔细看着萧南的脸色，发现不象是说假话，小丫头眼睛骨碌碌一转，试探问道。
零食被偷吃，剑法被打击什么的，完全不是个事，好难得有人认锅，这是好机会。
香兰斋的零食很贵，也很好吃，她馋了许久，一直没舍得买。
她的零花钱很少，主要是谭秋怡不许小孩子乱花钱的原故，偷偷存的零食都是些便宜货，口味自然就不必多说。
“行！”萧南皱眉，发现自己好象掉坑里了，摸了摸口袋，拧了一下，发现有几张大票，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听到梨花糕的名字，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又是一阵头痛，肯定是被妹妹传染了。
“还要桃仁酥……”
萧北一声欢叫，也不难过了，跑过来十分狗腿的抱住萧南的手臂就往外拖，生怕他反悔：“要多买一点，妈妈也要吃的。”
还知道堵住妈妈的嘴，萧南茫然点头，被拖着往外走，他的零花钱其实也不多。
第二十三章 你到底上不上
接下来两天，萧北终于接受了自己并不是那么天才的事实，很显然，在剑法技巧方面，被自己远远称不上出色的废材哥哥血虐，这就是明证。
小丫头伤心难过之下，化悲愤为食欲，把哥哥的零花钱吃了个精光。
不对，是把零花钱买来的糕点吃了个精光，时不时的，看向萧南的眼神也十分怪异。
“剑法比不过，我就比精神，比气血，很快就会超过你的……”
小丫头在背后偷偷挥舞着拳头立志，一点也没瞒过萧南的感应。
他暗暗好笑，也不在意，知道这丫头正暗暗憋着劲，想跟自己较个高下。
不过，她暂时是没有希望了。
因为，随着那镜子胎记之中金色丝纹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量已经趋于稳定，观想之时，心灵一波不起，沉静安宁。
就像是在最深沉的黑夜，能看到漫空繁星……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应到自己的身体缓缓起了变化，时刻都有极细微的能量从空气中渗入皮肤，缓缓扩散。
这种进程很是可喜，似乎是激活了某种神秘印记，是萧南前世修练从未经历过的奇妙感觉。
当然，他前世不但没有出现精神力，更没有宝镜随身，感应不太敏锐，只是一门心思的苦练肉身，跟如今没有任何可比性。
按照老师课堂上的讲解，自己的明月星空观想法，应该是进入一阶二层境界，也就是入定阶段。
究竟是深层入定，还是浅层入定，现在也没有一个参照，萧南弄不清楚。
身体气血，在神意锻体法的修练之下，也逐渐强大了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班主任老师，会一再强调，精神修为是根本，神意锻体是基石。
精神越强大，锻体效率越高，身体强大的速度也越快。
原则上来说，在十八岁之前还没有达到入定层次，激发出身体自主进化的潜能，那就一生没有太大成就。
一步慢，步步慢。
等到身体蜕变的最佳时机错过，骨骼定型，精神不再活跃。
那时候，耗费再多的资源，花再多的时间，所谓的武道修练也只是水中花、镜中月。
不得不说，在血祭之后，萧南因为无意中得来的神性血脉，摧动了明镜空间，精神得到巨大进步，终于赶上了这趟未班车。
看上去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气血值也提升得不多，仍然是不堪一击的三等残废模样，其本质却有了巨大改变。
只要能获得足够的资源，一切都将不同。
而萧北呢，沉浸在自我怀疑之中不可自拔，想要重新在哥哥身上找到自信，这两年想也不用想了。
一般来说，因为年龄的关系，到了高一才会进行锻体练习，同时进行精神观想。
在那之前，初中部只是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和武道基本理论。
为了以后不伤到身体，十五岁之前，谭秋怡是不允许她修练精神和气血的。
最多就是练一个各类技巧。
诸如柔韧性，协调性……剑法、刀法、拳法，以及手眼身步的配合。
这些东西倒是没什么讲究。
从小孩会跑开始练都可以，只要有人看护就行。
有些家学渊源的，这时候就能把家传秘技传了下来，让自家小孩先练得熟练，到了高中部强大气血，练出体魄之后，就会比别人强上许多。
纯粹的技巧训练因为没有力量的支撑，普遍是花架子，真要实战起来，也没有太多用处。
但无论如何，从小习武练剑的孩子，就算长大了武道不成，也比那四肢不勤的书呆子跑得快一点，动作灵活一些。
在偶尔会出现的危险之下，逃命的把握也会更大一点。
这也就是全民推行武道的意义所在。
有庞大的基础民众，有尖端的武力，再有变强的氛围，全民习武，以应大变。
原身的萧南废就废在，他一直到了高三，别说精神境界和肉身气血值这等高大上的玩意，他连各种武术套路都玩不明白。
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元江一中的。
“绝对走了后门。”
萧南摇头失笑，记忆中却没有这一点，不知是别人偷偷的关照，还是全都瞒着了自己。
……
周一。
萧南结束了一晚上的观想，惺忪的睁开眼睛。
窗外已有着红彤彤阳光映射进来，看看时间，连忙起来洗漱。
离高考已经不远，老师和同学们全都憋着一股气。这时候迟到，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脑子如同一团浆糊般，很不清明。
“入定终究不能代替睡眠，只有等精神达到胎息的层次，精神散入肉身，无思无想，非生非死，肉身自主呼吸，无时无刻不在修练，那时才能彻底无需睡眠。”
这种精神境界，对高中生来说，几乎不可能达到。
平常大家说起来，都是带着向往。
想到这里，萧南的脑海闪过秦霜的影像。
当初的在医院之中，秦霜一声轻喝，脑海中就映入明月当空景象，破除了顾君武的摄心催眠术。
其精神力量坚韧浩大，感染人心，应该是达到似死还活的胎息境。
“难怪几大名校争抢，高人一等的精神境界，才是最关键原因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秦霜很可能在刚满十六岁那年，就已经能够做到神意锻体。
她家中既不缺资源，也没少了传承。
经过三年修练，强壮气血精神，稳固根基，如今的力量到底达到什么层次了呢？
很有可能，她早就突破了武者境界，或许还不止最低的一品。”
刚刚想到秦霜的事情，萧南就见到了这个便宜媳妇。
走出家门不远，身旁就传来声音。
“上车。”
一辆明黄色跑车停在身边，车窗摇落，就看到秦霜身着雪白套裙坐在驾驶位上，冰雪般的眸子望过来，脸上没有表情。
“呃……”
还开车来接我，是几个意思？算准了我要去学校吗？
这姑娘有些凶猛，家里情况也太复杂，萧南初来乍到的，实不太愿意与她有过多牵扯。
古语不是云过吗，红颜就是祸水了，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最好的做法，其实是苟着发肓，越不起眼越好。
千万别浪。
与这么一个高中界的女装大佬凑到一块去，绝不是什么明智的主意。
“不了吧，学校也不远，走一走就好，就当锻炼身体。”
萧南扩了扩胸，显示自己很强壮，笑道。
“你到底上不上？”秦霜眼神中真的结了冰霜，一股寒意透过车窗，漫延过来。
“上！”
萧南从善如流。
第二十四章 三条道路
萧南打开车门，坐在柔软座椅之上，顺手绑上安全带。
医院中的短时间接触让他明白，对方其实并不喜欢多话，性格略有些清冷，能动手的时候，绝不会动嘴。
这种人他曾经见过不少，知道怎么应付。
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敢打赌，自己若是再拒绝下去，秦霜肯定会一把将自己拎上车。
“……”
见到萧南这怂样，秦霜嘴角抽了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萧南一眼，才转过视线，发动车子。
两旁景色缓缓掠过，清晨的路边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与萧南印象中的现代都市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绿化带两旁有着不同年龄段、身着运动衣的奔跑者。
“晨练的人太多了，差不多占了街上人流一半。”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人的追求也变了，这情景看起来与前世差不多，本质上却有着区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萧南都犯了嘀咕，就听到秦霜说话了：“我过些日子就要去历练，可能要离开元江，提前去帝都。”
萧南转头望去，张了张嘴，又忍住没问。
千万别搭话，你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其实他挺想知道妹子到底在想什么？换在外人角度，他真的没发现原身到底有着什么让人值得惦念的。
记忆中，前身与秦霜相处的模式，沉闷得很，唯唯诺诺的好少说话。
有样学样就是。
“已经查明了，前两天那案子是长生会搞出来的事情。不用担心特事处，他们应该只是例行排查，并不会再针对你。”
萧南微微摇头，这话他是不信的。
秦霜不知道那团金色丝纹的事情，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可这事也不好对她说起。
不过，从她的话里知道，秦家应该是出手了，也难怪这事没有了下文。
特事处的人没有出现，城卫府也没有找碴，甚至，自己家门口都没人盯着。
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见萧南还是沉默似金的模样，秦霜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欠我家的人情，这一次，就不给你蕴神香了，这个拿着吧。”
她伸手从座椅隔间，拿起一本笔记递了过来。
萧南顺手接下，打开封页，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笔清丽秀气的字迹，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极为认真。
在文字配解旁边，还有一些素描人体插画。
那是使剑的人影，脸目空白，身形清瘦，依稀跟自己的身形相似。
第一张就是弓步刺剑，上面用红色笔迹画着许多小箭头。
萧南一眼就看明白了，那是力量运行轨迹。
从足步起，到指尖结束，层层推进，如浪如潮。
这是人体力学图，上面记载的内容，就是基础十三剑了，并不只是招式的理解，还有聚力行劲法门。
“这课堂笔记我反正用不上了，就给你复习吧。武道大学一定要考进去，即使是三流大学，以后也有希望深造。不要去指望着流派，那里最是看重天资。”
“好。”
萧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撼然。
他又不是没记过课堂笔记，当然明白秦霜是在掩饰着某些东西。
剑式图解由浅入深，写得十分详尽，似乎是给小孩子看的，明显是在照顾自己了。
说白了，这就是给那些脑子笨，手脚笨的人写的……照着上面来练，就算傻子，也多少可以练出成绩来。
他敢肯定，这本东西应该是秦霜新近赶制出来的。
笔记本崭新整洁，完全没有长时间翻看摩挲的痕迹。
甚至，上面的字迹墨水，还散发着淡淡的刺鼻味道，新鲜得很。
三流大学，当然比不上清宁、河洛，东海和南云等顶级学府，也比不上省府所在漓江、阳河等一二流学院。
但至少能让入学的学生得到完整的传承，获取历练提升的机会。
这是社会武者孜孜以求的东西。
在旁人看来，萧南这种高三学渣，如果考不进武道大学，基本上就只有三条路可走。
一条路就是加入军方，从底层做起，杀敌立功，获得武道传授，并攫取资源。
这样危险性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炮灰，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战场处处野草青，都是鲜血浇灌而成。
萧南上辈子干了十年这种勾当，对其中的门窍可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再活一次，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找死。
也没有抗拒从军，而是对这种一切行动听指挥，生命不由自主的生涯，已经腻歪了。
好不容易死里脱生，再去就是棒槌。
……
第二条路，就是加入流派了。
比如四季剑馆，比如安艺静社、九黎道馆、或者普陀山，天池门等等，有入世的，有避世的流派宗派。
但无论哪一流派，没有过人天资，也休想得传厉害本事。
这个年代已经推行全民习武，格局有了大的变化，所谓流派宗门，再非武道圣地，比起全国大力支持的武道大学，有着先天不足。
无论是资源供给，还是提升的机会，都比不上正统大学。
他们更是遵循着一些传统，走的师徒授受的模式……
最好的本事，当然要传承给极个别的精英弟子。
普通人加入，机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第三条路，那就是弃武从文。
这条路倒也不是活不下去，只是未免低人一等。
如果换在三十年前，那些高官政要、巨商大贾，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实力，也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和平的世界，武道并不重要，只要人情到位，家世强大，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毕竟有法律当头，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谋夺了别人的家产。
大家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敢挑战世俗法律和规则。
但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力量渐渐归于个人本身，社会格局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变化。
侠以武犯禁，并非说说而已。
总有那么一些人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动不动就掀桌子。
这时候，无论对内对外，没有武道护持，再高的地位，也等于插标卖首。
毕竟，身在红尘中，你站的位置越高，得罪的人也会越多。
这样一来，或者为了个人前途，或者为了家族兴衰，你争我夺，暗里下黑手就不足为奇。
官方是管不过来的，能稳住大局不乱就很了不起了。
大方向上面，自然是一致对外，高举正义旗帜，守护百姓，浴血杀敌。
内部呢，并不可能就上下一同，只讲奉献。
是人都有私心。
所以，单纯的文科出身，就算再是聪明绝顶，手段过人，也竞争不过那些武道有成的高手了。
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不识相的莽夫，会进行搏浪一击。
更何况，在政途和商途之上，武者也并不比专攻文理的差，到了后期甚至还要强上一些。
自从开启了精神修练道路之后，武道修练并不是修成了一个莽夫，而是会变得头脑聪明，神旺气足。
文心阁武道研究部门已经证明，只要修习到精神第二境入定层次，脑域就会得到一定开发。
无论是记忆能力还是逻辑思维能力，都比常人要高上一个档次。
那些达到坐忘、胎息境界的高手，脑子的运算速度，差不多可以比得上很先进的计算机，一秒钟运算个数百上千次不在话下。
至于后续的神游、显圣、万物、天心等精神境界，又会有着什么样的优势，萧南就不太清楚了。
他只知道一个个名词，平时应该是当做传说来听的，老师在课堂上也不会讲，免得学生好高骛远。
……
这种社会现况，不学武，那还有个什么前途可言？
只能一生沉沦下僚，听人使唤。
或许能衣食无忧，地位上面也就不必说了。
总而言之，这个时代，对武道天才来说，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还是野地横尸，无人理会，全看个人实力。
这三条道路，对萧南来说，一条都不愿意走。
第二十五章 一丝疑云
秦霜煞费苦心的把自己对剑法的理解，对武道的思索写在本子里，当然是想着让萧南在技巧上趟出一条路来……
三流武道大学要求并不是很高，对生源也渴求得很，但无论怎么渴求，终归要有一技之长。
精神天赋强大的人，一般情况下能考入顶级学府。
次之，气血禀赋强、先天体魄有着优势的学子，就是一流二流武道大学吸收的主力大军。
至于那些精神和气血，两样都不咋地的学生，也不是没出路。
如果在高考之前，技巧上面达到熟极而流、聚血凝力的地步，三流大学会录取。
身体气血和精神境界日后可以慢慢练，成就不高没关系，世上多数还是一些中坚人才，并不全是天才武者。
但是，无论如何，想要入学，总得给我们一个招生的理由不是。
“这是对我的精神修持失望了，并且一点都不看好我的气血体魄。所以，才弄出一个剑法技巧速成本来，死马当活马医。”
萧南立刻把握到妹子的心思，笑道：“你就不怕这笔记给别人瞧去了？”
风吹过车窗，吹起秦霜的几缕秀发。她直视前方，眼神无波，淡淡说道：“别人并不需要。”
很好，很强大。
这是在嘲讽吗？
萧南心头一滞，笑不出来了。
的确，有天赋的同学，早就已经学会。
而那些没有天赋的人，都已有了“自知之明”，早早的放弃武科试，转而认真复习文理知识。
并不会如自己原身这般，明明什么天赋也没有，却闷头努力，决不放弃。
也算是个优点吧，笨人总有笨人的坚持。
原身虽然常常被人讥讽，但从来就没有想过转为文科的，也许是因为父亲萧镇江的原因，更多的是母亲谭秋怡常常在一旁念叨。
让他想放弃，也根本不敢。
“要是我练不会呢？你知道我手脚不太协调，练剑很艰难的。”
萧南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的强势安排，总感觉浑身不对劲，试探道。
“高考之前，你若是达不到要求，等我回来揍你吧。”
秦霜身上冰寒气息大盛，眉毛一挑，多了几分凛冽。
萧南身体一紧，脑海里又跳出许多记忆片断来。
那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女孩，骑在小男孩身上，挥动小拳头……揍得男孩鼻青脸肿，哇哇大哭的情形。
那绝逼不是我。
他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向窗外。
前方郁郁葱葱，白楼高厦，一条青澈小河宛如缎带般穿过石桥。
元江一中到了。
……
离着校门还有两百余米，秦霜停了车子，轻声说道：“下车，自己进去吧。精神课就别勉强了，多去请教武技课的唐芷萱老师，我已经拜托过她。”
“不送我进去？”
萧南纳闷。
秦霜古怪的看过来，她隐隐感觉到对方有些不同。
以往相处之时，对方象个木瓜，那是真的木瓜。
而且，凭借她的精神修为，能感应到萧南心里隐隐的抗拒，是自卑和畏惧。
这种情况，她也很无奈。
但是，今天却是有些不一样，眼前的萧南虽然仍旧不多话，奇异的竟有一种从容自在的气度。
看似安静，不如说是平静，
相处起来，感觉舒服了许多。
是那日被绑架，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从而导致变了心性吗？
想到这里，她难得的问了一句：“你确定要跟我一同进校园？”
“呵呵，你忙。”
萧南醒悟过来，连忙打开车门，挥手告别。
心道自己怕是糊涂了，这是红颜祸水啊，元江一中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暗恋的女神。
若是别人见到自己跟她一块上学，走得还辣么近，会不会被人嫉妒得当场打死？
刚刚思考得有些多，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冰霜妹子不像表面上那么清冷，心思倒是细腻得很。
只不过，她好像不会笑，是不是有点面瘫？
“横。”
秦霜转过头，明黄色的车身游鱼般的前行，直入校门，消失不见。
……
萧南拿着蓝皮小笔记，沿着小河转过弯角，就看到巨大的牌楼。
元江一中的大门，看起来并不太像是门，而像是一所公园，或者是一处景点。
大理石所建造的方形门楣，起不到什么阻挡行人进出的作用，只是一个象征。
三个门洞很宽，两个侧门都能容得车辆穿行……
大门的正上方，雕着几个金漆大字。
“元江一中，孙元放题。”
孙元放就是一中老校长了。
二十五年前，元江建立武校，那时没人没钱。只有几个志同道合的老人家，响应国家号召。
以自身财力和武力，建起的一所小小武道初中。
二十多年过去，这所小学校已经成为了元江城的标志。
所有家长，都以自己的儿女来此上学为荣。
“听说老校长已经九十多岁了，早就不再管事，如今的孙校长是他的得意门生，虽是年富力强，但心性淡泊，专心钻研武道，对管理不太上心……”
“也许是与元江城的格局有关，多年过去，就算是高中，也被社会深刻影响。学校中出现了好几个山头，其中关系斩不断理还乱，孙校长懒得多费心思。”
私下来讲，萧南心里还是比较喜欢这一类校长的，至少不会瞎折腾。
学校不就是学习的地方吗？
做为武道高中，只要学生的补助得力，师资较可，升学率还过得去，那就已经足够。
副校长林安国就不一样了，不但名字取得大，心也大得很。
……
穿过门洞，萧南认了认方向，沿着洁净宽广的青石大道，向高三五班的教学楼走去。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在心里出现，很新鲜。
前身听到的、记住或没记住的一些人物和事迹，尽都变得鲜活。
此时正是早自习的时间，学校中已经热闹了起来，四处能看到急急奔走的学生，方向各不相同。
有的往大操场走，那是锻炼身体；有的前往器械室，是练兵器的。
当然，大多数学生，还是前往班级去自习。
文化课也很重要。
即算是武科生，在分数上面有着优待，但也不是全然不需要。
如果文理课目全都不及格，那就算是武科测定成绩再好，武道大学也是不肯录取的。
因为，这代表着那学生就是个莽夫，脑子笨得要死。
这一类人，在练武初期或许可以靠着天赋吃饭。
到了后期，需要用到武学领悟力的时候，就完全抓瞎，很难进步。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脑子聪明，却矢志武道的学生，对文科知识不屑一顾。
那也不行。
关系到自己前途的时候，竟然不竭尽全力，连适应社会和规则都做不到，这人仍然很傻，大学也不收。
萧南的武科专业成绩不行，文理知识还是学得挺扎实的，这方面他没有太多需求。
此时去教室自习，并不是有多爱书本知识，而是因为，秦霜送来的笔记本。
刚刚在车上，没来得及琢磨。他想找个安静地方，仔细研读参考。
秦大小姐辛苦准备的手抄本，不去第一时间学习，的确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心意。
同时，他对这个世界的用力技巧，也很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与前世到底有何不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学多练才是正道。
……
走过百余米林荫道，耳中都能听到朗朗书声了……萧南才微微停住脚步，似乎很不经意的回头望去。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段距离，说远不远，他足足走了三分钟。
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跟随着自己。
开始，他以为是哪个妹子，沉迷于自己的帅气，选择目光相随。
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被人看着，背心竟然微微发凉。
这情况有些熟悉，与那日初见顾君武的感觉相类。
没错了，有人在紧盯着自己，而且心存恶意。
压下心里胡思乱想，萧南转头望去，就见到校门一侧三层白塔之上，正站着两个人。
……
白塔是元江一中学生名人榜，里面张贴着历届考上名牌大学的元江学生相片。还有那些在高中时期，曾经为学校做出过贡献的学子。
原来的萧南，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把照片贴在上面，再附录生平事迹。
这是很长脸的一件事情。
往日里，经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跑到白塔里面瞻养“遗容”，今天冷清得很，应该是有着特别的原因。
“那不是高三五班的班长林浩吗？还有他身边那人负手而立，站在三楼远眺观景，逼格十足，那是……”
每一位经过塔楼下面的学生，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目光热切的多看几眼，眼中全是羡慕，并不时窃窃私语。
萧南立刻明白，另外一人，肯定是元江一中这一界高三的另一个风云人物，声势只在秦霜之下的李少华。
他是高三一班的尖子生，听说肉身气血早就修练到人体极限，今年有望考上名牌大学。
“我与他们少有交道，平时见到也不会打个招呼，怎会对我如此关注呢？”
“不对，他们关注的并不是我，而是秦霜。或许只是无意见到我从那辆车上下来，顺便多看我一眼而已。”
“又或者，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萧南心中闪过一丝疑云，皱了皱眉，转头走进教学楼。
第二十六章 殊途同归
上了四楼，教室里已经坐满三分之二的学生，多数人都皱着眉头刷刷写着什么。
萧南知道，这些人是在刷题。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间怎么也不够。
晚上在家里刷，清晨在学校刷。
与萧南印象中不同的是，入目所见，并没有面黄肌瘦，风吹就倒的瘦弱学生，一个个的气血充足，身体强壮。
这也许就是武道高中与普通高中的区别所在了。
即算是已经决心走文科道路，在浓厚的武学氛围之下，总会花费不少的时间锻练身体。
也不知，今年能有多少人考上武道大学？
萧南的课桌，是在后排靠窗的地方，对于无心上学的学生来说，这里的确是风水宝地。
可以自由自在的看小书、玩游戏，隐蔽得很。
到了高三，谁天赋好、气血强，基本上已成定局。
很少听说有人在区区一两个月时间之内突飞猛进的。
所以，在这种时候，老师并不会太过严格。
老师的精力，大多数用在那些有天赋的学生身上，对一些“无药可救”的学生，不说是放了羊，任其自生自灭，倒也差不太多。
萧南的同桌，叫孙凯，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削瘦学生，脸上还挂着几粒粉红的青春痘，十分惹眼。
为什么在武道高中，还会存在近视眼？
萧南只能说，是否锻练身体，修练武道，真的跟眼睛好不好，没有太多关系。
在医院见过的顾君武还戴着眼镜呢，他可是武者。
孙凯正埋头做题，如痴如醉，忽然有人拍了拍肩，抬头茫然看了一眼，见是萧南。
他稍稍坐直身体，让开过道，接着继续埋头苦干。
萧南摇了摇头，暗暗叹息。
自己平时也是这个样子，比起孙凯来，甚至还要勤奋。
学渣之所以是学渣，并不是因为不努力，而是努力之后，发现自己无论在各个方面，都差人一等。
那种时不我待，希望幻灭的打击，只能用头悬梁、锥刺股来麻醉自我。
可惜的是，无论学还是不学，努力或者不努力，其实都没太多鸟用。
萧南坐了下来，没有象别人一样翻开课桌里的书籍，而是打开秦霜给的那本蓝色封皮笔记。
虽然对前身的身体资质各种不满意，但是，萧南不得不承认，脑子里记得的文科理科知识，还是很全面的。
稍稍回想起来，就能记得自己挑灯夜读，沉迷于题海之中不可自拔的画面。
如果换做前身，萧南一定会精益求精，每一个难题都必须攻克。
因为，他对自己的武科测试，其实没有一点信心，只能从另一方面找点安慰了。
现在的萧南，就不这么想。
他觉得凭借如今的文化课成绩，就算是再不复习，其实也不会考得太差。
更何况，身为武科生，在文化课成绩上面有适量优待，就跟前世的艺术特长生，体育特长生一样。
只要成绩不是差得太过离谱，总不会被相关大学拒之门外的。
还有，萧南现在的精神修为，自问已经蛮不错的了，记忆力、理解力，和逻辑思维能力，也有了大幅提升。
他就算有什么知识点忘记了，到时也有把握随意学一学，就能巩固成绩，完全不需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浪费太多心思。
从班上同学自习课的到场率，就能看得出来，真正在课室中埋首苦读的，基本上是武科无望的家伙。
那些气血较高，精神有着突破的同学，此时大多数在操场，或者是器械室修练。
没那个闲功夫来进行题海战术。
人生，从一开始就划分了阶级。
追求的目标不同，奋斗方向不一样，以后的人生轨迹也相差甚远。
……
手抄本上的文字并不多，内容写得相对简略，人像插画，却是画得精细完善。
尤其是用以做出示范的气血流向图，更是完备之至。
力从地起开始诠释，再到以腿发力，从腰到臂，再突然汇聚气血，炸裂出手。
似乎是生怕萧南看不明白，里面不但用蝇头小字做出标志，说明了注意事项，更列出了各种用劲的小窍门。
诸如在腿上绑重物奔跑，用绳索倒吊起来练腰，用橡皮索绑住手脚冲刺等等……
每一种锻练方法，甚至详细到了，哪一块肌肉群需要哪几个动作来配合修行。
“真要严格按照这种方法来习练，的确是可以在一个月时间之内，整合全身力道和气血，用出聚力一击来。
同时，也能提升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针对性的医好手脚不协调的弊端。”
萧南长吁一口气，对笔记本里隐藏的心意，微微有些动容。
“别看那妹纸挺凶的，其实心地不坏。之所以不肯悔婚，并不象我先前所猜测的那般，纯粹心存利用……”
这真不能怪萧南的心思龌龊，他表面上傻乎乎的，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有些猜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有些东西，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是职业病。
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之中，只有经历过许多风浪之后，才会明白。人与人之间，多一分真诚，少一分算计的难能可贵。
看了前面的修练方法，和气血流动图，萧南对后续内容更好奇了。
秦霜所写的心得，自己似曾相识。
前世曾经练习过。
比起在元江一中老师讲过的东西，本子上面写得更详尽细致，更加深入。
说白了，就是把从没学过的知识也写上去了。
高中授课较为浅显，老师教课之时，从来不会讲解一些超前的课程，一切只为了应考。
因此，他们只是讲一个基础……
基础十三剑，神意锻体法、明月观想法等等。
对这些内容那是反反复复的强调，不厌其烦。
至于那些已经学懂练会的学生，想要更进一步的知识怎么办，你上大学再说吧。
这样一来，家里父母身为武者，有着完整知识传承的学生，就占大便宜了。
也不排除有些老师爱才心切，对优秀学生量才施教。
这种情况很少，至少轮不到身为差生的萧南。
毕竟，一个班七八十个学生，如果每一个都详细指导，手把手的教授。
就算再负责的老师，也会感觉筋疲力尽的。
但这本笔记上面不同，在武道技巧上面，专门为萧南这个身体设计了一条突破之路。
不但有着气血凝聚，合力一击这种应考必须的技能，还列出了后续提升方案。
如何运劲爆发，保持每一招每一式至刚至猛。
再到如何蕴力暗藏，后打三寸，延伸劲道，都有着注释。
从技巧的“聚力”层次，到后续的“刚柔”转化。
看到这里，萧南眼神一亮。
种种练习和攻击方法，岂不正与前世自己习练的传统武术境界遥相呼应么？
或许，称为境界划分，并不怎么适合。只能说是用劲技巧，力量掌握的层次……
在那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身体本质是没有太多区别的。
身为练武人士，于青年时代就能走到巅峰。
随着年龄增大，气血只会慢慢的衰朽……
临到老了老了，挥不动拳、舞不动棍的时候。面对别人挑战上门，还需要培养一两个得力弟子来挡灾。
这是一种悲哀。
当然也不是绝对，有些老武师，力量玩得出神入化，用力技巧高到一定层次。其实并不需要与年青武者拼体力，拼身体的。
一招两招就可制敌杀敌。
他们凭借的是什么？
蓝皮封面笔记本上，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
所谓的气血聚力一击，其实就是萧南印象深刻的国术“整劲”。
化散为整，气血归一。
世界不同，理论不同，本质殊途而同归。
聚力层次的后续，更有刚柔变化。
练到高深处，出手刚猛之时可碎金裂石；柔软处可以击石成粉，造成穿透杀伤。
这不正是“明劲”和“暗劲”的分别吗？
只不过，没有强行划分层级，而是高屋建瓴的统一归纳。
细细想来，国术武道中的“化劲”层次，在这个世界，也只不过是刚柔大成，劲布全身的境界。
真练到心随意动的境界，气血可以运行到每一寸肌肤、毛孔。
此时就能感应到劲气压迫，随时能转刚为柔，化柔为刚。
这就是化劲了。
至于后面的“轻重”、“方圆”运力层次，秦霜只是提了一笔，连介绍词都没有。
想来应该是她没有接触过、练习过，所以说不清楚。
更大的可能，是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了解那不可能达到的境界，不需要写出来。
“单独的一个运力技巧，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看完之后，萧南心里痒痒的。就象看了一本烂尾小说一般，浑身不得劲。
妹纸不厚道啊……
对我最有用的，其实并非前面的“聚力”和“刚柔”，而是“轻重”、“方圆”的练法和技巧。
可惜了。
萧南有些唏嘘……
两个世界武道一脉相承，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前世那十年苦修，并不算是做了无用功，也不需要重新改修。
第二十七章 精神测试课
做了一会题，孙凯头上微微冒出一点细汗，停下手中的笔，心里有些奇怪。
同桌的表现跟往日并不相同，以前的这个时候，他也会拿起试卷题集，埋头苦干，或者是嘴里喃喃有声的背诵着一些知识要点。
清晨是脑子最活跃的时候，眼见得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没人愿意浪费。
事实上，同桌萧南成绩比自己要差一些。在家里一个人复习的时候，会积累了一些难点，清晨见面了，往往会向自己请教一些题目的解法。
时间嘛，就瞅在自己做题告一段落的空隙，问了不会令人心烦。
每当这个时候，孙凯就会矜持了再矜持，然后才带着三分自得，三分欣慰的细细讲解题目……
同样精神、气血不达标，对武技方面也不怎么擅长，他跟萧南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奇怪了。
等了一会，孙凯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事情发生，侧头扫了一眼旁边。见萧南正捧着一个蓝色封皮笔记，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恍然大悟，看得那个聚精会神。
做题，不存在的。
背书，也没有。
孙凯探头仔细一瞧……
就见到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隽秀的字迹，还有着一些人体气血运行图解，画得惟妙惟肖。
是武道图解，气血运行图……
孙凯一眼就看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记笔记的习惯，对武道的理解也不一样。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热衷于向班里的一些优秀学生请教……借来人家的随堂笔记，研究个人心得。
希望能获得一些领悟，从此一步登天。
可是，屁用没有。
事实上，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看到了不一定能记住，记住了也不一定能用得出来。
武修这条路，真正说起来，虽然是学，成不成，还得看练。
这个背叛了革命的家伙。
孙凯摇了摇头，不再关注。
……
高三五班真正在武道上面精神、气血达标的，只有十余人而已。
这批人有望冲击一流、二流武道大学。
是名副其实的优秀学生。
另外，还有十多人精神气血不达标，但也差得不远。
他们在剑法上面不算太差，精神也处于临界点，随时可能突破。
只要努一把力，在最后两个月时间之内冲一冲，很有希望突破现有境界，考上武道大学。
剩下的四五十人就是在武道上面没有多少希望，各方面都不突出的学生了。
这些人到了文武分科的最后关头，就会与孙凯一样，下定决心，用心温习功课，不去多想炼体和剑法的事情。
元江一中说是武道高中，实际上也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在武道上面走得很远。
因此，学校里对这方面放得很开，学武学文，基本上全看自愿。
在孙凯看来，每一个人的天赋不同，不用去勉强自己。
等到考上一个文科大学，毕业后从事科研，或者从政从商，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至少，养家糊口是不用发愁了。
如今的社会，真正能出人头地，站在高处的，往往只是那么一小撮人。
就算是成为武者，也并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拼杀在第一线上面，生死还是不能自主。
比起受到保护的文科学生，享受待遇、直面危险的普通武者，生活到底谁更幸福，那还得两说。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平衡了。
“你对武科考试还没死心啊。”
孙凯叹息问道。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隐隐有着怒意，这叫什么，这叫好高骛远……
大家同桌这么久了，谁不知道谁的情况啊？这时放弃复习文科知识，专心研习武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真实的状况，很残酷。
得认清现实啊，同桌。
不要落得两头落空，武测通不过，文科考不好……
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让孙凯很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只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听到孙凯的问话，萧南没有多想，抬头笑笑：“没算错的话，测试就在这两天了，多看看，练一练，或许能通过。”
“你？能通过考核？”
孙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声音大了一些。
身侧一些同学听到动静，有的皱眉看过来。
自习课上大家都会懂事的不高声喧嚷，不去吵到别人，大叫大喊的有些过份了。
更有些同学奇怪的看了看萧南，然后转头偷笑，心想这又是一个不甘心的家伙。
萧南莫名其妙：“难道你不想通过武科试，考上好的武道大学？那些人一旦毕业分配，至少就是处级待遇。”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孙凯翻了一个白眼，脸上的青春痘更是红光闪闪。
他被这话堵得不轻：“你家里突然发了一笔大财，买了大量气血丹和冲脉丹给你用？或者是养魂香？”
“没有。”
萧南摇摇头，对方说的是一品丹药，比萧南家里小店卖的无品丹丸要昂贵十倍有多，自己怎么可能消费得起？
又不是富人家庭。
气血丹的作用是强壮气血，冲脉丹能够畅通血脉，至于养魂香就是温养精神，在观想时做到事半功倍。
前两件药物，市场价五万一颗，而养魂香更是达到十万一方。
家里若是卖了房子，倒是能买上一点。但是，那样的话，日子还过不过了？
最坑的是，用了这些药物，也只是能让修练的速度快一点……
至于快多少，那就因人而异。
萧南这时才反应过来。
在同桌的眼里，自己的身体气血比常人高不了多少，离学校武科测试通过的3.0差得太远，如果不用大药急补，根本就不可能有丁点突破。
难怪他的表情这么奇怪。
象孙凯这样无奈转学文科的，其实也不是真的天赋差到无可救药。只要舍得花费大额金钱去买药，也还是有着一丝希望，突破这道关卡的。
如今这情况，其原因嘛，还不是因为家里没钱。
花了大钱，不一定能成功，但不花大钱，却一定不能成功。
现实很残酷。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赌还是不赌，总是一个大难题。
“呵呵。”孙凯笑声有些发苦，轻声道：“别骗我了，你肯定是买了丹药。萧南，你妈妈挣钱也不容易，何必无谓浪费掉呢？
你现在骗她说有把握通过武科试，到时候钱花了，考试没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很可能受不住打击。”
萧南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这时就猜了个**不离十……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计算的话，的确会是如此。
萧南语塞，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真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难道我要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吗？
他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在同桌的眼里，自己以前的印象早已经根深蒂固。
说得多了，反而没趣。
就不如让这位“好心的”同桌保持误会吧。
他云淡风轻的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花了又能挣，而机会就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好有道理。
孙凯目瞪口呆，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同桌，心里郁闷至极：“难道我也要去搏一搏？不对，明明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事情，真的跟家里说起，定会被爸妈打死，”
……
说了几句闲话，倒是扯过了萧南为什么不做习题，反而研究武道笔记的事情了。
过不一会，教室里热闹了起来。
随着铃起响起，陆陆续续就有三五结伴的同学进了课室，一个个脸上全是兴奋和紧张。
“听说了吗？今天第一堂课就是精神淬炼课。”
一个额上还流着汗珠，脸上冒着热气的男生走了进来，转头跟身旁的同学说道。
这人先前显然是在锻体，此时气血沸腾，刚刚才平息下来。
“每个周一都是这堂课，有什么好说的？你精神力高，当然开心啦。”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分头男生皱眉叹气：“我倒是宁愿去上武技课，我的沥血剑式已经有了心得。”
“不是，刚刚在楼道口见着卫芸芸，她说今天的淬炼课上，会动用养魂香。”
“啊……”
四周同学全都惊叹出声，心中欢喜。
一般家庭是舍不得用这个香料的，价格贵得要死。
学校里有着教育部的资源下发，每个同学每年都会领到一颗气血丹，一个月享受一次魂香大课，这是元江一中学生的福利。
但是，本月月初，班主任已经用过养魂香了，现在是月底。
竟然有两次福利？
“没错！”班主任老师杨炎坤出现在门口。
“今天这堂课，既是精神淬炼课，也是精神测试课。”
“啊！我还没准备好。”同学们先是一阵欢喜，紧接着就响起一大片哀嚎。
文武分科测试就要开始了。
虽然明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大家还是感觉措手不及，多数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第二十八章 复读是不可能复读的（感谢扬州小白菜打赏盟主）
班主任杨炎坤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额头上面有着一条斜斜的手指长伤疤，面相看上去略显凶恶。
听说，这条伤疤，是杨炎坤有一次在带着学生历练之时落下的。
他为了救援学生，挡住了凶兽的扑杀，差一点，就被利爪抓穿了脑袋。
萧南知道，这一位，做为班主任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对每个学生也很爱护，更是擅长心理辅导。
在自己的记忆中，有过几次两人谈心的画面。
对一个精神、气血都比较落后的学生都这般照顾，细心指导。只能说，身为老师，他人品很不错。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在课堂上，他有些过份严肃了，谁若是不认真听讲，或者在课堂上捣乱。他会什么面子都不给，训斥得你怀疑人生。
轻轻敲了讲台。
杨炎坤有些沉重的说道：“一步先，步步先，人生有很多个时期，最重要的时期莫过高中阶段……
这时正是思维理念和气血、精神的快速提升期，也是武道最好的奠基之时。”
开场白还是大道理，老师已经说过几十次了，同学们也听得厌烦。
可此时，没有一个人分心，知道这只是引子，接下来就会让每个人欲生欲死的残酷考核。
“咚咚！”
前门口传来两声轻响，一个头发向后梳得整齐，身材高大健美的男生敲了两下门，是班长林浩。
“老师，我没迟到吧。”
“没有，时间刚刚好，下次记得提前到课室，去坐下吧。”
杨炎坤低头看了看手表，其实是迟到了。
他的嘴角咧开一丝温和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笑起来比不笑难看，额头上的伤痕扭曲着，十分狰狞。
萧南猜测着，班主任之所以平日里总是板着脸，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是。”
林浩咧嘴一笑，目光扫视一眼全班同学，在萧南的身上顿了顿，然后大步走向第一排中间座位，旁若无人的坐下。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日里，就算他迟到了，班主任也会等他的。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副校长林安国的儿子，而是因为他的成绩。
林浩的成绩，不算什么隐秘，杨炎坤经常挂在嘴上做为榜样来教育班上同学。
气血值可以测试，比较透明，他是班上唯一一个气血值突破4.0的学生，听说在继续提升，现在恐怕已经到了4.2；
精神力境界不好测试，只能依据表象推测，他应该是达到深层入定的层次。
而且，达到这个境界已经很久了。
不然的话，他的神意锻体法练得再好，也不可能让气血提升如此快速。
身为学生，学习好就等于一切，老师爱护，同学敬佩，并有着诸多特权。
他的同桌，学习委员卫芸芸，不动声色的帮他拉了一下凳子。
这位女同学平日里除了学习修练，从不与人谈笑。只有在面对班长的时候，才会态度稍稍温和一些。
旁边孙凯咂巴一下嘴，很是羡慕的小声说：“去年省府重点武道大学漓江学院的气血录取指标是4.0，林浩已经超过了，真厉害啊。
听说元江府尊欧阳明和教肓局长黄月河都是漓江大学毕业生，好的武道大学对以后前途有着极大帮助。”
话语里的羡慕嫉妒恨，让萧南都听得微微心酸。
这是学渣对学霸的深深怨气，他以前也有。
气血值突破4.0，听起来是不怎么样，萧南本来也没觉得如何。
但只要联系到前世的修练状况，他就能明白其中的难处了。
如果以正常普通成人的气血值为基准，是1.0，那么，气血4.0，就是正常成年人四倍气血，也就是四倍力量和体质。
排除掉武技和精神加持等方面因素，没有达到入品武者阶段之前，气血基本上就代表着个人体魄的强大与否。
是个人实力的真实体现。
这个世界，没有入品定级之前，普通人气血极限5.0，与前世地球也差不多。
大致上就是五倍常人体质，力量达到千斤。
在萧南的印象当中，那些重量级拳王和格斗名家，身体达到巅峰状态，正常出拳踢腿，也就是千斤上下。
换算成西方计量，就是千多磅。
当然，有人能打出超过这种指标的重拳重腿，也是有可能的。
据资料记载，拳王泰森的右手重拳曾经有过1600磅，也就是一千五百斤。
李小龙的重腿也踢出过远超千斤的力量。
但是，其中有个前题，那就是发挥这种力量的拳和腿并非恒定力量，而是在运动加速中借来的惯性力量起着作用。
比如助跑，还有旋身挥出重拳。
普通人气血值1.0，力量约等于二百。
那么，林浩气血值达到4.2，他的力量基本上可以达到恒定出拳840斤上下。
身为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急速成长期，现在就能达到如此力量，以后又会怎样？
想想也知道很优秀。
萧南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有些无语，高三开学时自己测试的时候是多少来着？
气血1.2，拳力240斤。
也难怪别人看扁自己啊。
不过，精神达到入定之后，运用神意锻体法强身，这两天，萧南发现气血力量增长加速了。
身体内部总是有一种痒痒的冲动，很想挥拳踢腿消耗精力。
依他自我判断，此时的气血，应该能达到1.4左右。
时间还是太紧迫了一点，气血越到后期越难增长，需要的营养也是越多。
短短两个月时间，自己想要追上林浩，简直是白日做梦。
别说没那么多药物支持，就算是有，他的精神力也不够锻体法的消耗。
而且，身体也消化不了。
资质这个问题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的身体天生偏弱，消化营养、增长气血的速度，也会比某些天资好的人要慢上不少。
“难道，只能凭借武技出色考上三流武道大学？最多加把劲突破气血3.0，报考二流大学；或者复读一年再去冲刺重点大学？
可是，复读生天生就不受待见，不但在高中期取消福利。考上武道大学之后，也会因为年龄大了一岁的原因，不受重视。”
这都不是问题，真若是气血、精神提升快速，体现出个人价值，后来居上也不是不可能。
但一想到母亲的失望眼神，还有妹妹的同情怜悯，萧南就感觉头皮发麻。
复读是不可能复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二十九章 五蕴炼心
班主任杨炎坤双手撑在讲台上，跟往常不同的是，身上少了一些温和谆厚，而是气息凛冽，有些咄咄逼人。
认真的看着底下七十八个学生。
渐渐的，杨炎坤的眼中就多了一点伤感。
“做了你们三年的班主任，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精神淬炼课了。以前，我会告诉你们，相信奇迹会出现……只要努力刻苦，一切都有可能。
而今天这一课，我要说的是，人的天赋各不相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精神力修练上并不擅长的同学，还是尽早放弃武道这条路吧。
各行各业都有意义，社会的发展需要多方面的人才。无论你们以后是习文还是学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就不枉此生。”
“什么意思？”底下许多同学全都脸色不好看，望着班主任的目光猜疑不定。
“最后一课，不是还有两个月时间吗？难道他不当我们班主任了？”
“你那什么理解力？明显是说，我们这些精神力境界不足的，以后就不用上精神课了……而那些测试通过，加入武科班的，也无需再上课，只是另行指导。”
“这么说，我们是被放弃了。”
三年的努力，此时就到了命运揭晓的时候。
以前，还能不断的哄骗自己……
也许在明天，也许在后天，自己一觉醒来就能领悟精神境界。
可此时此刻，到了最后关头，才发现，有些事情原来早就注定。
并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不够执着。
就如老师所说，天赋各有不同，一切勉强不得。
终于是要测试分科了，今日在座者，大多数再跟武道无缘，告别儿时的梦想。
“老师，就算我等暂时精神力量不达标，离着高考还有两月，或许会有突破呢。一时的领先并不代表永远领先吧。”坐在第五排的一个同学满脸苍白，心知不好，不服说道。
这也是不甘心的。
对他们来说，学习就像跑步，高考考上武道大学就是目的地。
以前，一直有人在旁边叫着“加油、加油，你能行的，你一定可以的。”
等到快要跑到终点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说道：“你别跑了，你不行的。”
这很难让人接受啊。
杨炎坤眼神更加伤感，他熟悉这位学生，叫郭三元，平常在修练学习上没什么好说的，那是相当刻苦。
有两次还把自己累得晕了过去。
嗯，他对武道很有热情的，志向也远大，杨炎坤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执着和仇恨的火焰。
杨炎坤知道对方在仇恨着什么，也明白班上其实有许多人，都想着习武有成，杀敌报国。
对郭三元这种学生，身为老师，哪有不欣赏的？
记得自己单独为他做过精神辅导就有五次之多。
可惜，在这个年代，天赋和资源才是最可依凭的东西，其他的都没有太大用处。
郭三元的精神力没有达到入定阶段，运行不了神意锻体法。高三开学测试，气血值也只得2.3。
气血不强，力量也就不行，说起武技来，也高不到哪去。
每一个学生的数据和现况，在杨炎坤心里流淌而过。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的确，一时的领先，不代表永远领先。但首先，你得入了门槛。你可知道？为何整个社会，整个高校联盟，都在强调学生要加强精神力修持？
因为，超过十八岁这个年龄，精神力开始固化，更难提升。即算是以后再练出精神力来，上限在那里，成就也不会太高。”
“精神力不达标，只要勤修武道，苦练身体多经实战，也能破关成为武者……”郭三元脸色苍白，强辩道。
这也是大部分同学的心声。
林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又假装沉痛，心想都是一些没见识的家伙。
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普通平民不知道，消息灵通的武者家庭却全都是明白的。
多经实战杀伐，有助于破关开窍的言论，在这个世界，其实都是军方鼓励士卒舍生忘死冲锋陷阵的甜言蜜语，是挂在他们眼前的胡萝卜。
有什么实战能实得过加入军队前线搏杀？
相信这话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死人。
极少数一些，不傻也没死，就会在九死一生之中，冲破了心灵的极限，打破精神的桎梏。
当然，以后的成就无可限量。
生死之间走了几个来来回回，精神力获得顿悟有了提升嘛。
这种进阶方式，其实是养蛊，实在是太过凶险，不宜推广。
活到最后的自然是强者，道理是没问题，可是死伤太多划不来啊。
在种族战争的战场上，这种行为，就算是赢了，其实也是输了。
所以，真正有些家世的武者总会选择最安全的提升道路。
经验可以慢慢累积，而命只有一条。
这种理论，也是武道大学大行其道的原因。
比起军方的培养，更加人性化。
当然，仍然有句老话说过，天无绝人之路，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拿出海量资源来，弥补先天不足。
……
卫芸芸眼里却是闪过怜悯。
那些信息灵通，掌握了更多资讯的同学全都沉默叹息。
孙凯这种决定以后走文科发展的家伙，也是满脸苦笑。
萧南偷眼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谁都不是傻子，其实都看得明白，十八岁之前没通过精神力测试，也不是真的就武道之路断绝了，而是付出成本与获得的效率并不匹配。
武道学院的这种做法，关系到全民推广武道的教育方针，其实多数是在保护普通平凡百姓，并非一个两个人的呼吁可以改变的。
当然，官方可能有另外一套说词。
杨炎坤的解释，就如泼下一桶冰水：“有先例证明，精神力境界没有达到入定阶段，不能激发肉身潜能，达到蜕变。最多达到人体极限，很难破关入品；
而达到精神入定，能够修练神意锻体法，精神力量辅助肉身气血修行，有望达到三品武者。
你们说，那些武道大学，是愿意录取一位不能破关入品的学生，还是愿意录取有可能达到三品武者的学生？
同样的资源消耗，成就完全不同。”
“四品武者呢？是不是需要更高层次的精神境界支持？”卫芸芸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也正是大家不解的地方。
“对，四品直至六品，被称为中三品，是为内炼。涉及到人体内脏、骨髓、精血，需要更强韧的精神力量。比起下三品的筋骨皮外炼，需求自然不同。”
他眼中带着些许期望，看着卫芸芸，又道：“这就是武道潜力。卫芸芸你精神已经能深层入定，再加一把力，若是能够领悟到二阶精神‘坐忘’真意，潜力就更加强，成就会更大。”
众人都明白了，精神力从“止念”到“入定”，这是精神一阶，武道潜能就是下三品；
而“坐忘”和“胎息”，是精神二阶；潜力就是中三品。
至于武者上三品需要什么精神境界来支持？杨炎坤没说，也不想说。
离得太远了。
在座的连中三品潜力的，都不知会不会出现一个。
整个元江一中，除了秦霜在高二之时就突破精神“坐忘”境界，早早的被名校特招之外。就只有高三一班的李少华，听说已经踩在“坐忘”的门槛上，很有可能现在已经突破了。
那也是名校的好苗子。
如果他的气血值达到4.8以上不是虚言夸耀，高考之时，就会被东海大学录取。
对那些有着底蕴的家庭，只要精神气血过关，技巧从来不是问题。
他们多的是奇功秘技。
至于眼前，他望了望班长林浩。
这位虽然并非名校种子，也是很优秀的学生了，考上省府重点武道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而重点大学，在往年每一届，整个元江一中，也只能考上两三个而已。
可惜不知为何，杨炎坤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他一生献给教育事业，也算是呕心沥血，却没有教导出一个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总是难免有些遗憾。
“好了，闲话不说，进入正题。今天这一课与往日不同，我会以‘坐忘’境界的精神力，用‘五蕴炼心法’来淬炼你们的精神。
虽然有着养魂香护持，但是，境界不够的同学，还是先出课室，以免心性受损。”
第三十章 潮汐淬炼法
元江一中没有精神测试仪器，那东西很高端，也很昂贵。
平日里，谁谁谁的精神修为是高是低，其实并不能准确测试出来。
但是，在一些特定场合，还是能判断出别人的精神境界。
比如，课堂之中，进行精神淬炼时，老师心里就很有数。
精神力没有达到入定境界，不能守心如一，很容易被授课老师的精神力影响，呈现各种丑态。
这也是杨炎坤开始赶人的原因。
以往上课时，他还会把精神放缓，细心引导那些不曾精神入定的学生。
由浅入深，层层递进，起到教学作用。
可是，这一次因为是考核分科，那就不能太过温柔，怎么严苛怎么来。
不然，怎么可以测试出同学们的真实成绩？
“走吧，我看老杨这次动真格的了……不想屁滚尿流、出尽洋相的话，咱们还是乖乖的在课室外面看着。”
孙凯收拾了自己的课本习题集，眼神灰暗的望了一眼那些如临大敌的同学们，转头就向萧南招呼。
“不了，你去吧，我想试试看。”
萧南有些尴尬，这算不算背叛了阵营？若是让孙凯知道自己的精神境界已经突破，他会不会难过？
“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的不学，偏要跟郭小三学得不信邪，等会你就知道厉害。”
孙凯无奈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出了课室。
与他一同出去的大约有三十余人，都是自知境界不足，连试都不想试一下的同学。
他们基本上决定转修文科，对武科失去了信心。
除了那些认清了现实的学生，留在课堂上的，仍然有着五十多人。
这里面，当然也有很多心存侥幸的学生，都是心有不甘，想拼命一搏的学生。
郭三元就在其中。
他的眼睛闪亮，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瘦如刀削的脸颊，能看到鼓起的牙棱。
这是在暗暗咬着牙发着狠。
谁说没有天赋，就不能通过了，我要逆天改命……
嗯，萧南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不由得心下微微恻然。
几天前，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
杨炎坤声音没有起伏，恢复了冰冷的语调。
额上的那道伤疤也仿佛透射出丝丝杀气。
这时候，他的身份不是授课老师，而是监考老师。
无声无息的，就有两个中年人，从课室后门走了进来。搬着凳子，静悄悄的坐在课室最后端。
他们正襟危坐，面色严肃，手拿纸笔，正在准备……
这是监督，也是记录。
“我再说一次，此次考核，我会以五蕴炼心法，引入七情六欲。受不住了就退场，这是考核，不是开玩笑，与平时的课大不相同的。”
杨炎坤冷漠又道：“不要怪老师太过苛刻，不给机会，这实在是没办法。
就算我今日放水让你们过了这一关，到了高考那一关，你们还是过不去，这又何必呢？
试想想，你们连精神力的些微影响都无法免疫，真上了战阵，又怎么可以杀敌？人家一个杀气冲击，你就得手软脚软，那只有送死的份。”
萧南听得心中一动，心道这个世界的武道，已经把自己前世抛得很远。从精神到气血，再到武技，都有着完备的理论支持。
不得不说，三十年的危难，三十年的发展，全世界才智之士的共同成果非同小可。
研究科技，能让飞船上天。
研究武技，也能让肉身飞天吧？
气势这东西，其实是存在的，萧南深有体会……
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面对新兵蛋子或者是平民的时候，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
有时候，甚至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心无斗志，完全任凭宰割。
最实际的例子，生活中也有。
一个正常人，如果心志不强大，见到持刀持枪的歹徒，立刻就惊慌得乱喊乱叫。
或者瘫倒地上，没有反抗的心思。
见到老虎狮子等猛兽，也会心底发寒，手脚冰冷。
前世有人分析，这是生命的磁场压制，其实只是一种猜测，远远未经证实。
这个世界，从杨炎坤的话里可以得知，种种现象，全都是精神力的影响。
血气旺则神意足，心强则人强，如此而已。
……
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点燃养魂香。
淡淡青烟在讲台上升起，盘旋散开。
刚刚超过杨炎坤的头顶，就震荡出涟漪波纹，渐渐的就把整个课室笼罩其中。
闻着香味，萧南头脑一清，心情变得平和。仿佛来到鸟语花香的山野里，身心皆醉。
好一个养魂香，精神如同被水洗一般，很舒服啊。
一种畅快舒适的感觉陡然出现，让人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
萧南定了定神，睁眼细看其余同学的表情，见到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露出了迷醉神色。不由暗自警觉，集中注意力。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化万念为一念，专注自我，直至物我两忘……身心一体，坐忘天地，我心他心……”
萧南听出来了，这是武科专业知识，精神总纲中的一篇。
他的记忆中是有的，班主任也曾经念叨过无数次。
但这一次念叨出来，随着声音入耳，就有一种潮水般的精神力波纹，化为狂浪轰然砸落。
没有半点征兆，直接轰入每个人的心灵。
整个课室，还剩余的同学全都身体一震，面露苦痛之色，有些人更是呲牙咧嘴。
打人先打胆，攻敌莫过于攻心。
萧南眼前一阵波动，随着涟漪冲击，他的心灵陡然出现一丝悲伤。
悲从心起，却不知从何而来？是前世的父母遗弃，还是今生的失望挫败。
或许是那一夜，走进雨中再不回头的身影。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母亲谭秋怡病倒衰老，再看到小丫头萧北哀泣着被一柄长刀斩杀，心中的悲伤简直无法承受。
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正在这时，就听到课室里，陡然出现嚎啕之声……
噼哩啪啦，桌椅摔跌声，痛叫声不绝于耳。
中招了。
萧南心中一凛，存念明月星空，把所有杂念一一清除。强行恢复成一念不起，心底无波的状态。
止念，静心；入定，守中。
一道道精神波纹冲击着四面八方，萧南感觉到自己却已渐渐的不受影响。
甚至，那种波纹每一次扫过自己的精神触角，会让人心灵一清，感觉头脑灵活，气血沸腾……
“说得毫不留情，其实，杨老师所做的本质上仍然是精神淬炼，并不单纯为精神攻击。只要撑过去，就能得到些许好处。
这一次，萧南没把精神躲进青铜镜空间，而是直面压力。
很快，就发现了好处。
受到影响，他的头脑更加清醒，精神力更显强韧。
他发现，这攻击波纹其实就是‘潮汐淬炼法’，是‘神意锻体术’的高级运用法门。
比他前两天摸索着用来锻体的方法高明太多，也有效率得多，应该是班主任的独门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