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赌坊内，赌什么的都有，但聚集人最多的还是摇骰子。
摇骰子分两种，一种是赌客自己玩，一种是由荷官摇盅。
牛十三逛了一圈，最终还是锁定了简单明了的骰子，在这个区域，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人，那个爸比。
就是在他刚入城时伸出援手的那个带小孩的男人。
此时的他早没了当初的风采，双眼遍布血丝，头发凌乱，神情焦急懊悔。
那不用问了，定然是输大发了，正在这愁得没法了。
“喂，老兄，咋啦？”
牛十三让小妖精买来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那男人，明知故问地搭腔。
男人接过酒，一饮而尽，这才疑惑地看着牛十三，哭丧着脸问，“你哪位？”
他第一次碰到牛十三时，牛十三还裹着破布，跟个叫花子一样，这会饬得板正的，自然认不出来。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牛十三，第一次来这里，见到老兄气色不太好啊。”
“第一次来，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我回不去了。”男人说着说着居然捧着脸哭了起来。
牛十三见他哭得伤心，干脆扔了一千元筹码给他的女招待，问道，“诶，这哥们什么情况？”
女招待也不客气，收了钱，将他的情况大致说了下。
男人叫王强，本地工薪阶层，这不刚发了年终奖说来这里放松一下，本来就在一楼喝喝酒，后来在几个朋友的怂恿下，来赌坊小玩玩。
后面的事情就很俗套了，一开始有输有赢，后来越输越多，这不五十万一转眼输得还剩一万多。
“唉！”牛十三长叹一声，“那他朋友呢？”
“他朋友见他输多了早跑了，刚才他给他们打电话，一个都没打通。如果这一万再输掉就要清算，这五十万是跑不了的。”
这种情况，女招待是见多了，言语中带着惋惜，却又爱莫难助。
小妖精在旁边小声劝道，“十三哥，要不咱们还是去下面玩吧，看看歌舞，喝喝酒，一晚最多消费两三万，开开心心的，何苦把钱浪费在这呢？”
闻听此言，牛十三倒是对小妖精多了几分好感，但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娱乐，原计划是将钱输完，然后拒不清算，只等醉忘生的人动手，后面才是正事。
本着输给谁都是输的原则，牛十三一拍王强，“兄弟还有多少筹码啊？”
“一万多点，我该怎么办啊？五十万，我一年的薪水才十几万，还有房贷车贷，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如果被我老婆知道，她一定会带着小智离开我的。”
这特么，还是个小白领啊，可怜兢兢业业辛苦小半辈子，一朝赌博尽数化流水。
王强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悔恨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牛十三揽过王强，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走兄弟陪你玩几把。”
半推半就间，两人来到一对一赌桌前。
比赛规格很简单，每人三枚骰子，一个骰盅，只比点数大小。
“喂，你就那么点筹码，一把全下吧。”
牛十三扔出两万筹码，建议道，“这把你全压的话，赢了这两万就都是你的了。”
王强畏畏缩缩，左右思量了片刻，脸上出现了一抹决绝的神情，“好，说话算数。”
小妖精和另一名女招待站在中间担任临时判定员，取来全新的骰子和骰盅后提示两人可以开始了。
牛十三很随意地摇了摇，掀开一角一看。
三个六。
“这特么！”
他不禁骂娘，从小到大从未被幸运女神临幸过的他，这次居然开张了，只可惜还不能赢。
想到这里他越发气愤，“快开，你几点啊？”
那边王强看着自己的点数面如死灰，无力地将骰盅扔到一旁，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一一二，四点，比最小的大一点。
牛十三冷汗都出来了，再小一点送都没法送了。
看来这货今天不是一点半点的衰啊，牛十三装出一副越加气愤的神情，骂道，“卧槽，就比我老子大一点啊，你小子诚心的吧。”
骂完，他将骰盅重新摇了摇，“赶紧收了钱，再来一盘，老子还不信邪了。”
王强还没反应，小妖精提醒道，“按照规矩，双方亮骰，由我们评定。”
牛十三一拍桌子，“输赢老子不会自己看啊，去给我买瓶度数高的白酒，麻溜的。”
这边王强宛如在死亡边缘被拉回来一般，先是呆傻，接着就是狂喜，抱着筹码是又亲又啃，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差不多得了，开始吧，全压，我还不信邪了。”
牛十三推出四万筹码催促道。
王强犹豫再三，决定全压，这次运气还算不错，点数比牛十三大。
牛十三依旧没开骰盅，骂了几声，认输后直接开下一盘。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仅仅又开了三盘，桌面上的筹码全部到了王强手上。
王强算是松了口气，接过女招待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捋了捋头发，像个人了。
“兄弟，那就对不住了。我……”
牛十三满脸愤怒，一伸手揪住王强的脖领子，一脸凶恶，“你小子拿上钱赶紧滚，再让老子在这里看到你，打断你的三条腿，滚！”
王强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伸手去掰牛十三的手，哪里掰得开，连连点头，“走，我马上就走。”
牛十三还有点不放心，都说赌博的人赢了就像赢更多，索性好人做到底，揪着王强来到筹码兑换处，盯着他偿还了预借筹码后，又将多余的一万多要了回来，一脚将他踢进电梯。
“别让老子再在这里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吧，滚回去抱着老婆小孩过日子吧。”
王强就是个傻子也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眼泪再次不争气地留下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牛十三搂着小妖精扬长而去。
“牛先生，你？”小妖精一脸疑惑，她自然也猜到牛十三是故意输地，很是好奇。
牛十三拎着瓶白酒灌了几口，嘿嘿一笑，将一万的筹码塞到她手中，“这个赏你了，下面没你事了，离远点看戏吧。”
酒气冲天是战意蓬勃。
牛十三大咧咧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坐，点着根烟，嘴角带着几分邪性的笑容，哪有半分输光筹码人该有的沮丧和悔恨。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一名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捧着预借清单来到跟前，“牛十三先生，您的五十万预借筹码已经用完，请您进行清算。”
牛十三二郎腿一翘，咕噜又是喝了口酒，扯着嗓子吼了句，“老子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