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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6章 .混乱,李捷的礼物

    也只有引领唐人走出中原的李捷,才能引起唐军如此绝境下的狂热,换一个人,哪怕大唐的军神李靖都做不到,李世民也许会做到,但也不会让将士们如此发自内心,如此盲目的信任。--

    独一无二的李捷带来独一无二的效应!眼看着麾下刹那间仿佛换了一批人那样,各部军官同样的也是士气高昂,强压抑着求战的热情。包括八千多吐蕃骑兵在内的八万唐军牵着坐骑摆成了一个瑞丽无比的锥形阵,压着坐骑趴伏在地上,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声令下。

    李捷毫不怀疑他的雄狮会如同下山猛虎般与几倍与自己的阿拉伯人浴血厮杀,不过刚刚在军中意气风发的他,此时却又如同一个守财奴那般变得心痛无比。

    两千多‘门’虎蹲炮,不知道耗费多少财力物力‘精’工打造,如今却被一一毁灭着,烧红了的铁汁被随军工匠浇灌在炮眼里,一‘门’炮就算废了,眼看着工匠们一‘门’接着一‘门’将炮眼堵死,李捷的心头如同在滴血,看了几眼后慌忙转到别处。

    破釜沉舟原来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受得了的。

    可另一头,李捷却又面对了一个难题,白日的决战造成了六千多伤员,三千五百多是不能走的,这些人怎么办?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王玄策与来济又在一旁反复苦劝着,可看着灯火通明的伤兵营,李捷的额头上又是汗水止不住的向下流淌着,这可是三千多条生命,他的子弟兵,哪儿是如此轻易说放弃就放弃的?

    最终,还是红葫芦队的队长裴莹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郎君,把伤员安置在耶路撒冷吧!”

    阿拉伯人的攻城能力不强,凭借耶路撒冷坚固的城防以及剩余的储粮,守上一两个月倒是不成问题,但也仅仅能延缓这些人死亡时间而已,这一次突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就算成功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唐军兵临耶路撒冷会是多久。

    一年,两年?

    也只好这样了,最终,满脑袋流着热汗,李捷不得不最终咬牙决定了下来,毕竟,他手中还有八万将士的姓名,闽国的未来。

    用板车推着,一个个伤兵被推送到附近不远的耶路撒冷城内,同时闽*营储备的‘药’材同样也没有销毁,一并被送到了耶路撒冷,甚至还有十多个红葫芦医官自愿留下了看的李捷心生感慨。

    一车车人,一堆堆东西运近耶路撒冷的同时,更多的人却是被驱赶出来,耶路撒冷原本的阿拉伯人。

    对于这次会盟穆阿维叶的确很重视,数千阿拉伯贵族赶了过来,加上原本居住在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历经攻城与浩劫之后还有八万左右,这些天虽然把这些阿拉伯人集中关押到一起,闽国倒也没动他们,如今,不管男‘女’老弱,被统一驱赶在了唐军阵前。

    二十‘门’一直没用过的红夷大炮以及不知道多少方形箱子也是在唐军将士好奇的注视下被堆在了最前沿,而在军阵的后方,同样一堆大箱子在工人忙碌的拆分下被依次打开。

    此时已经将近午夜,唐军的背后,拜占庭人方向,已经弥漫出了火光与喊杀声,发钱遣散中东民族府兵雇佣军,李捷可没那么好心,漫山遍野揣着沉甸甸财宝溃逃的‘波’斯,高加索人,就好比在狼面前慢悠悠经过的‘肥’羊那样,这可的的确确是一条死路。

    十多万人的溃逃,足够吸引拜占庭人一两天了。

    至于挡在唐军面前的五十万阿拉伯人看似坚不可摧,冲击这里仿佛找死,实际上李捷却有克敌的绝招,运作得当,未尝不能逃出生天!

    此时,这个救命手段就在长孙织手中,披着轻皮甲,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王妃此时也是额头见汗,指挥着数十个宫‘女’忙忙碌碌个不停,好一会,才对李捷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示意可以了。

    心一松,李捷对着身旁同样等候多时满头热汗的传令都尉哥舒纳木错点了点头,后者如‘蒙’大赦,拼命地跑到了大军前沿。

    随着他的低语,轰轰烈烈的闽国大突围拉开了序幕.

    另一头,三里左右半圆形包围着耶路撒冷与闽*营的阿拉伯人庞大的营盘,同样是灯火通明,数万阿拉伯‘精’锐‘射’手被选了出来,埋伏在营帐的边缘,没办法,这一夜唐人又是哭又是吼得,在北方还闹成了一锅粥,鬼都知道他们有大动作了!

    “提起点‘精’神,为了真主,为了阿拉伯,一会儿一定要把这些唐人蛮子‘射’回去!”

    “‘射’杀一个唐人,安拉就会宽恕你所有的罪过,‘射’杀两个唐人,死后必定能上天堂,圣战光荣,战死者会成为安拉的烈士,兄弟们,加把劲儿!”

    一个个部落军官以及阿訇们来回不断在阿拉伯伏兵中鼓舞着士气,拉贾布尔就是其中之一,一面盘算着待会开战躲到哪儿,这个沙漠阿訇一张口依旧滔滔不绝,这功夫,正听他叙述天堂美景的阿拉伯战士却忽然惊叫起来。

    “神迹!神迹!”

    “胡扯,神迹怎么可能降临到这里?”满是不屑哼道,拉贾布尔却是下意识会过了头,下一刻,他的眼睛也直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红的耀眼一束光彩倒映在他瞳孔中,呼啸着冲上了天,刹那间一朵绚烂无比的巨大杜鹃绽放在了半空中。

    绚烂的烟‘花’对于现代人来说都是震撼无比,更不要说从未见过的古人信徒了,几箱子烟‘花’,就让埋伏的数万阿拉伯‘射’手‘乱’了套,一个个从藏身处跑出来,举着双手欣喜若狂的大喊大叫着。

    “神迹降临了!天国要降临了!”

    前营的哄‘乱’引得后面已经进入帐篷中,搂着骆驼休息的阿拉伯游牧民也是钻了出来,越来越多人惊奇的对着天空‘乱’叫,‘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了帐篷,这一幕看的拉布尔长老也是目瞪口呆,贾布尔却是心头咯噔一下。

    “传令个部族,这是唐人用的妖法,不能相信,让各部落保持秩序,不许‘乱’走!”

    听着他的大嚷,数百个麦加亲勋立马满头大汗的四散而去。

    可惜,事情的发展却很快超过了贾布尔的控制。

    “安拉!安拉降临了!”

    目瞪口呆看着唐军大营,一个阿拉伯人惊骇的怪叫着,惹的其他人也是纷纷看了过去,就在他们的目光中,巨大无比的人头像从唐军营地中缓缓升起,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包裹着满是宝石的大头巾,一双深陷的眼睛锐利有神,却不失慈祥,硕大的嘴角挂着笑容,整齐的胡须整理的漂亮无比,巨人那般在满天烟火中俯视着大地。

    与《古兰经》中描写安拉降临人间的容貌一模一样,在夜空中莹莹散发着光辉的安拉巨像看的贾布尔也是目瞪口呆了,下意识就向身旁的侯杰看去,想要从他口中获取一知半解。

    可回头间,贾布尔却扑了个空,目光下垂,这才发现侯杰早已经跪伏在了地上,双掌合十,虔诚的念诵起《古兰经》来。

    仿佛一个信号般,数十个部落大酋长,埃米尔,麦加大伊玛目,谢赫,‘毛’拉,全都跟着跪倒在了地上,也是‘吟’诵着《古兰经》,连指挥层都‘乱’了,庞大的阿拉伯大营就变得更加‘混’‘乱’了,有的人举着手惊喜惊慌的‘乱’跑着,数以十万计的游牧民磕头虫那样长跪于地,虔诚的叩拜着。

    “‘乱’了,敌人‘乱’了!”

    远远眺望着地震,王玄策,独孤损等文武纷纷惊喜的大嚷大叫起来,抬头看着自己头上十万个孔明灯绑扎一起巨大的头像,李捷也是按耐不住心中惊喜。

    受到长孙织启发,设计了半月有余,耗费无数能工巧匠,原本要在会盟中震慑阿拉伯人的大礼物,如今却成了救命稻草的大天灯,果然没让他失望。

    兴奋的垂下了头,李捷猛地拔出了指挥唐刀戮力向前大喝道:“传令,继续执行计划,让阿拉伯人更加‘混’‘乱’!”

    命令被一个个传令兵带到了前沿,一个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唐军大兵立马抡圆了鞭子,对着同样看着安拉巨像看呆了的耶路撒冷阿拉伯居民们狠狠‘抽’了过去。

    “给老子跑,往你们的大营跑!”

    “给老子喊起来,安拉降临了!”

    一句句事先硬学会的土语喝令下,八万多阿拉伯居民一窝蜂的向不远处阿拉伯军营狂奔去,其实不用唐人说,震惊了的阿拉伯人一路上也是用阿拉伯语惊骇‘交’加的不断嚷着。

    “安拉降临了!”

    听着熟悉的阿拉伯语,好不容易一点尽忠职守的贝都因‘射’手也是为难的放下了手中弓箭,任由八万多耶路撒冷城民跑进了自己的阵地。

    噗嗤~刀锋入体,捂着冰凉的伤口,守在营边的阿拉伯哨兵不可置信的指着冲进来得同胞,接着微弱的火光,包裹在阿拉伯头巾下,映入他瞳孔却是黑头发黑眼睛,一张唐人的面孔。

    嘶哑着想要示警,冷酷的唐军这功夫却已经猛地把横刀‘抽’离,宛若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那般,贝都因哨兵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数百‘混’杂在耶路撒冷城民中的唐军在阿拉伯阵中大杀大砍,更进一步扰‘乱’了阿拉伯大营。

    眺望着越来越‘混’‘乱’的阿拉伯大军,唐营前沿的府兵,再一次矫正了红夷大炮的炮口..--74968+dsuaahhh+27366690-->

第687章 .冲锋突围

    咚咚的炸响声连续而快速的在唐营阵地上炸起,宛若发‘射’火箭弹一般,唐军倾斜了烟‘花’箱子,倾斜三十五度的烟‘花’繁星般堕落在了已经‘乱’成一团的阿拉伯大营上头。.访问:. 。

    夹杂在其中,二十‘门’早已瞄准已久的红衣大炮炮捻处,烧红的铁条被烤的已经额头冒汗的炮兵狠狠捅了进去,被爆了菊‘花’的千斤铜炮立马发出了震天怒吼,吐出的火舌足足有几米长,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几个大火球跟随着满天烟‘花’一块儿飞进了阿拉伯大营。

    更领李捷心痛的事这时候也发生了,一直作为全军苦力的五百头战象也被象夫恋恋不舍驱赶到了阵前,每一个尾巴上都拖着长长的鞭炮,本来炮声,烟‘花’声已经让这些体壮而胆小的家伙瑟瑟发抖了,尾巴上的鞭炮再被点燃,五百战象无可抵挡的哀鸣向前隆隆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李捷心头简直在滴血,这些家伙都是闽国驯服好久的了,‘性’格温顺,每一个都是那么聪明伶俐,虽然吃的多,但着五百头战象就能当一万民夫用了,怎么不让李捷惋惜。

    可惜,这一切都带不走了,与其让战象白白落入阿拉伯人手中,还不如让它们再做一次贡献呢。

    这一头,在李捷看来是心疼的滴血,另一头对于阿拉伯人来说,就简直是地狱降临了!这一晚上,太多超乎他们想象力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安拉降临,一片片天火呼啸着最后坠落到自己营地中,惨叫着跑回来的同族对自己人痛下杀手,如今又是这么多獠牙巨兽拖着雷霆咆哮而来。

    莫非世界末日了!

    烟‘花’落在营内炸成碎片,喷涌的火星子点燃了一片又一片帐篷,给骆驼吃的干草,熊熊大火犹如恶魔那样在大营蔓延,偶尔落下的通红铅球翻滚中还打的人骨‘肉’分离,衣甲具碎,尤其是当战象疯跑进了大营内,溃逃终于抑制不住了。

    “安拉发怒了!”

    “世界末日了,大家都要死了!”

    “唐人得到了安拉的帮助,我们战胜不了他们!”

    恐慌的阿拉伯语呼喊声中,数不清的阿拉伯人骑上骆驼,马匹,无头苍蝇那样四散着溃逃出去,火光通明中,一个个醒悟过来的阿拉伯酋长,军官拼命地四处嘶吼着:“回来,都回来战斗,那不是安拉,是魔鬼降下的把戏!”

    谁知道这么一喊,这些贝都因牧民溃逃的更快了!

    让他们与人去战斗,这些家伙不怕死,白天凶残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勇气,可是与魔鬼?一个不慎可能灵魂永远就跌进火狱了,他们这么虔诚信教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上天堂吗?魔鬼都出现了,谁还敢战斗了?

    “殿下,阿拉伯人溃散了!他们溃散了!简直是神迹啊!”

    流着冷汗看着这一切,王方翼来济等一大群人的‘激’动的都手舞足蹈了,眺望头上已经开始暗淡的安拉头像,巨型孔明灯群,李捷则是没好气的嚷嚷了出来:“别废话了!集结全军,冲出去!”

    “各部不要恋战!迅速突破阿拉伯人营地,勿需集结,突误沿约旦河谷直接南下,向埃及方向突围!”

    一个个扛着大旗的传令兵沿着军阵撕心裂肺的大吼着,恨不得将嗓子都喊破,被重新‘激’励起了战斗热情,一个个唐军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热血沸腾,相信殿下总是没错的,闽王,永远会创造奇迹!

    大唐的开拓与豪迈就是与它战马的普及相关,远征的战兵,哪怕步兵也是有马的,跨上坐骑,早已‘激’动的按耐不住,巨大的唐军锋矢阵有如黑‘色’的‘浪’‘潮’那样滚滚向前袭去。

    数万马蹄拍打着地面,连大地都被震撼了,这些天没少被阿拉伯人的骑兵欺负,如今仿佛风水轮流转那样,一个个铁骑唐军也是特意将马蹄践踏的重重的,尤其是前锋的关宁铁骑,百多米一个箭头冲锋阵,距离敌军大营不到百米时候,三米长的马槊有如一片密林那样被猛地放下。

    马槊成名,就在近几百年的中原,游牧民族南下,五胡‘乱’华虽然给中原造成了不可计数的灾难,但也同样让因汉末晋初那种衰弱颓废重新被注入一股勇武的血液,融合进北方民族悍勇的血脉,三百年‘乱’世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豪杰,而马槊,就是在这种无日不战的‘乱’世中集合各种兵器光彩而成型的。

    与西方骑士的骑士长枪不同,马槊可不是冲锋一次就扔的东西,杀入敌阵之中,拥有六寸锋刃,可劈可砍可刺的马槊骑士扫‘荡’开来,同样是敌军的噩梦,所以马槊选材考究的很,选用的杆材甚至要用做弓用的柞木,经历桐油浸泡一年之久。

    闽国大规模装备的马槊虽然没有世家武将那么‘精’良,但也绝对超过阿拉伯人的短枪,马战并不像电影中那般一定要将敌人捅个对穿,四米长的枪杆远远探出,随着马速飞驰,富有弹‘性’的枪杆仅仅需要在敌军脖颈‘胸’口等位置一带而过,弹了一下的槊锋足以在敌军‘胸’口咽喉拖出一道致命的狰狞伤口。

    犹如闪电一般‘插’身而过的关宁铁骑前锋践踏下,到处‘乱’走‘乱’逃的贝都因人有的连影子都没看清,就感觉脖颈一凉一热,昂首喷出了漫天鲜血栽倒在了地上。

    跟随在后面,左右挥舞着横刀的铁骑更是犹如地狱阎罗,虽然没有马槊前锋那样飘逸,但他们的战斗却更是热血‘激’烈,往往两马相‘交’,白光一闪就人头飞落,血溅三尺。

    容纳了大量归化北方游牧民族,以关中健儿为骨干的关宁铁骑如同凶猛锐利的刀一样,在阿拉伯军庞大的身躯上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萝儿,心怡,看护好媚娘她们!还有修身,这个时候切不可再胡闹‘乱’跑!”牵着坐骑到了第二‘波’冲锋突围的队伍前,李捷尚且不放心的叮嘱着,手持马槊一左一右驾着王府‘女’眷的两员英姿飒爽‘女’将立刻轻松炫耀的挥了挥长槊,尤其是杨心怡,还颇为得意的咋了咋眼。

    “放心吧郎君,你忘了是谁把你从悬崖底下救回来的?”

    两世重叠的灿烂笑容再一次展现在眼前,看着英姿飒爽的杨心怡,就连李捷也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直到李瑾着小子不服气的挥了挥拳头抗议着,这才让李捷回过神来。

    “大父,儿也是将军了,不是小孩了!”

    “让你闭嘴你就闭嘴!”随手挥起槊杆,咣的一下砸在了李瑾的脑袋上,砸的小家伙眼冒金星手慌脚‘乱’的扶着歪了的头盔,狼狈一幕看的一群无良姨娘非但没帮忙,反倒捂着小嘴儿轻笑了起来,欢笑声多多少少冲散了大战前的肃穆。

    但毕竟是刻不容缓的战场,‘露’出一个轻松笑容给家人们后,拎着马槊,牵着新选来的坐骑赤蹄乌,李捷收敛了笑容,面容严峻的赶到了全军最前面,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当躲在后头受人保护的拜占庭‘女’皇安娜,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身皮甲,背着一张弓同样到了军队最前方,挨在李缺的身旁。

    “你行?”

    “不要小看拜占庭‘女’人,本公主十二岁就骑马击剑拉弓了!”立马不服气的‘挺’着连皮甲都撑得鼓鼓的饱满‘胸’脯,安娜晃着弓不服气的说着。

    箭在弦上,李捷也没工夫与大小姐脾气的拜占庭丫头废话,给李缺一个注意的眼神后,李捷旋即拍了拍一手拿槊,一手抚‘胸’行礼的赞婆肩膀,旋即猛的一拉马缰绳,拉的赤蹄乌希律律的人立而起,一柄特制的马槊举上了天空。

    “将士们,跟随我李捷,冲!将一切胆敢阻拦我们回家的蛮夷之辈斩尽杀绝!”

    “杀!杀!杀!”

    三声饱含杀机的怒吼,唐军第二‘波’突围冲锋,再一次在地平线上拉开帷幕。

    夜已经愈发浓郁,不过尚且喷‘射’的烟‘花’以及燃烧了大半的阿拉伯军营火光冲天,让人可以轻松看过整个战场。

    虽然经过第一‘波’关宁铁骑的清扫,但横亘在第二‘波’闽王铁林的战场前,依旧重新涌入了不少敌人。

    这个时候还没溃散的,都是阿拉伯人个部落最‘精’锐最凶悍的部众了,虽然少,却致命,两股黄‘色’‘浪’‘潮’倒卷而来,很快与黑‘色’的巨‘浪’重重撞在了一起,撞起了无数火‘花’。

    “安拉庇佑,战胜魔鬼!”嘶吼着,数以千计的阿拉伯人步骑,从唐军冲锋过的两翼又是涌了进来,不到片刻,就与奔涌的骑兵‘交’上了手,咋一开战,就‘激’烈无比。

    第二‘波’冲锋包括了整个闽王铁林,还有八千多骁勇善战的吐蕃骑兵,如此重兵,因为朝臣数百人绝大多数在这支队伍中,还包括了李捷的亲眷,这里,可以说是闽国的心脏与大脑。

    幸亏这个时代提倡的文武双全,偌大的朝臣队伍中,上到六旬老翁没有骑不得马的。

    拦截而来的阿拉伯人简直就不知道死为何物?甚至可以说他们为了送死而来,绕是被冲锋的骑兵撵成碎块,这些人依旧凶悍的向唐军阵线猛扑过来,不惜与唐军骑士同归于尽。

    狂奔的大军一刻也不停,一路对冲,不知道多少骑手下饺子一般被扑过来硬抱着马槊的阿拉伯人拖下马去,此起彼伏,伤亡也‘激’起了唐人的凶‘性’,一个个唐军嘶吼着不断把马槊刺出,更多阿拉伯兵没等骑在骆驼上或是拎着短矛快步飞奔过来,就已经颓然的被马槊在‘胸’口挑出一个血口子。

    一个为了虚无缥缈的天堂,一个为了回家,两军几乎都杀红了眼。

    如此不要命的攻击下,李捷所在突出的箭头更是成了阿拉伯人重点招呼的对象,绕是一个个唐军禁军马术‘精’良,武艺高超,依旧杀的左支右绌。

    “下火狱去吧!”

    碰得一声,硬是拼的挨了一马槊,身高八尺一个阿拉伯巨汉骑着骆驼硬生生闯进了马槊攻击范围,硬木疙瘩做成的狼牙‘棒’狠狠唐军禁卫脑袋上。

    鲜血喷溅,李捷甚至看到那禁卫脑袋矮了一截,浓郁的血腥味刺‘激’下,李捷非但没有畏惧,一股杀意与豪气反倒在骨子里油然而生,对着驱赶骆驼,嘶吼着对自己轮来狼牙‘棒’的贝都因凶汉,李捷同样嘶吼着‘挺’起长槊。

    眼看着两骑就要‘交’锋在一起,就在李捷全神贯注瞄着贝都因人的咽喉时候,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却是猛地在背后响了起来,震得李捷脑袋都懵了。

    “啊啊啊啊啊!!!”--74968+dsuaahhh+27366691-->

第688章 .陷入阵中

    咔嚓~

    爽利的利刃切骨肉声,锐不可当的六寸槊锋还是在狼牙棒降临之前与贝都因凶汉的脖颈来了个死亡之吻,利刃切豆腐般扎了进去,旋即跟进去的狼牙锥又搅断了最后一点连接的皮肉。

    扑通,包裹着白头巾胡子虬然,斗大的脑袋直挺挺滚出了十多米远,狂喷的鲜血迅速把阿拉伯袍子染的猩红一片,绕是如此,阿拉伯凶汉已经高举而起的狼牙棒还是在神经最后一刻的命令下狠狠砸了下去。

    当~沙漠中沉死木疙瘩擦在了李捷鳞甲肩膀的铜兽头吞口上,擦出一阵火花后,终于无力的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片刻后托着无头尸首的骆驼还从李捷坐骑边擦过,喷涌的血液给他玄色的盔甲上增添了一抹深红。

    “好!”

    这一槊的确精彩,前面捏了一把冷汗的禁卫情不自禁的喝彩起来,然后在赞婆的呵斥下才重新扎起紧密阵型,再次将李捷护卫在了中心。

    耍了一手漂亮的马槊,李捷却也没心思炫耀,反倒满是郁闷回过头,漆黑的唐貌盔直往下滴血,恶狠狠的一眼瞪得安娜一哆嗦。

    战阵之上,高手过招往往争的就是这么一瞬间,再让这妞嗷一嗓子,李捷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挂在当场。

    闽王郁闷与警告的眼神让安娜一阵委屈,她的确也不是战场上的雏儿了,可连番大战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女皇亲自上场,如今面对面的搏击,血淋淋的死亡就发生在眼前,眼看着穷凶极恶满身横肉的阿拉伯凶汉冲向自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不害怕?

    不过委屈的同时,安娜的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气呼呼白了李捷一眼,这丫头干脆从淋了血的鼓鼓囊囊胸甲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塞进了自己小嘴里,然后又是哼着对李捷比了比小拳头。

    把身后的不稳定因素摆平了,李捷也终于安心的回过了头,但仅仅片刻,接着微弱的光亮,李捷的瞳孔忽然急剧收缩了起来。

    闽王铁林是跟随着关宁铁骑后大约几百米开始冲锋的,随着在阿拉伯营内的阻力加强,两军贴的也是越来越近,可一个回头的功夫,原本打着旗帜朦胧向前的关宁铁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面黑压压的墙!

    “赞婆!”

    听着李捷的大吼,同样奏起眉头的赞婆立马会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筒,拉出弦后奋力的向前一抛。

    宛若黑夜中一道白色闪电,道士们用炼丹术提炼出来的镁粉在空气中剧烈燃烧发出刺眼的光辉,一瞬间挡路的黑墙也映入了李捷眼帘。

    骆驼!

    阿拉伯人也有苦修士,麦加的教团麾下至少有五千两代追随穆罕默德以及其继任者的苦修士守护军,哪怕全军都混乱了,这些人依旧在几个教派长老命令下裹挟着各部落精锐顽抗着。

    上万骆驼这段时间被他们集结了起来,高大的骆驼远比战马更经得起冲击,驱赶着骆驼,阿拉伯人火车一样挡住了唐军去路。

    “该死,全军左右分开!”

    眼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的李捷嘶声竭力大吼了起来。

    飘浮在他身后的大纛迅速向左倾斜,数千禁军跟随着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可这毕竟是野战,还有数以万计的闽王铁林根本来不及而转弯,直勾勾的向驼墙撞了过去。

    埋伏在骆驼肚子底下的阿拉伯弓手趁机搭弓引箭,密集的箭雨下,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唐军惨叫着翻身落马。

    撞在驼墙上的唐军干脆习惯性的跳下马,拎着横刀冲进了骆驼群中,他们本来就是步兵,习惯于如此作战。

    可这一幕看的绕过骆驼群的李捷更是目眦欲裂。

    如今可是突围,每一秒都是珍贵无比,如今打进阿拉伯人营地全凭着装神弄鬼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一旦拖到明日天明,反应过来的阿拉伯人再次聚拢,必死无疑!

    “你们带着百官后妃先走,赞婆,我们回去!”

    嘶吼着,剥开了拦在身前的禁卫,没等周围护兵反应过来的,李捷已经驾着马向回奔走了过来,哀嚎一声,连吩咐都来不及,赞婆也是拔马而走,跟着数百个禁卫都脱离了队伍。

    “义父!”

    惊叫着,李缺也想跟上去,却不防一只小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愕然回过头,一面把嘴里的手绢吐出,安娜一面急切的喊着:“现在你是这支军队的领队,带领大家,继续往前冲!”

    “可.”

    “黑灯瞎火,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守住你家闽王最珍惜的东西!”

    听着安娜真切的劝告,犹豫的看了一眼队伍后因突然停下而变得不知所措的官员宫室,咬了咬牙,抢过身旁黑漆漆的大纛,李缺怒声尖叫起来:“全军,跟我来!”

    嘈杂的夜色吞没了李缺的尖叫,但夜色中,将士们都是不辨东西的,盲目的看着大纛或是跟着身前战友,突出来的万多唐军转头向着南方继续起了狂奔。

    “都走!不要恋战!抢上骆驼,走!”

    幸亏早年有过游侠经历,李捷甚至跟刀疤刘小白脸他们出去偷鸡摸狗窃玉偷香过,丢下战马后,夜色中他甚至比跟在身后的赞婆都灵敏些。

    咔嚓一刀,从背后砍翻了正在激战中的阿拉伯人,扯着几个发愣的唐军,李捷满是急切的大吼着,愣了愣神,几个唐军如梦初醒的骑上横亘在自己身前骆驼,慌张的向外突围而去。

    抹了一把头上冷汗,甩了甩刀上的血,李捷又是奔下一处奔了过去。

    幸好夜色中,阿拉伯人同样也是盲目的乱战着,几百米的骆驼墙,李捷一路赶过去,不管听没听见的唐军纷纷学有模样,放弃战马骑上阿拉伯人的骆驼向外突围而去,半个时辰时间,两万多唐军顺手牵羊下,阿拉伯人好不容易组成的驼城倒是被牵的轰然一空。

    夜色浓郁的几乎如同墨汁了,一晚上折腾,前半夜就这么在焦急与混战中过去,没有光污染的时代,就算李捷也看不清眼前几米处,如果不是赞婆还一直喘着粗气跟在身边,漆黑中李捷甚至以为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殿下,我们也应该突围了吧!”气喘吁吁,至少打发走了万多唐军了,就算悍勇如赞婆这会儿也禁不住大汗淋漓,满心担忧与焦急。

    听着赞婆惶恐的劝说声,李捷忍不住朝向身后的黑暗处又回顾了下,身后巨大的孔明灯群早已经消失不见,那里还有连绵不绝的喊杀声,估计是殿后的左武卫几个府在继续奋战,可此时李捷自己也是精疲力竭,对于黑暗无计可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

    摸着黑,李捷与赞婆等几个护卫互相拖着衣袖,急促的也是向南方突围去,可是没走两步,李捷忽然拖住了所有人,侧耳倾听起来。

    “阿拉伯人,杀!”

    猛地松开手,拔出战刀,李捷领着几个禁卫向发声地点杀了过去,雪亮的刀锋对着黑暗处一马当先砍了过去,噗嗤的一下,白色的影子被劈开,粘稠的热血扑面而来。

    对面足足数十个阿拉伯人,但如此浓郁的夜幕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连续被闽国禁卫砍死十来个,悍勇的贝都因牧民也崩溃了,喊着阿拉伯语哀嚎的四处溃逃着。

    “这边走!”

    丝毫不敢停留,李捷又是扯着赞婆的衣领向前奔逃着,可还没等走两步,赞婆却是惊愕的扯住了他。

    “殿下,那边是南面!”

    “不对,中郎将大人,卑职刚才砍杀了一个阿拉伯人,转了个圈,应该背后是南面!”

    “不对,右手边才是南面!”

    漆黑下根本看不到人脸,但每个人的声音都是疲惫切焦急的,听着自己麾下禁卫焦虑的争论声,李捷一下子怔住了,不妙之感浓郁的在心头升起,侧耳倾听,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抬头望去,月亮早已经落下,漆黑的天空到处都是昏暗的,不认识的繁星。

    双腿一软,李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整个脸上都是冷汗,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在这里迷失了方向!

    这一头,李捷满是焦急与颓废,另一头,李缺,长孙织等也是急成了一团,才刚刚突围出战场不过两里,禁军就停下了脚步,等候他们的王,可一个多小时过去,骑着骆驼连绵不断的唐军纷纷溃逃出来,却始终不见李捷的身影。

    “卑职该死,夜幕太乱了,实在没有看到殿下!”跪伏在地上,跟随李捷冲进去的禁军满是自责跪伏在地上。咬着嘴唇,长孙织忽然猛地抄起长槊,转身就要向阿拉伯人营地那个方向走去。

    “我要去把殿下找回来!”

    “我也去!”

    “还有我,我也要去找大父!”

    眼看着几个闽王妃还有二王子李瑾都是牵着马要往回走,临时主持军务的王方翼简直急得脑袋都打了几分。

    “几位王妃殿下,谨殿下,闽王他老人家吉人天相,或许这时候他已经突围出来了,你们若是再陷进去,岂不让殿下担心!”

    “那就让他担心好了,一言不发自己跑去冒险!”满是愠怒,长孙织丝毫没有理会王方翼的劝告,翻身就骑上了她的青葱马。

    虽然满是恼火,长孙织那股关心却无论如何掩盖不住,不光她,就连杨心怡,老和她做对的武媚娘都是毅然决然的踏上马,看着这股关切,安娜却是一阵恍惚。

    李捷这小子何德何能?为什么这么多女人愿意共享他一个男人,还会如此发自内心的关心?

    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安娜突然撞开了身前的侍卫,伸手抓住了长孙织的马缰绳。

    “你也要拦我?放手!”愕然低下头,长孙织立刻不悦的怒吼了起来,出奇,大小姐脾气的安娜这次却没有发火,反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有办法!”

第689章 .逃出生天

    玄黑色,绘画着九爪玄龙的闽国大纛,闽国的军威与骄傲,此时却被毫不怜惜的丢在了地上,不光如此,王字大旗,薛字大旗,李字,长孙,独孤,一张张大旗代表了一个将军的荣誉与脸面,此时却被毫不怜惜的丢在一堆。

    为了拯救他们的王!

    两头被从阿拉伯大营中迁出来的倒霉骆驼就地被宰杀,利刃抽过,血从粗壮的脖子中梦猛地喷出,哀鸣声中,没等可怜的骆驼死透,长孙织已经毫不嫌脏的抽刀刺了过去。

    大块的脂肪被从骆驼身上剥离,缠在了一杆杆大旗上,火石拼命地敲击着,片刻后,张牙舞爪的闽国大纛就熊熊燃起了烈火。

    连不断滴下来的热油都顾不得,长孙织焦急的亲自抓着大纛旗杆用力的挥舞了起来。

    一杆一杆的大旗被点燃,几个刹那,星星点点的巨大火把把浓郁的几乎化不开漆黑夜色划开了一道希望的亮光。

    就连安娜都是抓起一杆旗杆满是焦急期盼看向了黑漆漆的战场,心头默念着。

    骄傲自大的花心大萝卜闽王,你快些出来吧,再不出现,本公主就不嫁你了!快!快!

    黎明前的黑暗,舞动的旗杆几里可见,给无数还在黑夜中挣扎的唐军将士带来了希望,但也给敌人带来了目标。

    几乎气的疯癫了,贾布尔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慈悲面孔,满面风吹沙洗下形成的条条皱纹都拉成了横纹,就宛若一头垂死的秃鹫那样,凶狠,残酷。

    本来已经胜负一定的战争打成了这个局面,阿拉伯人最后的希望五十万大军他都不知道流散阵亡了多少,尤其令贾布尔恐慌的是,这一晚上唐人动用的手段。

    来自麦加的教团之所以能号令整个阿拉伯半岛,就是打着神的旗号,而今夜唐人展现的神迹已经动摇了麦加教团的地位,不管站在唐人身边的是安拉还是恶魔。

    “伊布拉希莫,带上你的人,把那股唐军灭了,老夫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杀!”

    缩在帐篷前的一个肌肉虬结,浑身披着鱼鳞甲的凶悍阿拉伯酋长立刻弯腰抚胸,拔出战刀就要离去,却不防一只满是茧子的手忽然立起。

    “慢!”

    “候毛拉,这时候你对那些唐人动了恻隐之心,别忘了你是安拉的信徒!”贾布尔立马暴跳如雷嘶吼了起来,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诘问,侯杰却还是不慌不忙一脸淡漠耸了耸肩。

    “就是对安拉的虔诚,我才站在这里,贾布尔长老,别忘了是因为我,闽国才会在安拉的意志下败落到如此地步,就算现在步入火狱,去面对安拉的审判,我也敢与你对质!”

    侯杰不卑不吭的反驳听的贾布尔足足愣了几秒,这才终于收起了满面凶衣,对着侯杰这个年轻人重重的一抚胸。

    “侯兄弟,抱歉,魔鬼诱惑我的怒气冲昏了我的头脑。”

    “可是,为什么不追击那伙唐人了?”

    就算道歉过后,贾布尔依旧满是质疑反问过来,看着贾布尔褐色昏花的眼眸,一抹笑意却是在侯杰嘴角勾起,抬起手,侯杰颇为高深莫测的对着北方指了指。

    “贾布尔长老,安穆圣曾教导过我们,不要因为猛虎的凶威,就忽略了群狼的狡诈!”

    “群狼?”皱了皱眉头,贾布尔忽然惊愕的叫道:“拜占庭人?不能把,目前拜占庭人是我们的盟友,共同对付闽国!”

    “盟友?”侯杰的微笑变成了冷笑,不屑的哼着:“谁把拜占庭人从亡国的边缘救回来?闽国的唐人!那些希腊婊子连救命恩人都能出卖,谁还能相信他?如今我们手头的兵力已经枯竭了,闽国人就算突围了,也是跑昏了头,南方是我们的大本营,他们能跑到哪里,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在阿拉伯半岛干渴敌意而死,犯不着继续再为他们耗费力量。”

    “况且!”眉头挑了起来,高深莫测的笑意又取代了冷笑,侯杰笑眯眯的对着目瞪口呆的贾布尔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与拜占庭人订立盟约了?支援过来的兵器是真主送给他的信徒来战胜邪恶的,与他拜占庭人有何关系?况且,他拜占庭人还占据了我们穆斯林流淌鲜血打下,赖以生存的叙利亚!”

    已经丝毫没有信徒的虔诚,侯杰满面邪笑魔鬼一般的诱惑着说道:“长老,荒芜的阿拉伯沙漠养活不了如此多的部族,我们需要叙利亚的粮食来供养大军,这样才能支撑阿里陛下的子嗣登基哈里发之位!匡扶正统!”

    把当面笑背后刀的背叛盟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侯杰到算得上一绝了,但扶植穆圣的后代哈希姆家族登上哈里发之位,已经成了什叶派的魔障,就算侯杰犹如魔鬼般的诱惑,听的贾布尔依旧双目绽放出了光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候毛拉说得极是,匡扶伊斯兰的神国正统才是大事,是老夫昏了头脑。”

    “伊布拉希莫,出去收拢族人,一定要让我们手中有足够应对异教徒的力量!至于闽国人,他们愿意去阿拉伯沙漠中找死,就让他们去吧!”

    随着贾布尔的让步,阿拉伯中军中,古老苍凉而又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呜呜响起了起来,一个个在黑夜中奋战的贝都因游牧人似乎终于找到一律曙光那样,摸着黑寻着声音,开始缓缓向阿拉伯人中军集结。

    还陷在阿拉伯人营地中苦战的唐军,也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看到闽王了吗?”

    “看到殿下了吗?”

    每一骑每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长孙织等人都焦急的迎过去,揪住一个个唐军不厌其烦的问着,可是一直到了东方发出地一缕耀眼的白色光辉,却依旧没有看到李捷走出来。

    “怎么办,当初我就应该和他在一起的!”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长孙织绝望的看着奋战了一夜的杀戮场,眼泪不争气的划过眼角。

    满脑子妙计似乎也变成了空白,扶着长孙织的肩膀,武媚娘也是瘫软的坐在一旁,然后是裴莹.

    几个女人颓废的瘫坐在一起,在旁边一直忙着主持军务的王方翼何尝不是心头空落落的,一直以来,李捷都像一轮耀眼的太阳,走在众人最前面,领着大家在万里之遥打出一片乐土,可这个领头人,如今却没了。

    就算人杰如王方翼,站在举目无亲的中东,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强凭着一股责任感,王方翼硬着头皮走上了前,拱手道:“殿下,快点走吧!用不了多久阿拉伯人就要追上来了,闽王他好不容易才让大家逃出来,他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们再陷入险境的!”

    “不,等不到他,我们绝不走!”

    连决绝都说不上了,裴莹颓废的摇了摇头,至于长孙织与武媚娘,干脆连头都没回,看到这一幕,沉默了片刻,王方翼忽然猛地抽出了已经砍出缺口的横刀,对着身后还在跟着观望的唐军悲愤的嘶吼了起来。

    “本将本关中行伍一小卒而已,起于末微,殿下不嫌我王方翼愚钝,屡次简拔,依为心腹,方有今日之王方翼!近闽王有难,我王方翼何以独活?仅当以一腔热血报效殿下!为殿下复仇!和他阿拉伯蛮夷拼了!”

    看着王方翼拖着横刀,真的往阿拉伯军营大步走去,身后的唐军当即也炸了锅。

    横行千里,赳赳华夏,谁人不是热血之辈?

    “算我一个!”

    “末将的命就是殿下给的,如今就还给殿下!”

    “还有我!”

    纷乱的吼声中,仿佛昨夜突围奔逃的恐慌与疲惫都被丢到了天边,一个个疲惫瘫坐在地上的唐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个个玄黑色的方阵再一次在地平线呈现。

    “这!”

    不光长孙织几个愣了,就连安娜都看呆了,禁不住喃喃的嘟囔着:“如此大败,谁给这支军队如此气势?华夏的凝聚力真的如此之强吗?”

    “连骂人都如此有气势,等等,骂人?”

    在安娜眼睛瞪得溜圆中,就在她身边不远,浑身血污刚刚还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一个唐将忽然满是悲催的弹跳起来。

    “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从阿拉伯营地弄出来,你们还没好好活着报效我,谁让你们去找死的?”

    正是热血沸腾时候,听到这一声怪叫,挨得最近的哥舒纳木错当即一肚子火的奔了过去,暴怒的嚷嚷道:“那个龟儿子敢在这里乱放屁,老子要活劈了.额?闽王殿下!!!”

    脸上的血污凝结成块,因为怒气冲冲的动作而脱落,露出一张小白脸来,不是李捷这厮还是哪个?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龟儿子,然后一个八尺大汉突然抱着自己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周围又是不知道多少人围拢过来,眼看着长孙织等几个妞都是泪眼婆娑的围了过来,禁不住无奈的挠了挠头,李捷讪笑着摆了摆手。

    “诸位,不要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曾经威武庄严的闽国大纛如今却成了个光杆,光秃秃漆黑一片,可如今在闽国将士眼中,这杆大纛却是没有任何时候这般振奋人心,因为他们的主心骨,闽王殿下,就在这杆大纛下面。

    跟着这杆大纛,几万精疲力竭逃出来的将士再一次重新焕发了力量,隆隆的马蹄再一次在中东干涸的土地上有力的践踏起满天尘土,如同土龙一样之扑苍天,从几十万层层包围中,他们活着逃出来了!

    “喂!刚刚可是本公主亲自扯着你问看没看到闽王,你居然耍我,太没良心了!”万马狂奔中,一肚子不甘心的安娜还是忍不住驾着马挤了过来,满是恼火挥着小拳头怒喝着,听的正驾马辨别着方向的李捷一愣,旋即又是郁闷的挠了挠头。

    “打了一夜,都打混了头,孤哪知道闽王这个龟儿子在哪儿?”

    “这也行?”

    安娜一对儿明亮的眸子再一次瞪的溜圆..

第690章 .马革裹尸,导火索

    不论战争多么豪迈壮阔,遗留下的,却终是满地伤疤。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曾经两军军营的位置成了狼藉的战场,人的,马的,战象的尸骸到处都是,炮火掀起了几尺的黄沙,一个个大坑周围散落着残肢碎骨。

    绝大多数唐军都突围了,但还有人留在这里。

    二十门红衣大炮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阿拉伯人,唐人交织着醉卧沙场,白花花的胡子上流淌着干涸的血液,一手拄着打弯了的长槊,一手扶着翻倒了的红衣炮,老将独孤损却是伏着头,嘿嘿的笑着。

    一股一股的血尚且不断随着他的笑声滴在干渴的大地上。

    看着盔甲上插了不下十三四根羽箭,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苍老关中唐人,周围围拢的数百个阿拉伯人握着弯刀低伏着身子,却是踌躇着一个都不敢上。

    周围散落着几十具尸体,就是鲁莽者的下场!

    终于,一阵驼铃打破了僵局,看着打着星月日标志的图腾大旗,围攻的阿拉伯人恭敬让开了一条道路,让麦加的使者赶到了最前方。

    白色的头巾包裹下,却是黑色的头发,同样漆黑的眼眸凝望向前,侯杰叹了口气,轻轻说着:“独孤将军,投降吧!你已经被遗弃在这里了,再顽抗下去也是没有意义,我伊斯兰敬仰强者.”

    “你可知我笑什么?”

    踉跄的声音打断了侯杰的话,略抬起低伏着的头,满是皱纹的独孤损笑容很阴沉,很可怕,却又很自得。

    “后生,你知道吗?老夫一辈子,有三件憾事,第一件还是在大业年间,炀帝陛下征讨高句丽时,那时候,热血方刚的我,和你一样年轻,与同乡一起披上衣甲,追随炀帝陛下出征异国。”

    “那一次,老夫与同乡窦荻,尔朱长庆共约,不下辽东,死于鸭绿水,不过在萨水大败中,他们两个都死在鸭绿江边了,不过老夫却逃回来了,知道吗?脱了铠甲,装作民夫一样逃回来的。”

    说到这儿,独孤损颇为自嘲的摇了摇头,侯杰倒也意外了下,从永徽年间独孤损开始受到重用,老家伙一直是敢打敢拼,谁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懦弱狼狈的时候。

    “第二件憾事,发生在关中,时老夫追随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镇守长安,时唐公反,大军来袭,老夫受命守通化门,时老夫还记得,与骨仪等二十六将将军帐前宣誓人在门在,门亡人亡,不过唐军破东南后,擒大将军,老夫还是放下武器投降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大唐江山建立,太宗皇帝北破突厥,东破高丽,老夫却一步也没再能踏出关中,空在一闲官蹉跎岁月,转眼到知天命之年,老夫以为这辈子就要碌碌无为,死于妇人之手时候,闽王归来了。”

    “得天之幸,老夫能以花甲之年再披战甲,效力于军中,纵横与域外,征讨异族,至于今马革裹尸,死于疆场之上,此生不虚已!哈哈哈哈!”

    嘴角吐着血沫,独孤损依旧兴奋的昂头大笑,看的周围阿拉伯人禁不住再次咋舌,奋战一夜,身中十三箭三刀,血都流光,还有如此势头,莫非他真有真主庇佑,打不死?

    话说道这份上,侯杰也息了念头,叹息一声,随手从右肋拔出横刀,跳下骆驼,右手拖刀疾步上前。笑了片刻,猛地从地上拔出血淋淋的长槊,虎目圆睁,拖着长槊独孤损也是快步迎了过来。

    “呔!”

    沥血的长槊与锋利的横刀猛地倒映起了一片寒光,闪的周围阿拉伯人都是闭眼退避,直到刷的一声,他们这才能抬起头看过来。

    三米长的枣阳槊锋刃滴着血,却是从侯杰耳边擦过,三尺青锋上却是为血所覆盖,穿胸而过。

    “嘿嘿,老夫,无憾已!”

    成缕的血顺胡子淌下,喃喃一句后,独孤损溘然而逝,撑着他的尸体,侯杰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猛地抽出刀,左手擦拭掉鲜血,利落的归于鞘中,任由独孤损尸体扑倒在地,侯杰翻身骑上骆驼,头也不回的走了。

    愣神的看着这一幕,好一会,迟疑的阿拉伯兵这才蜂拥而上,杀进了闽国军营中。

    昨夜一夜,阿拉伯人最大的损失不是被唐军杀伤了多少,哪怕被骑走两万多头骆驼都是小事,最大的损失是在唐人孔明灯威吓中溃散的多达一半的军队,乃至于天亮之后阿拉伯人第一件事不是去继续攻打唐军军营,而是整理惊慌的军队,追回散落的军队。

    并且虽然明明有逃脱的机会,独孤损却率领麾下三千军士一直坚守死战在营前,一直到全军覆没,为李捷吸引了阿拉伯大军的注意,直到当天中午,阿拉伯人这才涉足闽国废弃的军营,并派出追击军队。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骸已经被清理走,一大摊焚烧过后的黑色痕迹遗留在沙地上,蹲伏着,侯杰一片片的检查灰烬中铁丝,篾条以及焚烧过后残余物,拉布尔,贾布尔,尤素夫,阿尤布,不论什叶派,逊尼派还是其他派别的大伊玛目全都全神贯注的在旁边看着。

    麦加号召阿拉伯人,就是以神的名义,如果不把唐军的动摇弄清楚,对接下来的军事政治行动都是个不小的阻碍,甚至可以动摇伊斯兰的根本。

    还好,努力观察了一会,侯杰轻松的拍了拍手,很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轻松说道:“原来如此。”

    在各个部族长老喝令下,一万多被追回来的阿拉伯人溃兵被汇聚在了一起,这功夫侯杰也准备了些东西,阿拉伯人没有上好的宣纸,只能耗费数十张羊皮这才薄薄的做成口袋,用树枝撑起来,下方羊毛缒着一个小盘子,里面燃烧的羊油。

    一万溃兵盘坐在一起,眼巴巴的张望中,侯杰送来了这个简陋孔明灯,在一群阿拉伯人惊奇的目光中,这个古怪玩意飘了起来。

    “看清楚了!热能使大气上升,就好像我们在沙漠中看到的热流那样,唐人昨夜就是用这个小把戏放飞了一万个这样的灯,好像安拉降临那样,其实都是假的!”

    随着侯杰的解释,其余阿拉伯伊玛目也是纷纷帮腔起来。

    “大家都清楚了吧!睿智的候毛拉已经戳穿了唐人的把戏!”

    “唐人从魔鬼那里学来的小伎俩,根本欺骗不了安拉使者睿智的眼睛!”

    一个个毛拉,谢赫下到行伍间,嘶声竭力的大吼着,只不过看着黯淡无光的羊皮毛茸茸孔明灯,再想着昨夜那个栩栩如生,闪耀着淡黄色光芒的安拉巨像,一帮阿拉伯溃兵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

    总之,有了这么个解释后,心情揣揣的阿拉伯溃兵还是纷纷散了去,把这一消息在阿拉伯军营散布出来,让骚动的阿拉伯军营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不过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安抚完了内部,没等贾布尔等精神领袖伊玛目们松一口气,数十个阿拉伯沙漠部落勇士又是满脸不忿的冲了进来。

    “长老们,大事不好,那群拜占庭人把战利品都抢走了!”

    “什么?”好不容易歇口气,聚在帐篷里准备祈祷吃饭的伊玛目们再一次整齐的跳了起了。

    昨夜向南溃散的唐军可没有那么善战,而且一个个富裕的跟包子一般,不是怀里揣一块金元宝,就是藏一匹名贵的丝绸,香料,酒气首饰应有尽有,财富调动了拜占庭军,几乎个将军都压不住这些拜占庭军全线出动去抓这些大头,早在凌晨拜占庭已经从后方攻进闽国军营。

    等在营门前苦战一番的阿拉伯兵冲进去后,遗留下的仅仅有一地狼藉与不死心还在寻找着的拜占庭人,自己苦战一夜,毛都没捞着,脾气火爆的阿拉伯兵当即和拜占庭军队冲突起来。

    等贾布尔等长老赶到的时候,拜占庭人已经人去楼空了,偌大的唐营也被洗劫一空,唐人遗留下的骡马牲口,粮食草料,华丽的车驾,毛都没剩一根。

    苦战了一天一夜,伤亡不下五万,如今还有五万多溃逃的部落兵没追回来,结果分战利品时候遗留在贾布尔,拉布尔等面前,只有二十门堵了炮眼,浸泡在血里横七竖八扔了一地的铜炮。

    昨夜唐军突围时候驱赶为先锋的战象倒是让阿拉伯人逮到了二百多头,算是有用的,可这玩意吃的比十头骆驼还多。

    如今阿拉伯大军的粮草都是倾尽部落最后一些存粮与奶酪肉干,都是军士自带的,哪有食物供给这些大胃王啊!

    眼看着大伊玛目贾布尔满是皱纹的嘴角都气的狂抽,略微低着头的侯杰嘴角噙起了一丝冷笑,没有再说什么。

    哪怕这时候,这群阿拉伯长老们还是保持了理智上的克制,沉默了一会,安抚住已经气的直哆嗦的贾布尔,拉布尔旋即对着一旁同样义愤填膺的阿拉伯酋长沉闷的吩咐起来。

    “来人,派使节去拜占庭军营,让他们把唐军的粮食交出来!”

    千里自备粮草过来征战,一方面唐人真把阿拉伯部落逼到一个极限,另一方面穷苦的部落何尝不是为了战利品?似乎拉布尔的意思放弃了向拜占庭人讨要其他战利品,受命的阿拉伯酋长脸色也是变得很不好,磨蹭了一段时间这才去办。

    从唐军营地回到中军大帐篷,供给各位宗教长老的羊肉,馕饼,奶酪之类已经端上,可十来个伊斯兰大伊玛目,一个有胃口吃的都没有,全都枯坐在铺团上。

    足足半个时辰,从拜占庭营地赶回来的阿拉伯沙漠使者这才姗姗来迟,去了这么长时间,阿拉伯使节非但没带回来粮食,反倒带回来一肚子气,刚到中军门口,这个鲁莽汉子酋长就狠狠跪在地上。

    “长老们,该死的拜占庭人非但不承认抢了战利品,而且还污蔑伟大的阿拉伯人,仅仅拿出几百袋粮食,就要打发臣下走,骄傲自大的拜占庭人,他把我们阿拉伯人当成了乞丐!”

    十多个长老,全都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过来,片刻后,脾气最火爆的贾布尔已经狠狠把挂在墙上的弯刀抽了出来,用力甩在了地上,无比狰狞的嘶吼着:“拜占庭人!君士坦丁四世,你们欺人太甚!”

第691章 .侥幸,李捷的目地

    哪怕十二月多这个时节,中东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耶路撒冷千年的古城墙上,似乎焦黄色的龟裂纹更加密布。

    绕是如此,戍守在城上的犹太人依旧盯着烈日,流着满头汗水加班加点的维护着城墙,前一场,唐军的炮火已经给城防带来了破坏,如今犹太人最大的依靠唐人已经撒手西奔,数万宣誓与魂牵梦绕的应许之地共存亡的犹太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

    戴着尖顶帽,大卫星,同样披着白袍的一群犹太人长老担忧的簇拥着昨夜刚刚继位,不过十来岁大的以色列王亚哈,眺望着远处黄沙冲天,他们知道,那是阿拉伯人铁骑卷起的普天黄沙。

    他们也知道,依靠数万装备简陋,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犹太民夫是守不住耶路撒冷多久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伊斯兰的海洋所吞没。

    “至高无上的真神上帝,您的信徒在此向您祈祷.”面对着滚滚狼烟,数十个犹太人长老簇拥着他们的新王跪伏在了地上,虔诚的诵起了犹太人口口相传的经典,等候着末日的降临。

    不过刚刚祈祷到一半,刚刚被任命为以色列国防大臣一个小时,原本是唐军辎重队长的以扫就惊喜的跑了过来。

    “沙龙长老,沙龙长老!”

    “惊惊慌慌成何体统,既然留下来,就要做好用血来捍卫应许之地的决心,坐下!跟本长老一同祈祷!”

    看着自家长老吹胡子瞪眼,以扫足足愣了几秒钟,这才苦着脸跪在了一旁,跟着祈祷起犹太人圣经来,祈祷了半刻钟,心满意足的大长老沙龙这才转过身,拎着以扫问道:“说吧,阿拉伯人从何处攻上来了?”

    “阿拉伯人从何处都没攻上来,掉转头去,阿拉伯人去打拜占庭人了!”好不容易按照长老教诲保持住镇静,傻憨憨的以扫略哆嗦着嘴唇禀告道,简简单单一句话,听的刚刚刚刚还视死如归的沙龙长老眼睛当即直了。

    “上帝显灵了!”

    大叫一声,老眼一对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犹太人大家长沙龙白胡子朝天咕咚一下就仰了过去。

    “你这孩子,这事儿怎么不早点说呢?”又惊又喜的一面安抚着晕过去的沙龙,二长老米拿现一面责怪着,听的以扫禁不住直翻白眼。

    站在耶路撒冷最高的城墙上,一众犹太人竭尽目力向下看着,远远的,无比壮观的一幕映入他们眼帘。

    围绕着耶路撒冷东城墙不远,数不清的阿拉伯人纵马狂奔在大路上,无穷无尽,奔腾的马蹄骆驼蹄扬起的沙暴甚至高达十多米,都看不清里面行进的将士,仅仅能看到一条土龙,蜿蜒不断,连绵不绝。

    趴在城头上,一个小时,行进的阿拉伯大军都没有走完,刚刚还怀着轻松愉悦心理的一众犹太人此时已经是脸色发白,再也没有心思看下去。

    “修墙!!!”小舌头都喊的直颤,大家长沙龙嘶声竭力的站在城头大喊着,在他的吼声中,顶着烈日搬砖修补城墙的犹太人更是快了几分,一个个犹如蚂蚁那样向上攀爬着.

    “贪婪的拜占庭人,还我战利品!”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更何况五十万之巨,如此众多的阿拉伯人骑着马围拢在大营外喝骂着,就算好不容易夺到拜占庭权柄的君士坦丁四世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戴上的金橄榄枝歪了都不知道,临时做的不合身皇帝紫袍紧绷的贴在身上,头一次,君士坦丁四世犹如困兽那样来回不停的巡视着,口中还神神叨叨咒骂个不停。

    “疯子阿拉伯人!”

    说来拜占庭大军也委屈,要说战利品,他们的确收获了不少,闽王行宫中的珍宝钱财几乎全都被他们所截获,闽王车驾,包括那辆辒辌华盖车都正正好好摆放在拜占庭皇帝马厩中,还有千多门虎蹲炮,管他会不会用,也全被拉了回来,俘虏更是多达九万。

    可要说粮食,拜占庭真是一粒都没弄到,杀进闽国军营时候,粮食都让犹太人搬空了。

    预料到阿拉伯人会来要战利品,拜占庭实际上已经准备一部分了,谁曾想阿拉伯人来了,一张口就要粮食,要的君士坦丁四世一头雾水。

    粮食!偌大的拜占庭帝国其实也不多,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与阿拉伯帝国奋战一年多,虽然帝国最后的粮仓小亚细亚,叙利亚,巴勒斯坦,阿勒颇等地一一被夺了回来,可万亩良田无不是在战火中抛荒,人民也大多从军,尤其是最富庶的君士坦丁堡附近,几乎全都毁于战火,安娜经营帝国时期,也主要经略她日后要管的安条克一带。

    就算大权在握,安娜都那么对李捷言听计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拜占庭一多半粮食需要从天竺调运。

    如今和闽国翻脸了,君士坦丁四世也不富裕,但阿拉伯人开口,他又不好不给,勉为其难挤出几百桶粮食。

    这点和阿拉伯人五十万大军期待的数量可相差太多了,也难怪作为使者的阿拉伯酋长当即暴怒离去。

    就在君士坦丁四世一筹莫展时候,外面巡视的将军利奥却是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无比慌张猛地单膝跪伏在了地上,惊叫道:“陛下,大事不好,那些阿拉伯人已经等的很烦躁了,有人已经开始向营内射箭,将士们很恐慌,请陛下速作决断!”

    “疯子阿拉伯人!”又是愤怒的骂了一句,君士坦丁四世却是颓废的踱步回了座位,肉疼无力的摆了摆手:“收集战利品交出去,打发走这群穷鬼吧。”

    “陛下不可啊!”

    君士坦丁四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元老康斯坦丁却立刻脸色大变,肥胖的身子蹦到君士坦丁四世面前,扭啊扭的抗拒道:“将士们奋战一夜,就这么交出去的话必然军心哗然,陛下才刚刚****安娜手中夺得兵权,本来就军心不稳,一旦将士暴怒,很可能再激起兵变!”

    罗马历史上,被军队杀死废黜的皇帝可不在少数,想着后果,就算君士坦丁四世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旋即又是烦躁的敲着桌椅扶手,焦躁的嚷着:“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让奥古斯都怎么办?”

    “拖!”眼珠一转,另一头与康斯坦丁成鲜明对比,瘦的如同麻杆的元老侯利密狡猾的眼珠一转,却是想出一条好主意。

    “叙利亚在穆阿维叶手中经营许久,大马士革城坚池厚,附近粮食充足,如今的阿拉伯人饿的半死,只要拖过了今天,退守大马士革,别看如今的阿拉伯人人多势众可怕,一旦粮草断绝,他们也得像死狗一样退回阿拉伯沙漠。”

    真是眼前猛然一亮,君士坦丁四世欣喜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办!”

    一道道命令下达,拜占庭大军当即全军防御森严的如同巨大乌龟,玩阴谋诡计一向是拜占庭人的老本行,十来个使者出了营,立刻将贾布尔等十来个首脑人物耗在了那里。

    就在拜占庭军营一片喧嚣时候,几百里之外的上约旦河西岸,数以万计的骑兵同样在拼命狂奔角逐着。

    还是那杆光秃秃的闽国大纛,数以千计的唐军禁军追随着这杆旗帜狂奔在约旦河干涸的河谷中,与他们竞速角逐的,则是两万阿拉伯骑兵。

    闽国突围出来的军队大约有六万余,为了逃脱便捷,李捷有意将军队分成了六个部分,分散突围,好死不死着两万阿拉伯轻骑就黏上李捷的禁军,追逐已经有一天一夜了。

    “殿下,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请给末将一府,末将定为殿下击破追兵!”也被撵出了火,整个大胡子上都是汗水与盐霜,拎着弓箭,赞婆暴怒的请示着。

    “殿下,请让臣去吧,臣只要轻骑一百,定取来阿拉伯蛮将首级来报殿下!”晃荡着方天画戟,行走在李捷右端的中郎将薛仁贵同样憋屈的请战着,可惜,李捷却是重重摇了摇头。

    “安心带军撤退,不许应敌!”

    “郎君,可这么一直跑下去,来不及休息,将士们迟早要垮了!”这回就连长孙织都忍不住了,银亮的兽头盔下巧丽脸庞上满是疲惫与汗水,长孙织同样是担忧的对李捷说道。

    这回,还真犹豫了一下,李捷思量片刻,却是凝重的看向了左面,严肃的问道:“安娜,距离哪里还有多远?”

    同样香汗淋漓,漂亮的栗色头发都被汗水贴在了白嫩的脖颈上,如此长距离骑马,对于娇生惯养的安娜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强忍着眼冒金星,安娜咬着牙从胸口处掏出了湿漉漉的地图。

    “还有大约半个时辰。”

    眼看着李捷吐了口气又是默默驾马狂奔着,这回连安娜都有些忍不住了,掐着地图歇斯底里的嚷了起来:“可是,去那里干什么?那儿也是一片死地,那儿的水苦咸不能饮用,那儿连一片活物都没有,去那里有什么意义?”

    间李捷没理会自己,暴怒的安娜干脆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伸手夺过了李捷的马缰绳,怒吼的大声尖叫着:“就算你不为你的部下考虑,我也要为我的生命负责,你必须现在告诉我,不然的话,本公主宁愿和身后这些阿拉伯人转头拼了!”

    被逼到这里,李捷也是无奈了,无奈的耸了耸肩后,却是露出了一脸坏笑。

    “你真想好了?后面可是五十万人马啊!就算五十万人轮你一遍你受住了,可还有五十万马呢!对,还有骆驼,骆驼的比马大一些。”

    开始还没听明白,可看赞婆憋的一张红脸更红,强忍着笑比划了个长长的棍状物,安娜顿时明白自己被这厮耍了,巧丽的脸庞憋的紫黑,这妞暴怒的张牙舞爪吼了起来。

    “李捷,我跟你拼了!”

第692章 .渡海不沉,再回君临

    李捷的笑话虽然粗俗,却给连日狂奔逃窜,精疲力竭的唐军带来了些许轻松,看到对头吃瘪,就连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武媚娘嘴角都露出了微笑。

    至于安娜本人,刚刚她说要和阿拉伯人拼了,这个拼被李捷曲解到男女之事上,一转头她又要与李捷拼了,倒显得她主动要对李捷投怀送抱般,没等众人领会过来,她自己倒先是面红耳赤了。

    拜占庭女皇吃了憋,后果自然很严重,似乎重新有了点力气,这丫头硬是控制着坐骑与李捷来了个并驾齐驱,然后一只森森的白嫩小手狠狠拧了过去,女人的绝招下,李捷刹那间原本恬淡的脸庞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百两黄金做成的鱼鳞札甲怎么还能有软肋?一定是工匠偷懒了,嗯,必须回去重重责罚!

    一段插曲过后,唐军还是在李捷的意志下向着未知的区域一路前行着。

    不过安娜倒也的确有执著的精神,在后面郁闷了一会儿后又是赶到了前面,继续两马并驾着,而且还贴在李捷耳边窃窃私语,刚刚的一幕在周遭将领眼中,这位拜占庭女皇与闽王的关系已经很暧昧了,这一幕,更是坐实了她俩暧昧的关系,惹得赞婆几个大老粗嘿嘿笑着,醋的动力下,已经到了极限的武媚娘巧丽的脸庞倒是拉的老长。

    不过热气吹到耳朵上,李捷倒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暧昧,反倒苦下了一张脸,因为贴在他耳边,安娜黛眉冷竖,嘟着嘴恶狠狠的说着。

    “你要不告诉我为什么去那儿,我就把这个方向的真实情况公布出来,看那些大兵还跟不跟你去!”

    这一句还真打在李捷软肋上,虽然他相信,就算自己拉着身边的将士去死,他们也会义不容辞的跟随,但这一趟他要冒险的意义在于鼓舞士气,先说了,就达不到效果了。

    在安娜得意的翘着眉头注视下,捏着下巴李捷还真苦思冥想犹豫了一阵,这才妥协的苦笑摇摇头。

    一抹胜利的微笑在安娜嘴角绽放出,但片刻之后她再一次挑起眉头,因为李捷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可知道亚历山大大帝?”

    “当然!”安娜疑惑的点了点头,这位皇帝在欧洲,就如秦始皇对亚洲一样,亚历山大出身马其顿王国,仅仅二十几岁就攻陷了整个波斯帝国,建立了地跨亚欧非的庞大帝国,势力甚至一度远达印度北部,在罗马崛起之前,他是欧洲当之无愧的第一帝王,奠定了几百年的政治格局。

    如果不是亚历山大英年早逝,很可能他会抵达中国,与正在积极扩张的大秦王朝来一番龙争虎斗。

    这位可几乎是欧洲政治家的研究课本之一,安娜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可曾知道,亚历山大曾在埃及,寻找一片迷失的锡瓦绿洲?他在那里寻找什么,孤如今就要向前寻找什么!”

    李捷的话够深奥的,听的安娜秀气的眉头禁不住挑的更深。

    亚历山大是个伟大皇帝没错,但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也曾鲁莽过,锡瓦绿洲就是其中之一,在占领埃及后,听闻当地人传言,远在沙漠另一段的锡瓦绿洲,掩藏着阿蒙神遗留下来的宝藏神器,掌握它,就能统治整个世界!

    于是乎,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亚历山大拉上全军,鲁莽的深入到了大漠中。

    那一次几十万波斯大军没有摧毁的马其顿重步兵,却在鲁莽的统帅带领下几乎全军覆没,在大自然的力量下,坚韧的马其顿长矛兵脆弱的犹如初生婴儿,大片的倒毙在了茫茫沙漠中,就连亚历山大本人九死一生。

    西方古代史差点改写。

    这一次从锡瓦绿洲回来,马其顿大军减少了三分之一,但真正从绿洲寻找到什么,不论随从的将领还是史学家都是讳莫如深,不过,从绿洲回来的马其顿大军变得更加坚韧与顽强,匆匆收拾了在埃及的行装,这支军队继续北上,深入美索不达米亚,一年后,他们灭亡了传国四百多年,有着几千万人口的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

    至于亚历山大终究在锡瓦绿洲找到什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李捷说到这份上,自诩为聪明一世的安娜也不好继续深问下去,干脆自己咬着干裂的嘴唇在一旁安静的深思熟虑起来。

    终于落得个清闲,李捷却没有就此清闲,凝望着眼前的茫茫黄土,他的眼中反而露出了坚毅的神光。

    坚毅的几近残忍。

    隆隆的马蹄狂奔中,哪怕阿拉伯人似乎都疲惫了,降低了速度,趁机,几乎跑到极限的闽国大军也减慢速度喘了一口气,让跑到吐了白沫的战马借机肯咬几口路边扎嘴的绿草细枝。

    但随着前进,路边原本就稀少的植物忽然又是几乎变得荒芜绝迹,原本清一色的黄土滔天,渐渐的一种白色的粉末夹杂在满天黄沙中,打的人脸生疼。

    “水!水!”狂奔中,赞婆忽然惊慌的大叫了起来。

    沙漠中遇到水本来是一件好事,但那是能饮用的甘泉,挡在闽国骑兵跟前的,却是一片骤然汪洋,挂着咸苦的风,一片大海突兀的出现在巴勒斯坦干枯贫瘠的戈壁滩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横亘的大海阻挡住了这支闽国大军归家之路。

    “全军,转向!”

    没等李捷下命令,赞婆已经嘶声竭力大吼起来,践踏起大片盐沙,数千筋疲力竭的骑兵费力转了个圈,但就在这个时刻,即将前进的西南方向又是大片风烟被践踏起,另一支阿拉伯骑兵突兀的挡住了去路。

    “该死!”晃动着长槊,赞婆嘶声竭力大吼着:“全军,预备突击!”

    “不!”

    满是血污的手忽然阻拦住了赞婆,李捷悠悠的摇了摇头:“全军下马,就地休整!”

    “可是.”

    “没有可是!”

    在李捷的强硬喝令下,数千禁军还是下马了,高大的骆驼被推到最外延,弩手与槊手趴在骆驼的阴影下小心防御着,其余军士也是疲惫的躲在了战马阴影下,躲避着燥热到令人发狂的中东天气。

    极度疲惫下,甚至有的军士抱着水壶最后一点水一饮而尽后,干脆倒头在地酣睡起来,凌乱的衣甲兵器躺倒一地。

    对面的阿拉伯人也同样没有急于进攻,同样也是下了马休整,只不过分成三个部分将唐军牢牢夹在其中。

    他们的确不着急,虽然靠近大海,但唐军所在的却是中东有名的苦海咸海,海水苦涩不能饮,周遭毫无生机,被困在这儿,唐军只能越来越弱,他们却有闲暇从附近的约旦河支流补充淡水,耗不了多久,唐人就会在炎热酷暑的天气下崩溃。

    同样意识到目前的困境,唐军几个将军争吵成了一团。

    “狡猾的阿拉伯人,刚刚故意放慢速度引我们减速,好伺机包抄,就不应该上他们的恶当!”唾沫星乱飞,赞婆气愤的大声嚷嚷着,震得周围嗡嗡作响,可听的对面薛仁贵却是不屑哼了一声。

    “要是我们刚刚加速甩掉阿拉伯人的话,撞上这片莫名其妙的海还不是得折回来!到时候精疲力竭的我们更不是那群阿拉伯人的对手了!”

    “归根究底,那个王八蛋非要往这儿.”暴跳如雷的大骂着,可骂到一半赞婆又是赶忙捂住了满是黑胡子的大嘴,心虚的向海边望了望,非要朝这个方向走的,不是他们老大闽王李捷还是哪个?

    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怨李捷,可为尊者讳,将领们也不好说什么,大眼瞪小眼一阵后,便也散去休息了,今夜,也许又是一场恶战。

    将军们揣测不安,闽王府的女人们同样担忧,一停下来,李捷就如同着了魔一样到了海岸边,不断拍着水喃喃的嘟囔些什么,还偏偏谁都不让靠近,古怪的模样看的人担心不已。

    毕竟李捷面临了创业之始前所未有的大失败!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担忧,几个妞凑在一起低估了好一阵,强撑着脸皮,武媚娘陪着笑脸找到了在一旁也是傻傻看着苦思冥想的安娜。

    “安娜妹妹,郎君刚才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来这儿啊?”

    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透的安娜禁不住回过头露出一脸苦笑,真诚的摊出手说道:“武姐姐,闽王说的话,我也没想明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来这儿!”

    一群人想到底比一个人想有效率,百思不得其解下安娜干脆把亚历山大的典故告诉了长孙织几个,一群高智商妞围坐在一起一会儿苦思冥想的思考着一千年前叫亚历山大的洋鬼子究竟在绿洲找到什么,丢到这片海边又让李捷来这里寻找?

    不知不觉中,仿佛永恒不灭的太阳终于偏西倾斜,阳光不在那么炽烈,柔和的照耀在海平面上,为这片苦涩的海渲染出了一片灿烂的橘红色。

    在海边蹲了半天的李捷这时候终于微笑着站了起来,回过身向属于他的大军走去。

    “安娜,你不是会阿拉伯话吗?现在,帮我翻译一句话!”

    哄乱中,休息了一下午的唐军将士被叫醒,喝干了最后几滴水壶中的水,再次翻身上马,唐人的骚动让包围的阿拉伯人立马警觉的同样翻身上马,凶狠的准备应战,不过令他们惊愕的是,唐军非但没有摆出进攻阵型,反而用阿拉伯语大声喊了起来。

    “真主庇佑,如若今日渡海不沉,他日闽王将再次统领中东,君临天下!”

    听着唐军的呼喊,前来追击的阿拉伯酋长加迈尔立刻不屑的呸了一口,率领着阿拉伯轻骑三个方向围困过来,下一刻,他就变得更加轻蔑。

    骑在战马上,李捷第一个跳下了深不见底的苦海,跟在他身后,长孙织,赞婆,武媚娘,一个个也是义无反顾的跳下海,接下来,五千多唐军下饺子一样噼噼啪啪跳入海中。

    “哼,唐人也不过如此,被逼到绝路,连回头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渡海不沉?全都跳海寻死了吧!”和几个酋长聚在一起,加迈尔更加不屑的哼着,但这时候,他身边的的阿拉伯酋长赛义德忽然惊骇的向唐军方向指了过去。

    “安拉在上,这!”

    “这怎么可能?”

    看相那个方向,加迈尔深褐色的深目也是不可置信的瞪的溜圆,片刻中,不少阿拉伯骑兵也如同下饺子一般蹦下马与骆驼,畏惧的跪伏在地上,叩首不已.--4779507918406536548+dsguoo+691-->

第693章 .闽国的乱局

    中东还是一片干燥酷热,天竺以北却已经进入了雨季。

    青绿色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飞檐斗拱,金灿灿的琉璃瓦上,雨点打的瓦片噗噗作响,顶着雨,一队队禁军小声抱怨的巡视在闽王宫宽敞威严的一条条宫道中,在雨点的拍打下,御花园中一颗颗乔木愈发的清脆。

    乱风的吹拂下,一颗颗挂在殿角回廊的铜铃却是止不住的纷乱响着。

    如今萧蛮儿的心就乱的如同这铜铃一般,坐在垂帘之后,烦躁的看着那个幼小的背影以及乱哄哄的群臣。

    从来都是心直口快,脾气率直的萧蛮儿从不想向武媚娘秦卿几个一样帮着李捷为案牍忙的团团转,也从来不想代替李捷决定的偌大的帝国大事小情,可急转直下的形势逼得她不得不坐上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与美索不达米亚失去联系已经一个多月了,原本李捷决定的国家大事落了空,世子李让还年幼,而且一贯以循规蹈矩出名,就必须要有一个挑起大梁。

    可朝野中,为了防备上一次的叛乱,李捷走了个极端,将三省六部主官,所有有名望的唐,天竺,突厥,鲜卑大臣网罗一空,连出名的婆罗门宗教领袖都被打包带走了,朝中无重臣,萧蛮儿作为李捷遗留在京师的后宫内人,当仁不让的被推上了幕后摄政职位。

    李捷的重臣老杨翊都快七十高龄了,还是不得不拖着病体再次上朝,而且咬着牙,萧蛮儿与老杨翊商量着又启用了高宗皇帝复辟后,被逼的不得不到闽国避难的英国公李绩,江夏王李道宗,尚书右丞宇文节等中原老臣,这才把混乱的朝廷撑起来。

    绕是如此,巨变的局势依旧让萧蛮儿焦头烂额。

    “殿下,南天竺比哈儿行省的掸邦人再次谋反,杀戮我唐民,袭扰地方,攻省城比哈儿正急,另奥里萨,卡纳塔克行省同样不稳,南天竺镇守使,大都督李元景泣血哭求朝廷支援!”

    “请速发房遗爱将军,秦怀阳将军部南下平叛!”

    兵部右侍郎崔缇满脸的惨然,伏在地上声音几近泣血,可听着他的请求,另一头的呼罗珊王国使节,闽国册封的呼罗珊国王伊嗣埃三世次子,闽国散骑常侍阿胡拉如同被烫了屁股一般,咬牙切齿的崩了出来。

    “殿下不可啊!”

    “吾国为闽国屏障,西北重番,如今阿拉伯蛮作乱,天之不幸,又逢腻臣卑路斯,阿拉伯人重兵与吐火罗,阿兰,突厥人叛逆正从西方,北方夹击我国。”

    “我呼罗珊王国死不足惜,可呼罗珊一失,打通西亚的屏障尽失,迎接闽王陛下再无望已,望殿下三思啊!”

    学到的唐语运用到了极点,阿胡拉哭的比崔缇都要伤心。

    美索不达米亚的失去引发了连锁反应,镇守吐火罗都护府的大都督,波斯王子卑路斯居然也反了,西面有阿拉伯人侵袭伊朗高原西部,背面原本臣服的吐火罗各族还组成数万骑兵进犯北部边疆,弄得呼罗珊国王伊嗣埃三世焦头烂额。

    伊朗高原的府兵才刚建立起不久,而且缺乏武器装备,士气低落,多是步兵,对付穷凶极恶的阿拉伯人以及北方游牧民族几乎是一触即溃,全靠秦怀阳房遗爱的两卫三十府五万人以及从库法败退的左右领军卫两万人支撑。

    卑路斯会叛乱可与伊嗣埃三世有很大关系,他一度决定将王位传给次子阿胡拉,这才引得甚为不满的卑路斯叛乱,就算一家人,卑路斯也恨他这个二弟入骨,阿胡拉又怎么敢让卑路斯杀回来。

    这还没忘,围绕着究竟出兵何处,其余各方臣子又都跳了出来,在朝堂上吵个不亦乐乎,一时间庄严肃穆的朝堂犹如菜市场一般。

    其实之所以出现这种争端,无非是利益两字,闽国以商业立国,粮食管理很严,土地的利益被压制到了极点,各世家在保证了足够土地资源后,目光自然落在投资上,如今争端的核心就是在伊朗高原以及南天竺投资世家的代表官员。

    如今闽国就这么一支救命的机动力量,谁都希望调动这支军队保卫自己的利益。

    也的确有忠心谋国之臣,可这时候反倒插不上嘴了。越来越混乱的朝堂让萧蛮儿措手不及,几乎有失控的趋势,至于监国福郡王李让?这会儿没哭就已经很对得起他爹李捷教诲了,更是压不住局面。

    “够了!”

    苍老的声音伴随咳嗽声猛地响起,让纷乱的朝堂倏然一清,所有朝臣都畏惧的看往左上首,那里坐在额外加的藤椅上,在疾病的折磨下瘦的几乎剩下骨头枯瘦老人。

    就算多年没出现在朝堂上,老杨翊依旧是建立闽国最初的元老,闽王李捷的绝对心腹,他的权威只要这个瘦弱的老者一日未死,作为后辈的这些闽国臣撩就绝对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

    “英国公,你说该如何?”

    喝退了纷乱的群臣,老杨翊昏黄却有神的眼睛又是紧紧盯住了缩在一个角落的英国公李绩。

    高宗李治复辟后,第一个更换的就是远在辽东战场的李绩,对于这个期盼中勤王却失期未来的国之重臣李治是深恶痛绝,于是乎李绩也有自知之明的避难到闽国,前一阵,他到的确如愿以偿闲适生活,可这个危机时刻,李绩又不得不被闽国启用。

    此时的李绩,双眸中还沉浸着浓郁的忧伤,长孙李敬业的死已经明确从前线传来,世上最惨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李敬业的尸体还没在乱军当中,作为祖父,连取回最有出息的孙子遗骸都做不到,对于李绩的打击,可想而知。

    足足恍惚了一下,李绩才回过身,看了一眼两旁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阿胡拉以及兵部右侍郎崔缇,老将军却是慢条斯理的拱了拱手:“呼罗珊王国重地,秦怀阳几个的大军动不得!”

    在阿胡拉狂喜的表情中,崔缇立马如丧考妣的大嚷了起来:“那就不管南方了吗?京师还有五个卫十八万番上府兵,就不能抽调一兵一卒来支援南方吗?”

    这番话说完后,整个朝堂顿时冷场了几秒钟,就连说出此话的崔缇都是紧急的捂住了嘴缩了回来。

    这事儿太禁忌了,二十三万大军完全是李捷流下拱卫京师的,左右千牛卫,左右金吾卫,右监门卫,名义上的总指挥是监国李让,实际上调兵权利还在李捷自己手中。

    有了郑伦这个榜样,谁敢言削弱京师防御兵力?一旦出了事,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如今整个朝堂都在全力规避着这个尴尬的一幕,闽国急需要打败盘踞美索不达米亚二十多万阿拉伯大军,迎回李捷,可战争就需要调兵,调兵就需要兵权,兵权还在李捷手中,闽王如今生死不知,谁都不敢承担这冒天下之大不韪之罪。

    如今闽国似乎陷入了这个死循环,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十万阿拉伯人呼啸美索不达米亚,内有叛乱外有外敌,被动挨打的局面。

    李绩都是打了个艮,思虑了一下才再次拱了拱手道:“依靠南天竺都督的权利,可以调动地方府兵,南方遮娄奇人府兵数量是足够,只不过缺乏装备与训练而已,正好在果阿邦平叛的刘伯英部右卫有空暇,监国殿下下诏,命刘伯英将军配合一下,平叛还是.”

    “我们还要混乱被动挨打到什么时候?”

    没等李绩说完,一声怒气冲冲的声音却是猛然打断了他的话,在群臣侧目中,警察都督,从前线赶回来的平南伯薛之观却是猛然站了出来,满是怒火,气势汹汹的拱拳向上。

    “如今殿下与满朝重臣都处于为难之中,闽国风雨飘摇,你们还在明哲保身,规避着这些条条框框,你们还是食君之禄的人臣吗?”

    薛之观隶属于情报机构,平日权大,朝堂上却没有多少发言权,冷不丁他发威了,偌大的朝堂上当即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李绩,李道宗几个都忍不住微微低了低头。

    一缕警惕在老杨翊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不过杨翊还是抬起了他枯瘦的手,对着薛之观问道:“薛都督,那你有什么建议?”

    “如今闽王殿下蒙尘,内外敌虎视眈眈之时,监国世子当速速继位闽王大位,引领我闽国力抗外敌,镇压内乱,击破阿拉伯蛮族!”

    这一席话真是说的石破天惊,现在所有人都在回避着李捷可能战死被俘这一事实,如今薛之观一口却将所有人的遮羞布*裸挑破了,站在薛之观周围的大臣硬生生向后退避了一大步,面露惊怒,老杨翊都扶着藤椅豁然站起。

    目瞪口呆,一直呆呆看着的李让惊愕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刚要摇头,另一声尖锐无比的怒吼却压住了所有声音。

    “绝对不行!”

    怒气冲冲从垂帘听政的椅子上站起,萧蛮儿尖叫着否决了薛之观的话,犹如一个疯女人那样甩开了垂帘,监国琉冕下巧丽的脸上勃然作色,狂怒无比的吼着。

    “殿下一定会回来的,闽王只能是殿下的,本宫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篡位之举,散朝!”

    珠帘摇曳不已,暴怒中,萧蛮儿丢下满朝文武径直摔门而出,留下一地大臣面面相觑,监国李让尴尬的坐在王位上。

    盯着晃动不止的珠帘,垂着头,薛之观眼中禁不住露出了锐利的凶芒.--4779507918406536548+dsguoo+692-->

第694章 .勾结

    黑乌沙,红官袍,下朝之后,一大群华夏衣冠的闽国大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刚刚朝堂之事一律议论不休。

    闽国虽然历经美索不达米亚大败,国力倒没有太过动摇,只不过闽王失踪一事牵扯到国本,权利的中枢,不由得朝臣们不小心翼翼,历史上因为站错队被灭族的家族比比皆是,闽国虽然还没开这个先河,但谁想做第一个牺牲者?

    不过朝官最多的还是围拢在吏部左侍郎萧成身边,恭维拍马的说个没完,李捷在泰西封称制接受万国朝贺时候,光禄卿萧娄竟被招到前线,在京师的萧家就以萧成为主。

    倒是刚刚在朝堂上一鸣惊人的警察都督,内将军薛之观一席黑衣官服孤零零的走在一旁,平时他管情报督察,就很少有人靠拢在身边,如今更是人人绕着走。

    也难怪,不说如今闽王能不能回来,单单监国王妃是萧家人,如今京师附近政权也是多为萧家把持,冲上午萧王妃的态度,对迎立福郡王就不感冒,也许薛之观就是惹火上身了,谁不怕牵连啊?

    “哼,趋炎附势之徒!”

    出了王宫,眼看着数十个官员卑躬屈膝的围拢在萧成马车前,甚至萧成抬腿要上车时候,还有个家伙殷勤的上前帮他一捋官袍下摆,这一幕看的薛之观头一次露出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冷哼了一声,这才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就算闽国在中东打了败战,却依旧没有影响京师的热闹与繁华繁华的朱雀大街车来车往,两边还有百姓冒出来摆个小摊,卖着香喷喷的胡饼羊肉或者猪肉卤煮,闽国倒没有大唐那么严格的礼节,就算宰相停下来买个饼解馋,也不会有巡城御史故意找蛮烦,当然,吃坏肚子也得自己解决。

    不过这倒也不是京师的常态,就如同现在,就当薛之观马车拐过朱雀大街与明德坊交汇处时候,一大群披着黑色轻皮甲,挎着腰刀的警察府兵突然冒了出来,附近摆摊的小贩当即做了鸟兽散,一个个抱着大锅炉子顾不得被烫的哇哇直叫一溜烟儿消失在各个胡同中。

    这要是被逮到了,出售的猪肉羊肉被没收了不说,还得交一大笔罚款,小贩儿哪个不是穷的叮当响,抓住了,一两年就白干了。

    京师继承了唐长安城的格局,一个个市坊布置的犹如棋盘一般,靠近城门的东西八个市犹如形成了超级批发市场,东方与西方最大宗的货品贸易几乎都发生在这里,每天的市舶税不计其数。

    除了这里,各个市坊中也有一小块区域划归市场,京师城太大了,不比长安小,如果全去东西市购买日用品,根本买不起。

    当然,这些地方也需要缴纳昂贵的税收,物价相对高不少,不少低收入的市民不得不去苦寻价格更低的食物,就有了这些小贩的生活空间。

    非市场交易区摆摊可属于违法行为,违反了市舶司《市场管理法》,但有需求,闽国也不可能控制如此大的低端消费,不得不也默认了这种局面,警察府兵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三日一次的大朝会以及重要庆典时候,这才会出动清缴。

    当然,某一个官员吃坏肚子或者某些人去报案,警察府兵还是会出动。

    “该死的阿拉伯大胡子!”

    一片骂声中,不论顾客还是小贩都四散而去,之所以骂阿拉伯人,无非这帮家伙信教不吃猪肉,也看不惯别人吃猪肉,京师城中举报的最多的莫过于他们,而且京师中最吝啬的莫过于这些阿拉伯大胡子,于是乎阿拉伯人的名声很不好。

    不过这一次,倒霉的小贩们怪错了人,警察府兵出现时候,一片混乱中,一个披着黑披风冒冒失失的路人猛地撞在了薛之观马车上,撞得车都是一晃。

    “官老爷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这年头可没有碰瓷,而且乘坐四轮马车的非富即贵,估计没等讹人呢,先被丢进监狱了,黑披风人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道歉了半天,这才灰溜溜的在车夫喝骂下向旁边溜去。

    不经意的一个碰撞,薛之观手头却已经多出了黑封皮包裹的竹筒,上面还用蜡丸严密的紧封着,上面盖着一个私戳。

    长孙!

    一面扭开蜡丸,一面薛之观确是不无嘲讽地摇头冷笑着:“长安的混蛋,要占便宜还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惹上麻烦,见小利而忘命,见大利而惜身,这帮人也配叫做朝廷,称为帝国?”

    就在薛之观的嘲讽中,一张信笺被他抖平,上面长孙无忌用无比恭敬的语言写的抬头当即映入眼帘。

    薛弟亲启,愚兄揖手..

    薛之观的马车还向平常那样疾驰向内将军府,道路上马车还停在了一处薛之观常来的小酒馆中,靠窗的位置饮下了一杯热酒,薛之观瘦的跟竹竿一般的身影这才红着脸晃荡着回了马车,回府后就闭门不出。

    兴隆坊的内将军府,左右两个胡同中几乎同时几个黑影几乎同时探了探头,发现没人注意后这才缩了回来。

    “十二个时辰见识内将军府,一旦有异状,立刻上报!”

    “喏!”

    穿着布衣,犹如周围豪府奴仆般墙角下的黑影却是官派十足,随着他的喝令,十数个同样百姓打扮,有唐人有天竺人的密探立马答应一声,四散而去,满意的点了点头,密探头竟然如同鹞子一般,轻盈的踩踏上墙翻进了内将军府高大的槐树上。

    “哼哼,燕子头田伯光,老子在江湖上漂时候你还是勾栏小混混呢,怎么也改不了那股暴发户做派!”

    街边的小酒馆墙边,换了一身酒馆伙计装扮,薛之观不屑的从墙角探出了头。略微在脸上涂抹了些脏污,低着头,活脱脱的一个小伙计挑着菜担子从酒馆后厨走了出去。

    京师北方,通化门附近的酒馆里,披着尖顶头盔,披着一身威武的盔甲,坐在满座美酒佳肴面前,胖大的唐军将军却是满头冷汗,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结实的巴掌捏的酒杯都攥出汗来。

    反倒是一身破衣滥衫的中年伙计气度非凡的来回踱步,突然间,薛之观满是冷笑的猛地向前贴在了武将耳边。

    “吴将军,你可想好了,贪墨军饷,吃空饷,发配婆罗洲之罪!那儿到处都是食人生番,他们可最喜欢吃有点油腥的!”

    手拍在了吴将军肥嘟嘟的脸上,薛之观笑的很奸邪,隐藏在阴影中那张脸阴郁的犹如夜枭,啪啪的声音中,吴庞的冷汗更是夹杂着肥油涌了出来,结巴的说着。

    “可,可,薛大人,私开城门可是死罪啊!”

    “我是警察都督,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犹如魔鬼那样,薛之观贴在吴庞耳边,诱惑的声音继续盘旋在吴庞脑海中:“仅仅是一点私货,警察部队人吃马嚼,开销也很大,闽王爷又一向御下森严,不少兄弟家都揭不开锅了,如果吴将军帮了我们部队一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手拍在肩膀上,吴庞肿起来的鱼泡眼几乎闪烁出了金光,与警察都督做朋友,以后只要不犯到御史手里,几乎可以说一帆风顺了,做点什么都是人不知鬼不觉。

    可,这个骤雨未来风满楼的时段,薛之观真可能仅仅偷运点私货吗?

    纠结的脸剧烈变化着神态,一会变得贪婪,一会儿变得恐惧,在一旁,薛之观慢条斯理的捧起了一杯茶,也不去催促,好半天,吴庞终于是哭丧着脸垂下头,讨好的舔脸过来。

    “薛,薛大人,真,真就运点私货?”

    一刹那,笑容在薛之观的脸上绽放出来,颇为和蔼的站起身,薛之观又是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当然,我们是朋友吗!”

    几刻钟后,吴庞红光满面出了春红楼的包间,肥嘟嘟的手还晃着对老板说着:“掌柜的,你这儿酒越来越纯了,今天爷高兴,赏你十贯钱!”

    “哎呦,承蒙将军您抬爱了!”八字胡的老脸都笑成一朵花了,过来作揖的掌柜的脸上谄媚的犹如要滴下水来。

    另一头,酒楼的后院,换了一身行商袍子,甚至还贴上了波斯人的头发与胡子,薛之观摇身一变成了个胖子,舔着肚子大摇大摆出了门。

    不过这时候,街上一队巡逻的警察巡逻队忽然整齐的慢跑来,宛若漫不经心那样,薛之观忽然垂下了头,解开腰上栓的钱袋,细细的数起钱来。

    等待警察部队巡逻过去后,薛之观这才收起了钱袋,对着身后的几个小伙计歪了歪脑袋。

    “城西巡街御史杨秋,他不一贯冥顽不灵吗?今个就让他见阎王!”

    随着薛之观的哼声,三个小伙计连应答都没应答,仅仅是沉默的推起了车子。

    一里外,在几个衙役的跟随下,披着绿色官服一个公人正等着和煦阳光,巡视在街头,忽然间从街角钻出了一辆车,猛地撞在了官员大腿上。

    “你瞎了眼了,敢冲撞大人!”几个衙役暴怒的围了上来,推车的小伙计当即惊吓的跪伏在了地上,磕头连连。

    “大人饶命,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那个推车小子惊慌的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还好,中年巡街御史很和蔼,揉了揉大腿,随意的摆了摆手。

    “好了,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不必苛责!”

    “哼,大人仁慈,不然打断你的狗腿!”怒吼着,衙役这才猛地甩开推车小子衣领,推着车,穷小子屁滚尿流的奔出了。

    “你干的不错。”

    另一处的街角,薛之观随手抛过了一个银币,天竺穷小子立马感恩戴德的跪下接过,口中念叨着谢谢恩公,屁颠屁颠滚了出去,等他走后,薛之观化妆后的胖眼睛忽然闪过了一阵戾芒,随手从手推车头上拔下来一根钢针,绿色的针头上挂着些许血丝。

    另一头的街道上,噗通的一声忽然传来,旋即响起了几个衙役惊慌的大喊声。

    “大人!!!”

第695章 .老夫来也

    城东,就靠近闽王宫的兴业坊一大片富丽堂皇的宅院威严的耸立在那里,练成片的亭台楼阁,勾心斗角,长青的花团树木绿茵阵阵,一个个门口蹲立得石狮子威严无比。

    这儿是闽国的高档贵族区,住的都是闽国最顶尖的人物,武国舅府,江左萧家,王府,李府接连不暇,随便哪一家都是跺跺脚帝国震动的人物。

    不过如此森严的侯门深似海中,占地最大的却是一片学宫,规整的五进院子,亭台中四处可见慈爱博学的孔子像,孟子像,老子像等至圣先师,有汉以来的不少博学大儒也位列其中。

    朱漆的牌匾甚至比一旁武国舅府牌匾都大一圈,上面用隶书端端正正写着。

    太学!

    这里就是闽国的最高学府,在闽国辽阔的疆域中,无数属国番国贵胄子弟在这里进学,也是无数学长梦想的求学之地。

    就算如此,实际上太学也不足以在寸土寸金的兴业坊占据这么大一块地方,实际上还要归功太学有一个厉害祭酒。

    老杨翊!

    老家伙可以说闽王起家中心腹中的心腹,在闽王李捷起家时候,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前隋骁果军余部好不吝惜合盘交给了李捷,又在李捷占据闽国,事业已经蒸蒸日上时候赫然急流勇退,将大权相让,专心教书治学起来。

    如今闽国官员不少身居要职都是出身曾经的骁果军余部,老杨翊几乎是所有人的前辈,他老人家咬定要住在太学中,后辈们谁还敢住的比老前辈还要好?

    也正是因为杨翊的激流勇退,无欲无求,他才成了李捷的绝对心腹,在李捷不在的时候历次担任监国任务,如今这一次亦是同样。

    哪怕夜已经深了,老杨翊却始终没睡,拖着病体靠在榻上,听着单膝跪伏在床前那全身包裹在黑衣中,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矮小精壮汉子细细的禀告着。

    如果薛之观在这里,也会大吃一惊,赫然几乎与他同列,闽国的情报头子之一,服部半藏!

    也许,闽国的服部半藏可不止一个!

    “回大人,回了府后,薛之观还是没有什么异状,仗着酒兴舞剑半个时辰发牢骚,炫耀他以往的功勋发牢骚,然后傍晚吃了些东西又一头钻进他新纳的第二十房小妾房里胡天黑地,没有什么异状?”

    听着服部半藏的禀告,老杨翊的眉头却是禁不住挑了起来,捏着花白的胡须思量了半天,这才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一定没那么简单!薛之观此人鹰视狼顾,野心勃勃,在美索不达米亚沦陷的前几天,公干返回国内,也太巧了吧?今天他更是公然提出另立闽王,所图谋一定不小,绝不可能满腹牢骚那么简单,今天京师还发生了什么奇特的事吗?”

    “回禀杨大人,的确有!”

    小却锐利的眼眸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服部半藏绝对有着一个情报头子的警惕心。

    “巡城御史杨秋今日忽然当街暴毙,仵作勘察过后得出结论血崩,可杨秋此人颇为勤勉,很少沾染烟酒,而且身体健康,怎么可能忽然血崩?还有东城校尉郭谦,北门都尉吴庞,南门巡街校尉安艾比儿中午时段分别不同时间到大酒楼挥霍一顿,行为可疑!”

    “巡城御史杨秋?”

    这个人还是杨家的后辈,听的老杨翊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手指又轻轻敲击起了床榻硬木来,疑惑的嘟囔着:“这已经是第几个包庇而亡的六品一下官员了,从喜马拉雅关折冲都尉刁丝,到新河南行省御史张生,最近警察部队又是活跃的很,各种借口拿下了一批人,都非要害职位,天南地北哪儿都有.”

    “薛之观究竟要干什么?如此异动,他必然图谋着什么!可要是谋逆,他的实力又是从何而出?”

    “大人,警察部队暂时无异动,不过也不可不防.”

    听着服部半藏的分析,老杨翊忽然猛地一拍床面,虎目圆睁,毅然决然的哼道:“绝不能让永徽曲女之乱再度发生,传令羽林将军李业诩,率领左右千牛卫从南门进城,明日早朝时间接替警察部队巡街任务,将薛之观的爪牙赶出京师!”

    “喏!”服部半藏立马深深俯下头.

    浓郁的夜色中,隆隆的脚步声在城南响起,夜色中,甲片闪烁着森森寒光,在兵部急文的缴令下,南三城门平南门轰然洞开,数不清的将士在夜色中悄悄充实进城墙的藏兵洞中。

    就在这个时刻,北门守门都尉吴庞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来回转着圈,不断的向下方张望着。

    “姐夫,这个时候可是敏感时刻,一个个御史眼睛盯得溜圆,要是被抓住了,不是掉脑袋,就是举家发配婆罗洲,咱们,犯得着为姓薛的冒这么大危险吗?”跟在吴庞后头,校尉郑六则是心口都跳到嗓子眼儿,依旧悲催的哭求着。

    不料一句话后,吴庞肥嘟嘟的脸忽然一黑,怒哼着回过头吼道:“你小子还说!要不是你赌博输光了钱打军饷主意,老子能被你拖下水吗?老子告诉你!老子让警察部队那些狗子盯上,你小子也跑不了,不想去婆罗洲跟那些食人族玩命,就给老子惊醒点!”

    “是,是,姐夫咱不一家人嘛,发那么大脾气干嘛?六子怎么能不跟姐夫同舟共济?”赶忙心虚的点头哈腰着,左右看了一圈,郑六这才心虚的陪着笑脸,忽然间,城下一抹火光映入了郑六眼中,这小子又赶紧一拍大腿:“姐夫,姓薛的私货来了!”

    城门微微的开了个缝,吴庞,郑六,还有几个波斯籍贯臭味相投的府兵心腹小心翼翼的迎了出去,门口,拥着几辆马车,十来个彪形大汉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见几人到来,恼火的大声嚷嚷着:“这么慢,让老子几个在这儿吃风啊!,还有,门开的这么小,当老子是蚂蚁啊?”

    “哎,几位警察部队大爷,小点声!”魂儿差不点没吓飞了,吴庞冷汗津津的悲催说到:“别招来人.”

    “瞧你那点狗胆,还能发财,附近的警察巡逻队早让都督给支开了,出了事儿算老子的,赶紧把门打开!”骑在马上,数十个彪形大汉首领,一个八尺高的关中壮士尤为的不耐烦的嚷嚷着。

    “可.”

    “可个屁,老子走了几十天了,就等在城里睡个暖觉呢!”

    吴庞的犹豫中,关中壮士自己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左右立马有骑士跳下马,自己大大咧咧推开城门。

    真如同看到自己家娘们被别人剥了衣服,眼巴巴中吴庞与郑六心里憋屈,偏偏不敢声张,胆战心惊的注视下,十几辆车一一进了京师,可算松了口气,吴庞刚想关城门,却不防关中壮士拎小鸡子一样拎住了他肥嘟嘟的肩膀。

    “忙什么,还没进完呢!”

    在吴庞几个惊愕的目光中,隆隆的车轮声再一次在闽国柏油路上响起,披着蓑衣的壮丁气喘吁吁推着不少大车走来,在吴庞惊愕的注视下进了京师。

    一股浓郁的不安油然而生。

    胆战心惊的忐忑中,越来越多的人从通化门安静的进入庞大京师中,吴庞的恐惧也是愈发浓郁,直到后来干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骑兵!

    同样披着大唐骑兵札甲,骑着突厥大马,杀机腾腾的骑兵!来自关中的骑兵在一杆长孙大旗引领下,同样静悄悄犹如幽灵那样,潜入京师中。

    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悠然行驶在队列的严密保护中。

    “敌,敌,敌,敌,敌袭.”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调从吴庞喉咙中挤出,豆粒大的汗珠不断滚滚从他额头上流下,片刻后,他的衣甲上居然如被雨淋过一般,身后,郑六更是哆嗦的犹如打摆子一样,左右观望了许久,这才磨蹭着想向城内溜去。

    这功夫,骑着马刚刚那个八尺关中壮汉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换了一身唐军明光铠的他显得更为杀气凛然,倒提着一把狼牙枪上还见到丝丝血水流下,到了正好停在城门前的马车旁,壮汉轰然翻身下马。

    “启禀相公,出了点小不愉快,不过前军还是在驻军军营中和谐住下了,请相公示下。”

    “哦?”胖乎乎的手撩开了车窗,接下来,同样一张胖乎乎鹤发童颜,慈祥的脸从窗口探出,看了一眼巍峨的通化门城楼,旋即嘿嘿笑了一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京师,老夫我也来了!”

    没在吩咐什么,马车悠悠也是进了城,目送车走后,单膝跪伏的壮汉这才站起来,这时候,已经憋的膀胱发胀,憋出一股黄水后,通化门都尉这才语调流利了点,但依旧飚的一溜颤音。

    “你,你们究竟是谁?”

    满脸胡茬的大嘴忽然咧开,关中壮汉大笑着拍了拍吴庞肥嘟嘟的肩膀。

    “某关中程务挺是也,我们就是薛之观薛都督的货物,放心,进了城我们会闷声发财,绝不给都尉惹麻烦!”

第696章 .动荡

    征召群臣的景阳钟提前响了半个时辰。。 更新好快。

    昨夜的‘露’水蒸腾的整个京师都是雾‘蒙’‘蒙’一片,昨天诡异的朝局本来就让闽国朝官们彻夜难眠,习惯了晚上朝的一个个朝官都是‘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夹杂在其中,也有不少人面‘露’惊惧之‘色’。

    政局动‘荡’,没准今天就是变革之期!

    听说在东部巡查王府财政的秦贤妃携带闽王三子已经从东南亚返回,相比于李让的墨守成规,似乎闽王三子李恭更具有乖巧更具有可塑‘性’,而且其母杨心怡与淑妃萧蛮儿关系更好。

    如果闽王真的回不来了,似乎拥立更加李恭更符合外戚萧家以及整个朝堂的利益。

    就在一片猜测声中,作为整个政治风暴之眼的薛之观施施然从内将军府中走出,甚至还迎着薄雾中的阳光抻了个懒腰,这才在景阳钟的‘荡’漾中跳上了属于自己的四轮马车。

    目送薛之观亲自向闽王宫行驶去,摇晃的车影消失在京师特有浓雾中,枝叶茂密的金合欢树掩护下,浓密的眉头忧虑的皱了皱,一个身手敏捷的健壮身影从树上滑了下来,片刻后,一只掩藏在树上不知多长时间的鸽子被他放飞出去。

    几刻钟后,足足有二十多只鸽子汇聚在了闽王宫延英殿的西阁楼上,一条条消息被汇聚在一支纤纤素手中,片刻之后,头一次历经政变得萧淑妃颇为兴奋捏着纸条跑到了內殿,晃动中,连头上的步摇掉了都不知道。

    “杨老,薛家恶贼已经抵达正阳‘门’,宫‘门’‘侍’卫已经验明正身,要不要就地把他拿下?”

    一张闽国的大地图整个儿铺在了桌面上,老眼昏‘花’的杨翊正拿着放大镜费力的巡视着一个个小字标点,最近服部半藏收集到的情报全都被汇总在了大地图上,凶杀,拘禁,一个个事件发生地点也犹如一个放大镜般倒立在地图上,看着从喜马拉雅山延绵下来的放大镜把手,杨翊若有所思。

    “应该不会吧!就算这条路走的通,禄东赞也会提前传来消息的!”

    一点念头刚在脑海中形成,恰巧被萧蛮儿兴奋的声音所打断,颇为无奈从地图上扭过苍老的脑袋,杨翊费力的摆了摆苍老的胳膊苦笑道:“淑妃殿下,你忘了咱们定好的计划吗?必须在朝堂上通过监察御史发难拿下薛之观!”

    “可这个‘混’蛋大逆不道,竟敢妄图取代郎君的地位,他已经谋逆证据确凿了,杀了他死不足惜,干嘛还要走这些繁文缛节!”满是气愤,萧蛮儿娇俏的脸庞上再一次涌出浓郁的怒‘色’,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看着这丫头暴怒的样子,冷不丁杨翊回忆起那个在登州刁蛮任‘性’的海盗丫头,那时候萧蛮儿也是这般冲动任‘性’,一晃多年过去,似乎一点也没变,唯一变得,是她对李捷的感情。

    能让差不点被吊死的丫头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李捷的采‘花’宝典估计也到了情圣级别,感慨的又是摇了摇满是皱纹的苍老头颅,杨翊很认真的盯着萧蛮儿教诲起来。

    “淑妃娘娘,政治不是游戏,有着其独特的游戏规则,就算是拿下,如果通过监察御史当庭拿下薛之观,然后哪怕罗织罪名处死这个野心家,群臣也会顺服,可如果贸然出手处死薛之观,群臣也会喘喘不安,因为我们破坏了游戏规则。”

    “好吧好吧,都听杨老的,本宫这就出去调兵,以防万一。”风风火火的,萧蛮儿又是掉头跑了出去,看着这丫头冒失的身影,涵养如老杨翊都差不点没被一口气憋死,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老杨翊又是悲催的在背后大嚷起:“淑妃娘娘,这些你需要记住,以后需要您处理的政务还有许多.”

    “我记那些东西干嘛,只要度过这个坎儿,用不了多久郎君就会从前线回来,到时候他和媚娘姐‘操’心就行.”

    声音拖得远远的,萧蛮儿已经没了踪影,远远眺望着,老杨翊却收敛了笑容,禁不住叹了口气,萧蛮儿对李捷有十足的信心,他却没有,一个月时间,闽王陷入几十万大军包围中,远隔本土几千里,四面八方都是‘阴’谋与背叛,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最好的处境是李捷被俘,阿拉伯人会开一个天价,哪怕把旁遮普以外万里疆域都‘交’换出去,清空国库把李捷换回,老杨翊也在所不惜。

    可为臣多年,杨翊太清楚他所‘侍’奉的君‘性’子了,看似圆滑游刃有余,实则骨子里却如同横刀的钢脊那样宁折不弯,如果闽*队被击破,恐怕李捷宁愿战死在军中也不会低头投降。

    那样的话,就算再不甘心,杨翊都需要考虑闽国继承人问题,李让是他的学生,正如同其名,礼让,太平盛世如果他做一个守成之君可能是一代明主,可如今政治动‘荡’下面临为闽王复仇的大环境下,李让扛得住吗?

    另一个选择李恭还年幼,如果选择权臣辅佐,奋起全国之力到未尝不是个好主意,问题是,自己时间不多了,选谁来做这个权臣,将来不会夺去这天下又是一个问题。

    七十二声景阳钟响渐渐停息,从一肚子事回过神,再没注意桌子上的地图,杨翊叹息着扭头也出了‘门’,不论如何,在消息确定之前,他必须做好人臣本分,守好李捷留下的江山!

    好好整理了下头上戴着的进贤冠,推开了前来搀扶的宫廷从人,杨翊大步流星的出了延英殿。

    太阳的光辉终于刺破了浓郁的雾气,照耀在闽王大殿上,通过层层检验,对比鱼符验明正身后,数百个有资格上朝的大臣在各部主官领头下,鱼贯进入了宽敞的大殿,进挨着的红‘色’大官袍犹如一大片红云般。

    大殿中早已经被收拾好,一个个蒲团坐被宫人整齐的分列在殿两旁,若有若无的青烟在殿中弥漫着,那是上好的龙延香,云雾缭绕与淡雅的香气,更为这大殿增添了不少庄严肃穆之‘色’。

    本来应该位列在最前沿的紫袍宰相以及三公九卿们如今却是稀稀拉拉,除了杨翊,李捷的叔辈江夏王李道宗等寥寥几人,就算如李绩,宇文节,韩媛等长安避难而来,被赋予重任的关中老臣都是一身红‘色’官袍。

    为了防止重臣叛‘乱’,重蹈上次覆辙,这一次权力中枢几乎都被李捷带去了中东,后来李捷在泰西封会盟西北诸多民族番邦,剩余一些大员如光禄卿萧娄竟,宗正卿李道玄等也都被招去了美索不达米亚。

    如今维持朝堂运转的,多是各部副职,而且凤台栾阁宰相不在,失去联系一个多月,大量事物都因为缺乏决断人积压了下来,这种情况下,站在朝堂两列的文武大臣,几乎都有一股忧‘色’与躁动。

    强忍着一肚子事物,一个个大臣抱着笏板恭敬的等候在下方,只不过今天队形却有些‘乱’,薛之观周围明显多出个空缺,不自觉中,挨着他的各部‘侍’郎拉开一段距离。

    高出一块的丹庭上,还是那个缴获天竺戒日王的纯金莲‘花’宝座,只不过又添加了个九龙盘旋的外框靠背,让群臣等了一小会儿后,披着凤冠霞帔盛装的萧蛮儿这才与满是紧张,裹在宽大的黑衮龙袍监国李让漫步走出,依次坐在了金灿灿的金莲‘花’椅以及背后的垂帘后。

    因为她们代行的闽王大权,臣撩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甩袖叩拜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声称颂起来:“臣等叩见闽王千岁,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很小大人的挥起大袖,李让洪亮的嚷着。

    又是叩谢后,群臣向两边分列而坐,到底心里藏不住事儿,从一坐下萧蛮儿锐利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薛之观身上,只不过相比于昨日的锋芒毕‘露’,今日薛之观格外的低调,默默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黄‘门’‘侍’郎拉长了音调宣布朝会开始,每一个官员都是紧张的整理了下笏板,外头,金瓜武士大力的推动下,厚重的殿‘门’轰然关闭,将殿内殿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只不过殿‘门’刚刚关闭,忽然间步履森严的脚步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披着结实的战甲,一队队的禁卫如同黑‘色’的洪流那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殿阁之外,一把把锐利的长槊长戟杀机腾腾指向殿堂。

    这一切却被大殿厚重的大‘门’隔绝,殿内人一无所知.

    另一头,数十个骑兵四个方向奔出宫殿,带着王命去撤换四‘门’的守将,对于异动的四‘门’守将,老杨翊已经失去了信任。

    不过北‘门’的朝廷信使才刚刚奔出宫‘门’几百米,迎面未散去的浓雾中,忽然整齐的‘阴’影若隐若现扑面而来,而且密集的马蹄,脚步声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数不清的声响,当即心头一惊,举起长槊,传令校尉高声大喝着:“前方何人?”

    突然停顿了下,片刻后,密集如蜂的马蹄声轰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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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长孙无忌拜见

    隆隆隆隆~

    马蹄践踏的大地都跟着震撼起来,惊愕中,西宫‘门’的守‘门’禁卫推着沉重宫‘门’用力关闭起来,可眼见着两‘门’之间距离越来越小,突然间一骑犹如黑‘色’闪电那样划破浓雾突入城‘门’中,一杆狼牙枪左右挥舞下,推着城‘门’的数个禁军将士当即惨叫着喋血倒下。。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杀!”大惊之下,守‘门’校尉拔刀大喝,十来个长槊兵当即从四面八方挥槊刺去,就算武艺高强,来将也是狼狈到擎着狼牙枪来了个铁板桥,十来柄沉重的步槊当即砸在了他狼牙枪柄上,压的健壮的突厥大马都是弯了‘腿’。

    但这时候,更多脚步声已经簇拥到了城‘门’外,一个个巴掌推在厚重的城‘门’外,整齐的关中呛呐喊而起,力量*‘裸’的对抗下,尽管城内禁军咬牙切齿,额头上的血管儿都蹦了起来,城‘门’还是一点点的被推开。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骑兵顺着被推开的‘门’口水崩一样喷涌进来,杀机腾腾的长槊穿刺下,正与关中大汉酣战的十多个禁军当即惨叫着倒在马蹄下,杀出一条血路的莫名骑兵根本不在此纠缠,驾马狂奔着就向宫城内奔去。

    慌张逃上了宫墙,西怀安‘门’守‘门’校尉望着下方数不清的‘精’骑步兵拥挤在宫‘门’前的大街上,几乎是哭着大嚷出来。

    “向神龙‘门’的守军示警!”

    浓郁的雾气中,一支穿云箭还是发出了响亮的警告声,第二级宫‘门’神龙‘门’的守‘门’校尉当即也是不敢怠慢,怒声嚷着:“关城‘门’,备战.”

    噗嗤~

    刀子爽利的扎进‘肉’中然后拔出,带出了大股的鲜血,在校尉不可置信的回首中,胳膊上系着黑纱的屯长挥刀嘶声竭力的大吼:“诛杀反贼,还我河山!”

    莫名其妙中,神龙‘门’的守军自相残杀成一团,这个功夫,一刻不停留的关中骑兵一马蹄一个血印的再次破‘门’而入。

    轰隆!

    沉重到落闸声,最后一道飞凤‘门’好歹时提前关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城下数以千计的骑兵则杀到了‘门’楼下,端着弩,城上的禁军暴怒的倾斜下了一层层箭雨,同样毫不怯懦,这支莫名而来的骑兵则是拉开了同样‘精’致的军中重弩,逗着圈子反击着。

    一时间,飞凤‘门’的楼阁上箭密如刺猬之皮。

    拎着横刀,隆隆的脚步声中,第一道宫‘门’千多不知何处而来唐军步兵基本控制了宫墙几百米,在一杆长孙大旗的引领下,几辆四轮马车在簇拥中隆隆开进了宫墙中,从第一辆车上跳下了个披着紫袍的胖老头。

    活动了下手脚,满怀感怀四周探看了一圈,旋即老头重重的挥了挥手,军士们迅速从车上办下了一个个西瓜大小的铅球..

    此时,闽王大殿中的气氛也提到了极点,但却不是萧蛮儿的发难,另一件事打断了蓄意准备的政变。

    “唐庭命令下,唐庭左骁卫大将军庞孝泰汇聚江淮劲卒八万向岭南而来,河北道诸府大约六万人也是直奔金陵,同时扬州大都督韩休动态诡异,很可能要对我朝根基八闽发起进攻!”

    “八闽总督旃陀罗笈多已发来急报!”

    听着兵部左‘侍’郎脸‘色’苍白的汇报,偌大的朝堂所有大臣包括杨翊萧蛮儿脸‘色’都变了。

    就算走到这一步,八闽依旧是闽国不可分割的一处领土,在东大陆的桥头堡,那里连接岭南,沟通倭国,屏护闽国偌大的东南亚领土,从这里迁徙到闽国各处的唐民汉人每年数以十万计。

    不过听着左‘侍’郎气喘吁吁汇报完毕,所有人又都是沉默了,调集临邑国以及东南亚各处府兵的权限在闽王以及凤阁左右仆‘射’手中,如今这些人都陷在中东,没有足够的权利,对于远在万里的战局,在场这么多人仅仅能眼巴巴看着。

    内心的急切再一次涌上心头,老杨翊终于按捺不住,对着坐在珠帘后头同样惊诧的萧蛮儿使了个眼‘色’,没等她反应过来,老杨翊的手杖又是敲了一下地板,在后头,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御史大夫胡显当即大步出了朝班,抱着笏板深深拜了下去。

    “启禀圣上,老臣有重要之事,十万火急,禀告殿下!”

    “讲!”没等愣住的李让反应过来,萧蛮儿已经重重一挥大袖。

    “禀告殿下,臣接到举报,警察都督,内将军,定远伯薛之观图谋不轨,于府内暗藏兵甲,勾结匪类党羽蓄意谋反,今其党羽刑部‘侍’郎薛语,献纳使鱼轩已出首,臣斗胆,请将次暴徒速速拿下!”

    “臣复议,中东战场局势诡谲之时,薛撩擅离职守,返回京师,其心不轨昭然若揭!”

    “臣复议,薛贼构陷忠良,罗致党羽,昨日又口出狂言,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殿下当速速拿下此狂徒!”

    一个又一个御史大臣接连出班,一条一条的罪名扣到了薛之观的脑袋上,冷场了的数百大臣又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所有人却是都反应过来,当朝几位大佬对薛之观昨日的不忠之言算账了,刹那间,犹如开锅的水一般,超过一半的大臣全都站了出来,各种奇葩罪名一个又一个丢在薛之观脑‘门’上。

    一时间,薛之观陷入了众矢之的。

    嘴角已经‘露’出了冷笑,对于这个妄图推翻自己丈夫,胆大妄为的狂徒,萧蛮儿早已经恨之入骨,丝毫不顾及坐在金座上李让的惊愕与紧张,在一片嘈杂中,萧蛮儿豁然的站起,手指指着薛之观尖锐的吼了起来。

    “金瓜武士何在,还不速速拿下此贼!”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暴起的狂笑压住了所有嘈杂,在离得近的大臣惊愕躲闪中,盘坐在前排的薛之观突然疯了一般狂笑不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是血丝的眼球犹如鬼魅一般恐怖的向周围看着,慑人的眼神看的周围之人更是心惊胆寒。

    就连走到丹殿的萧蛮儿也是心头一惊,下方,特例坐在藤椅上的老杨翊也是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刹那,早上看的闽国地图,那个由喜马拉雅山倒竖下来的放大镜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一条完整的行军路线缓缓的亮了起来。

    到底是‘女’人,吓得退了一步后萧蛮儿恼羞成怒指着薛之观又是大吼起来:“薛贼,死到临头,汝还笑什么!”

    “我笑什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薛之观也是癫狂的斜身弯腰戟指着萧蛮儿,早年的游侠像似乎回到了他身上,指着萧蛮儿,薛之观满是血丝眼睛暴突,满含讥讽的吼着。

    “贼喊捉贼,难道还不可笑吗?”

    “放屁!”

    萧蛮儿俏丽的脸庞刹那间气的通红,尖锐的吼着,不过薛之观对于她的指责还没完。

    “闽王遗命,世子李让监国,何曾让萧淑妃‘插’手,为何对本官除之后快,还不是本官发现了汝与唐庭勾结,伺机颠覆我闽国的‘阴’谋!”

    “你,含血喷人!”

    “与扬州大都督约定,抑制东南亚援军,将八闽拱手相让,引关中军入闽国,挟持监国为傀儡,汝江左萧家为外戚,把持朝政,再‘逼’迫殿下禅让,由你兰陵萧恢复前梁,与大唐均分闽国,哈哈哈,好算计!你与李治勾结的血书已经被本官截下,你没想到吧!”

    在薛之观癫狂的笑声中,一张通红的白纱忽然被他从衣下拽出,通红的名字盟誓与印章赫然暴‘露’在群臣眼中,上面萧蛮儿的名字以及监国大印,萧淑妃‘私’印,萧家几个重要大臣的官印都是触目惊心的列在上面,猩红而刺眼!

    看到这个,萧蛮儿也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收藏的好好的印信,怎么可能被薛之观调包到手中,下方群臣中,不信任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已经响起,哪怕刚刚发难的御史大夫胡显都是惊愕怀疑的回过头。

    “宋齐梁陈,还有一个西梁,兰陵萧氏的政治手腕玩了几百年,如今又玩到了闽国的头上,同僚们,看清楚吧!”

    在薛之观疯狂的展示下,就连监国李让都是惊愕怀疑的回过头,百口莫辩,萧蛮儿已经失去了从容,惊慌的对老杨翊辩解着:“杨公,我真的没有.”

    谁忠谁‘奸’,杨翊自然心中明镜,只不过萧蛮儿的表现却让他失望不已,连点污蔑都承受不了,还如何匡扶江山?

    不过这时候不是教训萧蛮儿时候,尽快结束薛之观的闹剧才是正理,摇了摇头,老杨翊拐杖猛的一砸地板,威严的沉声吼道:“来人,还不将此妖言‘惑’众之徒拿下.”

    但没等他的话说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在西方响起,震得闽王殿香炉都嗡嗡作响,群臣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几个窗边的大臣愕然打开了厚厚的窗户,‘混’‘乱’的马蹄声与厮杀声一刹那回‘荡’在了空旷的闽王殿中。

    仅仅一个刻中,紧闭的大殿木‘门’被狠狠砸开,闽国群臣惊慌的躲避中,披着步兵甲的唐人军士踩着禁卫尸体粗野的闯了进来,片刻后,一个穿着宰相紫袍的矮胖老头大笑着踱步走进来。

    “哈哈,萧贤侄‘女’,杨公,好久不见,某想念的紧啊!”

    瞳孔剧烈的收缩到了极限,萧蛮儿不可置信的惊叫着。

    “长孙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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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李治的册封

    现在杨翊如梦初醒,薛之观所依靠的力量根本不是警察部队,而是远在关中的大唐朝廷。

    从库法城回来一个半月,薛之观还真是没闲着,利用职权,从喜马拉雅关口的驻防都尉,到沿途雨县,孟州,得胜州驿官,巡长,团营,通过手中掌控的秘密警察权利,薛之观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或者干脆干掉他们,为从吐蕃借道的关中唐军提供了一条遮蔽通道。

    简直与李捷袭击关中的手法如出一辙。

    昨日约见四门守卫,袭杀西城巡街御史,利用权力中枢的缺失制造监察力量的空白薛之观得计划可谓一环扣一环,但他的计划倒不是那么完美的无懈可击,毕竟他的时间太少了,仅仅有一个半月,自能在京师附近制造些事端来释放迷雾吸引注意力,如果早点关注,一个放大镜形的图谱,很能说明问题。

    不过历史没有假如,老杨翊的目光太关注京师了,加上薛之观利用的官员最高不过六品,错过了老杨翊关注的目光,诸多事缠身的老杨翊就被如此蒙在鼓中。

    或者老杨翊也根本没想到有人会背叛闽国投靠朝廷!

    见到长孙无忌震惊的神色一闪而逝,阴沉着脸,扶着拐杖杨翊严肃的站起了身,蹒跚却铿锵有力的走到了殿中,阴冷的盯着长孙无忌喝到:“你来此做甚,这里是闽国的朝堂,闽国不欢迎你!”

    “闽国?”如同听到了很意外的笑话一般,故作而然的看了老杨翊一眼,长孙无忌胖嘟嘟且红润的脸忽然布满了得意的笑容,昂首仰天狂笑不止,豪放的笑声笑的周围一众闽国官吏又是喘喘不安的向后退了退,杨翊眼中的阴沉,又浓郁了几分。

    足足笑了一盏茶的时间,长孙无忌这才收敛了笑容,略垂下头锐利的盯着老杨翊反问道:“闽王难道不是大唐册封的?闽国难道不是大唐的属下?汝等莫非造反了?”

    这话问过去,一片哑然,也的确,李捷从没有公开造反,闽国如今的国号还是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李世民封的。

    问题是从在海外立国开疆拓土,称制,拜官封爵,闽国已经完成了一个独立王国的过渡,尤其是永徽政变中李捷曾经囚唐高宗一年有余,差点改立了新帝,心理上,闽国群臣还高出关中朝廷一块,而且在美索不达米亚,他们的王距离称帝,称霸世界仅仅有着一步之遥了。

    尽管心中惊疑,盯着长孙无忌肥胖的身躯,一个个朝官眼睛中依旧几乎冒出火来。

    诸人的怒视非但没让长孙无忌觉得不自在,反而心里快意无比,不光他,他身后的程务挺,还是那些大唐府兵们都是自豪的挺起胸,两年了,他们足足憋了两年了!

    关中一向是天下中心,甚至比中原更加重要,几百年来,都是得关中者的天下,没有那儿比这里更充满荣誉,可,满是荣誉的关中,竟然被他们分出去,排挤出去,来自天下各地,被认为是蛮夷之地的京师控制了两年。

    京师的影响力超过了长安,让不知多少个关中子弟以此为耻,如今,令他们倍加耻辱的京师也被他们踩在了脚下,看着众多闽国官员对自己敢怒不敢言,这些来自关中的热血汉子们心里简直爽翻到了极点,一个个更加凶恶的盯着这些闽国朝官,瞪圆了牛眼。

    喝止住闽国群臣,盯着震怒的杨翊以及暴怒到俏丽的脸庞红如一朵牡丹花得萧淑妃萧蛮儿,长孙无忌又是慢条斯理从衣袖中抽出一条镶黄锦缎圣旨,缓缓展了开。

    “福郡王李让接旨!”

    杨翊与萧蛮儿立刻警告的回过头,坐在龙椅上的李让却还是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这功夫,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闽王殿外,忽然却再一次变得嘈杂,混乱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闽国与关中毕竟不同,李治将长安弄得人心惶惶,出了事主力被击溃后连个营救的大臣都没有,咋一接到皇宫受到攻击,李业诩立马放下了清缴警察部队,左右千牛卫驰援宫中。

    长孙无忌本来就是以快打快,突破西门后不停留的一路攻击,再加上兵少,根本控制不住偌大的闽王宫,从喊杀声响起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闽王殿前龙极门再一次被突破。

    暴怒的喊杀声中,在一杆李字大旗下,骑着高耸的阿拉伯战马,全身披重甲,拎着马槊杀机凛然的李敬业率领着数百千牛备身高级武官率先杀进了闽王广场。

    “喝!”

    关中唐军各级武官慌张的喝令中,原本列方阵包围闽王大殿,面向大殿的数千关中府兵步卒同样大吼着转过了身,刀牌手匆匆向前,数千长槊层层叠叠搭上摆成了个密集的鱼鳞阵,寒光闪闪的槊锋锐利的指向外边。

    狂怒的篼马在刺猬般关中军阵前跑了一圈,高举马槊,李业诩吼声如雷的大喝着:“逆贼听着,汝等已被本将包围了,数十万天兵就驻扎于此,汝等蠢贼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大兵踏过,片甲不留,举族诛杀,悔之晚矣!”

    堂堂长孙无忌被骂成蠢贼,老家伙也是老脸憋屈的通红,程务挺则是警惕的拎着长槊出了门,边走边怒吼着:“这么快!”

    这会轮到杨翊春风得意了,咳嗽两声,这位京师镇守腰的挺直了几分,嘴角流露着笑意讥讽的劝道:“长孙大人,你还是及早收手吧,看在我家闽王与汝有亲的情况下,还能放你回关中,不然的话,大兵一过,可保不准如何了!”

    “哼,笑话!”胖脸气的漆黑,长孙无忌抬起巴掌就重重拍了几下,片刻后,门外忽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关中兵用斧头劈开了一个个木桶,大桶大桶琥珀色液体被猛地泼到了富丽堂皇的闽王大殿上,闻着浓郁的油味,杨翊与萧蛮儿都是脸色剧变,萧蛮儿气愤的吼了起来。

    “猛火油!卑鄙!”

    “长孙无忌,你以为老夫怕死?”满是皱纹的老脸变得不屑,丝毫没理会周围已经吓哆嗦了的一系列文臣,杨翊昂起头颅嘲讽道,不想长孙无忌胖乎乎的脸再一次变得得意起来,大笑着摇了摇头。

    “杨老先生,老夫知道你不怕死,能带领前隋骁果在关中隐匿数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怕死,老夫也知道在场的都是闽国忠臣,也不怕死,可你想过没有,这里可是闽国的中枢,掌控朝廷大政的几百号人都在这里,一把火烧下去,闽国将面临怎样一个群龙无首的乱菊?”

    “有野心的可不止唐人世家吧!”

    长孙无忌的狂笑中,不论杨翊,萧蛮儿还是一些真正忠臣良将都是如蒙雷击,再一次沉默的低下了头,这一击正好打在了所有人的软肋上,他们可以死,萧蛮儿也可以死,哪怕身为监国的李让都可以死,但唯有闽国不能灭。

    那样的话,死了他们也是千古罪人。

    杨翊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这时候要把百官全都召集在了这里。

    在闽国群臣的气愤中,长孙无忌又是拉开了长长的圣旨诏书。

    “皇帝诏曰:朕听闻福郡王李让勤勉柔顺,雍和纯粹,性行温良,守土有功。着既册封为竺王,朕亲赐玉圭金杖,戎节滚袍,紫金鱼袋,令其统领天竺朝政,钦此!”

    这一道圣旨中,两次提到了朕,格外强调自己才是君,闽国是臣!唐高宗李治那种得意洋洋的嘴脸都跃然浮与纸上,如此刺耳的圣旨,听过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再次大变,就连七品芝麻官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说这倒旨意中长安再次压在京师上头,单单这个封号就很有问题,竺王而不是闽王,言下之意李治妄图一口气将闽国的八闽岭南道全部剥离回去,没准还会染指东南亚与中南半岛,仅仅承认天竺的所有权,这个结果,谁都不可能接受。

    可王国,更接受不了!

    兵部侍郎,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一个个大臣复杂无比的回过头,注视着上方惊吓茫然坐在金莲花椅子上的李让。

    满是呆愣,李让也是木然的看着下方,虽然执政有一阵了,但如此复杂的局面,他还是不知所措。

    “竺王,接旨啊!”

    抖着圣旨,看着自己外孙,长孙无忌笑容终于变得慈祥了点,抖着圣旨诱惑的说道,几乎与此同时,萧蛮儿与杨翊都是慌张回过头,厉声吼道:“不能接!”

    两个声音交织在左右,左右为难的李让幼小白净的脸蛋儿上都快哭出来了,这个气氛紧张的时刻,另一个黑瘦的影子却是在诸人愕然注视下,漫步走向了丹殿。

    “薛之观,你!”

    又是在长孙无忌不可置信的怒吼中,薛之观轻笑着到了李让身前。

    “薛爷爷!”

    左右为难的李让干脆蹦下了龙椅,贴在了老照料他与他母亲的黑衣大爷怀里,哭哭啼啼的说道:“让儿还不想死,我该怎么办啊?”

    慈祥的单膝跪下,薛之观满是笑意拍了李让的肩膀,鼓励的说道:“别哭,像个男子汉,你可是天可汗的孙子,沙汗沙闽王的儿子,怎么能哭呢?”

    “可,可我该怎么办啊?”强把眼泪揉回去,李让眼角通红的问着,叹了口气,薛之观继续笑着拍打着他的肩膀。

    “还忘了你和薛爷爷保证的,要做一个好大王吗?”

    在所有闽国臣撩复杂的注视下,李让木然的点了点头,如蒙大赦那般蹦跳着下了丹殿,噗通一下跪伏在了地上,稚嫩的童声在闽王殿中响起。

    “臣李让,接旨.”

第699章 .妥协

    这一天的闽国朝会,格外的漫长。

    源源不断的闽军开进来,闽王大殿到后宫一个方形大院子,宫墙上密密麻麻满是钢弩,弩炮,红夷大炮,远远的马蹄声甚至大象的嘶鸣都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攻防战中俘获的几百关中府兵更是被丢在了大广场上。

    用从前波斯主人鞭打奴隶那种带着倒刺的牛筋鞭子抽打的血肉模糊哀嚎不已。

    数万闽国大军犹如暴怒的狮子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下一个刹那就会将口中这五千不到的关中军撕扯的碎尸万段!

    可这雷霆一击迟迟没有下来。

    占地数顷的闽王殿大广场上,五千关中步骑摆成了方阵,寒光闪闪的长槊森林对着外面丝毫不敢放松,但这不是令闽国大军忌惮的,千军万马,铁骑纵横闽军都见多了,哪怕这些人是八百里秦川的绝对精锐,十六卫乃至王庭禁军依旧不放在眼里,真正令人忌惮的是围拢着闽王殿数百个府兵小校。

    横七竖八的油桶密密麻麻堆积在闽王殿周遭,几百人攥着火绳屁都不敢放一个死死盯着地上的油脂,除了猛火油,还有十来个西瓜大的铅球弹堆放朝堂左右,那是早年李捷遗留在京师的些许火药,一些被高句丽战争消耗掉了,另一部分却被长孙无忌打包到了这儿。

    要是李捷看到,也不知道该悲催成什么样子。

    这要是一个火星子下去,朝堂中好几百人都得变成羊肉串。

    那可是闽国的心脏!

    这也是拥兵数十万,却到现在都不敢动手的原因,看着下方的刺猬大阵,左武侯将军,阴山伯盛连山暴怒的一拳头印在了女墙上,躁动的怒吼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也要等!”

    同样的怒吼在背后响起,愕然的回过了头,看着左千牛卫将军李业诩通红着一双眼睛,比自己更加恼火的喝令着,禁不住愣了愣神,盛连山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我下去安辅助弟兄们,在京师禁严。”

    说着,盛连山摇晃着下了宫墙,他与李业诩是朋友,他知道奉命入城却让这一幕生生发生在眼前的李业诩是多么自责。

    上一次,李捷不在,曲女城丢了,所有人的耻辱!这一次,愈发的耻辱!

    没有回答盛连山,李业诩也是狠狠一拳头砸在墙上,血顺着他的手就流淌了下来。

    另一头,闽王殿中则是僵持成了一个诡异的局面,哪儿都有败类,几十个趋炎附势之徒围在长孙无忌周围大献殷勤,但数百个闽国官员却是枯坐在自己的铺团上坐的笔直,表情木然。

    脑袋上的钗头凤被萧蛮儿狠狠扎在坚硬的地板上,老杨翊则是眯着眼睛靠在藤椅上,丹殿之上,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李让胆怯的捧着那份圣旨,陪在他一边的只有薛之观。

    闽国群臣不承认有这个竺王!哪怕波斯籍与天竺籍的大臣也保持住了这份风骨!

    此时,反倒是胜券在握的长孙无忌很焦躁,根本没时间搭理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他的军队可光带武器没带粮食,耗不了多久,而且一把火烧了也不符合大唐的利益,先不说他自己很可能被几十万暴怒的闽国大军剁成酸菜猪肉馅,而且不论分裂成多少块,偌大的闽国都会以大唐为血仇。

    “崔缇,崔之君!当年延英殿上你还曾受过陛下召见,李博李文之,你可是大唐明经!”气急败坏中,长孙无忌拖着胖乎乎的身躯,一路费劲口舌劝着,可惜,好多人根本没鸟他,至于崔缇也是不屑的冷哼下。

    “召见我的是先帝,闽王爷的父亲,而不是长安那位昏君,如今崔某乃是闽国兵部侍郎!”

    “杨公,你也视而不见?”长孙无忌又是找上了闭目养神的老杨翊,然而,真如同睡着了一样,杨翊也是哼都没哼一声。

    其实就算这种状态,杨翊的脑海也在飞速旋转着,思虑着对策。

    后宫闽王长女晨曦公主应该已经被解救出,如果让她监国,临时提拔一些大臣运转闽国,也不是不可,而且秦贤妃已经带着三殿下登陆孟加拉了,用不了些时日,应该会抵达京师。

    可,晨曦公主震慑的住汹涌澎湃的群臣吗?外面几十万大军会没有异心?而且!

    杨翊又是担忧的眯起眼睛看向了在一旁假寐的江夏王李道宗,他可也是宗室,而且李道宗的女儿李雪雁,女婿秦怀阳在闽国都有一定地位,谁知道关键时刻长孙无忌会不会扶植他来混乱闽国。

    杨翊有些后悔收留长安来的几个宗室了。

    另一头,眼看着长孙无忌与在杨翊面前连连碰钉子,一直陪在李让身边安慰他的薛之观终于站起了身,拍了拍李让肩膀后下了丹庭。

    “我要与杨公单独谈一谈,我能说动他!”

    听着薛之观自告奋勇,长孙无忌却当即扭过头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别忘了,是我,你们才能到这里的,拥立竺王,也有我的好处!”面无表情的看着长孙无忌,薛之观木楞的说着。

    终究是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一下,长孙无忌不得不让步。

    闽王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巨型建筑,东西跨度数百米,有着大量的办公区,随便找了一个会议室清空,杨翊的藤椅就被抬了进去,薛之观旋即却是将在场关中人都撵走了,还珍惜听了听有无人偷听,这才到了杨翊椅子前拱了拱手。

    “杨公。”

    “老夫不与卖主求荣,寡廉鲜耻之人说话。”昏花的老眼不屑的撇在一旁,老杨翊鄙视的哼着。

    薛之观一时间没开口,反而踱步到了书案前,晃了几下后,这才回到老杨翊面前继续说道:“那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闽国灭亡,先王的心血付诸东流?”

    刹那间,杨翊的老眼瞪的溜圆,不是因为薛之观的话,而是因为举在面前的宣纸。

    我有办法,除掉关中人!

    犹豫了下,老杨翊强撑着病体也是到了书案前。

    “殿下如此宠信与你,付之大任,把你一介豪门奴仆提拔为内将军,定远伯!如此忘恩负义,你心中还有没有羞耻二字?”义愤填膺的吼着,老杨翊同时奋笔疾书。什么条件?

    福郡王登基,除掉萧家,流放三殿下!

    又是快笔写下几个字,薛之观毫不示弱的回敬着:“闽王殿下已逝,作为臣子,本官何尝不是在拯救闽国,在萧家的爪牙下匡扶社稷!”

    我如何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试一试总不会更坏!

    ..

    一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杨翊与薛之观的“争吵”也进行了半个时辰,最终薛之观一句闽国大义终究还是打动了老杨翊,颓然的点了点头,老杨翊转身推门就出了密室,终于满意的笑了笑,薛之观抓起了那张宣纸以及下方的垫纸一块吞入了腹中。

    耳语了片刻后,等候在大殿中的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笑意,旋即歪了歪脑袋,几个关中府兵慌忙的跑进了殿内,片刻后,在他们的簇拥下,老杨翊面色铁青的走回了朝堂。

    “杨老,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萧蛮儿连忙关切的迎过来,却不防老杨翊无比陌生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猛地推开了她。

    “兰陵萧氏勾结关中匪类,蓄意谋反,礼部侍郎萧成伙从,诸萧连坐,一并拿下!”

    沉重的大枷扣在了萧蛮儿的脖子上,晃动着带着枷锁的手腕,她还不可置信的尖叫着:“杨老,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啊!杨翊,莫非你也要背叛郎君,背叛闽王吗?”

    在场的十多个萧家官员也一并被锁拿,听着萧蛮儿远远的一路上还跳着脚尖叫着,群臣上下,顿时疑惑警惕无比的看向了老杨翊,看着同僚属下们露出的厌恶不信任目光后,浓郁的惨笑在杨翊仿佛又老了十岁的老脸上绽放。

    “同僚们,闽国不能亡国啊!”

    终于,灯火昏暗的闽王大殿上,数百个朝官整齐的分列四排,重重的跪拜了下去,口中称颂道:“拜见闽王殿下!”

    被杨翊讽刺一同,又听着这闽王的称呼,一时间长孙无忌感觉分外刺耳,略带几点白色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跪伏在群臣中,看着金座上手足无措的李让,薛之观却是禁不住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群臣承认仅仅是第一步,还需要有礼节性的登基大典,这才能算是真正继承闽国大统。

    真正的登基大典繁琐无比,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实行,于是乎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后,长孙无忌决定,明日就举行登基大典,祭告天地也就在这闽王大殿的广场上。

    与外围的闽国军队交涉一同,在将军们愤怒的目光下,杨翊拖着疲惫的病体,回了关中军在闽王殿中为他准备的房间。

    明天可能是动手的关键时机,杨翊知道,他必须及早入睡,可回荡在头脑中嗡嗡的挫败感与精神上的失落却让这个老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殿下,老臣愧对于你啊!”

    老泪纵横,杨翊跪伏在了地板上,放声痛哭着,但就在这个功夫,床脚边解释的地板忽然裂开一个大洞。

    在杨翊惊愕的目光中,一个蒙着黑纱的脑袋忽然冒了出来..

第700章 .死忠

    “你说的是真的?”

    苍老昏黄的眼睛中还带着浑浊眼泪,杨翊趴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的问着。慌得在暗道中露个脑袋的服部半藏赶忙伸出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这才慌得老杨翊捂住嘴回首看去。

    还好,从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抵达京师,那些关中军早已经疲惫,两个负责看守的军官似乎一块儿打了瞌睡,烛光照耀下两人都是歪着脑袋靠在唐式拉门上,并没有发觉屋内多了个人,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杨公,快随我出去吧!这条地道直通宫外,下官护着你逃出去!”说着,服部半藏又把脖子附近的地板开始向外推,却不防老杨翊忽然退住了他的手。

    “不用,老夫就在这儿,哪儿也不走!”

    “可.”哪怕整张脸都包裹在黑色的面罩中,服部半藏那双眼睛依旧露出了惊奇与犹豫,杨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这个时候留在闽王殿一分钟都有可能面临灭族的危险,他竟然不走!

    似乎看出了服部半藏的疑惑,老杨翊苍老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郑重的摇了摇头。

    “老夫留在这里的作用更大,我必须解决自己犯的错误,阻止福郡王登基,这辈子跟着闽王爷,见识了如此广阔的大千世界,老夫也值了,你,走吧!”

    仅仅露出的一双深陷眼睛变得凝重,重重拱了拱拳后,服部半藏又是缩回了地板上的大洞中,一阵机关响动,下方的地道口被沉重的大石头堵住,再看不到一丝踪迹。

    把地上的地板归位后,老杨翊终于安心的回到了床上,老眼昏花的在腰上的袋子中摸了起来,不一会,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到了他干枯的手中。

    “哎,人老了,就是缺觉!哎,让儿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闲适的抱怨了一声,将小瓷瓶往嘴里一倒,杨翊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次日凌晨,两张铁青的脸对视着站在老杨翊的床榻前。

    看着杨翊因为血色褪去,再一次变得苍白的脸,长孙无忌肥胖的手捏的都几乎出了水来,作为群臣领袖,杨翊是他与闽国群臣,以及外面包围的闽国将军沟通渠道,他一死,孤玄的关中唐军就危险了。

    “杨老杨老啊!耍了长孙无忌一通,还是你棋高一手啊!”愤怒了半天,长孙无忌终于还是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铁青着脸,薛之观却没有这般豁达,甚至一股别样的愤怒在他胸口久久郁结而不散。

    昨夜的密谋,他已经与杨翊说好,薛之观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阴谋与暗处的力量他自认不在话下,但在明面上带领群臣,辅佐君王,处理天下大事,还是需要杨翊这样的老臣来引领。

    尤其是李让年幼,亲政之前必然需要杨翊为他主政直到他成年,日后甚至薛之观计划好了自己与老杨翊要成为李让的光暗两只手,但如今老杨翊一死,让薛之观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拳头同样拧的咯咯作响,这些话薛之观还不能嚷出来,憋闷的这个关中汉子几乎发狂。

    两个首脑人物在老杨翊冰冷的尸体前无言呆立了半天,无奈的长孙无忌这才质询的扭过了头问道:“谁能代替杨公主持今天的登基仪式?”

    刚说到这里,薛之观消瘦的脸上又是露出了浓郁的不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防外面一个明黄色身影忽然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一头扑在了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老师!”

    有李捷这么个不着调的父亲,可以说李让,李瑾几个兄弟成长的大半时间都是在侯线娘与老杨翊的照看下长大的,对于李让来说,杨翊是爷爷,父亲,严师的综合体,这份沉甸甸的感情,不可分割!

    眼看着李让揪着杨翊冰冷的胸口哭的痛不欲生,薛之观心头也是尤为的不好受。

    差不多又是耽搁了一个时辰左右,留下李让哀伤的跪伏在老杨翊床前,薛之观脸色很难看的从房间中走出。

    “竺王殿下如何?”刚一出来,长孙无忌急得满头大汗急急匆匆迎上前来,揪着薛之观问着,脸色一暗,薛之观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殿下说准师如父,他要按照古礼为杨公守孝三年,三年内,他不答应继位!”

    “绝对不行!”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长孙无忌断然拒绝了。

    三年,指不定发生些什么呢!经过讨论,扶立幼王继位,瓜分闽国,控制闽国朝政是李治定下的基本战略,必须要在一两个月内完成一系列战略,不然的话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的闽国再次分崩离析,同样也会对大唐造成不可逆转的冲击。

    谁让闽国以商立国,几乎垄断了大唐一系列经济命脉,每年通过天竺销售给关中的粮食酒类不计其数,闽国造的各类品牌服装同样垄断了大唐中高端市场,烟草,香料,宝石,奢侈品,就算李治自己不愿意,唐宫廷每年也对闽国商会下达了海量订单。

    李治可很贪婪,他不满足仅仅收回岭南道,要把整个大蛋糕都吞进肚子里!

    薛之观何尝不知道三年太长,迟则生变,政变争的就是一朝一夕,问题李让难过的样子让以他作为人生信仰的薛之观实在是于心不忍,沉吟了片刻,薛之观又是叹了口气。

    “守孝七天,七天时间正好也给殿下在群臣中树立仁孝形象,也为登基大典做准备,一天时间太过仓促,那样的话殿下气运也不足。”

    薛之观说的倒是在理,大唐希望扶植李让为傀儡,做的太难看的话也是不长久,咬着牙转了几个圈子,长孙无忌恶狠狠的回过了头,脑门上青筋直跳的说道:“三天!老夫只能等三天!”

    到了薛之观与长孙无忌这个政治高度,已经不存在讨价还价,薛之观一言不发的扭头回了屋子。

    关中来的这伙唐军还真成绑票的了,占据了闽国的中枢,绑架了几乎所有文武百官,而且还对外围闽人狮子大开口,又是要米要酒,要肉要衣的,要的不亦乐乎。

    听闻老杨翊的死,围拢在闽王宫附近的军队又是一阵骚动,在左千牛卫将军李业诩的安抚下,这才稳定下来。

    下午,丹凤门再次洞开,一车车物资被运了进来,在闽国人眼睛冒火的目光中,这些关中来的强盗一个个开怀大笑的开了伙,尤其令闽人气愤的是,几百个被打的血淋淋的关中军还婬笑着调戏那些为他们治伤一个个红葫芦队女护士。

    那些可是整个闽*中的女神!

    另一头,闽王殿的一间偏殿被布置成了灵堂,一条条白布将这里布置的银装素裹,从民间征集来的黑檀木棺材中,杨翊双手扶着胸口,穿着紫光禄大夫的官袍,安详的躺在其中,目光呆滞,李让头戴白布,木纳的跪在前面。

    父母生死不知,年纪轻轻被推上如此重任,照顾他的小娘又被下狱,甚至一贯依靠的老师还突然撒手人寰,如此重担落在一个九岁孩子的肩膀上,其沉重,可想而知。

    不光他,又被放出来主持祭祀,礼部右侍郎萧冼,跟着过来跪伏拜祭的闽国群臣,没有一个不是心头七上八下的,如今的闽国如同漏了水的船,在大风大浪中颠簸着,说不定某一个大浪打过来,这条船就带着往昔的荣耀与荣华富贵一同沉入黑暗的历史长河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和尚,道士,婆罗门单调的超度声中,夕阳斜斜地照耀进了当做灵堂的偏殿中,飘荡的香烟,缭绕的暮色,更增添了一种哀怨情节。

    在门外看着这一幕,长孙无忌却是满意的笑了,自从上一次薛之观把闽国疆域全图拿给自己看,这里一直是自己君臣两人心上沉甸甸的大山,如今,富饶的闽国终于被自己攥进了手心中,尽管场合不适宜,长孙无忌还是禁不住昂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另一头,原本拥挤的朝堂变得空落落下来,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呆在里头。

    唐中书侍郎宇文节,英国公李绩,江夏王李道宗,唐门下侍郎韩瑗,他们几个在唐高宗李治复辟后相继因为逃避政治避难而南下闽国,从身份上几位并不低于杨翊,所以其他百官都去守灵了,他们几个仅仅是拜祭一下就回了来。

    还好,外面的闽军送来了酒肉,让日子不至于那么无聊。

    “韩瑗公,如今这闽国政局你如何看?”光喝着闷酒也不是那回事儿,沉闷了半天,几分醉意的宇文节斜着脑袋问了过来,问的端着酒杯的韩瑗禁不住一愣,旋即却满是苦涩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可以在此度过余生,安享晚年,没想到到了哪儿都不得安生,老夫现在就希望政局稳定后能让老夫安然离去,别的已经不多想了!”

    听着韩瑗的苦笑,就连李道宗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唯有李绩黑着一张脸猛地灌下了一杯酒,闷声哼着:“来之前老夫也是这么想,可如今老夫改变了想法。”

    气闷着,李绩阴沉的看向了远方道:“如今,老夫却想会一会,能让我孙儿折戟沉舟的阿拉伯人,究竟如何凶悍?”

    “或许本官能帮”英国公实现理想,还有,江夏王,宇文公,汝等的雄心壮志就如此被磨灭了吗?”

    突如其来笑吟吟的反问让喝着闷酒的四人忍不住回过头,旋即李道宗却是厌恶的黑下了脸。

    “薛之观,是你这小人!”--4779507918406536548+dsguoo+699-->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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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