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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出征,分道扬镳

    李让的河中都护府如今就仿佛一个较小的闽国。李让一声令下,方圆千里内的战士都仿佛遇到吸铁石的铁屑那样,源源不断向迪拜,阿布扎比等几个沿海城市集结而去。

    划拉划拉,李让的家底儿还真不少,从中亚带来了四万于河中铁军,到了本地后,为了维持偌大的地盘,一面河中都护府在本地招募雇佣兵,一面又向大闽征服的地区部落招募雇雇佣军,保留了足够守卫各个地盘的军队后,汇聚在李畴手里的,居然还有四万人。

    两万河中铁骑,几乎李让家底儿的一半,坐拥河中以及被阿拉伯半岛的税收,装备的几乎比大闽十六卫都好,全镶铁的的上等镶嵌甲,一人三马,弓箭六十,弓两张,上等长矛与肉搏用的横刀人手都有,尤其是朝暮的兵源,军官不少是闽王铁林与关宁铁骑退役的老兵,麾下将士也几乎都是波斯人,突厥人,阿兰人,粟特人与唐人中的贵族富户子弟,久经训练。

    天竺人雇佣军三千,虽然装备不如河中铁军精良,可对比阿拉伯人也算不错了,而且这部分人绝大多数是常年通过波斯湾沿岸的商队保镖,就算大闽竭尽全力绞杀海盗与强盗,这条流淌着黄金的道路依旧充满了危机,这些雇佣军都是常年与那些亡命徒搏杀锻炼出来的。

    还有波斯佣兵六千,高加索雇佣骑兵一千,波斯人也同样精选的因为阿拉伯帝国暴政,破家的单身汉,怀着对阿拉伯人的仇恨,这些人尤其的敢拼敢死,装备的一般闽国府兵武器。

    至于高加索雇佣骑兵,亚美尼亚铁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充当过波斯军队与拜占庭军队的主力,这些穷苦山区生养的坚韧民族感情淡薄,骨子里有着足够的凶悍与残忍。

    剩下的,则是从已经归顺大闽的贝都因部族中抽调的附庸骆驼骑兵,阿拉伯人的战斗力倒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征讨利雅得,沙漠贝都因人的首都还可不可靠就两说了。

    还好这一次大闽仅仅将他们当做运输兵与民夫。

    为了这次出征,李让还把家底儿都搬了出来,一万多头骆驼身上搭着满满腾腾的装备补给,装水的大桶也堆成了小山。

    这样一支军队汇聚在迪拜城郊外,就连对这次出征不算太看好的郭待封都是忍不住暗暗点了点头,要想在野战中战胜这样一支军队,恐怕没有两倍的阿拉伯骑兵方能达成,可此时卜斯曼须才刚刚登上老裁德留下的位置,利雅得人心惶惶,恐怕连老裁德遗留下的六千巴士拉骑兵他都不能好好控制,如此力量悬殊,这一战李畴应该能攻下利雅得,为上一个月阿拉伯土蛮对河中都护府阿拉伯领地的攻击找回场子。

    对于这次出战,李让也是颇为重视,亲自在迪拜港的城郊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数千面大闽旌旗按照伏羲八卦的方位安插四方,高高堆垒的黄土堆上,顶着头上炎炎烈日,李让把他繁琐复杂的王袍一丝不苟的穿戴了出来。

    “……阿拉伯土蛮不仁,以闽王赋予孤的权利,孤命尔等出征漠中,破敌都城,以报我大闽天威!”

    繁杂的出征祭文同样被李让一丝不苟的宣读了出来,大儒写出的祭文,足足让他念了半个时辰,读完的时候,六层丝绸王袍的后背都湿透了,李让依旧显得没事人一般,依旧兢兢业业又端起了出镇阿拉伯时候,李捷赐予他的王权宝剑,双手递给了跪伏在他面前,这次出征的大将李畴。

    “殿下放心,臣定当肝脑涂地,破贼而还!”

    万众瞩目下结果了尚方宝剑,李畴真是感觉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到来了,激动的为李让重重一叩首,旋即李畴大步流星走下祭台,拔出宝剑,对着苍天高声呐喊:“破贼!”

    “吼!吼!吼!”

    应和着他的喊声,全军也是高举武器,一齐怒吼着。

    可是也不知道是听不懂的祭文令人乏味,还是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四万多大军发出的怒吼,怎么听着都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平白为出征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过出征势头到了如今,已经再不能阻挡,骆驼驮着行进在队伍两旁,趾高气昂的骑在神骏的大宛马背上,李畴带着卫队,走在全军最前头。森森然的战阵犹如一条怒龙那样,凶狠的扎向了漫天黄沙的怀抱中,迪拜港两旁的道路上,也到处都是欢送的亲友人群。

    其中一对兄弟也是满是别情,依依惜别着。

    还是那一身黑色的札甲,被肥胖健壮的身躯撑得鼓鼓的,戴着有些不太合身的头盔,宋璟显得威风凛凛中带着些许滑稽,经过薛讷的推荐,这一次他从李畴军,出任前军左都司马,出兵利雅得。

    姚崇还是那一张小白脸,可此时他的衣冠却是变了不少,头上是三梁的进贤冠,身上也换上了绿色的文官官袍,上一次对薛讷提出了自己对于治理阿拉伯人的办法意见后,姚崇终于告别了他的军旅生涯,被薛讷推荐到了河中郡王府,被李让征辟为椽,平调为正六品的文官。

    其实最开始,姚崇的愿望就是个文官,在青灯案牍间发挥自己的才华,为官一方,最后上为国相,治理天下,加入儒兵也许仅仅是他命运的一个小小波澜而已,可是如今,回归了正途,看着同窗英武的身躯,姚崇却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话憋在胸口好半天都吐露出来。

    倒是宋璟还是一贯豁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老姚,咱们也是刀尖打滚过的人了,莫要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再说,这一趟我老宋是去捞功绩,又不是去送死,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

    “你不会是怕到时候我老宋官职大了,先回到京师能天天见到晨曦,你嫉妒了吧?”

    听着宋璟还在拿那时候自己一本正经的赌约来打趣自己,姚崇也终于开怀了些,也是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屑的昂起了脑袋笑道:“得了吧!建功?胖子你先保护好小命再说吧!”

    “再说了,晨曦郡主喜欢的,也是本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的文士,老宋,你还是省省吧。”

    “且,那可不一定。”

    同样不屑的撇了撇嘴,仅仅片刻,宋璟还是忍不住被伤感所感染,撑不住强笑,叹息一声拍了拍姚崇的肩膀,嘱咐道:“老姚,官场不比咱们军营,我宋楚河也是文人出身,知道笔杆子里那些勾心斗角,你要保重,小心保护自己,不要再像以往那样大大咧咧了。”

    “大大咧咧的是你吧!”也是收敛了笑容,苦笑着摇了摇头,姚崇却忽然张开双臂,抱了抱宋璟胖大的身体,不过就在宋璟发自内心的道别时候,姚崇贴在他耳边的嘴,却是忽然小声急促的叮嘱了起来。

    “小心李畴,无论什么时候,记得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姚崇的话立刻让宋璟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可分开后,看着姚崇凝重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宋璟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了,对着满是别请的姚崇右拳重重的敲打在胸口上,宋璟终于回身快走两步夸上战马,也是汇入了大军出征的滚滚洪流中。

    眺望着宋璟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干脆看不见了,姚崇那一双精明的乌仁眼中,却是流露出了浓郁的忧虑。

    他太不看好这次远征了,虽然河中都护府军队精锐,装备精良,可是这次挑战的,却是从没有企及过的大漠荒原,贝都因人的老巢。

    尤其是还是志大才疏还小心眼的宗室李畴率领。

    凝重的望了好一会,姚崇这才匆匆的抱着案牍,又是焦急的返回了迪拜港,不论这次胜败如何,从此他都要走上一条与宋璟截然不同的道路,从此分道扬镳。

    这一次出征,作为十六卫扶持的左右千牛卫同样没有被纳入队伍中,也是站在城外送行着,一面往回返,一面耐不住的盛连山还不住的抱怨着。

    “我说李老弟,这次多好的机会,河中郡王都亲自来请咱们共同讨伐利雅得,那些贝都因蛮夷早被搓成球了,这么好的军功,到手的就被你给丢了。”

    “哎,我老盛闲的都快闲出个鸟来,你,你说!多好的机会!”

    絮絮叨叨的抱怨个没完,冷不防,一直低头深思的李业诩猛地回过头,眼神中似乎凝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冷不丁看的盛连山后背一股寒气,竟然是再发不出声音来。

    “盛老哥,你不想打仗吗?马上回去集结你的队伍,一刻都不要让兵士们松懈,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算你不想打的苦战都会找上门来!”

    被李业诩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说的直发愣,好一会,直到驾着马李业诩已经走出去老远,盛连山方才激灵灵的回过神来,追着李业诩的背影焦急的大喊着。

    “喂,李老弟,等等我!你说的,究竟什么意思啊!!!”(教育123文学网)《大唐远征军》仅代表作者好大一只乌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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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5章.水

    cpa300_4();    如果要论理论的话,恐怕这个时代没有超出大闽军团的。

    到底来自后世,李捷可知道对于军官培养的重要性,近代军队之所以远胜封建时代军队,一方面是武器,装备,战术科技的飞速提升,另一方面则是人员素质的极大提高。

    受过教育,懂得知识文化的人更容易将复杂的命令理解执行,而且高素质的将军将官也更有责任感,更不容易崩溃。

    可理论毕竟是理论,与实践还是有出路了。

    盯着火辣辣的太阳,刚刚从比较凉爽清明的沿海出来,不过才刚刚两天,强悍的大闽远征军已经呈现出了一种疲惫的状态,烈日涛涛的暴晒下,原本闽人的骄傲,威严而坚固的钢铁盔甲此时成了罐头皮,将闷热而潮湿的空气全都焖在了身体内部,汗淋淋的感觉令人难受的发狂。

    就算戴着类似后世南宋军队的范阳笠遮阳,每个人依旧满头大汗,汗珠子顺着下巴流淌在盔甲上后迅速被晒干,旋即飞快结了一层盐霜,就算闽军军规森压,规定觉不允许擅脱军服,还是有不少将士实在憋不住,将沉重的盔甲丢在马上,袒露着上身在战马背上拼命扇着凉风。

    倒是军队两旁牵着骆驼负担着给养的阿拉伯从军穿着那一身单薄简单的阿拉伯长袍,此时倒是如鱼得水,摇晃在骆驼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就算出征之前踌躇满志的宋璟,此时也是蔫蔫的抬不起精神,这种情况下他肥胖的身体尤为受到折磨,强撑着才保持一副军官姿态,套着盔甲没有脱下。

    艰难的跋涉着,率领着二十多个将士,宋璟行进在大军最前沿,带领斥候队顶着艳艳烈日为大军寻找着水源。

    其实阿拉伯沙漠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荒芜,一望无际都是起伏着的沙丘,千里完全是暗黄色,连点生命都看不到,实际上每年春季,大量荒漠盐碱植物,多肉植物都会在难得的一两场春雨后迅速发出来,沾满了大片戈壁滩,给骆驼,马,羊提供食物,就算最严热的地方,沙丘后面的阴凉处,也总会有一抹绿色。

    要是真的不毛之地,贝都因游牧人同样也不可能放牧生活在这片恶劣的区域。

    不过,有生命并不代表容易找水,按照大闽军事教科书在背阴灌木处足足挖掘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汗水都浸透了衬衫,所希望的地下泉水依旧没有如期冒出来,眼看着这一幕就连宋璟也是忍不住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一会,方才被麾下将士拉起,继续向下一个沙丘翻越过去。

    “喂,宋老哥,这里,我们找到水了,这里!”

    就在宋璟如同霜打茄子一般无精打采时候,冷不丁一声呼喊在他头顶上沙丘响起,眯了眯眼睛,宋璟刚才在浓烈的阳光中看清,是崔帕克,跟着他一起整编的李畴麾下的儒兵,那个天竺黑小子。

    真是脚下都多了几分力道,重新生出了力气,领着麾下的兵士,宋璟就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还真是天赐的恩物,就在这个大沙丘脚下阴凉处,几颗也早树艰难的活着,树下,一捧沙漠泉眼正炯炯的冒着清泉。

    也难怪阿拉伯的神话故事中,宝藏总有着毒蛇,怪物等守护,难得的生命之源吸引了不少小动物,昆虫在附近饮水生活,而剧毒的眼镜蛇也是盘聚在水源附近,守株待兔。

    三四米长的毒蛇危险的昂起了身子,整个眼镜皮膜完全张开,嘶嘶的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警告着入侵者,可惜,这一回眼镜蛇遇到的却是渴求水源,远比它聪明的人类。

    四米长的长槊从安全距离捅过去,轻易就把这埃及人眼中的神的化身钉在了沙地上来了个斩首,蛇血污了一片沙子,蛇头犹自不甘心的扑腾着,可被丢到烈阳下,不到几分钟就干瘪了下去。

    欢呼一声,宋璟,崔帕克,还有几十个府兵都是扑到泉眼,痛饮起来。

    到底是高素质军官,喝了几口带着涩味的地下冰川泉水,已经干渴到发晕的大脑得到了舒缓,宋璟也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来。

    “别忙着喝了,快点回去通知火头军,带着大桶过来打水,给大军补给!”

    听着宋璟的嚷嚷声,享受着难得清甜的府兵们明显有些不愿意,磨蹭着把自己水壶灌满,这才不情不愿的拖延着向大军方向走去。

    水的消息没有让挑着大桶的火头军赶来,倒是把附近一支正在行军的河中铁军招来了,好几百人蜂蛹向这个狭小的绿洲沙地,急不可耐的拥挤在泉水边上,灌溉着自己已经干渴到发裂的嘴唇舌头,眼看着一群人乱哄哄的踩进水里,椰枣树都被撞得3歪歪曲曲,宋璟禁不住满是焦急,焦虑的在一旁大声吼叫着:“别抢别抢,等火头军来,水还是会分给大家的!”

    可这时候渴昏了头,谁还听他的?

    争抢了没一会,啪啪的皮鞭声忽然猛地在军士们背后响起,好几个脱了盔甲的铁军将士后背都出了血淋子,惨叫着翻滚到了一旁,哄抢的军士们顿时为之一呆,迅速向两旁分散开。

    河中都护府右将军李的大纛飘扬在了沙丘上,看到李畴那公鸡一样骄傲的银盔下傲慢的脸,头一次宋璟觉得如此高兴,连忙快步上前,急切的冰糕着。

    “右将军,将士们抢夺水源,末将制止不住……”

    “知道了。”

    没等宋璟说完,李畴已经傲慢的扬了扬鞭子,他的护卫直接推开了宋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悠闲地走到已经烂了几分的泉眼边上,李畴旁若无人的跳下马,手捧着带着泥浆的水皱了皱眉头后,仿佛多么屈尊一般像脸上撩荡了过去。

    不一会,用珍贵的水源好好洗了把脸,还把身上盔甲都弄得水淋淋的,在旁边咳得冒烟的将士眼睛冒火般注视下,李畴又是轻佻的摆了摆手:“给你们了!”

    二十多个将军亲卫家丁也是畅快的洗了一把,还把马牵过来河水,看着周围围拢不散的军士们,甚至有的豪门家丁还挑衅一般解开腰带,向泉眼里撒尿,等二十来个亲卫也是心满意足牵着喝饱了的马离去时候,好好的泉眼仅剩下一堆烂泥巴了。

    大闽军纪森严,绕是如此,等李畴走后,悻悻然散去的军士们依旧忍不住破口大骂,一面回归着军阵,一面问候着李畴十八代祖先,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面,看着已经废弃了的泉眼,宋璟忍不住忧愁的回望一眼。

    来之前姚崇的警告仿佛乌云一样笼罩在了宋璟心头。

    …………

    闽军讨伐位于沙漠中部的利雅得,到也不是全无准备,之前闽人在利雅得的间谍,还有收买的当地人在大闽战略地图上很是详细的标注了哪里地形如何,那里有绿洲,那里容易找到水源。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傍晚时分,顶着炎炎烈日行军了四十多里的大闽远征军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宿营点,可地图上标注的大绿洲,展露在干渴的大军眼前的,却是一片荒芜。

    椰枣树都干枯没有叶子了,原本是泉眼的地方空有一个大窟窿,满地是干死的的植物残骸,甚至一具人的骸骨还狰狞的趴在沙滩上,死去的动物更是不计其数,一片凄凉,狼藉的景色。

    原本还想大喝一顿,然后好好睡一觉,看到这幅场景,从河中铁军到丝绸之路波斯雇佣兵再到天竺佬雇佣军,无不是张口骂娘,乃至于李畴的副手,游击将军王伦甚至叫嚣着要回去把那个提供情报的阿拉伯佬大卸八块。

    看着模样绿洲都干涸数年了,海纳来的给闽军骗钱,不灭了他灭了谁?

    不过再怎么气愤,,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围绕着这个已经破败的绿洲,庞大的闽军按照操典安营扎寨下来,食物还有许多,干巴巴的牛肉干,紫菜足够填饱肚子,可是水源紧缺,火头兵按照旅为单位,一个唐旅一百人才发放一桶水。

    宋璟由儒兵都尉调拨到河中铁军右军担任司马的,属于军法官外加参谋官,还算是高等军官,有特权可以先喝水的,不过白天喝了一些,再加上看着麾下一个个将士嘴唇干裂的模样,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特权。

    一圈儿人围着一个大木桶,争先恐后的接着水,有的才刚接到一点儿,就被挤走了,不到几分钟时间,一桶水已经干干净净。

    仅仅半碗水似乎连干渴的毛都没解开,领取完水后,一个个将士依旧垂头丧气各自回了军营,拿着水碗到桶下面接了一会,仅仅有几滴水落下,宋璟又是苦恼的晃了晃脑袋。

    郁闷的把最后一点水倒进嘴里,不甘心的宋璟又扛着铁锹,自己一个人打算去泉眼处碰碰运气,如此劳累了一整天,整个军营到处都是一片鼾声,仅有的几个禁卫看到他军官盔甲,也没有不知趣的去管他。

    可刚走到营区一半,哗哗的水声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干渴的回过头,宋璟眼睛立马瞪得跟牛一般。

    “混账东西!” 大唐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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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66章.冲突,袭扰

    哗啦,一盆宝贵的水被随意泼洒在了沙地上。

    没等哼着小调的亲卫愉悦的回过身去,一个沙包大,多肉却有力的拳头就恨恨地打在了他脸上,打的那波斯亲卫硬生生吐出一颗牙,头昏脑涨的摔倒了地上。

    “兀那蛮子,你干什么?”

    “找事是不?”

    拎着水盆还在倒水的几个李畴亲卫立马火冒三丈的涌了过来,水盆扔在一边,一个个拳头虎虎生风的奔着宋璟脸上招呼过来,他们一个个跟着李畴身边横行惯了,也不在乎宋璟这个司马不司马。

    可也正是跟着李畴身边厮混久了,这帮地痞一样的兵好久都没上过战场,而宋璟?从出设拉子开始,意识到了战场的残酷性,他就是天天苦练自己,已经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已经起了一层老茧的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皮糙肉厚的就算挨几拳头也感觉不出来,三拳两脚下去,一群孬种好叫他一个人打的直哼哼。

    “老,老子可是右将军的人,敢打老子,你,你活的不耐烦了吧?”

    打不动趴在地上,缺了一颗牙的波斯亲卫又用漏风的嘴狗仗人势的叫嚷起来,谁知道听的宋璟更是冷笑。

    “老子就是右军司马!”大拇指很牛逼的直着胸口,宋璟简直是狞笑着哼哼起来:“军令如山,管你们是谁的人,战时严重浪费资源,死罪!”

    看着一地木盆把沙土都泼湿了一片,在想着自己麾下的将士嘴唇够干裂的模样,宋景简直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人喝骂道:“老子现在就把你们拖到全军面前,老子敢不敢杀人,咱们尽管试试。”

    也知道大军干渴的厉害,看着宋璟真的杀机腾腾走过来,几个亲卫终于彻底害怕了,漏风嘴直接把脑袋缩在了胳膊下面,后面一个也不知道哪个世家的小兵差不点没吓哭了,哆哆嗦嗦的申辩着。

    “是,是右将军交代我们出来倒脏水的,不管我们的事啊!”

    “右将军?”

    明显愣了一下,回想着下午李畴的所作所为,片刻宋璟再一次火冒三丈,撇下了几个倒霉鬼,气冲冲奔着中军又是走了去。

    眼看着他宽厚的背影越走越远,几个亲兵都是清醒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旋即漏风亲兵胆儿又大了,不屑的吐出一口唾沫。

    “呸,一个小小的司马还敢管老子,等死吧!大将军一怒,还不扒了你的皮!哎呦……”

    没等叫嚣完,断牙神经的跳动又是疼的那个亲兵脸都扭曲了。

    …………

    中军大帐到现在还点着灯火,里面也是人影晃动,数十个铁甲亲卫单手执拿着长槊来回的巡逻着,冷不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闯进来,短暂的争吵后,紧闭的中军帐篷门猛地被撩开。

    “拜见右将军。”

    满肚子火,拜见宋璟都带了几分火气,语气不善的叫嚷着,可旋即抬起头,宋璟的眼睛又是瞪的溜圆,几乎冒出火来。

    大半夜,李畴的确还在操劳着,可他操劳的不是军务。

    一大桶洗澡水丢在一旁,几盆清水放在左右,抱着白天穿过的银狻猊甲,李畴满脸心疼的用湿布一片一片的仔细擦拭着,一盆水才刚刚脏一点,他又是换来了另一盆,宋璟进来带起点沙土,心疼的右将军小心吹了半天,这才不耐烦的抬起头。

    “早知道就不用那脏水乘凉了,我的宝甲啊!”

    又是自顾自的抱怨一句,李畴方才终于回过神,瞄了宋璟一眼,淡淡的说道:“哦,是你,做了恒河水绿飘春意,一片绿风送爽来的沙河宋璟。”

    “这么晚了,找本将军做什么?”

    言语中一股傲慢之意,不言而喻,听的宋璟更是怒气攻心,激动的指着帐篷外叫嚷着:“右将军,大军在干渴着,末将的麾下一天仅仅喝了半碗水,如今大军在外征讨逆贼,你却如此奢侈,你对得起对您付以重望的河中郡王吗?”

    “不就一点水吗?”

    丝毫愧色都没有,李畴反而也是恼火的站了起来,指着自己胸口怒气冲冲的叫嚷起来:“你知道本将军是谁吗?蜀王六子,当今闽王的侄子!河中郡王的堂兄!本将军身份如此高贵,如果不及时清洗,玷污了皇家威严,你担待得起吗?”

    说着,李畴又是心痛的碰起了那身狻猊甲,肉疼的脸直颤抖叫嚷道:“贵人就应该有贵人样,就不应该为了一时体恤军士用脏水冲凉,我的宝甲啊!这个是大行皇帝征讨高句丽时候赐予我父,我父再赐予我的传家宝甲啊!”

    看的脑门上青筋都直跳,宋璟再次恼火的抱拳叫嚷道:“右将军,你现在是利雅得道行军总管,全军统帅!您难道不考虑考虑将士们的心情吗?”

    “当兵就是为了吃苦的!大闽军饷厚禄养着,吃点苦就叫苦连天,成何体统,不就少喝点水吗?再敢括噪,本将军连明天的水也停了!”

    李畴声色俱厉的叫嚷,气的宋璟简直说不出话来,脾气里的耿直完全爆发出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宋璟气喘如牛,红着眼睛就要再与李畴理论,冷不防这个时候,营外西方,剧烈的喧哗声如同闹事一般传了来。

    焦急的出了帐篷,远远眺望着西方火光点点,宋璟三步并两步的窜上了一旁高台,可仅仅张望了一会,他又是放下心来。

    可没等宋璟再回帐篷,把宝贝家传宝甲塞回箱子的李畴却已经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胆敢攻打本将军大军,活腻了!来人,传我命令,吹起军号,号召全军起床出击,本将军定要让这些沙漠蛮夷有来无回!”

    听着李畴中气十足的叫嚷,宋璟却差不点儿脑袋一大从高台掉下来,赶忙连滚带爬又是追着光着一只脚就要跳上战马的李畴高喊道:“将军,袭扰的蛮夷火把凌乱,星星点点,明显仅仅是小部落过来,派几百轻骑赶他们走就行了。”

    “大军疲惫干渴了一天,实在不应该把全军都惊动啊!”

    急得差不点没呕心沥血了,宋璟进谏的声音都带了些许哀求,可这会儿正气盛,还和他有了矛盾的李畴哪儿听的进去,充耳不闻的打着战马屁股,一股脑就跑向了军营西方。

    凄凉的起军号到底响了起来,十六面军鼓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剧烈的节奏中,到底训练有素的大闽远征军将士一个个飞速穿戴起盔甲来,抓起武器就向各自军官汇聚过去,转眼间,被打扰了好梦的突厥轻骑兵第一批怒气冲冲的杀出营地去。

    摸着黑,上千支羽箭对着在军营外呐喊射箭的贝都因人狠狠扎了过去,当即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牵着战马的闽军步兵也是如同白鹤的两翼那样,凶狠的从两面冲出军营,包抄了过去,火把晃动,顷刻间崩溃了的贝都因轻骑兵哭喊着向西方逃去。

    “哈哈,沙寇也不过如此,在我大闽天军面前,还试试仓皇北顾,落荒而逃,哈哈哈哈!”

    最后骑着马出了军营,眺望着远去的贝都因轻骑兵,李畴嚣张的大笑着,旋即又是得意的扭过头去,对着副将王伦命令道:“写报捷书,开元二年五月甲辰,河中都护府右将军李畴率部与贝都因沙寇大战,败敌二十里而还!”

    满是得意扬扬的吩咐着,李畴浑然没注意到,身边的河中铁骑,一个个彪悍的唐化游牧民族,都是不住地打着哈欠。

    李畴的大规模出战到也不是没有效果,乱箭射死了二十多号贝都因人,一个个脑袋都被李畴下令砍了下来,用竹竿挑着挂在亲信队列中,俨然一副常胜将军模样。

    而且死了这些人,似乎贝都因人也被吓住了,整个夜晚都没有再敢来袭击。

    只不过早上拔营起来后,吃过干巴巴的早餐,一个个闽军似乎又萎靡了几分,摇摇晃晃的犹如游魂那样踏上道路,昨夜埋伏,追击,平白折腾了他们到后半夜,直到凌晨,才刚刚入睡一个多时辰,就又被起军号叫了起来。

    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也是踉跄的跟在队列中,看着一个个晃动的狰狞人头,宋璟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衡量得失,真的不值!

    骆驼夹着的大闽远征军再一次形成了狭长的土龙,征尘滚滚的奔着利雅得杀去,昨夜那个干涸的绿洲附近沙丘上,一个个黑影如同狼群那样冒了出来,警惕而凶残的远远监视着,若即若离。

    不远的沙丘处,越来越多的贝都因轻骑,亦是向这里汇聚着……

第1067章.绿洲,陷阱

    很难想象,闽军中都出现了逃兵。XsHuoTXt.

    先是零星的一个两个,然后是随从贝都因人,乃至于后来河中铁军也出现了逃兵,没办法,整天在这种干渴状态下漫无目的,似乎永远都达不到目标的沙漠中跋涉,铁人的意志都会被磨灭。

    简直是个奇迹,从出生开始宋璟就这么胖,就算加入了军队,魔鬼一样的高强度训练,他还是这么胖,设拉子,库姆城一系列战斗中他还是这么胖,可这一次,宋璟瘦了,简直瘦的厉害。

    脸上已经出了层层衰老的褶皱,衣甲宽敞的搭在身上,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要倒下一样,顶着额头上残酷的太阳,带着二十来个同样跟骷髅一般的麾下将士,宋璟艰难的跋涉在大军前头。

    嗖嗖~

    猛地两支羽箭从沙地背阴处射出,其中一支甚至擦着宋璟的耳朵过去的,沙丘下方的阴影处,几个贝都因战士如同鬼魅木乃伊一样从厚厚的沙子下冒了出来,拔出了弯刀,凶残的扑了上去。

    这些天零星的贝都因部落袭击简直如影随形,前一两天,李畴还兴致冲冲动员全军去缉捕这些部落勇士,可是第三天,疲惫的天竺雇佣军差不点儿闹出一场兵变,再加上整个大军实在是没有士气,逼得李畴也不得不妥协。

    没了闽军大规模反击,这些沙漠中的部落反倒嚣张了起来,甚至有明目张胆的埋伏在大军必经之路的旁边,射几支冷箭后骑上骆驼就跑,无奈之下,大闽应对着也组建了几支猎骑兵,专门猎杀这些令人讨厌的苍蝇。

    这可是最艰难不过的苦活累活,得罪了李畴的宋璟,自然第一时间被编了进去。

    连续几天干渴疲惫的高强度作战,严重缺乏休息,宋璟的脑袋甚至惹得2不清醒了,绕是如此,战斗的本能似乎都刻印在了他脑海里,连惊骇一下都没有,宋璟下意识的抱着盾牌压了过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还有如此沉重的战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摇摇晃晃的胖子这么敏捷,挥刀冲在最前面那个贝都因人直接掺叫一声被扑倒在地压在了宋璟盾牌下,甚至还能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从腰里抽出三菱匕首,宋璟机械式一般狠狠刺了下去,拔出匕首后,一股热血直喷他的脸。

    也没有了激情四射的吼叫声,闽军猎骑兵也是机械一般扑了上去,机械式的刺杀,机械一般的被杀,一切都是这么寂静,甚至于他们比埋伏的贝都因勇士更像鬼怪,连续几个部落中贵族被杀,后面跟着的扑通族民立马吓破了胆,掉头就向后面的沙丘跑去。

    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宋璟的第一动作是撩开了死尸的袍子,果然在腰间,一个水壶被翻了出来,也不嫌弃水壶的前任主人有没有传染病,昂起脖子,宋璟就往嘴里灌了起来。

    虽然水也在沙子里闷得滚烫了,不过毕竟是生命之源,一壶水干净后,宋璟发涨的脑袋终于清醒几分。

    这功夫,猎骑兵们自己却打了起来,为了争抢一袋水,几个来自世界各地的战士厮打成了一团,各种语言的骂声连成了一团。

    眼看着一个健壮的波斯大汉推倒了比他瘦弱一圈儿的天竺人,兴奋的抢过水袋,没等兴奋的往嘴里倒,冷不丁一只手劈手夺过了水袋。

    随手把水袋扔给了那个都快热晕了,胳膊上还留着一条长长伤口的天竺军士,宋璟同样像个即将爆发的狮子,眼神凶狠的盯着满目狰狞的波斯人,眼神的交锋大约持续了几秒钟,刚刚在后面捡便宜上来抢水的波斯大汉终究摄于宋璟狼一样的目光催下了头。

    艰苦中,宋璟又学会了凶狠,回望了一眼喝到水与没喝到水干渴的麾下,宋璟淡淡的说了一句。

    “追上那几个蛮夷,自然有水喝!”

    …………

    和曹操的望梅止渴有着异曲同工之意,水的诱惑下,二十来个已经干渴疲惫成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猎骑兵再一次爆发出了些许生又是一片大沙丘顶上,几个脑袋小心的露出了沙丘尖儿,向下眺望着,之所以称为猎骑兵,就是因为挑选的战士犹如猎人一般谨慎,追着逃跑的贝都因勇士脚印,长达半个时辰,宋璟一行追到了这里。

    眼睛已经烤的刺红,宋璟也仿佛沙漠中的胡狼那样,眼睛血红,向下眺望着,可仅仅第一眼,他的呼吸就凝重了。

    田园牧歌般的一个小贝都因部落驻扎在沙丘下面,骆驼,马,羊啃食着沙漠中艰难生长的植物,还有刚出生的小马驹儿在地里撒着欢儿打着滚儿,贝都因人的孩子看着牲畜群,妇女则挤着骆驼奶,一副安详场景。

    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这个小部落的北境,高大的椰枣树,金合欢树,还有出产*的香树耸立在了沙丘后的平原上,弯弯曲曲的泉眼欢快地流淌在树间,形成一个明亮的小湖,泉水的哗哗声好像魔鬼一样在耳边诱惑着干渴的人神经跳动不止。

    海市蜃楼?不!海市蜃楼不可能有声音,这声音绝不是幻觉!念头仅仅在脑海闪过片刻,就被宋璟肯定了下来。

    忽的一下,刚刚没有喝到水干渴的波斯军士直接站起身来,就要往绿洲跑去,却冷不防宋璟铁钳一样的手拉住他的裤腿儿狠劲往下一拖,眼看着摔倒的波斯军士眼睛刺红如狼,凶狠的瞪了过来,宋璟的眼睛狠狠往小部落一挖。

    百多个身强力壮却懒洋洋的贝都因部落汉子映入十多个猎骑兵眼帘。

    要是平常,这些老的老小的小的部落兵再多一倍,他们这些精选自闽军的精锐也敢闯一闯,不过近日干渴与疲惫已经掏空了他们的力气,此时硬拼绝不是个好主意。

    满是不甘心,这支斥候猎骑兵最后狠狠眺望了一眼绿洲,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大约又是半个时辰时间。

    还在往桶里挤着羊奶的贝都因女人忽然惊愕的停住了手,还靠在帐篷处乘凉,计划着如何响应阿訇们的号召,偷袭闽军的贝都因男人们也是诧异的停住了对话,扭头看向地下。

    他们脚下的沙粒明显有了震动感,足足傻了几秒钟,这些贝都因人的方才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十几米高沙丘,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这辈子永生难忘的一幕。

    人!全是人!

    干渴的闽军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找到一片可以满足全军的水源,不少军士早已经渴的冒烟,摒弃了纪律,摒弃了阵型,数不清的闽军步兵山洪一样从沙丘上喷涌下来,坐着流沙向绿洲凶狠奔去,一面跑一面还用干渴嘶哑的喉咙呐喊着。

    游牧在沙漠里,一辈子连一千以上的数值都没接触过,不知道黄金白银哪个值钱的阿拉伯游牧民哪儿见过如此壮观一幕,愣了不到几秒钟,最勇猛的部族勇士也跟胆小鬼一样惨叫着向后跑去。

    顶梁柱一样的男人都如此,更不要说女人们了,奶盆都打翻了一地,一个小部落两三百人直接丢弃了好不容易建造的帐篷,维持生计的牛羊,哭喊着向后奔逃去。

    也没有心思去追这支无足轻重的小部落,渴的冒烟的闽军直奔那一眼清泉扑了过去,无数人像喝水的牛一样,直接扑到了水中埋头痛饮,跑在最前面,宋璟也是再没有一点儿矜持,同样把头埋在水里。

    “都让一让,右将军到,都给老子让开!”

    难听的嚷嚷声中,又是李畴带着二十来个亲卫,驾着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只不过照比几天前,李畴明显也萎靡了几分,不似前些天那么嚣张跋扈。

    可惜,此时右将军的权威也被削减到了极限,干渴的士兵们非但没有如同往日那般温顺,甚至有的还拔刀相向,逼得李畴带着几个亲卫狼狈的在沙丘底下团团转,挤不到前面去。

    两万多人拥挤着去抢水,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的模样,谁都没有注意到,距离沙丘不远,一片低矮灌木中,留着长胡须穿着描金的大长袍的一个阿拉伯人远远眺望着,嘴边发出了狼一样凶狠贪婪的笑容。

    扭过头去,凶狠阿拉伯人狰狞的对着身旁护卫叫嚷道:“胡德啦!拉发图鲁克!(杀!!!)”

    忽然间,凄凉的牛角号猛地吹了起来,沙地中,忽然贝都因的图腾大旗与伊斯兰绿色的星月日大旗如同地里凭空冒出来一样,招展着树立起来,刚刚震撼不止的沙粒更是跳了起来,在无数大闽的远征军将士注视下,披着白袍,轮着弯刀,简陋的长矛一个个沙漠勇士从沙地中现身出,骑着骆驼犹如地狱里复仇的骑士那样冲杀过来。

    “卜斯曼须!”

    直接从战马上掉了下来,被亲卫扶起来后,李畴呆愣的惊叫着。

    “结阵!防御!”

    差不点没把水呛到肺里,弹簧一样蹦起来,抱着虎头圆盾,宋璟嘶声竭力的大叫起来……

第1068章.退敌,损失惨重

    李畴之所以如此大大咧咧敢于直接奔着利雅得打过去,一方面是河中都护府兵多将广,而且资源丰富,另一个方面,裁德的哈里发国毕竟是大闽扶植起来的,因为贸易,不少部族还拴在大闽腰带上,卜斯曼须采取对大闽敌视的政策,不得人心。XsHuotXT.

    他手里能控制的军队,也就两三千左右的巴士拉军,就算加上支持他的沙漠部族,也就一万出头,力量对比悬殊。

    而且缺少训练盔甲装备的部落兵,远不是闽军的对手。

    可偏偏,卜斯曼须这一万多兵,就用在了刀刃上。

    连续几天被苍蝇一样袭扰的贝都因轻骑打的疲惫至极,按照地图上标注的绿洲地点往往是枯萎的沙丘,大闽远征军已经连续几天没找到水,不得不杀骆驼取骆驼胃里的水解渴,疲惫且干渴的闽军全服心思都是喝水上,哪能预料得到阿拉伯人居然从利雅得出来,远遁千里之外,来到距离都护府边界没几天路程的沙漠伏击他们。

    根本来不及结阵,右翼的闽军在突如其来的贝都因骆驼冲击下直接被撞垮了,驾驭着骆驼兴奋的冲进闽军军阵中,贝都因骑手狞笑着挥舞弯刀,凭借着骆驼的冲击力,轻松的收割着一个个闽军性命,咔嚓咔嚓的劈砍中,大团的鲜血泼洒在滚烫黄沙中。

    “结阵!你们这群蠢货!乱跑必死无疑,结阵抵抗还能有些生路!”虎头圆盾顶在最前面,一面往前拥挤着,宋璟一面嘶声竭力的大嚷着,他的声音没有安抚住闽军士卒,反倒把骑着骆驼凶悍杀来的贝都因骑手引了过来。

    放弃了追杀几个乱跑的印度雇佣兵,抡着弯刀,一个身材尤其高大,豹头环眼,前额前凸的阿拉伯骑士狞笑着打着骆驼扬着弯刀,拐过弯凶悍朝向宋璟杀去。

    耳边就是骆驼难听的鼻响,甚至骆驼难闻的体味儿都直充鼻孔,惊愕的回过头,宋璟直感觉到一股凉气儿从后背猛地冒气,寒毛都竖了起来,下一秒,寒光闪闪的弯刀已经砍在了面前。

    咔嚓~

    血一下子浇在了干枯的沙土上,太阳晒的酷热的沙子直接冒气了一片青烟,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其实骑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集群骑兵一起冲击那种不可抵御的冲击力以及排山倒海的气势还算难以战胜,分开了就很容易成为步兵高一点的靶子,杀单个骑兵的方法有着十多种。

    最有效的一种就是砍马腿!

    后世四五百年后,著名的郾城大战,岳飞岳武穆就是率领精悍的岳家军与金军铁骑鏖战,用长柄大刀上砍骑兵下砍马腿,硬是将以铁骑起家,能八千女真骑兵破辽军二十万的大金铁骑打得大败而回。

    刚刚宋璟也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冷静,让开身体,盾牌护住上身,横刀砍断骆驼左腿,失去平衡的骆驼直接将那个凶悍的贝都因骑士甩了出去。

    根本没有准备,脸摔进了滚烫的沙子,贝都因骑手立马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可他仅仅叫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横刀狠狠扎进他的后背,再带着一大丛鲜血狠狠抽出,高举着带血的刀,宋璟犹如一头野兽那样高高的嘶吼着。

    到底是征服了半个世界的大闽军团,自有着一种骄傲,宋璟带血的刀犹如将整个军团唤醒了一般,从刚开始混乱的局面清醒过来,宋璟附近的军士也开始凶猛嗜血的拔出武器,回身投入与贝都因人的血战当中。

    经历了最开始的顺风顺水,阿拉伯骑兵的伤亡也开始直线上升,有的闽军抱成一团,圆盾拼在一起直接成了个斜坡,铺过来的贝都因骑兵无比是摔倒在斜坡上,然后被盾牌斜坡后面的刀剑千刀万剐。

    十个十个的长槊兵更是形成枪幂,四五米长的长槊离着老远探出,从四面八方捅来,骑在骆驼上挥舞弯刀的阿拉伯骑兵反倒只能来回狼狈的拍打矛头们,最终被狠狠一槊扎下马。

    整体来讲,大闽远征军却依旧处于不利的局面,缺乏指挥,只能各自为战,队形混乱,几乎建制被完全打破了,许多闽军不得不单枪匹马面对阿拉伯人整个部落的屠杀,大片大片的闽人还是躺倒在沙丘里。

    战局在火辣辣的太阳残酷照射下,一步步的走向僵局。

    阿拉伯人后方,卜斯曼须也是眼睛刺红,拳头捏的紧紧的,焦急的看着战场。

    不过这种混战进行了差不多几柱香的时间后,转机又到来了。

    希律律的的马蹄声中,一杆大闽旌旗猛地出现在了沙丘的右端,旋即数不清的河中铁骑跟着这面玄黑色的大旗,突兀的朝向贝都因人侧翼冲了过去。

    李畴虽然世家子弟气十足,但毕竟也从军几年了,还算没糊涂,用最后的水全力保证河中军最精锐的铁骑,所有人都来抢水喝,唯独这支五千人马的铁骑斯文不动,在副总管,游击将军王伦率领下,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战场上。

    借着高度,一从箭雨下就有上百个贝都因轻骑跌落下马,强壮凶狠的西域马更是切黄油一样轻易从装备单薄的贝都因军右翼切了进去,最前排三百多把四米多长的马槊如同刺猬一般扎过去,如此冲击力根本没有阿拉伯人能挡住。

    极为不甘心的骂了一句,卜斯曼须恼火的一声大嚷转头就走,牛角号再次变了个强调,以部落为核心的贝都因游牧军也是短短时间就天魔解体那样,从四面八方脱离了战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万多的贝都因轻骑兵已经跑的所剩无几,不过经历过袭击后的大闽远征军依旧向做了噩梦那样,惊魂不定的左顾右盼着喘息不停,整个战场持续着死寂。好半天,才听到扑通一声,却是汗流浃背的宋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仿佛一个多米诺骨牌的开端一样,扑通扑通的声音越来越多,乃至于有的军士直接晕死在了地上。

    …………

    傍晚,驻扎在绿洲旁的闽军终于恢复了秩序,一个个军营搭建的有条不紊,军士安静的待在帐篷里休息,火头军从绿洲打了水,均分给每一个营寨,只不过秩序中,却凝固这一种焦虑与颓废沮丧。

    出兵七天,前进了四百多里,一战没打,今日头一天接战,却是被以往看不起的贝都因骑兵杀了一千四百多人,旷野中到处都是闽军的尸体,贝都因人才不过损失了四五百,这种战果对士气打击的也是致命的。

    李畴的帐篷中,也是一片死寂,最初头脑狂热的军官们,最初的热情早在几天的干渴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而且今天的战斗更像一个大耳光抽到他们脸上,把他们打的振聋发聩。

    事实上,闽军对沙漠作战的残酷性与持久性并没有深刻的认识与心理准备,这一刻,不少军官心头都萌生退意了,可看着李畴铁青的脸,没人敢提出来而已。

    看着李畴难看的脸色,抱着肩膀,宋璟则是不屑的缩在一角。

    出征前信誓旦旦,不破利雅得不还,一战损军千余,李畴感觉脸上都是火辣辣的,尤其领他恐惧的是回去后,李让该如何看待他这个表哥,于是乎,恐惧尤为化作了凶狠狰狞,像个困兽那样,李畴丝毫世家风度都没有了,背着手来回的踱着步,好一会,方才咆哮着敲着桌子呐喊道。

    “一群废物!一群猪,几万人让那么点阿拉伯胡人打的如此狼狈,就算猪指挥,也比你们指挥的好!”

    这话等于推卸责任了,可惜却更令李畴的威严扫地,不少将官甚至在心里冷哼起来,可不猪都不如的指挥的吗?打的什么烂仗!

    就在李畴咆哮乱骂个不停时候,踏白校尉崔帕克忽然猛地闯进了帐篷,急促的单膝跪下。

    “禀告各位将军,发现沙盗主力,就距离我军不到二十里的沙丘上!”

    这话一出,偌大的军帐又是一片寂静…………

第1069章.当庭顶撞

    cpa300_4();    就是今天阿拉伯人打败了闽军远征军,实际上也不过趁着闽军取水混乱的可趁之机而已,从总体实力上,远征军还数倍于卜斯曼须的阿拉伯部落军。(◥◣看最◢◤新章节请上^^看お閣wWw.kаΝSΗuge.СoM)

    正常情况下游牧民族不是农耕王朝的对手,一击得手后,一般都会远遁千里,伺机再次行动,打退了贝都因人后,从李畴到下面各级将校,也没有报希望能追上去复仇,卜斯曼须没跑的消息还真是出乎意料。

    二十里不多不少,骑兵追的快的话几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对于卜斯曼须的这一动作,远征军上下几十个将军还真不知道他们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被赢了一战后狂妄自大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这么多人中尤其是李畴的反应最大,本来如此损失惨重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偏偏卜斯曼须还在一旁挑衅,一种被蔑视,被无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帅气的皇亲国戚脸颊因为愤怒而扭曲,寂静了不到一秒钟,李畴犹如爆发的火山那样吼了出来。

    “卜贼安敢轻视本将军!传我将领,骑兵上马,步兵披甲,全军拔营,本将今天晚上就要把卜斯曼须的人头摆在我的桌子上!”

    怒吼着,咆哮着,拔出横刀转身李畴就要向外冲去,慌得离得近的军将如王伦,郑涛之流,赶忙冲上前去扯住了他的衣袖。

    “右将军,慎重啊!”

    “如今我军饥渴交加,怠惰劳累,士气不振,如果强行攻击,说不定得不偿失!”

    可急需用战功把损军折将的过错掩盖过去,这些劝阻李畴哪儿听的进去,一把横刀乱划拉,怒气勃发的叫嚷道:“河中郡王亲赐本将军定军剑,再敢畏敌不前者,斩!”

    一团剑光乱晃,逼得过来劝阻的十来个将军不得不头皮发麻的退了回去,心里,却是把李畴祖宗十八代又骂一遍,人毕竟不是机器,如今大军又渴又累不说,还刚刚经历一场失败,这时候正是军心不振时候,强行出兵,八层又是一场大败。

    你李畴还都护府两大将军之一,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拖着大家去送死,什么东西!

    可就在诸多将军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声冷冷的嘲笑声却忽然让整个帐篷里变得死寂。

    “人人都要喝水,人人都要休息,右将军这斩下去,恐怕我都护府远征军就没剩几个了。”

    抱着肩膀,宋璟傲慢的昂这脑袋说道。

    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挑衅他的权威,李畴不可置信的盯着宋璟百多斤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这才暴跳如雷的怒吼道:“又是你!”

    “真当本将军剑不利否?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谓之构军,犯着斩之前来人,把这个畏战不前,动摇军心之徒拖出去斩了!”

    剑指着宋璟,李畴嚣张跋扈叫嚷道,谁知道一句话说完之后,后面三十来个低级军官全都炸了锅,不说这些天就数宋璟部最是苦战艰辛,每每找到水源还分给兄弟部队,单单今天宋璟是为所有人出头的,就不能让他有事,一大群都尉,校尉满是怨气的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右将军,宋司马说的是实情,何来畏战不前。”

    “就是,我部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又经历一天苦战,我部无力出战了!”

    “来之前将士们已经闹翻了,出个好歹镇压不住,可就要劳烦右将军处理了!”

    “我部缺水,战马已经无力奔腾!”

    抱怨的,挑刺儿威胁的,一个赛过一个,别拿都尉不当痞子,一群下级军官耍赖的都有了,气的李畴脸色暴涨成了茄子色,偏偏听着他的命令,没有一个兵士执行,更是让他的面子挂不住。

    没办法,谁让李畴的亲兵都被宋璟打怕了?

    而且那些高级将官,这时候也一肚子怨气没了声音,一个帮他辩护呵斥的都没有,这些天李畴对王伦的骑兵可不薄,惊愕中,李畴又是对王伦打起了颜色,可惜,这个一直跟着他的副总管这会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起来。

    还好,就在李畴倍感下不来台时候,宋璟终于给点面子的请罪挤到了人前面,对着脸色绿一阵白一阵的李畴作了个揖。

    “末将口出无状,还望右将军见谅。”

    “不过,末将也说的是事实,右将军难道忘了今天在沙丘上,全军抢水的情景了,如果这时候强行出兵,难道不会再来一次大军哗变,到时候,右将军更难与河中郡王交代!还不如在这个绿洲休整两天,给大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本来就已经孤立无助,一想着下午全军疯狂向前奔跑,甚至连理会自己的都没有那种病态的气氛,李畴忍不住激灵灵的哆嗦了下,终于冷静了点。

    “况且!”语风一变,宋璟又是颇有先知先觉模样的捋了捋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短胡须。

    “况且,一时半会,贝都因人也不会退却。”

    “既然现在贝都因人没跑,必定是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那么我大军不动,贝都因人也肯定不会逃跑。”

    最后恳切的拱手拜下,宋璟真诚的说道:“右将军,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古之名将,为渊驱鱼,未见逆流行船者,与其率领满腹怨气,疲惫的将士们出战,还不如休整两天,等候大军养足精神,再行出战,请将军三思!”

    连硬带软,事实上李畴早就被宋璟说服了,绕是如此,为了面子他依旧故作深思的考虑半天,这才为难的哼道:“姑且,就让你这狗头在肩膀上再寄养两天,散会!”

    傲慢的摆了摆手,转身撩开帘子,李畴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对视了几眼,几个游击将军,游骑将军级别的高级将官也是纷纷散去,离去时候忍不住哀叹几声,至于宋璟那一个级别的中级将校则是英雄般的把宋璟围了起来。

    “宋司马,够爷们,我刘伯英佩服你!”最是德高望重的老都尉关中大汉都挑起了大拇指,其他的将官也是七嘴八舌的夸奖着宋璟,听的宋璟却也为难的摇了摇头。

    “诸位还是赶快回去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右将军就会再次起兵,这苦难行军还长着呢!大家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宋司马说的极是,大家散了散了。”又是那个老都尉挑头嚷嚷着,又是对宋璟拱拱手,一群中级军官也是三五成群出了帐篷,不一会也走了个精光,偌大的中军会议帐篷中,就剩下了宋璟一个。

    没有着忙走,宋璟反而沉重的踱步到了李畴刚刚坐的地方,把那后面悬挂着的阿拉伯地图展了开,看着上边标注的一个个绿洲水源,宋璟忍不住眉头挑到了天上去。

    上面似乎偌大的内夫得沙漠都在大闽面前展露无遗,可这些天,数次绿洲变成沙漠,宋璟已经不太相信这张地图了。

    卜斯曼须可不是蠢人,不然也不能击败其他裁德军将,继承哈利发的位置,这样人怎么可能犯了狂妄自大的毛病,把军队留在危险的距离?

    除非,另有所图!

    可卜斯曼须究竟图的什么?看着地图,宋璟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禁不住哀叹一声,要是姚崇那个小白脸在的话该多好,他那一肚子坏水,哪儿用的到自己苦思冥想?

    盯着羊皮卷,宋璟忧虑的思考着。

    …………

    李畴还真是言出必行,说是休整两天,就休整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四万于大闽远征军又是风尘滚滚,踏上征程。

    还真如同宋璟所说,连着两天,卜斯曼须部同样一动没动,就呆在距离大闽二十里之外于李畴对峙着。

    这一次为了报仇雪恨,李畴还真是把这些年学来的本事几乎全都拿了出来,出营之后,大闽远征军摆了个精彩的雁形阵,两翼都是用的突厥,阿兰这样的游牧骑兵,轻装仿佛燕子的翅膀那样略微靠后,前军则用的天竺轻步兵,把河中铁军重步兵藏在了中军。

    这样摆阵的好处,一旦接战,两翼可以迅速在左右展开,包抄敌军,而前军的天竺轻步兵战斗力虽然不强,灵活性却不错,能在减少损失的情况下给突阵的贝杜因骑兵让出空间,同时中军像坚硬的盾牌那样,将没了速度的贝都因骑兵拍下去,压扁。

    一旦贝都因人撤退,前军的轻步兵又可以缠住他们,为合围创造条件。

    休整了两日,闽军也的确恢复了元气,大约行军了半个时辰后,背着东方升起的太阳,一条铁线出现在了地平线,贝都因人的眼中,不论前军的印度兵,还是两翼的游牧骑兵,圆睁的眼眸中再次燃起了熊熊战火。

    眺望着对面以一个散乱阵型分布在略微高起的的沙丘上贝都因骑兵,感觉胜券在握的李畴又是很有礼仪之邦气质停下全军脚步,派了几个军官操着阿拉伯语大嚷着去骂阵,指纹卜斯曼须为何背叛大闽!

    可没等几个远征军军官骑马跑到贝都因军阵前,绿色星月日大旗下,长着深褐色眼睛的卜斯曼须居然慢条斯理的摆了摆手,旋即率领亲卫部落向后掉头撤退而去,跟着哈利发的脚步,乱哄哄的十多个贝都因部落也是纷纷向后退却,从早上等候闽军到现在的贝都因人连一箭都没放,就退走了。

    目瞪口呆了好一会,戴着兽头银盔的李畴又是脸色难看的怒骂了起来。

    “这群流寇!” 大唐远征军

    ———————————————————————————————

    正文

第1070章.放弃追击

    好不容易休整了两天,转眼间,苦难的闽军又是投入了与风沙的博弈中,顶着铺天盖地的风沙,各族将士组成的远征军艰难的用纱巾掩住抠鼻,骑在战马骆驼背上尽量压低身体,每一步,马蹄或者骆驼腿都会在沙地上印出一个坑来。

    整个军队仿佛一头巨大的雄狮艰难行进在沙漠中那样,军士脚下扬起的昏黄沙砾甚至在头顶形成了一圈古怪的黄云,远远眺望去,就如同巨大的土龙那般,满满都是杀气。

    不过即便是龙,此时的闽军也是头疲惫的龙,出兵到现在十四天,战马骆驼倒毙了六千多头,由于被渴怕了,出发的时候每个将士都是拼命在所有水袋里灌满水,甚至还有杀骆驼取其皮,膀胱,胃袋,肠子灌水的,数千头骆驼背上也是挂着一对沉重的大水桶,蹒跚的走在路上。

    还好,被追赶的贝都因人状态同样也不好。

    还是跋涉在大军前沿,为大军清除任何方向都的偷袭者,宋璟更加艰难的牵着骆驼绕在一个个沙丘间。

    谁让他把李畴得罪狠了?什么危险的活计,都被这个心胸狭窄的皇族子弟丢在了他身上。

    又是一片沙丘,沙丘底部,明显些许骆驼皮毛,衣物裸露在了外面,宋璟立马警惕的摆手喝令住麾下,迅速趴伏在沙子上,最是艰苦的地方最锻炼人,贴在滚烫的可以烤熟鸡蛋的沙子上,三十多号人马愣是没有吭声的。

    两边的斥候也是默契的猫着腰从两侧绕过去,小心翼翼接近了那片区域,好一会儿,却是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

    解开上面盖着的浮沙,下面三头骆驼,四个贝都因人的尸体露了出来,外层皮肤已经烤的发黑,这几人明显死了一段时间,眼睛干瘪的陷了下去。

    两头骆驼嘴上还挂着麦杆,估计临死前几个阿拉伯人还绝望试图从骆驼胃里抽取水来解渴,可惜,看着干瘪的驼峰,他们抽水的结果可想而知。

    看着这几句尸体,宋璟瘦了两圈的脸上,却忍不住满是疑惑。

    这些贝都因人的举止实在太怪了,每天都是距离大闽远征军二十里左右的位置扎营,李畴快他就快,李畴慢他也慢,似乎引着闽军在原地绕圈子。

    不过就算这些贝都因人比闽军更适应沙漠环境作战,他们也是人,这个适应也是有限度的,贝都因人同样也需要喝水,吃饭,可真论后勤,卜斯曼须可比李畴差多了,本来就已经很贫瘠的贝都因部落提供不了太多的食物与饮水,这些天起风后,像这样渴死的贝都因人比比皆是,如果说想在沙漠边境拖垮闽军,恐怕先垮的是他卜斯曼须。

    那这个沙漠之狐图的又是什么?

    …………

    这些天大闽远征军似乎时来运转了一样,也许是靠近沙漠边缘美索不达米亚的缘故,地图上的绿洲十之六七倒是存在的,而且闽军也总结出了不少沙漠作战的经验,比如有的绿洲是周期性的,实在缺水时候向下深挖几米,还是能找到水。

    这一晚上,远征军又是如期寻找到一块水源地扎营,密集的帐篷鳞次栉比的围绕着营地中心一块小绿洲,来回巡视的将士疲惫而摇晃的巡视着偌大营地,不给贝都因偷袭者一丁点机会。

    中军,开会的大帐篷。

    尽管很不愿意,李畴还是不得不将所有军官全部都召集在了一起,又是开起了军事会议。

    一张大地图平铺在桌面上,盯着上面荒漠草原,一个个军将再一次陷入了冥思苦想中。

    这一趟李让派遣李畴出征的目的,无非是报复前一个月,哈里发更替时节,贝都因人对都护府的进攻骚扰,把都护府军威在广袤的沙漠中立起来,实现这个目标,有两个方法,要么攻下利雅得,把卜斯曼须赖以生存的哈尼法谷地绿洲焚烧掉,要么就是击破卜斯曼须主力。

    原先李畴是一门心事奔着攻打利雅得去的,谁知道半路上如同幽灵一般的卜斯曼须给了闽军重重一击,让气的发混了的李畴咬死他的尾巴要把卜斯曼须军击破,可连续几天的捉迷藏,尤其是最近风沙还起来了,让娇生惯养的李畴也是吃不住劲儿了,这才想召集全军,不再理会贝都因人的挑逗,直奔利雅得。

    不过朝令夕改是军中大忌,李畴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实行这一战略之前,他要取得全军将官的同意。

    愁眉苦脸的盯着地图好一会,副总管王纶,这个也是跟李畴差不多的世家子弟艰难的挑起了话头。

    “如今战事已经拖延了半月有余,大军粮食补给消耗了小半,卜斯曼须贼人没有与我军战斗的胆略,这么拖延下去,于我军不利,大家都是为大闽效忠,谁有什么主义,说出来吧!”

    听着王纶难得恳切的话语,一帮将军们相互看了看,最后,都尉中资格最老的关中都尉刘伯英沉吟的率先开了口。

    “同僚们,依老夫看来,应该撤军了!”

    “我军深入沙漠,原计划一个月内攻打到利雅得城下,带的补给也是为这一战略准备的,可如今半个月过去了,距离哈尼法谷地还有三分之二的路途没有走完,军队士气低迷,补给缺乏,贼寇还没有决战的意图,再打下去无益,还不如退回阿布扎比,休整月旬,再做打算!”

    刘伯英这算老成中肯之言了,听的其余将军们也是稍稍点头,可是听的李畴脸都绿了。

    要全军放弃利雅得,追击卜斯曼须的是他,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一场像样的战争没打,倒是损兵折将三千多,携带来的牲口死了三层,要是这么灰溜溜回去了,别说再与郭待封争,恐怕丢官去职都是轻的。

    想也没想,李畴很坚决的敲着桌子豁然站起,铿锵嚷道:“绝不能撤兵!”

    “出军之前,全军已经在河中郡王面前表决过了,不破楼兰终不还!怎么能出尔反尔?本将此意已决,绝不退兵,明日放弃追击卜斯曼须,全力挺进利雅得,粮草不足就杀骆驼补充,行军速度每天再提升二十里,必须在八天之内打到利雅得城下。”

    目光死死盯着麾下的将军们,尤其盯着宋璟那张胖脸,李畴拳头捏的紧紧的。还好,谁也不想背擅自退兵的责任,沉默了片刻,一大群将军到底放弃了撤军,默认了下来。

    看着宋璟也是难得的沉默着不开口,终于松了口气,李畴再一次独断专行的明令刀:“既然如此,明日全军放弃卜斯曼须,转道向南,攻打利雅得!”

    “喏!”

    …………

    帐篷里,宋璟又是紧张的整理着行囊,把以前李晨曦给他买酒留下的酒袋子里,全都灌满水,深入沙漠恐怕比这几天在沙漠边缘游弋更加艰难,在此之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他还要留着性命去京师找晨曦,绝不能在这里死去。

    内心中,宋璟还是趋向于退兵,不过不管怎么说,不再和卜斯曼须继续捉迷藏,还是让宋璟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毕竟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心里总是不踏实,攻打利雅得,就轮到自己牵着这头沙漠之狐的鼻子走了,贝都因人比突厥人还有个弱点,就是他们不得不依靠绿洲生活,绿洲无论如何跑不掉,不想啃草根,卜斯曼须就不得不在大闽打到哈尼法绿洲前,与闽军决战。

    收拾起最后一袋水,宋璟的盔甲下方已经再次撑得鼓鼓的,难得李畴今天善心大发没用他执夜,疲惫了好多天,宋璟必须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吹了灯,宋璟翻身就躺在了满是沙土的行军吊床上,可惜,没等他入睡,呼呼的风声忽然吹起了挡着帐篷门口的帘子,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冷风激的宋璟忍不住哆嗦了下。

    不耐的爬起来,嘟囔了一句鬼天气,用绳索狠狠地把门口帘子系结实了,宋璟这才安心的躺在了床上,进入梦乡。

    夜半,又是起风了,沙漠的冷风卷着黄沙打在帆布上,打的帆布噗噗作响。

    次日凌晨,整个远征军营区都蒙上了一层尘土,就连望楼上的巡逻兵眼睫毛上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巡逻兵难受的睁开眯着了的眼睛,好半天,眼泪才把沙子冲刷出来。

    没等巡逻兵骂一句鬼天气,远处黄沙中,星星点点的黑影忽然映入他的眼中,惊奇的眺望了片刻,旋即巡逻兵嘶哑的嗓音开始回荡在远征大军军营上空。

    “敌袭!!!贝都因人杀来了!”

第1071章.古怪动作

    咚咚咚咚的鼓声发出的震荡波纹甚至震得沙子都跟着一跳一跳,相对而立的十八面军鼓发出的声音哪怕数里之外都清晰可闻,声波震撼下,还在帐篷里酣睡的大闽远征军也如同蚂蚁一般从各个角落汇聚了出来。*xshuotxt/

    头盔戴的都有些歪,昨夜一晚上没有睡好,一双眼圈漆黑,一面走一面还系着衣甲上的袋子,好不容易一点晨睡被打扰的李畴犹如麻将打输了的老太婆那样,阴狠的一路哼哼着。

    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帐篷,昨夜可是好好休息了一晚,睡足之后宋璟可是精神饱满的多,抻了个懒腰,宋璟方才寻着鼓声好奇的向前汇聚过去。

    古代的罗马军团成功因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其优越的军事工程体系,罗马军团的装备中直接就有铁锹,斧头之类的劳动工具,随时能在战区修建工事以抵抗敌军的侵略,这一点,被李捷充分的“拿来”,也是安置在了闽军身上。

    就算是难挖的沙丘地区,扎营前闽军还是围着营区挖掘出了一条沟,沟里的沙子中布置上陷阱,还在壕沟后面用长矛与木桩搭建出了一个个的排矛路障,显得杀气凛然。

    而且闽军军营内,还用骆驼携带的轻楠木以及卡榫搭建出了十来个五米左右的瞭望台,分布在军营四处,几里之内的沙漠在瞭望台上一目了然,刚刚发现贝都因人袭击的就是瞭望塔上的哨兵。

    跟着疲倦的李畴,昨天刚刚聚会过的远征军将领们又是一起登上了最前沿最高的瞭望塔,端着望远镜向贝都因人出现的地方眺望,视线中,星星点点的贝都因狼骑从利雅得西南面不断从沙丘后面冒出来,真如同捕猎的狼群那样,在一百八十度方向小心翼翼的向闽军军营试探着。

    “这些贝都因贼要做什么?”这个动作可太诡异,扭过头,李畴惊愕的像身旁王伦询问着,可惜,后者经历的不比李畴多多少,很是无奈的催下了头。

    自己亲信一个个都这个德行,令李畴忍不住又是火冒三丈,可偏偏没法发。

    看着自己恩主脸色不对,王伦也知道不好,无奈这下只好硬着头皮拱着拳头请战道:“要不,末将率领骑兵,出去将这些沙盗杀了?”

    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余光冷不丁瞄到了一旁的宋璟眉头紧锁的端着望远镜,犹豫了片刻,李畴又把命令咽了下去。

    “不必了,贝都因贼獐头鼠目,行事猥琐,大可不必理会,让将士们谨守营盘即可。”

    上一次贝都因人小规模袭击,李畴却折腾起全军连续还击了两次,斩杀了不到一百个沙盗,却累的自己人怨声载道,成为郭待封以系的笑柄,这一次,李畴分外的不愿意再上当。

    闽军仅仅是敲鼓,雷声大雨点小,让在大闽营地周围窥探的贝都因人胆子又是大了起来,犹豫了一会,甚至有贝都因骑兵越过了两百多米以外隆起的沙丘,蹑手蹑脚的靠近一百米距离内观察闽军营地。

    不过这一回,合该他们倒了霉,李畴虽然傲慢,但毕竟不是猪,上一回中计过一次,针对小姑贝都因人偷袭,李畴还真想了些办法,盾牌挡着头,十多个闽军将士推着小车也是贴近到了前沿,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贝都因轻骑越走越近。

    古怪的应对措施还真是引起了胆大包天越过来的贝都因人好奇心,非但没有后退,七八个骑兵更加靠近的眺望着,没等他们看明白,翁的一声就猛地在闽军军营中响起。

    噗嗤一声焖响,最前头那个贝都因骑兵被一支一米多长的中箭直接射了个对穿,箭头穿过他身体,还钉进了后面昂这头的骆驼下巴上,哀鸣中,骆驼轰然倒地,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那个倒霉骑兵也是无力的栽倒了下去。

    李让麾下什么都是高配的,唯独李捷没有给他们发放火器,火器上李捷一直处理的很小心,非跟随他出天竺的嫡系将军麾下不得掌握,就算不少已经融入大闽朝廷,改汉姓汉名的天竺人将军麾下都没有。

    所以这次出征,远程上河中铁军只有弩,为了狙杀这些苍蝇一样烦人的贝都因轻骑,李畴特意下令拆了几只小弩,用弩臂拼成了小型床弩,虽然装填费劲儿,但一百五十多米范围内被它盯上几乎没有射不着的。

    眼看着惊慌失措的贝都因轻骑四散二套,李畴忍不住昂起头去哈哈大笑。

    “哈哈!这贝都因鼠辈,也敢来窥探我大闽军威,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嚣张的笑声中浑然忘了前几天抢水一战自己被打的如何无助的像个婴儿那样。

    迎合着李畴的笑声,其他几个将军也是跟着大笑着嘲笑贝都因人的胆小,不自量力,中级军官们则也跟着叫着好。

    唯独宋璟,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凝重,还在出神的端着望远镜打量着,早上那点好心情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在库姆城,同里镇都待过好长一段时间,比那些只有和草原人作战经验,或者一来就待在阿布扎比固守的同僚们对这些沙漠郊狼的了解,可是多的太多。

    别看前面一组试探的小顾贝都因人被打了回去,沙丘附近的贝都因轻骑非但没有受惊退去,反而更加谨慎的趴着身子打量着,而且这些侦查骑兵看似混乱的一缕又一缕显得很凌乱,实际上每个小队距离都差不多,都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进攻与防守位置上。

    能让一沾即走的贝杜因骑兵摆出如此态势,说明了他们定然有着新的大动作,可这个大动作却是未知的,让宋璟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犹豫了好一会,趁着李畴心情好,宋璟还是恭敬的拱拳到了他面前请求着:“右将军,贝都因人来势古怪,围而不攻,末将恐怕其有阴谋,末将恳请将军给末将三十骑猎骑兵,出营探看下。”

    刚刚得意的笑一下子收了起来,打量了宋璟两眼,李畴断然摇了摇头。

    “敌情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开玩笑,本将军好不容易出彩了点,你又要出来抢风头,没门!李畴阴沉的想着。

    这下宋璟可有点急了,就因为敌情不明,才要去探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脸上露出了焦虑的神色,宋璟又是拱拳拜下,恳切的说道:“右将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末将只要三十人,就算折损了,也与大局无关紧要,末将恳请……”

    话还没说完,宋璟忽然惊愕的戛然而止,猛地低下了头,明显,他感觉到了脚下的木质观望台发出了震动。

    这可绝对不是击鼓震动的,没有千军万马,不可能连沙砾都跳了起来。

    这功夫,面对着他的李畴也是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二百多米外的沙丘,忽然间数不清的贝杜因骑兵一下子冒出头来,旌旗猎猎,骆驼昂起的头颅犹如无数地龙那样凶狠贪婪的向前窥视着,人一上万,没边没沿,令人眼花缭乱数不清的贝杜因骑兵飞速的冲下沙丘。

    就如同覆盖大地的阴影那样。

    滚滚铁流来的太突然,太震撼了,以至于长大嘴巴,李畴反应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不过非但没有畏惧,李畴反而无比惊喜的大声叫嚷起来:“传本将命令,所有将官下放到一线军队,守卫住各处营口要点,应战贝都因贼!”

    “各部紧密配合,定要让他卜斯曼须片甲不回!”紧盯着代表哈里发的闽国赐予星月日绿色大旗,李畴几乎是兴奋的嚷了出来,听着他的命令,几十号将领也是亢奋的轰然应诺,分散着四处而去。

    只不过看着汹涌而来的卜斯曼须军,宋璟的脸上担忧之色却是更加浓重了……

第1072章.贝都因人的盟友

    也难怪李畴兴奋。

    沙漠中追踪,缠战,农耕出身的大闽的确不是这些闭着眼睛走沙漠的土著民族对手,不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贝都因骑兵都太适合这片沙漠了。

    可是要论阵地战防守战,中原绝对是祖宗!

    远的不说,李捷多少次都是依靠防守反击取胜的,他卜斯曼须胆敢来攻击自己的营地,在李畴看来,就跟送死差不多。

    其余将军也几乎都是这种想法,这些天苦难的行军折磨他们太深了,每个人心头都憋闷着浓郁的破坏欲,恨不得立马冲上战场厮杀一番,这时候卜斯曼须带着主力骑兵出现在大闽远征军面前,真如同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那样。

    带着那股压制不住的兴奋杀意,一大群将领四散而去。

    只不过宋璟的忧虑却是更加浓郁。

    姚崇不在他身边,宋璟不得不自己考虑事物周全,长时间和姚崇这小白脸待在一起,宋璟也学会了反向思维,李畴光看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却没看到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卜斯曼须可不是蠢人,甚至他对大闽的了解还在大闽了解他之上,跟着裁德投降大闽,对于闽军,他可深刻考察过,这个处处显露枭雄气质的阿拉伯人不可能不知道闽军防守的强悍,这种情况下他还敢悍然来攻,手底下定然有着底牌。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想着,宋璟干脆焦急的又是扯住李畴的衣袖请求着:“右将军,就给末将三十人!只要三十人!”

    可此时满是打败背叛大闽的沙寇狂热的念头,甚至李畴连理会宋璟一下都没有,直接甩开衣袖大声的叫嚷着:“王伦,你带着你的铁骑从后营出门,绕道贝都因贼寇身后,待本将正面破贼后,前后夹攻!”

    “今天本将就要把卜斯曼须的脑袋砍下来盛在盘子里,给泰西封的闽王陛下作为贺礼送过去!”

    嘹亮的吼声中,王伦也是急切且兴奋的拿着令箭出了营门。背对着他拔出横刀,李畴一路大嚷着居然是亲自朝向前军走去。

    目送着李畴的背影,叹息一声,宋璟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向他麾下的猎骑兵走去。

    …………

    这次真不知道贝都因人受了什么刺激,刚一开战,攻势就如同排山倒海那样猛烈不已,借着沙丘略高的地形,上千贝杜因骑兵跳下战马,拿起埃及大弓猛烈的向闽军军营穿射着,一时间飞舞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射的最外延几个瞭望台变成了刺猬,守在沟壑后面的闽军盾牌上亦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箭杆。

    真是舍生忘死,又是数百个贝都因勇士呐喊着驱动骆驼奋勇向前,接近刚刚侦查时候被床弩射死的贝都因人尸体附近时候,这些人又是跳下骆驼,在后面驱赶着骆驼奔涌向前。

    闽军前沿将士的视线中,仅仅能看到一群狂奔的骆驼践踏起一地风烟。

    “射!”

    顶着箭雨,闽人同样也开了火,前沿校尉猛地挥下战刀,一排闽军顿时从沙坑后面整齐站起来,对着远处扣动了弩机。

    弩,一向是华夏特有的锐利武器,直到十字军东征时期,西方国家才在西亚学会了十字弓技术。弩,从来就没有令闽军失望过。

    交替射出的钢弩臂强弩打出了一排排箭幂,哪怕骆驼顽强的生命力,强悍的身躯也承受不了这种快赶上后世手枪杀伤力的武器轰击,骆驼的哀鸣中,如同碰撞上一面面无形的墙一样,庞大的骆驼喷着血轰然倒地,把身后的贝都因主人暴露在弩箭之下,下一轮弩箭降临,这些来不及躲闪的贝都因武士又是浑身剧烈颤抖的摔倒在热沙上。

    闽军弩阵采用的是蹶张弩三段射,射出来的弩箭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没等接近闽军营地,贝都因先锋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

    绕是如此,这些家伙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一样,依旧嗜血拼命的向前冲,踩着一路尸体,还是杀到了壕沟前。

    看着对面闽军还在装填,已经被鲜血刺激的双眼发红的贝都因人怒吼着就跳进了壕沟,可脚刚刚落地,冒失前进的贝都因勇士又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v奔涌而出的血液从他们屁股,大腿,脚下猛地冒了出来。

    壕沟里,闽人插着尖锐的铁刺,在昨夜沙漠狂风吹来的细沙中被掩埋住,形成致命的陷阱。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还剩下不到三百人的贝都因人居然还不肯撤退,拖着滴血的腿脚,受伤的贝都因人狼嚎着从坑里爬出,抡起弯刀劈砍向闽军,后面的贝都因勇士也是拎着圆形皮盾猛地从后面跳过来,撞进闽军防守阵列中。

    杀戮几乎从没有如此的爽利,生死往往在一瞬间,完全放弃了防御,派头的贝都因人轮着弯刀疯狂的砍向闽军虎头圆盾,看的包铁的圆盾牌火星子直冒,可就趁着他力竭喘息的那一刹,闽人果断的刺出横刀。

    胸口喷着血,那贝都因勇士惊愕的倒下,可没等闽军收回刺出去的手,边上突然砍过来的弯刀用力挥下,喷着鲜血的手臂就甩了出去,甩着手痛苦而绝望的嚎叫着,缺臂闽军再也维持不住防御,四面八方十多把弯刀又是凶狠的劈了下来。

    血光四溅下,这支不要命的贝都因勇士一步一池血的向前奔涌着,深深嵌进了闽军前军,可整体上他们却是走向灭亡,仿佛一个弧形,弯曲的闽军两翼从后面又是围了上来。

    “砍刀他们!”两翼校尉凶悍的挥舞着横刀,架着圆盾的闽军四面八方的呐喊着冲了上来。

    这一幕,沙丘上的卜斯曼须明显也看在眼里,这个沙漠枭雄居然跳下了骆驼,跪在滚烫的沙地中祈祷了几刻,又是在前线鲜血横飞中跳上了骆驼,对着前面猛地挥下了横刀。

    “尽你们的责任!让真主裁决这一切!”

    就跟眼前的死亡是虚幻的一样,听着卜斯曼须的怒吼,千余名射箭压制的贝杜因骑兵无比整齐的欢呼着跳上骆驼,视死亡为无物,呐喊着顺着沙丘又是奔涌的杀了下来,而他们身后,更多的贝都因射手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几个呼吸间,这些骆驼就已经撞到了闽军营前,完全是不管不顾的冲杀,骆驼撞倒了闽军将士的盾墙,在他们恐惧的嘶吼声中,酒碗大的蹄子狠狠踩了下去。

    被激怒的闽军以更加的怒火抬着捆在一起的排矛怒吼着冲上来,噗嗤的撞击声过后,十来个闽军惨叫着倒飞了出去,撞在排矛上的人,骆驼浑身也冒出了无数血洞。

    更剧烈的撞击下,大闽的前军军阵就跟弹性十足的硅胶一样,此起彼伏不断低落着,再弹回来,残酷的拉锯战进行着。

    一轮冲击力用尽,贝都因骑手这才意犹未尽的牵着骆驼踩着一地尸体向后退却,刚刚射箭的贝都因骑阵又是收起弓,组成了第三轮的冲击。

    来回冲杀此起彼伏的进行着,总体上来,却还是大闽占据优势,依靠坚实有序的步兵阵,锐利的的弩箭,每一轮贝都因人的冲击,沙漠上都是浮尸累累,看着阿拉伯人这不要命的打法,李畴简直兴奋到了极点,不断挥舞着横刀把新的部队填充到前线,越来越重的闽军聚拢在冲杀阵列前,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哪怕几里之外的苍鹰都是忍受不住,落荒而逃。

    宋璟麾下的猎骑兵同样也顶到了前面,骑着更加有利的阿拉伯马,百多骑如同幽灵那样不断在贝都因人阵列侧翼厮杀着,每一轮贝都因人冲击,猎骑兵都会在其去提上狠狠地挖下一块肉来。

    太阳越升越高,沙漠中酷暑的气温也是蒸腾了起来,几乎每个厮杀中的将士都是大汗淋漓,汗水夹杂着血水。

    横刀猛地左劈,已经交锋了数次的阿拉伯骑士最终还是不甘心的被宋璟砍落马下,可一点也不冒失,一击得手宋璟赶忙把盾牌从新呼在身前,当啷一声,另一个纵马狂奔的贝都因骑士弯刀在他盾牌面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绕是杀到如此地步了,宋璟却依旧没有放弃心头的疑惑,还是死死盯着山坡卜斯曼须的大旗,忽然间,他的瞳孔猛地微微缩了一下,又重新坐下祈祷的卜斯曼须从沙地中站了起来,隐约间,宋璟甚至确信他看到了这个枭雄嘴角的狞笑。

    下一刻,宋璟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住了,卜斯曼须身后隔断视线的沙丘上,无比壮观的黄色大手猛地招展了出来,无数沙粒在尖锐流动的空气中发出鬼一般尖锐嚎叫,刺的人耳膜生疼,看到这一幕,不光宋璟,其余前线奋战的大闽军士也是全都惊呆了。

    下一秒,轰然反应过来的宋璟疯了一般疯狂的拉着战马向回跑,同时口中撕心裂肺的大吼了起来。

    “所有人,快逃,沙暴!!!”

    就算战马疯狂的奔驰着,可以就跑不过汹涌澎湃的沙尘暴,仅仅几个呼吸间,混黄的沙粒就吞没了前线疯狂作战的两军将士,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道撕扯过来,宋璟惊叫着被生生撕扯下了战马。

    “这,怎么可能?”

    看着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黄沙,刚刚还梦想着功成名就的李畴满是震撼,不可置信的喃喃嘟囔着。

    下一秒,风沙也吞没了他的身影…………

第1073章.大毁灭

    沙暴永远是贝都因人的盟友。

    阿拉伯与拜占庭的决战的穆雅客河战役,几乎聚集了东罗马在叙利亚,在东方行省的全部力量,曾经击败波斯帝国,攻下泰西封的拜占庭精锐步兵阵列就是在黄沙中几乎被贝都因人摧毁的一干二净。

    而后决定波斯帝国的尼哈万德战役中,同样也没有缺少黄沙的身影,铺天盖地的黄沙遮挡住了波斯铁骑凶悍好杀的眼睛,吓破了看似雄壮的波斯战象脆弱的胆子,这一战,维持波斯帝国千年霸业的大军毁于一旦。

    如今,这个命运又沦落到了闽军头上。

    战局几乎一瞬间被扭转过来,天空中闽军强弩射出的弩矢直接被卷回来,雨点一样落在闽人自己的头上,打的后排弩手扑倒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声。

    原本大闽制作精良的盔甲此时也成了累赘,如此强烈的大风中,刀牌手根本举不动手中沉重的包铁盾牌,排矛兵手中的步槊变成了大风暴中摇动不停的帆船旗杆,盔甲压在身上,每动一步都是艰难的好像搬动一座山那样困难。

    最为致命的是滚滚黄沙几乎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沙子在风的推动下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行进着,打在人脸上手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前排后排的闽军不得不闭上眼睛,用手臂遮挡在身前抵挡风沙袭击,连续钻进鼻孔的风沙呛得人都窒息了,战争却没停止。

    “啊”

    猛地从黄沙中刺出来的弯刀将后排尚未接战的一个校尉刺了个透心凉,在他的惨叫中,偷袭的贝都因人胳膊上肌肉抱起,又是狠狠抽出了弯刀,他脸上整个蒙着面纱,才露出两个眼睛,身上也是被轻便的阿拉伯长袍包裹着,不止一次遭遇过沙尘暴,贝都因人在其中简直灵活的如鱼得水。

    杀站在闽军军营的过道旁,一个个贝都因人狞笑着抡圆弯刀,狠狠的朝向被封杀吹得睁不开眼睛闽军不设防的后背,后颈。

    杀十多个闽军拿着盾牌围拢成一个盾阵艰难抵御着风沙,十多把短矛从上面劈头盖脸扎下来,噗噗的喷血声不绝于耳。

    杀另一个大闽校尉怒吼着朝向眼前扑过来的阿拉伯人胸口砍去,可没等他顶着风的刀落下,那人已经抢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心脏,滚烫的心血向后喷射的犹如喷泉。

    校尉的死尤为造成了恐慌,前排的同袍阵列已经消失在了黄沙中,仿佛被魔鬼吞噬了那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身边一个个贝都因人又如同幽灵那样狂涌出来,寒光闪闪的弯刀不断从四面八方砍来,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那种感觉压的每个人都是精神都在断裂的边缘。

    “杀,杀呀”终于有神经崩溃的闽军费力的举起横刀,不管不顾的对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身影疯狂刺下去,然后神经质那样捅个不停,血液飘荡向一旁,让同样变成惊弓之鸟的另一个闽军又是挥刀砍来。

    一个个贝都因轻骑水银填补缝隙那样不断从大闽战阵的裂缝冲进来,顺着风沙的力量凶残的杀戮着大闽远征军,根本看不清,得不到指挥,失去了阵型的闽军也是嗜血绝望的互相厮杀着,哪怕尖啸的风沙都掩盖不住这种惨叫声。

    成群的溃败逃兵不可抑制的向后逃窜着。

    “不这绝不可以”

    神经质一样顶着狂风往前走着,身边仿佛过江之鲫那样逃窜的都是大闽远征军将士,真像是个输光了的赌徒,李畴红着眼睛,吃着沙子尖叫着,轮起李让亲手交给他的定军剑,扯着一个又一个后退的兵士疯狂叫嚷着。

    “我是右将军李畴,给我顶上去,不许退,不然我杀了你们杀”

    难听的吼声中,李畴疯了一样四处胡乱的劈砍着,一匆匆鲜血也是在他附近冒出,转眼被风沙所吹走,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砍倒了多少人,终于,一个同样恼火的突厥闽军毫不客气挡住了李畴的剑,也是一刀狠狠照着他的脸劈砍去。

    哼都没哼一声,李畴软倒在了沙地上。

    春季冷热交加的时候,内夫得沙漠的沙暴简直令人绝望,十几里内,尽是黄沙,流动的沙子榨干了空气中的最后一点氧气,牲口群受惊的四处乱跑着,帐篷被连根拔起,一个个水桶扑倒在地,宝贵的水源干涸在沙土中,装载着食物与给养的骆驼被阿拉伯仆从军拖拽着逃向另一旁,呼啸的风中,不时可以看见盘旋着飞出去的物体,甚至有的人也是惨叫着被刮飞出去。

    不可置信的顶着黄沙看着这一幕,奉命从后面夹击贝都因大军的副总管王伦流着三文胡须,没有多少肉干瘦的脸皮不断的抽搐着,挡在眼前阻挡风沙的手臂也是颤抖个不停。

    “将军,咱们,咱们要不要回援右将军?”同样颤抖的盯着疯狂的大沙暴,听着里面传出来地狱一样的惨叫声,王伦身旁的果毅都尉张涛磕巴的询问着。

    两个眼皮都剧烈跳着,握着王伦下意识把手握在刀把上,可仅仅片刻,他又如同烫手了一般松开,顿了一秒,声音沙哑而又尖利的叫嚷了起来。

    “我大闽军阵铜墙铁壁,右将军那儿安如泰山,哪儿用的到我们回援,继续执行命令,绕道贝都因人背后,杀光他们”

    大义凛然的叫嚷着,可话没说完,王伦已经用鞭子抽着战马,朝向沙暴的边缘跑去,看着他愣了一刻,张涛恍然大悟的紧紧跟上,后面的铁骑更是心照不宣的紧随其后。

    忽的一下,又是一季猛烈的大风,负责打旗的护旗官手中大纛脱手飞出,漆黑的闽字大旗在狂风中飘荡着,仅仅看了一秒,视旗如生命的掌旗手又是双手捂着脑袋,狼狈的趴在马上溃逃着,身后已经不成阵型的骑队,乒乒乓乓的武器旗帜乱丢了一地。

    大自然的力量是人无可匹敌的,汹涌而来的沙漠之怒转眼间就摧毁了闽军,越来越强的风沙哪怕阿拉伯人自己都受不了了。

    站在风力稍弱的沙丘底下,看着自己身旁的掌旗手手中星月日大旗都是被撕扯了出去,卜斯曼须那双深褐色的眼窝都浮现出了惊恐,又是跪在地上祈祷起来,祈祷了片刻,卜斯曼须也是狼狈的爬上了骆驼嘶声竭力的吼叫着。

    “真主的愤怒已经摧毁了闽人,是时候带着儿郎们离开了,跟着本哈里发,撤”

    尽管鼓足了气劲儿,阿拉伯号费力吹响凄凉号声在狂沙中都嘶哑沉闷了不少,距离远的贝都因部落根本听不到,甚至满天沙尘中,深陷进闽军军阵的先锋贝都因勇士也是被狂风吹得漫卷飞起,最后被沙砾埋葬,根本退不出来。

    恐惧而凄惨的哀嚎还在持续着。

    …………

    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足足吹拂了半天,下午时分,火辣的太阳烧烤下,这才让躁动的风停了下来,沙漠又恢复了寂静与燥热。

    上午阿拉伯人进攻的沙丘足足向前前进了七十多米,沿着沙丘的背阴遮风处,树倒猢狲散向四方逃窜的贝都因部落好不容易汇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从新向战场挪动着。

    相比于上午,卜斯曼须的军队足足缺少了一半多,幸存下来的部落将士也是一个个遍体鳞伤,衣服皮甲都被撕破了,显得狼狈不堪。

    可好歹他们还活着,闽军却覆灭了。

    早上还是大闽军营几里大小的绿洲消失不见了,椰枣树与香树没了树叶的枝干勉强露出沙地,成片的黄沙覆盖下,仅仅能零零星星的看到闽军露在外面半截的遗物。

    干渴窒息而死的闽军将士东一堆西一堆,脸上还凝固着痛苦与绝望,帐篷倒下的尖儿,插在地上的长矛等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就如同一个个墓碑一样,如此凄惨的战场,就算铁石心肠的贝都因部落将士,看的都是心有戚戚焉。

    不过就在阿拉伯大军也是疲惫迷茫时候,嘹亮的吼声忽然在沙丘上炸响。

    “主的追随者们,在真主保佑下,穆斯林又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闽人异教徒已经被主的愤怒送下地狱了”

    脸上卷曲的大胡子都舒展了开,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老谋深算的卜斯曼须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大闽,一直以来是压在所有沙漠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大山,如今,这座大山也在自己面前崩溃,怎么不由得这个枭雄激动。

    重新被点燃了激情,一个个贝都因战士狂热的回过头去,眺望着他们的哈里发,万众瞩目下,卜斯曼须又是更加狂热的嘶吼了起来。

    “将士们,享受战利品的时候到了,主把波斯湾一带赐给你们,荣誉的战士们,骑上战马,骆驼,带着你们得弯刀,跟本哈里发收割你们的战利品去”

    抢掠已经渗透到了这个时代阿拉伯人的骨子里,阿布扎比的富庶,迪拜堆成山的财富,数不清的茶叶烟草黄金刺激下,刚刚还疲惫的贝都因强盗们又是重新焕发力量那样,跨上坐骑,一窝蜂的向东方狂奔了过去。

    马蹄卷起的漫天风沙中,谁都没注意已经被沙尘暴埋葬的闽军军阵中,一个倒塌的帐篷被推开,满是沙土血痕的手木乃伊一样伸了出来,几乎地狱魔鬼那样怨毒的声音嘶哑响起。

    “不绝不”

    ...

第1074章.乱起

    几乎在大军溃败的第二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都护府边境线上,又是遭到了阿拉伯人排山倒海的洗劫。/xshuotxt/.。 更新好快。

    同里,十八里铺,三十二里台,一个个军镇聚居点上冒着滚滚黑烟,卜斯曼须的大胜不光是击败覆灭了都护府主力那么简单,更是打散了都护府积累在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军威,再也不畏惧大闽的报复,一个个贝都因部落前赴后继的向闽国发起冲击。

    一时间,李让控制下的小半阿拉伯半岛,到处都是烽烟缭绕,河中都护府大军居然有被驱赶到海里的趋势。

    不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在此时体现的可是淋漓尽致;

    大闽控制下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也是‘荡’漾出了阵阵‘波’澜。

    漫长的补给线,供应前线六十多万大军,就算大闽也是个沉重的负担,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封建时代,农业甚至能主宰一个王朝的生死存亡,所以一占据美索不达米亚,大闽祭出的第一个法宝,就是屯田。

    可比在呼罗珊时候政策开放的宽松多了,刚刚结束冬麦的收获,大闽立马将粗陋造册的田产发放了下去,每个美索不达米亚家庭,哪怕七十岁老头,一二岁吃‘奶’的孩子,都按照人头分得了土地,而且照比阿拉伯人统治的最宽松时代,税收都下降了不少。

    华夏盛世时期的黄金比例,三十税一。

    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而且绝大部分产出都是自己的,这种政策听的呼罗珊上还在缴纳重税,苦苦挣扎在晚上背汉语词汇,争取考试取得唐人身份的‘波’斯人屯田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大闽如此大方的原因只有一个,粮食!

    就算不能全面供应前线大军的军粮,秋收时候,李捷也要求至少军队能就地筹集二分之一军粮,好为秋冬季节继续‘挺’进叙利亚的战争做准备。

    美索不达米亚也的的确确真是个天赐之福地,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两条西亚大河在左面是高山缭绕的高加索山脉,右面是荒漠万里的阿拉伯沙漠,整个西亚最‘精’华的土地似乎全集中在了两河流域冲刷出来的大平原上,这里的土地,‘肥’沃的流油。

    除了宽松的税收,大闽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安全了,没有了各个部族割据统治美索不达米亚,不用去服烦劳的兵役,随时担心自己的妻‘女’粮食被抢走,还分到了自己的田庄,闽国统治下的农耕各族还真是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五月多,沙漠中还是一片酷热,高加索的冰雪才刚刚融化,两河流域新月沃土上,被大闽占据的半壁江山已经到处都是绿茵茵的麦苗了;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大闽这种政策如此欢迎的。

    底格里斯河下游附近,泰西封城外六十里。

    夕阳斜照,一片余晖铺撒在大地上,一片片整齐的地垄沟中,给麦苗都是涂上了层金‘色’,就仿佛一颗颗代表希望的植物都是黄金做的那样,光鲜而耀眼。

    愉快的谈笑声中,一队队穿着闽军黑‘色’步兵甲的府兵扛着锄头,三五成群谈笑着也是愉悦的向附近驻扎的小村庄走去。

    除了民屯,李捷还下令在美索不达米亚军屯,底格里斯河两岸,差不多二十万府兵就地放下武器进行生产,到处都是他们耕种出来的油绿‘色’麦田。

    不过夹杂在军屯田与附近‘波’斯人的民屯田庄之间,一片麦田却是七零八落,地垄沟打的歪歪斜斜,地里的麦子也如同营养不良一般,显得奄奄一息,缺乏灌溉,田地里一片盐碱与杂草。

    这一片田属于搬迁到两河流域的贝都因部落。

    阿齐兹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之一,对着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阿拉伯人可以点喜悦都没有,反倒是愁眉苦脸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田间的杂草。

    草没拔下多少,反倒是麦苗又被他拔下了几颗,辨认清楚后,这个脸‘色’黝黑,肌‘肉’结实的年轻阿拉伯人恼火的又是将这些东西全都扔了回去,还上去踩了几脚。

    拥有自己的土地,对于贝都因人来说,可并不是一个福利,反而似乎变得有些折磨。

    哪怕后世,依旧有相当一部分贝都因人过着最原始的游牧生活,带着骆驼穿越在沙漠中,贝都因人太热爱自由,也太懒散了,迎着风沙放牧牛羊对他们来说还行,整天被束缚在土地上,早五晚九的耕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原本阿齐兹的部落是跟随第二代哈里发大扩张时候迁徙到两河流域的,许多贝都因部落都是这样,在当地按照哈里发命令建造军营,依旧过着游牧生活,并于本地居民相隔离。

    后来虽然阿拉伯帝国政权的变动,不允许贝都因人占据本地土地的禁令也被打破了,唯一没变得只有一点,贝都因人还是不愿意翻身下骆驼,然后扛起锄头安心耕种;

    阿齐兹的部落就是这样,占据了一大片农田,奴役本地居民耕种,贝都因部落成员只管打仗,从十多岁已经开始联系骑马杀人,如今要阿齐兹老老实实种麦子,还真是强迫骆驼钻狗‘洞’一样困难。

    “该死的闽王,早晚会被真主下火狱的!”

    满是怨气的用阿拉伯语又是诅咒一句,在地上蹲了半天,阿齐兹却又不得不再次在田地里拔起杂草来。

    没办法,如今没有人供养烘的热乎乎的面饼了,如果秋天没有收获,他全家七八口人都要挨饿。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挂斜照在麦田里,阿齐兹也没把杂草处理完,气的这个年轻阿拉伯人又是跺脚‘乱’骂个不停,不过就在这时候,社区里的高塔上,忽然传来了喊经人悠长而具有韵味的呼喊声,几乎立刻丢下锄头,阿齐兹立马兴奋的向社区村落跑去。

    不到几分钟,村子里部族的清真寺已经人满为患,拥挤的满满都是部族中男人昨晚课的身影。

    差不多已经六十多岁的大阿訇拉赫曼抱着古兰经,跪在最前面带领着所有贝都因人向主叩拜。

    可是,这一晚上晚课的气氛似乎也不同寻常,没了往日的虔诚,一群穆斯林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躁动,有人甚至不顾礼仪的向清真寺后面的里屋张望着。

    这种情况下,就算拉赫曼也是急躁了几分,草草结束晚课后,招呼也没打,急急匆匆的钻进了后屋,过不了一会,在一群贝都因男人的猜测中,他又是领着个穿着黑‘色’长袍裹衣,面容上尤其留着风沙吹打下干枯的痕迹一个粗壮阿拉伯汉子出了来,对着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凝重的说道。

    “这些天你们猜测的没错,麦加的确派来了使者,要带领大家,反抗闽人异教徒的统治!”

    一刹那,阿齐兹感觉自己心脏都加快跳动了几分,热血一下子涌现到了脑海中,拳头亦是捏的咯咯作响……

第1075章.潘多拉魔盒

    沙暴永远是贝都因人的盟友。

    阿拉伯与拜占庭的决战的穆雅客河战役,几乎聚集了东罗马在叙利亚,在东方行省的全部力量,曾经击败波斯帝国,攻下泰西封的拜占庭精锐步兵阵列就是在黄沙中几乎被贝都因人摧毁的一干二净。

    而后决定波斯帝国的尼哈万德战役中,同样也没有缺少黄沙的身影,铺天盖地的黄沙遮挡住了波斯铁骑凶悍好杀的眼睛,吓破了看似雄壮的波斯战象脆弱的胆子,这一战,维持波斯帝国千年霸业的大军毁于一旦。

    如今,这个命运又沦落到了闽军头上。

    战局几乎一瞬间被扭转过来,天空中闽军强弩射出的弩矢直接被卷回来,雨点一样落在闽人自己的头上,打的后排弩手扑倒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声。

    原本大闽制作精良的盔甲此时也成了累赘,如此强烈的大风中,刀牌手根本举不动手中沉重的包铁盾牌,排矛兵手中的步槊变成了大风暴中摇动不停的帆船旗杆,盔甲压在身上,每动一步都是艰难的好像搬动一座山那样困难。

    最为致命的是滚滚黄沙几乎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沙子在风的推动下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行进着,打在人脸上手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前排后排的闽军不得不闭上眼睛,用手臂遮挡在身前抵挡风沙袭击,连续钻进鼻孔的风沙呛得人都窒息了,战争却没停止。

    “啊!!!”

    猛地从黄沙中刺出来的弯刀将后排尚未接战的一个校尉刺了个透心凉,在他的惨叫中,偷袭的贝都因人胳膊上肌肉抱起,又是狠狠抽出了弯刀,他脸上整个蒙着面纱,才露出两个眼睛,身上也是被轻便的阿拉伯长袍包裹着,不止一次遭遇过沙尘暴,贝都因人在其中简直灵活的如鱼得水。

    杀!站在闽军军营的过道旁,一个个贝都因人狞笑着抡圆弯刀,狠狠的朝向被封杀吹得睁不开眼睛闽军不设防的后背,后颈。

    杀!十多个闽军拿着盾牌围拢成一个盾阵艰难抵御着风沙,十多把短矛从上面劈头盖脸扎下来,噗噗的喷血声不绝于耳。

    杀!另一个大闽校尉怒吼着朝向眼前扑过来的阿拉伯人胸口砍去,可没等他顶着风的刀落下,那人已经抢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心脏,滚烫的心血向后喷射的犹如喷泉。

    校尉的死尤为造成了恐慌,前排的同袍阵列已经消失在了黄沙中,仿佛被魔鬼吞噬了那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身边一个个贝都因人又如同幽灵那样狂涌出来,寒光闪闪的弯刀不断从四面八方砍来,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那种感觉压的每个人都是精神都在断裂的边缘。

    “杀,杀呀!”终于有神经崩溃的闽军费力的举起横刀,不管不顾的对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身影疯狂刺下去,然后神经质那样捅个不停,血液飘荡向一旁,让同样变成惊弓之鸟的另一个闽军又是挥刀砍来。

    一个个贝都因轻骑水银填补缝隙那样不断从大闽战阵的裂缝冲进来,顺着风沙的力量凶残的杀戮着大闽远征军,根本看不清,得不到指挥,失去了阵型的闽军也是嗜血绝望的互相厮杀着,哪怕尖啸的风沙都掩盖不住这种惨叫声。

    成群的溃败逃兵不可抑制的向后逃窜着。

    “不!这绝不可以!”

    神经质一样顶着狂风往前走着,身边仿佛过江之鲫那样逃窜的都是大闽远征军将士,真像是个输光了的赌徒,李畴红着眼睛,吃着沙子尖叫着,轮起李让亲手交给他的定军剑,扯着一个又一个后退的兵士疯狂叫嚷着。

    “我是右将军李畴,给我顶上去,不许退,不然我杀了你们!杀!”

    难听的吼声中,李畴疯了一样四处胡乱的劈砍着,一匆匆鲜血也是在他附近冒出,转眼被风沙所吹走,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砍倒了多少人,终于,一个同样恼火的突厥闽军毫不客气挡住了李畴的剑,也是一刀狠狠照着他的脸劈砍去。

    哼都没哼一声,李畴软倒在了沙地上。

    春季冷热交加的时候,内夫得沙漠的沙暴简直令人绝望,十几里内,尽是黄沙,流动的沙子榨干了空气中的最后一点氧气,牲口群受惊的四处乱跑着,帐篷被连根拔起,一个个水桶扑倒在地,宝贵的水源干涸在沙土中,装载着食物与给养的骆驼被阿拉伯仆从军拖拽着逃向另一旁,呼啸的风中,不时可以看见盘旋着飞出去的物体,甚至有的人也是惨叫着被刮飞出去。

    不可置信的顶着黄沙看着这一幕,奉命从后面夹击贝都因大军的副总管王伦流着三文胡须,没有多少肉干瘦的脸皮不断的抽搐着,挡在眼前阻挡风沙的手臂也是颤抖个不停。

    “将军,咱们,咱们要不要回援右将军?”同样颤抖的盯着疯狂的大沙暴,听着里面传出来地狱一样的惨叫声,王伦身旁的果毅都尉张涛磕巴的询问着。

    两个眼皮都剧烈跳着,握着王伦下意识把手握在刀把上,可仅仅片刻,他又如同烫手了一般松开,顿了一秒,声音沙哑而又尖利的叫嚷了起来。

    “我大闽军阵铜墙铁壁,右将军那儿安如泰山,哪儿用的到我们回援,继续执行命令,绕道贝都因人背后,杀光他们!”

    大义凛然的叫嚷着,可话没说完,王伦已经用鞭子抽着战马,朝向沙暴的边缘跑去,看着他愣了一刻,张涛恍然大悟的紧紧跟上,后面的铁骑更是心照不宣的紧随其后。

    忽的一下,又是一季猛烈的大风,负责打旗的护旗官手中大纛脱手飞出,漆黑的闽字大旗在狂风中飘荡着,仅仅看了一秒,视旗如生命的掌旗手又是双手捂着脑袋,狼狈的趴在马上溃逃着,身后已经不成阵型的骑队,乒乒乓乓的武器旗帜乱丢了一地。

    大自然的力量是人无可匹敌的,汹涌而来的沙漠之怒转眼间就摧毁了闽军,越来越强的风沙哪怕阿拉伯人自己都受不了了。

    站在风力稍弱的沙丘底下,看着自己身旁的掌旗手手中星月日大旗都是被撕扯了出去,卜斯曼须那双深褐色的眼窝都浮现出了惊恐,又是跪在地上祈祷起来,祈祷了片刻,卜斯曼须也是狼狈的爬上了骆驼嘶声竭力的吼叫着。

    “真主的愤怒已经摧毁了闽人,是时候带着儿郎们离开了,跟着本哈里发,撤!”

    尽管鼓足了气劲儿,阿拉伯号费力吹响凄凉号声在狂沙中都嘶哑沉闷了不少,距离远的贝都因部落根本听不到,甚至满天沙尘中,深陷进闽军军阵的先锋贝都因勇士也是被狂风吹得漫卷飞起,最后被沙砾埋葬,根本退不出来。

    恐惧而凄惨的哀嚎还在持续着。

    …………

    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足足吹拂了半天,下午时分,火辣的太阳烧烤下,这才让躁动的风停了下来,沙漠又恢复了寂静与燥热。

    上午阿拉伯人进攻的沙丘足足向前前进了七十多米,沿着沙丘的背阴遮风处,树倒猢狲散向四方逃窜的贝都因部落好不容易汇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从新向战场挪动着。

    相比于上午,卜斯曼须的军队足足缺少了一半多,幸存下来的部落将士也是一个个遍体鳞伤,衣服皮甲都被撕破了,显得狼狈不堪。

    可好歹他们还活着,闽军却覆灭了。

    早上还是大闽军营几里大小的绿洲消失不见了,椰枣树与香树没了树叶的枝干勉强露出沙地,成片的黄沙覆盖下,仅仅能零零星星的看到闽军露在外面半截的遗物。

    干渴窒息而死的闽军将士东一堆西一堆,脸上还凝固着痛苦与绝望,帐篷倒下的尖儿,插在地上的长矛等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就如同一个个墓碑一样,如此凄惨的战场,就算铁石心肠的贝都因部落将士,看的都是心有戚戚焉。

    不过就在阿拉伯大军也是疲惫迷茫时候,嘹亮的吼声忽然在沙丘上炸响。

    “主的追随者们,在真主保佑下,穆斯林又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闽人异教徒已经被主的愤怒送下地狱了!”

    脸上卷曲的大胡子都舒展了开,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老谋深算的卜斯曼须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大闽,一直以来是压在所有沙漠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大山,如今,这座大山也在自己面前崩溃,怎么不由得这个枭雄激动。

    重新被点燃了激情,一个个贝都因战士狂热的回过头去,眺望着他们的哈里发,万众瞩目下,卜斯曼须又是更加狂热的嘶吼了起来。

    “将士们,享受战利品的时候到了,主把波斯湾一带赐给你们,荣誉的战士们,骑上战马,骆驼,带着你们得弯刀,跟本哈里发收割你们的战利品去!”

    抢掠已经渗透到了这个时代阿拉伯人的骨子里,阿布扎比的富庶,迪拜堆成山的财富,数不清的茶叶烟草黄金刺激下,刚刚还疲惫的贝都因强盗们又是重新焕发力量那样,跨上坐骑,一窝蜂的向东方狂奔了过去。

    马蹄卷起的漫天风沙中,谁都没注意已经被沙尘暴埋葬的闽军军阵中,一个倒塌的帐篷被推开,满是沙土血痕的手木乃伊一样伸了出来,几乎地狱魔鬼那样怨毒的声音嘶哑响起。

    “不!绝不!”

第1077章.双头龙

    cpa300_4();    李捷的战略,以库法为诱饵,吸引盘踞叙利亚的侯赛因率领主力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然后自己在中,房遗爱在右,苏定方在左,三路大军像三个指头捏田螺那样把侯赛因与齐雅德掐死在库法城附近的幼发拉底河畔。(看最新章节请上看书阁-.kanshuge.)

    对于安条克附近的拜占庭大军,李捷不是没有考虑过,就算他君士坦丁四世铤而走险,倒向阿拉伯一方,多骑兵的苏定方也可以与之周旋一段时间,虽然少了一路前置,中路与右路加一起四十余万大军也有足够的战力压死侯赛因两个了。

    至于境内从沙漠中迁徙来桀骜不驯,至今还保持着各自氏族形态,不允许闽官插手的阿拉伯部落,李捷更是考虑过如何收拾他们,找个冲突把柄,干脆把这群家伙驱赶回漠南好了,反正他们不是恋家吗?

    这一次,不用李捷等待,他的期望都实现了,可惜,实现的有些太及时,三方堆积在一起,就算强悍的大闽也感觉到了棘手。

    幸好,也仅仅是棘手而已,这次李捷出兵可不是上一次的三十万,而是六十万,六十万从天竺出来可以依靠的大军,哪怕同时面对三个方面的挑战,大闽也不怯场。

    大车轮子滚动在青石路面上发出隆隆的声音,车上搭载的是快一吨的大将军炮,青铜炮身在西亚浓烈的阳光照耀下,依旧散发出一层冰冷的青色光彩,炮的一旁,七斤多沉的金属铅球堆成一个小山,黑乎乎的光泽带着一缕地狱气息,似乎随时要在人群中掀起腥风血雨。

    曾经是萨珊波斯的首都,居住在这儿上了年纪的波斯人往往自诩这辈子什么没见过,然而如今,武装到牙齿的闽军又是让他们惊叹了一把,全身上下全都包裹在重甲下的陌刀手仿佛一个个铁人那般盘腿坐在大车上,还不断清洗摩挲着手中杀人机器。

    整齐列队向前的长槊兵步伐几乎分毫不差,近现代长期的队列练习让他们哪怕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也能保持严整的队形,并且随时能在需要时候为战友树立起一面坚不可摧的枪阵,看到这些,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波斯人甚至惊呼起亚历山大来,如此纪律,能媲美的也的确只有千年前征服世界的马其顿重步兵。

    只不过就算亚历山大活过来,他的军队也绝不是闽军的对手,就算不用火炮,大闽的弩阵也足够可以摧毁只有十几米二十多米杀伤距离标枪的马其顿大军,跟在步槊手排矛兵背后,端着钢弩的轻步兵士气昂扬的好像随时要打到世界的边界那样reads;。

    这一次西面攻击过来的两个敌人中,虽然野战能力贝杜因骑兵更胜一筹,但对大闽威胁最大的还是拜占庭的大军,尽管已经堕落了几个世纪,东罗马训练有素的步兵方阵依旧是东西方各蛮族的噩梦,同样拥有着悠久历史以及军事工程的拜占庭大军不光在野战中有着不俗的表现,拥有弩炮,投石车的拜占庭人对大闽修剪的军营堡垒工事也有着严重的威胁。

    君士坦丁四世不是个傻子,他不光看到了大闽咄咄逼人的实力以及与大闽和平通商所带来的富裕和平,更看到了李捷一颗蓬勃跳动的野心,虽然披着文明国都的外表,李捷那颗征服的心实际上与三百多年前横扫欧洲灭亡了西罗马帝国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没什么区别。

    为此君士坦丁四世宁愿与宿敌站在一起,通过缓兵之计迷惑了大闽朝廷之后,悍然也是从正西方,对大闽发起了进攻。

    同样,李捷也把他当做了主要对手,宁愿放着李绩在南路与侯赛因的贝都因大军纠缠,也要先会一会他这个大舅哥,为了对付他,李捷这一次更是主力奇出,左右武卫,左右金吾卫,左右卫等精悍的十六卫大军出了一小半,久经训练的天竺府兵,还有火炮,骑兵,所有精锐加一起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安条克方向而去。

    不过,如此精悍的大闽军团中,令人最是震撼的,还是已经沦落到了运输部队的象兵们。

    一头头印度来的大象背上负担着一两吨重的物资寄养,在象夫的牵引下,以着睥睨的姿态呼扇着耳朵缓步前行,如此庞然大物,看的那些在弘文馆中翻译经书,被叫过来送行的伊斯兰个教派领袖都震撼不已。

    不少心里有着别样心思的贝都因长老也不得不打消了心思。

    眺望着属于自己的大军,李捷心头同样也满满的澎湃感,一面眺望着,李捷一面骑着马缓缓走出宫门,赞婆打着黄罗伞盖紧随其后,安娜亦是套上了一副具有东方特色的镶银皮甲矫健的跟随在一旁,再身后,四十多号来自关中,天竺,吐蕃,突厥的后起之秀年轻将军乌云一样拱卫在左右。

    早早等候在宫门口,武媚娘王方翼等一行文武百官见李捷出来,率先整齐的匍匐在了地上,恭敬的欢送道。

    “恭送我大闽王,祝我王披荆斩棘,早日凯旋!”

    “诸位臣工请起!大闽,就拜托各位了!”

    没有下马,李捷沉声道别着,不怒自威的模样又是让几百臣撩再一次叩首拜下,方才缓缓起身,领在官员最前头,抖了抖衣袖,看着李捷投注过来关切的目光,武媚娘会给他了个放心的眼色,旋即却又把眼神挪到了一旁。

    女人还真是复杂的动物,一个眼神交锋,叮嘱,警告,挑衅,关切,复杂的信息全都被安娜收到了眼中,同样高傲的拜占庭公主这一回也谦卑的微微低下了头。

    再没有拖延,猛地一鞭子抽在马身上,也不知道换了几次的大宛汗血马傲慢的扬起了前蹄,旋即驮着李捷旋风一样冲了出去,跟在他身后,数百禁军骑士也是整齐划一的扬起马鞭,可马上就要过朱雀广场时候,冷不丁一个穿着女装胡服,轻灵美艳的女子猛地从角落中跑出,拦在了马队面前。

    “你干什么?晨曦!”

    惊慌的赶忙勒住马,大宛马艰难却通人性的将马蹄偏向一旁,好不容易才让过李晨曦,向旁边冲了过去,兜了个圈子回来,李捷有些恼火的责备着,可谁知道一句话刚说完,李晨曦却是猛地扑到了他的马鞍前,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reads;。

    “大父,战场凶险,一定要保重啊!”

    眼看着自己家闺女的眼圈都红了一圈,李捷一肚子火气也烟消云散,叹了口气,慈爱的拍了拍她的额头。

    “放心好了,你家大父战无不胜,万军之中,谁又能伤了我?”

    丢下挂在衣袖上的马鞭,弯下腰,李捷慈爱的抬起了晨曦的脸庞,没了出征在即的杀气凛然,很是慈祥笑着说道:“大父马上要走了,我的小公主,给大父笑一笑,好吗?”

    仰望着李捷温暖的笑容,红着眼圈的李晨曦艰难的撑出了个凄美的笑容。

    片刻之后,打满旗帜的禁军如若旋风那样冲出了朱雀广场,与出征的大军迅速汇合,最后消失在了事业中,还站在朱雀广场上眺望着,李晨曦娇俏的脸颊上,依旧满满的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到,隐隐似乎有这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即将发生那样。

    另一头,没有功夫去劝慰女儿,送走了丈夫,一张脸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铁面无情,武媚娘冷傲的率领百官又返回了宫廷。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李捷如此信任她,武媚娘也是拿出了全副才华去回报李捷的信任,德政殿的巨大军事地图上,围拢着一大圈的南衙府兵军官注视下,下棋一般的,武媚娘信手捏起了一面面小旗帜,插了下去。

    五月的西亚又是一片风云动荡,刚刚春耕过得田野中,无数揭竿而起的阿拉伯部落夹着骆驼,嘶吼着与拿着盾牌奔涌杀来的府兵碰撞在一起,金属交汇中,粘稠的热血纷纷撒落在赤红色的热土上。

    遍布半个美索不达米亚,一百七十九个大大小小的折冲府屯田营开始如同巨大的牢笼那样,绞杀起困顿其中,东突西撞的阿拉伯叛军猛兽。

    西方,古城哈兰。

    差不多十七万的拜占庭大军严整而且杀机森森的屯驻苏定方北路大军的营前,左面,中间,右面,三个方向半包围了苏烈的军营,这一趟的军事行动几乎赌上了君士坦丁四世全部的政治生命,巴尔干半岛上拜占庭最后的兵力,那至于从南意大利,迦太基撤退回来的精悍卫队全都填补到了东方战线上。

    拜占庭的国辉图腾是双头鹰,象征着罗马帝国兼顾东西的宏图霸业,可最近几十年,帝国流年不利,东方鹰头几乎陨落殆尽,逼得拜占庭不得不把西方的鹰头掉转了回来。

    这天清晨,来自意大利的民兵又是在色雷斯,马其顿武士的簇拥下,推着沉重的罗马弩炮,投石车缓缓开出军营,学习大闽研制的十字弓在一个个克里特弓箭手怀抱中也是被抬上了土丘,准备进行又一天血腥的远程厮杀。

    吸了一口清晨寒冷的空气,端着号角,君士坦丁四世最信任的将军阿列西金张口就要下令对闽军展开攻击,可号角吹响前,阿列西金的手臂却忽然僵住了,惊愕的看着眼前的闽军大营。

    明显与昨日相比,闽军的气势更加浑厚如山,而且各营挂出了一种前所未有,令他感觉有些眼熟的徽章旗帜。

    双头龙旗! 大唐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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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78章.苦战

    cpa300_4();    君士坦丁四世的进攻,又一次把东罗马与大闽彻底推向了对立面,为此,李捷便也毫不客气,同样在军队中挂出了双头龙旗帜。^^^百度&搜@索~巫神纪+.UCxiaoshuo.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龙在华夏的意味与鹰在罗马的意义同等重要,威风赫赫的龙头一面兼顾东方,一面兼顾西方,把李捷的野心*裸的显露了出来,同时这个图腾也将大闽现在蓬勃的信心战意表露了出来。

    就算外有强敌,内有叛乱如何?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我大闽从不畏惧挑战!

    眺望着这个与东罗马相似的大旗,君士坦丁四世却是看到了一股浓郁的挑战意味,李捷娶了安娜,按照拜占庭的法理,他们夫妻以及将来的子嗣都有继承拜占庭皇位的权利,李捷这是向他的位置挑衅。

    从宽厚的皇帝紫袍中探出左手,抚摸在右肩冰冷的黄金双头鹰肩章上,看着麦兹乔斯,阿列西金的将领紧张而又沉重的面容,君士坦丁四世面无表情,冰冷的吐出了几个单词。

    “进攻!”

    呼啸的响声中,罗马人骄傲的弩炮,投石机开始拉响了新一天的轰鸣,与平日里的石炮弹不同,这一次,罗马人用上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陶罐,粘稠的希腊火抛射在了大闽军营中,立马燃烧起了熊熊火光。

    毫不示弱,闽军新到位的大炮亦是喷吐出了震耳欲聋的怒火,半尺多长的火光相继从炮口喷出,沉重的铅球在拜占庭军营中亦是弹跳肆虐起来,一个囤积希腊火的物资点猛地被烧红的铅球引燃,惊慌失措的叫嚷中,浓烈的黑烟也是在拜占庭人军营中熊熊燃起reads;。

    双头鹰旗与双头龙旗一同燃烧着。

    …………

    泰西封,德政殿。

    从李捷走后,武媚娘亦是不眠不休的投入了疯狂工作中。

    毕竟占有府兵这个优势制度,遍布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一百七十九个折冲府暗暗控制了绝大多数战略要点,虽然经历了最初的变乱与损失,各地的折冲府如今重新整合了起来,开始有条不紊的绞杀着叛乱的阿拉伯部落。

    毕竟从阿拉伯半岛迁居过来的贝都因人还是少数,多数波斯人还是感谢大闽的德政,配合闽军进绞,暴乱而起的一个个部落逐渐被压缩向了角落中,而且侯赛因光想着如何将大闽统治下的阿拉伯部落煽动起来,却没想过煽动起来又如何做,没有统一指挥的叛军如同无头苍蝇那样东撞西撞着,乃至于因为教派的冲突,几个强有力部落开始了内讧。

    数个部落开始向大闽投降,汹涌蓬勃十来天的大叛乱也开始露出后继无力的势态。

    只不过武媚娘操心的还不止这些,大闽在东半个美索不达米亚可是投下了巨额的投资,武媚娘还要费心费力将屯田成果,耕种的麦田尽最大努力保存下来。

    “荒唐,废物!”

    又是一本奏章被黑着眼圈的武媚娘怒气冲冲丢下了台阶,只不过这一次,收到的消息却不是麾下府兵失利的消息,而是河中都护府在底格里斯河下游大败的结果。

    李畴兵败在底格里斯河附近金合欢绿洲,所以又称金合欢大败,这一次败仗可是继上次阿拉伯大败后,大闽前所未有的败仗,损失是空前的。

    全军上下,折损河中都护府精锐铁军,都尉以下将官一百八十多,正军一万两千六百五十余,波斯雇佣军三千七百二十余,天竺雇佣句五千余,马三万七千匹,骆驼三万头,刀八万柄,钢弩一万把,盔甲两万领,至于箭矢弩箭,粮食补给,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战损失最大的,却是河中都护府刚进入阿拉伯半岛时候携带的军威。

    眼看着武媚娘,这个大闽政坛上头号铁娘子铁青的脸色,前来报信的河中都护府经略使杨献城颤抖的腿都软了,跪伏在地上几乎带着哭腔祈求着。

    “沙漠中各部沙盗土蛮攻势正急,都护府在西方的军堡绝大多数被攻破,叛军卜斯曼须部甚至打到了大闽在波斯湾重要据点迪拜港下,就连河中郡王都亲自披甲上城防守了,臣顿首,恳请凤阁派遣援兵啊!”

    杨献城几乎已经哭出血泪了,满面寒霜的武媚娘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冷酷的一挥衣袖:“够了!”

    “回去告诉李让,援兵一个没有!他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让他自己解决,如果丢了阿拉伯半岛,他就不配当他父王的儿子!拉下去!”

    再也没有浪费一分唇舌,武媚娘又是回身桌前,研究起新的战报来,被几个禁军拖住衣袖向外拉扯着,杨献城一面还拼命的向后挥动着大袖中的胳膊,连头上戴的进贤冠歪了都顾不上了。

    “娘娘reads;!都护府乃是大闽南部屏障,不得不管啊!一旦迪拜失去,大闽南部全都暴露在沙盗眼皮底下!”

    “河中郡王毕竟是王后的亲骨肉,您也是河中郡王母亲,见死不救,您于心何忍啊!”

    可惜,不论他怎么叫嚷,连武媚娘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吸引。

    李让的确是闽军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南部屏障,可如今腹地都不保了,谁还有心思顾及屏障啊?

    …………

    迪拜港口。

    这几个月的风沙尤为猛烈,海陆风交汇中,大股大股的沙子如同盘龙那样狰狞的盘旋在了十几米高空,黄沙之中,一眼望去,尽是人头孱动的贝都因沙盗。

    金合欢一战后,卜斯曼须的军队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大闽停止了与沙漠中个部落贸易,才刚刚过了几个月舒心日子的各部族尤为愤怒,劫掠之心也随着闽军的败北而旺盛起来。

    如今都护府也统计不出究竟有多少贝都因人在大闽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阿拉伯飞地劫掠了,反正,如今迪拜港口城下,就有着三万多贝都因沙盗狼骑。

    杨献城倒是没有夸张,如今手里兵力捉襟见肘,守卫迪拜港口的河中铁军也不过七千余,敌我悬殊下,李让也不得不亲自披甲上了城,以鼓舞士气。

    幸好前段日子各大商行不记成本的捐输,还有雇佣各族的不眠不休狠砸,迪拜港口周围有了一圈没修完五米左右的城墙,不至于让闽军与优势兵力的贝都因沙盗野战。

    不过战局依旧不容乐观。

    面前就是黄呼呼数不清的阿拉伯骑兵=,借着黄沙的掩护,奋勇冲杀到城下,骨头做箭头的箭矢如同雨点般落在城头,还没来得及修建城跺,守城军士不得不用半人高的大橹小心翼翼遮住自己全身,方形的大盾牌上已经豪猪一样扎满了箭矢。

    就连李让所在的指挥所也不例外,六米高的高台上,十来个都护府禁卫心惊肉跳的用圆盾不断遮挡着,阻挡偶尔飞进来的流矢,就站在栅栏边,年轻的脸颊上,嘴角都是不断抽搐着,听着跪伏在地的杨献城哭诉,李让努力的将自己表情定格在严肃。

    “殿下,她凤阁仆射武大人简直是见死不救!一兵一卒都不肯发过来救援,还让殿下自己解决,说,说殿下如果守不住,就不配做闽王陛下的儿子!”

    听着杨献城愤愤不平的抱怨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李让头都没回,凝重的说道:“孤知道了。”

    “殿下!”越想越气愤,杨献城甚至跪直了,焦躁的叫嚷道:“她武娘娘分明就是站在太子一边,巴不得殿下您死,如此不顾亲情,见死不救,哪儿有一点母亲的爱心,殿下,咱们应该向闽王陛下直接上书,弹劾她……”

    “够了!”

    眼看着李让猛地转过来,满是血丝的双眼,杨献城的话硬生生的又憋回了嗓子里,赶忙磕了个头后转身下了楼。

    又是转回了战场,看着蜂拥杀来的贝都因骑兵,李让手掌捏的硬木栅栏咯咯作响,几乎是从牙根中挤出的丝丝寒气的话语。

    “李畴负我!” 大唐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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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79章.姚崇的机会

    城下的阿拉伯人铁骑扬起的漫天黄沙波澜壮阔的翩翩起舞,一下又一下拍击着还没没有堆砌好的城头,每一次大风刮过,都淋了守城将士一头的沙子,把庄重而威严的黑色大闽军服染成了土黄色。

    可惜,人毕竟不是沙子,五米高的城墙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刚好挡住了骑兵的冲锋,荒凉的阿拉伯连高出五米的树都没有,当年阿穆尔攻打亚历山大,哈立德攻打大马士革,安条克,泰西封等西亚重城,无不是依靠围城几个月,城内弹尽粮绝才攻下,装备简陋的内夫得贝都因对于大闽守备齐全的城墙明显没有多少手段。

    绕是如此,守城依旧守得很凶险,一天激战,城头上卫士手中一尺见方的大盾牌上插满了芦苇一般的箭矢,不少将士少有个闪失就死在了密集的箭雨下,单单看李让那个小小指挥平台上,木桩支架上都插不下的羽箭箭竿,战况就可想而知。

    到了傍晚,成群的贝都因人开始缓缓后退,在戈壁中点起了熊熊篝火,听着乌德琴发出的悠扬曲声,贝都因人开始围着火堆烧烤着骆驼肉进行晚餐休整,城头上的闽军也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毕竟一整天站在毫无遮挡的城墙上,面对黄呼呼的贝都因大军,顶着铺天盖地的箭矢,那种心理压力一般人承担不了。

    闽军也是撤下城池休整,换了一批新的卫士手持大盾牌上城继续上城煎熬,苦战了一天的将士也是汇聚在了城墙下方,围拢在一个个火头军的大锅旁边,带着一种庆幸的心里吃起了干甜的晚餐来。

    李让却是一丁点食欲都没有。

    河中都护府虽然是他的,却是李捷一手建立起来,遗留了太多他那个战无不胜的父亲的影子,可如今这一片荒凉的海滩从建立到现在,却完全是李让自己的心血,对于这片还没有出现在大闽官方地图上的上下阿拉伯州,李让心头也有种自己孩子般的感觉。

    如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都护府在贝都因人铁蹄下如同跌落的梅花一样,半片江山都被践踏碎了,尤其是从武媚娘那里传来了一股深深的失望,让李让心里憋闷的都要发狂了,刚下了战场,好不顾及仆从们的劝说,转身登上了停泊在港口后方的大船上。

    迪拜港一点都不怕围攻,半圈城墙把整个海岸都包裹在了其中,距离港口不远停泊了三十多条海枭级大船,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补给从这里运进,都护府的军官们也是随时可以从沿海各个地方赶到一起,交流战况。

    船长室中,颇具后世欧洲风味的淡黄色清漆倒映着烛光摇曳,破具有一副富贵风味,眼中满是血丝,李让却是吸血鬼一般的坐在首座怒视着下方圆桌两旁低头不语的都护府官员们。

    “贝都因的蛮夷就在城下耀武扬威,诸位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久,李让拍着桌子的怒吼方才打破了平静,听着他的怒气冲冲,一群文武官员又是哆嗦了下,唯有李业诩还是那么若无其事的坐在右手边,面无表情。至于盛连山根本就没来。

    如今的都护府倒是复合他的期望,李让的作用在他看来,无非是作为个屏障吸引内夫得贝都因进攻,给大闽创造一个安全的侧翼,如今损兵折将的李让倒是很符合这个定位,用不到担心。

    另一头都护府唯一的支柱,左将军郭待封亦是面色沉重,沉吟了好一会,这个战场骁将,曾经最容易冲动抢功的中年将领这一次却是艰难的摇了摇头。

    “郡王,如今我军仅有两万余,需要守卫的海岸线却太过漫长,还要保证从波斯湾出发去苏伊士的客商安全,如今不知道多少个贝都因部落入侵我都护府领土,我军缺乏足够力量驱逐他们出去。”

    说到兵力不足,郭待封还很郁闷的看了李业诩一眼,从出事到现在,李业诩的左右千牛卫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调动过,乌龟一样卡在阿布扎比港口,偏偏都护府还没有权利直接命令左右千牛卫,空有一支力量不能发挥,也难怪郭待封郁闷。

    这话也是说给李业诩听的,可惜,郭待封停顿了片刻,李业诩也没表现出任何羞愧或者辩驳的意思,不得已,郭待封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陈诉起自己意见来。

    “当前我河中都护府已经丧失了元气,当务之急是守住战线,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巴库城,琼海城,迪拜港口,阿布扎比港口还有新港都有城墙保护,余下一些小的港*易点能守则守,不能守就放弃,通过海路把人员集中在五座城中,不让贝都因人再劫掠到任何东西,坚壁清野,不出一个月,这些贝都因人势必会退兵。”

    郭待封的坚毅倒是老成之言,其余都护府典军,文书等官员都是忍不住点头称许,可不想李让又是恼火的狠狠一敲桌子。

    “你的意思是让孤看着那些贝都因人在城下抢,抢够了在走?”

    “殿下,我军兵力不够,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左右庶子,文书,招讨,一大群王府官员纷纷站了起来,整齐的苦心劝告着,这个阵势,让李让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文质彬彬,虚言纳谏的河中郡王,又是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只不过隐约间,他的眼神又是狠狠地瞄在了李业诩身上。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安娜临行之前,叮嘱他不要擅自出兵,不要相信李业诩的原因。

    “李畴的大军还没有消息吗?”

    郭待封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平日里他恨这个夸夸其谈的宗室子弟,可如今,郭待封也是难得祈祷起来,但愿这个败家子真能创造奇迹,哪怕带回来一万左右的兵力也是好的啊!

    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李让干脆疲惫的挥了挥手,看到自己主上疲惫的模样,沉默无言,分列在圆桌子两旁的都护府幕僚官员安静的退了出去。

    烛火摇曳,整个船长室内出了海浪的波涛声,似乎变得死一般的沉寂,空气都凝固在了一起,令人出奇的压抑,坐在整个圆桌的最角落,从进来到现在就沉默不语的姚崇也是感觉到一阵阵透不过气来。

    出征之前他曾提醒过宋璟小心,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而且还败得如此惨,到现在宋璟也是跟着生死不知,从求学开始,他与宋璟就一直是朋友,搭档,十几年的老朋友,这个状况让他心里同样堵的慌。

    不过弱者还在向命运哭泣的时候,强者已经在准备下一次挑战了,慢吞吞从桌位上站起来,走在的所有人身后,趁着所有人神情低落没注意,在门口猛地将大门关了起来。

    “汝要做什么?”

    沉闷的李让立马警惕的把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跟着一个常年征战的父亲,这点自我保护意识他还是有的,况且姚崇这一举动真的太可疑了。

    赶忙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旋即姚崇双膝跪地,把一份文书高高举到了头顶,他的古怪动作又是引得李让一头雾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接过了姚崇递上来的文书。

    厚重的黑封皮翻开,里面的楷书写的工工整整,字与字之间距离相差无几,明显能看出上书之人是用了一番心血的,然而仅仅看了个开头,李让就不可置信的摇头否决道。

    “不可能,这主意绝对行不通,相信那些反复无常,变化多端之辈,那是葬送整个都护府!”

    “殿下,我军兵力不足!”

    面对李让的断然拒绝,姚崇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非但没有着急,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又是叩首下去。

    “李业诩将军的态度您也看到了,此地与河中千里之遥,就算从天竺招募兵士,应对当前的战争也是远远不够,况且一些有心人觉不会任由殿下扩大势力,不兵行险招,绝不能扭转当前困境。”

    李让还是沉默不语,沉重的看着手中奏折。又是咬了咬牙,心脏狂跳,姚崇再次叩首在地,重重的叩首道:“殿下甘心一辈子窝在这个贫瘠港湾,耗费青春抵御这些沙盗的进攻,看太子殿下笑傲天下,那此策就当臣没说好了!”

    这话一出,明显李让的呼吸也粗了几分,一双眼睛血红的瞪着姚崇,让他呼吸几乎都凝滞了。

    这话绝对带着挑拨离间,挑拨皇族内斗历朝历代都是灭族的大罪,哪怕如今闽王扶植偏袒河中郡王的势态天下都看得清,为了避嫌李让依旧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要是李让发火,一声令下,杀自己这个小小的六品咨议椽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好,沉闷了几秒,李让终究是没有发火,反而拿着姚崇的奏折转身回了首座,又是细细的研读起来。

    足足看了几分钟,李让才又凝重的抬起头,向姚崇询问道。

    “汝叫什么?”

    一刹那,姚崇狂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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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