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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30章.被捕

    噗嗤的一声闷响,浓郁的热血向后喷出,刚刚还奋勇向前冲的海盗脚步顿时为之一顿。═┝〈。

    这些海盗的确是亡命徒,跳船帮砍人舍生忘死不在话下,不过他们也习惯了这么短刀肉搏,哪曾与长枪大矛这般北方劲卒的战阵手段肉搏过。

    李业诩,李雄,还有另一个闽军的武器相当巧妙,一把链子枪平时盘成一团藏在褡裢了,用时候把中心的钢链向外一抽一紧,就是两米的长枪,突然出现的三把长枪抢先一步,将冲在最前头的四个海盗捅了个透心儿凉,后面的海盗热血扑面,也情不自禁的胆气一寒。

    冲势为之一停。

    不过李业诩三人却没有借势向外冲,反而猛地蹲下身,压的尸体也是倒下,训练有素的精卒早已经将准备多少的小弩抬起,精巧的大闽连弩在摇把的转动中又是飞快的喷射出了十多支弩箭。

    为了便于隐藏,这种弩十分小巧,射程不过二三十米,力道也不强,基本射不穿铁甲,可对付这些穿着布衣甚至光着膀子的海盗实在是绰绰有余,又是连串的惨叫声,又是几个海盗惊慌中抽搐倒下。

    这回,原本躲在精悍手下后面的黑鲨鱼反倒暴露在了最前面。

    眼看着李业诩从尸体上抽出了滴着血的链子枪,狰狞的望着自己,前些天被扁担差点戳穿喉咙的景象再一次被回想起,黑鲨鱼也真不愧是不要脸的海盗,推着身前最后俩手下往前冲,自己却是回头就向外跑去。

    眼看自己老大都跑了,剩下的海盗也是跟着胆寒,转身溃退出了这个窄小的巷子。

    小巷子外面的短街上,惊魂未定的海盗又是狼群那样围拢过来,凶残而又胆怯的跃跃欲试向前扑,从手下手中夺过一把弓,感觉丢了面子的黑鲨鱼恼羞成怒的对着里面死死比量着,等着里面的木兰一伙送****来。┞╪┝。

    可接下来,等来的却是几个漆黑的陶罐子从巷子口滚了出来,没等海盗们看清,又是轰隆几声雷鸣,爆破的罐子喷出了一地碎金属片还有浓郁的黑烟,刷刷的破片声中又是引得一大片惨叫。

    趁着外头海盗慌乱的机会,几十道黑影夺路而出,也不跟海盗们厮杀,拼命朝着包围圈裂开的缝隙就往罗德城内狂奔出去。

    黑鲨鱼手下好几百号呢!他李业诩才四十来人,硬拼?那就是二百五了。

    脸上也是被陶罐手雷的碎片崩开了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咳嗽半天才把呛得人眼泪直流的巴豆叶子烟雾扑开,望着已经分散逃了个精光的木兰一伙,黑鲨鱼已经气的火冒三丈,轮着海盗长刀怒不可恕的狂叫道:“追!一定要杀光他们!”

    如梦初醒的海盗群立马也如同猎人养的猎犬那样散了开。

    …………

    黑鲨鱼在罗德城中势力,还真是乎想象的大,不但有海盗在身后追捕,就连不少罗德守兵也被动员了起来,整个街面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乱喊乱骂的追兵。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奔着李业诩和木兰两个人来的!黑鲨鱼算的上对她两人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猛地冲到一个胡同前面,木兰刚要往外冲,冷不防李业诩搂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拽了回来,两人刚贴在墙角藏好,一队端着短矛的罗马守兵急急匆匆就在眼前跑了过去。

    左右张望了下,李业诩拖着木兰的手又是急促的往下一个胡同跑,可还没等两人穿过长街,街角的一头,一个罗马兵忽然冒出了头,指着两人的背影高喊:“在那里!”

    暗骂一句该死!两人又是更加亡命的冲向前端。《。

    “快追!别让她俩跑了!”

    四处都得人的脚步密集追踪声,就算李业诩与木兰都是练家子,这时候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又是慌不择路的转进了一条巷子,两人却禁不住呆了呆。

    死路!

    院墙高大,根本翻不过去,墙角就一堆稻草,除非像鸵鸟一样埋头进去,否则根本躲不掉,刚想转头,身后又是响起了追兵的吼叫声。

    “在这里!别让她们跑了!”

    心一横,李业诩再次抽出链子枪,回身打算去拼命,谁知道胸口一紧,木兰竟然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拖了回来。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记得我!!!”

    无比复杂的眼神从李业诩眼中交错而过,没等李业诩反应过来,木兰已经狠狠推着他的胸口往巷子里头退去,退的李业诩一个踉跄摔进了稻草堆,旋即嘹亮的女声又是从巷子口响了起来。

    “你们不是要抓我吗?老娘在这儿了!”

    凌乱的脚步声从巷子口飞飚过,听着越来越远的喊叫声,李业诩的双手握在了链子枪上,捏的咯咯作响。

    这一天对整个罗德城都是个大震动,风光了这么多天的西西里海盗,突然就垮了,这些天里不少人和木兰交往颇深,甚至许多商人还和她定下了下一船闽货的订单,猛地传来木兰被抓的消息,无数人都忐忑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总督府的监牢中。

    啪!啪!

    鞭子抽打在身上出嘹亮的响声,两个海盗带着变态的兴奋,不断左右轮着鞭子,狠狠鞭挞着那个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撑开,大字型吊在牢里的那个娇弱身躯声,成片的红痕交错而过,单薄的亚麻衣衫已经破落成一片一片的,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肌肤。

    听着里头女人已经筋疲力竭的痛苦呻~吟声,监牢外头,帕尼斯总督那张满是皱纹却典型的罗马人面孔亦是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嘶哑的低声咆哮着。

    “你毁了我的财源!还毁了我打探闽军动向的一个重要情报,你这个混蛋!蠢货!”

    脸上包裹着一块纱布,此时的黑鲨鱼却是流露出了无比阴冷,得意的笑容,笑着摇着头。

    “不!不!不!我亲爱的哥哥!我是在救你!”

    啧啧有声的表着功,黑鲨鱼愉悦的说道:“今天连闽人的魔雷都用上了,这小丫头明显是闽军排过来打探哥哥你水军虚实的探子,我只不过在帮你除掉这个威胁!”

    这个理由明显没有说服帕尼斯,老头冷哼了一声。

    今天的事儿明显是黑鲨鱼忌惮木兰膨胀的势力,接着他的手下黑手,探子?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探子吗?

    不过黑鲨鱼接下来的话,却让帕尼斯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奥古斯都可是对那面的人,事儿很是忌惮!最近有不少秘使从君士坦丁堡出来,我亲爱的哥哥,要是万一闽人将军的情妇在您的地盘上这么逍遥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您不就危险了吗?”

    终于神情触动了,死死瞪了黑鲨鱼一眼,帕尼斯旋即推门进了行刑室,里面两个还在抽打木兰的海盗立刻退让到了一旁。

    遍体鳞伤的挂在刑架上,木兰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汗水混合着血水不停的从她尖细的下巴上,身上流淌下,如果不是铁链抻着胳膊,恐怕整个人早已经趴在了地上。

    面色愈阴沉,帕尼斯伸手抬起了木兰的脸,就算被折磨到如此,那一双满含不屈倔强与愤恨的眼睛依旧深深映入他眼帘,又是冷哼一声,帕尼斯随手甩开她,转身出了去。

    跟在他身后,黑鲨鱼出了一声无比奸邪的笑,又是对两个海盗晃了晃脸,旋即两个海盗更加兴奋的又是高举起了鞭子,旋即屋子内,再次传来了木兰闷哼的惨叫声。

    一直脸色阴冷走出了地牢,旋即帕尼斯出现在了总督府门口,对着围拢在那里的商人贵族们满含杀意的高声宣布起来。

    “瑟拉娜。迪努瓦身犯海盗罪,还失贞!投靠了闽人异教徒,背叛了基督!罪不可赦,明日在总督府门前钉十字架处死!上帝诅咒她永远在地狱中徘徊!!!”

    目送着帕尼斯气哼哼离去的背影,顿时,一大群贵族乱成了一锅粥,嘈杂的相互议论起来,有的心里有鬼的故意大声咒骂着木兰的肮脏与背叛,人声鼎沸中,裹在黑披风中老托马斯地精一样的老脸上,眼神闪了闪,旋即钻进人群中,迅消失了踪迹…………

    “什么?他们要用十字架处死头儿!”

    罗德城中,一间葡萄酒厂低矮而昏暗的酒窖中,黑都秘密据点,听着老托马斯上气不接下气的叙述,疤脸立马不可置信的跳了起来,旋即恼火的对李业诩叫嚷起来:“我们必须去救她!不然她就会被残酷处死了!”

    脸色同样阴晴不定,在李雄等焦虑的注视下,李业诩却是沉重的摇了摇头。

    “明日罗德岛的守备精力绝大部分会被吸引过去!正是摧毁希腊火仓库的最好时机!”

    这话一出,疤脸与其他几个海盗顿时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第1231章.就是老子

    十字架曾经是罗马帝国镇压基督徒的重要工具,从耶稣开始,圣伯多禄,圣约翰,十二门徒过半死在十字架上,曾经十字架是基督徒殉教精神的体现。┠〈〔。

    可从君士坦丁大帝的《米兰赦令》开始,基督教成为了罗马帝国乃至于整个西方亿万人的灵魂主宰开始,十字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教堂镇压异教徒的工具,每次出手,定然有人喋血在其上,带着浓郁的宗教味道而悲惨死去。

    这一天,罗德岛上似乎又将有人带着这悲惨命运的象征死在其上。

    一大早上,就有层层叠叠的罗德岛市民聚拢在了总督府前的小广场上,心思忐忑的贵族们,还有愤怒的平民们都是聚精会神的等候在人群中。

    李业诩估量的真没错,对于木兰这个异军突起的新鲨鱼头,罗德上下都尤为重视,一部分守卫希腊火工厂的军兵都被抽调一部分围拢在广场边上,为了防止木兰的麾下抢人,黑鲨海盗和罗德水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广场包围的水泄不通。

    太阳缓缓升起,照的广场一片通明时候,一直禁闭的总督府大门终于打开,先是满面阴沉的罗德总督帕尼斯在十六个持矛卫兵的保护下率先出了门,然后在大批的卫兵看押下,伤痕累累的木兰被铁链捆着手,踉跄的走出了总督府的大门。

    这个时代算得上基督教最是蒙昧最是暴力的时代,对于非基督教徒的残酷难以言喻,这种基督教认同感而产生的巨大暴力冲动一直积累到了四百多年后十字军运动最残酷的爆出来,持续百多年的圣城运动,给西亚与欧洲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毁灭之后,踩着上千万人尸骨而唤起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又一次带领基督教走向理性。

    这种排异感之下,看到木兰虚弱哀婉的被拽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非但没有同情,反倒是冲天的欢呼呐喊着,各种杂物石头下雨一般扔出来,打在木兰身上。。

    “杀了她!”

    “钉死这个荡妇!”

    各种喧嚣怒骂四面方传来,这里头最兴奋的莫过于罗德大主教皮埃乐,他是个绝对狂热的信徒,恨不得处死所有非基督徒,如今有亲自主持处死异教徒的机会,他的兴奋简直到了骨子里。

    没有和帕尼斯站在一起,毕竟海盗身份见不得光,黑鲨鱼仅仅躲在人群中,但他依旧像个地下皇帝那样,周围几十个海盗围拢着他,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这些面目狰狞的海盗身边。

    另一个角落,缩在斗篷中的疤脸也是闪闪烁烁的不断观望着,昨晚李业诩坚持完成任务,两方已经彻底闹翻了,也就他还有七个西西里海盗,木兰的同族还潜伏在这里。

    偶尔回回头,山那面,隐隐能看到几十个披着黑斗篷之人已经急促的向希腊火兵工厂侧墙潜伏过去,疤脸儿又禁不住狠狠地恶骂起来。

    “大小姐哎!早就说这些闽人不可靠,如今算是被他们这群白眼狼坑死了!”

    群情激奋了好一会,得到帕尼斯默许的罗德岛大主教皮埃乐忽然高举手和十字架,顿时还在喧嚣怒骂的人群变得平静下来。

    十字架指着木兰,皮埃乐自己却是无比狂热的高声叫嚷起来:“上帝保佑,让我们识破了这个隐藏在主的信徒中的异教徒,魔鬼的信徒,今天,以圣父,圣灵,圣天使的名义,神父带领你们,处死这个异教徒!”

    皮埃乐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响起了喧嚣的欢呼声。

    “感谢上帝!”

    人群一阵又一阵的狂欢中,一架十字架被放在了广场中央,两个大兵解开了缠着木兰双手的铁链。。

    眼看着木兰被几个人拖到了十字架上,用布条子将胳膊,细腻的双脚叠在一起捆在十字架上,黑鲨鱼的嘴角又是流露出了浓郁的得意,就在这时候,一个海盗突然从后头抱来了个土篮子,讨好的在他身旁点头哈腰着。

    “老大!有人送来一个篮子!”

    全副心思全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行刑上,黑鲨鱼哪有心情搭理他,仅仅不耐烦的让他把篮子放下,就又全神贯注的看着刑场。

    丁点蓝色的烟雾从篮子里飘出来。

    指挥着兵士把木兰捆在了十字架上,大主教皮埃乐又是假惺惺一副慈悲模样绕到了木兰面前,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慈悲说道。

    “主说,众生皆是迷途的羔羊,死到临头,瑟拉娜,汝可忏悔犯过的罪孽?我可以破例让你亲吻十字架!”

    这话终于让一直迷茫的木兰终于回过神,似乎很渴望的抻着无力的胳膊抬起身,皮埃乐见状也是一副慈悲模样把手上戴着的十字架戒指伸到她面前,可眼看着木兰因为痛苦而苍白的嘴唇触碰到了戒指时候,冷不防木兰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呸的一口带着血的唾沫碰到了皮埃乐洁白的主教道袍上,就在这位狂热主教惊愕的时候,木兰无比气氛的破口大骂。

    “滚开!假慈悲的饿狼!为了敛财,你这披着道袍的屠夫能将艾勒的农夫从他们的土地上活生生赶开,能抢走一千多人最后一口口粮,眼睁睁看着老人孩子饿死还叫嚷让他们回归主的怀抱,罗德海盗为何如此多!就因为你打着上帝的名头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吸血鬼!”

    这个时代正是教产最扩张的时候,教廷也投入封建化成为大地主,将原本土地上的农民逼迫成农奴,罗德城教廷做的也是尤其贪婪,就连木兰这样的海盗都是被他盘剥过,如今被木兰**裸的挑破出来,如同一个炸雷那样在皮埃乐耳边炸响,踉跄了两步,皮埃乐恼羞成怒的大声叫嚷着:“如此冥顽不灵,钉!马上钉死她!”

    这一幕就连帕尼斯都是鄙夷的摇了摇头,这才对行刑士兵挥了下手。

    三根坚硬的铁钉子扎在自己手心,脚背,眼看着军兵拿起了沉重的大锤子,木兰再一次昂头望着天,咬紧了嘴唇。

    差点死过一次,木兰已经看开了许多,短暂的一生仿佛电影那样在眼前流淌过,偶尔看到了一段欢乐的时光,让木兰的嘴角上弯流露出了欢心的笑容。

    眼看着锤子高高轮起,寒光闪闪的钉子就要残忍的钻进木兰白皙的手心时候,一声大喊却猛地在刑场响起。

    “等等,她还是个处女!法规不是不允许处死处女的吗?”

    听着这磕磕绊绊不流利的希腊语,木兰立刻恼火的圆睁了眼睛。

    的确,西方法律,一些地区基督教法中是不允许处死处女的,不过这话却不是救她,解决这条法规的办法太简单了,让犯人成为非处女就可以了!

    这应该是黑鲨鱼在她临死前还想侮辱她一次,木兰双眼冒火般费力的抬起了头,可旋即片刻,她那双流光的眼眸又是不可置信的瞪得溜圆。

    不光她,人群中刚拔出半刀的疤脸儿亦是差点没咬了舌头,一旁观看的黑鲨鱼三角眼睛中弥漫着浓郁的戾气,最上面衣冠楚楚的罗德总督帕尼斯亦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他刚刚也以为是自己那个缺德弟弟干的好事儿,不过这个披着黑色宽大披风,头与眼睛都是黑色的,梳理着整齐字短胡颇为精神奕奕的年轻男人他却从没有见过。

    “他是我的手下!他一直对我抱有非分之想,他是想借机侮辱我!绝不能相信他!”被按在十字架上的木兰忽然向濒死的鱼那样,扑腾着就要跳起来,布条子挣的咯咯作响,慌得行刑六个军兵很是费劲儿才把她按回去,不过瘫在十字架上,木兰依旧叫骂不停,声声泣血。

    木兰说的倒是有道理,帕尼斯的老脸上亦是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恼火的说道:“众所周知,瑟拉娜这个叛教者给闽人异教徒做了情妇,背叛了神圣的罗马帝国罪大恶极,你怎么能说她还是处女?”

    没等帕尼斯啰嗦完,李业诩已经不耐烦的反问着:“她是谁的情妇?”

    “听说是大闽二品右千牛卫大将军李什么…………”帕尼斯绞尽脑汁想着两个字的音,李业诩又是不耐烦的翻着眼皮说道。

    “李业诩!就是老子!”

    一刻将军印被他扔到了台子上,帕尼斯不可思议的捡起,立刻跟烫了手一样大叫一声又是扔下,旋即指着李业诩大嚷,六个行刑士兵烫了屁股那样躲闪开,成群的罗马守军大叫着从四面方包抄过来。

    真叫横眉冷对千夫指了,似乎对周围密密麻麻的长矛视而不见那般,李业诩真有几分当年十五六岁五陵少年厮混长安时候的轻佻,慢条斯理的走到十字架前,用小刀割断了绑着木兰手腕的布条。

    一只手刚刚挣脱,木兰已经像个暴怒的母豹子那样,狠狠地拽住了李业诩的衣领。

    “你疯了!”

第1232章.讲理

    在西亚战场上节节败退,罗马当局对闽人描述的亦是穷凶极恶,升高八尺,鼻喷毒火,凶残的比当年上帝之鞭匈奴人还要残忍好杀,如今一个大闽将军居然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围着的人群满是慌张,震惊,不可思议,其中还包含着好奇,这大闽将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恶,反倒是长得挺帅的。

    甚至有的贵妇人想到了前些天木兰说的闽人将军那东西有铁棒一般粗,棒槌一样长,看着看着李业诩这些贵妇还满面通红,还一个劲儿的把秋波向李业诩那儿拼命地投去。

    也真像个纨绔总裁对女主角那样,李业诩霸道的把木兰拽着他衣领的手按回了十字架上,又是去割断另一根布条子,另一只手刚刚获得自由,木兰却又是咬牙切齿的抓住了李业诩的衣领恶狠狠的叫嚷着:“别忘了你还答应我给我族土地!你这么赶来送死干什么!”

    “你以为我是来救你啊!”

    终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松开了木兰脚腕上的布条后,一面揽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李业诩一面撇着嘴说道:“本将军这是为了制造混乱!给本将的麾下制造机会,别再自作多情了臭丫头!”

    李业诩的话终于让木兰冷静下来,可旋即她的眼圈儿却红了一圈,木兰不是笨人,李业诩在闽军中重要性不言而喻,要想制造混乱谁来都行,犯不到他亲自冒险,而李业诩却来了!就算有制造混乱的目的,他为了谁?木兰心里依旧清清楚楚。

    不过李业诩却误会了木兰这个表情,见她要哭赶忙做投降状无奈说道:“好吧,是因为有你一点关系,一丁点!”

    仿佛非常怕木兰多理解为了她一丁点会有多大,李业诩又是飞快的岔开了话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振作起来,能不能活命可就看如今一搏了!”

    也是终于醒过神,揉了揉眼睛白了李业诩一眼后,木兰也是紧张的左右环视,此时,几个和大闽做过生意的商人,大主教皮埃乐还有黑鲨鱼已经冲到了帕尼斯身边,对着那颗将军印指指点点,而身边五圈儿的罗马守军端着短矛已经仿佛花蕾那样包裹了过来。

    这阵势怎么都没有逃生的可能,冷静下来的木兰亦是焦虑的急促说起来:“怎么做?”

    “现在我说什么,你照着翻译就行了!让他们住手,告诉他们我带来了闽王陛下的圣旨!”

    现在可不同刚刚的看破生死,守着最重要的东西,没了主心骨的木兰嗓音无比尖锐的就尖叫起来。

    “住手!大闽将军有奥古斯都的圣旨!”

    在罗马,奥古斯都就是皇帝的代称,木兰冷不丁这一嗓子,还真让围拢的罗马军兵为之一顿,就连罗德总督帕尼斯还有罗德大主教皮埃乐亦是惊愕的昂起了头。

    不过仅仅片刻,皮埃乐已经满是冷笑的反驳了回来:“区区异教徒闽王也胆敢称我基督徒的奥古斯都,真是笑话,还不杀了这两个异教徒!”

    不过帕尼斯这时候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转而吩咐道:“拿下大闽将军还有他的情妇,但注意不要伤了他们!”

    “怎么办啊?你的闽王在这儿也不好使啊!”虽然包围圈不是那么杀机腾腾了,还是一点点的逼过来,木兰又是急切的回头说着。

    可这时候李业诩依旧一点儿也不急,又是轻松的叙述道:“你再问他们,老皇帝君士坦斯在世时候他们可曾宣誓效忠?共治皇帝安娜陛下带领罗马人抵抗阿拉伯入侵时候他们可曾效忠跟随?我主闽王与安娜陛下是夫妇,按照神圣的罗马法,怎么就不是罗马人的皇帝?两位皇帝的圣旨都不听,他要造反吗?”

    心急如焚,木兰翻译的又急又快,可一番话叫嚷出来,包围他们的罗马守兵还真就停在了几米外的地方,几圈罗马军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李业诩的话真的打到他们心坎儿中了,当年不是安娜,号称永不陷落的君士坦丁堡说不定真的亡于穆阿维叶手中,而且安娜带领罗马大军大规模反攻,如果不是突然的政变,或许两国真能把阿拉伯帝国打回沙漠之中,不会有那么多的子弟死在西亚,小亚细亚还有安条克也不会保不住,在民间,安娜还是很有人望的,被罗马人承认是罗马皇帝。

    甚至罗德岛守军有不少还是安娜招募的,甚至就连帕尼斯都是当初安娜认命的,只不过政变时候他站在了君士坦丁四世的那一边。

    眼看着兵士茫然的样子,帕尼斯还真急了几分,声音嘶哑凄厉的像个老乌鸦那样尖叫道:“别听他们胡说!上,拿下他们!”

    “你们可要想好了,违抗两位陛下的圣旨是个什么后果!如果你们敢乱来,安娜陛下取回君士坦丁堡后,从逆者一律灭族!整个罗德城也将在陛下怒火中成为一片废墟,鸡犬不留!”

    李业诩的话语同样变得急促而尖锐,想了想,木兰还加了一句:“就像当年的迦太基城一样!”

    这会连指挥的贵族军官都迟疑了,罗马帝国历史上宫廷政变还真不是一次两次,站错队的贵族下场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多少从罗马建城时候就存在的大家族被连根拔起,灰飞烟灭,一家几百号人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虽然现在是君士坦丁四世陛下的天下,可大闽水师天天在外海晃悠,谁知道哪一天万一打进来了呢?如果是抵抗野蛮人进攻,自然人人责无旁贷,可如今是安娜夫妇与君士坦丁四世的皇权战争,内战!围拢的军官也忍不住犯了嘀咕。

    得了!你们都是神仙打架,咱们这凡人还是不掺与了,爱如何如何吧!

    抱着这个想法,督军的军官们也是迟疑不前,兵士们更是连连后退,急得帕尼斯连连咆哮却没有作用,眼看着身边人都是满腹迟疑的被李业诩镇住,他也不得不软了下来。

    满是皱纹的老脸都一抽搐一抽搐的,强忍着怒火,帕尼斯气的直哆嗦的询问着:“安娜陛下的信使,李业什么将军,你此来究竟带来了安娜陛下什么建议?”

    “嘿,这老头还真被镇住了!”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军兵这会儿软脚虾一样退回去,木兰满是惊奇的小声对李业诩说着,听的李业诩则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华夏是礼仪之邦,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闽可是讲理的!”

    这话听的木兰直翻白眼,讲理?这罗德岛一半多人口都被阿拉伯人当奴隶抓走了,大闽可真讲理!

    不过这时候不是揭短斗嘴的时候,撇了撇嘴后,依靠在李业诩怀里,木兰又是急切的询问起来:“现在如何回答?”

    李业诩又是淡定的叙述起来:“告诉他们,我主安娜才是正统……”

    “……只有安娜陛下才是罗马的正统皇帝!当初安娜陛下加冕时候,君士坦斯陛下都是认可了的!而现在的皇帝君士坦丁四世是个弑君者,阴谋家,依靠撒旦的艺术窃取了本来应该是安娜陛下的皇位!你们难道要追随一个杀夫弑君的罪人吗?”

    此时木兰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慷慨陈词的话语听的周围兵士贵族亦是瞠目结舌,议论纷纷,可帕尼斯脑门却冒出了一堆问号。

    还以为李业诩会拉着安娜的头衔要求罗德岛投降,在罗德,与君士坦丁四世性命攸关的人物可太多了,帕尼斯完全可以直接下令拿下两人,可李业诩居然强调起皇位的合法性来了!

    死鬼君士坦斯都死了十多年了,当年的事儿,谁说的清?不论君士坦丁四世还是安娜都可以为自己的合法性列出一大堆来,这基本上等于扯皮了!

    可一时间摸不透李业诩究竟什么意思帕尼斯也不得不跟着他扯下去,对着议论纷纷的贵族们,他也是硬着头皮叫嚷起来。

    “兀那闽国将军,休要胡说!我主君士坦丁四世才是老皇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有君士坦丁堡大主教为证人,安娜陛下对君士坦丁四世陛下弑君的指控完全是子虚乌有!!!”

    …………

    唇枪舌剑,关于安娜兄妹谁是更合法的继承人,一时间总督府的广场上争论的不可开交,所有人都说自己有理,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那样传了出去。

    希腊火兵工厂。

    一队巡逻兵也是对着小广场议论个不停,甚至为了谁的合法性差不点没自己打起来,是都没注意背后多出了些不速之客。

    刷刷刷刷,刀锋闪过,久经训练的,大闽突击队十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割断了十个猝不及防的巡逻兵脖子。

    粘稠的鲜血流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却被更浓郁的油味压住,擦拭着刀上的血,李业诩的亲卫队长李雄无比忧虑的向西望了一眼,旋即急促的明令道:“快些动手,将军那里支撑不了多久的!速战速决!”

    背着篮子,二十个突击队员鬼魅一般急促向前狂奔而去,他们面前,低矮的窝棚中满满的全都是埃及来的原油还有已经成品的希腊火缸子。

    成千上万!

第1233章.熊熊烈焰

    看起来很戏剧化一幕,李业诩俩人硬生生与罗德岛成千上万人对峙了起来,一切似乎都那么不可思议,然而,就是这么生了。┡┢╪〈。

    究起核心,无非四个字,大义!实力!

    握着安娜这张牌,大闽就有着对东罗马皇位的继承权,可以名正言顺干预东罗马帝国内政,而且大闽的海军近在咫尺,就在距离海岸山区不远的岛屿中部平原上还有着万余闽军骑兵,有着迫在眉睫的威胁,上到罗德总督,下到城内的官绅贵族,谁都不敢把事情做绝。

    往后退四百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期,威尼斯总督恩里科。丹多洛罗就曾打着支持拜占庭王子小阿列克修斯的名义,遏制住了东罗马各地的援兵,怂恿十字军骑士第一次意外攻陷了君士坦丁堡,那一战威尼斯获得了东罗马帝国八分之三的领土,并将东罗马帝国分裂成了拉丁帝国等三个国家,直到六十八年后罗马皇帝米哈伊尔推翻了拉丁帝国,这才恢复了拜占庭的国柞。

    那一战奠定了威尼斯共和国海洋霸主地位的崛起以及罗马帝国最终亡国的丧钟,又在东西两方群狼的虎视眈眈之下,君士坦丁堡又坚持了二百余年衰落的风风雨雨,终于还是亡在了奥斯曼帝国的手下。

    虽然李捷这一招用在了威尼斯的前面,不过也算是故技重施了,历史已经证明这一招好用,罗德上下被李业诩一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倒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小半个时辰,通过木兰的翻译,李业诩一方都在不断控诉君士坦丁四世弑父篡位的恶性,强调自己一方的正义性,华夏语言何其包罗万象,比希腊语和拉丁语含义丰富多了,就算通过木兰的翻译,也都不带重样的,骂人话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君士坦丁四世硬生生被必成驴,猪,熊,狼,鼻涕虫等二十多种动物,贼,强盗,恶棍,地痞,隔壁老王等十多种职业,面对李业诩的舌绽莲花,帕尼斯,皮埃乐等十多人都是被他说着直冒冷汗。

    眼看着聚拢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心浮动,议论声也越来越大,脑门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层的帕尼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把主辩手位置让给同样狼狈的皮埃乐,罗德总督目露杀机凶狠的把黑鲨鱼拽到了一旁。?<><>

    “带上你的海盗!杀了他们!”

    早就不耐烦的黑鲨鱼点头就答应了下来,转身欲走,却被一个冒着烟的土篮子绊了一下,气的他一脚将篮子踢到了一旁,闷哼哼的走了。

    包围圈里头,木兰这会儿可是眉飞色舞了,一句一句翻译,让平时一个个傲慢的贵族老爷,贪婪的港口士兵都点头哈腰答应个不停,甚至还有的包围圈大兵盘腿儿坐了下来,就算话是李业诩编出来了,也让她有了种圣人传道的感觉。

    可就在木兰与李业诩两个齐心协力把帕尼斯一众罗马官僚都骂的抬不起头来时候,外围,忽然一阵阵喧哗声传来,忽然,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忽的一下散开,寒光闪闪的海盗弯刀倒映着冷光映入了两人的眼前。

    “杀了异教徒!”

    “砍死他们!不能让异教徒再蛊惑人心!”

    凶残的呐喊声,数以百计的黑鲨鱼海盗乌压压的从后头挤进来,就连罗马水兵都是心惊的向两头躲闪着,生怕被一刀砍了,刚刚还迟疑不前的罗马守军,贵族们如同惊弓之鸟那般四散开落荒而逃,图穷匕见的帕尼斯老脸上终于流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小子!跟总督爷爷玩嘴皮子?爷爷直接和你弯刀子!

    正苦心编词的李业诩也被这喧哗声吓了一大跳,暗骂一句没品,紧张的从腰间抽出链子枪,一面护住木兰,一面却又是焦急的向东望了一眼。

    巧的很,就这一眼,一丛火光忽然倒映在了瞳孔中,李业诩顿时大喜,高举着他的链子枪,将好不容易学会的几句希腊语全都拽了出来。

    “罪人们!上帝会惩罚你们的!”

    帕尼斯和黑鲨鱼顿时嘴角流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可下一秒,他们的冷笑就僵在了脸上。╞╪┞╪╪。

    轰隆的一声巨响,爆炸声震撼了整个罗德港,就距离总督府百多米,希腊火兵工厂上空,火蛇将上前斤重的屋顶抛向空中,旋即大片的木头稻草流星火雨那样砸在了总督府上头,砸的人群惊慌的四散而逃。

    希腊火的优点就是太易燃,太耐烧了,滚滚烈火腾起来几十米,吹过来的风都是**辣的烫脸,李业诩刚宣誓完,天空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唬的皮埃乐等十多个神职人员当即腿儿一软跪倒在地上,喃喃的向上帝祈求着宽恕。

    烈烈火光的影子倒映在脸上,帕尼斯的脸立刻变得惨白,跟愚蠢的一脑袋都是上帝的皮埃乐大主教不同,他可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几乎希腊火兵工厂爆炸的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李业诩这厮根本就是以身犯险,木兰这一伙海盗早就被闽人控制,他们的目标根本是罗德岛防御的重中之重,希腊火!

    想通了这点,帕尼斯双眼血红,几乎是野兽一般嚎叫了出来。

    “杀了他们!!!”

    然而没等身边的侍卫反应过来,帕尼斯黑鲨鱼背后的土篮子最后一缕篮烟飘飘淼淼的喷涂出来,随着一股硫磺味儿,另一道雷鸣般的火光又是在帕尼斯的背后响起。

    轰隆~

    终于端掉了这个恼人的大苍蝇,趁着混乱,揽着木兰的腰,李业诩亦是大声的叫嚷起来:“走!”

    两人迅扎进人群,向西面的港口奔跑过去,一队如梦初醒的海盗猛地醒过神来,拦在他俩面前轮刀就要砍过去,可冷不防十多个冒烟儿的罐子被丢在了他们脚下,陶瓷手雷的轰鸣声中,当即倒下了一大片。

    毫不停留,面对人群与爆炸仿佛看不见一般,李业诩揽着木兰直接飞奔了过去,斜刺里,又是几个挂着黑斗篷的人奔了过来,跟在了李业诩身后。

    “头儿,可不是老汤姆没有这闽国小子有种,不去救你!实在是他让老子在后头接应,为了大事儿,我才没来~”

    一面气喘吁吁的跑着,疤脸一面还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冷不防俏面飞霞的木兰冷不丁转过头,气呼呼的叫嚷道:“闭嘴!”

    愣了个神儿,眼看着木兰也是揽着李业诩的腰,兴奋的奔跑着模样,疤脸儿还是忍不住无奈的唠叨一声。

    “闽人的话还真没错,头儿大不中留啊!”

    …………

    希腊火兵工厂的爆炸引起了熊熊大火,蔓延的火油仿佛魔鬼那样渗透向港口,海里,连成片停播的海船亦是被火魔攀上身,海风吹拂着大火,又像个巨大的火人那样,贪婪的爬向更多的建筑,短短几分钟,半个罗德港都被烧的通红。

    成群的罗德守军居民真如同世界末日了那样,惊恐的抱着头四散奔逃着,就连水兵都溃散了,跑的一溜一溜的,根本没人去管李业诩这一行。

    从总督府逃出来,李业诩等人亦是一刻不停的向西溃逃着,临战之前的计划,李雄等人破坏掉兵工厂,立刻从海岸山向罗德岛内6撤退,去与外围攻城大军汇合,他还有木兰几个的生路就是停播在西港口,来时候的拉丁轻帆船,海花号。

    那尊巨大的海神像背后,已然烧成了一片火海,上百条战船,商船在烈焰中苦苦挣扎,有的船上水手在船起火后慌张的跳进水里躲避,可又被水中烈焰活活烧死,每一秒,泄露的希腊火油都在吞噬生存的空间,刚刚逃出来的兴奋也荡然无存,稍微慢点都可能被火烧死,一行人恨不得多长几条腿。

    眼看着火海被抛在后头,而三桅的拉丁快船也近在眼前,李业诩终于松了口气,可就在这功夫,哗啦啦的一群狼狈水兵也是抢在他们面前跑了出来,几十个水兵与李业诩一行都没有准备,愣了片刻,水兵们一声呼喊,拔出刀就围了过来。

    看的头皮麻,咬着牙木兰从身后抢过弯刀,这时候疤脸却忽然得意洋洋抢在了她前面,一撸袖子哈哈笑道:“头儿,看我的!”

    七八个西西里海盗都挂了个大袋子,从里头摸出个陶罐儿,用火折子点燃上头的火绳,海盗们鬼哭狼嚎的就丢了过去,被这不知名的暗器砸到,前头的水兵还一头雾水,可紧接着轰隆几声,土手雷刹那间撂倒了一大片。

    看着海盗们还要掏,已经被被吓破了胆儿的水兵又是一声喊,丢盔弃甲的四散而逃了,看的海盗们都是一阵大笑,唯有疤脸儿有点郁闷,他扔的力道太大,把罐子摔破了。

    紧张中,海盗们纷纷爬上船,疤脸儿还郁闷的一脚揣在罐子上,旋即他又是现新大6一般蹦了起来,哇哇大叫。

    “我靠,这不就是带过来的黑色香料吗?”

    “你以为呢?”

    正跟着紧张放帆的李业诩忍不住回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的疤脸却是一脑门冷汗,前两天他还搂着这东西烤着火流着口水盘算着能卖多少钱呢!这要是一爆,现在疤脸儿都成乳猪了。

    “奶奶的小白脸闽人!”气急败坏骂骂咧咧也是跳上船,没等疤脸找到李业诩算账了呢,冷不防这家伙又是一惊一乍的大叫起来,弄得李业诩颇为无奈的转过头去,一眼之下,他的寒毛也是立了起来。

    罗德的港口出口本来就很狭窄,还有着一尊巨大的海神雕像,更是把出口入口分成了三块,缩小到仅仅容得下三船同行的宽度,此时,右侧出口已经被拼命往外逃的船只塞满了,十多条已经烧了半边儿的蒙德罗战舰又是亡命的向左挤去,眼看着就要把左侧通道口也给堵上了。

    亡魂大冒,也顾不上一点点放帆,挥刀砍断了绳子,一面往船舱下跑,一面李业诩还拼命地喊着。

    “快开船啊!”

第1234章.囚笼,海神拦路

    沉重的蒙德罗撞在了海神像两腿之间胯下,整齐的咔嚓声中成排蜈蚣腿儿一般的划桨折断了半数,浓烈燃烧的船帆很是不敬给太阳神来了个千年杀,菊花恶,沉重的兵船顿时卡在了那里。。

    罗德人自视甚高,平日进出都是巨像左右脚,只有外地商船,如木兰的拉丁快船海花号才会走神像胯下,象征着一种臣服与蔑视。

    如今避风的港口却变成了个大囚笼,从东南角涌进泄露的希腊火带着熊熊火魔扩散出去,港口内数不清的兵船,商船无不在火魔的灼烧中,左面的通道被一条大沉船堵住了过半,右面的通道已经被焦急出行的兵船堵死了,被希腊火点了小半边的兵船已经慌不择路,也不管自己体型多大,直接往往中央撞过去,结果给堵个正着。

    这还没完,后面的几个燃烧的兵船也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撞了上来,这下好了,一大堆木船困在一起等死,还没等海上的猛火油烧过来,海神像出口处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罗马水兵像是赶上架的鸭子,趁着大火没有烧来,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向外游去逃命,不少人没游多远就直接被倒塌的桅杆,崩坏的船墙活活压进了水里,他们是倒霉了,也坑苦了李业诩一行,太阳神巨像与燃烧的兵船将罗德港出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因为要向港口西方奔逃,迟了小半个时辰,等李业诩等划着海花号冲到海神像脚下的时候,熊熊烈火已经包裹了整个海神像出口,酷热的火光中,巨大的太阳神像仿佛活过来一般,身上流淌下一股股的热汗,手中的火炬也如同真的燃烧起来那样,整个人好像都要呐喊奔跑起来。

    那些汗液都是被烤化的青铜液!可见其温度之剧烈!

    还真是海神拦路啊!

    “怎么办?”

    尽管昨日被鞭打受刑了半夜,双臂双腿还被大字型锁了一夜,生死关头木兰却依旧咬着牙亲自掌舵,眼看着滚滚的热浪吹的风帆都倒卷回来,这会儿她也忍不住慌了神儿,惊骇的叫嚷道。?<>

    紧赶慢赶也没赶上,满头汗水从划桨舱跑出来,看着这一幕,李业诩也是急上心头,也不知道罗马人究竟储备了多少猛火油,就算爆炸了好半天,泄露到大海中的希腊火依旧吞噬了半个港口,而且还不算向西北方向扩张着,被大火包裹住的船阵无不是烈烈燃烧着,上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希腊火的可怕展现的淋漓尽致,哪怕跳海都逃生不得,只能是死的更快。

    前路已经被堵死了,李业诩又是焦虑的向左看去,大声叫嚷:“去西方海岸山,咱们攀山逃生!”

    “不行啊!”

    地精一样的老奸商托马斯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遛上船,听着李业诩的大喊,他却是一脸苦色,苦瓜脸悲催的否决着:“罗德常年有东北风,西山不比东山,那刀子风吹的山壁光滑如镜!咱们根本爬不过去!”

    这条道又走不通了,身后的火龙却如同死神一样步步逼近,眼看着木兰,疤脸儿几个的目光全都注视在了自己的脸上,李业诩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的从他有棱有角的俊朗额头上流淌下,一时间也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可就这功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李业诩的耳朵里,猛地回过头,烈火中壮观的罗德岛巨像隐隐约约已经向左偏移了几度。

    罗德岛巨像是公元前三世纪希腊人修建的,可是建成不过六十年,强烈的地震海啸袭击罗德岛,巨像就此摔进了大海中,这一浸泡就是一千多年,直到几年前,君士坦丁四世登基,为了依靠大海来保护东罗马,他又是将罗德岛巨像从海里捞了出来,将沉重的石块重新拼成了神像,而后从紧巴巴的财政中挤出资金,甚至在君士坦丁堡大牧守的强烈反对中购买了大量青铜,给罗德岛巨像披上了一层栩栩如生的金属皮肤。╪╪┡┡┢╪╪(。

    不过在大海的冲刷中,当年严丝合缝的巨像零件此时已经缺损甚多,不再像当年刚修建出来时候完美的重力支撑,全靠着青铜汁填缝,如今在烈火的灼烧下,青铜软化融化,再也包裹不住巨像,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太阳神如今又一次腿软了。

    眼看着摇摇欲坠的太阳神,冷不丁李业诩忽然眼睛一亮,转头揪住了疤脸的衣领就大嚷了起来:“把最后一袋黑火药带上,划船,咱们去左路的沉船去开路!”

    小艇就如同水上的蜉蝣那样,装上**之后轻快而狼狈的向后逃窜回来,回到海花号上,连小船都来不及要了,对着木兰大声叫嚷一声把好舵!又是拽着疤脸等力士又回到了桨位,十来个汉子啐了两口手掌,海花号顶着滚滚热浪,奔着还嘘嘘燃烧的**火绳硬贴了过去。

    “预备!”

    拿着李业诩的望远镜,眺望着那点火绳烧到了头,透过传声筒木兰嘶声竭力的尖叫着,没等她话音落下,最后一袋火药在木桶中爆的闷雷已经传了出来,轰鸣声中,沉在左面水路已经沉了小半的蒙德罗战舰又是剧烈颤抖了下,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又是向下沉了过半,爆炸还撕裂了本来已经被烧的碳化过半的桅杆,五根桅杆在缆绳牵引下纷纷轰然倒塌。

    本来罗德岛巨像在烈火中已经被烧的酥脆了,在一声爆炸中亦是成了被最后一丝稻草压垮的骆驼,大约在沉船继续下沉了几秒过后,沉重的巨像再一次向后轰然倒塌,上万吨的地中海大理石还有青铜重重的砸在了海面上,还在下面熊熊燃烧的罗马战船直接被拍在了海中四分五裂,一大股海潮亦是狂涌了出来

    李业诩等的生机就是这么一股大浪,趁着海水倒卷,彻底掩盖住了堵路沉船,船舱中李业诩一行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十多支桨撑着船身,硬是顶着大浪,犹如一条大白鱼那样一举越过了狭窄的水道,最后重重的砸在海面上。

    也幸亏海花号用的是轻木,整个船身比一般帆船还轻了几分,吃水线也浅,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接着这股冲势,海花号在海里足足滑出去了百多米这才慢下来,旋即被火场热流吹出来的风力又是鼓足了帆,听着背后还燃烧的噼噼啪啪的燃烧声,身上被汗珠子湿透了的木兰瘫软的趴在了船舵上。

    李业诩也是汗水湿衣的从下面又跑上来,看着木兰瘫软,赶忙过去将她扶起,还没等他关切的询问,木兰忽然又是从新注满活力那般,猛地搂住了李业诩的脖子,兴奋的大声叫嚷着。

    “我们活着逃出来了!”

    话音没等落下,冷不防李业诩居然按着她一下子躺倒在了甲板上,一刹那,木兰心头如小鹿狂跳一般,看着李业诩近在咫尺**辣的脸颊,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不会吧!他就在这儿要要了我?让疤脸看到还不羞死了!我要不要拒绝?

    可就在木兰一脑袋浆糊石头,咔嚓的木头破裂声猛地让她一个激灵,醒过神看去,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甲板已经裂开了个大洞,甲板下方,自己一个倒霉的麾下后背都破裂了个大洞,沉重的弩炮炮弹就镶嵌在他后背上,眼看着是不活了。

    被扶着坐起来,猛地回过头,木兰的拳头暴怒的砸在甲板上。

    “该死的混蛋!”

    海花号的背后,两百多条逃出来的罗马战船狼狈的堆成一堆,而几条挂着黑鲨鱼旗号的希腊五座帆桨战船真如同鲨群那样缓缓向自己包裹过来,刚刚的弩炮就是他们射的。

    最前面的海盗船上,不用看都知道是黑鲨鱼那厮健壮的身躯。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火冒三丈,扶着船舵木兰气愤的跳了起来。

    生怕她头脑一热,李业诩赶忙又是揽住她的肩膀急促说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快走!回头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重重的点了点头,木兰又一次战意盎然的狠狠攥住了船舵,同时尖锐的又是一声叫嚷:“老汤姆!”

    “知道了头儿!”

    疤脸油滑的声音懒洋洋传来,船头三角帆在他拨弄下一下子转了个弯,海花号在水面划过了一条弧线,离线的箭一般向前冲了出去,十几个弩炮炮弹砸在了刚刚海花号航线上砸了个空,砸出了一连串的水花。

    黑鲨旗舰上,眼看着木兰海盗朝向包围圈得空冲了出去,脸上又填了几道伤口的黑鲨鱼脸皮子剧烈的抽搐了下,狠狠地将蒲扇一样的双手拍在了栏杆上。

    “给我追!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还要抓到那个闽国小白脸!老子要亲手阉了他!”

    “大当家的,可是总督命令我们跟着快撤……”

    身旁的海盗传令兵一句话还没等说完,胸口已经一凉,在他的惨叫声中,黑鲨鱼狠狠一脚将他踹下了船。

    大海中,被跳船的罗马水兵吸引,已经来了不少的鲨鱼,这会儿见了血腥,群鲨更是凶残的撕咬过来,听着同伴凄厉的惨叫,再看着自己头儿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跟在传令兵后头的二号传令兵直接双腿软,呐喊着跑了出去。

    “领有令,全追击!”

    旗舰上铜锣大鼓咣咣作响,其余五条黑鲨鱼海盗船亦是跟离弦的箭那样,追着木兰船尾亦是飞奔了出去。

    哗哗的划水声中,横行爱琴海的黑鲨鱼海盗团转眼脱离了罗马海军大队伍,罗德旗舰上,身上鲜血淋漓的总督帕尼斯见此,又是暴怒的喷出了一口血。

    “该死!!!”

第1235章.黑鲨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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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逃离了炼狱地火般的罗德港,还没等李业诩和木兰松一口气,却又被恶鲨咬上了尾巴。

    海花号是拉丁式轻帆船,整体用轻木打造,还不到同等的帆船重量三分之二,而且三桅杆全都是三角帆,两三个人就可以操纵的帆船灵活的如灵蛇一般,曾经木兰和疤脸就驾驭着这条船从迦太基总督府数十条大小战船中逃出生天。

    奈何黑鲨鱼吃的也是海盗这碗饭,而且他不像木兰,以走私谋生,打劫一次跟过年似的,他是以专门拦截商船为生,前一阵就连大闽的商船不少都曾被他打劫过,六条黑鲨海盗船同样久经配合。

    黑鲨鱼的船是通过他哥帕尼斯弄到的罗马海军退役的兵船,而后又经过他改装的,虽然没有木兰的船轻,可是五桅大船鼓足了风帆速度也不慢,而且首帆也改成了易于操作的三角帆。

    最致命的还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本来凭借着海花号的速度,黑鲨鱼的重型战船也是追之不及,奈何鲨鱼群那样的围攻的海盗船从四面八方不断不紧不慢的包抄着,挂在甲板上的几十具弩炮如同雨点般的打过来,弄得海花号不得不来回摆动船身,从弩炮的射击落点不断的逃出来,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刺啦一声,一弩炮正好从李业诩脑门上空擦过去,打的他披头散发不说,还将眼前的风帆打出一条大口子,慌得疤脸又是赶忙把前风帆向左一挂,与此同时木兰也是猛地向右大舵,嘎吱嘎吱的声音中,海花号大鱼一样的甩着尾巴又是逃出了弩炮的攻击范围。

    可就算如此,后尾的几个弩炮石弹依旧狠狠地砸在了右舷上,震得船只一阵剧烈的颤动,被开了一个硕大的透明窟窿。

    李业诩也是被打的急了,胡乱捋了两把头发,气急败坏的叫嚷道:“你们船上,就没有一座可以反击的武器吗?”

    “谁说没有!”

    谁知道说到这儿疤脸却是一肚子怨气,无比恼火的叫嚷着:“以前前后弩炮八座呢!如果不是头儿突发奇想,在罗马学了唐语,想要抛弃海盗的身份去大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还没等到苏伊士港,就让你们的海军抓了去,在运河干了一个多月的苦力,好几个兄弟都渴死在了大盐漠中,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弩炮已经被你们拆没了!”

    “啧啧,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啊!”

    听着疤脸最后一句话满是嘲讽的味道,李业诩还真愣了下,旋即回头看向了正把着船舵的木兰。

    难怪这个女人如此般的倔强,外族人学唐语的艰难可想而知,带着父死族灭那种伤痛,满怀希望想去大闽寻找新的生活,却是这样一种遭遇,还害死了几个族人,那种内疚比任何痛苦都能折磨心灵。

    如此情况下,木兰还能豁上性命的帮助自己,一时间李业诩心头也浮现了不少愧疚。

    不过木兰可一丁点都没听到他两人的谈话,也没看到李业诩的愧疚,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紧张的逃生上,冷不丁木兰又是尖锐的叫喊起来。

    “右转帆!”

    呼啸的声音中,左面的黑鲨海盗船弩炮再一次喷射来了凶狠的弹丸,这一次疤脸走神了点,反应慢了半拍,海花号首创更为严重,三颗石弹竟然打在了一个点上,船尾都被撕下一大块木板,沉重的木板竟然砸在了木兰身上,狠狠地把这位红发女海盗拍在了大海里。

    “不!”

    惊叫一声,抓着一根缆绳,李业诩想都不想就跳下还去,扑腾着猛地揽住了木兰的腰。

    不过李业诩出身关中,虽然也曾经跟兵汉们下水扑腾过,可他这水性实在是不敢恭维,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手中的缆绳差不点没脱手出去,然而凭着一腔子坚毅,硬是双手攥紧,死死不撒手。

    “快松手啊!”

    耳边响起木兰的惊叫声,被海水扑了一脸的李业诩却是闭着眼睛脸憋的通红,坚决的叫嚷道:“不行!”

    “你是本将军的俘虏!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这话让也是在海里扑腾的木兰禁不住脸色红润起来,虽然霸道,但这也算是某种宣誓了吧!

    不得已,任由李业诩死死搂着自己的腰,木兰一只手也是费力的抓住缆绳,对着上面的疤脸大声叫着:“拉我们上去!”

    此时甲板上就疤脸一个人,形势紧急,他也拉不动两人,还好甲板的另一头还有着几桶沉重的淡水,这时候也顾不得救命的淡水了,缆绳另一头在桶身上绑了几道,也是脸憋的通红推下船,凭借着桶的重量,硬生生将两人拽了上来。

    着实呛了不少水,一面趴着吐着苦水,一面李业诩还在坚决的叫嚷着:“我觉不让你死!”

    累得只吐舌头的疤脸终于看不过去了,无奈的一脚踹在了堂堂大闽二品将军的屁股后面,怪声怪气的叫嚷道:“我说,李大将军,你还要占我们头儿便宜到什么时候?”

    李业诩缓过神睁开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实在是不雅,脑袋居然贴在人家姑娘的胸脯上,赶忙撒开手刺溜一下屁股拱地手脚并用的爬出去半米多。

    木兰也是脸色通红,却看不出喜怒,面色平静看的李业诩心中直忐忑。

    可就在这功夫,又是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猛地传来,咣咣的声音中,右船舷又被掏出来几个大窟窿,听着下方划桨手恐惧的大叫,不顾颠簸,木兰赶忙是回到了船舵处,冒着险,又是掌起舵。

    毕竟是杀伐果断的人物,那点尴尬转眼丢在了脑后,抄起一面木板遮蔽木兰的身旁,李业诩又是焦急的叫嚷起来:“这样也不是办法,必须要甩脱这些鲨蛮子!”

    轰鸣的水声与呐喊,木兰同样不得不也是扯着嗓子喊着。

    “再坚持片刻,就有生路!”

    就在这左右挨打中,海花号踉跄的又是向西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但见右手那方向刚刚若隐若现的大陆一下子到了尽头,隐隐还能看到以佛所城在浓雾中的影子,就在这时候,头发上还挂着木屑的木兰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就是这时候,左转帆!”

    说着,她自己也是将船舵向右打到死。

    说来奇怪,一股力道推着海花号,一下子向离弦的箭那样猛地向地中海深处退去,与此同时,刚刚还六瓣梅花那样围拢的黑鲨鱼海盗船却是阵型乱了,不由自主的向大陆一面飘去。

    李业诩猛地眼睛一亮,是海流!

    亚洲与欧洲之间的分割线就是眼前这道土耳其海峡,它沟通了地中海与黑海,相比于蒸发量较大的地中海,处于温带亚寒带的黑海高出地中海水面半米,表层洋流是从黑海推向地中海的。

    而地中海含盐量交大,水较重,黑海含盐量较小,下层海水又是地中海推向黑海,两股相交错的海流成了此时的救命稻草,海花号船身轻,吃水很浅,接着表层洋流就可以一路向南,而黑鲨鱼的蒙德罗吃水极深,受到两股海流作用,不得自已的飘向黑海方向。

    海盗旗舰上,一刹那明白中了木兰的诡计,恼羞成怒的黑鲨鱼嘶声竭力的暴怒叫嚷着:“一定要打沉它,绝不能让它跑了!”

    咣咣作响的钟鼓之下,右侧三海盗船也顾不得调整船身了,甲板上的弩炮全都装填好,对准海花号猛地扣动弩机。

    此时,李业诩木兰三个绑死了风帆船舵,亦是趴在了甲板上,死死护着木兰,李业诩但听到耳畔蓬蓬的破碎声如同雨点一般,木屑飞溅,整个海花号都在不断的颤抖着,好像随时会被弩炮打的破碎散架。

    难熬的时光足足持续了半分多钟,终于耳边的弩炮与呐喊声为之一远,身上被木屑打的生疼,李业诩艰难的扶着桅杆爬起来,回头望去,终于,噩梦一般的黑鲨海盗团被甩在了背后。

    此时的海花号已经变得凄惨无比,脚底下的船舷几乎都空了,中桅杆硬生生被弩炮打断了,翻进了海里,船身左面轻右面重,不过好歹是逃了出来,接着海流,可以向南一泻千里!

    拥着木兰,李业诩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两个人都是傻傻的对望着,忽然两人同时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又是同时举手为对方拿掉头发上的木屑。

    背后,疤脸儿更是嚣张的对着黑鲨鱼方向脱下了裤子,哈哈大笑的叫嚷着:“来啊!追爷爷啊!爷爷请你们吃法兰克鱿鱼!”

    可眼见着这劫后余生的轻松时刻,飞速向前的海花号突然又是剧烈的颤动了下,巨大的反作用力差不点没把光着屁股的疤脸甩下大海去。笑容猛地僵住,李业诩与木兰又是惊骇的跑到船前,旋即异口同声的惊叫了出来。

    “鲸群!!!”

    就在海花号前方,数不清的巨大尾巴从海水中高高扬起,而船头,被撞破了头的抹香鲸拖着一抹血丝哀鸣的翻过身,继续向前慢悠悠的游动过去。

    路,被堵死了!

第1236章.不死不休!

    还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李业诩一行绞尽脑汁,各种手段齐出,眼看着就胜利在望逃出生天,偏偏被一群鲸鱼给拦住了去路。

    被撞破头的鲸鱼血腥味吸引来了鲨鱼群,其余鲸鱼似乎也保护它不得,大大小小的恶鲨咬在了它身上,撕扯着血肉,水面上,大片猩红的血液翻了上来。

    命运出奇的相同,海花号如今也是如此,调整过海流的影响,六条黑鲨海盗船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彻底形成了包围圈,将失去动力的海花号围拢在中间,上百门弩炮就如同鲨鱼的利齿那般,虎视眈眈瞄准着中心的海花号。

    如此近的距离,弩炮的力量足以将海花号彻底撕扯成碎片,如今海底下还有如此多的鲨鱼,即便没被石弹打死,也会被鲨鱼啃食干净,如今这处境,还真真是十死无生了!

    “我,我们,我们要不将这个大闽将军献给黑鲨鱼,他,他,他刚刚破坏了罗德岛,黑鲨鱼一定恨他入骨,如,如果用他一个人,换,或许黑鲨鱼,黑鲨鱼他还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踉跄着走上甲板的老托马斯牙齿都因为畏惧而咯咯作响,跟着,其余的海盗亦是踉踉跄跄摇晃着走上来,每个人都是精疲力竭,每个人都是被弩炮打出来的碎片切割的遍体鳞伤,只有五个人活着了,一个人的胳膊还断了。

    这些人的目光全都幽幽的聚拢在了木兰还有李业诩的身上,看到这一幕,李业诩隐约间想起了在黎巴嫩山大战最后一刻,身旁士兵望向自己的眼神。

    他们的确尽力了!没有相处以前,多少西西里海盗在李业诩的脑海中都不过是个抽象的符号而已,死则死矣,命贱如草,可这么多天下来,他们也从一个简单的符号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和唐人一样,有着喜怒哀乐,就如疤脸,油滑如他,却是五个孩子的父亲,还有那个丢了手臂的年轻人,他是他们家族这一辈五个男丁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其余的都在激烈的海盗冲突中惨死,还有一个是死在了苏伊士。

    头一次,李业诩也没有将大闽放在神的位置上,要求所有人为它义无反顾的去死,沉默了片刻,声音嘶哑,李业诩亦是沉闷的点了点头。

    “这也许真是个好办法。”

    海盗们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了求生的目光,希望的汇聚在了木兰身上,一面是同族最后几个种子的性命,一面是李业诩的性命,木兰如同感觉到两座大山压在她细嫩的两端肩膀上一般,压的她几乎窒息。

    “决定吧!你们的资料都有压在我的桌子下面,即便我死了,也没人会翻动,如果我活着,我也不会怪你的,真的,你已经尽力了!”

    时间愈发的紧迫,黑鲨鱼的海盗船又是逼近了一圈,李业诩再次催促了起来,听的木兰的身躯再一次剧烈的颤抖着,可就在这时候,神经质一般的笑声却是忽然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是惊愕的看了过来,笑的却是疤脸,捂着肚子,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样,他笑的几乎都直不起腰来,诡异的笑声好像夜枭一般,听的人,毛骨悚然,老托马斯忍不住哆嗦的叫嚷着:“你,你笑什么?老汤姆,你疯了吧?”

    “我笑什么?我笑的真可真不是个好主意,而你们还一个个怎么当回事儿!”

    好不容易站直了腰,疤脸儿却是轻蔑的对老托马斯摆了摆手:“你一个奸商懂个屁,赶紧躲到船舱下面,他黑鲨鱼对你不感兴趣,顶多把你身上钱都抢光了,光着屁股扔回罗德而已,滚吧!”

    老托马斯的错愕中,疤脸儿又是指着李业诩笑道:“的确是你个扫把星把我们都拖累了,不过你也别把自己看的太厉害,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在黑鲨鱼心头,现在你充其量就是个小喽啰,还有你们这帮白痴!”

    回头指着步步逼近的黑鲨鱼,疤脸张狂的大叫着:“他黑鲨鱼为什么脱离了大队伍,死命追着咱们?因为他是海盗!你们这三瓜俩枣也是海盗!咱们已经挑战了他地中海海盗霸主的地位,现在他是要用海盗的方式接受我们的挑战!不是他死绝就是我们死绝!不死不休!”

    头一次在油滑而又市侩的疤脸身上看到一股大丈夫气息,李业诩都为之惊愕,但见疤脸满面凝重,又是严肃的对着木兰单膝跪了下去,真如同一个战士那般决绝。

    “头儿,一千多年前,您的先祖带领我们这些人从迦太基的废墟中撕破了罗马人的包围圈,这才逃的一条性命存活下来,如今小的也请您带领我们,再与敌人做决死一战!”

    “他黑鲨鱼固然势大,可他算什么玩意出身,泥腿子一个,咱们呢?咱们可是当年连凯撒与庞培都闻之变色的霸主!请您带领我们,让他黑鲨鱼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海盗的爷爷!”

    疤脸的铿锵之言,让残余的几个西西里海盗瞳孔中亦是燃烧出了熊熊的火焰,既然不死不休,那么就拼个鱼死网破吧!其他的海盗亦是纷纷跪倒在地上,昂扬的叫嚷道:“头!带领我们!”

    这一幕变得太快,就连木兰也是有些承受不来,她有些茫然的扭头向了一旁,缺见李业诩居然也是温和的笑着,缓缓单膝跪倒在她腿边,双手扶着她的轻柔的询问道:“不知瑟拉娜船长您肯不肯收留我这个唐人海盗,跟他们做这伟大的一战呢?”

    环视了一圈,木兰的脸颊最终也变成了坚毅,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海盗弯刀,高举向半空,疤脸等几个海盗与李业诩顿时一并发出了欢呼声,每个人都是拔刀在手。

    “拼了!”

    也真如疤脸所料,黑鲨鱼全然没有用弩炮做最后了结的意思,此时他正一脚踩在船头上,一把鬼头鲨鱼刀就戳在船首鲨鱼装饰之上,一双三角眼睛如同深海中的恶魔那样凶残的注视在海花号之上。

    另一头,最东方那条黑鲨海盗船已经丢掉了弩炮炮石,数以百计的海盗轮着雪亮的弯刀,厉鬼那样哇哇大叫。

    他们要用刀子决定谁才是地中海的霸主!

    庞大的军用蒙德罗足足比海花号高了一头,沉重的划桨声中,第一条黑鲨海盗船终于逼了过来,眼看着挂在船桅杆上密集的吊绳,蜷着身体的疤脸儿一声大吼:“来了!”

    片刻之后,荡着绳子,百多个黑鲨海盗夏天树上落下的虫子那样从蒙德罗战船上跳向海花号,眼看着黑压压的海盗似乎一阵刀雨就能把李业诩木兰几个砍成肉泥,可就在这功夫,一声呼喊,疤脸与李业诩一左一右举着绑着水桶的长长划桨就狠狠地扔了下去。

    桨有差不多十五米多长,吊着水桶可真是又长又重,正好撞在了密集的登船绳子上,让冲来的百多个海盗没有一个荡到船上,全都重重跌了回去,重重的撞在了他们船船舷上。

    剧痛当场让五十多号海盗松手掉进了海里,刚刚撕咬完鲸鱼的群鲨立马红着眼睛又是冲将过来,船底下顿时传来了一大阵凄厉的惨叫声,看着鲨鱼向上扑的凶狠模样,悬挂着的海盗亦是鬼哭狼嚎的惊恐惨叫着,有的竟然活活吓尿了裤子。

    可没登木兰李业诩松一口气,身后又是呼喊声传来,第二条海盗船不管不顾的就直插了过来,海花号船头与来船船身剧烈摩擦的木屑飞溅,沉重的海盗船硬是拖着海花号斜着偏出去七八米,差不点没把疤脸从船上晃下去。

    片刻后,一大排长长的划桨搭在了海花号的侧舷上,数不清的黑鲨海盗顺着划桨滑了下来,凶残的对着木兰一行砍杀过去。

    “快走!”

    断了胳膊的那个西西里海盗还有另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海盗一面回头大喊着,一面轮着刀直接抵挡了过去,老海盗转眼就淹没在了群盗当中看不见踪影,独臂年轻人狠辣的一刀砍在了一个黑鲨海盗的咽喉中,旋即他身后几十个海盗凶残的劈砍过来。

    推着那人,独臂海盗狂吐鲜血,悲壮的跪在了地上,他的头还拼命扭着向回看着,直到一个凶残黑鲨狠狠劈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候也不是硬拼的时候,李业诩的链子枪在后头掩护捅死了几个冲来的海盗,剩余的人全都逃进了下层甲板,李业诩疤脸立马将木桶划桨桌子什么的全都堵在通道中,用划桨支上,甲板仓口,立马跟闹了僵尸那样,无数只手拼命拍打着甲板门,刀剑拼命地戳来,胡的人心胆俱裂。

    甲板下,深吸一口气的疤脸儿却是将没用完的陶罐手雷全都掏了出来,几个人凝重的对视一眼,旋即七手八脚找来个空桶,飞速的把陶罐倒出来火药碎金属倒在桶中,最后忙活的干脆直接把陶罐砸碎了丢进去。

    咣咣的敲打下,仗着人多破桌子很快被砸碎,凶残的黑鲨海盗狂笑着推着一大堆桶下了楼梯,可旋即他们却是愣了愣,两个大桶摆在楼梯下面冒着青烟,而木兰六个全都躲在了她那间狭小的船长室中,用一张桌子挡着大门,六双眼睛阴狠的盯着他们。

    轰隆~

    海花号差不点没从海面上蹦起来,三分之一个船身都被爆炸撕扯成了碎片,一百多号海盗拥挤在一起,全都被冲击力抛上了半空,最后合着残肢雨点那般掉落在海中,环顾的群鲨,又是添加了一股盛宴。

    旗舰上,黑鲨鱼满是横肉的脸皮子再次重重的抽搐一下,旋即面无表情的说道。

    “下一个!”

第1237章.不死不休

    这一回海花号彻底没了船形了,火药桶的爆炸性直接掀翻了三分之一的船身,连甲板带船头整个被揭了下去,沉重的首桅重重的插进了旁边蒙德罗海盗船划桨仓,一片惨叫从中大声的传来。/xshuotxt/

    聚拢在甲板入口的海盗太多了,这一爆,第二次登船的海盗又是几乎全军覆没,被火药的爆炸波掀飞了几十米,旋即狠狠落下,让天空中好似下了一阵人雨,又给海里的鲨鱼填了几道菜。

    从划桨手的仓内已经可以看到天空了,到此,西西里海盗的手段亦是就此用尽,身旁的船板咯咯的裂缝声音都清晰可闻,耳朵里嗡嗡作响,扶着断了半截的船长室,李业诩艰难的站了起来。

    身旁,两条海盗船已经被吓破了胆,能听到划桨仓中奴隶惊恐的叫喊声,蜈蚣腿一样的划桨凌乱的撑着水乱跑。

    不过没等李业诩松一口气,整齐的划桨声又是传入耳中,船头的小美人鱼装饰撞角都被炸飞了,从这里眼见着第三条黑鲨海盗船喊着号子就冲了过来,就连李业诩都是发怵了下。

    看那海盗船撞角在太阳光倒影下闪烁的丝丝阴寒,明显对方已经不耐再与自己肉搏作战,要用撞角给自己最后一击,自己却是束手无力,这种英雄末路的感觉让李业诩实在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会儿,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臂膀。

    回首看去,木兰也是扶着断裂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身后,疤脸,还有三个幸存的海盗同样神情平静的缓缓站起,此时无言胜有言,对着木兰湖蓝色澄澈的眸子似乎心意相通那样。

    几个人又是一起举起了武器,既然最后一刻已经不可避免,那就来的再壮烈些吧!

    海盗船旗舰,黑鲨鱼那双三角形的眼睛依旧残忍的盯着海花号,和附近三条自己的大船相比,这条残破的小船真如同玩具那样,可偏偏这个玩具又让自己精悍的二百多盗众命丧大海,此时黑鲨鱼原本就凌厉的杀机又添了几分暴戾。

    虽然这第三条船的船长违抗了自己的命令白刃作战,不过黑鲨鱼要木兰死的心情也是一刻都不能等候了,眺望着沉重的罗马海军退役的制式战舰马上就将这几个挑战自己霸主地位的混蛋撞得粉碎,黑鲨鱼的嘴角终于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响天动地的雷鸣却是震撼了大海,黑鲨鱼眼睁睁的看着一刻通红的流星忽然闯入了视线,呼啸着狠狠地扎进了正要撞击海花号那个海盗船,只见咔嚓一下,那条五十多米沉重的蒙德罗战舰侧舷刹那间出现了个水缸大小的黑洞,一股股粘稠的浓血喷将出来。

    这尚且没完,似乎这颗炮弹好巧不巧,射进船身之后,又是弹跳着砸向了战船龙骨,黑鲨鱼的海盗船都是海军退役战舰,虽然不是彻底淘汰那种垃圾货色,但也毕竟在海水里浸泡时间长了,再加上作为海盗船为了减轻重量,黑鲨鱼又下令减去了些支撑船体的船骨,这么种种一击,在船中海盗惊骇的叫嚷中,龙骨愣是被狠狠一击砸成了两截。

    作为承重的龙骨一断,破损和削减的船身根本支撑不住巨大的压力,大量的断裂声好像霹雳那样,在黑鲨鱼惊愕的注视下,滚滚向前的沉重海盗船已然停下了海面上,一条黑森森的裂缝从船底断裂出来,嘎拉拉的巨响中,船头船尾向上拱起,偌大的海盗船就这么眼睁睁的开始向大海中沉了下来。

    没等黑鲨鱼暴怒的咆哮出来,他所在的黑鲨海盗团旗舰亦是剧烈的一颤,他的旗舰比其他的海盗船要新了不少,结实了不少,绕是如此,一个洞穿的大窟窿依旧从左舷尾巴破船而入,从右船头下方斜斜的射出来,沉重的抖动差不点没让黑鲨鱼也是一头没掉进大海中。

    不可思议的回过头,黑鲨鱼的瞳孔亦是剧烈的扩张起来,光顾着围攻木兰与李业诩的海花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支仿佛海上移动巨城般的舰队,看那高耸的船身,坚固的甲板阁楼,不是大闽舰队还是那个?

    刚刚惊天动地一击就是从那支舰队中发出来的,一条没有船桅宽敞且低矮且出水极低的怪船上托着密密麻麻一排铜管,到现在都能隐约看到浓郁的白烟向半空中飘散着。

    两支舰队距离尚且有两三里,闽国的大炮竟然发射的如此之远!

    不光黑鲨鱼听到了雷鸣一般的炮声,眼看着气势汹汹对自己杀来的海盗船就地断成两截,李业诩和木兰几个亦是惊呆了,足足愣了片刻,直到蒙德罗上沉重的桅杆折断摔进大海中,掀起了大片的水花,这才让几个人回过神来。

    猛地按住了木兰的肩膀,李业诩无比狂热的高声叫嚷起来:“得救了!我大闽水兵来了!”

    真是劫后余生!生死一瞬间!缓过神的西西里海盗们全都相拥在了一起,喜极而泣,感慨的拍着相互的肩膀,足足好一会,李业诩这才从胳膊纠缠中挣脱出来,赶忙从腰囊里掏出了一支穿云箭塞给了疤脸儿,急切的叫嚷着:“快!快点上!发射到空中,告诉大闽友军咱们在这儿!”

    也有种要见到亲人般的期盼,疤脸儿忙不迭的举着穿云箭就往外跑去,可没等他跑两步,连串的雷鸣声又是从北方的江山剧烈的传了过来,半空中,数不清的黑红铅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扎进了匆忙集结的海盗船中,但见三条海盗船又是剧烈的震撼着,破碎的木屑飘出去好远,还有打得远的打偏了的炮弹越过了海盗船,落尽了附近的海面中溅起了成堆的水柱。

    最远一颗甚至打在了海花号的旁边,此时的海花号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刻了,剧烈的水波荡漾养的疤脸一个跟头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刷~啪!

    一朵穿云箭发射到了半空中,爆破的声音相比隆隆的雷鸣声简直不堪一提,然而这一片白烟却让正在襄阳号指挥作战的那个铁面将军瞳孔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光华。

    “右千牛卫大将军在此!传令下去,停止炮击!突击艇出,白刃夺船!”

    轰鸣的雷霆炮击顿时为之一停,片刻之后,大批沉重的大福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同样五十米的大福船也如同盘旋的鲨鱼,四面八方划破了白浪,猛地冲到了急切中草草聚拢在一起结阵自保的黑鲨海盗船,结实的大福船狠狠地撞在了蒙德罗身上。

    大闽战船跳帮战有着专门的登陆梯,有些类似于罗马共和国打败迦太基的乌鸦吊桥,只不过比简陋的乌鸦更加精细不少,登陆梯的另一头有着沉重坚固的钉船钉,一放下来,就狠狠地钉在了对方甲板上,旋即,比海盗们更加狂热的大闽水军穿戴着白袍黑甲,如同黑浪那样涌上了海盗船。

    不愧是地中海的海盗霸主,哪怕到了这时候,黑鲨海盗团的盗众们依旧带着无比狂热,成群结队的挥舞着海盗弯刀,嚎叫着迎战过来。

    就算是罗马水兵,这股疯狂劲儿下估计也要吓得屁滚尿流,奈何黑鲨海盗团面对的是打遍七海的大闽舰队,而且大闽水兵装备的还是专门克制海盗弯刀的三棱刺枪。

    一个照面,外围的闽军水兵用刺枪熟稔的挑开砍过来的弯刀,后排闽军箭步上前,白枪进红枪出,喷出的血箭像泉水一般,一排海盗就瘫软着死在了登陆梯前,展开的闽军水兵更是如鱼得水,两人一组,飞快密布在了整个海盗船上。

    到处都是拼杀肉搏的战斗,有的海盗慌乱中甚至在自己的船上放气了火,火蛇****下,巨大的帆布轰然落下,这一切看在黑鲨鱼眼中,让他气的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着。

    “该死的闽人!我要把你们一个不剩全都扔进地狱!”

    无比狂暴的吼叫声中,抡起十几斤重的大刀,黑鲨鱼真如同受了重伤的狂杀,一把大刀片子挥出去,一个正在背对作战的闽军直接被从腰上斜着砍成了两半,听着战友惨叫,十多个闽军水兵全都红着眼睛转过身来,杀将过来,奈何此人当真的蛮力惊人,一把鲨鱼头大刀轮到的虎虎生风,连续劈断了数个闽军刺枪,将水兵斩杀在血泊中。

    可就在黑鲨鱼杀得兴起身后,冷不防一杆雪亮的链子枪从他眼前划过,差不点就割破了他的咽喉,凶蛮的一刀砸断了眼前闽军手骨,黑鲨鱼红着眼睛猛地转过身,一颤那,本来就狂暴的瞳孔更是怨愤的如同滴出血来。

    “是你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业诩与木兰也是攀爬上了他的旗舰,此时的李业诩又是将链子枪扎进,成了一把钢枪,而木兰右手持刀,就站在他肩侧,眼见着黑鲨鱼凶残的吼叫,同样一缕阴森也是在木兰俏面如霜的脸庞上流露出来。

    “不是不死不休吗?我们来了!”

    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两人毁了,更兼有海盗王座的挑战,怒吼一声,黑鲨鱼一言不发直接轮刀当头照着李业诩脑袋砍下,这一刀的威势好似开山劈石,就连李业诩也不得不退避,可是转手间,松开的链子枪倒钩却是灵活的钩在了鲨头大刀的环扣上。

    哗啦啦的声音中,李业诩退出三步,猛地抻直了链子枪,趁机,木兰从另一侧海盗弯刀直取黑鲨鱼咽喉。

    好个地中海海盗霸主,就算被链子枪勾住,凶残的鲨头大刀依旧被他用的跟水泼一般,差不点没让李业诩枪脱了手,一刀硬生生将木兰的弯刀也是震断,幸亏李业诩临机猛地向后拖,加上木兰身轻如燕,这才仅仅被劈断了几根火红的头发。

    见此,李业诩再次欺身向前,链子枪就当成了锁链一般,猛地缠绕向黑鲨鱼胳膊,木兰更是凶悍的如同母豹子那样,每每险险的躲过断身之刃,用断了的海盗弯刀给黑鲨鱼粗壮剽悍的身躯上添了一道又一道血痕,三个人的厮杀无比惊心动魄,看的附近的水兵都呆了。

    眼看着三个人又是杀到了船头丑陋的鲨鱼撞角,黑鲨鱼忽然一刀斜刺里挑向李业诩肋骨,刀锋都割破了衣衫,千钧一发被李业诩用软链子枪接住,同时又是把链子捆绑在刀身上,全部力气就擎住了黑鲨鱼双手。

    已经颇为心意相通的木兰再次欺身向前,断刀直取黑鲨鱼胸腹,谁料到生死关头黑鲨鱼左手弃刀,竟然不顾木兰在他胸口戳破的一个血洞,抓住她的手猛地一回旋,恐怖的怪力之下,甚至木兰的胳膊都被他拽的脱了臼,整个人被他铁钳一般的胳膊箍住了脖子。

    眼看着木兰被勒的脸色血红,焦急当中李业诩就向松枪相救,不过到底是纵横地中海一千多年没有灭绝的海盗后裔,哪怕身体窒息,右手脱臼,木兰还能活动的左臂中,居然又是露出一把西洋短剑,毫不顾忌自己,狠狠地插进了黑鲨鱼的左肋当中。

    剑身直透胸腔,黑鲨鱼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口鲜血,趁着他力气一松,李业诩长啸一声,终于将鲨头大刀崩飞出去,旋即再次笔直的链子枪狠狠地砸在了黑鲨鱼背上。

    终于,凶残横行地中海的海盗霸主像一个大木头那样,直愣愣的从船头掉下,紧跟着他,被勒的缺氧的木兰也是软软摔下了船,幸好千钧一发之计,李业诩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了回来。

    两人同时累趴在了甲板上,急促的喘息中,眼看着船底砸起了一团水花,两个人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又是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却都笑出了声来。

    终于,结束了!

第1238章.唐人考试

    教鞭敲打在桌沿上,穿着大马褂戴着酒瓶底儿的老学究脸板的一张冰霜老脸,冰冷冷的叫嚷道:“同学们,开考了!书本都收起来,一旦发现作弊!十年之内取消考试资格!判处三年徒刑!”

    下面的居然还都是一群不是卷发皮肤黝黑的黑人,就是高鼻深目,皮肤发白,瞳孔棕色或者发蓝的外国学生,坐在中学中常见的书桌硬木椅子上,听闻此言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一个个苦着脸按照老学究的话把厚厚的书本分分上交到讲台上,只留下考试用的草纸,笔管子。

    不过还是有胆大的,准备了小抄,作弊工具,不过这年头作弊的手段实在是太贫瘠了,老学究满脑门青筋,恼火的从两个阿拉伯同学脑门上头巾中的竹简掏出来,然后又在另一个黑人童鞋满面惊骇中,在他族中巫师做过法,据说能隐匿万物的枯树叶子下面掏出了大闽标准教辅。

    这么多慌乱的同学中,坐在靠窗第三排的那个穿着红色毛衣,扎着一条清爽马尾辫,似乎是希腊后裔的美女不慌不忙的淡然表现得犹如鹤立鸡群。

    叮叮当当的钟声响起来,上面的老学究也终于将密封的考试袋撕开,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试卷分发了下去。

    如果要是京师或者福州的科举考生看到这考题,非得笑掉大牙不可,考的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华夏几岁童子的启蒙教材作为考题,实在是天大的福利了。

    奈何这些西亚考生一看到这些有了上句填下句的填空题,比看到族中的天书都要头大,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仿佛苦了好几辈子的老农那样,咬着笔杆子不知如何下手。

    也只有那个清爽的红衣美女运笔如有神,虽然字写的歪歪扭扭,可是好歹每一处空都填的正确无误,仅仅是有时候苦恼的揉揉额头,旋即又是气死人般运笔如飞。

    大闽这考场可不同于大唐那种一人一间的小屋子,在里头如何抄都没事的闷头考,一间教室一个讲台从上到下一览无余,奈何监考的老学究却是不济,也不知道昨晚做学问到了几点,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这可让考生们大声叫苦,监考的没了是好事,奈何小抄笔记全都让老学究给收上去了,压在他胳膊底下,大闽法度森严,考试作弊,徒刑三年,谁敢去他胳膊底下去偷?

    于是乎运笔如神的红衣美女就成了香饽饽了,她前面那个自以为俊朗的阿拉伯不知道那个部族王子就摆出一副自以为潇洒的姿势缕着胡须,贼眉鼠眼的低估道:“嗨,这位来着大海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你能帮我度过当前难关,我阿普杜勒-买买提发誓,一定会娶你这个比花儿还要灿烂的女子做我第四个妻子!”

    标准的后世老外翻译腔调,要多有趣有多有趣,不过如果是后世,别说第四个老婆,就第八个老婆,只要阿拉伯王子发出邀请,也得有一大堆只愿意坐在宝马后座哭,不愿意坐自行车后座笑的华夏美女排成队来借他操……额,抄!

    可这会儿阿拉伯王子不值钱,这大鼻子自我感觉良好,红头发美女却似乎连听见都没听见,让这小子讨了个没趣儿。

    可不像后世的石油大亨土豪时候那么有气度,做不得生意就抢那是阿拉伯人的座右铭,见前面人碰了钉子,后面一个阿拉伯部族大亨家小子又是如同狼一般龇牙咧嘴,恶狠狠的对着这个红头发美女威胁起来。

    “臭娘们你别不识好歹,惹恼了老子,把你绑到沙漠里给骆驼当婆娘生娃去!赶紧把答案交出来!”

    这次红头发美女终于有动静了,可惜却不是这一众歪果学渣所期盼的答案,而是白嫩的手指对着考场窗外指了指,懒洋洋的说道:“这事儿我倒是愿意!不过我做不了主,你的跟他商量!”

    一口标准的吴侬软语,就跟后世大庭广众下一口美国话,法国话那么洋气,时髦,傲慢的姿态气的好几个阿拉伯小子一起向窗口转过了脑袋,却立马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头上一般,赶紧把头缩了起来。

    窗外,一个颇为俊郎,健硕的唐人男子正出神的眺望着里头考场,参加考试的多是各部族权贵子弟,一个普通唐人他们倒也不太放在眼里,奈何此人身穿着的可是大闽将军甲!而且看那装饰纹理,品级还不低!

    雅穆克河一战,闽人已经打掉了阿拉伯人扩张几十年的傲气雄心,就连主的大风沙都没奈何得了闽人,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就是个大闽小兵,都能牛气的让他们退避三舍了,更不要说也许真就参与过那场血腥大战的大闽高级将军了。

    一棒子考生夹着尾巴做人中,漫长的一个时辰考试终于也是落下了帷幕,对着填写满满的试卷,红头发美女满意的检查了数遍,可她的视线最后却停在了还空着的姓名一栏,咬着笔头犹豫了下,定点笑意忽然在她靓丽的脸庞上流露了出来,提起笔,她就一气呵成的写下两个字。

    穆兰!

    好歹不是完全受那个该死的家伙摆布!

    大闽的唐人身份考试结果出来的还不是非同一般的快,这面考完了,交卷没到十分钟,考试结果就出来了,当场木兰就得到了代表大闽帝国公民身份的鱼符,虽然仅仅是普通公民的南洋铁木身份鱼符,但也足以令人羡慕了。

    当年罗马帝国的公民身份不也是如同大闽这般难以获得吗?还不是有的是人为了这么个身份风里来雨里去的为这个大帝国拼死厮杀吗?如今接受闽文化的考验就可以得到公民身份,已经算是捷径了。

    批阅的如此快原因也简单,这年头还没有简体字,华夏的文字着实难学!更不要说这些懒懒散散的各部权贵了,只要能写出都是汉字,哪怕写的天地玄黄,都是蛋黄,考官都能给过了,绕是如此,一场考试几百号考生,能有十个取得大闽公民身份就已经是文曲星下凡了。

    被刷下来的,还有疤脸一个,这货学唐语,纯粹想和闽人做生意沟通,那学的会如此复杂的文字,看他哭丧着脸走出考场,不用问,肯定是挂了!

    “嘿,大小姐哎!您这头怎么样呢?”

    听着这个轮刀子砍人或是骗老太太棺材本的族叔这么一副倒霉催的样子,心情大好的木兰忍不住拿着那个鱼符在白皙的手指上转了几圈,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说道。

    “老汤姆,该着你还得给本姑娘打工啊!”

    谁知道听着这话,疤脸儿很没出息的松了口气,舔脸笑道:“应该的,小的不天生给头儿您打杂吗?”

    这功夫,一直在考场外观望着的李业诩亦是轻快的跑了过来,同样带着一丝喜气的恭喜道:“木兰大小姐,今后您也是我大闽帝国的一员了,小生在此恭喜则个了!”

    看着李业诩笑呵呵的作着揖,木兰却是气的牙根直痒痒,气呼呼的把脑袋撇向一旁叫道:“说话不算数,说帮我弄到居住的土地,还得我自己考,真好意思!”

    想着这些天背书背的头都大了,木兰更是把脸儿扬的老高,听的李业诩却是挠着头嘿嘿的坏笑起来:“当初我发誓一定帮你弄到土地,辅导你唐语不也是帮你吗?哪有我这么细心的老师啊!”

    可惜木兰还是气呼呼的歪过脑袋。

    能吵架吵的赢女生的,最后都没有找到老婆,依照达尔文的进化论,就都灭绝了,李业诩能长这么大,自然不属于灭绝的那一类,见此,又赶忙岔开了话题,笑呵呵的说道:“田庄我已经帮你选好了!要不,咱们快去看看?”

    木兰考下的可不仅仅是个唐人名号,依照凤阁的叙利亚行省开发条令,伴随这个定居身份的还有一处田庄至少三百亩良田的实惠!更有政治上的优待,要不一心心高气傲的阿拉伯贵族子弟怎么咬牙切齿也要考呢?

    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谁愿意提着脑袋做海盗啊!木兰这些迦太基遗民如果不是罗马人逼迫,处处被当做异类排挤,也不会窝在艰苦的海岛上苦苦求生,明明听出来李业诩岔开话题,木兰的双眸依旧闪烁出了光明的憧憬,急不可耐的夸住了李业诩的胳膊。

    “那还等什么?本海盗女王命令你,快点带路!”

    说着,已经拖着苦笑的李业诩径直跑出去多远了,看的疤脸儿在一旁目瞪口呆,最后不得不悲催的跟在后头叫嚷道。

    “头儿,等等我啊!”

第1239章 .君子无情

    如今已经是大闽开元六年一月多,整个大闽上下欢腾的祭春大节已经过去,就连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华夏情人节上元节也过去了,不过这个位于大马士革旁的无名小渔村依旧忙碌的热火朝天。

    一方面是喜庆乔迁,这个在海上飘荡了一千多年的文明后裔终于找到了个属于自己的新家,从此可以告别动荡,过上田园太平的日子,另一个方面更是大事,他们的家主,终于给这个被诅咒的家族带来幸福安定的木兰船长今天也要相亲了。

    为了做一顿符合西西里经典的地方菜,一大早上就有族人开着船去海上打捞新鲜的海产,姑娘们则是热火朝天的将米裹成团,配上家乡携带来的肉酱,火腿与奶酪,离着好远,都能听到院子中劳动的欢声笑语。

    可惜,这次宴会的客人,是注定不会到了。

    披上了整齐的披挂,与前几日的仪仗甲不同,这一次是黝黑而缺少纹装饰的玄甲,,换句话说是真正上阵杀人的家伙,骑着的也是冲阵用的战马,站在朦胧的雾气中,李业诩出神的眺望着这个小渔村。

    “既然喜欢她,娶了她不就是了。”

    背后响起了不耐的嘟囔声,却是跟着李业诩一起度假回来的盛连山揉着睡眼惺忪的一对大招子,还对大早上被拽起来一肚子不满意。

    接着他的话,李业诩却是感叹的摇了摇头:“我是真喜欢她,所以我现在才不能娶她,甚至也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为什么?”这会盛连山终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不解的叫嚷道,旋即这个不懂浪漫的家伙忽然嘿嘿傻笑起来:“莫不是怕你家那位反对?这事儿交给你老哥我了!我让我家的娘们组团去帮你游说!再说弟妹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不会不答应的。”

    这年头传宗接代甚至比建功立业还要重要,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业诩自然也是早早成了婚,对方还颇为门当户对,原民部尚书唐俭的孙女唐柔。

    大闽走到现在,别说盛连山这样的一级近臣,就连与闽王关系相远二三级的功臣也是妻妾成群了,还仅仅保持一妻的,在功臣中,除了声名在外的房大将军,,已故的护国公秦怀阳将军,也就李业诩了。

    不过相比于前两位的家事经常被人津津乐道,感叹有房府老醋坛子之风,李业诩的家事却甚少为人所提及,甚至都被忽略了,只有盛连山这样相近的兄弟知道一二,无它,唐柔太贤惠了,夫妻相敬如宾,李业诩主外,唐柔主内,几乎从没有如高阳公主训夫或者秦将军大庭广众秀恩爱这一类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夫妻二人每天相对的如同宾客一般,就好像接待客人那样,还算什么夫妻?

    所以木兰这种执拗,*而坚强的女子,经理共患难的生死之后,能闯进李业诩的心扉。

    猛地被盛连山提起唐柔,李业诩甚至一丁点感情波动都没有,仅仅是摇了摇头否决道:“跟她没有关系。”

    “君子志在四方,岂能被女儿柔情所累?我李业诩身为李卫公的后人,如今在大闽,却连个卫公爵位都没有赚出,就算将来死了,有何面目去地下再见阿耶?我喜欢她,所以我才不能留在这儿,给自己留下牵挂,再来找她,也等功成名就,把我祖李卫公之名名扬整个极西之地再说吧!”

    感慨完,李业诩居然是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兜着战马一路狂奔向了港口,这一手弄得盛连山措手不及,没想到李业诩说走就走,傻了片刻方才悲催的赶忙调转马头,在后头郁闷的高声叫嚷着。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等兄弟一会儿啊!”

    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渔船的恬静,若有所感,木兰惊喜的迎出了小村,可是入眼处,仅仅能看到浓郁的海雾下那越来越远的两个朦胧的影子,倒映在她茫然的眼帘中。

    待卿长发及腰,君当凯旋回朝,青田合相绕,豆蔻两相好,奈何黄沙百战箭穿骨,大海茫茫无相望,阴阳相思苦。

    …………

    当天李业诩与盛连山就带着麾下,登上了渡船,向安条克汇合过去。

    三天之后,他二人的座舰汇入了一支庞大的舰队中,这支舰队是从印度洋各港口汇聚而来,携带着左右留守天竺的左右骁卫,右监门卫加上各地番上勤王的印度府兵,一共二十万大军。

    前一阵打完了雅穆克河会战,大闽百万大军就此散逸,回归呼罗珊,天竺,八闽去休整探亲,留在西亚的大闽府兵不过十余万人。

    原本为了阻拦李捷继续进攻东罗马,凤阁仆射王方翼曾经想拖延新的番上勤王大军的时间,可奈何与君士坦丁四世的战争还是开始了,这才让宰相们猛地发现了他们的战略错误。

    头轻脚重啊!

    天竺如今是太子主政,虽然不敢怀疑太子谋反,但是已经赋予他监国之权了,又把百万大军放回去,有兵有权的,就算有闽王留下的暗手制约他,朝中重臣也是忠于闽王的,可一旦京师有个异状,缺乏兵力的宰相们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去对付。

    这个状态颇有些类似于安史之乱前的大唐,就算不知道安史之乱,想着自己的错误造成的危险局面依旧让宰相们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写了一封言辞严厉的诏书,也不管李瑾调换兵力出现的空当东拼西凑忙的直骂娘,王方翼李绩等人下了死命令,逼得李瑾在一个月内凑齐了二十万主力大军,动用巨量海船海陆并进,终于在半年之内将大军运抵了安条克。

    这些还不同于上次的印度府兵,逼急了的李瑾把大闽真正的支柱都给派了过来,大闽如今移民到了天竺的华夏之民已经千万多,这二十万府兵中唐人数量占了一半,剩下的也是唐化极深,与大闽关系无比紧密,已经入了唐籍的旁遮普兵,北方兵。

    这些军队可是镇压不安分的南天竺各族的主力军,战斗力未必逊色于遣散回来的几十万府兵,怕被怀疑,急眼了的李瑾也顾不得是否会在不安分的南天竺引起新的混乱了,将这支主力军抽调出来,打发到了前线。

    时间也很凑巧,祭春大节前夕,这支大军刚刚抵达安条克,后脚李绩与刘仁轨的罗德岛大捷就传了过来,也坐实双喜临门,让安条克的朝廷欢庆了一把,李业诩也是借着回朝参拜的机会,这才请假回的大马士革。

    如今闽王决定亲临前线,渡海去君士坦丁堡,为此李业诩与盛连山特意提前了三天,汇入大军,伴驾出征。

    此时的小亚细亚南部已经完全落入了大闽手中,仅剩下的罗马帝国残余势力盘聚在本都,不过已经是缺兵少将,苟延残喘而已,如果大闽想收取这一片地区,几千偏师即可。

    不过此时,李捷的兴趣已经完全都放在了君士坦丁堡,大闽开元六年,聚拢在安条克的二十万闽军携带着再一次从高加索征调出来的山民仆从军,号称三十万,海陆并进,气势汹汹杀奔罗马帝国的心脏。

    其中最出彩还是海路闽军,为了运送大军,逼急了的李瑾几乎把东南沿海能调运的大福船全都派遣到了地中海,舰队规模甚至超过了明代郑和包船,但见海面上东西五十里,南北四十里,几十米大船的船帆遮天蔽日,一眼望去,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

    然而在这群巨人中,一百多米的闽王的旗舰,舰队的指挥舰闽国号依旧是雄壮的令人耀眼,甲板高出了周围的大福船几米,在十六条护卫舰众星拱月般的拱卫下,如同一座海上巨型漂浮要塞。

    船头巨炮森然,甲兵林立,甲板上的旗帜真如同巨龙身上的鳞片那样,凛然间隐隐放射出金光,就算李业诩与盛连山这等近臣,上船也是经历过了禁军数次检查。

    如今的大闽战舰是根据李捷记忆中十七世纪大航海时代横行于太平洋大西洋的西班牙与英国盖伦船为原型打造的,此船舰楼位于船后部,更是守卫森严。

    跟着宦官低着头走上舰桥楼梯,一片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刺的李业诩的眼睛都是眯了一下,这才看清,身穿黑龙金鳞袍的闽王正端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眺望着小亚细亚峥嵘的小亚细亚大陆。

    听着背后脚步声,李捷这才从万丈豪情中回过神来,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去,看着一前一后过来的李业诩和盛连山,李捷还真是惊奇了下,脸上流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疑惑的询问道。

    “李卿不是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吗?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郑重的跪伏在御驾之前,李业诩却是面色凝重,用当年霍去病霍将军的的话铿锵有声的回答着:“回禀陛下,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李捷可是听说了李业诩和木兰的事情,疑惑的眼神又是落在了盛连山身上,看着这货一张苦瓜脸挤眉弄眼的模样,李捷也禁不住猜出了七八分,禁不住无奈的说道。

    “如此正好,寡人正需要将军为寡人征战罗马,欢迎你回来!”

    又是拜了一下,李业诩又是掷地有声的回答着。

    “愿为陛下披荆斩棘!”( )

第1240章 .兵临城下

    闽王率领大军亲临前线的消息震撼了还在以佛所,凯撒利亚,加拉太一带战斗的阿拉伯大军。

    罗德岛一破,这些城市要塞的海上屏障被彻底破,大闽的舰队从土耳其海峡逆流而上,直入了黑海,甚至直接抵达了君士坦丁堡海墙外一百多米,庞大的襄阳号,成群的大闽战舰让君士坦丁堡守军瞠目结舌。

    继十多年前穆阿维叶的舰队震惊了西方世界后,东方的舰队再一次让这座西方边墙堡垒所震撼,畏惧。

    大闽海军从黑海到地中海形成了一条锁链,掐断了小亚细亚最后几个堡垒的后路与补给,以佛所与凯撒利亚等城就成了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不过肉上还是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坚冰,下刀之前还需要等肉化一会,要想攻克这些坚硬的堡垒,还需要围困一阵,所以李绩把总攻时间定在了三月份,打算先耗尽了城内的寄养,把守军饿趴下,再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克这几个硬核桃。

    说不定不用攻打,罗马人就得投降了,反正在阿拉伯大扩张时期,大马士革,亚历山大,安条克等一系列的罗马帝国大城,都是遭到长期围困后投降的,有的是前辈榜样。

    可李捷大军到来的消息却让苦战半年多的阿拉伯人急躁了起来,一个月前罗德城还有林都斯卫城都是大闽水师攻陷的,尽管阿拉伯人在海岸山区苦战多时,死伤了上千人,可两座城的战利品财富依旧与他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没办法,出兵之前诸部就与闽军约好,谁攻下,谁取战利品!

    小亚细亚半岛已经衰败到了极点,整个小亚细亚的财富几乎都聚集在了沿海这几座大城要塞中,如今眼看着这几座城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闽王亲自带领大军又来抢战利品,这怎么行?

    为了以佛所城中的那些钱,阿拉伯大军急了。前些天已经彻底拒绝攻城的阿拉伯各部突然之间就积极了起来,十几个酋长亲自去找李绩请战,然后监督着自己部族中低等成员,喊着家族名号,大规模的攻击向了眼前这座绞肉机,而在凯撒利亚的阿拉伯大军干脆不等李绩的命令直接猛攻城池。

    连续几天,阿拉伯人还真是神勇无比,一个个部落贵族甘冒锋矢,顶着城头雨点儿般的箭矢一波又一波的向城头上冲,就算尸体堆满了护城河,依旧死战不退,从上到下,每个阿拉伯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本来就已经陷入层层包围中,以佛所上下已经陷入了莫大的绝望,如今背后有大闽舰队对着城池发炮攻击,正面还有阿拉伯人不要命一般的猛攻,真是神仙也怕恶人,就算以佛所教会是罗马帝国的中坚力量,也再支撑不住,终于在开元六年一月末开城向大闽投降。

    以佛所是土耳其海峡一带最坚固的城池,它一投降,带动的其他几座堡垒也是再也没有了抵抗的信心,接二连三,凯撒利亚,加拉太等城池也是一一的开城投降。

    二月十二,李捷的大军横渡东地中海,抵达凯撒利亚的时候,整个小亚细亚西部已经被李绩完全攻了下来,虽然是开城投降,不过死人死的狠了,收取了教会支付的大笔人头税,愤怒的阿拉伯人还是烧了几个教堂泄愤,加上城上城下攻城遗留下的痕迹,看上去还是颇有些破败之意。

    城墙下,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还在收拾着尸体,用大车一车一车的向外推,有不少尸体都不是士兵,而是凯撒利亚的平民,那是杀红了眼的阿拉伯人在城内的暴行,毕竟指挥权都在那些氏族的贵族手中,这种情况下李绩也没办法禁止这些违反军记的行为,故而迎接李捷时候,他还是颇有些心虚的。

    还好这些天李捷胸中破具有豪迈之意,心情很不错,加上他也算是老行伍了,知道不少军队中的龌蹉之时,故而御驾到的时候,对这些碍眼的行为他也就当没看到,让李绩松了口气。

    当天闽军就接管了这座城市,李捷也征辟了城中的主教府临时作为行宫,别看是教堂,却是整个城市最豪华最奢侈的建筑,想当年基督教不被罗马帝国承认的时候,也曾守着贫穷,抱着信仰,前赴后继的殉教也不知道畏惧,如今看着这些纯金存银的酒具,让跟随而来的文武大臣们对这些洋和尚的印象又差了点。

    对于这个充满希腊风格的临时行宫,同样也丝毫吸引不起李捷丝毫兴趣,刚刚驻扎下来,没等李绩张罗给闽王接风的宴席,他已经带着这次随军的长孙王后,秦妃,还有禁军文武登上了凯撒利亚西城墙,隔海眺望。

    之所以第一站就选择这里落脚,而不是更宏伟的以佛所城,实在是这里距离君士坦丁堡太近了,眼前波斯普鲁士海峡最狭窄处不过七百五十米,这里用望远镜眺望过去,直接可以看到君士坦丁堡城墙。

    后世的土耳其就是在这里修建了亚欧大桥,彻底改变了几千年来往只能依靠船只的历史。

    端着望远镜,安娜的脸颊上满是复杂,上一次,她还是拼死保卫着这座城,如今却是亲自引领着来自东方的大军攻击这座城,直让她感慨世事难料。

    可李捷眼中,却满满是**的雄心激情。

    这里是继罗马之后欧洲第二个文明中心,还是欧洲的桥头堡,依靠君士坦丁堡,基督教文明将伊斯※兰教的大扩张挡在了欧洲之外,给了基督各国充分的发展时间,十字军东征时期,欧洲也是依靠着君士坦丁堡作为盾牌,只有他们去攻击阿拉伯人的份儿,阿拉伯人却没有打到基督教领土上的能力。

    一直到拜占庭帝国灭亡,继承了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这才踏上欧洲的领土,而且一打就打到了欧洲中部的神圣罗马帝国首都维也纳,逼得教皇,法兰西国王还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等一大群欧洲灵魂人物不得不站在一起,这才挡住了突厥人对欧洲的进一步侵袭。

    对于李捷来说,这里还有着更多的意义。

    文明上来讲,对于华夏代表的东方文明,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大批早起罗马帝国的哲学,艺术与著作流亡欧洲,在死水一潭的中世纪欧洲掀起了文艺复兴这一股清风,如果提前扼杀住这股清风,让西方多沉睡几百年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也许就不是华夏大地却难找到一些中国文化,全盘西化的时代,而是处处唐风的新景象。

    霸业上来讲,李世民连续多次的打压,也激起了李捷自己的傲气,他已经不屑于长安的皇位而且在他的理解中,只有中国皇帝与罗马皇帝才配称得上皇帝,称得上文明的中心!夺取君士坦丁堡,称帝,也将是他事业的巅峰!他统治的疆域将超过蒙古帝国,哪怕再过一千年,人们当依旧记得他李捷的丰功伟业。

    这也是为什么出发以来这十多天,李捷一直压抑不住胸口汹涌澎湃之情的原因,眺望着海雾中若隐若现的君士坦丁堡城墙,李捷忍不住豪迈的回过头,对着同样看着出神的众臣们大声说道。

    “一个月之后,寡人要在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登基称帝,到时候汝等都是我大闽功臣,封侯拜相,与大闽富贵同存,千秋不止,代代不息!”

    这么多世家大臣为什么不远万里,背井离乡,冒着刀山剑雨来到这极西之地?为的不就是图谋这一场大富贵吗?别的主公,才占据了中原一隅,就急不可耐的登基称帝,可这位倒好,领土已经超过大唐了,却还奋战不止。

    终于,闽王亲口承诺下了称帝册封功臣,而且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承诺的,这标志着这一战之后,大闽终于要稳定下来,各位大臣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远征了,听着李捷嘹亮的吼叫,数百群臣,数千的禁军,每个人都是胸中满是激动,兴奋的叩首在地上,齐齐的叩拜道。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传播出去,城中的闽军同样激动的跟随叩拜,在小心翼翼的希腊人惊愕注视下,激动的大声叫着。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之声传遍了整个凯撒利亚,甚至震撼了对面的君士坦丁堡,嘹亮的声音中,眺望着对岸罗马守军慌张的模样,李捷忍不住昂首哈哈大笑。

    可是同样兴奋激动的群臣中,跪伏在地上的老李绩双眼中却是流露出了难色,忍不住喃喃嘟囔着。

    “一个月时间攻克君士坦丁堡?难啊!!!”

    不过哪怕十多位阁臣,同僚都是对接下来的战争满是信心,李绩终究没有敢扫了闽王与大家的兴头,把话藏在了肚子了。

第1241章 .君士坦丁堡之战

    用毛爷爷的话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虽然许下了宏图霸业,可是当晚,晚宴过后,群相群将还有闽王还是面容严峻的汇聚在了一起,讨论着即将来到的大战。

    大闽军团距离君士坦丁堡最近处七百五十米,如果要是别的城池,直接推着大炮打过去,依靠汹涌的火力,再坚固的城墙也得给轰塌了,可偏偏这七百五十米是大海,别说四十万大军,就是四百万都填不满。

    而且此时与安娜守卫君士坦丁堡时候又是截然不同,那时候的罗马皇帝君士坦斯一心要迁都去罗马,去雅典,去塞萨洛尼卡,总之,去哪儿都好,东罗马帝国的兵力被分散在了北非,南意大利,西西里,马其顿还有莱茵河沿岸,守卫君士坦丁堡的兵力甚至要依靠安娜招募民兵,然后厚着脸皮去保加尔人中去借兵。

    可如今,虽然君士坦丁四世是个败家子,几乎把安娜留下的兵力还有君士坦斯留下的家底儿都败光了,可君士坦丁还是个亡命徒,如今他是将最后一部分力量完全都投入了君士坦丁堡附近进行防御,要在此与大闽决一死战。

    而且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太绝秒了,君士坦丁堡建筑在一片突出陆地的三角形凸起上,正好处于欧洲的最东南角,偏偏在君士坦丁堡北段的大陆又是裂开了一道金角湾,就这么几道水,就把君士坦丁堡打造成了个三角形两面临水,天地间最绝妙的防御重地,

    两面临海的地方建筑有高耸的城墙,大军没有地方落脚的地方,根本无从攻打,想要攻击君士坦丁堡,就不得不从拜占庭海滩登陆欧洲,从西方攻打君士坦丁堡西城墙,可那地方是东罗马帝国内陆腹地,京畿之重,别说登岸不容易,就算登上了,也要面对来自马其顿,色雷斯还有君士坦丁堡三个方向罗马军队的夹击,立足不稳,说不定就被打回大海里了。

    另一个方向,金角湾以上黑海沿岸地形也是颇为崎岖,不可登陆,金角湾另一面就是曾经囚禁安娜的加拉太堡,从那里扯起机关,两条人大腿粗细的铁链子将金角湾入口整个给钳断了,东罗马皇家海军就潜伏在金角湾中,这地方真跟罗德岛一样缺德,让罗马海军随时能出击大闽水师,大闽水师却不能追进金角湾内追击罗马海军,真真的进可攻退可守。

    从地图上看来,君士坦丁堡就如同一个长满刺儿的海胆那样,令人下不得口,还容易扎自己个满嘴血,看的李捷暗暗叫苦,早就知道君士坦丁堡能屏蔽欧洲一千年,最后却败在奥斯曼土耳其的大炮上,凭着大炮上午他才敢放此海口,扬言一个月内在君士坦丁堡登基,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后悔了。

    不过为人君者金口玉牙口衔纲宪,说出去的话如同金科玉律,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清了清嗓子,李捷这才故作轻松的向身旁的老李绩询问道:“英国公可有破地之策?

    老李绩此时满是老人斑与皱纹的老脸却是一副紧绷绷的样子,显然对上午李捷话说的太满而不满意,不过李绩毕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姿态做了一小会,就在李捷焦虑的眼神中拜了下去。

    “老臣是有些计划,不过还需要水师刘都督的配合。”

    “水师定当全力配合兵部大人!”一旁的刘仁轨赶忙恭敬的立刻表态,他不同于李绩,老李绩是闽王的旧识,甚至算得上长辈,而且常年在闽王身旁,可他是李捷一手破格提拔起来的,还常年领兵在外,要是有一点矜持不恭敬很容易被人说成是跋扈。

    名声倒是不要紧,可李捷万一心头生疑,他这个官就是做到头了。

    李绩这也是提前打个招呼,早就知道了结果,待刘仁轨答应下来,便当仁不让的在群将的关注下将手指按在了地图上。

    “陛下,我军火炮最大射程两里多,架设在凯撒利亚城郊,正好可以封锁金角湾的出口,在这里老臣打算设置两百门大将军炮,用密集火力阻碍东罗马舰队冲出金角湾用希腊火攻击我军。”

    这个建议倒是听的刘仁轨与李捷眼前一亮,李捷心头攻打君士坦丁堡的战略,完全是抄袭后世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尔二世攻破君士坦丁堡的经典攻城战法,老李绩封锁金角湾的办法似乎后世土耳其人都没用过。

    刘仁轨则是一直在担忧罗马人的希腊火,实战证明了,大闽的火炮要摧毁一条罗马战舰,至少需要一两百炮,就算最大口径的毁船炮也需要五十多炮,博斯普鲁斯海峡地形狭窄,如果罗马人大规模释放希腊火,大闽舰队还真的被打个灰头土脸,如今老李绩算是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罗马人在黑海的舰队实力太弱,可以忽略,水军重点防御爱琴海,罗马人的希腊舰队在那里实力还是很强的,必须警惕他们突袭我军登陆部队!”

    “老臣使得!”听着李绩的继续叙述,刘仁轨又是郑重的对李捷拱手表态。

    “西面,还得劳烦水师,根据情报,罗马人在君士坦丁堡沿岸建设有岸防塔,里面设置工兵弩炮防御我军登陆,老臣需要水师的火炮摧毁这些岸防塔,然后由左右千牛卫作为先锋,登陆君士坦丁堡以西,占据一块滩头阵地。”

    盛连山是彪呼呼的,一听有仗打,立马蹦着高要领命下来,还挑衅一般对着新来的左骁卫将军宇文安业挤眉弄眼,示意打仗只有我们左右千牛卫能行。李业诩听到这个命令却是皱起了眉头。

    就算有水军的炮火掩护,面对敌人弩炮,弓箭雨狙击,登陆军队的死伤也是最惨重的。

    李业诩倒是不怕死,不过有那么多阿拉伯人军队还有高加索人仆从军,这些都是不安分份子,干嘛不任由他们去消耗?不比消耗大闽主力更加合算?

    可转念一想,李业诩又是明白了李绩的意图,登陆战太重要了,关系到大闽能否踏足西方,如果一击不中对士气打击就太大了,所以必须依靠可靠的军队,而且第一战就消耗这些仆从军,这些人一个个精得像鬼,势必在日后的战事中偷懒推脱,可闽军率先流过血了,谁再敢怠惰,大闽能理直气壮的宰了他!

    想通这点,李业诩拉着盛连山立马恭敬上前,重重的鞠躬领命道:“末将遵命!”

    李业诩在计划中很重要,见他能想通,老李绩倒是老大开怀,老前辈李卫公后继有人了,看着他,李捷也是迟疑了下,回想起当年李靖死后还给自己遗留的如此重要的财富,李捷忽然郑重的开口说道。

    “上一次右千牛卫大将军破罗德岛寡人还没有赏赐,这一次就俩赏并做一赏吧!李将军,这一次汝若能为寡人破君士坦丁堡,寡人就封你为大闽的卫公!并且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宫广场前为汝祖李卫公立碑,立传,立巨像!”

    这个保证简直令李业诩所有神经都振奋了起来,本来华夏古人并没有立像纪念的传统,但被立像的,如武圣关羽,开漳圣王陈元光等,无不是被神化了的,那是莫大的荣誉,从李捷在马尼拉港为帮助过大闽的萧瑀等几人立巨像以纪念之后,被朝廷立像,已经成了不论大闽还是大唐文武的毕生追求之一,只不过这些年只有当年扶着闽王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功臣老杨翊得到了京师立巨像,佩享社稷万代香火的待遇。

    这个待遇已经是令人眼红了,更不要说华夏士大夫一直追求的立碑,立传,相比之下,卫国公的爵位倒是其次的了,如果达到这些,李业诩在大闽复兴卫公家族,将李靖美名传扬天下的愿望就全都实现了。

    在李绩等宰相都有点嫉妒的复杂目光中,李业诩兴奋的大礼跪拜在地,向李捷谢恩道:“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答陛下大恩!”

    “肝脑涂地就不用了,寡人不缺你这点颜料,活着为寡人效命就行。”李捷的笑话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在众人复杂的笑声中,李业诩不好意思的爬了起来。

    气氛被李捷这忽然的承诺带的热烈起来,老李绩布置战术的的语气同样洋溢了些许,手指头在马其顿画了个圈,李绩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笑呵呵的说道:“如今漠南阿拉伯部落报效陛下之心正浓,等左右千牛卫占据了一块滩涂阵地之后,完全不用急于攻城,大可让依附在陛下手中的漠南部落先去马其顿,希腊等各处宣扬一下他们的教义!切断各地援助君士坦丁堡的援军,到时候君士坦丁四世困守孤城,我军定当可以不费摧毁之力拿下这座罗马人都城!”

    言下之意就是让阿拉伯人放手去抢了,用蝗虫战术,整个巴尔干都受到抢掠的话,罗马帝国各地自然就不可能去援助君士坦丁堡,更歹毒的策略则是让阿拉伯人与罗马人结下私仇,到时候大闽统治这片土地时候,大可以让两种族自己撕,高高在上看着热闹,谁听话,就给谁一个甜枣。

    唯一的弊端就是,如果按照李绩的战略,一个月内是肯定攻不下来了。

    这个建议让李捷迟疑了几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

    …………

    转过天,大闽开元六年二月十八,凯撒利亚城旁,从天竺开来的大闽军团迅速忙碌了起来,成群的沉重大将军炮被架在炮车上,仰角高举,对准了海对面的君士坦丁堡,大约午时,就在对岸守军聚拢在港口沙滩惊愕的注视中,第一发炮弹呼啸着喷射出了炮口,落在了人群中,爆破的开花弹嫌弃了一大片血腥。

    震惊后世的君士坦丁堡攻防战,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1242章 .血战滩涂

    轰鸣的炮声响彻了大海,一口口沉重的巨炮喷吐出来的炮火足足有半米多长,每伴随一次雷霆,对面的欧洲海滩上,必然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与震撼的响动。

    大将军炮的喷射同样带来了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盛装巨炮的水师无帆海上作战平台都是剧烈的颤动着,颠簸的上下起伏,水战不比陆战,海浪的波涛让大炮也失去了准头,沉重的铁球弹丸砸进大海中,喷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绕是如此,连续三天大规模的炮击战依旧将罗马帝国的安防工事打的千疮百孔,耸立在岸上的安防塔楼塌了一多半,埋伏在壕沟,屏障中的弩炮也是被清理掉了不少,甚至整个沙滩阵地鸦雀无声,就仿佛大闽舰队对着一片死域在轰击一样。

    不过站在大福船上眺望,李业诩却知道潜伏在倒塌的废墟中,一定有着无数虎视眈眈的敌人正在煎熬的承受着,因为罗马帝国与华夏太像了,一样辉煌过,一样有着高度的文明,一样热爱着自己的国度。

    只不过现在华夏经历了沉沦后又一次站了起来,罗马人却还在衰亡中一直走着下坡路。

    绕是如此,李业诩知道阻挡在面前的军士依旧会坚定的用自己热血身躯保捍卫自己的国度。

    李业诩听说,一千多年前有一位叫薛西斯的波斯皇帝率领了百万大军去攻打希腊,当时还没有君士坦丁堡,只有个希腊的小殖民城拜占庭几千人口,根本挡不住波斯大军,可薛西斯大军渡海时候,用来搭建浮桥的大船被海浪打翻了几条,淹死了百多个人,薛西斯一生气,就下令将军用长鞭鞭打了大海三百下,以示惩罚。

    每听到这儿,李业诩不由得都会对这位薛西斯大帝一阵鄙视,没有可怕的君士坦丁堡尚且被小国寡民的希腊打败了,要是换到如今,再让他来试试,非得打的他鬼哭狼嚎全军覆没不可。

    就在李业诩的思绪中,前方炮击却是停了,猛地让他精神凛然,果然,不久以后鲁宁就派人过了来,通知李业诩,岸上的工事基本上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进攻了!

    哗哗的水声中,大福船就向下崽儿一般,往海面上降下了无数的小型车船,舢板登陆船,无数左右千牛卫的将士纷纷爬着软梯抵达登陆艇上,密密麻麻的小船像蚍蜉充满了大闽舰队之前。

    这次带队的倒不是李业诩,盛连山想亲自去却也被他拦住了,大战才开始,大将怎么能轻动?率领右千牛卫三个团登陆作战的却曾经是个文官,叫娄师德,原来是个御史,谁知道闽王为什么会把个文官提拔成中郎将。

    不过李业诩对这个御史中郎将可一丁点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敬重,此人生性宽厚,气度非凡,来自己军中非但没有文官那种孤高骄傲之意,反而每每谦让同僚,积极学习,就算李业诩是个将军,也觉得此人是宰相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娄师德此人身体颇为肥胖健硕,此时已然披挂整齐,头戴红色抹额而没有戴头盔,别有一番当年秦军光头,腰挂人头,披坚执锐而战的气魄,临战之前,站在大福船上,娄师德满是严肃向李业诩作别。

    “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为大军开辟一条坦途!”

    听着娄师德的铿锵之言,李业诩亦是忍不住热血沸腾,同样面容严肃的拱拳回礼。

    “一切就拜托了!”

    就算是海上,福船的船头依旧设置了军鼓,极具震撼力的鼓声就连浪花也是掩盖不住,两百多条小船合着鼓声的节奏,一起划起了长桨,喊着号子冲向滩涂。

    端着望远镜,李业诩亦是紧张的眺望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闽的舰炮一停,滩涂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的罗马人阵地上,无数穿着鳞甲锁甲的罗马兵将如同地里头长出来的一样,迅速在塔楼的废墟中露出了头,更令人心生畏惧的是,一辆辆便于携带的小型蝎弩被推了出来。

    这种小弩是罗马弩炮的小型号,也是利用动物肌腱绞力发动,杀伤力自然比不上几米高的巨型弩炮,然而却也不是玩具,是杀人的真家伙,相比大型弩炮更为灵活了不少。

    “为了上帝!为了罗马!”

    岸上,罗马将军此起彼伏的战吼声响起,旋即雨点般的箭矢还有弩炮炮弹就落向了海中还在极速划动小艇的闽军头上。

    这些人啊,弩啊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冲锋舟上的闽军猝不及防,还有伙长正站在船头眺望着,直接被射了一身箭矢瘫倒在水中,先锋冲的最快的几条小船几乎全军覆没,整个船成了刺猬,中箭声此起彼伏,大团的鲜血染红了海湾。

    慌乱中,后面的闽船上,前头几个将士赶忙扛起了盾牌守在前头,后面的划桨手更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拼命向前冲刺着,咄咄的箭矢不断钉在盾牌上,即便如此,当蝎弩射过来时候,砊昌的巨响中,包着铁皮的虎头盾牌依旧像纸糊的一般,被射了个对穿,将盾牌后头两三个将士都穿透在盾牌后头。

    然而对闽军威胁更大的却不是罗马人,而是鲨鱼!这个时代地中海里的鲨鱼还是颇多的,战士们流淌的鲜血立刻像最香的诱饵那样,诱惑着一个个三角鳍露出水面,甚至撞得船底砰砰作响,看的李业诩大骇,他可记得那一天与黑鲨鱼决战时候,落入海的海盗是如何被这种凶残动物撕咬成碎片的。

    “鲨鱼!防御鲨鱼!立刻给本将准备大弩!绝不能让恶鲨去吞噬我们的将士!”

    被李业诩的叫嚷声惊动了无数左右千牛卫的将士,成群结队的弩兵端着制式钢弩冲上船舷,含光四射的弩箭一时间如同机枪子弹那样泼洒在海里,十多头体格巨大的灰鲨背上插满了钢弩矢,飘着血丝浮了起来,然而还是有几十头穿过了箭网,冲向了登陆军队。

    大闽的水军阵势像一个巨大的城池,前头,是炮击的海上作战平台还有装备重型毁船炮的巨舰,后面才是福船运兵船,就在李业诩的焦虑叫嚷中,刚刚给冲锋舟登陆而留下的水师舰船空当处,一张张挂网却是被忽然抬了起来。

    原来鲁宁早有准备。

    看着水师将士熟练的将一米多长的鱼枪**海里,撞在防鲨网上撞得浑身是血的鲨鱼见冲不过去,又嗅着血腥自相残杀起来。

    鲨鱼的危机解决,李业诩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先锋的船队也是终于冲到了岸上,丢下桨,憋了一肚子气的闽军将士呼啸着杀奔了罗马人的防御圈。

    闽军刀盾手也用盾,罗马人重步兵也用盾,包铁的虎头元盾狠狠地撞在了风筝形木盾上,两种语言的怒骂中,闽国的横刀和罗马长剑在缝隙中穿刺不停,每每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两方的将士不断扑倒在沙滩上,粘稠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沙滩。

    第一批登岸的不过六个团一千八百多人,在一千多米的战线上明显显得有些单薄,从挖掘出来的壕沟后面钻出来的罗马重步兵厚重的不像个样子,眼看着闽军岌岌可危,被压的马上就要被赶回海里了,可这功夫,罗马人阵地背后却又响起了喊杀声。

    在罗马将军不可思议的注视中,无数阿拉伯人轻骑兵呐喊着从背后的平原冲杀了过来,正好撞在了罗马守军的背后。

    已经顶着闽人的炮火坚守了三天多了,眼看着第一波进攻就要被打退,可这个功夫却是忽然腹背受敌,罗马守军顿时就着慌了,精神崩溃的罗马守军四处乱跑,不再听将军指挥,边缘的甚至直接崩溃的向后溃逃去。

    望远镜眼看着战机到了,李业诩顿时大喜,又是高昂的大声叫嚷起来:“放船,进攻!!!”

    急促的战鼓鼓点快的都快连在了一起,更多的车船舢板下饺子一样落尽了海里,左右千牛卫主力军憋足了劲儿,脸憋的通红的向岸上蹬着船轮子,就连水师也是派遣小船跟着上岸,水兵们端着刺枪亦是跟着哇哇叫嚷着冲上岸,整个罗马阵地再一次陷入了战乱当中。

    十多个罗马重步兵推着盾牌,就把几个右千牛卫兵挤到了中央,十多人推着长剑对中间一阵穿刺,大声的惨叫中,几个闽兵全都被刺成了筛子,惨叫而亡,可没等领头的百夫长兴奋叫喊,可冷不丁背后忽然一凉,不可置信的回头注视下,正看到一个大闽水兵满是怒火抽出了刺枪。

    大闽刺枪都是尖锐的三棱刺,依靠肌肉的张力根本止不住血,背后喷涌着胸腔鲜血,那百夫长眼前一黑,踉跄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源源不断的左右千牛卫涌上岸,本来就被背后阿拉伯轻骑兵冲的岌岌可危的罗马守军如同落入热锅里的黄油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精神崩溃了的罗马重步兵抛弃了手中长剑,脱了身上重甲,落荒而逃。

    此时李业诩与盛连山也是乘船登上了海岸,眼看着战场上到处都是罗马人被击破盾墙乱跑的队伍,身旁还有着十多个罗马守军被大闽水兵打翻在地,手中的刺枪没头没脑的扎下去,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李业诩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看着整个滩涂就要被大闽一战而下了。

    可偏偏这时候,已经杀进敌军前锋的十多个闽军烫了屁股一般焦急的跑了回来,战场上嘈杂太大,十几个人都是扯着嗓子大喊着。

    “将军,罗马狗子又上来了!”

    正说着,已经被火炮压毁的岸防塔废墟上,灰乎乎的罗马盔甲再一次如同潮水般的涌了上来,一伍闽军追杀的兴起,正好撞到汹涌而来新的敌军队伍上,当即被罗马人的风筝盾牌拍在了地上,旋即被乱剑分尸,看到这一幕,李业诩的寒毛都冒了起来了。

    “列阵!!!”

    拔出剑焦急的奔跑在沙滩上,李业诩一路大吼着,对面罗马人射过来的箭就擦在他盔甲边上,有的甚至在他甲叶子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在李业诩的指挥中,附近各自为战的闽军缓缓汇聚在一起,盾牌拼成盾墙,刀枪朝外,可没等闽军扎稳阵脚,新来的罗马军阵已经举着盾牌狠狠了上来,甚至还有一个格外彪悍的色雷斯大汉举着盾牌高高跳起。

    砰的一声闷响,几个闽军直接被拍倒在了沙滩上,接下来一秒,盾牌撞击声,刀剑相击声,怒骂声,哀嚎声,一刹那,足以带走人灵魂的交响乐带着无数鲜红色在这片狼藉的滩涂上又是剧烈的演奏起来。

第1243章 .战阵拉锯

    后世的剑桥战争史中曾经有一句话,自由两大文明发明了步兵操练:中国和欧洲!

    上一次埃德萨之战,大闽与东罗马帝国进行的是攻坚战,双方变换角色,反复攻击对方营垒,作为华夏文明继承者的大闽还有古希腊文明的传承人,这次不大的抢滩登陆战,却切切实实成了两军战阵的相互较量。

    华夏古语有半渡而击,说的就是大军渡河时候是最脆弱的,抢滩登陆战也是差不多,战线过短,每次投入的兵力有限,反复攻打的话,每次都要在渡海途中在罗马人狙击下损失不少,故而李业诩取了个巧,反正海岸线这么长,罗马人看护不过来如此长的战线,提前他在靠近马其顿方向率先登陆了几百阿拉伯轻骑兵。

    等到娄师德的先锋军与罗马人激战到极酣时候,这些阿拉伯轻骑兵突然杀出,一方面是背后受到袭击,另一个方面阿拉伯人也的确在罗马人心头留下了心理阴影,几百阿拉伯骑兵还真起了奇兵的作用,把罗马守军冲乱了。

    借着这个空当,李业诩下令全军强渡,本来罗马人就已经混乱了,又迅速面对了闽军优势兵力,罗马守军很快是乱了阵脚溃散了。

    可也合该李业诩倒霉,不光大闽懂得留一手,罗马人也有预备队的概念,在凯撒与庞培的内战中,凯撒就是利用少却精锐的第四线部队,在其全军与庞培军都绞杀在一起时候突然暴起攻击庞培军的侧翼,从而赢得了法萨卢斯会战这一内战中关键的一战,这一次,罗马守军也不是全线都投入了防御,大约留了一般兵力守卫后方军营。

    左右千牛卫本来就是渡海登陆,阵型凌乱,碰到罗马人溃退,不少伙更是痛打落水狗,跑的太快,与大队伍脱了节,正好碰到了从东南角杀过来队列整齐的罗马守军。

    罗马人可是最擅长以严整的军阵兑付悍勇却队列不整的散兵游勇,不少追上去的闽军都是被罗马战阵食人一样包裹了进去,几面大盾牌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以盾牌挡住进攻,然后用剑或者刀在盾牌侧面刺杀对手,可是一贯的罗马人拿手好戏,好几百闽军都因为冒冒失失闯进了罗马人如墙推进的军阵而送了性命。

    幸好李业诩见机的快,紧急的聚拢了军兵,在第一线尽可能的组织起一道战阵,也幸亏闽军训练有素,尽管事发仓促,还有有几百人组成了盾墙。

    就这么一只单薄的盾牌,阻挡住了罗马人墙一样的压过来把左右千牛卫全都压回大海里喂鱼的战略意图。

    李业诩都是亲自执剑,刚刚那个色雷斯军汉一个跳压直接撞翻了两三个他阵中的将士,手中的罗马长剑扎进了正被他压着的那个右武卫将士胸口,没等这个凶悍站起身来继续厮杀,李业诩的横刀已经当头砍下,咔嚓的一声脆响,斗大的脑袋的飞了出去。

    两个闽军将士举着盾牌奋不顾身的要挡上去,可涌进来的几个罗马兵乱刀下去,勇猛的将士也是血肉之躯,转眼之间就喋血在了当场。

    还好这功夫后面的右千牛卫一个大队又聚拢在了一起定了上来,扛着虎头圆盾,呐喊着顶了上去,硬生生的将已经突入镇中的罗马人给定了回去。

    孙子云:人即专一,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说的就是这阵战,两个军阵紧紧的贴在一起,不论闽军还是罗马人都不得不竭尽全力拼死厮杀在一起,哪怕最胆小的人都不敢后退,都是拼了命的把盾牌举的高高的格挡住四面八方砍过来的刀剑斧头,一面呐喊着将手头家伙捅出去,两面到处都是利器入肉的噗嗤响声,不断有人软倒在阵中,旋即后面人又是被挤着补上来。

    相互喷溅的热血把双方的脸,盾牌都给染红了,倒不是有人不胆怯不想后退,可这地儿根本无从可退,一个转身功夫就能让七八把利刃把后背捅成筛子,真应了孙子的话,勇者不得进,怯者不得退。

    这时候完全考验的是军队素质与战斗意志,这时候什么战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也许一个人惊恐溃逃就能带动着整个阵线的崩溃,右千牛卫久经训练,几乎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做的都是队列杀人的训练,黎巴嫩山与雅穆克河的战役更是淬炼了他们的意志,就在李业诩身边,他眼睁睁就能看到十来个兵舍生忘死的把盾牌镶进了对方盾阵的空隙,几个人一用力,将七八个罗马人过肩摔到了自己一方,旋即凶狠的回身用随身三棱刺结果了他们。

    不过毕竟右千牛卫是仓储结成阵势,而且这是打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了,罗马军团同样的是气如虹。

    而且拜占庭军中还雇佣了不少从南俄草原迁徙来的蛮族罗斯人,这些人也的确是体格强壮,手持双手大斧真真的破阵利器,每每罗马人的军阵忽然裂开,十多个轮着大斧头不要命冲上来的罗斯蛮族凶狠劈砍下,包铁的虎头圆盾都能被他们砍碎好几块,然后背面的闽军便被重斧残忍的砍死,每每遇到这些何种状况,闽军除了依靠人名去填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看着自己麾下让罗马人杀得尸横狼藉,有的地方死人都堆了半人高,死的可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李业诩也忍不住眼红了,回头暴怒的高声叫嚷起来。

    “老盛,你个狗娘养的,等死呢!还不快上!”

    这么半天时间,李业诩的右千牛卫死伤惨重了,盛连山的左千牛卫还在后头磨蹭着整队,也难怪李业诩发火了,盛连山的指挥位置与李业诩就距离不远,听着他杀人一般的吼声,盛连山留着大胡子的脸却是忽然咧嘴一笑。

    “李兄弟,你就瞧好吧!”

    正说着的功夫,盛连山的阵势也终于排列的差不多了,两厢两千多人在各自中郎将的呼喊下,以平日里跑操的队列呼喊着向两面跑去,竟是去击罗马军阵薄弱的侧翼,而又是一千多的左武卫刀盾手迅速跑到了李业诩部身后,几十面盾牌搭成一个斜坡,在手里吐了两口唾沫,领着数百个摘了头盔,仅仅在额头上系着条红绸缎的健壮西北汉子一起做了个起跑的动作。

    眼看着一幕,李业诩冷汗都淌下来了,刚伸出手大吼着不可,盛连山已经率领着麾下虎吼一声,大步助跑,踩着盾牌搭成的人体,狠狠跳跃向了对面密密麻麻的罗马军阵。

    四列罗马军阵还在竭力向前拥挤着,指望用阵型彻底推垮单薄的闽军,冷不防几百个手持双刀的闽军汉子大鸟一样从天而降,看的这些罗马人都愣了,可片刻之后,他们就尝到了什么叫地狱的滋味。

    几百大汉就想几百舞者那样,先是双刀抄下,砍死了落脚处的罗马人,旋即旋转起来,双刀就像舞女的两条水袖那样,偏偏起舞,旋转着跳起了一支死亡之舞。

    忘了死亡的威胁,完全放弃了防守,双手大刀只管来回的劈砍着,沉重的刀锋往往第一刀砍偏了盾牌,第二刀就在罗马人的咽喉,胸口撕开了一道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几百人就像几百个绞肉机,正面面对他们的罗马军被扫荡的阵型大乱,背对他们的更是做了枉死鬼,往往还没回过身来,就被身后的利刃砍死当场。

    顿时,推土机一样向前挤压的罗马军阵便阵型大乱起来。

    尤其以盛连山最为凶悍,他的盛家剑法完全是在三百年五胡乱华的乱世中杀出来的战阵剑法,每每呼喝一声,刀至,盾碎,砍人却偏偏砍到筋骨关节处,如同庖丁解牛一般。

    他正落在一队罗斯雇佣兵中,几个呼吸间,就有四五个体壮如牛的南俄草原蛮族死在了他刀下。

    后面,当完人体的闽军刀盾手又是散开,哇哇怒吼着,大批左千牛卫军士汇入了军阵中,李业诩这才恍然,难怪平日里一打仗就不要命的左千牛卫今天这么慢,他们是将长兵器都携带了过来。

    自古以来,南军多剑客,北方豪杰却格外豪放,尤其善用长枪大戟,三四米多长的步槊隔着人群就对罗马军卒,杀了过来,半米多长的枪刃每次都能带起一大片鲜血,沉重枪下槊锤砸到毫无防备的罗马人脑袋上,就算有头盔防御,当即也砸了个脖子断脑壳裂,死倒在了当场。

    前沿死了一大片,背后还被搅乱了阵型,一直咄咄逼人向前的罗马军终于被迫停止了脚步,而且还急促的向后被压了过去。

    忧心盛连山的安全,获得了左千牛卫指挥权之后,李业诩也是嘶声竭力的喝令着军阵向前压制,眼睁睁看着罗马人守军再一次大乱的缓缓溃散,两边的重步兵已经向后溃退,似乎胜利在望了。

    可就这时候,罗马人背后再一次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刚刚溃退的罗马守军居然整理好了军阵,又一次扑了上来。

    “干!”

    李业诩差不点没把指挥刀摔在了地上……( )

第1244章 .蝗虫战术

    真正的残阳如血也许就是这个模样了。

    西落地中海的太阳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把大海染红了一片,连续三天被闽军炮火所覆盖的罗马人阵地上也是晃得黑红一片,各种乱七八糟的建筑残片,倒塌的安防塔在视线中都变得模糊起来,好像鬼牙鬼爪那样狰狞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浓郁的几乎令人作呕,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箭矢,枪杆子还有投枪就像多长出了一从芦苇,这场罗马方阵与传承自孙武,秦皇汉武,诸葛武侯,李卫公等才智绝伦之士遗留下的华夏军阵较量中,终究是逊色一筹,在黄昏之前撤退了。

    不过坚固军阵之间的互相碰撞,不论双方护甲如何精良,伤亡率依旧大的惊人,就像后世中日战场上,大规模刺刀战最后,不论谁胜谁败,双方的伤亡几率都能达到三到五成一样,李业诩通过取巧的战术是落空了,这一天他和盛连山的左右千牛卫至少阵亡了三千多人,杀得这片距离君士坦丁堡不远的滩涂都是一片通红,到了罗马人撤退,他干脆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闽军也是杀红了眼,就在李业诩瘫坐的地方不远处几个罗马伤兵也是倒在地上,七八个闽军喊叫着怒骂着用长槊死命的朝着他们扎着,一个大队五十多人就剩他们几个了。

    伤员凄惨的嚎叫声,追杀着零星落单的罗马溃兵的怒骂声,一个个怪异的音符构成了这场凄惨的交响乐,战事结束了,屠杀却还在进行着。

    远处,拎着双刀,已经杀成个血人的盛连山尚且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像个螳螂那样四处乱窜着,许久再找不到对手,他刚才恼火的跑了回来,对着坐在地上的李业诩质问着:“为什么不继续追击?”

    同样气喘吁吁,指挥了一天的李业诩喉咙已经肿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绕是如此,李业诩依旧艰难的对他摆着手。

    “不能追!”

    “罗马军阵不乱,旌旗不倒,他们还没有溃败,如果我们把阵型跑散了,反倒容易先胜后败。”

    盛连山依旧是一副杀机如潮的模样,他带出去几百冲阵的轻兵在第二股罗马军阵夹击下死伤狼藉,也就剩下百多号了,这些都是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兵,此时盛连山恨不得现在就把君士坦丁堡屠了以泄心头之恨,怎么肯这样轻易罢休?

    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李业诩又不得不用他嘶哑的嗓子艰难的说道:“他们退入了君士坦丁堡,跑不了,当务之急是挖好壕沟,防备罗马人的铁甲骑兵再次来袭!”

    听着李业诩如此之说,盛连山也不得不终于压下心头火气,绕是如此,依旧骂骂咧咧态度极其恶劣的转身叫嚷着,离着老远都听得到。

    还真是谁都怕恶人,盛连山冷着脸恨不得提刀杀人的模样把罗马人吓住了,还把楼船将军鲁宁给吓住了,水师又派的人上安,,提供了哇壕沟的工具不说,五千水手还把活给代劳了,就这原本罗马人挖好的公事阔出去一边,并且将被火炮打碎的各种垃圾杂物清理到了一旁,帮左右千牛卫搭建好帐篷,收敛死者。

    伤员得到照顾,后方的物资源源不断通过小船运上来,这时候李捷还没大规模弄出来玻璃,所以军用罐头是用大竹筒密封的,一大群血战过后的军士围着火堆煮着罐头中的糌粑,还有鱼和肉,食物的香气中,倒是缓解了不少紧张的情绪。

    只不过眺望着就在不远处君士坦丁堡黝黑而又高大的城墙,李业诩的拳头依旧捏的紧紧的,瞳孔中流露出了阴霾。

    …………

    虽然是惨胜,不过四天功夫在欧洲部分拿下了一片滩涂阵地,并且左右千牛卫也当阵斩杀了三千多罗马人甲士,消息传回凯撒利亚,倒是依旧在闽军中引起了一阵欢呼,李捷亲自嘉奖了李业诩与盛连山的英勇作战,并且大方的划拨了五十万贯抚恤与犒赏将士。

    南朝宋时候曾经有诗广为流传,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一贯差不多一两银子,初唐时候物价颇为稳定,五十万贯差不多后世十亿,《唐律疏议》中明文规定,从行伍死,卫士给绢一定,充殓服,仍并给棺,令递送还家。也就是说,在大唐当兵打仗死了,给一定绢,发一套寿衣,给个棺材,并且把尸体运回家就完了,一共费不过十贯,闽王的抚恤金超过了大唐十多倍了。

    不论被抚恤的左右千牛卫,还是闽军三十万大军上下,得到消息无不是士气振奋,充军行伍为的什么?不就为子孙博一个封侯拜相吗!如今闽王给的抚恤足够一家老幼用,后顾之忧已经解除,拼了这条老命为陛下夺取这帝位又如何!

    士气高涨又带来了一个副作用,每天都有不少新抵达这西亚战场的南天竺兵将上血书要求第一个被派去攻打君士坦丁堡,也不知道猪血还是鸡血写成的血书弄得兵部弄得兵部衙门都是一股血腥味。

    绕是如此,李绩依旧坚持着自己之前的战略,对血书一概不理,继续执行第二阶段的计划,十多万阿拉伯轻骑兵还有五万高加索贵族铁骑以及高加索步兵混编的庞大军团被李捷带来的大福船开始一批又一批的运送到了欧洲。

    上了岸之后,李靖的命令只有一个,看好哪儿就去哪儿,尽情的抢吧!

    就算东罗马帝国被连绵几百年的波斯争霸战争拖累的国力大损,还在与阿拉伯还有大闽的战争中丢失了一多半的国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东罗马帝国依旧拥有巴尔干半岛还有北非的迦太基一代一大片领土,甚至在南意大利,西班牙还有些地区宣布效忠于罗马帝国,能够支持君士坦丁堡战争的地区包括后世的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克罗地亚,马其顿等后世东欧十多个共和国的领土,国力对比于高句丽,要强上不下十倍。

    如今的大闽攻击君士坦丁堡,倒是有些类似于后金攻打明朝,李捷是要占据君士坦丁堡来称帝的,要想长治久安必须耐下性子一刀一刀的砍断东罗马帝国这棵大树上茂密的枝叶,斩断它漫长的根系,让它自己陷入缺乏营养而枯死的地步。

    不然的话就会如同历史上大唐攻击高句丽,还有皇太极几次攻打京师那样,别说攻不下来,就算攻下来了也是守不住。

    不过要想蔓延整个巴尔干半岛的进行破坏,闽军自己也是不行,一方面人生地不熟,危险极大,另一方面如果大闽放开手去烧杀掠夺,名声在巴尔干半岛也会彻底败坏了,李捷可不像像后世蒙古帝国那样,虽然占领了广袤的领土,可是领土几乎都是空的,上面的人口全被杀光了。

    所以这时候就要劳烦大闽的好盟友阿拉伯人,阿拉伯轻骑兵的心可比闽军狠多了,他们可以很好的就食于敌,就算死了也不用大闽抚恤,还有就是这年头老百姓的文化程度极低,他们可分不清是衣冠楚楚的闽人下令来掠夺他们的,在巴尔干人的记忆中,只能记得是蝗虫一样的阿拉伯人焚烧了他们的家乡。

    大闽开元六年二月至四月,对于整个巴尔干半岛来说,都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无数阿拉伯骑兵在左右千牛卫夺下的君士坦丁堡滩头下船,带着对异教徒的嘲弄在君士坦丁堡城下耀武扬威之后,杀进了东罗马帝国的腹地,最先遭到破坏的距离最近的色雷斯与马其顿,然后蔓延向希腊,向北直到多瑙河。

    这么一片广袤的区域中,无处见不到阿拉伯人向北奔涌的铁蹄,至于那些高加索兵,虽然倾向与同是基督徒的东罗马帝国,不过闯入了罗马帝国内部这个世界后,对着罗马人琳琅满目的财富,也顾不得同样是基督徒的情分,照抢不误。

    从西亚来的外族兵如同蝗虫那样充满了罗马人的田野。

    其实真论起战果,就算十多万阿拉伯骑兵和五万多高加索兵也没有多少,他们缺乏攻坚能力甚至战斗意志,别说城市,就是大一点的罗马镇子他们都攻不下来,杀伤的罗马军队相当有限,甚至还没有自身因为水土不服,病死的多。

    阿拉伯骑兵最大的功绩是破坏了罗马帝国的春耕,乡野间,不论罗马元老的大庄园,还是罗马自耕农经营的小块农场,无不是被这些不速之客拜访过,农民不得不逃离土地,大块大块的农田即便播种下了麦子,也被阿拉伯人的战马给啃光了。

    公元七世纪还是农业时代,全国超过二分之一的农耕被阿拉伯人破坏,越过年,东罗马帝国必然爆发全国性的饥荒,到时候就算大闽不去攻打,君士坦丁堡也得被饿倒,到时候闽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拿下这座帝国明珠,这就是李绩的计划,被他称为蝗虫战术。

    一直憋在君士坦丁堡城内,与建立这座城市者同名的君士坦丁四世果然坐不住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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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