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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75章.大局

    此时还真成了个死局。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大闽的火炮远比罗马人的希腊火喷射器先进,但蒙德罗战舰也不是摆设,要想轰塌一条,没有百十炮也是办不到的,要是平时,大闽舰队自然可以在大海上陪着罗马人兜圈子,一炮一炮的将战争推向**,终究能射的罗马人死一地。

    可如今!大闽水师需要保护闽军后翼,一旦水师退开了,罗马人用希腊火焚烧滩涂,正前方还有着十多万罗马,蛮族联军,这支闽军主力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十几万人的性命,一时间全都操在了水师大都督刘仁轨的手中!

    从睡梦中惊醒,从船长室赶到舰桥上时候,吹着地中海冰冷咸猩的海风,此时已经让刘仁轨的头脑完全清醒了过来,拿着冰冷的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边缘巡逻船,玻璃一样的瞳孔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不知道想着什么。

    海风吹的他胡须飘个不停。

    “大都督,快撤吧!如果让罗马军舰冲过来,咱们就堵死在这海湾了!”身后鲁宁几个将军已经急得嘴角冒火泡了,见刘仁轨似乎还在犹豫,鲁宁干脆焦急的催促起来。

    事情谁心里都明白,可真换成自己用命去换别人的命,能不能做出来又是一回事了,水师的战法连闽王都点头过,就算水师扔下李绩的背后出海湾迎战,回朝堂之上也是无可厚非,大不了今天就把所有的罗马水军都打沉在这片海湾,当替陆军兄弟复仇了,四个水师将军谁也不想被这么活活烧死在海湾内。

    谁知道鲁宁的话刚说完,刘仁轨却是冷笑着哼了出来:“以前别人讽刺咱们水师是运输大队,老夫还不服气,现在看来,这名头还真没错!”

    一听刘仁轨这话,四个水师将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然而没等鲁宁等人劝说,刘仁轨又是大手一挥:“你们带队走吧!老夫亲率督府舰队去正面迎战这些罗马人,老夫就不信,咱水师还真就怕了这群罗马蛮夷!”

    四个水师将军面色都变得苍白,刘仁轨固然是说的气话,可也意味着水师绝不会抛弃陆师的后背逃出海湾,必须正面迎战!

    要是让刘仁轨这个水师都督去拼刺刀,今天就算他们能把君士坦丁堡都砸下来,回朝之后也铁定脑袋搬家,抛弃主将的将军?国法不治他们,自己回去都没脸再出现在人面前了。

    迟疑不到了片刻,车船将军张夫,一个五大三粗的闽国汉子咬着牙拱着拳站在了刘仁轨面前,惭愧的瓮声大叫着。

    “大都督休要这么说了!羞煞我等!末将不才,愿意率本部舰队狙击罗马人舰队,请大都督率领主力舰队出海湾,从背后包抄罗马人!末将定以死报国,死战不退!”

    然而刘仁轨依旧没有答应,依旧捏着望远镜似乎在沉吟着,这一个刹那,楼船将军鲁宁却是伸手拦住了他,眼看张夫红着脸还要辩驳,鲁宁一句话却说的几个人全都是无言。

    “我的舰队在最西端!”

    为了抵御海浪,闽军舰队连接在一起,一千多条战舰结成了水上之城拥挤在海湾中,张夫的舰队挨近中军,他封号是楼船将军,主要任务也是掩护陆军登岸,距离西面敌军甚远,如今罗马舰队顺着这股冲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洋流气势汹汹而来,从客观角度来说,鲁宁的舰队舰队也是迎战的最佳人选,远比张夫合适。

    刘仁轨能从一个县丞做到如今的水师一把手,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何等情况连虚伪的客套都没有,直接阴沉着脸吩咐起来。

    “鲁宁率楼船舟师正面迎战罗马人,赵能,汝船甚轻,你率部为先锋,先行离港,去堵罗马人的后路,本将和萧伽罗的随后斜击罗马舰队右翼,张夫,汝率部接应兵部尚书李绩大人,马上撤退!”

    “喏!”

    四个将军亦是再也没有时间客套,拱拳听命,旋即就急急匆匆下了旗舰,各自返回自己的军团。

    没有人再抗议!水师,终究还是选择了大局!

    大闽水师在这一片小小的君士坦丁堡海湾足足布置了两千多条大船,就算罗马皇家水军与希腊水军加在一起,也不过千余,不过这其中没有太大作战能力的运输用大福船占据了一半多,而且罗马人顺着洋流而来,天生就占据了一大截的优势。

    出其不意的出击,正好把闽军堵在了海湾里,眼看着边沿闽军已经慌张的调转船头,似乎要向深海大洋逃去,兴奋的罗马皇家海军也顾不得跟边沿已经燃烧的差不多十来条闽军二十米巡逻船纠缠,在几个船长的喝令下,五层的划桨一起落水,顺着本来已经极速的洋流飞快的向闽军冲来。

    前沿,甚至踩在装载着希腊火喷射器船头的罗马大副已经能看到对面闽军水兵焦急的解开缆绳了,可就在这个功夫,冲在最前头的蒙德罗战舰却是猛然一顿,一声闷响中,在水手们惊愕的叫嚷中,船头忽然猛地朝下,开始沉没向幽深的地中海。

    这是闽军结成水城的底气,在水师周围一里左右,全都布置着水雷,这种原始水雷是用隔水木桶装满了火药,桶上层是可以燃烧几天的火油,一旦遇到撞击,火油浇在火药上,立刻就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不止前头冲的最快的五列蒙德罗,猝不及防的好几条罗马主力战舰都是撞在了这种水雷上,隆隆的爆炸声中,庞大而沉重的罗马战舰在海上开始倾斜。

    而且这水雷还是十多个用铁链连在一起的,蒙德罗向前收不住的冲势又将更多水雷给脱了过来,几十个水柱纷纷在船身附近爆炸出来,海水喷涌的向船舱内涌了进来,划桨手惊慌的丢下船桨向上层逃去,而一些划桨罪犯,奴隶则是绝望的拽着锁在腰上的铁链子,对着上方发出最后的咒骂声。

    两条船的希腊火仓还被炸着了火,整个大船犹如巨大的火球,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大海,眼看着自己麾下还没等交锋已经损失了七八条主力战舰,罗马海军司令马克西米尔简直怒火中烧,暴怒的喝令起来。

    “拉开那些战舰!派小船去趟过这边雷区!”

    铁链子拽着被砸毁的蒙德罗,后面的战舰划桨一起发力,沉重的桨舰开始缓缓让过冲锋位置,一百多条十多米长的大渔船在一群战俘,罪犯战战兢兢的滑动中,磨蹭的冲向雷区。

    然而没等这些大渔船行驶到刚刚那片因为火船被拖走而变的格外黑暗的海域,忽然间,一个无比巨大,沉重而轰鸣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这些船面前。

    “上帝啊!”

    船上的罪人们惊慌的想要逃开,然而怪物巨大的惯性根本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襄阳号甚至没用开炮,直接这么碾压过去,沿途一片咔嚓咔嚓声,阻挡在面前的炮灰小船已经破成了一片舢板。

    以前闽军舰队从来都不与罗马人正面相撞,都是兜着圈子远距离将自己战舰猥琐的打沉,襄阳号突然冲出来,甚至让罗马人都是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阴沉的目光注视着罗马人的舰队距离越来越近,手里死死握着战刀,鲁宁的嘴唇甚至都咬破出血。

    他是跟着刘仁轨拉进水师的,一手提拔起来,旁人都以为二人是同乡好友,可他自己却知道,别说好友了,自己是刘仁轨的死对头还差不多。

    那时候自己是宁县的折冲都尉,年少轻狂,屡屡为祸乡里,欺男霸女,刘仁轨则是宁县丞,主管治安,两人没少冲突,甚至一次自己还想用麾下的死士杀了他,要不是刘仁轨命大,躲进了旁边的豆腐坊,这会就没有刘都督了!

    可后来自己在乡里杀人惹祸,不得不背井离乡,投奔大闽时候,好死不死的又是撞在了刘仁轨手里,鲁宁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刘仁轨非但没杀他,反倒一手将他提拔起来。

    这种忐忑的生活,可不好过,成天提心吊胆的,有一次鲁宁实在忍受不住,干脆冲进刘仁轨办公室,拍着桌子叫嚷着喝问刘仁轨为什么不杀他。

    没想到刘仁轨仅仅是淡淡的回答着。

    “提拔你是因为你有本事,可担重任,与其让你为祸乡里,还不如把这份热血撒在战场上!”

    自己麾下不过一百多船,横冲进全力进发,还有希腊火的罗马人主力舰队中央,绝对是有死无生,可不论为了大闽,还是为了刘仁轨当年这句话,今天也就是他当还这份恩情之时!

    华夏豪杰,义薄云天!

    面前的蒙德罗战舰上,甚至都能看到那些罗马水兵惊慌的四处逃散,一刹那鲁宁也是猛地抽出了战刀,怒吼着咆哮出来。

    “撞死这群小婢养的!”

    剧烈的轰鸣中,襄阳号镶嵌着钢皮,尖锐的船头在一片木屑飞舞中,狠狠扎进了罗马蒙德罗战舰的侧舷,沉重的撞击力甚至将那条五十多米的大船退出去了十多米,撞击的同时,船两舷的大炮亦是对附近的罗马战舰爆发出一系列轰鸣。

    跟着襄阳号,楼船将军舰队亦是义无反顾的撞进了汹涌向前的敌阵,不让他们再像友军兄弟的背后再前进一分!哪怕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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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6章.生命相继

    舱炮无时无刻不向周围喷涂着怒火,让周围包围的罗马战舰无时无刻不付出代价,轰鸣中无数罗马战舰的侧舷木片飞溅,舱内的划桨手惨叫着飞出了船。

    一条罗马战舰猛地与另一条闽船擦在了一起,罗马水兵狞笑着抱着希腊火喷射器冲到了船边,不想对面的闽军竟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辆辆青铜大箱子车被闽军推出来,在罗马人惊愕的注视下,迎着他们的希腊火毒焰,同样一条条火舌喷射回来。

    罗马人用惯了希腊火,甚至忘了,最初这种燃烧的武器,还是安娜从大闽带回来的,猛火油闽人也有,用青铜柜子装的猛火油柜喷射出来的火油同样致命!

    大闽的火炮轰鸣中,一道道火舌相互喷射,庞大的船帆还有桅杆相继变成了巨大的火炬,照亮了一大片的海域,剧烈的燃烧中,闽军的水兵提着短刺枪亦是与拿着弯刀的罗马水兵狠狠碰撞在一起,用血肉之躯构成一朵朵绚烂的血玫瑰。

    不时间有闽军火药仓还有罗马人希腊火仓库爆炸,不论那个文明的水兵都是将吃奶的劲儿用出来拼杀,飞速向前的罗马水军咄咄逼人的气势终于被遏制住!

    另一头,无数舢板,车船仿佛疯了一般的向岸上冲去,车船将军麾下的水兵夹杂着愤怒与疯狂的声音厉声叫嚷着。

    “快上船!快走!”

    这场战争打到这里基本上算是输了,罗马人的援军到来,夺下了闽军的营地,突然遭受袭击的闽军士气已经亏了,而且背后还面临罗马水师的双面夹击,再留在岸上不走,等候的只有全军覆没。

    此时,真真是水师兄弟为了顾全大局,用生命在争取时间,无怪乎这些水军如此的悲愤!

    见到船,那些被打散了的败兵,被火光吓怕了的闽军也跟一窝蜂一样拼命地向船上拥挤!也许有的人不怕死,可是被遗弃的恐惧足以将人逼疯,如此混乱的争抢中,甚至都打翻了几条船,让划船的水师禁不住更为愤怒!

    可就在这时候,几条鞭子猛地从背后抽过来,打的那些争夺渡船的败兵狼狈的翻滚在水里,有些输急眼的败兵吼叫着回头就要跟这些右千牛卫官兵拼命,可没等叫骂两句,这些人又僵在了那里。

    银麟明光铠,狮子披风,这是大闽高级军官的装扮,毕竟大闽的威严还在,在李业诩喷着怒火的注视下,海岸上乱哄哄的败兵开始寂静了下来。

    “记得你们是大闽的兵!战争咱们可以打输!可是这份华夏的风骨傲气不能丢,看看你们的样子,癞皮狗吗?摇尾乞怜?”

    支持军队的可不止是薪酬,还有荣誉感,作为一支常胜军,闽军的荣誉感亦是尤为的强烈,被李业诩训斥,想起了这份荣誉感,不少军士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些混进来的阿拉伯败兵还有罗马兵则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些高傲的闽人怎么了?

    时间紧迫,喝止住了混乱,李业诩也没有再耍威风,而是阴沉的对着卫队喝令起来:“乱军找到自己的队友长官,成建制撤退,再有哄抢者,斩!”

    两百多个右千牛卫看护下,撤退开始有了秩序,岸上到处响起军队长官呼叫自己麾下的声音,集结好的队伍上船,向远处的运兵船后退而去。

    一个队的闽军共同经历过生死,那种情意不言而喻,找回了那份荣誉感,有的伍队甚至迟迟不肯上船,一定要等着某些已经回不来的队友。

    这种情况下,罗马兵团的败兵还有阿拉伯部落的轻骑兵亦是沉默了,沉默的跟着排着队。

    来回的大船穿梭不息,秩序井然,岸上的溃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李业诩终于放下了心,不过就当他打算回前线时候,一个胆怯的闽军亲兵忽然拉住了李业诩。

    “大人,我们长官受了重伤,能不能先给安排一条船?”

    一听这话,李业诩顿时火冒三丈,愤怒的甩开那亲兵,暴怒的叫嚷道:“国难当头杀身成仁!尔长官深受国恩,此时不思报国,竟然还想先逃跑……”

    可是回过头,看到那个在几个亲兵搀扶下颓废的脸,高大的个子,李业诩又是愣了下,房遗爱!

    这次崩溃祸始于他,可是看着他崩溃的颓废表情,满是血污毫无表情的脸,李业诩又是叹了口气,叹息的吩咐道。

    “帮房将军找一条船。”

    几乎接近麻木,房遗爱呆愣的被拖上船,一条车船又是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闽军的撤退保存了有生力量,可也真真切切的给前线带来了压力,守卫工事的队伍一点点退却,剩余的军团军心浮动,不断向后窥探着,似乎也知道到了最后时刻,进攻的罗马人还有不知名的蛮族攻势又是紧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天光越来越暗,整个原野中蔓延的火光却是越来越凶。

    头上的箭雨缤纷的乱舞,在壕沟边上,闽军的长槊与罗马人,蛮族的长枪大斧头拼命地互相捅着,尸体一个接着一个的填满壕沟,眼看着守军越来越弱,壕沟失守在即,忽然从阵后一个又一个大箱子被丢了出去。

    “烟草,茶叶,丝绸,都给你们!还有金子,银子,铜子!都给你们!”

    其实不用闽军叫嚷,箱子一开,里头露出的东西立马让攻上来的蛮族哄抢成了一团。

    在岸边,李业诩也囤积了些物资,还有一些军饷没有发放,这会儿倒是起了救命的作用,蛮族打仗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抢掠,甚至荣誉也与抢掠挂钩,抢到的东西越多,就越是荣誉的战士。

    闽军压力一松,血战了一个多时辰的左右千牛卫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的空挡,依靠在壕沟墙壁上喘息着,做完这一切,李业诩又是焦虑的跑回中军,拽着已经面色苍白,嘴角胡子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统帅李绩,急吼吼的催促道。

    “大总管,后军已经退的差不多了!您也赶快走吧!”

    “老夫是罗马道行军大总管!”抱着大纛,李绩却是执拗的吼叫着:“来之前老夫已经向闽王保证过!不夺下君士坦丁堡,就死在这片海滩上!”

    “你们这群后生走!老夫来殿后!”

    李绩此时已经有些疯狂了,抱着帅旗,高昂的吼叫着,看到自己曾经敬佩的伯父如今这幅样子,李业诩却是禁不住一阵悲哀,李绩征战了一辈子,临到老却是落得如此一场大败,一世英名付之流水。

    李绩这是已经抱定了马革裹尸,死在这里的念头,可是作为他的后辈,李业诩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一幕发生,见劝不动李绩,他歉意的摇了摇头。

    “抱歉了伯父!”

    “来人!互送大总管上船!”

    几个右千牛卫拖着李绩的胳膊就向船上拖去,一道上,李绩还暴怒的暴跳挣扎怒骂着:“放开本将!李业诩,你这是抗命!老夫要拿下你!放开老夫!”

    这头,李绩被硬生生拖上了船,另一头,刚刚从前沿回来,满身是血的盛连山也是踉跄的跑了回来,喘着粗气按着李业诩的肩膀叫嚷着,血腥味扑鼻!

    “兄弟,前方已经顶不住了,你马上走!”

    “回去记得告诉我们家那几口子,不用等我老盛了,没有孩子的都再找个男人嫁了吧!还有告诉你大侄子盛学文那个混球,他要敢阻拦,就别当老子儿子!”

    盛连山还在不断的叙述着遗言,却不防李业诩脸上流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却是伸手向后面指了指,突然询问道:“嫂子怎么来了?”

    “不可能?”

    气急败坏叫嚷着,盛连山还是猛地回过了头,冷不防后脑勺重重挨了一下,他也是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抱歉了盛兄!”

    无奈的叹息一声,李业诩再次一挥手:“拖走!”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金钱攻势带来的混乱很快因为哄抢而光,效果越来越弱,身后撤退的战友走的亦是越来越少,沙滩上大约还有三四万混乱的败兵,刚刚李业诩建立的秩序也随着人数越来越少而越来越混乱,阿拉伯人,罗马人,闽人再一次哄抢起船只来,甚至为了一条船,不惜拔刀相向。

    毕竟是生的希望啊!

    身边的军心亦是浮动到了极点,将士们一面把剩余的财物给丢出壕沟,一面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着。

    守着李绩留下的大纛,李业诩明显感觉到了麾下将士们心头的渴望,忍不住又是叹息一声。

    “把东西都扔下,都跟本将走!”

    滩涂的工事错综复杂,放弃了第一层,十多分钟的后退时间,李业诩又是在第二层讲他的麾下集结起来。

    左千牛卫跟着盛连山又走了一批,中郎将娄师德的几千人马从突围时候就分散了,加上战死的,跑散的,此时李业诩手里不过三千多人,而且绝大部分身上带伤,精疲力竭,长达两个时辰的防守战,几乎都是左右千牛卫抗下的,他们已经不愧为这个称号了。

    可是此时,他们也想生还!

    的确,勇士不应该如此死去,围绕着队伍踱步了几圈,李业诩忽然嘹亮的吼叫了起来。

    “家中独子者,出列!”

    “无妻无后者,出列!”

    “尚有老母需要赡养者,出列!”

    随着李业诩的吼声,一个个蹒跚的身影沉默着从队列中走出来,有的兄弟两人做了最后的诀别,有的父子同军者,相互拥抱了下,有的人走了几步,却咬着牙回了来,沉默的道别中,大约两千人蹒跚的到了海边。

    无人敢于他们争夺舟船!

    目送着这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浮动的大军又是寂静了下来。

    一道火焰终于烧到了闽军水师吞住的海湾中,海峡附近,雷声滚滚,闽军水师依旧在激战着,不过楼船将军鲁宁部用生命构筑的防线也终于耗尽,罗马海军还是冲入了海峡。

    另一头,争夺了闽军遗留在滩涂的财货后,带着贪婪的神情,那些穿着土布,兽皮,像兽多过像人的夜袭骑兵亦是带着贪婪冲了上来。

    这一回,再也不用李业诩鼓动,李业诩手中的大纛一指,残余的左右千牛卫士兵又仿佛虎狼一般冲进了阵地。

    新的一轮激战,再一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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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黯然退场

    水柱在船体附近扑通扑通作响,两个铅球穿成的葡萄弹打在船梆上,立刻就是一个长条形状大窟窿,里面的罗马水军哭喊着从燃烧的船舱中逃出来,跳进海里,平时罗马人老是不屑的嘲笑闽军胆小,只会远远的躲开放炮,不敢正面厮杀,可这一战,鲁宁的楼船舰队深刻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同样的火油互喷,同样的跳船近战,刀枪见红,鲁宁以一百多条船拦住海峡入口,硬是拦住了快十倍于自己的罗马战舰,而且罗马人也尝到了被希腊火焚烧是什么滋味,不少蒙德罗战舰被闽军火炮近距离开了膛,成吨成吨的希腊火流淌在海面上,一个通红的炮弹打上去,立马就是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从侧面包抄上来的闽军舰队亦是四面八方包围了罗马海军,炮弹铺天盖地的打过来,边沿的罗马战舰亦是接二连三的被炮火粉碎,燃烧的舰楼,桅杆把漆黑的海面都照亮了,到处都飘着破碎的木板以及落水的水兵尸体,濒死的呐喊以及被火焰灼烧的惨叫渲染的这里宛若修罗鬼蜮那样。

    激战了两个多时辰,熊熊燃烧的大火把整个海湾都照亮了,被火魔吞噬着,战场中心至少有三百多条战船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有的甚至烧的就剩个骨架子,海战就是这般残酷,如果在大地上作战,战败了好歹有个溃逃的地方,海上,一旦船沉了,几乎是绝无生路,落水的两军士兵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活活烧死,一大片水面上,到处飘扶着焦黑的尸体。

    鲁宁终究人手太少,如此残酷的毁灭海战中,百条闽船接二连三的被占领,沉没,燃烧,庞大的襄阳号终究还是成为了最后的战场。

    嘎吱嘎吱的声音中,七桅大舰上最后一根主桅杆亦是在烈焰****下被拦腰烧断,碳化的喜马拉雅杉木桅杆沉重的倾斜向了一旁,又是木料剧烈断裂的声中沉重的横杆锤子一样狠狠扎进了旁边一条三十多米罗马战舰之上。

    沉重的撞击砸的那烧了一小半的蒙德罗战舰如同澡盆中的肥皂盒一样,翻滚着似乎随时都要沉下去,大股大股的海水从被戳破的侧舷倒灌进来,冲的那些锁死在船底划桨奴隶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饶是如此,成群的罗马水兵依旧像疯子一样顺着钩梯,倒塌的桅杆,蜂蛹攀爬上来,他们脚底下的船已经铁定保不住了,如果不能占据更加结实的襄阳号,他们就得跟着身下的战舰一同沉入冰冷的地中海中。

    这已经是生存与否的战争了。

    襄阳号的水兵同样知道这一点,站在舰桥之上,十几个水兵拼命地用钢弩射击着,一个罗马水兵刚从桅杆上攀爬到甲板,旋即胸口一凉,喘着粗气的大闽水兵狠狠地将三棱刺枪从他胸口中拔出,连哼都没哼一下,那罗马人径直的掉进了海中。

    一大片鲜红冒着泡从海水中浮了出来。

    守护旗舰的都是闽军水师中最精悍的成员,有的甚至还有招降的当年东海,南海海盗们,可好虎也架不住群狼,激战了半夜,襄阳号先后打退打沉的敌船就不下三十条了,襄阳号水兵再强也到了强弩之末。

    甲板边沿,三个水兵咬着牙嘶吼着将刺枪不断扎入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敌人胸膛中,可就在这时候背后响起一阵呼啸,十多个罗马水兵从桅杆上系着绳子荡了过来,水兵刀狠狠地砍在了三个闽军水兵背上。

    血一下子喷溅在了甲板上……

    一二层甲板的入口楼梯。

    几声惨叫过后,五六个罗马兵兴奋的拖着血淋淋的水兵刀冲了下来,然而刚冲到楼梯底部,几个人却全都僵住了,炮手拖来了两门火炮正对着这个方向,炮尾处的火星子还在嘶嘶的燃烧着,看到这一幕,罗马水兵亡魂大冒,转头就想往回跑。

    可惜为时已晚,两门火炮先后砸响,填充的铁砂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喷出两个扇形的死亡位面,烧红的铁砂情意撕裂了人体组织,几团模糊的烂肉从楼梯上空被喷了出去。

    甲板上层当即闪过一大群恐惧的叫嚷声。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希腊火火舌猛地冲到了甲板下层狭小空间中,火舌的高温引燃了剩余的火药,轰鸣的爆炸声中,守军的一切努力都被湮灭于此。

    爆炸震得巨大的船体都跟着晃动了下。

    甲板三层,药室。

    常年不见阳光,低矮的甲板中浓郁的散布着一股硫磺味,指挥部都被占领了,鲁宁狼狈的退到了这里,满脑门都是油汗,此时鲁宁却是看着一桶又一桶的黑色药面发呆。

    “将军,上层甲板已经顶不住了!”

    几个亲兵,还有鲁宁常调戏的那个文职女秘书全都一股脑的猛地闯了进来,女秘书的刘海此时也全都被热汗粘在了头上,盯着鲁宁的背影,女秘书焦虑的催促着:“船舵密仓的逃生艇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快走吧!”

    “哦。”

    似乎很不意外的答应一声,鲁宁面容平静,淡然的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本将军知道路,让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就去追你们!”

    几个亲兵犹豫一下,终究鲁宁平时的权威占了上风,答应一声,几人快速的出了去。

    大闽的舰队运用了一向宋代才有的技术,水密舱技术,巨大的船体下方被分割出十几个独立的空舱,互密封不透水,凭借此,大闽的舰队才能远航而更不容易沉没。

    藏在船舵处的水密舱还有一处秘密出口,有备用救生船,出口就在船底,为的就是防止船侧翻,困死船员。

    两个亲兵手慌脚乱的解开舱门的锁,剩下的亲兵还有将军秘书都是到救生艇处,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将木船推了下来,可就在这功夫,剧烈的爆炸忽然在头顶响了起来!

    “大人!”

    不可思议了片刻,解锁的亲兵疯了一般就往回跑,转眼消失在了楼梯中,愕然了片刻,却是那女秘书咬着牙继续推开了禁闭的逃生门。

    哗的一下,外面的海水倒灌了进来,几人拼了命推着救生船出了去,旋即亡命的向外划去。

    此时的襄阳号已经成了巨大的火药桶,这条船储藏着舰队十几条船的火药储备,随着药舱的爆炸,各火炮甲板也是被相继引爆,船舱上的罗马水兵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惊叫着想要退回自己的船,然而仅仅几秒,撕裂的爆炸波就如影随形而至,将他们破裂成了碎片,血与肉如同雨点一般的飞落出去。

    没等女秘书和几个亲兵划出去一百多米,连续爆炸了数分钟的襄阳号终于不堪重负,从药舱处轰然折断,巨大的木船轰然沉入海底,带起来的漩涡将附近的十几条罗马战舰亦是摇晃不已,甚至有几条受损严重的还轰然侧翻在海面,也跟着沉没下去。

    为船长者,荣于船!辱于船!死于船!

    襄阳号的沉没也标志着水师阻拦力量的消失,剩余的十来条伤痕累累闽船再也作战不下去,调转船头向后败退而去,冲在前面的罗马水师蒙德罗终于可以畅通无阻的推向君士坦丁堡海湾。

    不过最先推进过去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海水与船只残骸。

    真是放火者死于火,为了突击屯兵在海湾的大闽舰队,罗马水师携带了巨量的希腊火,可是在激战中引起了希腊火泄露,整个海面都烧了一层,火势竟然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偌大的罗马海军舰队都被包裹在这个火场中。

    火焰与冲进来的罗马战舰逼得那些救生艇也是不得不返航,此时千条大福船甲板上已经站满了逃出来的闽军陆军,岸上,却还有几万人在吼叫,翘首以盼,在他们身后,那些夜里突袭的骑兵也是杀了过来,喊杀声在船上几里之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端着望远镜眺望着,水师大都督刘仁轨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可怕。

    “报大都督,斗舸将军赵能来报,罗马水师已经与他部撞角交锋!”

    “大都督,兵部尚书李大人,还有禁军一部已经安然撤回!”

    “大都督,车船将军张夫部来报,海峡被希腊火所阻挡,已经有三十多条登陆艇被烈火焚烧,将士死伤惨重!”

    眼看着一条熊熊燃烧的烈火带逐渐将视线隔绝,刘仁轨终究无奈的长叹一声,放下了望远镜,阴沉的命令道:“舰队返航!”

    凄凉的号角忽然在海面各处呜呜的响起,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巨大福船运兵船舰队终于松了口气,起锚,扯起风帆,趁着凌晨挂起来的对流风,开始向亚洲海岸急促的逃脱而去,一晚上激战差不对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大闽水师则是在后面谨慎的保护着,进随着渐行渐远。

    岸上,眺望着海面灯火越来越远,逼过来的更多的却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敌人的舰队,聚拢的越来越多的败兵禁不住发出了无比绝望的吼叫之声,就连一些被隔绝,遗弃在这里的水兵也是绝望的吼叫声,撑着船还想赶上去,可还没等追出去多远,就被燃烧的希腊火彻底的吞没。

    “被遗弃了!!!”

    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原本威武而又美挂观的明光铠已经被血污染的面目全非,头盔都打丢了,背后的狮子披风更是破成了一块一块,眺望着远去的大闽舰队,轻松与惆怅的复杂心情一起涌上了李业诩的心头,旋即这一切的复杂,又被他化作一声虎吼。

    大叫一声,李业诩又是挺着长矛大步跳起,已经满是血污的长矛随着冲势狠狠灌入又一群冲杀上来的敌骑首领胸口,带着野兽一样的吼叫声两人一通翻滚在了滚滚马蹄的践踏中…………

第1278章.奇迹

    黑夜在血腥的厮杀中变得格外漫长,似乎太阳都被这场惨剧所惊吓,迟迟的才从东方露出了苍白的脸,有气无力的普照着大地。/xshuotxt/

    然而新的一天并不意味着美好的开端,反而进入了更加血腥的阶段,这场大战最后的屠杀。

    房遗爱的败兵就有七八万,加上吞驻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就算经历了昨夜那般抢救,依旧还遗留了数万人马在沙滩上,彻底被遗弃了。

    无数人痛哭流涕,咒骂,疯了一样的跑来跑去,宣泄着自己的绝望!

    奋战到了这个地步,也的确足以令人精神崩溃了,别说仆从军的亚美尼亚军,阿拉伯军,罗马军,就连闽军本部的唐人亦是精疲力竭,下一轮蛮族的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向前狂涌时候,绝望的闽军终于成群成群的跪倒,祈求投降。

    然而,放下武器的军队迎来的却是兜头的箭雨,密集的箭又快又狠,大片的呼啸尖锐之音中,沙滩上的败兵在惊愕中成片的倒下,血又是染红了一大片海滩。

    也不知道这支凶残而又蛮荒的骑兵究竟是来自哪里?他们竟然连文明国都先放下武器,再屠杀的规矩都不知道,就这么一味的猛攻猛杀着,似乎不把闽军杀尽了就决不会罢手。

    身后,滚滚大海中,又是无数燃烧着的火油冲上了岸,前有追兵,后有烈火,泥人尚且又三分土性,被困得败兵被射杀,被践踏死伤了上万之后,那种困兽犹斗的绝望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狗蛮子,我****姥姥!”

    狂怒的喝骂中,有的败兵红着眼睛抱着冲过来的马腿,宁可自己被踩死也要将对方拉下来,有的武器打没了,就用沙子向对方扬去,然后和落马的蛮兵厮打成一团,乃至于直接用牙齿死死咬着对方的咽喉,整个沙滩又是厮杀成一片。

    当然,也有的精神崩溃了的干脆就那么呆呆傻傻的坐在海滩上,哪怕骑兵杀来也不去躲避,还有的干脆一头扎进了熊熊燃烧的大海,中再也没了踪迹。

    噗呲~

    锋利的链子枪从地上斜刺出来,正好刺穿了一匹狂奔而来的战马马头,濒死的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将那个蛮族骑兵狠狠地甩了出去,没等他站起,李业诩已经拔出枪双手平端狠狠地刺进了那骑兵咽喉。

    从三道壕沟败退到了这里,一千多左右千牛卫也就剩下二十多个,此时的李业诩再也没有一丁点世家子弟模样,披头散发,双目满是血丝,浑身被血污所密布,恐怖狰狞的模样犹如修罗恶鬼,听着他的嘶吼就算那些蛮族骑兵亦是胆寒,惊叫着竟然绕他过去了。

    不过李业诩如此的疯狂之下,却是深深的绝望。

    有的人活着,理想比性命还要重要,李业诩就是如此,一辈子的理想,就是实现对他爷爷李靖临死前的承诺,在大闽复兴卫国公一脉,像马尼拉四公那样,将李靖的雕像也立在华夏拓展的新的生存空间上。

    这一切随着李捷的承诺,这一次出征君士坦丁堡,都即将实现,谁能料到,又是一场横祸让这一切变成了空,泡沫一样的粉碎了,如此大败,多少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李业诩现在是体会到了当年汉时李广难封是多么一种难熬的滋味,更体会到了李广宁愿自刎而死,也不愿意带着惭愧回大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还不如死在这片海滩上!这也是李业诩为什么要留下来的原因!既然没了希望,就奋战到死吧!

    连续几个时辰的厮杀,死在他脚边的蛮族骑兵已经躺了一地,李业诩身上也是受了十多处创伤,甚至他现在腰肋间,一条血口子还在不断流淌着粘稠的黑色血液,可是已经全然忘了疼痛与疲惫一般,李业诩依旧像个疯了的野兽那样,拎着已经粘在手上的长枪,疯狂的叫嚷着。

    “来啊!都来啊!你李家爷爷在此!”

    可就在李业诩仿佛地狱魔神一般,站在沙滩上呐喊时候,仅剩下的十来个右千牛卫军兵却忽然在背后焦急的大喊起来。

    “大将军小心啊!”

    没等李业诩回头,那股灼热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一个沉重的物品狠狠砸在了李业诩的后背上,砸的的他喷出一口血来,眼睛一黑就趴在了满是血红色淤泥的沙滩上。

    无比壮观的一幕,沉重的罗马蒙德罗战舰如同搁浅的鲸鱼一般狠狠冲上了岸边,三排划桨狠狠擦在沙地上,一片片咔嚓的折断声不断响起,已经烧了半边的船帆狠狠地倒塌下来,刚刚砸到李业诩的就是战舰上的瞭望鸟巢。

    整个战舰已经多处起火,烧的簌簌作响,似乎随时都要崩塌,上面的罗马水兵亦是成了惊弓之鸟,甚至都顾不得身旁的闽军败兵,凄厉吼叫着从船上逃了下来,转头就向君士坦丁堡方向逃去。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罗马战舰不顾一切的冲上岸边,从二十多米的单层小船到六十多米的巨型战舰,昨夜的激战中,大约三百多条大小战舰被击沉,超过半数的罗马战舰也是在闽军满天的炮火与泄露的希腊火双重破坏下遭受重创,此时在还剧烈燃烧的海水中浸泡,早已不堪重负。

    有的还没等冲上岸边就垮了,有的在最后时刻希腊火喷射器爆炸成了个剧烈的大火球,不断搁浅的罗马战舰又一次打断了岸上的屠杀,沉重的战舰底儿连闽军带蛮族骑兵一起碾压成了血泥。

    不过冲上岸的罗马战舰,也给李业诩几个带来了一线生机。

    一条硕大的救生艇摇晃着就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残余的右千牛卫军兵身旁,而且冲上岸的战舰群还将海水中的火墙冲开了一块。

    “带上将军,快走!”

    被狠狠砸了一下,李业诩一阵紧绷的弦儿此时也是绷断了,整个意识都陷入了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眼前,还到是那个混乱拼杀的到处都是的战场,朦胧中,李业诩感觉到自己被几个人抬上了船,然后跟着水波开始往大海中划了过去,耳边都是哗哗的划水声,眼前则是冒着黑烟的青天。

    然而似乎没划出去多长时间,好像一条巨大的怪鱼燃烧着熊熊烈火就狠狠撞了过来,震耳欲聋的叫嚷声中,一个个军兵掉下海去,船也倾斜了,慌乱中一个自己记不太清楚容貌的军兵将自己塞进了个大桶里,盖死盖子,最后狠狠地丢进了大海中。

    终于,一切厮杀,流血,惨叫的声音就此离自己远去,有的只有无边的黑暗,窒息,笼罩在四面八方。

    终于,就这样死了吗?

    距离战场大约十三海里,博斯普鲁斯海峡,一处不起眼的礁石岛附近,一条二十多米长又尖又细的小船随着潮水的荡漾而不断的翻涌着,船头,一个似乎熟悉而懒洋洋的声音很是不耐烦又带着些许担忧的叫嚷道。

    “头儿,这可距离战场不远,真不知道你有什么担心的,那姓李的是当官的,就算打了败仗,跑也肯定第一个跑,早就跟着大船队跑回去了,咱们在这儿空等着干嘛?”

    “闭嘴!”

    好听,又带着气呼呼的声音传来,一声怒吼,世界终于清净了片刻。

    然而没清净多久,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高昂且兴奋的叫喊起来:“头儿,快看,一个木桶飘来了!说不定里头是闽军的茶叶或者香烟,这会发财了!!!!”

    世界似乎都在剧烈的颤动,几分钟之后,憋闷的桶盖被撬开,李业诩眼前又是出现了一片圆形的青天,可朦胧中,紧接着一头秀丽的红色秀发还有一张难看的疤脸儿却是挡住了左右半边,接着,好像很熟悉的声音忽然笑呵呵的在耳旁调侃着响起。

    “啧啧啧,这回咱们真捞到一条大鱼!大闽将军,能换多少钱呢?咦?他,他怎么伤成这样了,还在流血!疤脸儿,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快维多利亚医生找来!”

    “头儿,你不是要换钱吗!哎呦!”

    惨叫中,似乎屁股挨了一脚,那张难看的大疤脸终于灰溜溜的滚蛋了,接着,李业诩感觉到一双柔软而又香喷喷的臂膀搂住了他,将他贴在了那软乎乎的胸膛中,那头秀丽的长发就贴在自己脸颊边上。

    真的到了天堂吗?还能见到她!最后一点意识中,李业诩满

第1280章.惨败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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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凌晨,从君士坦丁堡一侧撤退回来的大军开始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纷乱的在以佛所,罗德岛等一系列大闽水师港口靠岸,将远征军将士拉回来。

    无比凄惨的景象,伤痕累累的舰船上还沾染着血迹以及火焰灼烧的痕迹,运兵的大福船乱七八糟的堆积在港口中,成千上万的伤兵步伐蹒跚,相互搀扶着从船上走下来,狼狈的模样简直不像是一惯骄傲的大闽军团,让港口的民众,商人们指指点点。

    前所未有的大败,南天竺一百多个府的府兵还有左右千牛卫,左右骁卫,左监门卫五个卫一共二十万人,逃回来的才有九万人左右,尤其是其中的右千牛卫才回来一千多人,左千牛卫也不过区区三千。

    还有去时候十三万阿拉伯部落轻骑兵,回来的只有一万多,亚美尼亚兵一直在海边打杂,倒是逃回来两万人左右,还有房遗爱的十个罗马军团现在也就剩下一万出头了,这就是征战君士坦丁堡的四十多万大军剩下的全部。

    这场战争大闽的核心力量伤亡甚至超过了上一次的耶路撒冷之败。

    许多军府甚至都彻底死绝了,一个人都没有归来,整个番号都消失在了君士坦丁堡的沙滩上。

    这意味着在南天竺整个村庄或者整个街区,那些翘首以盼着自己丈夫或者儿子回来的女人们,这等候只能变成了永恒的等候,自己的亲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败在了欧洲,战场都在敌人控制中,甚至连遗骸都迎不回来,留给人们寄托哀思的,都只能仅仅是一座座衣冠冢。

    死里逃生的不少军士甚至一下了船就嚎啕大哭,跪在了港口的泥土中。急急忙忙调集过来的帐篷凌乱的摆放着,一个个穿着道袍,帽子上衣服上印着红葫芦的救护队拿着药箱子到处乱走,男男女女忙的脑门上都忙的起了一层汗水。

    帐篷中,伤员痛苦的呻)吟着,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与血腥,臭味,偶尔间帐篷里还传来伤员手术中凄厉的吼叫声,虽然大闽已经配备上了麻沸散作为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可失败的太突然了,物资根本来不及集结,有的伤员在海上伤口还腐烂化脓了,必须尽快手术,以至于不得不让伤员咬着木棍硬生生挺着,一声声闷哼或是痛叫让过来视察军队的李捷与长孙织脊背发寒。

    好一副惨败之像!

    “郎君,宫中还有些美酒烈酒,送来给将士们饮用吧,虽然不能与麻沸散效果相当,稍微能缓解将士的痛苦也是好的啊!”

    听着长孙织揪心的请示着,李捷自然是无不许的可能,刚赞同的点了点头,长孙织就急急匆匆回头找随行的宦官吩咐了去,一并还要调集些别的物资过来。

    长孙织是越来越有正宫的样了,见她忙碌,李捷也不再去打扰她,在随从的陪护下继续向这个临时兵站深处走去。

    这一趟李捷的主要目的,就是去找他任命的罗马道行军大总管,远征军统帅,兵部尚书李绩,来之前李捷还真是含有不少怨气,可是在十几个伤痕累累将军陪护下进了帐篷。李捷的气儿却消了不少。

    躺在病床上的李绩几乎是老了十几岁,整个人一下子都苍老的不成样子了,身上同样伤痕累累,胡须上,头发上还沾着大块大块的血污,李捷这时候才恍然,此时的李绩不光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亦是个马上古稀之年的老者了,自己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陛下!”

    还在昏昏沉沉的李绩,一见到李捷的到来,几乎立刻是扶着床就想坐起来,叹了口气,李捷赶忙又是扶住他的肩膀劝说着说道:“英国公不必起来,躺着说话,躺着说话就行!”

    此时的李绩却是老泪纵横在风烛残年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呜咽说道:“老臣罪该万死,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闽啊!”

    这一趟来,李捷主要是为了了解闽军究竟是如何败的,可见到李绩此时如此激动,生怕他一着急就此撒手人寰,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劝说着。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英国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病,等你病好了,寡人还要请你继续辅佐寡人呢,医官何在?把寡人带来的高丽参还有乌冬草都给英国公熬上!”

    大声吩咐一句,李捷又是对李绩劝说一声,便打算站起身离去,谁知道老李绩却是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老臣戴罪之身,百死不足以偿还,本不该在言,可话憋在心理,不吐不快啊!”

    “这一次,这一次我大闽最大的失误是知己不知彼!整个眼界都放在了罗马帝国一国身上,却不知道那欧洲大地之上,也是列国林立,结果被罗马人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蛮夷之辈,匈奴之类袭扰了背后,方才一败涂地!”

    “老臣恳求陛下,暂缓攻略罗马人,内修兵甲,移民,充实小亚细亚!外远交近攻,挑拨欧罗巴各国内斗,三年!只要再有三年!整个罗马帝国将再收入陛下彀中啊!”

    说着,一激动,老李绩竟然再一次喷出了一口鲜血,晃得李捷赶忙扶着他再次躺下。

    外面的医官端来了定神安眠的药品,再加上两天两夜都没合眼,老李绩也的确是太过疲惫了,喝了药之后,终于昏昏睡去了,李捷这才起身离去,不过走到门口,李捷又是叹息着吐了口气。

    “真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穿越之前李捷是个学考古的,对于西方历史也的确涉猎了一些,可是他知道的也只是如同东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这样的区域性强国,对于纷乱的欧洲各个小国了解的还真是不多,甚至没有,原本以为没了西方膨胀起来的基督教支援,罗马人已经孤立无援了,没想到还有这般足以击溃大闽的势力徘徊在巴尔干半岛附近。

    李绩的话真是给自己敲响了个警钟,最近太过春风得意了,把一切都想当然化了。

    就在李捷暗暗计划着下一步走向的时候,冷不防。兵站东面,又是一阵争吵哄乱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营地内打了起来!

    大闽刚刚大败,这时候最是军心浮动,一点小冲突都能引起大乱子,心头一紧,李捷呼唤过了亲卫噶尔襄陵一众,急急匆匆又是奔着发声的地方走去。

    等李捷到时候,冲突却似乎已经结束了,但听到一个愤怒且尖锐的女声恶狠狠甩下了一句话:“以后不要再回来见我!我高阳没有你这等没出息的男人!!!”

    在李捷惊愕的注视下,领着几十个仆从,高阳俏面含煞,提着裙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兵站,而一个高大的男人似乎被打了一顿,摔在了乱兵围观中。

    这一趟李捷是急急匆匆而来,并没有公开身份,高阳倒也不知道闽王来了,不过这一幕,还是让李捷颇有些恼火,他感觉自己似乎太娇惯这个妹子了,哪有这般和自己死里逃生回来的男人说话的!

    想着,李捷哼着已经是朝向人群挤去,几个被挤开看热闹的败兵还不愿意的嘴里不干不净着,却不防噶尔襄陵暴跳如雷的拎住了他们几个的衣领,禁军腰牌一亮,当即吓得几个兵痞没尿出来。

    很难想象,大闽有名的壮士,悍将,人高马大的房遗爱会被打成这样,一只左眼整个肿了起来,两个嘴角都是破了,渗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眼无神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起来!”

    一只手忽然伸到了他面前,熟悉的声音让房遗爱愣了一下,旋即激灵灵的赶忙叩拜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口不择言的说道:“拜见闽王陛下!罪将拜见闽王陛下!”

    听着房遗爱的喊声,几个骂人的兵痞差不点没晕过去,剩余的败兵亦是亡魂大冒,赶忙跪倒了一片,李捷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房遗爱硬拉了起来,扯着他就往军营另一处方向走去。

    …………

    将那些惊慌的麾下都抛到了脑后,几十个禁军护卫也是在身后远远跟着,似乎回到了还在长安混迹的日子,沿着以佛所的沙滩一面走着,李捷还一面愤然不平的叫嚷道。

    “是孤太娇惯高阳了!你跟孤回宫,回去我亲自命人去训斥她,这次要不让她跪迎你回去!孤就废了她的公主封号!”

    闽王能够如此而言,的确是把房遗爱当做了亲信家人了,可听了李捷的话,房遗爱却是紧张的又是狠狠摇着头:“陛下,不怪高阳的,是罪将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大闽!”

    “不论打胜打败!你都是寡人苦战回来的将军,她一妇道人家也不能这样侮辱寡人的将军!”

    “陛下,是臣有罪!是臣胆怯了,臣像个懦夫一样丢下军队,转身逃跑,因为臣这才有了如此败局!要怪,陛下就杀了臣吧!”

    听着房遗爱嘶声力竭的嘶吼着,再次重重跪拜了下来,李捷禁不住愣住了…………

第1282章.意外

    “兵部尚书,你来……”

    这种死一般的沉默中气的眼前一阵阵的眩晕,李捷强忍着发火开始点起名来,然而一句话未说完,李捷却忽然想起老李绩此时已经病入膏肓,还在以佛所的城外不知生死,那种暴怒中又多了些许哀伤。[眼快看书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册的账号依然可以使用]

    “算了,宣上柱国席军买,凤阁令王玄策来凯撒利亚!”叹息一声,李捷也没有再和群臣置气,而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历史上的王玄策是一人灭一国的牛人,这个时空中也是一直作为李捷行军长使,为李捷指挥大军,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至于席军买更是百骑破万敌的名将,闽王太保,大闽上柱国,李绩不能顶上时候,二人倒是还可以为李捷谋划一番。

    从死一般的窒息中挣脱出来,群臣都是松了口气,然而所有人心里同样涌现出了种不甘之情,满朝文武没有用,最后还得向千里之外的两人问计,那还要满朝文武做什么?

    这么多人中尤其是以凤阁右仆射王方翼这股屈辱感最强烈,他是目前宰相们身份最高的,而且也是军伍出身,照比王玄策这个远枝,他还是太原王氏的宗脉出身,到头来却不能为闽王解忧,存在感缺失让王方翼如同汉朝时候的周勃一样,汗流浃背。

    “行了,此事稍后再议,兵部侍郎何在,给寡人报一报,这次我大闽究竟折损了多少!”

    “臣在,回禀陛下,我大闽兵团的损失如今仍没有统计出来,不过如今已经确定的是如今已经阵亡的高级将领有,右千牛卫大将军李业诩,左千牛卫将军长孙德真,水师楼船将军鲁宁,奋勇将军孙超,振威将军侯莫陈冲……”

    闽王失望且无可奈何的声音过后,兵部左侍郎刘墨那苍老而且又臭又长的汇报又是在朝堂上响起,王方翼的脑门上更是汗水津津,不断的流淌下,坐立不安,左顾右盼着不断思索着哪里能挤出兵呢?

    不过忽然一个背影猛地映入了王方翼眼前,让他猛地眼前一亮。

    上下阿拉伯都督,闽王长子李让亦是同样满头大汗的低头在勋贵行列中,一条主意顿时在王方翼心头升起,指着李让,他甚至有些不顾场合,无比激动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主意了,河中郡王殿下,一人就可以顶的上十万大军!”

    满朝文武的目光全都会聚在了两人身上,李捷的目光亦是惊愕的看过来,被指着的李让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等明白过来差不点没晕过去,惊愕的指着自己鼻子叫嚷着:“我,十万大军?王相公,您?您没疯吧!”

    埃及也算个地方强国,主力骑兵少说也有三万,要是再掺和上地方步兵至少能有十万大军,一想到李捷万一真派自己去与十万大军拼命,想着自己孤零零那把弯刀面对密密麻麻的阿拉伯人大军,李让就头皮发麻。

    李捷也是忍不住皱着眉头惊愕的询问道:“王卿,让儿如何能一人抵得上十万大军?他又不是绝世高手,连他安娜姨娘都打不过。”

    李让更是差不点没吐血,年前安娜说要考量自己武技,结果用罗马泼疯拳把自己好顿打,又正好被李捷撞了个正着,这糗事让李捷无意识当庭说出来,他真是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不过王方翼却依旧激动不已,急切的抱着笏板做了个大揖,急促的说起了自己的主意。

    “陛下,这一次损失的可不止我大闽!还有诸多的阿拉伯人部落,如今活着回来的阿拉伯人才一万多人,势必在阿拉伯半岛引起巨大的动荡。”

    “我们掌握了埃及法蒂玛王朝与东罗马帝国勾结的证据,而河中郡王也被东北阿拉伯部落视为血亲,一旦河中郡王以东北阿拉伯人盟主的身份到麦加控诉,整个阿拉伯半岛都将视埃及为死敌!到时候十万大军唾手可得!而且法蒂玛也是依靠阿拉伯部落为主力,靠麦加的教团去斡旋,甚至灭了他法蒂玛王朝都不是不可能!”

    在大闽兵力分散的关键时刻,这还真是一种应急良策!

    唯一的弊端,恐怕李让在西亚的势力与声望又会膨胀一大圈,如果顾忌儿子实力的君王,如李世民都得掂量一下,所以说完这个建议之后,猛地想到的王方翼又是顿了一下。

    不过李捷却是毫不犹豫的拍板了,带着一丝兴奋的高昂叫道:“就依王卿之计,传寡人圣旨,命河中郡王为埃及道处置大使,仆射王方翼为处置副使,从随从御驾的上下阿拉伯州军抽调五千精锐骑兵为大使扈从,全权处理!”

    “臣领命!”王方翼也是立马激昂的回答下来,刚跪伏在地,王方翼才冷不丁看到李让似乎还有点没转过脑筋,还在那儿发愣。

    臭小子!天上掉下个大功还不知道!还犹豫!牙根发痒,王方翼也不管什么天家血脉不血脉了,一笏板又快又隐蔽的抽在李让后腿上,哎呦一声,李让也是趴在了地上。

    “好,不愧是本王虎子!来啊!那本王披风,为我儿送行!”

    斯婆罗提坨从后面捧来了双龙吐珠玄色大披风,李捷亲自捧着下了丹殿,给李让披上,然后在他迷糊中被王方翼拽着又是再次行礼,这才出了朝堂,去凤阁拿圣旨,准备去办差去了。

    解决一件大事,李捷心情也终于畅快了点,甚至都面露轻松的重新的坐会了王座,然而没等李捷轻松一小会,一脸苦难菩萨相貌的兵部左侍郎刘墨又是用他木乃伊一样干巴巴声音询问过来。

    “陛下,还继续报损失吗?”

    这一句话又把李捷拉回了现实中,就算尽量心态平和,李捷盯着这个老木头一样的家伙依旧是牙根直痒痒了,这么没眼力见,活该这辈子四品官,这辈子别想入阁部了!

    不过当前还是处在大败这个紧张时刻,整个西亚还是个烫手山芋,要是一个处置不好没准十年的奋战苦功又会功亏一篑了,带着无奈的表情,李捷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继续报!”

    这一次大闽真是损失太大了,三四品的高级将领阵亡了四个,五六品的偏将中郎将,都尉阵亡,失踪了七百多人,到现在各军战死或者被俘虏的人员都没有统计出来,光抚恤金烧埋银子恐怕就得上千万贯,而且被打残的五个卫重建,混乱的各个折冲府归建,重新选拔军官这一大堆事情如同乱麻一般。

    而且由于被俘,失踪,或是战死不确定,每一个都尉官职的确定都艰难无比,户部从何处调拨银子,刑部大理寺兵部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置,兵部左侍郎刘墨还雄心勃勃的想要拘捕李绩,一旦拿下他,或许自己就能顶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不过让十几个重将一同求情,李捷又是一句感叹老臣鞠躬尽瘁之苦劳,免了英雄迟暮受辱于胥吏之手的悲惨遭遇。

    不过付出的代价,没有经过大理寺审判,李绩还是被一唰到底了,褥夺英国公爵位,兵部尚书,鸾台侍郎,以及千户封地,贬为庶人,如果不是李捷的态度,说不定李刚还会追究他流放之罪,他是这次大战的主将,战败罪责责无旁贷,也无从推脱。

    另一个令李捷为难的,却是房遗爱,毕竟他是北路主将,根据各个逃回来的将军,军官的证词,他也是百变难逃,故而老李刚等十多个御史异口同声的提出逮捕房遗爱,犹豫了片刻,李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右千牛卫大将军李业诩战死,李公忠心为国,为了大军断后,死战到了最后一刻,老臣恳请,破例先行抚恤李将军!”

    刘墨这老朽可算办了件好事,可是听到李捷耳中又是一声惆怅,李业诩也算是自己混迹长安时候的老人儿了,虽然那时候交集不太大,有时候这货一副世家公子模样还挺恨人,可毕竟是自己麾下的功臣,尤其是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带着李靖遗留给自己的宝藏,让大闽获得了一大利。

    前些日子自己还亲口许诺他如果攻下君士坦丁堡,就为李卫公立功碑,立巨像,传世千年,没想到一转眼又是阴阳相隔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萦绕心头,坐在龙椅上,丢下了议论纷纷的群臣,李捷竟然是惆怅了许久。

    好一会李捷才在刘墨的呼唤下回过神来,刚想点头答应下来,谁知道这会急促的脚步声再一次从回廊传了过来,几个穿着黑衣,乌鸦一般的黑都内卫又是脸上蒙着黑布,急促的围绕一个双手捧着紧急军情的黑都军官向殿上走来。

    喧闹的群臣一刹那鸦雀无声,李捷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大闽上下是被前天和昨天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吓怕了,就算凤阁几个宰相都是提心吊胆,大殿静的掉根针都是清晰可闻,所有人屏住呼吸,死死盯在了李捷颤抖的双手上。

    也是呼吸急促的接过军报打开来,第一眼,李捷的瞳孔再次微微扩张,啪嗒一声,绝密军情再一次掉在了地上…………

第1283章.局势好转

    群臣再一次离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上一次就是这么一封紧急战报把闽王急得吐血了,带来了个天大的坏消息,这一回不知道又是什么倒霉事儿,吓得闽王竟然再一次把军报给掉了,所有人都是脸色发白,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尤其是几个禁卫亲信,如赞婆噶尔襄陵几个,眼看着李捷迷迷糊糊似乎又要晕过去,更是慌了手脚,一个个大喊着太医,就要冲上去。

    王方翼领兵出去之后,地位最高的又成了凤阁侍中狄仁杰,他则是忧心忡忡的想要效仿上一回的河中郡王李让,去把黑都军情给捡回来,好歹也得让群臣知道出了什么事,才能想出对策不是!

    谁知道这个混乱时刻,晃晃悠悠好一会,李捷居然是自己一低头,又把战报给捡了回来,好歹没被打击的再吐一口血。

    自己还真成被本山大叔忽悠的范伟了,现在还脑袋直晕,李捷心里那郁闷劲儿就别提了,不过还好,这次是个好消息,又是闭上眼睛平复了下情绪,李捷终于恢复了点闽王尊严,右手拎着羊皮纸密信满面威仪的站了起来。

    “寡人刚接到消息,右千牛卫中郎将娄师德大人说降了赛萨洛尼卡城,同时车骑大将军苏定方也攻陷了马其顿重镇维卡城,现在马其顿绝大部分领①∧,土,已经归降我大闽了!”

    这消息让百多个大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旋即几乎所有人都是做了一个动作,长长嘘了一口气,原来是好消息,差点没吓死我们!

    下层文武还没什么概念,可狄仁杰,萧盛宇文节等宰相们可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不单是保住了两支军队那么简单,马其顿几乎是东罗马帝国现存的六分之一领土,而且地理环境居中,拿下了这里,几乎断了君士坦丁堡与希腊的联系。

    而且大闽在欧洲拿下了一块近距离领土,意味着下一次作战,大闽可以依靠本土供给作战,再也不用像上一次那么四面八方全是敌人,至少立于不败之地。

    最重要的一点,马其顿行省的首府赛萨洛尼卡是被娄师德说降的!这意味着,君士坦丁四世已经渐渐丧失了民心!华夏一贯的理论中,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就意味着君士坦丁堡的朝廷灭亡已经可以计入倒计时了。

    “陛下洪福齐天,德昭四方,老臣恭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不咋的说能在两朝当上宰相,宇文节这六十多岁的老家伙第一个趴地下,五体投地高昂的向李捷朝贺着。

    宇文节这一嗓子让其他官员也是醒过神来,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由前到后,宰相们,将军们,各级文官全都是叩拜在地上,歌功颂德之声如同潮水一般传了过来。

    可不光军队打仗需要士气,朝堂之上更是需要士气,如果连大臣们都没有信心,如宋朝那样,那不管有多少雄师,打赢多少战争,李捷也不可能征服君士坦丁堡,如今看着群臣从失败的阴影终于站了出来,李捷亦是心头喜悦,忍不住昂起头来,很有领袖气息的哈哈大笑。

    可笑了没两句,一股眩晕感又上了来,暗骂一声尼玛,李捷一屁股跌坐回了龙椅上,晃得几百个大臣又是一口气儿好悬没噎过去,各个长大了嗓门慌乱的大声嚷嚷着。

    “太医!!!”

    …………

    这一封绝密军报是苏定方通过信鸽发回来的,时候的几天中,闽军水师又是振奋起了士气,再次劈波斩浪行驶到了欧洲,这才把具体情况带了回来,让李捷与大闽朝廷逐渐了解了罗马帝国境内的局势……

    事情没有那么糟,虽然闽军的确惨败,全军溃散,占领君士坦丁堡的战略意图付之东流,不过罗马也不舒服,一战几乎将最后一点底子给拼进去了。

    水师,君士坦丁堡西海湾之战,希腊海军加上皇家海军像个蛮牛一般不顾一切的向海滩中冲杀,妄图释放希腊火彻底覆灭闽军水师,然而,希腊火却是个双刃剑,它焚烧可是不分敌我的,刘仁轨下令鲁宁部强行堵截罗马舰队,激战中,大量希腊火被泄露在了海湾中,加上洋流还是冲向东方,罗马舰队几乎是与希腊火同一个方向,真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闽水师撤退后,烈火又焚烧了半天多,六百多条蒙德罗战舰付之一炬。

    就算不少水手及时搁浅逃到岸上,船却几乎都毁了,罗马海军经历这一战也可以算得上一蹶不振了。

    至于陆军,来支援君士坦丁四世的蛮族骑兵,大闽也终于知道他们是谁了,就如李绩所预料的那样,他们是匈人!灭亡了西罗马帝国,导致西方进入中世纪的游牧民族,上帝之鞭阿提拉的后裔!

    这个辉煌的帝国几乎如同流星一般崛起,从一个顿河河畔的小部落崛起,经历几十年达到鼎盛,占据了自黑海一直到欧洲中部广袤的领土,甚至逼得后世构成西方文明的日耳曼民族陷入了催死决战的地步,但从阿提拉的骤然死去,这个大帝国又如同流星一样分崩离析,转眼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匈人并没有消失,整个帝国的大叛乱疯起后,阿提拉的儿子们带着部众返回了顿河,还有后世的匈牙利,罗马尼亚一继续游牧,据说后世匈牙利之名有一部分就来自匈人。

    一段时间内,人们历史学家认为肆虐整个西方的匈人就是华夏北方战败,被汉人赶出去的匈奴人,因为时间上相对比较吻合,而且一些出土文物似乎也可以作证,不过李捷所在的时代,有人在亚洲,欧洲的匈人匈奴人墓葬提取了DnA进行对比,两者却似乎并不是一个族群。

    不过匈人是不是匈奴人这个问题李捷现在是不关心了,现在李捷头疼的是如何解决他们,这些马背上的古老游牧民族可实实在在的给了大闽重重一击,估计是君士坦丁四世许诺,让他们从贫瘠的顿河沿岸,斯基太草原还有后世匈牙利所在的达契亚搬迁到色雷斯,所以君士坦丁四世手中,差不多又多了十多万匈人组成的骑兵军群。

    而且君士坦丁四世与保加尔人首领西蒙的政治联盟也正式挑明了,君士坦丁四世把女儿嫁给了西蒙,并认西蒙为义子,许诺他死后,会把罗马皇帝的位置留给他,为了君士坦丁堡,西蒙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匈人首领,名义上的各部落共主卡巴尔,借来了曾经死敌的骑兵,凭着这个政治联姻关系,三股势力还算牢固的共同抵抗大闽的侵袭,如果再攻君士坦丁堡,李捷不许想办法瓦解这一政治联盟。

    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匈人好劫掠是几个世纪都不会变的,而且他们比阿拉伯人劫掠的还要狠,那一天傍晚李捷在君士坦丁堡上空看到的黑烟就是战胜后的匈人骑兵在城内抢劫引起的火灾。

    就连已经进入农耕社会的保加尔人,斯拉夫人都被罗马视为蛮族,更何况这些原始的游牧民族了,匈人的抢掠自然而然引起了罗马帝国境内强烈不满以及对皇帝君士坦丁四世的失望,这一点对大闽极其有利,更多罗马人开始倾向于承认他与安娜才是罗马皇帝。

    娄师德也的确是人才,真正历史上,娄师德第一次崭露头角是从高宗李治的《猛士诏》,以文官身份应征入伍,从李敬玄攻打吐蕃,结果李敬玄不识军事,在河源被打了个大败。

    这种情况下娄师德收拢败兵军士,在吐蕃的进攻下守住了洮河不说,随后还奉命出使吐蕃,在赤岭与吐蕃将领赞婆,也就是这个时空现在李捷身边这位保镖头子谈判,凭着一张嘴娄师德居然说的吐蕃心悦诚服,在战胜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就与大唐达成了和平协议。

    可见娄师德的嘴上功夫!

    这次情况和历史上还真差不多,被匈人突袭,娄师德部被打的晕头转向,与大部队走散了,一路逃离主战场向西奔逃,晕晕乎乎的就撞在了赛萨洛尼卡城下。

    这座城曾经是古马其顿王国的都城,依靠东北端的爱琴海海湾,这里是扼守地中海沿海平原的重要要塞,前一阵子,东罗马帝国就是依靠这里来阻挡大闽运输到巴尔干半岛的阿拉伯部落向希腊侵袭的攻势的。

    赛萨洛尼卡经历了希腊人,马其顿人,后来的罗马人数次修缮,而且作为当时罗马控制希腊,以及进袭色雷斯的堡垒之一,可谓是城高墙厚,虽然没有达到君士坦丁堡那种变态防御力的程度,却也绝不是娄师德带着的两千多残军啃的下的。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娄师德绝对不是被饿死那伙的,出逃时候他正好还带了几个罗马元老,打着他们的旗号,娄师德带了四十来个军中好手混进了赛萨洛尼卡城不说,还惊险的绑架了负责守城的罗马将军,放了他的军队入城。

    饶是如此,赛萨洛尼卡守军有一万多,依旧不是娄师德这两千多又累又饿的败兵可以匹敌的,也许上天也不愿意看大闽败得太惨,就在两军虎视眈眈在城广场附近对峙,巷战一触即发的时候,远方匈人劫掠了君士坦丁堡,并且向马其顿袭来的消息传了过来。

    这下,娄师德顿时心思活泛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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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4章.棋局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老夫子的话铸就了华夏士人两千多年对宗教的态度,士人对外来宗教如佛教,本土宗教道教等有着极高的包容性,许多士人佛道如释都有涉猎,不过如同欧洲那样的狂信徒?基本上没多少。

    就是这总宗教的随意行,当天娄师德就“皈依”基督了,披着一身道袍,拿着十字架,再领着几个愁眉苦脸的罗马地方元老,这阵势要多本土化有多本土化。

    在西方,基督教兴盛的时代,曾经将是否信奉基督教作为野蛮人与文明人的区别,见到娄师德一副自己的打扮,还真没有下令放箭,反而是把他迎进了赛萨洛尼卡市政厅。

    只要能沟通上,娄师德的三寸不烂之舌可就开起火来,首先强调了闽王与安娜王妃的正统地位,然后吹嘘起大闽的国力,把这场战败贬的如同九牛一毛,又把李捷如何如何信奉基督说的跟天女散花一般,最后又是保证如果投降大闽,赛萨洛尼卡的这些罗马庄园主贵族都会受到重用云云。

    这番话软硬皆施,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再加上前一阵阿拉伯人声势浩大的攻势历历在目,匈人骑兵的威胁又迫在眉睫,被娄师德忽悠了半个下午,马其顿的贵族们还真是动了心,当天晚上亲皇帝派与亲安娜女皇派就发生了一场政变,第二天,右千牛卫的士兵与赛萨洛尼卡守军又站到了一起,在城墙上打退了打着君士坦丁四世名义过来抢劫的匈人骑兵。

    李绩兵败之后,作为防御西方的大将,苏烈也是背后失去了依托,不过作为生擒颉利可汗,历史上能坐到高宗朝兵部尚书位置的名将,苏定方自然不甘心等死,带着大军放弃与中部罗马人对峙,直扑沿海的港口重城维卡。

    运用兵法,凭着一小队骑兵伪装败兵把维卡城守军引出来,苏定方大军埋伏在城外,趁着守军追杀的功夫端了他们的后路,旋即一个冲锋突破城门,就把这地中海还算很重要的港口城市给夺了下来。

    苏定方的战略意图很明确,就算在君士坦丁堡城外大败,大闽的水师依旧强于罗马海军,迟早是会卷土重来的,凭着不到两万人在野战中面对罗马人一波又一波袭击,自己肯定是吃亏的,还不如冒险攻克一座港口,一方面随时能等候支援,另一方面有城作为依托,军士们心里还能安稳点,不然的话作为亚洲军队,被孤零零丢到欧洲,谁的心里都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就在苏定方攻陷维卡城的晚上,娄师德劝降赛萨洛尼卡后派来的信使也早来了,苏定方也知道此时一点胜利对朝廷局势的鼓舞,所以第一时间用军中信鸽传递消息,并且派遣军士用渔船强行出海。

    关宁铁骑的旱鸭子信使估计是永远回不了亚洲了,天知道两个黑水靺鞨人,三个铁勒人,一个关中人组成的信使团飘到欧洲那个角落去了,不过好歹鸽子将情况带了回来,受到皇命,刘仁轨又是派遣一支分舰队奔赴维卡,终于是在第五天联络到了被遗落在欧洲的这两支闽军。

    好歹欧洲还有军队在奋战,很快安抚了朝廷上下的紧张心里,李捷所创建的高效率朝廷开始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运转起来。

    首先是抚恤,李捷并没有选择运一大笔钱到前线来,口袋里钱多了,反倒会让军队没有心思打仗了,故而命令直接调拨到了李瑾那里,命令他从京师出钱调运物资,去安抚出征的二十万府兵,常军家里,然后让收到收到钱粮的人家给前线写家属。

    杜甫曾经做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可见在这个时代,传递信件的困难,大约辗转了两个多月时间,二十多万封信被运到了以佛所的大军营,拿着家乡父老写来的书信,死里逃生的将士们那种感激的心情就可想而知。

    这件事又是让李捷多出了个灵感,大闽户部麾下又多了个全国邮政司,一所所邮局开始在占领地各地落下了脚,大闽是个移民国度,分散的亲属间能保持通信往来,到是让移民迁徙工作更加容易了些。

    接着就是整编,最终大闽在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损失数目统计出来,不算阿拉伯人一共损失了十四万八千余,其中水师鲁宁的军团一万五千水兵几乎全军覆没,除此之外倒不是所有人都战死了,那一天战死的人数应该在三万人上下,剩余的则被打散在了巴尔干半岛,一部分隐匿在乡间,另一些投奔了在维卡的苏定方,让欧洲远征军实力有了些增长。

    逃回来的十一万五千余人则被彻底打乱了建制,有的府直接转成兵团,加上又吸收了一些罗马军团的残部,逃回来的阿拉伯人,一共又是建成了八支临时军,每军按照李卫公兵法一万两千五百人,不过抛出两千五百的后勤兵,战斗人员也就一万人左右。

    大闽开元六年九月十五,新编的忠勇八卫在凯撒利亚山城下的平原接受了闽王与大闽群臣,尤其是那些从罗马过来,已经被李捷编入文官队列的罗马元老们检阅。

    八支军团摆出了个巨大的八卦阵,骑兵纵横,步兵如墙,进退之间,阵型不乱,虽然配备到了新的军队,还显得有些磨合不够,好歹闽军已经从惨败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站在山上,检阅着自己的军团,李捷好歹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九月虽然就剩下了一半,可是又发生了许多大事,九月十九,大闽对于这次战败的处分也基本上下达了下来,英国公,兵部尚书李绩被正式夺官,夺爵贬为庶人,不过念及他为大闽,大唐两朝的功勋,朝廷没有籍没家产,闽王反倒抚恤了一些,李捷的意思想要让李绩去死海旁边大闽新设的疗养院去养病,可是这个倔强的老头子却强烈要求去库法城流放。

    那儿气候恶劣,即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同时他最得意的孙儿战死在那里,也算是老头子的一种怀念,拗不过他,李捷就答应了下来。

    在匈人骑兵攻入中军时候,二十六个放弃麾下独自逃走的偏将,中郎将,都尉被当街斩首,这在大闽军中算是个重刑了,因为大闽的惯例是发配南洋婆罗洲,或者库法,内夫得沙漠戍边,李捷通过这一次下狠手,是为了提醒他的将军们,无论如何,职责永远是第一位!

    剩余一百多个军将遭到了降职处理,余下的处分就比较轻了,这个时代军官比士兵难培养多了,杀戮过多将来谁还去给自己打仗,况且在危难临头的一份宽容,换来的感激最是无价之宝。

    不过这么多人的处置中,一个人李捷还是徇私了,那就是大将军房遗爱,按照大闽军法,他是最该抄家斩首弃市的,不过李捷也仅仅是剥夺了他一切爵位,流放到罗德岛军前听命,成为一个刑徒,好歹却保住了性命,最重要的是留在了军中。

    据说高阳公主在审判前在凯撒利亚行宫求见闽王苦苦求见了五天多,李捷却一直没有见她,听到这个消息后,高阳却是松了一口气,回家了。

    九月的最后一天,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开始正式向大闽宣战,同时犹太人组成的耶路撒冷王国似乎也有不稳的迹象,不过在同一天,河中郡王李让与凤阁仆射王方翼也是同时有军报传来。

    埃及出售给东罗马帝国希腊火的消息在阿拉伯半岛内部引起了极大的愤慨,麦加的长老甚至宣布开除了法蒂玛的教籍,五万阿拉伯轻骑兵,两个罗马军团,还有前河中铁军五千人汇聚在了麦地那,不论埃及还是耶路撒冷王国,任何一方出现不稳,这支军队都可以第一时间碾碎他们!

    十月二十日,从天竺赶来的凤阁令王玄策,上柱国席军买也抵达了凯撒利亚,而且跟他二人一块来的还有大闽两大王牌,闽王铁林与关宁铁骑,这两支军队几乎是一路不休息从天竺赶过来的,有了这两支军队,大闽前线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凯撒利亚宫中,拿着旗子,对着一大盘纷乱的棋局,李捷却是苦恼起来。

    下一步该如何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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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王玄策的建议

    棋子一颗一颗的落在棋盘上,一面摆棋,李捷却有些心不在焉。/xshuotxt/

    不说琴棋书画的手谈他根本不擅长,单单今天他就没有心情,今日是送李绩出京的日子,对于这个老臣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奈何形势逼人,李绩是戴罪出京,尽管他是四朝老臣了,依旧送者寥寥,仅仅有几个离狐徐氏的亲眷以及些许门人弟子,就算李捷也去送行了,也是悄悄去的。

    英雄一世,晚景凄凉,这种落寞的情形让李捷也似乎受到了感染,心情颇为低落。

    还有一个原因,李绩临走时候,再次恳求自己攻打罗马帝国应用缓不用急!李绩就是说唐中的徐茂公,不说他后世流传的多智形式给李捷留下的印象,这一次大败也已经证明了他的观点,可何处着手,李捷却真有些不知道。

    东欧的历史记载太少了,不向印度,波斯,阿拉伯这些大国,李捷能带着大闽走这么远,并不是他的领导才能,军事才能有多么出众,照比哪位三十多岁从希腊打到印度的亚历山大大帝,李捷仅仅能算中上而已,他依靠的,就是比同时代的朝臣看的更远,知道世界有多大而已。

    在东欧上,李捷印象中只有拜占庭帝国,对匈奴人的存在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民族霸主了,如何远交近攻,纵横捭阖,李捷还真是有些茫然无措。

    偏偏这时候,王玄策非得拉着他下棋,心不在焉,一面有一手没一手的下着,李捷一面还想着究竟该如何继续与哪位君士坦丁大帝博弈。

    正想的出身,冷不防王玄策忽然兴奋的轻拍大腿,畅快的说道:“不愧是陛下,纵横捭阖,须臾之间已经杀得臣毫无反击之力,难怪能成就此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伟业。”

    说着,王玄策伸手抽走了中间一大片他的无气之子,让棋盘居然是空出了一大片来。

    看了一眼,听着马屁如潮,李捷却是流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个王玄策,真是装的一手好逼,自己心不在焉的功夫,竟然被他引导着摆出了一副西亚,中欧的黑白地图来,刚刚拿掉的一大片白棋,露出的就是地中海,自己这面黑旗组成了亚洲,而王玄策的白棋还在西北角稍稍占据上风,那里就是拜占庭。

    敌我形式黑白分明,如果不是在布局上有着极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诱导自己这个初学者布下如此棋局。

    “行了,王卿不用安慰寡人了,这次虽然是英国公受过,但寡人也知道,是寡人自己的布置失措,枉死了那么多的兵士,如果依照英国公的计划继续以阿拉伯人轻骑骚扰,不那么急切就好了!”

    “不,陛下!如果按照英国公的战略,君士坦丁四世引导匈人骑兵南下,依照匈人的战斗力,阿拉伯轻骑兵还是会被浇灭,倒是大闽非但落得个怯战,不敢报复,好欺负的名头,同样也丢了阿拉伯部落的人心,到时候高加索,阿拉伯半岛还有中亚草原一起反咬我一口,这局面反倒是比现在还难收拾!”

    “如今,我大闽虽败犹荣,而君士坦丁四世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引以为傲的乌龟壳没了,最大的倚仗海军也没了,而且我大闽现在还不放弃报复,让不论归顺大闽的藩属国都知道,忤逆大闽将是何等下场!这都是陛下的功德!”

    王玄策说的振振有词,虎的李捷一愣一愣的,片刻才反应过来,感情儿君士坦丁堡城下大败,死了五六万人,溃散了二十多万军队的大败仗在王玄策口中还成为好事儿了。

    哭笑不得,李捷真是彻底无奈的摆了摆手:“王卿不用安慰寡人了!寡人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不,臣说的是心里话!”这会儿王玄策反倒倔了起来,又是摊开手指着这盘棋侃侃而谈道:“陛下,如今大闽与罗马帝国的局势,就如同这盘棋,天下五星中陛下已经占据四星,罗马虽然在西北角还占据些许优势,不过下到最后,赢家终究还是陛下!”

    “大局已定,如今陛下所需要的仅仅是耐心而已!慢慢与罗马人一点一点争夺,定然能大获全胜!”

    王玄策亲率闽王铁林三万还有关宁铁骑一万驰援战场,如今败退下来的败兵也被整编成了忠勇位,虽然左右千牛卫,左右骁卫和左监门卫算是被打的彻底取消建制了,不过以大闽的实力,在天竺重建这五个卫也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如今,太子李瑾已经着手开始重建了。

    王玄策怕的是手中重新有了力量,李捷心血来潮,又大举度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继续去君士坦丁堡鏖战,却又不敢把话说重了,打消了闽王雄心或者干脆触怒闽王,故而用棋盘作为比喻,既坚定了李捷胜利的决心,又劝说了李捷不要再去继续死拼。

    王玄策没说的话其实也在棋盘上,一局棋没下完,终究还是有着各种变数,如果一口气在西北角投入的力量太多,被对手抓住机会,说不定还会有翻盘的机会,再次造成全局崩坏,如当年占据棋盘五星之四的隋炀帝,最后却崩坏在了高句丽这最后一星上,平白坏了数条大龙拱卫的百多目数。

    王玄策的进谏也算绝了,要是换个帝王,如李捷的父亲太宗皇帝,都得为他鼓鼓掌,然而,李捷毕竟不同于任何华夏君主,他从后世而来,大闽在他手里定位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大企业,李捷这当老板的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弯弯道的面子需要如此辗转来维护,故而听着王玄策绕了一大圈,他干脆哭笑不得的直截了当反问道。

    “三年,五年,寡人都可以等!现在王卿认为,寡人在罗马帝国这个西北角当如何着手,下一步棋该怎么下!直接说就可以,用不到顾忌寡人面子!”

    李捷这直截了当也太直接了!弄得王玄策反倒是有些噎住,磕巴了半天,方才脸憋的通红无奈苦笑着又是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陛下圣明!”

    不愧是历史上一张嘴皮子一人灭一国的猛士,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王玄策又是侃侃而谈起来。

    “如何聚财集兵,把荒凉的小亚细亚变得繁荣,陛下胸有成竹,臣在此就不多加以置喙了,臣在这里仅仅说的对东罗马帝国的策略,一个典故不知道陛下听过没有,五步蛇虽毒,可是五步之内定有解药!”

    “万物原理都是如此相生相克的,臣曾经查阅过史料,西方欧罗巴如我华夏一样,自古的威胁同样来自于东北方向的游牧少数民族,上一次灭亡西罗马帝国的匈人,还有如今与我们为敌的保加尔人,历史上给西方带来严重破坏的汪达尔人,如今入侵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都是来自东方黑海草原,南俄大草原一代的游牧民族!”

    “其实早在两百多年前匈奴大帝阿提拉入侵时候,罗马帝国的反击就已经给大闽做出答案了!当时的罗马帝国是团结了侵入其境内的日耳曼人诸部如西哥特人,勃垦第人,法兰克人与阿兰人,在沙隆会战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匈奴大军!”

    “所以陛下,要想对付如今匈人,保加尔人还有东罗马帝国的联盟,最好的办法是与日耳曼人结盟!”

    “日耳曼人!”提到这个词李捷反倒是有些犹豫起来,见此,王玄策赶忙趁热打铁,又是急忙劝告起来。

    “陛下,我们与日耳曼人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我们要的是东罗马帝国控制的巴尔干半岛,日耳曼人则是为了对付来自西方的威胁,如今日耳曼人建立的法兰克王国正在上升期,上一次我朝令罗马教皇册封法兰克人宫相丕平为王,已经取得了法兰克中最大势力的好感,有一个强悍的盟友在西方共同对抗东北方的威胁,就算日后对大闽也是有好处的!”

    “如果大闽扶植法兰克王国,三年之内,臣定保证平定巴尔干!”

    这话说的与后世袁崇焕向崇祯皇帝保证,五年可平辽有些相识了,说出大话的王玄策亦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捷,可李捷却并没有像崇祯皇帝一样,立马兴奋的一拍即合,反倒是陷入了沉默许久。

    这些道理李捷不是不懂,可他毕竟比王玄策多明白一些后世的发展,如果与法兰克王国结盟定然需要扶植对方,可变相就等于扶植了后世的西方列强!一两百年内双方可以相安无事,可是五六百年,一千多年之后,强悍起来的西欧会不会像后世的国联军那样,再次蹂躏华夏呢?

    足足思考了十多分钟,双眸中忽然流露出了一抹亮色,李捷终于点了点头。

    “就按王卿的主意去办吧!寡人委任王卿为日耳曼道处置大使,可节制在罗马的远征军都护府!一切,拜托王卿了!”

    看着李捷微微一拱手,王玄策立马大喜,兴奋的跪伏在地大声的谢恩道:“陛下圣明,臣肝脑涂地,定不辱使命!”

第1286章.折腾的几年

    大闽的战略计划明显变了。*xshuotxt/

    在群臣战战兢兢的等候中,李捷非但没有下令第二次渡海进攻,反倒是将新建设成的忠勇卫十多万军队解散了,沿着小亚细亚划分防区,继续收拾还在小亚细亚东北角,历史上本都王国领土催死挣扎的东罗马残余势力之后,集结在凯撒利亚,以佛所,罗德一线令人窒息的大军开始缓缓后退。

    与东罗马帝国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就连李捷本人,也是携带后宫,向安条克换换退去,短时间内,大闽不会向罗马帝国发动第二次大规模的进攻,不论是打累了的朝廷高层,还是对岸君士坦丁堡大皇宫中的君士坦丁四世,都是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这两个轻松了不到片刻的政治团体又都发愁了起来,大闽的百官愁的是,既然退兵了,那么闽王称帝之事自然是告了一段落,据说已经由宰相们议论功劳而准备好的,于称帝之后册封群臣的封赏诏书亦是束之高阁。

    不少大臣都七老十了,谁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次闽军进攻,闽王称帝大封功臣的时候,可偏偏称帝一件事儿开始成了大闽政治上的禁忌,谁都不敢再提,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而君士坦丁四世头疼的却是他手下的盟友,通过联姻的关系,君士坦丁四世是坐上了匈人首领卡巴尔的岳老爷,可骄横的匈人可根本不买他这个罗马皇帝的账,甚至保加尔首领西蒙都约束不住他,匈人骑兵在东罗马帝国境内跟蝗虫一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本来就经历了连年战火,还有阿拉伯人劫掠的巴尔干半岛,在他们手下变得更为荒凉。

    向匈人求援本来就是饮鸩止渴,如今匈人正一点点破坏君士坦丁四世的统治基础,他却一筹莫展,这时候根本不敢得罪匈人,万一把这帮野蛮人气走了,李捷再次进攻,谁来抵挡?

    这也是王玄策让李捷安心等的原因!

    大闽开元六年十一月,经历了一年多的征讨,李捷再一次返回了西亚,在安条克稍事休息之后,李捷直接取道底格里斯河,顺流而下直达泰西封,与阔别快两年的武媚娘团圆了下。

    不过就在所有人以为闽王终于满足了,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时候,李捷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折腾。

    首先从政治上,李捷出乎意料的将那些罗马元老们从大闽朝廷中剥离了出来,又从朝廷里拆出不少人,重新组建了个罗马元老院,讲原本的东罗马帝国东方行省,包括小亚细亚,叙利亚行省,安条克行省,还有西美索不达米亚都置于这个元老院的统辖之下。

    一时间大闽竟然有了两套中枢,虽然还是李捷这一个大脑指挥,而且重要的大臣宰相依旧留在朝廷中,这个处置依旧令人极其的不适应,三天两头有大臣不断向李捷进谏,可李捷是哼哈答应,却是左耳入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作为政治上的妥协,凤阁鸾台也可以管辖这个新出的元老院,一大政治力量的转移,弄得原来六部尚书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己又多出来个平级的同僚。

    中枢政治上的改革过后,李捷又是发起了第二波折腾,他向天竺,波斯,这些人口稠密的地区发布了大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征兵命令。

    具体招募多少人并没有数量,反正兵部下达的指标是有多少招多少!一百万不嫌少,二百万不嫌多!

    这个命令一下达,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在京师主持政务的太子李瑾,堂堂太子殿下干脆扔了京师,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泰西封,去恳求闽王别再乱折腾了!

    要是将天竺与波斯的年轻劳动力都给榨干净了,他个监国太子也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不过得知李瑾过来的消息,李捷居然是将已经在苏伊士运河与埃及交上火的李让给调了回来,父子三人在一间密室里整整商议了两天,出来时候李瑾颇有些不甘心,李让却是带着一种隐隐约约的亢奋。

    这场商议决定了三十年之后的帝国剧变,不过此时,参与商议的三人谁也没有透露半句,所以当时谁都无从得知。

    李让返回前线,继续督促着阿拉伯部落与埃及在苏伊士运河开展那漫长持久的拉锯战,而李瑾返回京师之后,亦是督促各地开展了这规模无比巨大的征兵。

    此时移民到天竺的唐人已然有了第二代,并且大闽在社会财富的分配上,目前还属于健康的橄榄形,极其富有或者极其贫穷的两个极端都属于橄榄的上下两个尖儿,中间层还算过得富裕,人口激增之下,土地已经开始出现饱和状态。

    李瑾回到京师后,政策开始收紧,减缓开发天竺那茂密林地的过程,限制均田制的土地分配,这么一勒,不少家中二三子,土地缺乏的地区平民,不得不开始响应这个征兵号召,浩浩荡荡的向西迁徙。

    成为大闽府兵好歹能在两河流域或者小亚细亚分得自己的肥沃土地,在天竺等着均田?也许等到四五十岁能分到一块,还竟是贫瘠的小块土地,这个政策下一贯故土难离的唐人也不得不随着政策汇入庞大的人群。

    具体征兵多少人还真没个具体数,反正运河两岸负责兵力运输的官员叫苦不迭中发明了一个词,春运!

    除了从天竺,波斯运输人口之外,李捷还在西亚征兵,然后派遣到南洋,东南亚大闽各个据点去戍守,贫瘠的阿拉伯大沙漠中,有着太多吃不饱饭的贫苦贝杜因部落,由大闽提供军粮,而且每个月都有军饷,这种条件诱惑下,那些处于阿拉伯半岛社会底层的不少部族亦是加入了李捷的大军。

    差不多能有二十万人拖家带口去了帝国东部,最远的甚至抵达了福州,泉州。

    后世五百多年的南宋,海上丝绸之路发达,曾经有大批阿拉伯人移居广州,福建,如今李捷倒是让这一盛况提早了五百余年。

    闽王在国中折腾的乌烟瘴气,从顶级的宰相们到最底层品的驿长,仓曹无不是折腾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叫苦不迭时候,大闽宰相第一人,凤阁令王玄策的认命,却显得无比低调了。

    亚平宁半岛,亚得里亚海沿岸,已经繁盛异常的凰港,大闽开元七年初。

    一支不算大的舰队劈波斩浪,排开了复杂的水流,缓缓行驶进了后世被称为威尼斯泄湖的凰港内港。

    随着苏伊士运河开通,太平洋贸易的注入,已经寂静了二百多年的地中海似乎又恢复了当年罗马帝国内湖时候的盛况,每天出入凰港的这样船队如过江之鲫,可今天这支船队却是截然不同,因为罗马城的真正核心,除了教皇外,几大行会的老大,还有远征军大都督陈樟明夫妇,长使杨芎,还有都督府主要官员都来了。

    尤其是风姿绰约的钟凰钟夫人,这位在罗马城跺跺高跟鞋,能引起城市一颤的主儿也来了,这么个庞大阵容,引得往来客商无不是惊奇加神往的多窥探几眼。

    如此多的大人物等候中,偏偏这支船队似乎不紧不慢,在泻湖力游历了一圈,这才缓缓靠岸,眼看着护兵们搭起登陆梯,簇拥着一个身材颀长,穿戴着唐人传统丝绸大氅,气质出尘中带着浓重威严的中年人下船,陈章明等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哪怕连钟凰钟夫人都是抱着拳,郑重躬身参见道。

    “下官等拜见凤阁令,日耳曼道处置大使,西北大行台王大人!”

    这是华夏脚步所能触及的最远地方了,踩踏着凰港的土地,第一步王玄策忍不住深深迷醉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年官当的顺风顺水,而且深得闽王信任,可王玄策骨子里,还是个外交家,他渴望如同当年的苏秦张仪那样,以三寸不烂之舌纵横捭阖,为大闽争取到礼仪,如今,这个抱负也是实现的时候了!

    满是豪情壮志,王玄策面带笑意,重重的伸手向上一台。

    “诸位请起!”

    日耳曼,我王某人来了!

第1287章.法兰克

    公园七世纪,显赫一时的西罗马帝国已经灭亡了二百多年,取而代之统治欧洲的则是日耳曼人建立的林立的诸多邦国,小王国。

    其实日耳曼人虽然被称作一个民族,其内部却也是四分五裂,分为数十个族群,强大一些的如东西哥特,法兰克,伦巴地,萨克森,勃垦地纷纷割据一方,不过经历了几百年战乱,存留下来比较大的王国却只有西哥特,法兰克,萨拉森等几个强国。

    如今算是最强悍的国家,日耳曼国家,就只有法兰克了,因为它算的上最统一的。

    日耳曼人与蒙古人有些类似,有分家的传统,当老国王死后,将王国领土平均分给他的儿子,一个大的王国就被分成若干个小王国,不论法兰克还是伦巴地,萨克森之类,都是由若干个同源的小王国组成的联合政体,并没有名义上的共主。

    这种政治的分散性让整个西欧常年都处于黑暗的战乱中,领主贵族之间互相抢夺领土,国王有时候都会下黑手吞并自己手下的封臣,并且国王与国王之间还及其敌对,为了争夺整个国家的统治权,王国内部的血腥战争甚至比对外战争还要残酷。

    混战不休的领地战争,血腥的政治斗争,共同构成了早期暗无天日的中世纪。

    法兰克的情况还有些不同,自从法兰克先王克洛维于公元五五四年占领罗马帝国高卢行省,也就是日后的法国,比利时,卢森堡等国,建立法兰克墨洛温王朝之开始,屡次分家的历代国王为了争夺整个王国的统治权,争取人心,不得不大量赏赐贵族,培育出了一个强悍的贵族集团。

    原本广大的国王领土越分越小,属于国王的实力也越来越弱,到了公元七世纪,主要构成法兰克的三大王国奥斯特拉西亚,纽斯特利亚以及勃垦地王国,国王基本上已经成为摆设,也彻底丧失了统治的意志,整日仅仅声色犬马,被国人称为懒王,王国大权完全落入了原本属于国王幕僚的宫相手中。

    七年前,奥斯特拉西亚宫相丕平与进入罗马的大闽远征军都护府结盟,由罗马教皇册封他为法兰克国王,彻底取代墨洛温王朝,得到罗马教廷的名义之后,丕平这些年相继击败并吞并了纽斯特利亚与勃垦地,重新统一了法兰克。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统一整个法兰克的应该是他孙子丕平三世,正是丕平三世与教皇,而后他的重孙,西方历史上最著名的皇帝,查理曼大帝,红桃k的圆形一举占据了差不多整个欧洲,并被教皇加冕成罗马人的皇帝,名义上查理曼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开国皇帝。

    而且查理曼大帝的帝国在其死后通过《凡尔登条约》分割成了三个王国,东中西法兰克王国,这就是后世法国,意大利以及德国的起源。

    不过这个时空,有了大闽这个意外到来的东方雄狮,整个局面又变的截然不同了,法兰克人的潜力随着王玄策的到来,提前被开发出来。

    大马士革产的精良兵器盔甲如同流水一般迅速输入欧洲,不但强悍了法兰克人的军队,更让大马士革,安条克,埃德萨等西亚名城的经济迅速复苏,更是让这头法兰克雄狮提早了一百多年对周围邻居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大闽开元九年末,寒冷的十二月,巴伐利亚东部,潘诺尼亚平原靠近多瑙河畔的一大块平整的草原上。

    东欧的大雪让这里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被,马蹄子陷进去,很费力才能拔出来,天寒地冻中牲畜呼出的热气很快化作一片白烟,人要是陷进雪里,亦是半天都拔不出脚来。

    不过如此恶劣而困难的环境中,依旧阻挡不了人类的自相残杀。

    依靠在河边的一座不大木堡前,乱糟糟的帐篷连成了一大片,穿着各色服装,乱糟糟的各种族步兵扛着各种稀奇古怪鸟类,猛兽图腾的大旗,在三种语言的大声呵斥下,如同出窝的蚂蜂一般,乱哄哄的冲出营地列阵。

    这些人有萨克森人,有巴伐利亚人,还有阿尔瓦人,匈人的另一支,他们背后依靠的这个不起眼的木堡,在后世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神圣罗马帝国,奥匈帝国,后世奥地利共和国首都,维也纳!

    如今北意大利已经是半独立的大闽远征军都护府的地盘了,都护府名义上是保护教皇,他们代替了历史上教皇国的位置,作为坚定盟友,法兰克人自然不会越过阿尔卑斯山,去攻打意大利,而西哥特通过与远征军都护府结盟,亦是算的上法兰克的盟友,所以一开始法兰克帝国扩张的方向就是阿拉曼尼与萨克森,也就是后世德国的方向。

    三年时间,装备着大闽精良武器的法兰克重步兵三次征讨东方,先后打垮了阿拉曼尼亚,萨拉森与巴伐利亚几个王国,这一战就是法兰克国王丕平率领法兰克主力军团,灭亡巴伐利亚之后继续向南追击,与东方几国残余势力,还有潘诺尼亚平原上的霸主阿尔瓦人的决战。

    三万萨拉森联军,四万巴伐利亚军队,还有六万阿尔瓦-斯拉夫人联军对面,差不多是正好十万法兰克王国的精锐大军。

    与对面或是穿着皮袄,或者干脆就是粗布一副,有些贵族装备好点,能装备上铁甲,看上去乱七八糟的花子军不同,法兰克军团的阵容可就整齐了许多,排列整齐的十八个军团全都拿着涂抹成蓝色,绘画着法兰克标志燕子的圆形木盾,身上装备的亦是来自大马士革生产,蓝底儿里面套着棉花的鳞甲,手中统一长短的长矛大斧,还有雪亮的长刀,精良的钢制武器在高高升起的太阳照射下,格外的寒气逼人。

    值得一提的是,不论盾牌,铠甲还是武器,都在一个显眼的地方铭刻着三个字。

    大闽造!

    这也算是最早的商标了吧。

    而且就在披着斗篷,头戴镶嵌钻石的法兰克王丕平身边,一个审批鹅毛大氅,英姿矍铄的中年唐人亦是精神抖擞的骑在战马上,与法兰克王并驾齐驱着。

    寒风吹的他脸通红,胡须都是纷乱的在脸上漂浮着,不过眺望着对面不时间蹦蹦跳跳,用盾牌敲着武器,大声辱骂着的多国重步兵,王玄策的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笑容。

    一面扶持法兰克王国,一面还要维护大闽的利益,三年时间,他总共才回大闽两次,倾尽心血打造出来这么一个大闽的北方同盟,如今还有十三天过年,而今天这一战既可以算得结束的一战,又可以算的开始的一战。

    结束是结束了他对闽王的承诺,只要打赢了这一战,法兰克王国的军队可以与大闽东西呼应,夹击东罗马帝国以及其匈人盟友,而开始也是如此,打完这一战,大闽也可以与君士坦丁堡进行第二次决战,挑战光照耀眼的西方皇帝宝座!

    此时的丕平已经五十多了,在中世纪已经算是步入老年,满面皱纹,两缕尖细的山羊胡子透着奸诈的模样。

    不过对于小了他不少的王玄策,老狐狸依旧不敢怠慢,用着十分恭敬的语气像王玄策请示着。

    “王相,您觉得,可以开战了吗?”

    “您是法兰克国王,您做主就行!”王玄策的言辞依旧十分谦恭,此时的他已经能说的一口流利的法兰克语。

    大闽给法兰克的,可不仅仅是武器那么简单,粮食,布匹,酒水,几乎法兰克王国的一切贸易都被王玄策承包了,跟着他的贵族也都发了财,如果不是王玄策是个闽人,估计他的影响力,甚至都可能与自己争夺王位!

    还好他是个闽人。

    来自东方,具有极强实力的闽人却时时刻刻都这么谦逊有礼,让丕平觉得心中十分舒坦,又是对王玄策微微鞠躬后,老狐狸猛地拔出了剑,交给了他的长子夏尔马特。

    这个夏尔马特可不像他的父亲一般干瘦短小,身材健壮魁梧,脸上满是胡须,典型的法兰克武士形象,接过剑,他立马调转马头,狂奔到了队列整齐的十八个军团面前,举剑高呼。

    “上帝在上!眼前的异教徒已经穷途末路,打败他们!杀死他们的男人,抢掠他们的女人孩子为你们的奴仆!让他们的血融化多瑙河的河冰,上帝早已经让这一切命中注定!冲啊!”

    随着他的大喝,十八个军团法兰克武士用他们寒光闪闪的武器敲打盾牌,亦是发出了冲天的呐喊声,随着军鼓的隆隆作响,蓝色的法兰克重步兵如同一条巨大的波浪那般,对着横亘在他们面前,挑衅叫骂却阵容不整的多族联军,狠狠冲了过去。

    一时间,阵前的法兰克飞斧如同雨点班砸落下来…………

第1288章.太平

    十多骑背后插着红色翎毛的骑士纵马狂奔在大路上,虽然西亚并不如东欧寒冷,然而越过高加索山脉的西伯利亚冷空气依旧带着刻骨的寒流打在他们脸上,就算脸冻得都有些麻木了,却依旧不能延迟这些骑兵片刻。

    “紧急军情,闲人让路!”

    呼喊着,十几个骑士直接一路闯进了泰西封城的城门,沿途不少忙碌着置办年货的行人纷纷被慌张的躲避到一旁,一大堆新买的布匹,鸡蛋,糖果掉落一地,气的那些出城百姓破口大骂。

    “妈的,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也是当兵的!”

    “就你们,省省吧!”嘲笑的声音却是从城门处穿出来,几个扛着长枪的守军慢悠悠走过来,领头那个伍长不屑的哼哼道:“他们是什么兵?黑都!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才能加入的闽王陛下亲卫队,就你们几个货,杀过人吗?见过死人吗?”

    有两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还不服气,谁知道似乎还想对着骂两句,谁知道从门楼子里出来的那家伙竟然一个咋眼就窜出去一米多远,到了两人面前。

    “当年老子就是这么杀人的!这刀啊!一划过去,这人就跟死鸡一样按地下放血了!”

    一个没注意,那个有些点儿浪荡的兵头已经窜到了两人面前,而且寒光四射的横刀就架在他们脖子上。

    听着刀刃一点点抽出的声音,两个长得颇为高大的闽人寒毛都竖起来了,亡魂大冒,连好不容易买的鸡,肉都顾不得拿,掉头就往城外跑去,仿佛什么凶神在背后撵着他们一般。

    “呸,怂货,真给我唐人丢脸!”

    伍长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谁知道他身旁那几个兵的脸却是完全拉了下来,一个个悲催的叫嚷道:“盛大将军!我们求您了!我们这些小兵也不容易啊!要是再惹是生非,您老是拍拍屁股走了,回去我们都尉还不得抽我们几十军棍。”

    谁能想到,穿着伍长衣服,吊儿郎当一股老兵油子气息的居然是大闽正三品千牛卫大将军盛连山,被揭了老底,绕是盛连山脸皮厚,也禁不住红了脸,不过一股老兵痞的劲儿,盛连山却依旧是脸红嘴不软,硬顶着一张厚脸皮不屑的横道。

    “多少兵求老子带老子都不肯带,我一堂堂大将军带你们这帮小兵伢子,还敢给老子挑三拣四,要不是房兄求我,你以为老子愿意来啊!”

    不过看着几个小兵依旧是憋屈的模样,盛老兵痞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大不了老子跟你们一起回去,那个兔崽子敢抽你们,老子顶着,行了吧!”

    这几个小兵方才如释重负,领着他们换岗,守在门边上,盛连山却是一肚子郁闷,什么时候老子沦落到和那帮种地兵耍凶了?

    是好久没有开战了啊!骨头都松了,但愿这次能让我大闽军团动一动!别再是河中郡王又蹦哒出什么事儿来!回头眺望着十来个红翎骑兵消失的方向,盛连山居然深深叹息了一声,最后回头眺望向了西方,瞳孔中流露出了深深的u忧伤。

    城北,靠近幼发拉底河的金贵区,这儿可是城中富翁权贵云集的地方,品级不上五品,不是一方行会有力的领导者,就算财力足够在这里买房子,你都不好意思搬进去,毕竟左邻右舍都是帝国真正的贵人,出门都感觉比人低一等。

    就在这么个高级住宅区,一个披着伍长军服,人高马大的老兵怎么都显得颇为扎眼,高阳公主府前,看着老兵在门口晃悠,新来的守门小厮弄得一肚子不高兴,招手就想要守门的卫兵赶紧把他赶走。

    谁知道这时候,内宅里一向德高望重的老管家却是颤巍巍的迎了出来,居然很恭敬的到了那个老兵身旁做着揖,看的小厮眼珠子都差不点没掉出来。

    早已经知道了习惯,老管家上来就直截了当的恭敬禀报道:“将军,公主出去谈生意了,傍晚才能回来。”

    “劳烦了,带路吧!”老军麻木的脸上似乎带了些许期待,声音都隐隐带了些许颤抖。

    连道不敢,那老管家慌忙在前面引路起来,几个门卫兵似乎都司空见惯,一丁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放任老管家把这个外人带了进去。

    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那小厮偷偷挨着一个卫兵询问道:“嘿,傻当兵的!那个兵头是谁啊?老管家的亲戚?他这么大大咧咧往公主府里领,就不怕公主怪罪吗?”

    谁知道那卫兵却是很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冷森森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咱们将军!”

    听着这个称呼,小厮机灵灵的哆嗦了下。

    公主府的后花园中,最近才降下的一层薄雪中,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穿着虎头鞋,戴着虎头帽,全身包裹的如同小包子一样,嬉闹着在雪地里玩耍打滚着,而后面的正堂中,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有一个竖着三环髻,穿着鹅黄比甲的少女则是在认真的修习着功课,几个孩子浑然没有注意到院子对面出现的不速之客。

    看着他们,房遗爱的眼眶中竟然是有点湿润。

    三年了!军营中大骂过他一通后,高阳公主再也没有去找过他一回,就算他被大理寺缉捕,也没有去看过他。

    那场败仗后,战死的李业诩,长孙德真,鲁宁等将领都得到了追封,李捷还下令为他们在凯撒利亚修建了三将军庙,相比之下房遗爱就仿佛成了一个所有人都唾弃的虫子一般,先是发配罗德岛,然后又被调回泰西封。

    这小小的泰西封监门折冲府伍长,他一干也是三年!

    “将军,大小姐前几天还在念叨着您!老奴绝不会告诉公主的,您就……,您就去看看几位公子小姐吧!”

    也只有高阳公主不在时候,房遗爱才能偷偷回一趟府,去看看孩子们,每次却都仅仅是远远眺望。在一旁,看的实在揪心的老管家忍不住开口劝说着。

    愣了一下,房遗爱抬腿就想往院子里走去,可刚刚走了一步,却又如同触电一般退了回来,脸色再次转为麻木,阴郁的摇了摇头。

    “小姐再问,就告诉她她们父亲在君士坦丁堡城外战死了!”

    生怕多呆一会就再也舍不得走了,房遗爱几乎是行色匆匆的快步走出了公主府,直走出几条街,方才仿佛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踉跄的撞在了一旁道边树上,一双硕大的拳头捏的树皮都是咯吱咯吱作响。

    “什么时候,再开战啊!”

    房遗爱失魂落魄的消失在了远方,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茶楼小馆中,一双美眸也随着他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清。

    高阳那双细若青葱的白皙手指,同样捏的紧紧的,死死陷在了衣袍中。

    …………

    此时的泰西封大皇宫,却是一片繁忙的盛况,新建成高耸的两座望台之间,满是宫人与侍卫忙碌的身影,王后长孙织还亲自带着萧蛮儿,杨心怡,丽安等几个宫妃忙前忙后的布置着。

    三年时间,大闽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除了在西南与埃及还在打打停停,北方中亚草原上河中都护府与大唐安西都护府还有些摩擦之外,大闽似乎就此定型了,不再有大的战争,可以安享太平了。

    前一阵萧蛮儿,杨心怡等都有些想念京师了,李捷似乎也露出口风,年后打算率领满朝文武返回京师,这应该是几年在在泰西封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这些宫妃们无不是兴致勃勃收拾着,要把这最后一个年过得热热闹闹的。

    外面热闹着,平政殿闽王御书房中,却依旧还是一片紧张气氛,三张大桌子上都是堆满了文牍,不论李捷还是安娜,武媚娘,全都是全神贯注的批批写写着。

    “真赶上后世的网络作家了,大过年都不能休息几天!”批了半天也没见需要批的奏章变少,揉了揉酸疼的后背,李捷忍不住就抱怨说道,谁知道刚说完,一旁的武媚娘就一个大白眼砸了过来。

    “还不是郎君你自找的!”

    一旁的安娜也跟着翻起了白眼,以往东罗马帝国大区总督的权力很大,基本上罗马皇帝需要处理的事物并不多,谁知道到了大闽,大一统的中央政权,地方上屁大点事情都需要皇帝处置,就算有宰相承担一大部分,事情多的依旧令人头大。

    这些还好,处理半天也能处理完,可三年前李捷就开始超级扩军,到如今已经在西亚建设了两千多个折冲府了,折冲府的选址,人员录用,初期加一起事情多的令人脑仁发疼,也难怪两个最勤政的贤内助都是跟着抱怨了。

    听着她们的抱怨,李捷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摊了摊肩膀,招募了这么多军队可不是为了打仗,李捷这是以军府为名从天竺,波斯等地移民到西亚,进行开拓。

    他从后世过来,历朝历代那么多的拓边皇帝开发边疆,可是最有成效的,却还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开国之初,所设立的生产建设兵团。

    十多个世纪没有开发出来的北大荒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创造下变成了北大仓,新疆这块鱼龙混杂之地也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辛勤劳作中,变成了净土,这种以军事化单位武装开拓无疑是最好的开拓方式,当年西亚被大闽打下来的时候还是各族,各部落,各氏族各行其是,宗族法大过闽法的比比皆是,可是如今,或是拉拢或是强迫,将当地各种族迁徙出去,或者融入兵团中,如今的西亚竟然隐隐有了些中原气象。

    这是李捷最得意的作品,想着,他忍不住轻松的抻了个懒腰。

    “媳妇们加把劲儿,忙过了明年春季,生产建设兵团也设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为夫好好补偿你们,再让你们给咱家填两个大胖儿子!”

    看着李捷坏坏的笑脸,两大贤内助禁不住两个白眼仁儿又是砸了过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几个黑都信使很不是时候的急急匆匆闯了进来。

    “禀告陛下,紧急军情!”

    已经被三年前那次紧急军情吓出后遗症来了,李捷当即可精神一紧,伸手就急切的说道:“呈上来!”

    蜡丸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李捷又是忍不住喃喃直语道。

    “维也纳!”

    “看来王玄策那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第1289章.年号

    莱茵河河畔,维也纳城郊的雪原上。

    惊心动魄的决战已经进行了一整天,地上厚重的积雪都被穿梭不停的各族武士践踏成了雪壳,甚至一些激战的最激烈的地方,鲜血都将积雪化成了泥泞的泥水,在夕阳的倒映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光。

    被赶出家园,面对生存与否的抉择,几万萨拉森人,巴伐利亚人真是拼尽了全力,几乎人人奋进,死战不退,甚至有挨了斧头,肚子豁出来个口子,胳膊被战斧砍掉,腿被卸了下来的蛮族武士依旧吼叫着酣战不停,简陋的枪,斧头打在盾牌上度昂度昂的响动个不停。

    另一头,法兰克诸军的武士同样是士气高昂。

    这个时代是中世纪早期社会变革的最大时代,原本日耳曼原始公社近乎平等的部族成员关系亦是分化的越来越明显,上层的贵族占据了大量土地资源,每一次内部冲突,或是战利品,或是国王拉拢的赏赐,贵族阶层每每越来越富。

    氏族奴隶的地位倒是略有上升,基督教的传播,经常有贵族释放奴隶,并且为了鼓励积极性,贵族们也经常以自由来诱惑奴隶,可是组成军队的原中坚力量,自由民战士们的状况却每况愈下。

    频繁的战争折磨的大量自由人破产,不得不将自己可怜的土地出售,并依附在贵族麾下成为雇农,常年受到严酷的剥削,这将是持续两个世纪的欧洲社会巨变,两百多年后,当神圣罗马帝国正式建立的时候,自由人阶层将几乎消失的一干二净,有的则是中世纪典型的封建制度下与奴隶合二为一的农奴阶层,这一暗无天日却超稳定的社会形态一持续就是快一千多年,直到资产阶级革命时候,才会给社会带来下一次剧变。

    虽然这些法兰克战士未必有这种长远的眼光,可是他们却也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如果不趁着这个大扩张机会立下军功成为贵族,那么可能一千多年内再没有机会,所以法兰克军亦是尤其的悍不畏死。

    而且法兰克人不仅仅接受了大闽精良的装备,更是接受了大闽那种先进的军事制度。

    虽然日耳曼蛮族推翻了西罗马帝国,然而实际上不论文明程度还是技术制度,中世纪初期中期的日耳曼诸国都是远远逊色于古代罗马的,难怪一千多年后都有人怀念向往罗马那个秩序时代,战争上,凯撒,马略,苏拉等一系列古代伟人留下的战略亦是被人所遗忘。

    如今的萨拉森-哈尔瓦联军就是这种典型中世纪战法,一旦开战不留预备队,全军进攻,拿着斧头的重步兵好不容易保持的盾阵稍微冲击就散乱开,各个部分各自为战,前面拼命往敌军身上挤,后军接不上敌,却依旧挤的一身臭汗,力没少出,却做了无用功。

    而此时的法兰克军队则规整多了,十八个军团六个六个轮流进攻,以猪鼻阵拱破敌军重步兵阵列后,迅速以团队撕裂伤口进行战斗,而且出战的军团之间留有足够的缝隙,每半个时辰交换一次,生力军从后头顶上,渐渐占据战场,疲惫的军团则缩回去修整。

    如此规模的血战进行到了足足日落,雪原中已经遗落了上万具尸体,舞动十多斤的双手大斧可是件很费力的事,萨拉森联军中许多人的胳膊都在发抖了,法兰克军团的将士同样也都是气喘吁吁了,似乎决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僵持时间。

    可仿佛对决战的窘迫视而不见一般,这时候,法兰克国王丕平居然取出了烈酒满是笑容的与王玄策对饮了一杯,旋即很中国化的掷杯为号,来自大闽名贵的琉璃杯在夕阳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旋即重重落在地上,清脆的裂成了碎片。

    下一刻,似乎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难怪法兰西骑士在后世几百年中都是最出名的,法兰克人培育出的重型温血马肩高普遍超过了一米四,最重者可达一吨,而且精悍的骑兵还装备上了大马士革打造的精悍重甲,尤其是这时候他们又多了两种大闽教给他们的致胜法宝。

    马镫与高桥马鞍!

    中国是最早发明马镫的地区,南北朝重骑兵纵横的时代,马镫已经成为了北魏骑兵的制式装备之一,西方的马镫据考古研究,正是眼前被法兰克大军狂攻的哈尔瓦人传到西方的。

    如今大闽大规模向法兰克提供,比历史上早了二百多年。

    再没有比马镫这种简单的发明更实用得了,的确有脚下空空的马术高手双腿夹着战马也能如履平地,可是脚踏实地与双脚凌空绝对是两个感觉,有了马镫借力,骑士简直是如虎添翼。

    而高桥马鞍更是重骑兵的神器,这种马鞍将骑士牢牢固定在了战马背上,接战时候骑士可以发出全部的爆发力量。

    于是乎这样一幕出现在了多瑙河畔的,激战了整整一天的萨拉森重步兵眼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令人绝望的景象。

    法兰克人层层叠叠的旌旗隐蔽的后方,两支一万多人的钢铁怪物突然从两翼冲出,一吨多重的战马驮着全身都包裹在钢铁中的骑士,踩踏着他们已经压的解释的雪地,狠狠冲向了脆弱的两翼,然后成群的战友竟然活生生的飞了起来,最后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的世界涂抹成了一片血色……

    这封战报估计是王玄策在战后写的,以他的文笔,几乎是生动的将战场再现到了李捷,武媚娘,安娜眼前,如同读一篇有血有肉的故事一般,三人都是慢悠悠从头看到尾,好一会,李捷方才感慨的点了点头。

    “确实可以动手了!”

    歼灭残余的萨拉森人与巴伐利亚人不过是法兰克王国扩张的最后一部分,可与之交战的哈尔瓦人可是匈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支匈人在四十年前曾经在巴尔干肆虐,也是败在了君士坦丁堡城下,如今法兰克人打了哈尔瓦人,绝对能引起匈人的震动。

    虽然跟君士坦丁四世凑在一起,有巴尔干半岛的花花江山可以让他们随意打劫,可是广袤的东欧潘诺尼亚大平原才是匈人赖以生存放牧的家园,最好的结果是十万匈人铁骑自此被调离君士坦丁堡,北上后世的匈牙利与法兰克人决战,大闽就可以趁机收拾了空虚的君士坦丁堡,就算调走一部分或者搅乱了匈人的军心,对大闽依旧是个有力的援助。

    不过看完战报之后,武媚娘却是忧虑了起来,担忧的摇着头。

    “郎君,大闽对法兰克人的援助是否太过了?法兰克人本来就蛮勇,又有着如此优良的马种,再加上我大闽的战略战术,现在与我大闽是盟友,将来一旦灭亡东罗马帝国与其接壤之后,法兰克人又将成为我大闽严重的边患,说不定还会为他人平白做了嫁衣!”

    武媚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年的西晋不就是扶植南匈奴作为晋朝在北方的屏障吗?结果西晋大乱时候,北匈奴是第一个杀进中原,从而引发了长达两百多年的五胡乱华。

    不过提到这个问题,安娜却是轻松的笑了笑,俏皮的对武媚娘解释着。

    “这点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法兰克人有分家的传统,并且法兰克人的文化太浅薄,征服了广阔的领土,却不能消化掉,利用完这群蛮夫,挑动他们诸多继承人争斗就可以,只要法兰克王丕平那老狐狸一断气,耶稣都没法让法兰克继续团结成一个国家!”

    “恐怕郎君也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末了,安娜还小小的拍了李捷一个马屁,效果却是武娘子又是满是醋意白了李捷一眼。

    多年当王,脸皮早就练的可以当挡箭牌了,武媚娘的白眼直接当做看不见,又是捏起王玄策的军情读了一遍之后,李捷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照儿,吩咐凤阁通知重臣,明日大朝会提前召开!安娜,明天大朝会,你的那些罗马元老们也要出席!”

    临要过年,大闽的重大国事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一般都要拖过年后,突然要提前召开大朝会,明显是李捷心头已经下了决定,要开始做某些事情,同时心头凛然,安娜与武媚娘都是豁然站起,凝重的回答道。

    “遵命!”

    次日凌晨,盯着一大早上的冷风,朝臣们凌晨五点就已经在泰西封皇宫丹凤门外等候,宰相们负责点名,大小大臣们则是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为什么闽王要提前一天召开大朝会,又有什么重大国策要发行否?

    另一面的百多个大闽元老院元老却都是有些哈气朝天,精神不振,他们习惯了懒散的九点以后才去办公,突如其来的大朝会令每个人都是颇为不适应。

    辰时,登闻鼓响,泰西封宫壮观的九层城门几乎同一时间张开,经过搜查之后,群臣在宰相引领下鱼贯而入,进入了新建设,规模宏伟庞大的闽王殿中。

    与以往要群臣等一会不通,此时李捷已经早早地等候在朝堂之上,倒是让大臣们破感觉有些不适应。

    三拜九叩行礼过后,大臣落座殿两旁的蒲团上,此时李捷却又是一反常态,激动的第一个发出声音。

    “开元年号已用九年,已到极数,来年春,寡人打算改年号,明年,当为鸣凤元年!”

第1290章.鸣凤元年

    莱茵河河畔,维也纳城郊的雪原上。

    惊心动魄的决战已经进行了一整天,地上厚重的积雪都被穿梭不停的各族武士践踏成了雪壳,甚至一些激战的最激烈的地方,鲜血都将积雪化成了泥泞的泥水,在夕阳的倒映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光。

    被赶出家园,面对生存与否的抉择,几万萨拉森人,巴伐利亚人真是拼尽了全力,几乎人人奋进,死战不退,甚至有挨了斧头,肚子豁出来个口子,胳膊被战斧砍掉,腿被卸了下来的蛮族武士依旧吼叫着酣战不停,简陋的枪,斧头打在盾牌上度昂度昂的响动个不停。

    另一头,法兰克诸军的武士同样是士气高昂。

    这个时代是中世纪早期社会变革的最大时代,原本日耳曼原始公社近乎平等的部族成员关系亦是分化的越来越明显,上层的贵族占据了大量土地资源,每一次内部冲突,或是战利品,或是国王拉拢的赏赐,贵族阶层每每越来越富。

    氏族奴隶的地位倒是略有上升,基督教的传播,经常有贵族释放奴隶,并且为了鼓励积极性,贵族们也经常以自由来诱惑奴隶,可是组成军队的原中坚力量,自由民战士们的状况却每况愈下。

    频繁的战争折磨的大量自由人破产,不得不将自己可怜的土地出售,并依附在贵族麾下成为雇农,常年受到严酷的剥削,这将是持续两个世纪的欧洲社会巨变,两百多年后,当神圣罗马帝国正式建立的时候,自由人阶层将几乎消失的一干二净,有的则是中世纪典型的封建制度下与奴隶合二为一的农奴阶层,这一暗无天日却超稳定的社会形态一持续就是快一千多年,直到资产阶级革命时候,才会给社会带来下一次剧变。

    虽然这些法兰克战士未必有这种长远的眼光,可是他们却也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如果不趁着这个大扩张机会立下军功成为贵族,那么可能一千多年内再没有机会,所以法兰克军亦是尤其的悍不畏死。

    而且法兰克人不仅仅接受了大闽精良的装备,更是接受了大闽那种先进的军事制度。

    虽然日耳曼蛮族推翻了西罗马帝国,然而实际上不论文明程度还是技术制度,中世纪初期中期的日耳曼诸国都是远远逊色于古代罗马的,难怪一千多年后都有人怀念向往罗马那个秩序时代,战争上,凯撒,马略,苏拉等一系列古代伟人留下的战略亦是被人所遗忘。

    如今的萨拉森-哈尔瓦联军就是这种典型中世纪战法,一旦开战不留预备队,全军进攻,拿着斧头的重步兵好不容易保持的盾阵稍微冲击就散乱开,各个部分各自为战,前面拼命往敌军身上挤,后军接不上敌,却依旧挤的一身臭汗,力没少出,却做了无用功。

    而此时的法兰克军队则规整多了,十八个军团六个六个轮流进攻,以猪鼻阵拱破敌军重步兵阵列后,迅速以团队撕裂伤口进行战斗,而且出战的军团之间留有足够的缝隙,每半个时辰交换一次,生力军从后头顶上,渐渐占据战场,疲惫的军团则缩回去修整。

    如此规模的血战进行到了足足日落,雪原中已经遗落了上万具尸体,舞动十多斤的双手大斧可是件很费力的事,萨拉森联军中许多人的胳膊都在发抖了,法兰克军团的将士同样也都是气喘吁吁了,似乎决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僵持时间。

    可仿佛对决战的窘迫视而不见一般,这时候,法兰克国王丕平居然取出了烈酒满是笑容的与王玄策对饮了一杯,旋即很中国化的掷杯为号,来自大闽名贵的琉璃杯在夕阳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旋即重重落在地上,清脆的裂成了碎片。

    下一刻,似乎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难怪法兰西骑士在后世几百年中都是最出名的,法兰克人培育出的重型温血马肩高普遍超过了一米四,最重者可达一吨,而且精悍的骑兵还装备上了大马士革打造的精悍重甲,尤其是这时候他们又多了两种大闽教给他们的致胜法宝。

    马镫与高桥马鞍!

    中国是最早发明马镫的地区,南北朝重骑兵纵横的时代,马镫已经成为了北魏骑兵的制式装备之一,西方的马镫据考古研究,正是眼前被法兰克大军狂攻的哈尔瓦人传到西方的。

    如今大闽大规模向法兰克提供,比历史上早了二百多年。

    再没有比马镫这种简单的发明更实用得了,的确有脚下空空的马术高手双腿夹着战马也能如履平地,可是脚踏实地与双脚凌空绝对是两个感觉,有了马镫借力,骑士简直是如虎添翼。

    而高桥马鞍更是重骑兵的神器,这种马鞍将骑士牢牢固定在了战马背上,接战时候骑士可以发出全部的爆发力量。

    于是乎这样一幕出现在了多瑙河畔的,激战了整整一天的萨拉森重步兵眼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令人绝望的景象。

    法兰克人层层叠叠的旌旗隐蔽的后方,两支一万多人的钢铁怪物突然从两翼冲出,一吨多重的战马驮着全身都包裹在钢铁中的骑士,踩踏着他们已经压的解释的雪地,狠狠冲向了脆弱的两翼,然后成群的战友竟然活生生的飞了起来,最后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的世界涂抹成了一片血色……

    这封战报估计是王玄策在战后写的,以他的文笔,几乎是生动的将战场再现到了李捷,武媚娘,安娜眼前,如同读一篇有血有肉的故事一般,三人都是慢悠悠从头看到尾,好一会,李捷方才感慨的点了点头。

    “确实可以动手了!”

    歼灭残余的萨拉森人与巴伐利亚人不过是法兰克王国扩张的最后一部分,可与之交战的哈尔瓦人可是匈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支匈人在四十年前曾经在巴尔干肆虐,也是败在了君士坦丁堡城下,如今法兰克人打了哈尔瓦人,绝对能引起匈人的震动。

    虽然跟君士坦丁四世凑在一起,有巴尔干半岛的花花江山可以让他们随意打劫,可是广袤的东欧潘诺尼亚大平原才是匈人赖以生存放牧的家园,最好的结果是十万匈人铁骑自此被调离君士坦丁堡,北上后世的匈牙利与法兰克人决战,大闽就可以趁机收拾了空虚的君士坦丁堡,就算调走一部分或者搅乱了匈人的军心,对大闽依旧是个有力的援助。

    不过看完战报之后,武媚娘却是忧虑了起来,担忧的摇着头。

    “郎君,大闽对法兰克人的援助是否太过了?法兰克人本来就蛮勇,又有着如此优良的马种,再加上我大闽的战略战术,现在与我大闽是盟友,将来一旦灭亡东罗马帝国与其接壤之后,法兰克人又将成为我大闽严重的边患,说不定还会为他人平白做了嫁衣!”

    武媚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年的西晋不就是扶植南匈奴作为晋朝在北方的屏障吗?结果西晋大乱时候,北匈奴是第一个杀进中原,从而引发了长达两百多年的五胡乱华。

    不过提到这个问题,安娜却是轻松的笑了笑,俏皮的对武媚娘解释着。

    “这点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法兰克人有分家的传统,并且法兰克人的文化太浅薄,征服了广阔的领土,却不能消化掉,利用完这群蛮夫,挑动他们诸多继承人争斗就可以,只要法兰克王丕平那老狐狸一断气,耶稣都没法让法兰克继续团结成一个国家!”

    “恐怕郎君也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末了,安娜还小小的拍了李捷一个马屁,效果却是武娘子又是满是醋意白了李捷一眼。

    多年当王,脸皮早就练的可以当挡箭牌了,武媚娘的白眼直接当做看不见,又是捏起王玄策的军情读了一遍之后,李捷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照儿,吩咐凤阁通知重臣,明日大朝会提前召开!安娜,明天大朝会,你的那些罗马元老们也要出席!”

    临要过年,大闽的重大国事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一般都要拖过年后,突然要提前召开大朝会,明显是李捷心头已经下了决定,要开始做某些事情,同时心头凛然,安娜与武媚娘都是豁然站起,凝重的回答道。

    “遵命!”

    次日凌晨,盯着一大早上的冷风,朝臣们凌晨五点就已经在泰西封皇宫丹凤门外等候,宰相们负责点名,大小大臣们则是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为什么闽王要提前一天召开大朝会,又有什么重大国策要发行否?

    另一面的百多个大闽元老院元老却都是有些哈气朝天,精神不振,他们习惯了懒散的九点以后才去办公,突如其来的大朝会令每个人都是颇为不适应。

    辰时,登闻鼓响,泰西封宫壮观的九层城门几乎同一时间张开,经过搜查之后,群臣在宰相引领下鱼贯而入,进入了新建设,规模宏伟庞大的闽王殿中。

    与以往要群臣等一会不通,此时李捷已经早早地等候在朝堂之上,倒是让大臣们破感觉有些不适应。

    三拜九叩行礼过后,大臣落座殿两旁的蒲团上,此时李捷却又是一反常态,激动的第一个发出声音。

    “开元年号已用九年,已到极数,来年春,寡人打算改年号,明年,当为鸣凤元年!”

第1291章.出兵!出兵!

    鸣凤初年五月初十,吉日,利远行,亦利兵戈,这一天,在泰西封的西郊平原,大闽再次举行了庞大的出兵仪式。*xshuotxt/

    这一次准备的可比上次充分多了,除了先前已经派遣出去的忠勇八卫作为先锋军外,一直留在西亚待命的李捷起家军队闽王铁林与关宁铁骑也被当做了这一次战争的主力,而且派遣回天竺修整的左右武卫,左右卫,左右领军卫等军团亦是完成了休假,早在年初就已经向西亚进发,此时更是汇入了闽王的远征兵团,将主力扩充到了十二万。

    还有就进征发的呼罗珊二百二十一个折冲府快二十万人作为后军庞大的的辎重部队,当然,有“好事”李捷也没忘了自己的盟友们,吐蕃又是被勒令出贵族骨干骑兵一万,高加索诸国出兵五万,黑海一带的诸多游牧部落亦是出骑兵三万多。

    与其放任这些藩属国主力在自己背后捣鬼不放心,还不如拉出来给自己当炮灰!

    闽王的霸权此时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没人敢拒绝闽王的命令,这些外族藩属国兵团也是在出兵仪式上汇入了远征军的队列。

    猪牛羊三牲的脑袋摆在了香案前,脖子上还冒着血沫子,礼部的文官还在念叨着长长的《讨贼诏书》历数君士坦丁四世的罪状,以表明大闽战争的正义性。不过李捷明显不耐这些繁文缛节,学着他父亲李世民当年在渭水之盟时候的样子,亲自背着大闽大纛从列成阵势的大军末尾,一直狂奔到了大军先锋。

    一路上,一面疾驰,一面李捷还高高举着被龙盘绕的大闽大纛奋声大呼着:“跟随本王!建立不世功勋!”

    “为本王而战!裂土封侯!”

    还是这些东西实在,当兵的提着脑袋拼命为了什么,不就是个美好前程吗?眼看着闽王亲自驰骋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承诺着,李捷所过之处,那些兵士无不是挥动着手中长矛大槊,无比激动的冲天呐喊。

    “为了帝国!”

    “为了陛下!”

    如此激烈的呐喊声,听的礼部尚书萧盛干脆将后半卷《讨贼诏书》扔了,诏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励将士奋勇杀敌,既然闽王有更好的办法,还用他们再啰嗦做什么?

    领着将士们呐喊了好一会,将士气鼓舞到了极限,也迎来了吉时,李捷终于将大纛猛地向下挥舞。

    “出兵!”

    大闽军团足足拉出了四十多里的庞大行军阵列,五十人一队的小型行军方阵密密麻麻的如同龙身上的鳞片一般,步兵扛着长矛随着行军鼓点左右走的极其整齐,军阵两列,还有骑兵穿梭不停的行进着。

    新入伍的波斯贵族重骑兵穿戴着传统的波斯重甲,马鞍上却悬挂着来自大闽的马槊,一个个兴奋的努力挺高胸膛,在阳光下就如同一群行进的铁罐头那样。

    来自高加索山脉的山地重步兵则是扛着沉重的大斧头与盾牌闷声闷气的走着,大胡子被甩的一翘一翘的,不过一面走,一面这些山地里出来的蛮勇战士一面还用不服气的目光瞄着旁边行进的整齐大闽军团阵列,似乎对屈居这些矮个子麾下很是憋屈。

    可仅仅片刻,他们那点优越感就消失的荡然无存。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中,一队披着明光重甲,肩扛两米多长长刀的铁塔形闽军挥汗如雨的跑过,看着那队为首的两米多壮汉寒光闪闪的刀光,这些蛮族恨不得把脑袋藏进裤裆里。

    那是真正的蛮荒巨兽啊!前些天一头运输的战象不知道为何受了精,发狂一般在军营里乱跑,踩死撞伤了不少人,他们亲眼所见这个闽人一人独上,就这把陌刀,咔嚓一刀硬生生把坚硬的大象腿砍断了半截多,让巨象轰然倒地。

    他们谁敢说自己比皮糙肉厚的战象还硬?

    前几日高阳公主求情,给了房遗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他编入了陌刀队,暂代中郎将。

    在大唐,陌刀队都有优待,行军时候也有专用的马车来拉着,可是在大闽,在境内行军时候,陌刀队绝大部分路途依旧需要用自己双脚去走,李捷印象中,当年解放华夏的铁军,就是依靠双脚跑过美国车轮子的,所以他也将这种传统发扬到了自己军队中,平时的拉练不用说了,行军,能步行的也不允许骑马。

    要知道陌刀手的盔甲可相当于重骑兵装备的重量,更何况还背着一把沉重的大刀,但也就是这股磨炼的劲儿将大闽陌刀队锻炼的甚至超越了唐军陌刀队。

    陌刀队的规模并不大,主要是陌刀手要求的身体素质太苛刻,几十万的闽军中,陌刀手也不超过万人,不过这种铁塔一般的兵种却每每如同旗帜一般,所过之处,总能引起庞大的大闽军团士气高昂。

    盯着这些铁塔兵,在道路两旁观望的西亚本地居民更是心里发凉。

    说起来,大闽的统治,比罗马,比阿拉伯还要让他们恨的心里直痒痒,无他,不论罗马人还是阿拉伯人,组建政府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破坏当地的宗族,乡间的统治权很大一部分还是他们本宗族的祭祀,或者长老所掌握。

    可大闽有自己一套统治机构,君士坦丁堡城下战败之后闽王专心内政,用折冲府这种形式将西亚繁多复杂的各族几乎撕扯的七零八落,原本的社区没有了,取而代之所有人都被编到折冲府之下,原本西亚人视作祖先之地的领土也被闽人移民所占据,逼得那些本地人与闽人杂居。

    不少当地人不忿的起来反抗,可李捷却一丝情面都不讲,反抗就镇压,这就叫做征服!三百多年的五胡乱华,华夏也是经历了这个痛苦的融合过程,现在轮到大闽主动去融合别人了!

    各族逐渐被拆散,反抗被击败之后,那些宗族也只好讲仇恨藏匿起来,可惜这次出兵又给他们的精神以迎头痛击,看着大闽军团精悍的阵容,心凉了半截的本地人再一次夹着尾巴躲回了他们的稻田中。

    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少了这种各种族割据,各族都安全了不少,孩子可以放心的跑去很远的地方玩,人们耕田时候也不用怕再有别的族杀过来掠夺他们的土地孩童,麦子更是越长越整齐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敌视大闽进入,至少为数颇多的各族开明人士对这种状况都看在眼里,每当行军路过城镇时候,不少跟着大闽发了财的西亚人都对着陌刀队高呼着大闽万岁。

    不过如此受欢迎的陌刀队,李捷看了,却还是有点高兴不起来。

    毕竟现在已经有帝王之实了,不像刚起家那会儿需要去拼,更何况当初征讨高句丽时候,李世民也是坐车去的战场,所以李捷这一回同样心安理得的坐在马车之上,由于这一次需要渡海,庞大的移动行宫倒是没有带出来。

    长孙织领着几个嫔妃同样也跟了出来,一起随军的还有不少女眷,当初华夏军队禁绝携带妇女是从李广开始的,就是怕妇女分散了士兵杀敌的心,不过李捷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方面达到什么级别可以携带女眷出征作为一种荣誉奖励,一方面,女眷也成了促成将士奋勇杀敌的激励。

    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住,还算什么男儿?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受惊,就拼命杀吧!

    不过此时坐在李捷马车面前的可不是哪位嫔妃,却是他那宝贝妹妹高阳公主,她也是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

    看到她关切的模样,李捷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劝说道。

    “陌刀队是最凶险的军队,当战局进入苦战的时候,他们必须要顶上去,以身体硬抗敌方骑兵,何苦让他去遭受这份凶险?”

    “待我把他调到左武卫,打几场小仗,就恢复他梁伯的爵位让他退役,到时候让他好好陪着你,不好吗?”

    听着李捷苦口婆心的商议,高阳似乎也动了心了,可仅仅片刻,她却又重重的摇了摇头。

    “我高阳的夫婿,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看着他窝窝囊囊的样子,还不如让他战死了!”

    高阳这说的是气话,不过到头来让李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次攻打君士坦丁堡,我会派他作为主力的,一旦他立了大功,寡人答应你,封他为梁公,上柱国。”

    看着高阳公主压住不住的惊喜,李捷又是疲惫的摆了摆手:“孤累了,你下去吧!”

    目送着高阳公主离去,李捷喃喃自语道。

    “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

    房遗爱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出征之前,所有的闽军已经被告知,他们要去亲手创建一个帝国,带着这种恢宏的气势,闽军一路沿着底格里斯河直抵安条克,在那里又与水军汇合,兵分两路奔已经被大闽建设成水军前哨站的罗德岛而去。

    六月末,地中海的海风再一次席卷小亚细亚之时,李捷也再一次登上了凯撒利亚临海的那一面城墙,望远镜中,眺望向了海对面朦胧中的君士坦丁堡。

    只要拿下这里,世界文明的走向就尽在掌中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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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