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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饥饿2006     无限道武者路txt下载     无限道武者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四章 真幻不分

    第三百零四章真幻不分

    片刻之后,依旧是一身白衣白裙,戴着一副墨镜的朱雯很快来的马财家中。等着她的齐藤一很快向她说明了经过,又道:“我看不出端倪,除了对方法术隐秘之外,也很可能有高人干扰屏蔽天机,不知你能不能看出来。”

    “这事似乎与这件衣服里的某件东西有关。”没想到朱雯却是毫不费力费力,进门后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马财一样,目光很快就转到挂在屋里墙角的一件衣服上了。

    “惭愧,真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半天没看出蛛丝马迹,朱雯却一眼看穿,齐藤一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他伸手将那件衣物取下,很快从中搜出一些零钱,其中还有几个银圆来,正面是袁世凯的头像。俗称“袁大头”的这种银圆,在当时的中国北方最是普通使用。

    “就是这个,我看到因果线了。”朱雯指着其中一个银圆,肯定地点点头。

    这个银圆看上去很普通,同样也不带任何尸气、阴气之类,但朱雯既然说了,齐藤一也对此足够重视,将银圆拿到屋外日光下仔细辨认,终于让他看清了门道。

    在日光照射下,这块银圆的锯齿状边缘上被人划了一道痕,隐隐透出些血迹,只是这血迹已近土黄色,要不是齐藤一干惯了文物鉴定,观察力敏锐之极,根本就注意不到。

    “齐师傅,这银圆……”一旁啼哭的马财家人,见齐藤一不救人却顾着在人家衣服内搜钱,顿时有些急了。

    “这钱有问题,你们不可再用。”齐藤一心知他们可怜,收走银圆的同时也暗中塞给他们十几个银圆,又问道:“这块银圆是怎么来的?”

    对方茫然,说马财最近原本已赌钱输了个精光,但不知昨天又突然有了钱,所以晚上才跑去赌了一晚,也不知钱是捡的还是找人借的。

    “能够找出银圆的上一个主人吗?”齐藤一又询问朱雯。朱雯仔细辨认一番,摇了摇头道:“上一个主人不在这里,与银圆距离越远、分开时间越长,因果线就越细,很难辨认。”

    “没关系,其他死的人应该也有同样的东西,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齐藤一说完后与朱雯一起前往黄二狗丧命处。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不过大都面色惶恐,只敢大都远远跟着围观。镇长吴三元带着四名保安队员在现场维持秩序,而且黄二狗木乃伊状的尸身已经被人用粗大绳索绑着,拖到空旷地,在阳光下暴晒,还被洒上了一层糯米。附近还堆了一批柴火,随时准备火化尸体。

    事实证明,一眉道人肯留下的地方,大多都是鬼魅横行精怪出没之地,所以这些镇民也算是应对有措了。一般如果是被僵尸杀死的人,经过阳光暴晒后尸毒散尽,也就无法诈尸,有些中尸毒深的尸体甚至会在接触阳光后迅化为灰烬。

    “齐师傅,幸好还有您在”见齐藤一与朱雯过来,热锅上蚂蚁般的镇长立即迎上,连声问:“眼下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僵尸作的孽?”

    如今军阀混战,各地治安混乱,除了人命案后往往是当地自行解决。在这种迷信风气浓的镇子,又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后,齐藤一这种阴阳先生的作用还是得到民间以及半官方承认的,所以大家第一时间不是报案却是找阴阳先生。如果是大都市,生命案你再这么装神弄鬼搞不定就被当嫌疑犯抓牢里了。

    “不是僵尸所为,尸体也不会尸变。镇长且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查出个究竟。”齐藤一安慰镇长几句,俯身搜索,很快又在类似的黄二狗尸身上找到两个同样的银圆,朱雯也点头确认,又说:“越多银圆合在一起,因果线就越清晰一些,如果再有两三个,我或许就能找到它们的原主人。”

    虽然黄二狗死状恐怖,但朱雯却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只因在此之前朱雯已经经受了虚拟训练系统,将中洲队经历的恐怖场景都回顾过,像异形、僵尸、狼人、木乃伊之类,至少单靠外形已经吓不了她了。

    “或许也不必这么麻烦……”齐藤一心中寻思,却听镇长惊讶地说了一句:“这黄二狗平日稍有一点钱都会全部那去换成酒,现在身上竟然还有两个银圆,倒是奇了。”

    “这么说来这银圆肯定是这几人刚刚得到的横财,很可能是捡的。”齐藤一点点头,又对四周其他人高声喊问道:“各位近两天来可有谁凭空得了银圆之类横财,有道是‘福兮祸所依’。这笔横财极为邪性,会害人如这三人般横死的。ψψψ.comiψx.∑Θm”

    一句话令镇民炸开了锅,立即就有两人吓得连爬带滚跑了过来。原来昨日黄昏时,镇里大道有一队车队驶过,像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带着几口红漆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货物。箱子的四个角挂有一盏斗大的铜铃,往前行进时叮当响个不绝,颇为招摇。

    那车队不留宿镇里,只是穿镇而过,而且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人衣袋破损,一路竟遗落了十几个银圆。要知道当时一个银圆几乎比拟一个普通人半个月收入,其中就有些人起了贪念,将遗落的银圆据为己有。

    “怪了,既然有几个人都捡到银圆,为什么只有三人被害……”收起两人递上的三个银圆后,齐藤一心知其中必有蹊跷,立即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又让镇长去查被害三人的生辰八字

    甘田镇虽然落后,但好在族谱修得很规范,对每一人出生时辰都有详细登记,齐藤一比较一番后,终于看出了门道。

    原来那死的三人,一个命带元辰,一个命犯天煞,还有一个命冲咸池。

    三命通会云:元辰,又名大耗、毛头星,别而不合之名。阳前阴后,则有所屈,屈则事无所伸;阴前阳后,则直而遂,于事暴而不治,难与同事,故名元辰。命带元辰,生旺则落魄大度,不别是非,不分良善,颠倒鹘突。死绝则寒酸薄劣,形貌猬下,语言浑浊,不知羞辱,破败坎坷,贪饮好情,甘习下流。

    命犯天煞者,家业妻子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难就,刑亲克友,六亲无缘,兄弟少力。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咸池主色邪yin鄙,如生旺,则美容仪,耽酒色,疏财好欢,破散家业,惟务贪yin。如死绝,落魄不检,言行狡诈,游荡赌博,忘恩失信,私**yin,非所不为。

    “三名死者全都是极少有的四柱煞命格,虽然不是万人挑一,也是千人挑一的衰命了,没想到竟然出在同一个镇子里。这种命格的人魂魄、躯体、精血对于练邪法的邪修有很大用途,那车队估计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下的诅咒,触诅咒的只会是对应命格之人。这种手段隐蔽高明,要不是碰巧三人都在同一镇子,倒是不易引起注意。”

    齐藤一理清来龙去脉,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义愤:这群人视活生生的人命犹如家养牛羊,肆意予取予夺,着实伤天害理违背人伦,非过问不可所以他当即朗声朝众人说道:“作祟者就由在下前往缉拿,追回被摄魂魄,有请各位尽早将死者入葬吧”

    “有劳齐师傅了……唉,生这等恶事,为何偏偏林师傅不在……”镇长感激不已,却不觉说漏了嘴,看来对齐藤一还有些信心不足。

    ………………………………

    黄昏时间,齐藤一与朱雯已经来到一个荒山山头,在一个凉亭中坐着休息。四下丛林莽莽,荒无人烟。时值深秋,四周白气氤氲,迷雾茫茫,百米开外便一片乳白,见不到任何东西。

    “齐大哥,我有一点不大了解。”朱雯正摆弄着一副天地六爻排盘,突然开口问了一声:“我们回剧情世界主要目的是为修炼,其次是为了找支线剧情,与眼前这事可都关系不大,您为什么这么热心呢?”

    齐藤一随和地笑了一笑:“先我练的是上清秘法,并非纯粹静修,还讲究入世修行,与人斗法历练。此外这事令我心中颇感愤懑,又是责任所在,若是置之不理,于心有亏,终究还要理会。”

    “可这个世界的中国正受内侵外辱,不平事可很多啊,也非要一一去管吗?”朱雯依旧不解。

    齐藤一摇了摇头:“虽说是不平之事,却也有份内、份外的区别,并非普天之下所有不平之事你都要一齐包揽。但我得蒙一眉师父传授道法,那么师父不在之时替他守住一方安宁,就是我应尽之责。我不在这个世界也就罢了,但若在这个世界,行事就要合自己本份。”

    “听起来,你们对待剧情世界人物的态度与对待现实人物没什么两样,没有把他们只当成npcombsp;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怎是一个‘剧情世界’与‘现实世界’能够区分呢?”齐藤一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些轮回者从利益出,不把剧情人物当成*人,像东美洲队,为团战得势,轻易屠杀了两个城市的人,甚至不惜毁灭世界。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主神把任务背景安排在现实世界,他们又会不会因为所针对的是‘现实人物’而手下留情呢?只怕未必了

    毕竟无论‘剧情人物’还是‘现实人物’都是有血有肉,至少以我们目前的修为还是分不清真伪。在自身其实无法分清真伪的情况下,强以固有成见定真伪,其实就是犯了‘知见障’,沉浸其中,是要入魔的

    轮回者限于任务,有时难免要做一些违心之事,但终究能免则免,即使做了也要尽量设法补偿,以免本心有亏。但若是将一切视为虚伪,肆无忌惮。久而久之不仅‘剧情人物’不视为人,‘现实人物’不视为人,甚至‘轮回队友’也可以不视为人。只为十几人的利益乃至区区一己之利,将他人性命视为一堆简单数字,数百人杀得,数万人杀得,渐渐的哪怕是数亿,甚至一个世界的人都是想杀就杀,予取予夺……最自我的魔道,也不过如此了……”

    正说着,一串旷远的铜铃音从林间飘了过来,虽然隔了不少的距离,传入耳中,却十分得清脆悦耳。齐藤一点点头:“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罢他将手一招,两人歇息的凉亭突然解体,化为几张符纸收入衣袋中,原来那凉亭竟是道术幻化。

    那阵铜铃声越来越近,听得出至少是有十几个铃铛一起在响,声音轻灵而又密集。齐藤一听了一阵,心想大白天赶路的,又是在深山老林,谁还这么招摇,没事拿着铜铃干摇?忽然心里一动,再细细去听,果不其然,这铃声并非胡乱杂陈,而是暗含节奏,而且仔细一辨,竟是三长七短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当年前往陈家村的夜晚,当时遇到湘西赶尸时,铜铃声也是三长七短,只不过十几只铃铛响在一起,一时才没有听出来。

    “既然是赶尸,就可以针对性布置一番。”齐藤一立即施术,同时又道:“我们先不现身,等看好戏。”

    …………………………………………

    铜铃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个身穿褐袍的中年人走在前面,其后走都是些青年,牵着骡马,拉着一口红漆木的大箱子,大约有一丈长、半丈宽,看上去极为沉重。继那口箱子之后,渐渐又出现三口箱子,俱是一般大小。箱子的四个角上,都可看见挂有一盏斗大的铜铃,如此往前行进,叮当响个不绝。

    突然,那带头的褐袍人一声惊喝,身子一栽,就要落入一个陷阱。但他身手极好,长臂一展,搭住坑沿,用力一拨,一个鹞子翻身,翻将上来,脚方站定,一声厉喝已然响彻山林:“何人?滚出来”

    铜铃声齐刷刷打住,褐袍人立在原地,又喝一声:“出来”身后运箱子的人都一脸茫然,东看西望。一青年汉子从浓雾后方跑了上来:“师兄,出了什么事?”

    褐袍人道:“地上有陷阱。”其他人也是一愣,两眼远望四周,可浓雾弥漫,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有人问道:“莫不是猎人挖的?”

    褐袍人冷哼一声:“不可能,猎人捕兽,都是在人迹罕至之处,哪有在道路中央挖洞的?只怕是遇上……”

    话音未落,蓦地林中响起一声“上”,随即轰天价的喊“杀”声一片,顷刻间散布四面八方,浓雾中透出淡淡人影,看样子少说有近百号人,俱都亮出刀剑,寒气森森,竖在身前,甚至还有十几条“汉阳造”步枪,将众人围了偌大一个圈子。

    运箱子的那帮人一时也有些惊惶。褐袍人不料四周竟埋伏的有这么多人,眉毛大皱,却丝毫不显慌乱,团团作了个四方揖,扬声道:“敢问是哪座山头的大王?兄弟们打这里经过,扰了贵寨的清静,这里赔不是了,还请借一借道,不甚感激。”

    他话音才落,那边厢就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人可以走,把货留下。若再啰嗦几句,连人都走不了”

    褐袍人心头大怒,却也有些顾虑对方人多,冷然道:“我奉劝贵寨,这批货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更不是金银洋元,谁动了它,谁就无端惹一身祸害,贵寨最好好自为之。倒是我这有一些银圆,各位可取些去当茶水钱,也不白跑了这趟。”

    不料对方竟然毫无耐心,只听一声令下:“动手”立即就有五十来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山贼一起呼喊,挥舞着明晃晃刀剑冲了上来。那领头的山贼抽出一把驳壳枪,抬手对准褐袍人脚下就是两枪,打得地上碎石横飞,逼得他连退两步。

    山贼人马精良,有枪有刀,一行人全都不敢反抗。顿时被山贼将几口箱子,手一挥,几把刀刃插进箱盖缝中,力一撬,盖子松了开来。一名山贼将盖子掀起,近前的几人红着眼往里一望,顿时妈呀一叫,纷纷倒退数步,脸都绿了。

    那大箱子中装的竟不是货物,而是四个人,准确点说,是四具人尸。这四具人尸身体肥大,面相浮肿,五官模糊,早已辨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而且箱子中盛了半箱污血似的暗红色液体,死尸的大半身都浸泡在其中,箱子底铺了一层油纸,以防液体外漏。

    四口箱子,全部一般无二,只是最后一口箱子只装一具尸体,似乎泡的时间不长,还不至于泡得惨不忍睹,依稀可以分辨面目。

    总共十三具恐怖尸体,就是这一趟货的真面目。

    褐袍人冷笑几声:“既已知道这批货你们消受不起,便请回吧不过我有些银圆,倒可送与各位压惊”说完打开随身一个箱子,里头装满了几百个银圆,直接递给给带头山贼。

    带头山贼接过箱子,突然眼珠一转:“现下是乱世,敢走深山的,大半都是运的军需物资或财宝,从没听说过把死尸当宝贝运的。其中必定有诈大伙儿把箱子抬上山,找家伙开了这些死尸,保不准里面还藏的有好东西”

    “你”褐袍人心头大怒,抬头又见日头已即将下山,两旁高耸入天的松树林又遮挡阳光,四周阴气颇盛,顿时下了狠心,向手下打个眼色。

    于是一行人一起退开,任凭众山贼团团上前搬运装了尸的箱子。退出一段距离后,一行人蓦地一齐低声念咒,一时丛林中阴风大作,撩起雾气纵横,落叶纷飞,四周变得加倍阴森诡秘。那些箱子角上的铃声被阴风激得大作,杂乱无章地疯狂响起。

    一群山贼只道是寻常山风,不以为意,不防身后一行人猛地揭开十三个瓶子,每个瓶子都有一团粼粼鬼火飘出,投入装着尸体的箱子内。

    猛听那四个箱子一齐出“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啪”的一声,箱盖全被撞开。污血爆溅间,一股腐臭之气扑鼻而来。未等山贼反应过来,几条巨大臃肿的人影已带着淋漓的红液从中跃出。肿得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巨臂一揽一抱间,已将几名被吓呆而闪避不及的山贼狠狠抱住,就像揉面一般揉成一团。那几个山贼身体里头出连串奇怪的声音,好象是把很多枯枝放进湿的毛巾用力扭动,密密麻麻的断裂声和液体渗出的声音混合起来,瘆人到极点。

    有的山贼腹部以下被巨力拉成了两截,白生生的骨头翻出,内脏还在搏动却已经被拉出体外了,撒了一地。

    “诈尸了诈尸了”

    充满恐惧的惊叫与充满痛苦的哀号声四处蔓延,与骨骼碎裂肌体变形的奇怪声音互相交错起伏。几个胆大的抽出大刀,冲上去一阵猛砍。哪知那些僵尸臃肿的躯体韧如橡胶,厚比象皮,一轮刀功过后,那些僵尸竟然毫无损,突然一把抓住砍刀的一人,巨大无伦的手一撕,就像撕馅饼一样将那人胸膛撕开,将血淋淋的心脏掏出,嚼也不嚼一口囫囵吞下。

    “哼,天堂有路你等不走,地狱无门你等却闯”已经退开老大一段距离的褐袍人一行人连声冷笑:“正好也让濡尸多些血补。”

    所谓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方才被打捞起来,继而掩埋入土,历经一月却不腐烂,在月圆之夜生尸变,才被称为濡尸,比僵尸还要稀少许多,也加倍的厉害。刚才这三大箱一共十三具死尸,俱是世间少有的濡尸,而且泡以特制养尸血水,注入生魂操纵,加倍厉害。

    当下一行人催动符咒,驱使濡尸杀人。那濡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动作却不僵硬,凶威远胜一般僵尸,山贼全部无法抵御,一下子给杀了大半,许多人直接被掏出心脏吞食,现场犹如地狱。

    蓦地,十三具刚刚吞食活人心脏的濡尸长身惨嚎,口中浓烟滚滚冒出,腹内似有火在燃烧。褐袍人看得大惊,就见十三具尸体头顶一股鬼火冒出,竟是刚刚注入用于操纵其行动的生魂被硬生生逼出,又像是受了什么无形力量牵引,朝密林中某处如飞鸟归巢般飞去。

    失去生魂,十三具本该威力无穷的濡尸全部倒下,再无动静。褐袍人定神一看,只见那满地哪有什么山贼尸体,竟然全部都是一些残破纸人,而且纸人心脏竟然全是由红艳艳的上好朱砂一层层画成数十道灵符扎就,原来那些濡尸吞的都是这些灵符,简直与自杀无异

    “何方高人?”褐袍人惶然问,只觉得一颗心凉如冰窖:能够将上百个纸人操纵得犹如真人,让他也觉察不出半点异常,这份修为无疑已远在他之上。

第三百零五章 是非天理

    第三百零五章是非天理

    “这群人竟然炼制濡尸而且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群人押运的濡尸都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如果在夜间,加上一定的准备,这十三具濡尸可以轻易消灭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以现在中**队的战斗力算的话……这其中的蹊跷,必定极大。

    眼下虽然被拘的魂魄还可以收回,但已死之人,也就无力回天了。”齐藤一将十三朵粼粼鬼火以符纸包裹收入怀中,摇头轻叹。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加上武器弥漫,密林之中更是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那押运濡尸的一行人点起的火把。但与寻踪鹤一般,纸人所见即为齐藤一所见,他对林中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以一人之力控制多个纸人的话,需要将纸人注入魂魄,由受操纵的魂魄去扮演角色,自己则省心省力,这也是之前何师祖的做法。即使是《请神**》操纵的神兵神将,以及“心分百用”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以信仰愿力模拟人格,取代魂魄的作用而已。

    而齐藤一此时所用却又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将自身神念分化,一分为十,十化为百,一人同时扮演多个角色。这种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法职者修到一定境界后的必经阶段,演化到极致就是一念化世界,掌中佛国之类境界。

    “既然有玄门高人介入,我等认栽。只是我等也不过区区几个跑腿的小辈,想来以前辈之尊,应不屑与我等计较,不如放一放手如何?若前辈一意要理会,可否可等我方尊长前来,与我方尊长一并理论?”

    而另一边,褐袍人喊问几句后,不见回应,已知此时难以善了,向身边的人使一眼色。立即有人口中念咒,揭开一个小小盒子,盒子打开后其中空空如也。但其中却有一股肉眼难见的阴气冲出,却是他们特地养来传讯联络的小鬼。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空中还有几十只燕子,正在自由的飞、扑、叼、啄,自由嘻戏,叽叽喳喳。那股无形无质的阴气刚刚冒出,其中好几只燕子就像见了什么虫子美食一样争相围拢过去,围成一团。那阴气左冲右突,却始终出不来。

    “罢了”见此情况褐袍人心知对方算无遗漏,如今必已难逃侥幸,当即一咬牙向众人喊道:“大家分散逃命去吧,能走了一个算一个”

    “逃不了的”齐藤一摇摇头,对这些人一切举动都视如反掌观纹,“等擒下你们,再问问你们是何等来路。”

    话的同时他打开手上的一个箱子,正是之前褐袍人交给纸人匪首的,看了一眼:“这些银圆果然边缘都有一圈细微血污,是借以施展诅咒的媒介,不过这血究竟是什么血?……”

    话音未落,齐藤一注意到身边的朱雯盯着箱子中的银圆,脸色苍白无比,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怎么了?”

    “这血,似乎来自于一个很可怕的人……或者地方。”朱雯喃喃回应着,声线微微颤抖,这位原本气质空灵恬静的美女如今已是面无人色,过几秒后才定下神来,选择措辞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我尝试沿着因果线追根溯源,但是一股充满阴森与死亡气息的恐怖感令我实在无法追寻下去……”

    “你先不要理这个,等我解决这群人再问个明白。”齐藤一安慰道,心中却颇有几分不祥预感,眼前这群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但背后的势力却只怕不简单。

    “那群人怎么了?”朱雯定下神来,却发现森林里的那群人说是分散走人,但却总是在方圆不到十丈的范围内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表现越来越是慌乱,甚至一头撞到树上或者互相碰撞摔倒,却始终走不出去。

    “他们受我布下的阵法影响,空间感方向感以及所见所闻都被*扰了,以为走直线实际上却是在绕圈,所以无论如何走不出去,这也类似于‘鬼打墙’。而且阵法也会慢慢影响他们的情绪,让他们越来越是慌乱,白白消耗体力。”齐藤一默默看了片刻,就操纵林中隐藏的纸人,将一些已经彻底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一下敲晕,再拖出阵外捆绑起来。

    而那群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无尽的林海,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明明之前已经分道扬镳的同伴,心中慌乱不已,哪里有注意到同伴已经越来越少。

    这群人修为虽并不足道,却都懂得一两种歹毒的诅咒术法,又操纵濡尸,如果正面冲突未必不能给齐藤一带来一定的威胁。但如今在齐藤一巧妙布置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眼看就要被一网成擒。

    “年轻人符?之术与阵法之道都造诣颇高,茅山派何时出了这等俊杰?”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就如兜头一盆冷水淋下,齐藤一不由面色一变:莫非对方的强手已至,而且还来得如此神出鬼没

    他蓦然转身,十米之外的几棵古柏之间不知何时已占了一名白衣婆婆,本来在漆黑森林中身着白衣应不难分辨,而齐藤一的神念分化也足以兼顾四方,并无视觉死角。但此时正是月在中天,一道洁白的月光正好透过几棵柏树之间落在地上,正好罩住了那婆婆,看上去人与月光正好一体,无比和谐融洽,竟让人无法察觉。

    但齐藤一只是心头略动,随即稳住心神,心中一片坦荡无畏,拱手问道:“承让了,不知这位婆婆前来,所为何事?”

    这道术修为,最重心境。若是遇到对方一两样诡异术法,就心中惊慌畏惧,那么修为至少要打上七折,就像林中中了齐藤一计算的那一行人。相比之下,齐藤一的反应证明他无论心境道术,都远胜那些人。连原本被惊吓到的朱雯也随之镇定下来,她心知遇到厉害人物,于是悄悄通过主神手表发出联络信号,好让王宗超尽快赶来相助。

    “你是一眉的弟子,还是何鑫之的弟子?”那婆婆不答,却反问了一句:“看你的道术,却是何鑫之的符?之术居多,只是何鑫之早已在三十多年前遭了报应,莫非你却得了他的隔代传承?……怪了,你两人的过去竟是一片虚无,就如世外之人,叫我完全算不出端倪。”

    “原来是茅山前辈。”何鑫之正是何师祖本名,齐藤一一听之下,已清楚来者是谁,再次稽首施以茅山礼节:“弟子师尊正是一眉道人,见过太常婆婆。”

    “一眉那老家伙所教徒弟不少,却宁滥勿缺,从来不甚用心,想不到竟然也有好传人了。”婆婆叹了口气:“茅山四老中,一眉阵法第一、石坚攻伐第一、何鑫之符?第一,无论如何,也都算是有了传承。倒是我号称术算第一,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到这里时婆婆呵呵笑了两声,笑吟吟地望向齐藤一背后的朱雯:“这小姑娘一身白衣,倒与婆婆我品味相仿,更难得的是身兼漏尽天眼,修习卜算之道,绝对是事半功十,可愿随我修习玄术?”

    “婆婆既是为我而来,也是为那些施邪术害人的恶人来的吧?”听到婆婆提及自己,朱雯轻声问道。

    “你有漏尽天眼,也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如此甚好”婆婆闻言更是愉悦,笑靥满面,她虽满头白发,脸上却极少皱纹,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只听那婆婆又道:“说我也为那些人而来,其实也不错。这些人所为虽然不是什么善事,但如今却还未到该受报应的时候,这次就放他们回去吧。”

    “何为报应?”齐藤一凛然反问:“摄人魂魄,杀人取血,害人炼尸,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教我见了,又岂能坐视不管?他们现在不受报应,难道还要等将来多害些人再受报应?……还是说,这些人正是听婆婆之命行事?”

    婆婆面色一冷:“你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些被害之人皆是命格不祥之人,或克死亲友,或甘习下流,或不知羞辱,色邪yin鄙,无益于世人。再者若非他们贪得不义之财,又怎会遭此祸?岂不闻太上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那些害人之人虽说用的是魔道手段,却也合乎天理,所害并非无辜,反而对世人有利。

    正如苍狼捕羊,你杀尽群狼,固然用心良善,却不知狼尽灭,则羊泛滥成灾,食尽草木,到头来反遭灭绝年轻人,你又何必强行理会这些?”

    “太上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齐藤一接口吟出《太上感应篇》接下来的语句,又问:“婆婆既然知道善恶之别,就也该知道那些被害者不应因此小恶而受此大报。至于他们的先天命格的贵贱好坏,冥冥中自有天数,婆婆又何必教他人越俎代庖,代天行罚?”

    婆婆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又是一笑:“这些人非我指使,只是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你也万万惹不起。我让你就此罢手不管,也是为你好。

    你这小子心地甚好,古道热肠,又兼身怀秘术,实为人中翘楚,只是偏偏学了儒家的迂腐,过分执着于善恶表象,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却不知以佛教因果业报之说,这些先天命格极衰极贱之人,也是前世为恶,后世投胎才遭了报应。早些被害,也是早些还了业报,免得一时受苦,不也正是善恶有报,天理昭昭?”

    齐藤一听得一时默然,心知太常婆婆所说或许也算是修道界的潜规则:正派只护福缘深厚之人,邪修也尽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杀,两不相犯,不但大大减轻因果业报,而且还有许多冠冕堂皇的说辞。若是邪修靠山大有来头,更可肆无忌惮……一时间齐藤一更回忆起自己过去蒙冤入狱经历:“如此黑白不分,又与世俗界有何两样?”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齐藤一突然开口漫吟,他心中激愤,出口字字铿锵:“我只求分个是非黑白,并不顾管其他,与婆婆道不同,不相为谋。眼下婆婆如想护住这群人,就请赐教罢”

    此言一出,齐藤一心中就像放下一块巨石,一阵轻松自在,又如挥清迷雾,一片澄清坦荡。有道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求道者行事手段,所用术法或可有曲有折,但道心却不可有丝毫迂回曲折,需如元婴赤子,直指本心,方通大道。此时面对比自己修为更高深莫测的太常婆婆,齐藤一坚持本心,无所畏惧,道心再进,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对方。

    此时他凝神守意,随时准备重启“极乐灵屋”。他并不迂腐,明知对方修为胜过自己,自然不会将这件厉害法宝弃而不用。朱雯也是全神贯注做好准备,她有操纵小范围概率因果的能力,在道术之战中,作用更是不可忽略,两人联手,胜负还未可知。

    “年轻人,你倒是十足十像了你师父,依旧是所谓的‘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虽然形势已是剑拔弩张,婆婆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抬头细观天象:“此时正值‘腾蛇暗伏、太岁星至’,看来你两人还会有两个救星,纠缠太久,于我不利。”

    完她从衣袍内取出一幅画卷,双手展开:“这样吧,我等也不必斗法伤了和气。只需有人说出我这幅画内所画何物,我立即离去,不再管此时,还可答应你们任何一个要求。”

    随后她将画向前一送,那画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捧着,缓慢地平平飞向齐藤一两人。

    “这又是什么?”齐藤一观察那画卷,只见画里既非人物,也非山水,线条凌乱不堪,完完全全就是一幅随手涂就的乱麻涂鸦,哪能看出丝毫端倪。再以神念感应,也感觉不到任何法力波动,也就是一幅普通的画罢了。

    然而眼角一瞥,却见朱雯对那副画卷看得目不转睛,双眸睁大到极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却又极为感兴趣的,十分渴望见到的东西,俨然已经将全副心神投入其中。就在紧盯着画卷的片刻之间,她突然身子一软,像突然间全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样摔向地面。

    “怎么了?”齐藤一吃了一惊,连忙一手将她扶住,同时一手虚空画符,一道雷光闪现,轰然将那幅画轰成飞灰。

    “呵呵……看懂了就好,可惜小女孩修为太浅,虽然看懂,一时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既然这样,此事你们还是不管了罢”画卷被毁,婆婆也不以为意,突然腾空而起,半空中双袖舒展,形如鹤影。突然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夜空中星光明灭。齐藤一因朱雯变故一时分神,失了先机,只得先施法守住自己与朱雯。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眼前已经失去婆婆踪迹。再看林中,那些原本被他以阵法困住的人却早已失去踪迹,只留下十三具已失去行动能力的濡尸躺了一地。

    “怎会这样?”如果说太常婆婆来去自如尚可接受的话,那么要凭空挪移走那十几个活人,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齐藤一困惑之余,突然发觉空中星象有异,连忙低头看表,顿时发觉那时间竟然比预料的要至少快上半个多小时。

    “我正面承受太常婆婆压力,自然无法分神兼顾那群人,那阵法也不知何时被破了。但更不可思议的却这短短几句对话间,时间已在不知觉中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让那些人老早走得远了……也不知是真正延缓了时间流逝还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影响了我的时间感,相比我以阵法影响那些人的方向感,更显高明……茅山四老,果然个个都有高深莫测之能,让人叹为观止。”齐藤一心中震撼之余,又连忙察看朱雯的状况,发觉她只是因为心力消耗过度而暂时昏迷,并无大碍,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没能追缉到真凶,但总算追回被害者魂魄,也毁去十三具害人的濡尸……”齐藤一自嘲地苦笑一声,正准备收拾残局,突然心有所感,又露惊容。

    “不愧是术算第一,处处占尽先机,如果她稍迟片刻走的话。”

    此时天边有隐约的火光一闪,然后在转眼间越来越近,连空中的云彩也随着被拉扯出一条明显的轨迹,三四秒后,一道冰火龙卷伴随着强大的气压与肆虐的风暴,已来到眼前。

    “老齐,遇到什么事了?”王宗超随着冰火龙卷,轰然落地,一接到讯号,他已凭着冰火烈旋,跨越近千公里的距离,赶来相助。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有惊无险罢了。”齐藤一把经过略略说了,“倒是累你白跑一趟。”

    “也没什么,其实最近也正好有些事找你,而且……”王宗超蓦地目视某个方向:“……似乎又有高人前来”

    眼下情形难测,王宗超绝不被动等待,而是主动迎上,随着他身形向前迈步,一股强大的气压令四周树倒林塌,宿鸟惊飞,所向披靡地直逼向来者。

    “慢着”齐藤一看得分明,连忙喊止,苦笑一声道:“这次,却是我师父来了,难怪之前太常婆婆说有两个救星……”

    只见前方一道人从林中走来,看似随意迈步,也不离地腾飞,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落到地上,但却来得极快,竟是用“缩尺成寸”的一类法术赶路。

    只见来人身着一身麻布道袍,头顶也不戴道冠,不束发髻,反而留着短发,相貌清癯,略带风霜之色,又似乎还有几分市井之气,看上去平凡不过,似乎只是普通走南闯北的火居道人。

    唯一的异像是他的两条眉毛在眉际连成笔直一线,成一字眉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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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北邙鬼宗

    入夜,甘田镇上灯火俱黑,漆黑一片,只因镇上不久有两人横死,令人心有余悸,夜间也大都不敢出行。好在一个失魂之人已被镇里的一名法师救回,而且一向降妖除魔法力高强的林师傅也已回到镇内,让他们好歹有了主心骨,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偶尔响起的更鼓与隐隐约约的犬吠之声,为夜色增添一份属于农家的生气。

    “……茅山乃上清传承,包罗万象,所用术法不拘正邪,然而用法之心却有正邪之分。用心不正,即使是正法也会变邪。何师弟的符?之术本非邪法,但一念走差,却依旧害人无数炼制了‘极乐灵屋’,人为术驭,最终自食其果。

    你的道术多继承于何师弟,但却能拨乱反正,注重自身修为,以人驭术,使‘极乐灵屋’用于正途。终究让何师弟一脉的符?之术不致失传,不致沦为害人邪术,我心甚慰。”

    镇外山脚边的义庄内,王宗超齐藤一两人,正与一名眉生一字的道人坐着叙话,庄内点的是火烛,明灭不定,映得大厅角落里放置的几具棺材隐隐绰绰,颇为阴森。只是这三人都是属于不但不怕鬼,鬼反倒要怕他们的一类人,也就百无禁忌了。

    而一眉道人也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对齐藤一所为尤为赞同,又随手一指旁边的一面白墙,那里立即凭空多出了一个门户,里头竟放满了一个个封口花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看起来倒像是个酒窖的样子。

    “这是……”齐藤一看得分明,那些花陶罐皆以镏金八卦镜封口,再贴以镇鬼符,可见里头装的绝不是酒,而是……

    果然只听一眉道人又道:“我当初怕你心性修为不足以驾驭‘极乐灵屋’,对其设下禁制,但如今已无此顾虑。眼前这一屋子里的每一个陶罐都封了一个怨气不散的怨魂厉魄、或者山精狐怪。但如今烽烟弥漫,世道不平,如此安置已颇不稳妥。不如就都交由你以‘极乐灵屋’收摄,灵屋之内自成幻境世界,姑且让鬼怪自得逍遥,总比强行镇压,徒增鬼怪怨气好,若机缘到了,也好放它们早日投胎转世去吧。如此,也不负‘极乐’之名。”

    “师父是怕有邪修会抢夺这些怨魂厉魄,就如之前那一行炼制濡尸之人?”齐藤一惊讶之余,开口询问。

    “正是,这些天来这类事在各处层出不穷,我四处奔波,终究兼顾不来。”一眉道人叹了口气,指着桌上一盒子银圆道:“像这些银圆如果在全国各地四处流通使用,又有谁能顾得周全?师妹让你放走那些人,或许也有她的道理,此处少了几具濡尸,反倒会让他们多害几人了。”

    “这些人幕后究竟是由谁指使,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些银圆所附诅咒极为隐晦狠毒,厉害无比,边缘还有血污,学生见识有限,还真不知是什么咒术。”齐藤一对银圆也极为关注,连忙询问。

    “这血污是尸血,乃是诅咒引子,看来必是源于北邙鬼宗的尸妖玄魁。此妖蛰伏近百年,如今终于也不堪寂寞了。”

    齐藤一听了,一时不解:“百年以上的尸妖血?但僵尸血脉枯竭,即使是极阴冷地域形成的血尸,血液也不可能保存百年不凝固,又怎会有血?”

    “普通百年僵尸固然无血,但这尸妖玄魁却是不同,能依靠自身的至阴之气,从虚无莫测的幽冥之地的黄泉血海中摄来那至阴至寒至毒至邪的九幽血海气,再经过百年的尸气浸润炼化,才可以形成微量尸血,反复修行,才能由少而多……”一眉道人带着感叹,说起一段往事。

    原来那尸妖玄魁,本命玄馗,是生于明末清初的一位大善人,信奉佛法,经常广设粥滩周济穷人。然而当时天下大乱,饥荒流行,他的善举不但没为他带来好报,反而在一日引来流匪,遭遇不测。

    当时他八十老母、怀胎三月的妻子都被匪人一刀砍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遭杀害。此外家中族人、佣人总共三十五人,皆遭不测。还好在那群匪人也都饿得要命大减,否则他妻女还要遭人

    但偏偏由于他当时周济饥民过多,家中余粮不足,那些饥肠辘辘的匪人急红了眼,竟然当场生火,拿他四个子女尸体下锅吃人

    因为当时需要逼问出玄馗的家财,所以匪人没有马上杀他而是把他捆起来百般折磨,他就被吊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被杀,看着自己四个骨肉被人开腹破肚,如生猪活羊般下锅烹煮,心中怨愤难言,一口气没接上来,竟然活活气死

    当时世道混乱,这宗灭门惨案直到过了三天才被人发现。纵然玄馗生前富贵,救济过无数灾民,有“活菩萨”之称,却也是人死茶凉,当地衙门无心料理,只派来了一个衙役一个仵作,找来几个不怕死的泼皮无赖,搬了尸体去了义庄放置,不久后结案为流匪所为,犯案流匪皆已逃逸无踪。就此将这宗灭门惨案草草了结,将三十六具尸体全部下了土,埋在一处乱葬岗。

    当时这些尸体本来是应由义庄的庄丁亲自埋到乱葬岗,可那几个泼赖混混为了多贪点儿工钱,威胁了那义庄老头一番后,就把尸体随便在乱葬岗上找了几个大点儿的凹处,挖了浅浅的坑埋了进去,连墓碑土堆都懒得做一做。

    这一埋本是无心之举,但偏偏选的凹地数目刚好是七个,恰是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更巧合的是,泼赖们刚好把玄馗葬在了天枢星位,而把他的老母葬在了天璇星位,妻子占了天权星位,后面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四星位上也都有玄馗的子女在其中。

    这一家人虽然枉死,但总有几个人会消去冤孽,进入地狱黄泉投胎转世。可北斗七星之形一成,众冤魂联成一气,玄馗又占住北斗星的至尊之位,顿时北斗七星成为了一处极恶之地。加上那时当地饥荒横行,饿死百姓无数,大都埋于乱葬岗内,怨气阴气极重,竟然成了一处缚魂绝地,众怨魂永不能离开那北斗七星之位,阴气汇集,越积越盛,再全数引去了天枢星位上的玄馗处。

    入土那晚,又恰逢润年七月十五,天狗食月。极阴之日,加上大凶天兆,乱葬岗内凶厉煞气简直就是无边无际。而且偏偏还有两宗凑巧:玄馗本身也是润年七月十五极阴之日出生,死时又是怒极身亡,不但留有全尸,更有一口极恶怨气闷在胸中。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相加,终成一代绝世尸妖,一出世已具有滔天凶威,更胜于飞天尸王,且颇有灵智,但偏偏找不到灭门的流匪报仇。他生前善心却遭此恶报,只把满腔怨气都迁怒于劝他为善的佛门之上,竟然将他生前常去礼佛的寺院灭门。几十僧人,全被他剖胸食心,吸血吃脑。

    之后他又灭了几个寺院,经佛门中人灵血滋润,逐渐恢复生前记忆,神智清明,但怨气不消,凶威更炽。自言“苍天无眼,行善而得恶报,倒不如恶事做绝,以待善果”。从此他自改名为“玄魁”,行事悖逆,杀戮佛门弟子、道士散修无数,最终引来佛门、道门高人,以金刚法界加上天雷阵将其击成重伤。

    玄魁负伤逃往北邙山,拜在北邙鬼宗,穹冥帝君门下,获其庇护,得传尸修大法,从此潜踪修行,绝少有出世杀戮之举。

    “北邙鬼宗,究竟是何存在。”王宗超突然发问,他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邪修门派了。

    一眉道人也不隐瞒,将北邙鬼宗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人死之后多入了轮回,只有少数横死冤死之人入了鬼道。但鬼道初生之时浑浑噩噩没有灵智,也没有传承接引,多随风消逝不能长久。若得机缘开了灵智也因为干扰人道,或被正道超度、镇压、灭杀,抑或成了成了邪道修丹炼器的材料。

    故此天下虽大,横死之人虽多,但修成气候的鬼物却极少。有些成了气候的鬼物会被修道之士收养充作奴仆,也传些功法之类,天长日久也能转阴为阳成就鬼仙,或者也有鬼类因功德机缘受帝皇册封,聚香火而成神仙,位列仙班,也算正途。

    此外还有些鬼物则前往北方北邙山。

    北邙山,也叫郏山、北山。西起三门峡门,东止伊洛河岸。中州之势,中央翠屏山和异山两条龙脉互相咬合成二龙戏珠之势。北邙山处在中州翠屏山龙脉尾部,自来地脉阴气便重。加上北邙山枕山蹬河,风水极好,古来多埋将相王侯,积聚无数气运,更是引来许多无主的孤魂。

    北邙鬼宗便由此慢慢成形壮大。

    待到东汉末年,烽火四起,曹操为了筹措军饷,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几乎将北邙山的大墓全都掘尽,所过隳突,无骸不露,地无完冢。这还不止,曹操更任用邪道,在北邙山开坛拘禁鬼众,试图炼养鬼兵。

    当时北邙虽然孤魂甚多,但华夏高人辈出,仙魔无数,都将鬼类视同蝼蚁,所以曹操行事并无顾虑。却不料此举惹怒了北邙山内一名潜修的鬼道高人,化名左慈出山与曹操为难,所用法术诡秘无比,闻所未闻,当时曹操麾下无数高人,竟无一人能识能破。终究让曹操中了鬼咒,身体朽坏,抱憾身亡。尤为讽刺的是:曹操死后仍旧葬于北邙。

    从此之后,鬼道方在华夏修行界有了一席之地,那名鬼道高人也被引以为华夏鬼修之首,又因他原是西汉皇室中人,被称为“穹冥帝君”。自此之后,华夏的鬼修、尸修两道,皆可说是源自他一人。

    而后到了五胡乱华时期,华夏沦陷,黄河以北悉数成了蛮族狩猎场,匈奴、羯等族军队所到之处,屠城掠地千里。当时北地沧凉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尸积原野,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当时有人描述蛮族统治下的北地:树上挂满上吊自杀的人,城墙上挂满汉人人头,尸骨则被做成“尸观”,恐吓世人。

    那时北地怨怒滔天,悉数汇集于北邙,将一片风水宝地生生弄成了一片鬼域,大白天都是鬼气弥漫阴气森森鬼影幢幢。

    一次慕容鲜卑乘机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阴,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一时间易水几乎为之断流。

    此举犹如水患久积,终至决堤,无边怨气令北邙群鬼暴动,几十万亡魂鬼兵窜入秦燕二州,不论胡汉,悉数啃成白骨。不过当时北地汉人被屠杀得差不多,倒是胡人吃了大亏。自此数年间燕北秦东人烟绝迹,成了幽冥死境。北邙邪地之名,震动天下。

    直到唐太宗时,天下胡虏皆降服,方有遐料理北邙邪地群鬼为恶。唐太宗先派唐玄奘赴西天求取真经,后又赐下传国玉玺,令李淳风、袁天罡布法阵,以浩荡皇威,开国升龙之气镇住群鬼。再招募天下佛、道两门,在北邙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水陆道场,超度怨魂厉鬼无数。最后还倾全国之力锻造了八十一根镇魂柱埋到北邙山周围的龙脉之中,方才镇住了北邙山的鬼气。

    此后北邙邪地兴盛与皇朝气运相连,皇朝鼎盛则群鬼势微,皇朝衰败,战乱频起则群鬼猖獗,始终不得彻底绝了后患。故之后历朝历代,是每年中元节天子都会派人送去祭品血食,祭祀安抚北邙山中的群鬼不使出来为恶。

    而近千年来,北邙之主穹冥帝君始终深藏山中,从未现身于世,传闻修为日深,已有地仙之能,足以出幽入冥,纵横阴阳两界。

    直到四十多年前,早在甲午战后,又逢全国遭遇罕见灾荒,大清国势已颓之时,突然有一来历不明,修为却高深莫测的修行前辈,进宫游说慈禧。

    此后慈禧不顾当时大清负巨额赔款,百姓流离失所、饭殍遍野,居然下令将她原本已修好的“万年吉地”全部拆毁重建。这个工程持续了十多年,直至慈禧死时才休上。

    重修后的慈禧陵前的丹陛石,凤高高展翅在上,而龙在凤之下,颠倒乾坤。其风水葬局更是悖逆常理,化大吉为大凶,存心败尽皇家气运。由于当时清朝早已失德失心,华夏玄术界也大都坐视不理。当然也有忠于清廷高人劝谏,但慈禧依旧一意孤行。当时不乏高手能人试图除去那名妖言惑上的修行前辈,却都在此人面前不堪一击,犹如土鸡瓦狗。

    而后有人依据种种蛛丝马迹,以玄术推演,方知此人必是穹冥帝君无疑。要知北邙邪地本依附龙脉阴气而生,到了末代皇气终结之时,此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来算计一翻。而以他的修为,式微的华夏道门、佛门已无从制衡。

    直到戊申年间,穹冥帝君突然从清廷出走,一路向北,自此一去无踪。临走之前留下七字:“廿年内,入陵者死”四个月后,慈禧身亡,葬入中陵中。

    那时华夏玄术高人早有估算,清廷本该还有二十年气运,正好是穹冥帝君定下期限。然而经慈禧入陵后,气运却一败再败,三年而亡。然而新朝却一直难立,战乱至今……

    一言而震慑天下,这穹冥帝君,好霸气王宗超与齐藤一听得这些陈年秘辛,都大感震撼神往。王宗超方知一贯道等人为何不敢擅入慈禧陵。齐藤一却一时隐约想起什么:戊申年也正是1908年,慈禧11月身亡,那么再往前四个月,穹冥帝君出走之时,历史上又有什么大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所以齐藤一又问道:“明年正好是穹冥帝君立下期限,那么最近修行界种种乱象,是否与此有关。”

    “正是,到了穹冥帝君的境界,一言一词,皆有天人交感,不会无的放矢或虚言恫吓,故廿年之期绝不可无视。但如今期限已过,华夏道门纵然如今已式微,却也要联手与鬼修一争,以定末代皇气归宿。而北邙鬼宗,如今定然也要早作准备,力阻外人入陵。

    这北邙鬼宗千年来收摄天下厉鬼尸妖,虽大都湮灭或者转世,却颇有怨怒不绝者遗留,其中尸修以玄魁为首,还有鬼修之首名为冥雪,传闻此女身兼天地人三阴,蒙冤而死,怨气冲天,曾令六月飞雪,元时关汉卿曾以此女事迹撰写戏剧。”一眉道人叹了口气:“这次争斗,只怕华夏修行界无人可超脱其外,偏偏如今中华外患不绝。尤其东瀛人政教合一,神道教近年来对我华夏多有渗透,却是难以分神理会了”

    “原来如此,在下对此倒有一个提议:不妨先攘外,再安内在此事之前灭绝了神道教精英,以免让日本人做了渔翁”听到这里,王宗超突然开口直言,所言所语,令一眉道人好生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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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踢馆

    第三百零七章踢馆

    青岛,柳生新阴流道场。

    道场的后花园是一座日式庭院不但栽种了大量樱花和杨柳,还设计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一弯山泉蜿蜒而下,水声潺潺。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渐渐地堕下去,却将一片惨红的颜色挂在了柳枝之上,随风而作婆娑之舞。

    假山之上的小亭内,两名日本男子相对而坐。

    一名身着宽松的日本神官服饰,面容俊朗气质斯文的青年男子首先开口说话:“天皇密诏:谁取得陈囤人头,即为钦定‘大日本帝国第一勇士’。柳生君,看来天皇对陈囤的人头已是志在必得。毕竟陈囤身亡,东北群龙无首,必为我大日本帝国囊中之物。而国民政府少了东北一路强援,北伐之战,也是胜负难料,支那全国注定还要乱上很长一段日子,于我等大大有利。”

    “天皇也是过滤了,如今陈囤所依仗者,不过高翔、李景林等寥寥几个高手。高翔武功虽号称无敌,却也不过是支那武林的无敌。上次甲贺派请出布都御雷之剑,不也重创了他?要不是当时陈囤大批卫队赶到,还不早取了他首级这次天皇所赐荣誉如此之大,我倒怕各世家各自抢功,反误了大事。正如我与安培君私交甚好,但要我将这等荣耀让与安培君,即使我肯,我的家族也必定万万不肯。”

    回话的另一人身穿青色武士服,年近中年,看样子在三十七八到四十之间,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言语却颇为轻蔑,说着,唰的手一翻,张开一把折扇,白底黑字,并无多少装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首诗:“肥马大刀无所酬,?恩空沿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字迹张扬,气势猖狂。豁然是在甲午战争中任日本陆军第一旅团旅团长,被日本人誉为“军神”的乃木希典所撰。

    此人却是这剑道会道场馆主,柳生原重。如今青岛的日本侨民已有数万之多,这道场除了为日本侨民提供习武之地外,其实也是一个情报与特务据点。

    与其面谈的青年男子姓为安培,却是来自日本有名的阴阳师世家,只听他摇头道:“狮子逮兔,也要尽全力,何况事关重大。而且据我方情报,陈囤最近又招揽了一名来历不明的高手,听闻曾是陈囤少年时的武学师父,陈囤待之礼数甚恭。此人武功能耐尚且不明深浅,到时候还唯恐有变数。”

    “嘿,莫非又是名不见经传,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高手?”柳生原重冷笑一声:“支那武人所谓的内敛忍让简直不知所谓,宝刀不常常出鞘饮血,必定要锈死在刀鞘中。手下没有沾过血的所谓高我大和民族魂武士面前,只怕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话间,突然有一身穿和服的女子惶惶跑来,喊道:“不好了馆主,有人来踢馆了。”

    “有人踢馆,打成半死丢出去即可,如果是支那人,打死了也没关系,慌张什么?”柳生原重眉头一皱,训斥了侍女一句。他自有理由淡定,剑道会道场原本就实力浑厚,而且由于眼前这一个重大任务,家族的许多精锐如今已经秘密从日本集中到道场内,还不乏其他流派的高手,其中自己弟弟柳生勇男更是日本公认的青年剑道天才,又怎会怕一些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前来踢馆?

    侍女吓得低头不语,他才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人,但是……”侍女双眸凝滞茫然,犹如噩梦未醒:“但是几十人,全让她一击即倒,现在勇男公子正与她交手,但看来已处于下风……”

    “纳尼?”柳生原重腾地站起,这一站用力之大,竟震得凉亭剧烈摇晃,四根支柱发出木桩断裂的咯吱声。

    “当真来了高手?”说着,他已一把抓起放置一侧的太刀,就要赶往道场之际,蓦地注意到侍女所用人称:“什么是个女人?”

    “柳生君,何必着急?”阴阳师安培搭着对方肩膀,笑了一笑道:“支那若还有隐世高手,乘此机会绝了后患,倒也是件好事”眼下之意:对方如此鲁莽打上门来,与事先签订生死状的格斗可是不同,必要时乱枪射死也绝对无人敢过问。

    “有我和‘大和守’就够了”柳生原重闻言面容一冷,“胜负若未分,你可不要插手,因为这是对一个武士的羞辱”

    ……………………………………

    “嗨嗨嗨”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太刀映照着道场内的灯光,刀芒连劈,犹如炫目的烈纵横开阖间隐隐封死对手所有闪避空间。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连二十米外的火烛也为之明灭飘零,凶猛凌厉得让旁观者也为之胆战心寒。

    年龄还不到二十的柳生勇男所施展的刀法,无论是杀意气势,还是力量技巧,都将理心流剑道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大日本剑道界公认的最出色的天才剑手。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名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发束成马尾的女子,虽以薄纱蒙脸,但却她的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灵动清澈中显出一种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美丽,似乎只有夜空里柔和皎洁的明月才可比拟。

    面对柳生勇男的凌厉攻势,她的身形攸进攸退,飘忽不定,如同铁锤击打下的一只羽毛,铁锤未至,微风先至,只是那一缕威风,便已足够让羽毛随风舞起,任凭铁锤呼啸纵横,挡者披靡,也休想伤了羽毛一丝一毫。

    而她手中的一柄长一尺半的柳叶短剑,挥动之间,却直如无影,偶尔只有几可忽略的微光一闪,却从不与太刀发生撞击。

    旁观的人一时看不出谁胜谁负,但眼尖的人已经发现,榻榻米地面上的斑斑血迹,点点如樱花般鲜艳,心知不妙,果然片刻之后,柳生勇男身上已有几处血迹慢慢扩大,明显是受了剑伤。

    突然“锵”的一声,太刀终究与柳叶剑对击一下,两人各自退开。柳生勇男目光上下打量着女子,舔了舔嘴角,嘿然一笑:“想不到支那还有剑术这么高的美貌女子,真令人惊喜。我们不妨作个赌注,谁输给谁,就当下人服侍对方一个月如何。”

    “言语猥亵,目光却依旧冰冷,显然用诈”女子慢悠悠回道:“赢不了我,就想以言语激怒我,让我自乱分寸,这就是日本武道一贯来不择手段取胜的风格吗?须知辱人者,人亦辱之。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柳生勇男闻言一惊,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身形再向后退,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雪亮的刀身正好映入窗外夕阳余晖,一股耀眼阳光直射向女子双眼。与此同时,他的眼柙也变得利如刀剑,刺向女子。

    环境利用加上目光杀气,果然逼得女子双眸不由眨了一眨。就在这一瞬间柳生勇男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举刀过顶,整个人跃往高空,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厉芒,直劈女子额际。这招俨然是日本剑道中为经典,最为凌厉的一击“迎风一刀”。下手之狠之绝,豁然早已倾近全力,哪有半点怜香惜玉?

    柳生勇男从小在瀑布下练刀,从高处一跃而下,剑劈瀑布,抽刀断水,威势猛烈,足以斩铁断岩。只是人凌空跳起,破绽也多,平时不能轻易施展,只在最关键,最有利的形式下才发此雷霆一击。此时女子反应稍为一慢,刀势已笼罩了她的四面八方,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几乎是无可躲避地一击。

    不料女子竟一改之前游斗的风格,挥剑上迎,剑如匹练,势雄力猛。下一刻,在响彻全场的巨响声中,一柄太刀断成两截,直飞上天。

    “怂那……八嘎哪”柳生勇男双臂被反震得一下失去所有知觉,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飞退,落地时胸腹间气血翻滚,几乎无法站稳。

    “……我怎么可能在力量上输给一个女人?”内外伤还罢了,心中的耻辱感让从小伴随着荣誉与称赞的柳生勇男几乎眩晕,只能强行稳住自己摇摇欲倒的身形,将喉咙一口口涌出的鲜血咽回去。

    四周的人热闹喧哗,不知是惊讶、愤怒还是指责,但他都已无法听得清楚。待到他勉强回过神来,顺着四周人的目光,抬头向上望,顿时面色完全转为惨白,一口鲜血再也遏制不住,夺喉喷出,整个人也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原来他断成两截的太刀直飞向挂在道场门楣上方的“大和”大字牌匾上。连着刀柄的较短一截嵌大字的右上角,长的那一截却正好竖在大和的“口”部,竟然将“大和”两个字硬生生改成“犬种”

    自己爱逾性命的宝刀,不但断了,还硬生生变成一种让他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的奇耻大辱,柳生勇男如何承受得起?一时已是气得伤情加重数倍,气如游丝。实际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输成这样,他即使日后伤愈也只能选择切腹自尽,以死洗耻了。

    巨大的耻辱同样铭刻在道场内任何一个日本人心头上,当即就有一些道场弟子纷纷拔刀冲向那女子,要将她乱刃分尸。

    “给我退下”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面色铁青的柳生原重已分开人群,大踏步向女子走来,语如寒冰句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我派秘传的‘迎风一刀’?”原来他目光凌厉,看出女子最后挥剑一斩除了方向改变、双手改为单手,以剑代刀之外,用力用势其实都与“迎风一刀”一般无二,甚至可以说尽得精髓。当然招式相同,之所以女子能赢,关键还在于她的功力远胜柳生勇男。

    “临场学的呗”女子虽然面蒙轻纱,却仍能看出她露出讥讽的一笑:“怕被人学了绝招,干脆就在家躲着别和人过招”

    闻言,柳生原重的脸似乎是用铁块浇铸而成,没有一丝情感变化,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此,你接招吧”

    他手握随身的武士刀堂堂正正摆了一个拔刀势,还给了女子几秒钟准备时间,这才不紧不慢地抽出了武士刀。

    刀一出鞘,速度立刻由极慢转化为极快,这一刀似乎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倏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出现在女子面前,而磅礴的刀气早在这之前就轰然而至。

    “逆刃斩”

    一时刀芒纵横,剑光连闪。柳生原重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时重时轻,时若踏足坚岩之上,步重万斤;一时却轻若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在矩短的三丈距离里,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并不逊色于女子的轻功,一时相持不下。

    片刻之后,女子的柳叶剑在挥动之间,蓦地发出一阵悦耳的轻鸣,犹如环佩叮当,清脆悦耳,又如珠走玉盘的琵琶呜奏,丝丝扣人心弦,令人顿形忘我……

    柳生原重虽然心志坚毅,闻声却也为之一窒,随即心知不妙闪身后退,但身上已有多处飙血只好在伤口不深。

    “音波化实,音刃攻击”柳生原重面色一变,“厉害看来我过去一直太过小看你们支那的武技了。”他心中其实已对这个对手极为重视,但依旧不改“支那”的蔑称。可见在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心中已经丝毫不存在“中国”或者“华夏”,这种蔑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让他自己反而不觉得这种称呼是一种蔑称。

    “你们的日本剑道有独到之处,但也不过如此,凶悍有余而浑雄不足,诡变有余而轻灵不足。至少,这样的剑道不足以让你们有恃无恐。”女子冷淡回应,“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准,就可以准备去死了。”

    “未必”柳生原重冷冷一笑,突然猛地一抹手中武士刀,鲜血抹上有着菊花一般的云纹的刀身,血迹又在转眼间淡化,似乎被武士刀吸收进去。

    “大和守,剑、魂、解、开”

    只见吸收了鲜血的刀体上锋芒爆绽,这柄武士刀似乎刚刚苏醒过来,一股霸烈凶狠的杀气越来越炽烈,那锋芒流转的刀刃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用去触摸,眼睛看一下就会流血可以见得这样的刀锋利程度了。

    事实上,在此同时,道场里的其他人全部面色大变,纷纷闭眼不敢再看这柄武士刀,连忙从出口退出道场。似乎见到刀刃也可以让眼睛受创流血不仅仅是错觉,而是一件事实

    “嘿嘿,身为魂武士的我早就想和你们的一较高低,今日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柳生原重挥舞了几下武士刀,上面霸烈凶狠的杀气似乎也蔓延扩散到他身上,令他整个人呈现一种凶刀妖剑般的冰冷威煞,连人带刀化为一具不可分割的人间凶器。

    “魂武者,那是什么?”女子微颦问道,语气委婉轻柔,让人不忍心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柳生原重似乎心情大快,解释道:“一生醉心于武道修行的武者,武道精神与随身的宝刀合为一体,久而久之形成‘剑魂’,这就叫‘魂刀’成型的剑魂甚至能通过吞噬死于刀刃下的牺牲者的鲜血与魂魄成长,后世的武者有幸使用这些魂刀,继承了古武者对武道的全部理解,启发‘剑魂’的力量,同时也反过来以自己的全副心神壮大其中‘剑魂’,才有资格被称为魂武者。这柄‘大和守’中的剑魂继承了柳生一族自柳生十兵卫以来十一位最强剑客的的武道精神,还有上千名牺牲者的怨念,你能死在这种伟大的力量之下,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到这儿,方才觉察自己不知觉说了太多话的柳生原重忽然脸色一变,大喝道:“废话少说,刀下受死吧”

    刀势再展,气势杀意竟比之前强上十倍,竟然从刀身延展出一道长足一丈,青蒙蒙雾茫茫的刀芒,令人窒息的凶威煞气扩散开来,充塞整个可容纳数百人同时练武的大型道场。伴随刀刃破空的震天长啸女子面前似乎突然跃出无数恶狼咆哮着朝她扑来,甚至看见了森冷的狼牙夹着锋利的刀光,漫天飞舞,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窒息。

    她立即飞退,但长虹般的刀芒暴长,向她身后一斩,顿时将她身后一根粗大木柱齐根斩断随即又向斜上方一撩,顿时将改成“犬种”的大字牌匾斩成两半。

    斩金断铁所向披靡的刀芒越来越长,狼嚎般的啸声越来越凶厉无边,将方圆三十米内都笼罩进去。女子手中一柄柳叶短剑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只能凭着绝世轻功在刀芒外围左闪右避,完全处于一味挨打的劣势。

    激发出“魂刃”的大和守威力绝强,转眼间整个大型道场已被毁了大半,到处烟尘弥漫。见依旧取不下对手,柳生原重刀势突然一变,变刚为柔,满屋横来直扫的霸道刀芒化为柳絮舞动,随风飞扬,绵绵春雨,在无尽的忧愁和相思潜藏着莫测杀机。

    女子很快被重重剑芒围困,欲逼无从,却突然将手中柳叶剑脱手朝柳生原重掷出。柳生原重挥刀一挑,立即将柳叶剑挑飞,随后正要杀向已手无寸铁的对手。却见女子右手虚抓,象是在拨弄空气中隐形的琴弦,随着她的玉指弹动,那柄柳叶剑就象是水中地游鱼,天际的飞鸟,轻盈无比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刺向柳生原重的太阳穴。

    “御剑术怎么可能?”柳生原重大惊之余连忙挥刀格挡,然而那剑上下飞腾,伴随着缕缕清脆悦耳的剑鸣之声,一剑快似一剑地猛攻他周身上下要害,刁钻毒辣借剑鸣发出的音刃更是从四面八方袭向柳生原重,令他全身上下剧痛难当,要不是剑魂之力护体,简直如受凌迟

    在道场外的一个角落,阴阳师安培虽然没有直接观战,却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使用魂刀还赢不了,看来还要帮他一把。式神之力”

    所谓的式神,原本只是指阴阳师借助怨魂魔物一类灵体来操纵物质,可以借剪纸而成形,用特殊的符纸制成的巨人或者天狗,也有用岩石或者树木来充当式神,也有将灵体依附到活的生物身上做为式神。

    此时安培的手在地上一按,就有一道受驱使的灵体潜入地下,向道场内游去。

    此时女子一边以轻灵莫测的身法闪避,一边驱使柳叶剑绕着柳生原重盘旋扰敌,让他无法尽情发挥刀势。但突然间女子身形却为之一滞,低头只见自己的一脚正卡在地上之前被刀芒斩开的一处裂口内。这种裂口在满目疮痍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本来理应无法对她的身法构成影响。但这个裂口内却有一股无形力量死死摄住、擒住她的脚,让她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嗨”就这么一缓,柳生原重整个人已包裹在千万道绕体刀芒之中,以惊天地泣鬼神的猛恶气势,向女子扑来,柳叶剑被他护体刀芒阻挡,一时竟攻不尽量。

    这一击豁然已拼近了他的所有力量、斗志和杀气,不成功则成仁。他的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眼前那个风姿卓越的婀娜身躯在这一刀下支离破碎的带来的手感。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一刀的杀伤力。即使是几十吨的巨岩也会在这一击之下彻底粉碎。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前面女子那张原本绝美的脸在死亡的恐惧下略微扭曲。

    已经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对这种杀招,唯一的反应只是伸出左手,玉指拨动,似乎在操纵着什么。

    而身在空中的柳生原重,身躯突然极不自然地一扭一折,就这么一点偏差,这令他原本完美的一击完全变成了笑话,失去了重心的他在空中一个翻滚,整个人带着巨大的动能,擦着女子身体,狠狠地滚了过去,所到之处,地面全被刀芒斩成齑粉

    而女子也在突然间恢复自由,飘然闪向一侧。

    轰然巨响中,柳生原重撞塌了一根梁柱,整个人被压倒在塌陷的屋瓦废墟中,再不见动静。道场外的人慌忙冲进来救人,到处烟尘弥漫,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在撞上梁柱的前一刻,全身突然多处飙血。

    “剑气成丝吗……怎么……可……能……”深埋在砖瓦废墟中,他血流如注的柳生原重气息迅速衰弱,最后留下的疑惑,已经无人听到了。

    女子伸手一招,将柳叶剑招回,随之也被一种无形力量牵引到她手中的还有魂刀“大和守”,随即在一片混乱中飘然离去。

    “怎么可能?”阴阳师安培眼神也是一片呆滞,他之前明明以式神钳制住女子,但女子身上却突然涌现一股力量,如硫酸镪水般腐蚀吞噬他的式神,导致式神失控松手。

    “这等危险人物,不容放过”安培随后迅速将一张白纸折成纸鹤,纸鹤飞上天空,朝女子离去的方向跟踪而去,这种式神之术,看起来倒与齐藤一的符?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

    天色全黑下来。

    女子早已出了青岛城外,不徐不疾地在荒野道上走着。四周寂然无声,只有秋虫仍在卿卿鸣叫。

    心中一动,往天上望去。

    一弯明月下,连鸟影也不见半只。但后方树梢之上,却突然有一物“啪”地掉落地上。

    “果然被跟踪了……那就等上一等吧。”看到落下的是一只纸鹤,女子不忧反喜。挥出劲风将一块青石打扫干净,随即坐下休息。

    “缀玉,这次踢了日本人道场,收获如何?”毫无征兆地,身旁一个声音传来,女子先是一震,随即放松下来,欣喜地转过身子。

    “呵呵,想不到你倒先来了。对手倒是不强,不过我打起来总是不大顺手。”秦缀玉解下自己蒙面丝巾,掠了掠自己的长发,嫣然一笑。

    “也不奇怪,毕竟你要融合妖气、内力、念力、精神力四种体系的能量与技能,这可没那么容易磨合圆满,不过多实战几次也就成了。其实你目前以念线为弦,发出独门的音刃攻击就很厉害;念线与精神鞭笞的结合也是加倍的诡秘难防。倒是你非要伪装成御剑术,就有些偏于诡道了。”王宗超笑了笑,目光落到“大和守”之上,“这把刀的气息,倒与神枪‘孤寂’有些相似,也是一把‘魂器’吗?”

    “是啊,日本人说是什么‘魂刀’……”秦缀玉解释一番后把“大和守”递给了王宗超,“你要不要用呢?”

    “神枪‘孤寂’是自然形成,而这把‘魂刀’的形成倒像铸剑师用了什么秘法,使得它先天就很容易吸引、储存魂魄意念。”王宗超握着“大和守”凝神感应一番后下了结论,“十数代武者对武道的追求之魂融入刀中,经过数百年的血腥磨砺,融入无数被杀者的怨念,这股力量可不简单,性质上类似我的‘请神**’,只不过请的是自己一家一派的‘神’。”

    “我倒想以‘噬魂’能力夺取这把刀的力量,不过它的反噬很厉害。”秦缀玉撇撇嘴,“不过在踢馆时,倒有某个家伙操纵怨魂攻击我。嘻嘻……幸好九命凶猫妖力是一切怨魂的克星。而且那家伙暗算不成,还不死心地跟踪我呢”

    “不但是跟着,而且已经快下手了。”王宗超突然屈指弹了两下,接着就是两声闷哼,两个身穿忍者服的人从树丛中倒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都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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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先下手为强

    第三百零八章先下手为强

    就在王宗超弹指杀敌的同时。一系列变故,也几乎出现在一眨眼当中。

    在王宗超与秦缀玉两人的脚下,由月光映出的两条影子,突然隆起,两把漆黑无比即使在月光下没有半点反光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向两人后背。

    生时,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没有半点征兆,唐突到极点。

    刺杀

    最犀利可怕的刺杀,这种刺杀,简直能将实力强上十倍的对手一下子刺死。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厉,精准,简直妙到颠峰。最恐怖的是,事先连杀气都没有显露,还能隐藏在影子当中。这种暗杀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谁能预料到从自己的影子中能伸出一柄匕首来。

    而王宗超的目光却似乎还没从手上的太刀“大和守”上收回。不过就在一瞬间,他手上太刀“大和守”在月光下映出的反光却闪了闪,似乎是刀刃轻微地抖了一抖,但要不是反光的缘故,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紧接着,两把迅如闪电的漆黑匕首,突然凝在空中。与此同时,两人脚下的本身一团漆黑的影子突然多出一条红线,迅速变粗……然后,血光崩现

    两个包裹在黑色纱布中的头颅,与穿着漆黑夜行衣的身躯,彻底分离。那情景看起来就像变魔术一样,王宗超与秦缀玉身后的影子之上,凭空滚出了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随后两人身后的影子才能看得出比之前淡了一些。

    原来就在电花火石间,王宗超已经以手中的“大和守”向后方斩出了一刀,又迅速回归原位,由于速度实在太起来就像没有斩过一样。

    “吓了我一条,真够阴险的”秦缀玉心有余悸地按了按自己高耸的胸膛,也不知是真反应不过来还是装的。

    目睹这一幕,林中立即有人惊异喝问:“柳生新阴流的九?逆风斩?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沟通这把刀中历代武人的武道思想,自然能够施展他们的刀术,不足为怪。”王宗超淡然应道,他的刀术其实有大半是源于“关帝道”中蕴含的武道信念,相比混杂于庞大信仰愿力中的零散武道信念,这把魂刀中的武道思想倒要显得精纯许多,不难解读。

    “阁下莫非是魂武士,又为何……”

    “我并非魂武士,却不妨碍我拥有魂武士的能力。”王宗超面无表情地说道:“东瀛剑道虽不如华夏武学博大精深,却更显纯粹勇进,犹如孤道独行,薪火相传。从古到今,将自己的毕生奉献于剑道,不务旁骛的日本武士层出不穷,令我也甚为钦佩。

    只可惜武道虽可不存门户之见,但武者却终究有自己的立场。如今我仍要杀尽你等,只是在此之前,也教你等稍为领略魂武士的极致威力,算是略慰平生”

    “动手”

    点点星光骤然出现,呼啸着飞向王宗超与秦缀玉。秦缀玉轻笑一声,身形一闪,反向林中的人杀去,那些朝她激射来的忍者镖还未近身就被她绕身的无形丝线弹开。而王宗超的应对却更加简单,手中太刀凌空一劈,也就仅仅是这么一劈,几十枚各式暗器悉数整整齐齐地从中一分为二,洒落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爆裂之声,热浪翻滚,赤潮漫天。看来是日本人在暗器中加入了烈性炸药或爆裂符,一时间满天火球,火点如雨般四射崩溅。烈焰中还带来滚滚毒烟,所到之处草木枯黄,遮天蔽日,彻底混淆视听。

    浓烟滚滚与不绝震响中,无数黑衣蒙面的忍者凭空出现,迅速奔走,人影交错飞掠,时隐时没。给人感觉似乎有人突然冲破地面现身,又有人突然潜入地下、遁入树丛间不见踪迹,甚至有人在空中一跃而过,又在一个空翻间凭空变得无影无踪,如鬼如魅。一抹抹幽灵似的气流不断掠过,带动烟雾的痕迹不断改变。

    他们行走的位置很奇特,依稀遵循某种规律,甚至连脚步声在杂乱中隐隐生出奇异的韵律,产生出一种扰乱人心神的效果。

    这是忍术,借助迷烟施展出来的障眼法。四周浓烟迷障中,也不知潜伏了多少杀机,埋设下多少陷阱。给予被围困之人巨大的心理压力,欲逃无路,欲攻无从,欲守无措。

    但王宗超却始终站立原地,目光平和,也不多看四周来去隐没杀气重重的忍者们一样。手中握着的“大和守”却通体缭绕着一层青金光雾,令人难以看清它的真正面目。而且刀刃闪烁的寒光也是越来越凌厉逼人,甚至使得刀刃出现了一曲一曲的伸缩起伏,凶芒四射,向空中尽情延展,似乎随时要突破刀身的限制,尽情畅饮鲜血。

    随着一阵阵听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脑的尖锐刀鸣之声,一股似乎是铁腥味,又像是血腥气的冰寒刺骨的气息向四面蔓延,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这是一股闻着会给人以鼻子被钢刀切入割下的错觉,吸进胸腔就像千万钢针刺肺穿心,即使屏息只以皮肤感受也会犹如无数利刃加身,遍体生寒的凛然刀气威煞。

    在这股威煞之下,四周的空气似乎在逐渐化为沉重的水银,又在侵骨锥肌的森寒中渐渐凝固成金属固体,看似平静,然而其中蕴含的凶险却在永无止境地积累酝酿,一旦爆发出来……

    “锵……”明晃晃的雪白刀光在烟雾中突闪,犹如云中闪电,短暂的心理战术、一动一静的气势交锋,终以忍者一方沉不住气而告终。一声不响的,十几名忍者首先发动了进攻。

    他们的双脚以急快的频率迈动着步伐,人也交相穿插不断变换着攻击角度,虽然步幅很小,可速度却不慢,一路快速的奔行,引起落地树叶无数,忍者刀闪烁着炫目的危险光辉,带来经过无数杀戮熏染出来的彻骨寒意。

    先是一道长满荆棘的铁网抛向王宗超,三名上忍猛的窜到半空,挥刀带起一抹寒光组成一张刀网向王宗超笼罩而下;另外四人继续如疾风般奔行,在王宗超的身周幻化出一道道似真似幻的黑影,狂风的刀芒自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度劈、削、抹、刺向王宗超的全身。

    王宗超的脚下,随着嘭嘭几声,沙土飞扬,三名忍者裹挟着杂草砂石猛地从地上冒出,大半个身子尚且在土中,已经挥刀斩向王宗超下路。与此同时,还有纵横交错的十数道铁丝绳从地下被拉起,由四名外围的忍者拉着,绞向王宗超双脚。

    一时间,天上地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寒光闪烁的无匹刀光组成了一张没有空隙的天罗地网。十四名参与攻击忍者仿佛化为一人,配合得丝丝入扣,却又丝毫不考虑自身防守,那是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绝命一击。此外,还有八名隐藏的忍者将各种暗器精准地穿过他人攻击的空隙射向王宗超,并伺机扑上攻击

    与此同时,王宗超手中的太刀也动了。

    凶刀动,杀气腾,四周花草树丛纷纷凋谢,引发落叶如雨,又在滔天的凶煞之气中被切割成粉碎。一时鲜血泼洒如雨,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也为一黯,犹如天狗食月……

    “八?必胜,天狗抄奥?”隐藏秘林中暗中指挥全局的上忍,目光为之凝滞,对方的刀势才稍为展开,他已经清楚这群围攻的手下是牺牲定了,回身朝身边的四人低声喝道:“要快点”

    那四个人都是穿着白色的大袍子,好像唱戏的一样,脸上涂抹油彩。他们此时正围拢着一个竖放在地,有三分之一没入土中的棺材,棺材上大书一个繁体的“?”字,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各结手印,不知在施展些什么法术。浓密的黑气正从棺材中不断溢出,阴风大作,其间隐隐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嘶嚎。在他们的外圈竖着五根丧棒般贴满白符的竖杠,彼此间还有红绳相连,构成一个五芒星结界,遮掩其中的气息不外泄。

    在他们的更外围,还有一幅幅特制的纱帐挂在树干间,令外面的人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林间青草茂密的土丘。除非从空中往下俯视,否则不可能发觉其中的人,隐蔽功夫做到十足。

    “另一边的女人,抓住了?”此时另外一边的手下发来的信号让上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那个稍弱一些的女人被生擒,此行再怎么不济也有了筹码。

    但也就这么放松,令他忽略了树梢上方有一只黑猫闪着幽绿的眸子,娇小的身躯如同幽灵般一掠而过,转眼间就迅速绕着他们所在转了一个大圈。

    紧接着,一柄柳叶短剑就像一只翔空的飞燕,在轻灵的挥洒间,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抹向正施法念咒四人的咽喉。

    但也就在一瞬间,一道快逾闪电的刀光一闪,柳叶短剑已被瞬间斩中,狠狠弹飞开去。却是上忍以拔刀术拦截,速度之快之突然,豁然还在柳生原重之上。

    只见他的忍者刀长近一米,刀身共有四个部分组成,结合部位的有棱状刺突,除了可以砍中人后造成伤口的撕裂伤外,其实也正好配合他刀鞘中的弹簧机关,在拔刀的过程中层层加速,令他的刀速刀劲更快上一倍。

    然而这一击却像触发了柳叶短剑的什么机关,转眼间柳叶剑飞掠的速度加快了两倍,由轻灵的飞燕化为迂回转折的闪电,再杀向四个施术者。

    “飞燕转身”这上忍应变也是极快,忍者刀中机簧一响,刀体猛地伸长三倍以上,变成长过三米的极长刀刃。借着随着加大的离心力,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长弧,依旧将柳叶短剑稳稳拒之门外。

    然而就这么一攻一防,五芒星结界被割破了两条红绳,隐藏的气息开始外泄。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名施法者在突然间像挨了无形的鞭子狠抽一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彼此全神贯注配合施法,气机相连,突然间有人受了干扰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那个惨叫的施术者下一刻从口中直接喷出的就是淋漓的鲜血,其他三人的耳朵、鼻子也像开了喷泉似的,鲜血不断喷涌出来。

    同样的,那口竖放在正中央的棺材一阵猛烈摇动,似乎有什么凶兽要撞破棺盖冲出,弥漫的黑气已化作黑潮澎湃,阴风怒嚎,强烈的阴气,平地里让气温骤降,寒意逼人。

    “万战鬼失控,快逃……”重创的四人心知不妙,正要逃开,可人却已陷入黑气之中。紧接着他们身上现出一道又一道血痕,痛得好像发疯一般乱叫乱跑,双手在身上胡乱抹推,可那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到得后来,眼睛被挖出来了,舌头被揪断了,耳朵被扯下来了,喉咙变成了血窟窿,有的肚子突然就被剖开,肠子肚子心肝肺这些零碎稀里哗啦淌了一地,有的头皮裂开一个大口子,皮肤就顺着那口子一点点被剥下来,露出皮肤下青筋红肉,还有的胸口开出个大洞,心脏被掏出来,空气凭空传来刀刃砍劈骨骼,切割筋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该死”那上忍看在眼里,哪还顾得了其他,当即飞身逃遁。然而随着黑气扩散,他已经不知觉吸入了几缕,之觉得浑身一颤。紧接着,就看到黑气弥漫间,似乎打开了地狱之门,大队身披黑甲的武士列队从中接连奔出,荷枪持刀,杀气腾腾朝他杀来……

    “看起来真出现不得了的家伙喔”此时秦缀玉已由黑猫形态变回人身,轻飘飘站在树梢只是,看着那上忍就像疯了一样持刀在下方乱砍乱劈,然而四周却明明没有一个人。片刻之后,随着围拢着他的黑气渐浓,那上忍身上也凭空出现无数纵横刀伤,鲜血四溅……

    “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就在此时,王宗超也一闪而至,至于围攻他的忍者,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大概是他们的什么召唤物失控了,估计是式神一类的吧?不过其他人我都杀了,现在也就剩下这家伙了。”秦缀玉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挺厉害的凶煞阴气……”说话的同时,到处弥漫的黑气同样蔓延到他们所在,空气中的森然寒意,顿时加大了十倍四周的树木受到这股寒气的影响,无数枝叶竟在瞬间枯黄,并如雨般往地上飘落。

    模模糊糊之间,两人蓦感恶寒及体,让他血行不畅,肌肤发僵,眼前的场景却仿佛化为杀气冲天古战场,无数面目难辨,身披黑甲的武士挥舞着刀刃汹涌而来,杀气冲天,简直是千军万马遮天蔽日,刀刃破空利风呼啸,直割得人脸面生痛,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绝不是纯粹的幻觉。

    王宗超猛地挥刀一斩,雪亮的刀光晃得天地间一片青白。紧接着就是便听轰隆一声炸响,宛如平地里打了个炸雷,便听乓乒轰隆哗啦,乱响不绝。天地间蓦得一片黑暗,隐约间一点星光突兀迸发,刹时光华大作。

    四周昏沉沉的黑暗连同杀气腾腾的无数武士构成的场景,仿佛是一层围幔,被无形大手撕扯开来,柔亮的光华与清晰的景物一点点显露出来。

    秦缀玉定神看时,只见王宗超手中的太刀已与一长一短的两柄武士刀撞击在一起。而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个全身包裹在一副老旧日本盔甲之内,连脸都戴着一个鬼怪面具,没有露出丝毫肌肤之人。那盔甲是最传统的日本古代盔甲,以竹条、皮革、麻绳、铁钉等制成,上面裂痕如蛛丝密布,且遍布明暗不同的斑斑血迹,记录着不同时期牺牲者,森寒黑气正源源不断从盔甲的缝隙之内涌出。除了手上一长一短,散发浓郁的怨煞与死气的武士刀外,这人的背上还交叉背着两柄长刀,腰际也挂着两把胁差(又称胁指,指长度3以上未?的刀。

    “棺材内装的就是这个家伙?”秦缀玉可以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或者鬼魂,而是实实在在拥有实体的存在。不过奇怪的是包裹在盔甲内的这家伙体型高大且臃肿,竟然是个大胖子,实在不是一个合格武士应有的体型。

    “没有尸气,不是僵尸,但也没有活人的气息,这家伙有点意思。”王宗超微微一笑,示意秦缀玉退开的同时,挥刀迎上对手。“锵”刀锋相交迸出蓝白色的炽热火星,宛如灰虎赤龙厮咬在一起各不相让,空中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时刀芒纵横,王宗超可以感觉到,这个不露真容的对手并不具备内力斗气一类力量,但双刀却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每一刀挥出,刀风都会激起方圆三十丈内树枝倒折,叶落如雨,似乎凝聚了数百上千人的力量。且在双刀挥舞隐见形状古怪的半透明怪物盘旋尖啸,一股源于古战场的煞气凶威源源不断,平地里让气温骤降,寒意逼人。每次双刀交锋时,这些半透明怪物都会试图沿刀而上,撕咬吞噬自己身体。

    王宗超正要借机体验一番日本刀术,当即催动手中魂刀“大和守”,燕飞、猿徊、山阴、月影、浦波、浮舟等等柳生新阴流秘传刀术,毫无半分阻碍地使出。大和守得了“请神**”的刀兵杀戮之气,更如火上添油,将威力发挥到前所未有的极致。

    又交手了几招,王宗超感觉对方刀法颇为诡异,挥刀的双手关节竟似可以三百六十度任意转折,可以轻易转成风车轮状,毫无半点用力用劲上的死角,倒与自己修炼了“锻骨功”后类似。心有疑惑,突然刀上加劲,强行崩开对手两把刀,直取对方腹部。

    不料又是铿然一声,这一刀仍被对手一刀挡下。只见对方左肋下竟然又伸出同样包裹在拳甲内的一臂,抽刀遮挡,紧接着,他的右肋又有一臂伸出,俨然四刀齐挥,构成毫无死角的防御。

    “果然不是人”王宗超心中想着,不过武器对对付一般武者有优势,对付他倒是未必,王宗超蓦地把刀一圈,对手四把刀去势被挪转偏移,尽数碰撞到一起。随即他一刀直入,斩向对方一臂。

    这一斩轻易透甲而入,但却毫无半点斩到血肉的手感,王宗超可以感觉到对方臂甲内有什么东西猛缩回躯干内。随即那一臂被斩落在地翻了几滚,但却仅仅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臂甲。

    紧接着就是一声盔甲崩裂的声音,那盔甲武士背后豁然又生出了畸形且极长的两臂,各握一把太刀斩向王宗超,另外三臂也像没有骨头一般诡异地伸长了一两倍,就像一只人型五爪章鱼,各握武器向王宗超招呼。

    “完全是非人的刀术,再战无益”王宗超目光一凝,蓦地提劲一斩,人随即消失,排山倒海的毁灭刀气将对手完全笼罩,大地也被震得微微抖动,坚硬石板纷纷断裂身行过处,数十棵树木要么被拦腰折断,要么被生生连根拔起,卷起漫天尘土和枯枝败叶遮日

    一斩过后,王宗超身形越过盔甲武士身后十米,刀劲才持续发挥,裂体分尸,只见那盔甲武士全身盔甲都崩个七零八落,转眼间连人带甲散成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秦缀玉对王宗超一直有充分的信心,但此时目睹盔甲内的真容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散落的盔甲内根本没有丝毫血肉骨骼,所有的只是一团团在不停蠕动的漆黑线团,仿佛无数黑线虫纠结在一起。

    “都是头发。”王宗超回答了她的疑问:他的眼力洞察至微,足以看清更多的东西,“几乎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强烈的怨念与煞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战死的武士或士兵。而且看起来每一根头发看来都源于不同的人,真不知要经过几百年时间才能收集到这么多。”

    话言未落,只见地上的无数头发飞快地蜿蜒游动,连带着散落的六把刀以及许多盔甲残破飞快地聚集纠缠到一起。转眼间,那个盔甲武士就再次恢复原状,除了盔甲上的裂痕又多了一些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损伤。

    “除非清除掉那些头发上彼此纠缠不休的怨念,否则那些头发无论刀劈火烧都很难破坏。”王宗超无奈地笑了笑:“而且它本身就是无数沙场煞气与被杀者怨念所聚,没有丝毫自我意识只是一味本能地杀戮,不同于一般阴魂,‘请神**’的刀兵杀戮之气对它的伤害也有限。可惜詹岚不在,不然她以白魔法净化应该算是专业对口,老齐应该也有他的办法。”

    “那怎么办?不过我看这家伙原本是装在棺材里的,要不把它塞回棺材里,或许有遏制它行动的符咒之类的。”

    “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王宗超再次迎上盔甲武士,刀法如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难于形容,一瞬间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荧白的刀光和极度的冰冷,空气在冰心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激发下,随着凛冽逼人的刀锋,寒风呼啸,卷起了弥漫的雪花飘舞,围绕在交战双方的身边不停的飞舞。

    片刻之后,盔甲武士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每一次动作都会在体内发出连串咔嚓咔嚓的冰渣碎裂摩擦声。

    最终,奇寒的寒冰真气由内而外,将盔甲武士冻成凝固不动的雕像,体内每一根头发都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

    “行了,把它装回棺材,交给老齐研究研究。”

    看似轻松,但王宗超自己很清楚,盔甲武士本身就带着浓郁阴寒煞气,抗寒能力极高,这一下已耗去了自己两成多的寒冰真气,如果是高翔面对这家伙,即使取胜也会耗力不菲。

    “我才不过踢了一次馆,日本人就能够一下子组织出这么强大的阵容对付我,实在不简单啊”秦缀玉想到这种阵容原本是对付自己的,如果没有王宗超的话……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这说明日本人已经在中国北方凝聚了极强的非常规力量,我们先下手为强,铲除掉一批,总是好事。”王宗超笑了笑,“一眉道长也开始发挥茅山派的影响联合各派,这次对付日本人,也可以看成中国玄术界在龙气之争前的一次整合,不能小看其中影响。我们也要积极参与,无论如何,华夏末代龙气不能有一丝一毫落入日本人手中,这也是主神发布的任务。”

    在与一眉道人长谈后,随着局势逐渐明朗,主神任务也随之发布,任务很简单:“《东陵盗墓》触发任务启动,以华夏末代龙气归属决定任务完成度:每一成龙气为华夏之外人所得,轮回者每人扣除奖励点数点,每一成龙气为轮回者所得,轮回者每人获得奖励点数点,回归之时奖励点为负则抹杀”

    没有提及支线剧情奖励,齐藤一估计:龙气本身的价值,就是一种巨大的奖励,价值或许还在支线剧情之上。

    随着任务发布,王宗超等人从华夏末代龙气之争的观望者的身份,彻底变成参与者。

    ……………………………………

    就在两人走后,过了颇长一段时间,尸横遍处的林子中一阵飘渺铃声渐起,由远而近。片刻之后,只见八个人抬着一顶大轿,颠簸而行,穿林走至,纵然道路崎岖,他们却步伐整齐始终与铃声一致,每一人都戴着一顶斗笠,面目却像始终笼罩于阴暗之内,看不清楚。那轿顶垂下无数黑白交错的布幡,随风飘舞,让人看不清轿中人的形象,透着一股阴森晦败之气。

    两个灯笼飘飘忽忽凭空飞在轿前,那灯笼之上竟然可以看到好似人脸一般生者五官,依稀可辨眼鼻口等器官,有的表情狰狞,有的阴笑,有的悲哀,十分的诡异,竟似以许多张面皮糊成。灯笼内燃烧的灯炎一片惨碧,犹如鬼火。

    “这又不是古战场,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杀伐怨气……喔,原来是东瀛人……

    尔等客死异国他乡,辜负了一副千锤百炼的身躯,实在可惜,倒不如跟本座一起来吧……”

    随着若有若无鬼气森森的话语,轿子继续向前走,但后方却多了一群跟随者,大都肢体残缺,肚肠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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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六道再现

    第三百零九章道再现

    奉天,大帅府内。

    “这式神之术,倒与符?之术的‘剪纸成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传说日本历史上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有剪纸而成的十二人形式神。”看着置于“?”字棺材内依旧僵硬不动的盔甲武士,齐藤一啧啧称奇:“棺材上的日文,显示这式神名为‘万战鬼’,制作所用法术是否玄妙暂且不论,但至少也要收集几十上百万的战死者头发,每根头发铭刻符咒,再经过无数次炼制才能制作成这家伙,这水磨工夫,可绝不仅仅是区区三四代人就能完成的。”

    “这家伙的战斗力的确很强,而且几乎杀不死,直接毁了比较可惜,老齐你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吧……”王宗超笑了笑:“但是要防止日本人又重新把它召唤回去。”

    “这是不可能的,这‘万战鬼’身上的杀伐怨煞极重,已经大到可以直接影响活人产生幻象的地步。自身也没有丝毫灵性理智可言,只能凭着本能一味杀戮,而且一切加诸身上的控制法术或者附加的控制神念,都会迅速被强大的杀伐怨煞消磨毁去。所以这家伙威力虽然大,控制却很成问题,每次使用都必须临时附加控制神念,并在神念被消磨尽之前收回封印,否则就会失控反噬。那四个因打断施法而被杀的阴阳师,也就是死在这点上了。”齐藤一稍一沉吟:“不过如果换个思路:直接控制不行,却可以用阵法间接控制,正好将它炼入‘极乐灵屋’的修罗道中,不过这需要你帮我一把。”

    当下王宗超立即按齐藤一指点,全力运起“请神**”。如今时局纷乱,第二次北伐在即,天地征伐之气甚浓,一经王宗超牵引,立即如瀑布洪崩般滚滚而来。

    随即王宗超将最强的征伐杀气凝聚成一掌,向万战鬼轰然推去。

    一掌之下,整个棺材连同万战鬼全身盔甲都彻底粉碎,一团团乱发横飞,如败絮漫天飘舞,在庞大的外来征伐杀气冲击之下,一时无法重组成形。

    齐藤一把握时机施法,“极乐灵屋”中无数符纸飞出,各包裹住一团乱发,随即形成一个个京剧武将打扮小人,装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线绣纹的龙纹护背旗,旗上飘带飞扬招展,手中各持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又纷纷跃回“极乐灵屋”之内。紧接着齐藤一举步一迈,也进了极乐灵屋。

    “极乐灵屋”的外形随之变来幻去,一股神秘悠远的苍凉气息随着阵阵法力波动向四周扩散。王宗超可以分辨出那正是窃取自阿努比斯的部分神域的气息,心知“极乐灵屋”正处于某个很关键的变化阶段,也是凝神观察四周,防止有人干扰。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极乐灵屋”的外形才随之固定下来,紧接着就见齐藤一带着一脸疲惫从中走出。

    “老齐,成功了没有?”王宗超开口询问,他注意到齐藤一明显智珠在握的神情,心知结果无论如何不会太坏。

    齐藤一点点头:“初步的炼制算完成了,接下来还要把这家伙用符?之术重塑一遍,让它可分可合,即可以军团式作战也可以合为一人作战,分薄了杀伐怨煞,更易操纵,再配合幻术及阵法,威力足以更上一个台阶。

    不过更大的收获是:如今有了‘万战鬼’作为修罗道核心,加上阿姆谢的动植物作为畜生道核心,《进化之书》的凶灵恶鬼作为地狱道核心,吞噬之影作为饿鬼道核心,星辰珠与炼丹炉作为天道核心,最后再将一眉师父交予的孤魂怨鬼置于人间道幻境中;这六道轮回,总算恢复旧观,比起在何师祖手中的全盛之时也相差不算太远了。”

    “那太好了”王宗超听了也为他感到欣喜:“日本人能够拿出这家伙,实力倒有些出乎我意料,只是这家伙造成的动静太大,又操纵不易,看来不适合用于秘密刺杀。”

    “我认为这家伙威力最大是用于对付普通士兵,杀伐怨煞足以让普通士兵产生幻觉,陷于自相残杀之中。不过这家伙越杀越凶,有效操纵时间也会随之缩短,一旦失控,十几代人的心血就会付之流水。”齐藤一想了想:“陈囤此次前往北京,随身必定要带上许多护卫,直系方面派出的迎接队伍也不会少,‘万战鬼’正好可用于制造大范围混乱,再由高手刺杀,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王宗超点点头:“这次日本人受了不小的打击,估计也不难联想到与他们的刺杀行动有关,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知难而退,放弃刺杀;要么变本加厉,凝聚更强的力量发动刺杀。老齐你估计会是哪一种情况?”

    “以日本人甲午胜利后日趋狂热傲慢的国民性来看,我估计他们还是会选择后者。”齐藤一慎重地分析道:“按照目前的中国局势,最多再过一年,中国就会实现统一,至少也是形式上的统一,日本人必定要干预这一进程。而如今欧美列强对中国还有足够的兴趣,德意几个欧洲法西斯国家还未成气候,日本人既没有发动大规模武装干涉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借口。那么最合适的方式还是以暗杀除去几个眼中钉,继续给中国制造混乱,再扶植合适的代理人控制一方。

    此外联系我们的东陵任务,我们还要注意东陵所在的遵化正处于北京的东北方,正是陈囤的东北国民政府与直系军阀的交界处。以势力而论,陈囤更要占绝对上风。所以如果想对东陵有大动作,除了获得陈囤的支持外,就只有制造混乱乘机下手了。”

    “不错,这是一个借陈囤势力联合国内修道界的契机,正如一贯道的态度。”王宗超对此也是赞同:“日本人不来则已,来就正好守株待兔。”

    齐藤一笑了笑:“不过国内修道界的情况也挺复杂,据师父说,中国三大道门中势力最强的龙虎山天师教明显支持南京国民政府,一贯道却在直系、鲁系、皖系等军阀中多有发展,不久前北伐军攻克上海、南京,一贯道与天师教还有过小范围的冲突。

    而佛教或有高手,但却从来洁身自好,从不干涉政治,不介入军阀之争,最多只是偶尔做法事超度亡魂,收些香火钱,连一贯道这种明显曲解佛教经义挖佛教墙角的行为,都没有佛门大德找他麻烦。

    至于茅山派却植根于民间,法术在民间广泛流传,却少走上层路线,算是一股相当松散的势力。不说分散于民间的那些运用粗浅茅山术的巫婆、神棍、赶尸匠一类基本派不上用场,即使是法力高深的那些茅山术士也不好整合,最大的障碍大概就是师父的师兄石坚了。

    据师父说,石坚天资奇高,高深道术一学即通,且一直精研攻击类法术,还不忘修炼武功,与各家各派比试道术,全无败绩,实战攻伐称得上茅山第众弟子中也极有威信。他也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必为下一代茅山掌门,没想到最后师祖却将掌门之位传于一眉师父。

    石坚随后一怒出走,先是转投到天师教门下,学得天师教独门雷法之后,又远走南洋海外,也不知修习了多少海外奇术。此人理念倒是和你挺像,不重门户之见,只重实战。他早在两年前带着儿子石少坚以及一些海外弟子归国,在太行山脉自立门户,收纳了不少门人,算是茅山派系最强的一股势力。”

    王宗超听得不由笑了:“听起来,如果以现代人标准,石坚倒是比闲云野鹤般的一眉道长更适合当掌门人,如果当年由他当老大,搞不好真能把茅山派整合成一股不弱于天师教的势力。”

    齐藤一摇摇头:“石坚自视过高,向来不屑与凡俗为伍,即使是达官显贵也视同草芥,这一点性格可不够好。再说这世间大势,又有谁能看得清?过分介入,不是大得就是大失。你看解放前十分活跃的一贯道与天师教,解放后还不是被断绝根基,只能远走海外。反倒是一贯低调顺从的佛门,后来反而好生兴旺。”

    王宗超听得连连点头:“石坚修为高,却有明显性格缺陷,真要他相助,单靠一眉道人出面明显不行,不过好在一眉也对他极为了解,投其所好,或许可让其出山……”

    ………………………………………………

    太行山脉间,一座名为洪山的小山头,山虽并不甚险峻,却也林木繁茂,洞泉遍布,云环雾绕,是个山水秀丽的去处。

    两年前有一座小型道观在此建起,背山而建,更有一条山泉从道观后方涌入,在四周形成一道清澈的沟渠,形成独佳风水。

    自道观建起后,倒有一桩奇异之事,就是不论四季阴晴,常常有清晰可见的旱雷天降,落入道观之内,却从来不见道观上下有任何雷击起火。四周民众皆以为异,都说道观中必有神明仙人显灵,才能驱使天雷。一时四方前来朝拜进香者不绝,但都被观内道士挡住,说观主喜静,并非进香之所。

    不过随后小道观中之人又在观前的山头,建起一座颇具规模的三清道观,供四方信徒进香,一时香火络绎不绝。观中道士也会卖些平安符之类给信徒,或者替人看相定风水,抓鬼驱邪,传闻颇为灵验,令香火更盛。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统计,就会发现四方前来的香客信徒中,薄有姿色的闺女**往往不在少数。只因有些女子上香拜祭后,梦中总会梦见一俊美白衣少年翩翩而来,自言是上界神君,特来人间寻找有仙缘的女子,传授和合双修欢喜之道,随即于梦中绵缠,教人如痴如醉,如登极乐。

    也有人醒来后怀疑受了狐狸精迷惑,但三清道观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邪物,而且那白衣俊美却并不常来,也从不至让人患病消瘦,到头来全身上下丝毫无损。这样一来,不免有怀春少女或者狼虎**于闺中私相通透,前来进香欲一尝滋味,毕竟只是*梦一场,不失贞洁,甚至可能被“上界神君”看中,登仙成神,又何乐不为?

    那日,就在日落西山,信徒渐少之时,突然有一名气概轩昂的中年大汉连同一名风姿卓越的妙龄女子前来道观,两人气质非凡,绝非普通信徒,立即观中立即就有两名道人上前行礼询问。

    “在下姓高名翔,特来拜访石观主。”那大汉首先回答道。

    “观主潜修仙术,并不见外人……”两名道人正开口拒绝,高翔手一挥之间,两人手中却都各多了一条沉甸甸的金条,语气顿时变得有几分犹豫:“……不过可问问少观主,若是少观主肯带你们前去,老观主想来也不会拒绝。”

    两人回去通报,那少观主随即出来,只见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不穿道袍,而是身穿一副当时知识分子流行的合体窄袖长衫,眉目清秀,颇为俊朗,举止文质彬彬。

    “在下石少坚,正是观主之子,虽然住在观中,却并未出家……敢问这位小姐贵姓芳名?”那人出来后见了与高翔同来的那名女子,眼前顿时为之一亮。他见过美女虽然不少,却几时见过有这等气质与美貌的,所以与高翔应答几句后,立即把话题转向那位女子。

    “呵呵,我姓秦,不知这次来能否见老观主一面。”礼貌中带着七分矜持,秦缀玉微笑回答,她此时显示出来的气质在优雅柔美之中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孤傲之感,更令石少坚为之一迷,这样一来,自然好说话。

    “两位远道而来,也不好让你们空跑一趟。也罢,我就带两位往后观走一回,至于老爷子是否肯见人,还要看缘分了。”

    石少坚于是带上两人前往后观,只见山间小径以鹅卵石铺就,两边竹林摇曳,清风徐来,果然是个清静的去所。石少坚一路指点风景,尽显风度,更不忘询问秦缀玉生辰八字,劝她在观中进香拜神,一算吉凶祸福。秦缀玉却巧妙应答,应对得滴水不漏。

    高翔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他是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石少坚用心不正,却不说破,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到了后观,只见观门紧闭,石少坚正要入内告知父亲,高翔却直接开口出声:“在下高翔,有事前来拜访石观主。”

    这句话声音不大听来不大,却尽显深厚内力,即使人在一里之外,又以手掩耳,听在耳中依然清晰无比,犹如当面对答。

    “喔,原来是号称东北武林第一人的高翔,这份功力倒不浪得虚名,值得一见,请进吧”片刻,观中有了回应,也是字字清晰,秦缀玉初时听在耳中并不觉得出奇,但随后全身骨节却隐隐随字音震荡不休,那字音中竟然蕴含一种犹如殷雷滚滚,云气聚合的浩大威力,不由脸色略变。倒是高翔内功深厚,面不改色。

    到了观中,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已在其中等候,身穿中式对襟衫,眉眼普通得仿佛路人,身上却自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威严气度。

    只见那老者开口询问:“我石坚一介山野散人,在此地潜修不见外人,鲜有人知道我居所,究竟是何人教你们来的?”

    “见过石道长。”高翔自身也是傲骨铮铮之人,见对方态度傲慢,也就仅仅冷淡拱手为礼,倒是秦缀玉含笑回道:“我等这番前来,却是受了一眉道长指点。”

    “喔,原来是一眉多事,他自己一向不愿受拘束,却要让我出山相助陈囤么?若是如此,你等还是早回为好。”听了这话,石坚眉头一皱,似乎对一眉泄露他居所颇为不满。

    “父亲,如今天色已晚,这两位远道而来,总不好让他们露宿荒野,不如请他们在观中借宿一夜,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石少坚自然不舍得让秦缀玉就这么走,开口劝阻道。

    “石道长误会了。”秦缀玉则摇了摇头,递过个长盒道:“还请道长见过此物再说。”

    石坚只道盒中是金银宝物,顿时冷笑,以他的超凡修为,自然不将等闲财宝放在眼里。一旁伺立的道人接过锦盒,打却见其中既非金银珠宝,也非贵重古董,却放着一把断刀,断口平整,且隐隐有些烧溶痕迹。

    但石坚目光扫过断刀,却是惊咦了一声,目光中似有电芒一闪,随即取过断刀,凝神观察断口,一时不语。

    片刻之后,石坚开口询问:“此刀为何物所断?”

    “是一柄日本刀,名为布都御魂之剑,又称雷切刃,在东瀛传说中,是建御雷神所用武器。”

    “东瀛雷神么?倒是有些意思”石坚手抚断口,冷冷一笑,突然面向高翔问道:“你也曾受那把刀所伤,还有一丝雷煞之气未能根除?”

    “石道长目光如烛,高某佩服”听了这话,高翔也不由微微动容,他虽然在王宗超帮助下驱除了九成邪异雷罡,却始终有一成延绵不去,虽然已经微弱到连自己都感应不到的程度,但若是练功关键之时,却难免增添一两分走火入魔的风险。

    “其实,之前一眉道长也未能根除伤患,这才推荐了石道长。”秦缀玉随后补充道。

    “难怪一眉为难,说到雷法,他终究不甚深究。”听了这话,石坚虽然依旧语调冷淡,但神情大见缓和,看来对于一眉在此事上自承不如颇为受用,又道:“也罢,就由我替你根除隐患,此外这布都御魂之剑,也不妨让我会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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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入套

    第三百一十章入套

    京奉铁路。

    一辆长长的火车冒着滚滚浓烟驰骋在荒野大地上,那却是一辆披挂厚重装甲的装甲列车,车厢两侧机关枪,置于车厢顶部的旋转炮塔以及高射炮炮口显示它绝对是一座移动的火力碉堡、一只可以大规模收割生命的凶兽。

    在重工业及军事工业冠绝全国的东北三省,这种装甲列车至少有十辆。这一辆虽然作为载运政要专列而进行过改装,撤销了绝大多数重武器,但也绝对不是数千人武装能够啃下的硬骨头。

    在驰骋的铁兽上空,一轮红日高悬,驱散了北国深秋的几分寒意。

    “咯嚓,咯嚓”,车轮有规律地滚动着,固定的车座在轻轻地震荡。

    车厢内,王宗超与高翔,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正闲坐对饮。

    “石坚的修为,当真这么厉害?”

    “教人叹为观止。”高翔点头由衷赞道:“他内力并不比我深厚,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雷霆之力透体而发,或刚或柔,随心所欲,轻易将我体内雷煞引走。随后那一丝雷煞之气,被他牵引凝聚,化为剑形,一斩之下,竟然又将我那把断刀断去一截。断口平整,与之前布都御魂之剑所断一般无二。只是他看来依旧不大满意,声言若有机会,定要与那布都御魂之剑会上一会。这份豪气傲气倒与我等武人一般无二。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当与之讨教一番。

    倒是他儿子石少坚让我看不过眼,真是虎父犬子,我料他若还对秦姑娘不死心,迟早要吃上大亏”

    王宗超也是感叹:“自甲午以来,中国对外军事屡败,自信日乏,崇洋媚外之人甚多,外人却是骄气日盛。不过好在武林中人与修道之人,却都还不曾少了以往这股精神气。毕竟我等科技落后也罢了,但传承千年的国术法术却还不至于因此弱了去。日本人要打破这点,除非在武林、修道界再制造那么一次‘甲午’”

    “妄想罢了”高翔连声冷笑,“日本人也就是趁人不备偷袭强些,此外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视大帅为眼中钉多年,但到现在他还不是好好活着?不过这次大帅出行,不在自己地盘上,倒是下手的绝佳时机,我真要看看日本人还能有什么手段”

    “下手的好时机,也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王宗超看了看隔壁的厢房:“不过倒是要累你以身犯险了。”

    “呵呵,师父言重了,我戎马一生,倒没把自己这条命看得太重。”正说话间,隔壁厢门打开,大帅手捧香茗走了过来,先请王宗超用茶,又笑道:“无论如何,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若是仅仅因为日本人要我的命,我就要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那也未免可笑了”

    “说得好所以你这次前往北京,定要堂堂正正去。”王宗超点头赞同,他很清楚如果单要把陈囤安全送往北京,无论用绿魔滑板还是极乐灵屋都是轻而易举,绝无风险,但堂堂一方军政强人,在中国大地上还要躲躲藏藏,又像什么话?所以陈囤这次前往北京,时间路程皆堂而皇之对外公布,全无保密作伪,倒要看看何人吃了豹子胆敢下手。

    “嗯?”说话间,王宗超突然有所感应,身形一闪已来到车窗边,凝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景物,一时不语。

    “出了什么事了?”王宗超的举动令高翔与大帅也都是凝神戒备,同时询问王宗超。

    “我之前感觉整个天地似乎暗了一瞬,但这里四野平阔,又没什么遮阳的事物。”王宗超皱眉道,实际上那一暗甚至比普通人眨眼还要来得短暂,要不是日月真瞳对光线变化出奇敏锐,根本感觉不出来。

    “要小心戒备”大帅当即纷纷下去,让手下人加倍打点精神。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然而过来良久,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高翔也不由有几分皱眉:“眼看着再过半小时多就到了北京正阳门东站,日本人再不下手,难道还要在车站数千迎接军民,以及许多中外友人面前下手不成?这可与他们一贯鬼祟风格不合。”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王宗超突然指了指窗外,“之前的一个多小时,我们车厢内的光线没有丝毫的变化,换句话说,太阳一直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话音未落,一直平缓向前的列车突然一下剧烈震动,车顶的吊灯“哗啦啦”倾泻下来,碎玻璃像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激溅。

    高翔脸色不变,低声冷笑道:“该来的,总要来”

    大帅陈囤也是面色自若,稳坐不动:“没想到不是炸药,竟然是……”

    只见整辆铁甲列车周身转眼间已幽灵般地爬满了一朵朵或白、或红、或蓝、或紫、或黑的艳丽鲜红,茎叶不断向四周蔓延,发出?的声音,纵横交错,缠满了列车周身,还无孔不入地向内钻入。列车前进的庞大动能与蔓延的藤类植物不停较量着,一时间坚韧的根茎被拉断而发出的连串爆响不绝,但列车的速度终究还是越来越慢,不久之后也就止住不动。

    许多茎叶藤蔓迅速缠上列车装备的一门门机枪火炮,堵塞炮口,将一门门杀戮机器化为装饰着无数鲜红的废物。越来越多的鲜花如潮水般涌入列车内,密密麻麻地布满每一处空间,堵住每一个出入口。

    空气中飘散出浓郁的香气,闻到鼻中如同喝了醇酒一般,令人昏昏欲醉,那是源于曼陀罗花的迷醉花香。

    无数鲜花之内,隐约可见有色彩斑斓花色紧身衣,连手中刀具也是艳丽如花的忍者,以矫健的身手,无声无息由列车每一个窗口跃入车内,又淹没于花朵的海洋中。在这种异常环境下,他们无疑是最可怕的潜伏者及杀手。

    这群忍者潜入后,先是传来一练成枪声与惊叫声,随后一切都慢慢安静下来,越来越盛的杀机正在寂静中不断酝酿。

    越来越多的鲜花仍继续涌入列车内,似乎列车内是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一般。渐渐的,一阵奇怪的声音又在列车内响起,那是一连串犹如放大的千万倍蚕食桑叶的摩擦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密密麻麻缠绕着整辆列车的鲜花,逐渐枯萎,露出原本被密密麻麻阻塞住的列车窗口,只见那一个个窗口内已变得漆黑一片,犹如深不可测,吞噬一切的黑洞,而且这股黑暗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也就在此时,天际一道白白的光华闪过,如流星划空而来,转眼间由弱转强,化为灿烂而柔和的光华,犹如舞台灯般将整辆列车笼罩进去。那团原本向往蔓延的黑暗,也在光华之内随着缩回。

    光华灿烂却不刺眼,温暖却不酷热,反而带着一种来自阳光的勃勃生机与阳和之气。在这股生机氤氲之下,那些原本已大量枯萎的七彩鲜花再获无限升级活力,再次以更快的速度生长蔓延,又将列车周身再次缠绕个密不透风。不久,连厚重的钢铁车身,也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钢铁扭曲声。

    紧接着,一条瀑布般的闪电长链在虚空中凭空生成,转眼凝结,拧成辉煌而恐怖的灭世神芒声破天雷霆之中,犹如煌煌金龙扭动翻转着暴戾的身躯,向着列车咆哮扑至

    一时碎花成粉,漫天纷飞,一道宽三丈,长达十多丈的冰火旋绕如瀑的巨大刀芒撕裂空气,横空杀出,带着滔天的杀伐之气,以横扫千军之势迎向雷霆。

    振聋发聩的雷鸣般的巨响炸起,瞬间电光漫天,如千万银蛇妖娆狂舞,又被一股如太极图般绵绵转动的力量牵引,在空中形成一个耀眼雷球团团旋绕,体积渐次缩终化为乌有……显出了已跃出列车外的高翔身形,周身护体冰火真气缭绕,犹如鬼神。

    看似是高翔接下了这一击,但其实却是王宗超所为,只是他接招后又迅速遁去,气机全隐,由于耀眼雷电遮掩耳目,两人护体的冰火内力又气机相连,看起来反而像是比他慢了半步出来的高翔接下这招。

    “是布都御魂之剑但是发招的甲贺家主甲贺丈雄呢?”高翔目光飞快一扫,却根本看不到周围还有任何人,王宗超的隐遁技巧他之前已见识过还罢了,但他之前也会过布都御魂之剑,要以这等声势出击必定要牵引天雷蓄势,绝对不可能发动得毫无征兆,连一丝杀意都没有,而且一击后也瞬间隐踪匿迹,绝非绝非武力能为。

    “看来,我等当真陷入一种类似‘极乐灵屋’之内的古怪境地了,但厉害的是似乎连‘极乐灵屋’都被封死在车内……”高翔也是见多识广,猜测的同时环视四周,只见头顶依旧红日当空,四野空旷无人。以他对气温的敏锐感应,更能感受到原本应该均匀分布于每一处阳光普照之地的阳和之气,如今却已悉数集中到停着不动的列车四周,隐隐形成某种封禁。由于阳气被抽走,四周虽然看似依旧明亮,却开始有一股阴寒气息弥漫开来。

    突然,高翔只感觉眼前突然一闪,映入眼中的景物似乎有一瞬间的断续。而下一刻,十几个身影已突兀的出现十多丈外。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白色和服男子,年纪约在五十上下,双手拢在袖子里,头戴一顶高耸的圆锥形黑帽,看上去有几分诡异。这种打扮,总让人不自觉会与黑白无常联系到一起。

    “原来是安培家族家主,安培晴羽。”高翔以前也会过此人,倒也眼熟只是依旧不见持有布都御魂之剑的甲贺丈雄,只怕是想伺机暗算了。

    “而且,这次还似乎有更厉害的人……”高翔目光只在安培晴羽身上稍为停留,随即转向其他人,尤其是其中一名看起来显得干瘦,头发花白,脸色黝黑,脊背微驼,有几分像普通木诺农夫,却又佩着一把武士刀的中老年男子身上停留颇久。

    只见安培晴羽神色肃然,目光闪动,注意到高翔接下雷霆一击后周身不见损伤,也是多了几分经意,随后他先向高翔鞠了一躬后才以熟练的中国话说道:“原来是高君,没想到这才两月不见,高君功力不但大有长进,更兼有法术高人相助,可谓如虎添翼难怪能收服我安培一族历代祭炼的‘万战鬼’,且将我族二十八名勇士尸骸化为行尸走肉任凭驱使,手段厉害非常,在下极为佩服只是如今又如何不让这位高人出来一见?”

    “嘿,只知暗算人的鼠辈,由高某一人打发也就足够了。”高翔洒然一笑回道,心中却暗自疑虑:他虽然有听王宗超说过收服“万战鬼”一事,但也明明说过已将那些明显死于“柳生新阴流”刀法的尸体留下以混淆视听,又什么时候将那些战死者化为行尸了?

    安培晴羽听了也是连声冷笑,带着几分没有掩饰的得意之色反唇相讥:“哼哼,只怕想出来也出不来了吧?如今有天照大神神威笼罩,汝等法术再阴损又能如何?”

    之前柳生新阴流道场被踢,前往伏击的安培一族精锐悉数被歼,连自阴阳师始祖安倍晴明起祭炼近千年的“万战鬼”也失去。而且除了个别残肢外,所有尸体全部消失,从事后现场判断,那些尸体竟是死后自行离去。

    这一事件引起了日本方面极大震动。除了种种迹象显示此事与陈囤有关之外,还证明陈囤这一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招募到了法术深厚,精通驱鬼驭尸之类阴损法术的高人,借此开始打击清楚日本在华隐藏势力。这一势头无疑极其不妙,若让陈囤也开始在术法方面扳平劣势,他们要在下手暗算将会越来越渺茫,反过来还要担心自己的军政要人安危。

    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改变暗杀计划,不但将国内更的精锐高手倾巢派出,还将日本镇国三神器之一也带来,又选择在白天下手,以凝聚方圆数里的正阳之气成封印结界封锁一切鬼类邪物出现。如今被困在结界之内的列车,除了活人还可以出入自如外(不过还要考虑鲜花藤蔓的阻挠),无论僵尸还是怨灵一切偏向阴邪的鬼物都休想出来,包括“万战鬼”在内,而且还会被正阳之气逐渐融蚀炼化,几乎只能坐以待毙

    此时安培晴羽又以稍为缓和的语气劝道:“我大日本的阴阳道虽然源于中华,却是青出于蓝,绝不是等闲一两个道术高人所能抗衡。而我身边这几位也都无一弱者,如今你等已限绝地,强弱悬殊。高君一身武艺我等一向佩服,又何苦玉石俱焚,又何不考虑另投明主?”

    此时高翔正欲回应,骤然又闻霹雳炸响,又一道蜿蜒进百米的雷光凭空闪现,犹如翻滚的电龙,从另一侧轰向列车。此时高翔限于角度距离无法拦截,就见雷落之时,整辆庞大的装甲列车一阵剧烈震动,几乎脱轨侧翻,无数缠绕车身的鲜花带着流散电光漫天飞舞,又迅速被殛成焦炭飞灰。

    雷霆却是更加暴烈凶猛的天地正气,如果旭日阳气对鬼祟的伤害如同烈火融冰,雷霆就是以万钧巨力将冰块一下碾成齑粉,伤害还要更加立竿见影

    这一击引爆了一触即发的形势,不约而同的,双方同时动手。

    高翔手一挥之下,一股烈焰凝聚成长达数丈的烈阳巨刃,挟大日神威,拉出一道幕天席地的火焰风暴,以横扫千军之势,将对手一行人全部笼罩进刀势之内。

    这一刀之下,整个旷野所有空气都似乎在瞬间被燃烧殆尽,化为真空,随后又生出极强吸力,令四周空气化为分涛裂壑的凶猛气流蜂拥而来,无情地崩塌。让人生出一种先是窒息欲死,紧接着又是皮肤似要撕裂,连眼前的虚空也在突然间崩塌,又被耀眼刺目的火海彻底焚烧毁灭的错觉。

    一刀之下,居然斩出了类似真空崩塌的威力来。

    高翔原本就是几十年扎扎实实修炼到正统冰火六重天,与王宗超交流武学之后,如今似乎也开始触及天人合一的那一丝玄妙境界,出手自有惊天之威。

    迎接这一刀的却是另一道冲天而起的刀光,与铺天盖地刺目欲盲的烈焰神刀相比,这道刀光声势不大,没有任何的颜色,却又像是包含了任何一种颜色,一瞬间就撕开了滔滔火海,锋锐难当,锐利无匹

    “不愧是华夏顶级高手,我梦寐以求的对手现在我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起来了”拔刀迎上高翔者却是之前那名看起来如老农般平凡不起眼的老者,如今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神采,令他整个人变得比年轻人还要充满生机与活力。

    而他手中的薄刃武士刀在挥动之间却变得飘忽起来,无形无定,仿佛化为了各种各样的风,有春日的暖风,夏夜的凉风,秋晨的清风,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劲风,盘旋而起的卷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连同流水行云般的刀势一齐席卷切入怒啸的火海之中。

    “日本人这次果真是高手尽出”十几年来除了王宗超外,能凭真实武功修为呈现与高翔抗衡之势的也就只有此人,然而高翔却越来越冷静,隔空刀气与对方交手几招后,也就开始展开身法,实行游斗策略。对方即使已占据绝对优势,但要简简单单将他取下,却是休想

    安培晴羽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施法助战。与他一起前来的人中,有八个手持似乎是巨型蛇骨制成的丈二骨杖,脸色还以各书“魂、鬼、恶、妖、魔、屠、灵、死”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众身上也开始有翻滚的黑雾冒出,将他们的气机隐隐连结成一体。

    由于这一带正阳之气都被击中到封锁列车的结界上,日本人一方的阴邪法术,反而可以不受阻碍地施展,占了很大的便宜。

    封锁在结界之内的“极乐灵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王宗超也仍然隐匿不见踪迹。

    此时彼此的底牌还未尽露,到头来究竟是谁落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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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生命的刀

    第三百一十一章有生命的刀

    高翔原本就凭着别具一格“水火刀”称雄一方,招式可谓独步武林,弱项反而是内力,但在三十多年前得了《冰火七重天》心法后,勤加修炼,于二十年前练上冰火五重天,并将“水火刀”取精用宏,从中蜕变演化出更强更精的“阴风烈焰刀”,已是内外兼修,罕有敌手。之后高翔更于三年前将冰火六重天修至圆满,若非要护持陈囤,其实已可开始冲击最凶险的“七重天”境界。

    以此深厚积累,一个月前再逢王宗超后,得了又一批来自主神空间的高深武学要诀,并与王宗超交流心得后,高翔在一个月内的进步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然而即使这样,眼前这位平凡如老农,名不见经传的对手仍然让他感到吃惊。

    这个对手功力远远比不上他浑厚,手中一把薄刃武士刀虽然也是名刀利器,却绝非布都御魂之剑这样的绝世神兵,照理说高翔即使没有直接劈到他,单凭“六重天”的寒冰烈焰就足以让护体真气远远不够强的此人暴毙当场。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位平凡老者凭的仅仅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虚有其表没有了用刀者全副心神灵魂投入的刀芒即使再猛烈,也不过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而已”

    伴随着冷酷的话语似寻常随意,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一刀之下,无声无息间,风云断、火海分、大地裂。

    无论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巨岩,还是无形无相的的流水云气,都会通通在他刀下一分为二。而且是连任何碰撞摩擦的余地都没有,无声无息的瞬间斩断。

    即使没有什么护体真气,但只要他一刀挥出,就会形成一股所向披靡,斩开、排开一切的无形力场,让汹涌阴风烈焰擦身而过不得沾身。

    甚至可以说,单凭挥动手中的刀,此人就能做到在激流瀑布、狂风暴雨中漫步而行,全身上下衣袂却不沾丝毫水渍。包括刀身也绝不会沾水,因为无论流水还是水气、水声、惯性、动能,一切都在触及刀身之前的瞬间就会被彻底斩开。

    虽然没有金刚不坏力大无穷之躯,没有浑厚真气内外兼修,也没有磅礴浩大的威势,甚至没有精微奥秘的招式,但单凭这样的刀,却已经够了。

    刀不但利,而且

    高翔虽存心游斗,展开轻功向后退避,但霎时已眼前雪亮,裂肤摧肌的淬厉劲气伴随着致命的压迫感寸寸逼近。

    对方的残影还留在十米外的原地,但刀锋却已斩到高翔的面前。若是弱一些的人,别说反应招架,只怕在意识到危险之前,人头就落地了

    缩地成寸残像踏破斩

    好快的刀

    与此同时,其他日本人也有人做出了支援。

    与安培晴羽同来的另外四名峨冠博带的神官,已分前后左右站好,把安培晴羽围在中间,每一人都双眼紧闭,就在高翔与老者开战时安培晴羽左右的两名神官突然开口,各从口中喷出了一字。

    没错,不是发出声音,而是喷出了一笔一划都清晰可辨的个是“金”,一个是“真”。每一个字都金光灿烂,犹如老字号金漆招牌般的大字。

    在居中的安培晴羽施法引导下,左右两个字骤然合一,结合成一个正宗的,绝没经过岛国篡改的繁体“?”字,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看似慢如蜗牛的始终清晰可辨,实际上却快比音速的速度,骤然飞临高翔头上,压了下来。

    “?”字下压,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高翔感觉自己犹如背上五行山的孙猴子,连脊椎似乎都在巨压下开始呻吟,双脚直陷入地下,整个人的行动速度立即缓慢起来。

    这一慢,老者锐利无匹迅捷无伦的刀锋已经斩到高翔颈前,高翔沉声一喝,冰火二气如涛爆涌,抵御住“?”字并正要出手硬接的一刻,却突见刀光再闪。这一刀竟然改变方向,改斩向那个飞来的“?”字。

    纵然“?”字其实是有形无实的强大咒力凝结,但先受冰火二气冲击,此时在老者无物不可斩的一刀之下,也干净利落地从中一分为二,随即虚化消失。

    一刀之后,老者还以眼中余光扫了发招相助的安培晴羽等人一眼,虽然没有出声,但那如刀如刺的冰冷杀意,已经清晰地传达过去一个警告:

    “谁敢再干扰我的战斗,我就先杀谁”

    “武藏这个疯子……”既由于直刺人心的冷厉杀意,也因为法术被强破带来的不大不小的反噬,安培晴羽等人脸色都有些发白。沉默片刻后,安培晴羽才透出一口气说道:“不要管这个疯子了,不听天皇调遣,不服帝国大义之人,死不足惜而高翔与这疯子交战,即使能取胜也绝对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到时候我们再下手就是现在我们还是各就各位,把陈囤等人逼出来再说。”

    其他人皆躬身应命。其实安培晴羽所言不差,武藏此人绝对是无可救药的疯子,一生沉迷刀术,不通人情世故,除刀之外别无他物,别说父母子女,连天皇都不稍加理会。

    虽然他刀术修为冠绝东瀛,所向无敌,又以三百年前东瀛一代剑圣的名号为名。但日本人几乎都不视他为新剑圣,毕竟剑圣宫本武藏不但以剑名传后世,还开创二刀流,留下著作《兵道镜》、《五轮书》、《五方之太刀道序》等,反映其思虑之深,境界之富,学识之广,不愧宗师之称。而这位当代“武藏”却丝毫不理会这些旁骛,所教授的弟子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为他带来崇高的声望,因为绝多数弟子最后都是被他亲手所杀,可以说他教授弟子的根本目的,就是希望培养能与自己对抗,甚至打败自己的人,借此磨砺自己的剑道。

    以他的话说:“技不如人,自然当死身为武士,与其因别人的怜悯而屈辱的活着,倒不如以身殉武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就不配成为我的弟子”

    他或许是武道上的神圣,却绝对是人间的恶魔。这次若不是以“决战中国第一用刀高手”之名为诱,这次也休想调遣他前来。所谓皇权之威、民族大义,在武藏心目中根本就可以说是与狗屁不相伯仲的玩意。

    “好”

    像武藏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分心去学习汉语,高翔与他语言不通,但却不妨碍他读懂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蕴含的意义。到了他们层次的高手交手,双方的思维几乎可以说是在冥冥间连在一起。

    所以高翔面色一肃,凝神静气,催动刀芒再战,这次刀芒并非烈焰刀的声势磅礴,也并非阴风刀的莫测凶险。虽然没有伴随炽热火焰与奇寒阴风,但随着他的挥掌出手,掌刀之前薄薄一线的空气却突然扭曲成一片半透明的混沌向前蔓延,伴随一阵嗡嗡呼啸,声音虽小,却带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武藏依旧挥刀迎上那一片蔓延切来的混沌。然而这次交锋再非以往的无声无息,而是发出一声巨大悠长刺耳铿锵,犹如两片巨大无比,急速旋转的钢铁链锯互相碾压。磨擦,砍劈在一起而发出的声音。

    武藏的刀势也再非流水行云不可阻挡,而是骤然停顿了一下,连身形也为之一震,他们脚下方圆一丈内的地面先是抖动了一下,然后无论泥土砂石就无声无息地崩塌成一片粉末陷了下去。

    这高翔一刀却是已将冰火罡气悉数融汇压缩其中,凝聚成一线,旋绕切割如锯如轮,比起之前威力自然有天壤之别,这却是高翔与王宗超交流完善心得后获得的提升之一。

    “好,开始有意思了”武藏纵声大笑,不过在他长刀细薄刀刃的正中央上,也已出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细小缺口。

    武藏挥刀再斩,看似随意挥洒,但那刀势刀意,却让人不由联想到没有常势的水,没有常形的风,环绕着高翔不断的旋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力道忽大忽小。

    并不炫目、并不繁复、并不花巧、并不玄奥,但这种刀法却无疑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自己的灵魂……

    ………………………………

    此时由于高翔已被武藏牵制住,其他人再无顾忌。此时就又走出了八名神官,各在几名忍者护持下来到依旧笼罩于一团金黄色煌煌光辉之内,并遭无数繁花覆盖的列车之前,分方位站好。

    “天照阴阳,同源相应”

    随着一声大喝,变换手决,八个人的头上各自冲起一道白光,在上空汇入笼罩列车的光辉之内,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团。竟然便如同元月一般,可是那光亮却又堪比阳光。一股燃火自残,一往直前的惨烈气息随着滚滚热浪向四面弥漫。

    人体气血,生命源力,也是正阳之气,同样克制阴邪。而“极乐灵屋”以“灵屋”为名,先天也就偏于虚幻阴诡,在获取阿努比斯部分神域之前的最弱阶段,甚至载人稍多就会受严重影响。如今这八人不惜燃烧生命逼出先天纯阳真火加强正阳封印阵法威力,加上时不时的阳刚天雷轰击。被封死其中的“极乐灵屋”即使六道齐全,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霹雳雷霆之声再响,第三波炽烈雷光再次从虚空中显现,从八名神官刻意留下的空隙轰向列车。

    而其他人也各做准备,只等逼出列车内的人后就大开杀戒。有着以各书“魂、鬼、恶、妖、魔、屠、灵、死”八字的白布蒙面的八人众如今已经笼罩在一股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之内。阴风呼啸,似乎无数奇怪的存在发出唧唧啾啾诡秘无常的声音,又隐隐形成一头体型越来越庞大的洪荒野兽轮廓。

    就在一切都看似无比顺利的瞬间,变故发生了……

    一道比闪电还要强烈耀眼的光辉,骤然爆发在雷霆与列车之间,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爆。

    距离最近的那几个人瞬间眼睛与耳朵就失去了正常功能,而且这些功能永远再无恢复的可能,因为就在绝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同时,八名神官连同十几名守护忍者,都七窍流血倒地,也不知道被何人何物所伤,不知究竟伤到哪里。

    那道轰雷也在空中溃散,大半威力都没能作用到列车之上,也不知是与什么强悍力量发生硬拼的结果。

    “还有高手?怎么可能?”安培晴羽刚刚来得及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一道人影已经已肉眼难辨的移动速度,抢入那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之内。

    一连八声碰撞声发出后,那道人影带着一股灰黑色的死亡气息从风暴内冲出,速度更增直朝安培晴羽五人而来。

    之前明明已将列车以结界封死,即使有人出入,也绝对逃不过发动结界之人感应。但又有谁能想到王宗超是借着雷霆轰击最混乱的一瞬间,又与同样具备冰火内力的高翔气机相连掩护,随后又凭从莲空处新学到的隐藏气机法门隐遁。算漏了这一层,更算漏了一位极度危险的大高手,日本人一方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过幸好有一阵缓冲,守护安培晴羽等五名阴阳师的忍者已经有所反应。

    只见五名阴阳师四周地面上忽然出现一股诡异的隆起,就像地底有一条巨大的蚯蚓蜿蜒游动,然后随着冲天的沙暴,一条无比“蚯蚓”一下子窜了出来。

    这是一头状如巨蛇般黑乎乎的怪物,黑漆漆的口器中长着两圈锋利的牙齿,就像是电动链锯一般,足可撕碎所有一切猎物。蚯蚓的身上,站着七名持着各种武器的忍者,为首一人立在巨型蚯蚓的头部,手中不断变化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忍魔,是忍者所使用的忍具之中最高阶的一种。寻常忍者适用的忍具不外乎手里剑、飞爪之类;如果是中忍,那么可能会使用一些附加五行之力的武器;而只有最强大的忍道高手,才可驾驭这种由怨念和精血所化的生物兵器

    一瞬间疾风骤雨般的钢针、铁蒺藜、薄刀片、袖箭、旋转手里剑已纷纷朝来袭者射出,但来袭者身法实在太快,闪电般一掠而过的瞬间,已经一连数十拳发出,不过幸好发拳快,拳力都并不重。那群守护忍者又是精锐中的精锐,大都能在仓促间接下。只有一名忍者身中一拳,人摔飞撞到安培晴羽左侧的一名阴阳师身上,不过两人随即都忍痛站起。

    紧接着随着空中泛现液体一般的涟漪,一个头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绫的式神,以及一只鹰头狼神,背长乌鸦般的双翼,猩猩双臂还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凭空出现,从空中杀向来袭者。

    只见式神,不见召唤操纵者。似乎是由于某种神秘结界的缘故,日本方面每一个人或怪物都可以突兀地凭空出现

    此时几名阴阳师也同样有了动作,安培晴羽左侧阴阳师口中吐出“石”字,右侧阴阳师口中吐出“皮”字,合一化为“破”字,以一股摧枯拉朽无物不破的声势旋转着直朝来袭者飞去。

    那人身形飘闪,来去如电,知道如今连身形面貌都让人无法看清,闪避式神暗器合攻的同时,也避过这一字。但随即又有两名阴阳师念出“圭”与“寸”两字,却不合一,而是分左右放大飞出,正好将那人夹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字。

    那人动作随即一慢,就这么一瞬间,两名式神与无数忍者已纷纷杀上,但更快声音,安培晴羽前后左右四名阴阳师一齐开口出声,形成四个偏旁结构,先上下合一形成“杀”与“殳”字,再左右合一,随即形成一个银钩铁画,一笔一划都如刀似剑凶厉无匹的“?”居中的安培晴羽全力驱动下,以一股灭绝生机的冰冷淬厉杀气腾腾印向来人。

    联合五名强大阴阳师力量发动的真言术,威力无涛,即使是高翔也无法绝对正面接下,眼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就要被一下抹杀消灭。

    但再此同时,来袭者手中突然凭空多了一柄式样古朴的大枪,枪头尖锐,长一尺半,分两刃,锋芒四射,散发出一股慷慨悲壮,似乎可以洞穿刺透一切一往无前,孤注一掷的杀伐之气

    一股不祥的预感伴随着恐惧感在安培晴羽泛起的同时,限制来袭者行动的“封”字已土崩瓦解,那人身形急旋,人枪合一,就如高速旋转的巨大钢钻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向“?”字迎去

    两方接触,却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四周稍慢一步杀上的众人思维都出现一瞬间的短暂空白,只觉得一股浩大无边凶威杀气怒涛海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在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身心。

    “不好,此人比高翔还强”五名法力高强的阴阳师霎时全身齐震,口鼻都有血丝溢出,安培晴羽更是双目厉睁,喊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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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偷天换日

    第三百一十二章偷天换日

    安培晴羽等五名阴阳师,是日本阴阳道的核心精英所在,每一人都绝非泛泛之辈,只要其中两人出手,就足以对高翔构成不小的威胁,若以主神空间的实力评价标准,至少也就是稳稳达到双b级层次的人物。

    所以五名阴阳师一齐联合发动的全力攻击,照理说连王宗超也没那么容易应付下来,但事实上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全力攻击,与心怀觉悟拼尽所有的乾坤一击还有着很大的差距。然而王宗超之前虽然出现突然,速度奇快,但发出的攻击却似乎软弱无力,几乎没有展现出什么震撼人心的威力,让五名阴阳师不由有了一个错觉:此人只是精通潜伏加上身法敏捷超凡,力量威势却平平无奇,只要限制住移动也就不难一击杀之。

    这一错估再次付出惨重代价,凝聚五名阴阳师法力的“?”字在王宗超“寸血”神枪之下化为滚滚煞气消散,但王宗超枪势尤其未绝,提枪一抖,顿时化为千万枪花,枪林如山,以孔雀开屏,烈阳千辉之势,势如破竹地迎向杀来的两名式神。

    无数血洞在两名式神身上炸开,其中那名头戴夜叉面具,身披五彩霞绫的式神面具脱落,露出一个血盆大口,从中喷洒出一大篷晶亮的不明液体,向王宗超迎面淋下。

    王宗超日月瞳明察秋毫,一瞬间就看出那一蓬根本不是液体,而是无数细小的针……不,应该是如针一般小且细长的小虫,每一条小虫都头长螺旋小刺,通体闪烁着凶险厉芒,前刺的势头都犹如强弓劲弩所发,加上体型奇小,简直足以轻易洞金穿石,摧破内家护体真气。

    另外一只鹰头狼身,背长乌鸦般的双翼,猩猩双臂还各握一把武士刀的式神身上爆出血洞的同时,整个体型也突然膨胀了起来,随即在一声轰然炸爆声中,竟然化为无数红眼乌鸦四散,乌云般黑压压炸开了一片,鸦毛在夜风中狂卷,铺天盖地,浮絮一样,然而每一片飞来的羽毛都如一片锐利刀锋,带来强烈的腥味与不祥之气。

    所谓式神,可以是怨魂灵体,也可以是妖魔生灵甚至死物盅咒,或者是多种材料寄魂施法复合炼制而成,如“万战鬼”一般的强大式神都具有许多歹毒莫测变化,绝非简简单单的物理攻击就能够把它们彻底摧毁。

    但可惜,更难以消灭的存在,王宗超也曾经干掉过

    一瞬间,王宗超手中长枪化为大刀,提刀一斩,长刀席卷如怒龙翻腾,条条“刀气”虚影,如同霹雳乱闪乱劈,凛冽磅礴犹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庞大森寒刀意煞气完完全全充斥了方圆十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完美无瑕,将每一寸虚空完全锁死的刀势把无数乌鸦与千万蛊虫全部笼罩进去。

    一刀之下,再无不死,鬼神难逃

    旌旗十万斩阎罗

    比起当年首次在东方世界施展这一式,如今其威力、气势、招式简直强大完美了十倍百倍。

    无穷精芒刀电先包裹成一个绝对完美的圆球状,再向中间狠狠绞杀猛压,随着一声犹如虚空崩塌的爆响,已经完全化为一团齑粉事物泼洒开来,其中一切生命、灵魂、法力、咒力乃至一切存在的形态已在刀下彻底灭绝,土崩瓦解。这两名式神即使拥有再强大再诡异再阴损的能力,也再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连与武藏激战之中,刚刚凭着浑厚无比的内力修为稍占上风的高翔,也为这一招震慑,目光稍有波动,已觉左臂一痛,却是遭武藏一刀巧削掠过,带出一线鲜血飙射。

    “对敌分心,愚蠢”

    武藏不但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简直连投以丝毫注意力都没有。王宗超这一刀对任何一个刀客来说理应都有着无比致命的吸引力,何况嗜武如痴的他。然而此时的他却丝毫不投以关注。因为对于他而言,只要还没有与对手分出胜负,那么除了战斗以及直接影响到战斗的因素外,其他事物都完全与他毫无关系,连自己的安危生死都置之度外

    “受教了……”高翔回以一个冷冽的笑容,凝神再战,对手的用心之专之诚令他实感钦佩。这样的对手,不容他不全力以赴对待。

    而另外一边,趁着王宗超收拾这两只式神所花的功夫,五名阴阳师拼尽全力,再施真言术。

    这次可就不是简单的“全力”而已,而是赌上一切,孤注一掷,燃烧生命与灵魂,不成功则成仁的联手一击。

    火火火火

    这次从前后左右四名阴阳师口中吐出的部都是一色的“火”字,“火”字一出,四周空气立即扭曲蒸腾,随即四名阴阳师各咬破舌尖,喷出大口鲜血,淋到每一个“火”字上,四个“火”字光华顿时亮了十倍,白芒环绕,火光流转,赤焰飞腾,无论光还是热都堪比一个小小的太阳。虽然“火”字都悬浮在空中,但烘烤之下,几名阴阳师身上衣袍已开始有火苗生出。

    但他们丝毫不理身上的火焰,居中的安培晴羽结印念咒,全身汗落如雨,神情肃穆如移泰山,在他驱使之下,四个“火”字飞出十多丈外,才全部合到一起,形成一个“?”字。

    “?”字刚刚呈现,随即在一片极热混沌中变得模糊不清,然而一种极热火焰的酷烈威煞却无比深入地直印人心,让每一个即使是远距离见到它的人都生出一种全身肌肤如焚血液如沸,连思维灵魂都被点燃烘烤的刻骨铭心的感觉,似乎无论躯体精神都会被那充斥身心的无比光热同化,在无边酷热光明中化为劫灰,荡然无存。

    “?”字化为一团无与伦比的光热,所到之处,没有直接接触的地面竟然被拉扯出一道明亮刺目的熔岩河流,携带酷热焚风,在空中一个转折之后,才猛地印向王宗超。

    “接招吧,否则……”倾尽所有的安培晴羽神情狰狞,双目血丝密布,他很清楚单一的真言术攻击奈何不了能够极速移动的王宗超,然而他选择攻击的角度却相当毒辣,“?”字不但是冲王宗超而去,也是冲王宗超背后的列车而去,王宗超如果不接下,蕴含无比威能灵魂无所不燃的“?”字也会印到列车之上,造成远远超越这个时代任何军火,甚至比布都御魂之剑的轰雷还要巨大数倍的杀伤,绝对不会浪费了去

    剩下的忍者来回奔走,结成阵势护住五名阴阳师,即使王宗超避而不接改攻击五名阴阳师,他们也要拼上自己的性命去稍作拖延。

    但王宗超既没有躲,看起来也没有硬接的意思,只是冷然说了一声:“都是死人罢了”

    话言未落,安培晴羽左侧的阴阳师突然双目圆睁,腹内发出连串沉闷爆响,随即人像一个空布袋般彻底瘫倒,口中流出的已经不只是鲜血,而是混着无数内脏碎片的肉泥。

    在联手施法,而且是拼尽法力透支生命联手施法的情况下,一人暴毙,全部遭殃

    那个威势滔天的巨大“?”此同时就像受到严重干扰的电视图像一样,在空中扭曲几下,随即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顷刻瓦解化为一股热风消逝在空气中。

    然而除了勉强支撑站着的安培晴羽之外,余下三个阴阳师身躯摇晃了几下,全部瘫倒在地上。

    同样的惨状也发生在之前接过王宗超拳头的十几名忍者身上,先是从他们口鼻溢出的鲜血浸透了他们的蒙面黑巾,随即也一个不剩的悉数翻倒。

    这是七伤拳,拳劲复杂高妙,吞吐闪烁,可以阳刚暴烈,也可以阴柔渗透,伤敌内脏于无形之中。之前这些忍者接下王宗超看似软弱无力的拳头,阴柔拳劲就早已渗透进内脏,力道潜伏,伺机爆发。那名被王宗超打飞的忍者,拳力更是借物传劲,波及到他撞上的阴阳师,结果就等同于在每一个人身上种下了一枚定时炸弹。东瀛武道在内功修炼及用劲奥秘这两项上远远比不上中原武功,更别提七伤拳这种源于主神空间的绝学,又怎有人能料到这一节?

    此时安培晴羽虽然已法力消耗殆尽,还因为反噬而身受重创,神情一片惨淡,但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被口中鲜血呛得连连咳嗽,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哈哈哈……没想到此行除了能除掉陈囤高翔外,还能将又一名极度危险的帝国之患也灭于萌芽,实在是……咳咳……不虚此行啊”

    王宗超也没因一举打残对方大半有生力量而有丝毫得色或稍作放松,只因之前那团充斥着莽荒、暴虐、凶残、秽恶气息的风暴范围已越来越大,气息也越来越凝实庞大,散发着汹涌霸道重如山岳的气势,压迫感之强,连王宗超生平也难得感受过几次。隐隐约约有好几只灯笼般大小的物体每两个结成一对,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在风暴中来回盘旋,酝酿令人心悸的凶残杀意。

    “没有道理的,中了我的七伤拳,那八个人如今也该毙命才是”王宗超心中也感惊疑,又听安培晴羽继续狂笑喊道:“你们将会死得很惨很惨,一个都逃不了,哈哈……”

    “哼”王宗超也不与他废话弹之间,几个细小光球直向他激射过去,但护持他的忍者都迅速反应,挥刀拼死拦截。

    光球去势如电,已然超越了音速,这些忍者竟然能够作出拦截,无疑已经有表演挥刀劈子弹,在冷枪流弹中生存的强大实力,可惜那小小光球不但迅猛如电,还有雷霆万钧之威,与刀刃碰撞后随即炸爆,巨大的威力依然让一个个拦截的忍者粉身碎骨。

    浓重的血雾在空中酝酿着,然而爆炸过去后,阵亡忍者背后的安培晴羽以及三名奄奄一息的阴阳师已经不见了踪迹。

    “又是某种结界做到的瞬移。”王宗超眉毛一皱,却见那团漆黑风暴中骤然有个马车大的庞然巨*探出,朝自己轰然撞来,来势快得惊人,本来还相距大老远,一下子就已近在眼前,带来一阵猛烈无比的腥风,怒刮如刀。

    王宗超看得分明,那竟是一个巨大且畸形的三角蛇头,两队灯笼般大小的赤红蛇瞳缩成两道细线,散发着岩浆般强烈的杀意及吞噬凶猛的却还是竖长在两只蛇瞳之间,形状与鸡冠相似,却长达三丈,犹如长刀巨斧的狰狞锋锐骨刃,正以一种巨型生物才能够拥有的霸道与蛮横,摧枯拉朽地斩开空气直撞直压过来。相比之下,两根又长又尖发着惨白光泽的粗大獠牙,不住朝外吐弄鲜红的分叉蛇信,反而显得平凡正常许多。

    王宗超身形如电,迅速向后退开,首当其冲的地面顿时如流星砸中般爆发出一道冲天而起的碎石激流。地面土石迸裂,剧烈地震荡,那强烈的起伏之间甚至让人有如在汹涌海浪上头的错觉。

    虽然避过一击,但王宗超已觉得腥风强烈,像是大蓬血雨当头浇来,中人欲呕,甚至肌肤也因此感受到疼痛,想象这条巨蛇气息必然蕴含着强烈毒性。

    但这还不止,随着漆黑风暴逐渐消失,接连又有七个同样狰狞巨大的蛇头显出身形。

    “八歧大蛇?”王宗超瞳孔一缩,喊出了一个无比熟悉且极其意外的名字。

    ………………………………………………

    空中一轮红日高悬,人迹罕至的苍茫原野辽阔且荒芜,除了一些灌木丛与零散树木外,并无什么大型的遮阳事物。然而本该一览无余的大地上却奇怪地出现了一个方圆数里,正好将一条铁路的一部分笼罩进去的巨大正圆形阴影,就如一个巨碗扣在大地上。

    然而这团阴影并非乌云的影子,而是在这一地带的阳光被某种无形力量所全部吸聚吞噬的结果。所以如果是在阴影之外地面上的人?望远眺是绝对无法发现,只有在高空向下俯视才能够从地面上沟渠分明的明暗之分看出来,只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空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飞机出现。

    如果有人误入了这一片阴影地带,估计也只会误以为自己突然失明而只顾惊慌失措地在黑暗中摸索乱窜,绝对无法发现在这团黑暗的中心,其实还有着一个占地方圆一亩左右,朝天而放,犹如池塘一般的一个巨大圆形明镜,散发着皎月一般的清辉。这股清辉从地上射出,直入天际,横贯天地之间,根本看不见尽头,形成了阴影地带中唯一一处明亮的地方,尽显神妙灵异。

    有僧有俗,也有神官忍者的一行人团团围绕着这个巨型明镜,关注着这个明镜内映出的一切。突然间明镜边缘光芒一闪,两名忍者已扶着将近虚脱的安培晴羽从中退出,同时还有三名忍者各扛着一名半死不活的阴阳师出现。

    现身后,安培晴羽立即睁开左右扶持,跪倒在地:“神乐媛命,属下无能,遭此挫败,还请赐罪”

    原来安培晴羽并非此次行动的带领者,而是另有其人。而“媛命”却是皇室女性或神道教神女的专用称呼。神道教是日本的国教,日本皇室被认为是日照天神的子孙。在早期日本神话中,天皇的姓名后缀一般为“男命”,皇后或女皇的姓名后缀就为“媛命”。换句话说,必须是被认为拥有神的血统的最尊贵女性才配得上这个称号。

    “你等为帝国大业不惜玉碎,困住帝国大敌,何错之有?”一个细如黄鹂的女子声音从巨型明镜之内传来,虽然清脆悦耳却也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威严,“如今此人连同陈囤等人已受八咫镜封禁困锁,莫说他找不到阵眼所在,即使找到,在夕阳下山之前也休想出来,除非他真有神祗之能”

    “谢神乐媛命宽恕,只可惜这八歧……”安培晴羽神情稍缓,却依旧一脸痛惜。

    “八歧之骨,用了也就用了,能够诛此大敌,有何可惜?”女子声音冷漠回应道。

    八歧大蛇,其实早在神话时代被高天原神明须佐之男斩杀,只留下骸骨。而八歧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一直以来,日本法师都无法成功将其骸骨制成法器或者式神。直到后来历经无数代人摸索才勉强找到运用方法:将八歧大蛇八条蛇骨炼制成蛇杖,再找八名同父同母所生,且生辰时日满足一定要求的亲兄弟,从小各持一条蛇杖,没有时刻分离,并修炼秘法使之气机与蛇杖相连。待到需要时,即可籍着八兄弟的生命献祭,逼出蛇杖之内源于八歧大蛇的穷荒戾气与污秽煞气,重拾八歧大蛇溃散神识定时间内重新凝结成八歧大蛇原型。

    八歧大蛇虽威力无穷,动辄有毁城灭地之威,但却极难操纵自如。加上这种秘法几乎一代人只能用上一次,所以此行带上其实只是起震慑之效并以备不测之需,能不用则不用。

    却没想到执掌蛇杖的八兄弟都中了王宗超七伤拳,不想用也只能用了。而且秘法完全发动后这八人的生命力就会被迅速抽取转眼间化为人干,有没有中七伤拳其实也没所谓了。

    此时又听那女子言道:“既然八歧大蛇已出,镜内之人迟早全数灭绝,为免还有不测。天津翁星,你的百鬼夜行图也可以祭动了”

    立即就有一身穿白色巫女服,头颅低垂的女人躬身回应,声音阴冷,如同鬼魅。只见她将手中的一幅招魂幡祭在空中,只见那幡面上画了通红地符咒,又似新鲜的人血,又似鲜艳的朱砂。随着符咒逐渐淡去,符咒覆盖下竟然显出无数千奇百怪的厉鬼的图画烙印,那些图画几乎都是栩栩如生,让人看了有种心寒胆颤的恐惧,仿佛在无形中,有无数凄厉的鬼叫声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旁观的人都只觉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从百鬼图内散逸出来,无形中,竟连体内的神魂都在不断的动荡,仿佛要将神魂都生生的扯进图中为无数鬼怪吞噬。

    随即那巨大镜面上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晃动,随即清晰显示出被困于正阳结界内的列车,以及正与八歧大蛇周旋的王宗超的画面,以及在另外一侧激战的高翔与武藏,而且是从空中往下看的俯视角度。

    天津翁星一震手中的铃铛,那幅招魂幡立即飘落镜面上,一股滚滚黑雾伴随着阴风嘶嚎,无数的厉啸之声,在镜面上滚滚扩散开,仿佛在原本澄清的水面上洒下浓墨一般。

    王宗超正与八歧大蛇激战,只觉得对方八个蛇头隐隐分成八种属性,或凶煞、或霸道、或阴毒、或污秽……交相叠加之下,加倍难缠。蛇身巨力更是地动山摇,绝非人力能御。更难缠的是蛇体似实似虚,纵然打伤,随着秽恶气息如潮涌动间,很快也就恢复原状。

    好在他速度惊人,对方又太过庞大,倒不至于迭遇凶险,骤然间注意到八歧大蛇隐约间远离封锁“极乐灵屋”的正阳结界,心中方有所动。突然间又见一阵黑雾凭空而来,无数形态各异的东瀛鬼怪满天乱飞。

    有雪女,有贵人,有大裳,有天后,有桥姬,有飞头蛮,有童子等等,或是美艳非常,或是阴森恐怖,或是丑陋不堪,或是凶狠狡诈,人生百态莫不包含其中,如同真的是在地狱中走出来的一样。贵人雍容华贵,抬手之间摇曳多姿惑人心神;雪女冰冷,挥手之间,寒气滚滚,大地凝霜;大裳阴森,声若蝙蝠,音波震人内脏,要教人六窍出血而死;天后妩媚,直让心志不稳者脱阳而死;桥姬风骚,搔首妩媚之间狠下杀手,飞头蛮恐怖,一个头颅颈下带着无数血淋淋内脏飞来腾去,内脏更如章鱼树须动则缠上身来;童子双眼纯洁,对视之间,令人顿忘自我,呆滞失魂……

    “光天化日之下,鬼怪横行,要你这个太阳何用?”王宗超突然冷笑,抬头直视空中红日,突然化为冰火长虹,如夸父追日,直向空中太阳冲去,五指一张,竟似要把空中的烈日抓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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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九阳耀空

    第三百一十三章九阳耀空

    在之前列车上时,天地有那么一瞬间暗了一暗,之后太阳一直高悬空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见丝毫移动,这让王宗超怀疑要么是时间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天空中那轮红日有问题。

    而后阳光简直就像日本人所豢养的狗一般,死死集中钳制封印住“极乐灵屋”,却对四下横行的八歧大蛇以及百鬼视而不见,一群鬼怪简直比黑夜中还要来得欢快,这让王宗超几乎一下子下了结论:空中的太阳绝对有问题

    几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到偷天换日,简直是神明才能拥有的能力。令王宗超也感骇然。不过他估计这并非单凭人力所能为之,应该是借助布都御魂之剑之类传承下来的神器做到的,而且这个神器虽然神妙惊人,但杀伤力看起来却并不不强,操纵的也只是正阳之气而非直接操纵阳光,否则大可以像巨型凸透镜一样将所有太阳光热集中一起,像烧蚂蚁一样将他们全部晒死

    此时王宗超在冰火涡旋强力推动下,以堪比太空火箭的速度直冲向空中的太阳,去如上古神箭,射杀烈日。随着距离拉近引发视角的变化,加上日月真瞳对阴阳二气的敏锐感应,王宗超越来越能够断定:这个太阳是假的它竟然不是处于遥不可及的宇宙空间,而是仅仅悬于最多距离地面数万米高空而已

    然而就在王宗超眼看即将接触到那团烈日时,已经开始感受到那炽烈高温与无比光辉时,突然眼前景物一阵波动扭曲,连神智也出现一阵恍惚,只感觉那团炽烈红日似乎即是近在咫尺,有像遥不可及,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同时出现。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王宗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的烈日竟然在一阵摇晃扭曲间,一分为二,化为两个同样散发着无比的光与热,每一个都毫不逊色之前的太阳。

    空中的光与热在骤然间剧增一倍,而当王宗超咬牙继续向前时,空中两个太阳又在一晃之间,继续一分为二,化为四个粲然耀目的巨大光球。一时间王宗超四周的无比炽盛的光与热,已经达到远甚于煮铁熔金的钢铁熔炉的地步。

    但这还没完,当王宗超依旧向前时,八个炜炜煌煌光芒万丈的太阳,于焉呈现。一时八阳耀空,王宗超四周空间蕴涵的阳气烈炎登时便好象山崩海啸一般澎湃肆虐,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匪夷所思的将数里之内的天空白云焚烧成了一片血色地火海。那耀眼的火光四下激射,无远弗近的将方圆百里映照得一片赤红,犹如烈焰地狱直接呈现空中,天地变色。

    当其冲的王宗超,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金黄色光明,周身一片煮海焚天的酷热,似乎身处无边火海,除了光与热外,天地万物不存,东西不分,上下难辨……

    …………………………………………………………

    “华夏,竟然出了能够御气飞天的传说中的天人武者……实在是帝国巨患”巨镜将王宗超等人战况一览无余地映照出来,纵然是那名姓神乐的女子,也不由为之震撼。

    “只可惜他不自量力,妄图强闯八咫镜结界要害,却不知八咫镜虽然因天照大神悲悯之心而不赋予灭绝生灵之能,却仍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威。若有人欲强闯破阵,这方圆八里之内的烈阳光热必将悉数汇聚其身,将渎神者从身体到灵魂都彻底焚化……”

    “神乐媛命,只怕还需小心此人……”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言,却是一名身材魁梧,全身披甲,面容也被连着头盔的布巾遮掩,只露出一双犹如鹰鹫般的双眼的男子,手中还持着一把雷光闪烁的细长笔直如剑的奇长太刀,不过他身上却有些烟烧火燎的痕迹,略显狼狈。

    “之前我以雷切神剑发动第三次攻势时失败,雷刃遭一种极为阳刚暴烈,还附带强光高热的力量所击溃,并令我受到不小的波及。之前我还道是某种新式军火,但如今想来,军火绝不可能如斯灵动神出鬼没,只怕是此人所为,这表明……”

    男子话音未落,巨镜内映出的场景已有了惊天的剧变,只见那空中耀发着汹涌光热的太阳不知如何不仅仅是八个,而是九个

    这绝对是荒谬的场景,八咫境乃是以八为级数,最多只能呈现出八个太阳,绝无九个之理,那么多出来的那个太阳是……

    还未等众人对此有所反应,只见九团烈日之中,位置稍低且稍显凹凸不规则的那轮烈日骄阳骤然脱离空中红云火海,携带旋转如轮的炽炎气旋,向地下大地坠去,犹如旭日坠空,降临大地,景象磅礴雄奇

    透过无与伦比的炫目光热,坠空烈阳之内竟然隐隐有更强的光华凝聚而成巨人,简直就是天神降世般的形象。势无可当的烈日锋芒所至,正是地面上八歧大蛇庞大无匹的身影。

    随着那轮烈日下降,似乎是解除了威胁,空中八轮红日随机消失,重新变成一个高悬空中的太阳。

    坠空烈阳未到,原本四处横行的诸多鬼怪已在尖锐凄厉的嚎叫声中四散退避,这股几有灭世之威的滔天烈阳威煞,别说正面轰中,哪怕是距离稍近都足以让它们一下魂飞魄散。

    只有八歧大蛇依旧怒首向天,仰天嘶吼长啸,啸声响彻天地,激荡得层云翻滚,大地土石迸裂,地动山摇。一时只见它八张巨口张开,各喷吐出或黑、或紫、或褐、或青的各色洪流,仿佛最猛烈的海啸般交织到一起,在仿佛千魂恸哭的凄嚎中,形成千百个漩涡高速旋转,黑炎蒸腾,但却仿佛暴风酷雪一般令气温剧降,空气甚至出现诡异的浑沌化。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瞬间,面对挟着烈阳降临大地的神威,气势直令天威变色,地煞无光的烈焰光球。八歧大蛇其中几个蛇头的蛇瞳中,却突然闪现几分迷茫与畏惧。

    如今的八歧大蛇乃天地间邪戾煞气所聚,在至阴、至毒、至怨、至邪、至霸、至秽、至凶、至绝八种力量交汇之下,威力固然震天骇地但毕竟它已不是活着的洪荒巨兽,而是更近似阴魂灵体般的存在,受到阳刚正气的天然克制,对烈阳也存在一定的畏惧之意。而更重要的是,八歧大蛇早已不具备清晰的神智,甚至它的八个脑袋,意识也不甚统一。

    于是就在交锋的一瞬间,竟然有五个蛇头选择了猛然掉头,四散游走趋避烈日神威,只剩下三个最凶最霸最怨的三个蛇头依旧气势汹汹迎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至的坠空烈日。

    一团冲天的火光伴随着疯狂摇曳的炽烈焰火霎时将八歧大蛇庞大的身形吞没。冲击波与震动疯狂的向着四面八方极速扩散了起来,熔岩火浪翻滚,无数的星火热流从烈日陨落之地向四面八方喷洒而去,如火山喷发,金黄炽亮的火焰在下坠的过程中,开出朵朵流金火花,耀眼夺目。几十只鬼怪走避不及沾染到蕴含着极强烈日阳气的火焰瞬间就彻底焚化消失,形神俱灭。纵然只被一丁点火星溅到,身体也会出现一个骇人的大洞。

    考虑到陈囤等人所在列车仅仅在数百米外,王宗超携烈阳之威的一击已尽量收敛集中力量,就如旋转巨锥一般轰击八歧大蛇之后又直钻入地面,绝大部分威力都没有向四面扩散。加上借助的是无形无质的烈阳光炎而非沉重的地下熔岩威力,这一击终究远远没有造成在主神空间试炼时造成的超大范围杀伤

    另一边,高翔与武藏激战不休,甚至连八歧大蛇现身,百鬼横行的变故也无暇理会。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隔着列车的另一侧,八歧大蛇一直远离正阳结界,也就不至于对他们发起攻击。随后虽然也有几只不长眼的鬼怪找上他们,但在无物不可斩的厉烈刀芒与阴风烈焰的余波下,也是迅速瓦解,几乎影响不到战局。

    高翔的内力修为远胜武藏,除了绝对力量强之外,耐力更是远胜,加上后招绵绵的中原武学原本就比凶悍狠厉的东瀛剑道更耐久战,照理说会越战下去就会越有利。然而武藏的体力、力量虽然的确在不断消耗,但奇怪的是依然不露败绩。在激战之中,他自己身上的气势和杀气都一直在不断的降低,似乎越来越要变成一个可以忽略的存在,而他手中的那一柄刀上流转的光华却越来越流畅淬厉,叫人不可直视。长虹般从刀体延展而出的刀芒越来越充满腾跃灵动的活力,越来越无远弗届,利不可挡

    就像一把被投入烘炉千锤百炼的刀刃,剔除杂质,炼铁成钢,虽然构成刀体物质的量在不断减小,但剩下的却越来越是菁华所在换句话说,借着与平生未逢的强敌激战,武藏竟然还在不断变强

    “唯专、唯诚、唯纯,好一个除刀之外别无二物,连自身也几可忽略不计的绝世武者”高翔心中感慨钦佩,“但可惜这次并非公平切磋比武,如今我要取胜,说不得还要借些外力了。”

    就在烈阳坠地,四野震动,烈焰横飞的瞬间,高翔身上同样升腾起无比炽烈的熊熊火焰,翻滚飞腾,豁然已进入冰火六重天“纯火”状态。在气机牵引吸聚下,无数星火激流璀璨金花纷飞向他们两人集聚而来,空中在极热蒸腾下变得无比扭曲模糊。

    一团炽烈天火瞬间在高翔的手掌之上凝聚成了一个半月型的火焰刀气,掌控着这道炽热无比的赤焰刀气,高翔狠狠的向着五藏劈了过去;火焰刀气划破长空,以一种开天辟地般的惊世神威,似乎要将永恒的空间一刀斩破。

    “此招我早已破过,何足道哉?”武藏却并不以为意,长刀轻挥,在空中留下一道流畅写意天马行空般的轨迹,就如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隙,轻易将火焰刀气从中剖开。

    然而紧接着眼前的一切却极大地出乎武藏意料之外,只见霸道无涛开天辟地般的刀芒,不是一道,而是一连十道,纵横捭阖从不同角度向武藏笼罩劈去,裂空之声犹如九天雷鸣,声势滔天

    一时间,武藏也为之色变长刀上下翻腾化为无数飘忽冷火海刀芒之中闪现隐没,任凭火焰如何炽烈,都休想吞噬压下那游刃有余的一缕缕冷艳刀芒。

    瞬息之间,十刀已过,却伴随着越来越响刀刃交锋之声,证明武藏的刀已越来越难以顺利剖开火焰刀气,待到最后一刀,竟然发出一声铿锵巨响,直上九霄,激荡云气。

    也就在一瞬间,高翔化至刚为至柔,化刀为剑,剑指一点,无比准确地点在武藏长刀那已经变得无比炽热的刀身,一点高度凝聚奇寒真气随即渗透进去。

    如此极端冷热变幻,那长刀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崩裂散成无数碎末,之前十刀被破后的流散火焰随即涌至,将武藏整个人彻底淹没吞噬

    战胜了一个强敌,高翔却并无喜色,神情反而流露着一种难言的遗憾,毕竟他并非堂堂正正胜过对方,而是借助外力使诈取胜。

    “很遗憾,但可惜这并不是比武”他喃喃说出这么一句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进入“纯冰”状态,扑向那列车。由于受烈阳天降带来的火焰波及,这列车也沾到不少流金火花,瞬间就将其厚重的钢铁装甲烧融烧透,虽然由于“辟火符”缘故没有燃起大火,但那种极热高温却依旧在造成伤害,他非赶去救援不可。

    …………………………………………………………

    “甲贺丈雄,立即解开雷切神剑第二封印,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此人”巨镜之外,女子“神乐”断然下令。

    一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人武者,一个肯放下身段随机应变,隐蔽使诈的天人武者,一个小可隐介藏形默默无闻,大可吞云吐雾震天撼地的天人武者,究竟会是怎样一种可怕威胁,可想而知,不言而喻如今女子已下了决绝杀心,即使有可能放过陈囤高翔以及那名还未露面的道术高人,也非要趁着王宗超依旧受困于结界之内,又刚刚因为惊世骇俗的乾坤一击而耗力不菲的时机,将之一举斩杀不可

    “嗨”甲贺丈雄沉声应命,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这一行人深入中国境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全部牺牲,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他双手一拉手中长刀的刀柄,大量的电弧开始在刀刃之上来来回回的不断跳跃,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辉长刀像是一头强横的猛兽随之不断剧烈抖动,连甲贺丈雄双手死死握着也仍然无法稳定下来,超过三尺长的刀身上不断出现花纹般的裂痕,最后居然迸裂开来,就像蜕皮生长一般,不断地延长,护手上也开始长出狼牙般的突起,令整把刀变得越来越狰狞可怕。

    转眼间,整柄长刀刀身延长到超过了五尺,长得超乎寻常人的想像,刀身上刻满了繁杂绚丽的花纹篆咒,无数由雷光凝成亡灵们围绕着宝刀不停地呼号。

    长刀直指天空,甲贺丈雄再次爆喝:“雷”

    空中风云变换,一层层妖娆电蛇在乌云的缝隙之中四处蔓延游走,由细集多,犹如百川归海,倏地汇集到一起,形成一条瀑布般明亮耀眼的闪电长链,直投向长刀。

    “什么人?”然而甲贺丈雄却在突然间发出一声无比惊愕的喝问。

    只因在一瞬间,吸收了大量雷电而凶芒更炽的雷切神剑,突然就像磁铁一样受了某种无形且巨大的力量吸引,猛然动他整个人向环绕巨大明镜四周的无穷黑暗地带投去。

    “这便是布都御魂之剑么?倒是一件不错的雷器,若能再由我炼制一番,威能虽比不上一眉的九老仙都君印,却还不至于太过寒酸,或可为传宗之宝”黑暗之中,传来一股苍老且霸气横溢,不容人质疑拒绝的声音。

    “可恶……看我飞雷神之术”甲贺丈雄无法摆脱吸力,猛地一震手中雷切神剑,随着刺目雷光闪烁,他整个人已在原地不见踪迹,连人带剑化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闪电,沿着或断或续的诡异轨迹,在黑暗中穿行。一连串雷光在黑暗中不停闪烁,也不知战况如何,但随即传出的一句话,淡然的语气,却带来不妙的信息……

    “汝之小国,这护国之教驾驭雷霆的术道,也是小术,倒是让石某人颇为失望。”

    “怎么又有高手前来?快去助他”不祥的预兆在神乐心中闪现,随着她的命令,又有人释放出几只青面獠牙的鬼怪或式神冲向那一团黑暗中。

    “一定要尽快结束战斗,否则……”就在她正要继续下令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股铺天盖地,庞然浩然的威压,已在空中直逼而下。

    “中华道门出世入世,各自为修,处处藏龙卧虎,又岂是你们这些番外之人所能肆意横行欺凌?”空中一个苍老的声线从空中传来,却是以粗布道袍,屹立于一叶飞舟之上的道人。

    一方洁白玉印随着道人悬在空中,九龙幻影绕印飞翔,带来重如泰山峻岳的威压,正是茅山传派至宝,掌门人之象征――九老仙都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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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百鬼夜行

    第三百一十四章百鬼夜行

    在响彻云霄,蕴含着无比愤怒、悲绝之意的嘶鸣声中,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头颅的八歧大蛇,完全化为一只受创的疯狂巨兽个从平地深深凹陷下去的巨坑内翻滚挣扎,肆意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与怨恨。那巨坑底部豁然已完全化为熔岩状,八歧大蛇每一下翻腾,都会令大地发狂一半剧烈震动颤抖,带起熔岩如浪,炽烈的滔天焰火疯狂摇曳着。

    炎热与阳气侵蚀着八歧大蛇的由穷荒邪戾煞气凝聚的身躯,令它原本比之前缩小近一半的身躯还在不断缩小,所以它剩下五个头疯狂挣扎乱窜,眼看就要从令它感到痛苦不堪的熔岩地狱逃窜出来。

    然而一个人影却在它几个头颅之前来回跃动,突然身形变大,化为高近十米的金甲巨人,双臂如抱圆球,转动之间,一股巨大的旋力随之而生,事物都被扭曲失真、倾斜欲倒、光怪陆离,似乎被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形的水球笼罩在其中,那是连空气、光线都被这股无形力场挪移扭曲的结果。地下熔岩也被螺旋力道牵扯出十几条炎龙般来回盘绕的明亮激流,围着八歧大蛇上下飞腾。

    在这股巨大的挪移力场下,八歧大蛇窜动的五个头颅都随之偏离了原本运动轨迹,几下盘绕穿插间,竟然死死缠绕到了一起,滑稽的扭成了一团的巨大“蛇球”,又一头滚落跌回熔岩池内,越是拼死挣扎,彼此缠绕成的死结扭得越紧,一时竟然无法从中脱身。

    然后金甲巨人随之虚化消失,王宗超跃出熔岩池外,一时感到一阵气虚力竭,同时全身上下还有一种入骨的刺痛麻木感。这一击虽然是借助了烈阳光炎以及从万米高空落地的强大冲力,但其实也有一半是“铀晶战体”与冰火六重天“纯火”状态全力爆发的结果,加上强行透支摧运最强的《乾坤大挪移》以及之前连番激战,如今他耗力甚巨,功力暂时下降到五成以下,还需回气,加上八歧大蛇的剧毒秽恶气息在对拼中给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一时也难以再催动“铀晶战体”或者“请神**”的巨人状态对八歧大蛇发起致命猛攻。

    他毕竟还不是真正天人境界,虽然功力在量上不逊色天人,攻击力甚至还有所超出,但终究无法从天地元气中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益。

    要知道八歧大蛇可是存在于神话中的洪荒巨兽,是神还需要使诈用计才能杀死的可怕存在,即使如今只是借其骸骨凝聚的虚影,力量威势也绝对远远超过王宗超,要不是借着属性相克以及八歧大蛇神智不清,之前火星撞地球的一拼,惨败的多半还是王宗超而不是八歧大蛇。

    也就在此同时,被列车入口无数繁花被一道寒光剖出一个正圆大洞,景林从中跃出,身法转折如电如龙,轻易避开向他扑来的鬼怪,即使有飞行的鬼怪追来,他以手中施加了符咒的长剑刺击,也将其一下刺伤击退。

    奔到一定距离,景林将手中一物全力一掷,那物体直接越过数百米外,落到八歧大蛇所陷身的,尤自热浪滚滚的大坑之内。

    “轰”的一声,那由于八歧大蛇身上阴森秽恶气息而火势已渐小大坑之内再次爆发冲天烈焰,伴随着令烈日失辉的刺目强光,炽热而膨胀的气体如同熔岩般滚滚滔滔从大坑向外喷发蔓延,将方圆两三百米的范围都笼罩进去。坑底八歧大蛇加倍凄厉剧痛的怒吼声,连剧烈爆炸声也无从掩盖。

    这是气溶胶,齐藤一与萧宏律研究的几种道术与科学结合的战术,其中之一就是让藏有爆裂符、雷火符的纸鹤纸鸟身上携带气溶胶,发动自残式进攻,所以“极乐灵屋”内也存储了相当量的气溶胶。如今由于受到正阳结界封禁,纸鹤纸鸟一类道术驱动的事物都出不去,就只能由景林代劳,正好给八歧大蛇来个落井下石。

    ………………………………………………

    “若你等立即解除阵法,释放其中人等,收了邪物,还有转折余地”巨大明镜之内的状况,空中的一眉道人也看得一清二楚,当即开口发出最后的警告通牒。与此同时,一股股庞大的地脉灵气被空中一方九老仙都君印所驱动抽取,一时大地震动不绝,岳转山移,九老仙都君印所散发的威压也越来越庞大沉重,就犹如一座泰山峻岳悬在空中,而且还不断成长变大,一旦落下,就会将底下的一切事物都毫不留情地碾压成齑粉

    “天津翁星,给我立即毁了《百鬼夜行图》,释放群鬼”神乐却置若寡闻,断然下令道。

    对方冥顽不灵,一眉道人也不再有丝毫废话与犹豫,九老仙都君印从空中猛然压向巨大明镜,去势看似缓慢,实际极方玉印却带来重如弥须,巍峨无边,盖压十方世界的庞然威压。竟让人有一种这方玉印其实是镇压虚空恒定不动,反而是自己连同脚下大地一齐撞向玉印的错觉。

    就在此时,守在明镜四周的的人中,却突然走出了十名头戴斗笠,身披衲衣,手持法杵,脚踏木屐,步伐稳健,颇显清净庄严的僧人。其中一名身材矮小面色枯黄的老年僧人将一根两端各有三个分叉的金刚杵挥手打向空中,金刚杵携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唱咒声,徐徐转动,佛光飞洒,照得四周的山林树林,土丘山石,天空大地都显现出一片淡淡的镏金色。

    玉印与金刚杵在空中相迎,各种顿了一顿,盖压十方镇慑寰宇的威压感也减轻了大半。

    “空海的法器‘三钴杵’?”一眉道人见状怔了一怔,皱眉问道:“想不到高野山东密真言宗也有人前来,空海当年师承大唐古龙寺阿?黎惠果,东密也算中原佛教分支,此番却反来我中原肆意妄为,是何道理?”

    “贫僧里高野小野枯叶……”那名祭出“三钴杵”向空中的一眉道人合十为礼,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语,随即只是一声叹息道:“……不得不来”

    “好”一眉道人如今也不再顾管什么,你是不得不来,我也不得不杀当即催动九老仙都君印,玉印威势再增,猛地将“三钴杵”向下摧枯拉朽地向下压低了十丈之多“三钴杵”虽然也是东密传宗之宝,具有极深历史宗教渊源,但其实不算与人斗法的攻防之器,自然敌不过九老仙都君印。

    就在此时,另外九名僧人同时右手高举金刚杵,左手举于胸前,结成了不同的手印。

    “临”第一名僧人手结成了独钴印,整个手掌发出独特的赤色,口中缓缓的发出一声怪异的音调。

    “兵”第二名僧人左手结成了大金钢轮印,手掌发出诡异的橙色。

    余下僧人也依次结成不同的手印,口中缓缓的吐出不同的音节。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九字真言的手印依次成形,九个手印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在结界外汇集成一点,变成了一种醇和如水的金光。

    高野山是不动明王的道场,在里高野法力僧的法术中,以“不动明王法阵”为最终奥义,也是里高野法力僧的最强法术,一般只有代表里高野最高力量的神僧一起运功才能发动,而“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就是催动不动明王法阵的九字咒语。

    “不动明王阵”瞬间成形,金光乍现,“?”字缓缓旋转,化为一道璀璨浓烈到足以融化金精的佛光射向空中的“三钴杵”,原本一丝若有若无的唱咒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威严,身前的法阵也一层一层不停的增加着佛光的亮度,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浓厚。浓厚佛光之中,清晰可见一尊一头四面,各现忿怒、慈悲、智慧、祥和四种面相,六臂各捏法印的不动明王像端坐九品莲台之上,悬浮半空,金色莲花徐徐绽放。

    三钴杵随之威势大增,一时竟与九老仙都君印抗衡不下

    另一边天津翁星已将法力摧运到极致,如瀑一般的黑发根根倒冲而起,猛然一指。那幅百鬼夜行图沉入明镜之内,突然爆股股比之浓墨汁还要浓郁的黑气澎湃汹涌从中激涌而出,伴随着千百声凄厉至极,如同鬼哭一般的尖利哀号,无边的鬼气包含着一个个或美艳诡异,或是阴森可怖,或是丑陋不堪面容,有些已经变成了森森的白骨,有些腐朽干瘪,还沾着腐朽发黑的烂肉以及一丝一缕的头发,有些却似乎是刚死不久面容扭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有兽,甚至有些根本就是破旧的雨伞茶壶棺材断刀之类……纷纷一窝蜂般在明镜内的空间炸开。

    日本曾经有一个百鬼夜行的年代。

    鬼在日本不但指幽灵厉鬼之类,还包括妖怪异兽以及一些低等神,而不仅仅是中国人通常所说意义上的鬼。

    平安时代便曾是这样一个人类和妖怪共处的时代。白天是人类的时间,而夜晚则是妖怪的时间,在那个时代里,一到夜晚,路上行人断绝,屋外人迹罕见。便是京都那般的大城市,夜幕降临都会化为近乎空城鬼域般的存路上游汤的,只有那些千奇百怪形象可怖狰狞的妖怪,他们像是庙会的行列一般,排着队自街上走过,而很多小地方虽然没有这种大妖怪列队游行,却有像是破掉的茶壶、锅碗瓢盆那些物件成群结队地在夜晚的街道游行,据说亲眼目睹的人会遭受诅咒无缘无故地丧命。这便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百鬼夜行”。

    而后空海随随日遣唐使入中国求法,后在长安古龙寺拜阿?黎惠果和尚为师,受密宗嫡传,接受了“遍照金刚”的密号,得了密宗降魔驱鬼诸多神通,回日本创立高野山金刚?寺,在日本广传佛法,历代里高野所出的退魔师与法力僧无数,加上役小角、安培晴明一系法力高强的阴阳师崛起,以及日本本土神道大昌,大量鬼怪才被消灭镇压,结束了日本人鬼混居的荒谬时代。

    那一部分被镇压封印的鬼怪,其实却是封于一幅名为《百鬼夜行图》的法宝之内,供人驱使召唤,还时时祭炼加强其怨气凶威,能从中召唤驱使多少鬼怪,要看使用者修为而定。

    如今,天津翁星却将《百鬼夜行图》这件可谓神器以下极其难得的至宝置于八咫镜内空间,一下毁去,其中千万失控鬼怪立即倾巢而出,污烟一片,瘴气重重,不知多少凶厉鬼怪在其间跳动,将那一片空间完全化为鬼域魔境

    随后神乐也配合撤去原本封锁住“极乐灵屋”的正阳结界,同时将其中太阳彻底隐去。整个巨大明镜之内顿时呈现一片如墨之黑,深邃如黑洞,一切尽是一片无法望穿的绝对黑暗。

    神乐清楚正阳结界之内困住一名精通驱鬼驭尸的高人,但也明白此人绝不可能一下子对付得了历经无数法师收复镇压的千万鬼怪。正如汉代费长房虽然修为通天,近乎神人,能够鞭笞百鬼,驱使社公,最后却仍遭群鬼反噬,死无全尸

    毁去了一幅《百鬼夜行图》,却能确保让镜中之人悉数死绝,而且此后无数鬼怪在中原大地流窜开来,祸害的也绝对是中国而不是日本,神乐如此用心,可谓当机立断,狠毒决绝

    空中一眉道长看得分明,心中怒火填膺,一声暴喝,又催动九老仙都君印又下压了一丈之多,佛光凝成的不动明王像突然发出一声犹如琉璃崩裂的声音,一条手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开。

    “此印在元时曾打坏十世佛主八思巴一世佛身,绝非你等所能抗拒你等东密僧人,修的也算正道,如今宁可舍弃金身正果,也要助纣为虐,不怕将来报应么?”一眉道人厉声喝问,他心知这尊不动明王像乃是这十名僧人的舍利金身所凝,一旦完全崩碎,也代表他们这一世修为皆付之流水但这些人明知如此也要作孽,简直可恶可恨之极

    然而十名僧人不应不答,只顾结印念咒,摧动法力抗衡九老仙都君印。此时巨大名镜表面又有一道阳和光辉泛出,融入佛光之中,顿时令佛光更加凝练,力保不失。却是神乐驱使刚刚收回的正阳之气反助十名僧人。

    此行日本人几乎倾尽国内各宗各派精英,其中有正有邪,对敌难以一起压上,否则自己驱使的邪物非先教自己人的佛光消灭超度不可,所以各自安排,邪主攻,正主守,又以八咫镜为核心居中调配,也算配合无间。

    …………………………………………

    此时在八咫镜内鬼影崇崇,千奇百怪的妖物或厉声尖叫,或凄厉痛哭,或茫然徘徊,或上窜下跳,或狂暴怒吼,无处不在,密密麻麻布满每一处空间。

    其中有骨女,身躯明明已经化为白骨,却依旧将自己依旧套在生前人皮之内,哭哭啼啼四处寻找眷恋的爱人。有鬼一口,妖娆百态的女子,其实却是鬼首前面的诱饵,长在它的长舌头上,作出快被吞噬的惨状yin*人来救她,伺机把人吃掉。有发鬼,虽是人形,但面前脑后却都是黑漆漆的头发,四处盘绕着要勒死人。有被负心人欺骗女子怨念所化雨女,飘来荡去,所到之处情深深雨蒙蒙。有死去女囚怨念所化的飞缘魔,犹如美丽天女飞天一般,四处寻找男性吸取精血。有死去孕妇所化的姑获鸟,一个浑身染着鲜血的女人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儿独自蹒跚走着,但那婴儿却分明一半已化为白骨……

    更有如猿猴般到处跳跃,带来疫病的丧神精蝼蛄;还有隐藏一片黑色的云雾中,吐出红舌吃人的赤舌;有由海中的蜃所形成,所到之处带来一片千奇万幻景象的妖怪蜃气楼……

    空气中的阴怨绝望之气,浓得几乎令人窒息有的鬼魂原本在死后可以老老实实的进入真正的轮回,有的却原本是自由自在的精怪妖物,甚至有许多并无害人之举,却只因为那修行者的一己之私而被困于一副图内,即不能归于阴世,也不能存于阳间,日日被法术镇压折磨,没有任何一丝希望存在,睁眼看到的只有永恒无边的绝望与痛苦,心中自然会充满了痛恨与恶毒,它们痛恨镇压折磨自己的法师,痛恨世间的活人,痛恨所有还有希望还有幸福的生命,只想把这些统统撕碎

    因为怨而生恨,因恨而堕于恶,因为恶而行暴,这便是恶鬼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恶鬼,可恨更可怜

    在震天骇地的怒吼声中,八歧大蛇终究脱离了火坑,疯狂地四处寻找仇人报复,如今它的身形仅剩巅峰时的三分之一,头颅也只剩下四个,竟然是在烈火熔岩之内拼死挣扎时,四个头颅将其中一个头颅狠狠咬断,这才得以解脱纠缠恢复自由。

    咆哮声,如同呼嚎的怒浪,一阵一阵的拍来,似乎永不停歇八歧大蛇依旧庞大无伦的躯体四处疯狂窜动,天崩地裂,大地颤抖,天地之间一片飞沙走石那辆已不再笼罩于令它畏惧的正阳结界内,却依旧停着的装甲列车被它一撞一卷,顿时脱轨横飞,又被它的喷吐迅速侵蚀成一堆铁屑。许多避让不及的鬼怪碾压成泥或被它一口吞噬,吞了许多鬼怪后,八歧大蛇体型又稍有增长,似乎恢复了些元气。

    还好此时极乐灵屋已脱困,早已从列车内部飞出,悬在空中。但鬼怪大多是同病相怜的熟人一般并不互相攻击,对凶威滔天的八歧大蛇也避之唯恐不及,偏偏却朝极乐灵屋蜂拥而来。

    一场堪称极度混乱的地狱之战随即展开。

    极乐灵屋门户突然打开,先是无数飞鸟、蝴蝶、鸣蝉,发出叽叽喳喳的各种鸣叫声四处飞散,立即就有鬼一口、赤舌之类争相吞食,但随即就有一团刺目白光自它们口中爆起,烈焰四溅,不但将它们整个炼化,火焰还将四周密集拥挤的鬼怪也波及了不少。

    一时间无数刺目闪光与烈焰在群鬼之中炸爆,将许多鬼怪炸成一团黑气四散,但它们的空隙随即又被更多鬼怪填补,依旧向极乐灵屋汹汹杀来。随即又见极乐灵屋内飘出漫天黄纸如雪,或为定鬼符,或为镇鬼符,或为刀兵符,被沾上的鬼要么当即呆若木鸡,被极乐灵屋一下收了进去,要么身躯沉重百倍一头栽向地面,要么一下被从中剖成两半。

    随即又有大量京剧武将打扮,装束盔甲,背插四面用彩线绣纹的龙纹护背旗,旗上飘带飞扬招展,手中各持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的纸人从灵屋内跃出,团团护住灵屋与群鬼厮杀,还有几十条体型庞大,携带一团迷蒙灵雾的怪鱼也游出吞噬鬼怪,紧接着又有矮人土著、蜘蛛、僵尸跳跃出来……

    极乐灵屋之内,也是翻天覆地,各种阵法超负荷运作,或者被吸入地狱道由判官无常厉刑幻境恐怖镇压,或者送到饿鬼道内由“吞噬之影”吞噬,或者由人间道幻象迷幻安抚,或者送到修罗道内让其自相残杀……甚至连一直安置在唯一不存森寒阴气的“天道”内众人也不得不手持各种符器,凭着人体气血阳气逼迫绞杀被吸入的群鬼,好在他们大都是高翔教授,大都具有冰火一、二重天,甚至少数三重天修为的护卫,气血不可谓不强,连陈囤大帅也摧运冰火四重天上阵杀鬼……

    剧烈气血阳气波动,本会令极乐灵屋受创,但此时吸入厉鬼阴魂实在太多,阴盛阳衰,却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虽然还能够支持一时,但极乐灵屋储存的符?、气溶胶之类都在迅速消耗之中,迟早会支持不住被汹涌鬼海淹没。

    ……………………………………………………

    “镜内之人还能支持,快为群鬼献上血食”神乐冷酷声音再次传出,立即有一群忍者应命,将随身的一个个布袋解开,将袋内事物往漆黑如墨鬼声啾啾阴风怒嚎的镜内抛去。

    一眉道人在空中一间袋内事物,不看则已之下,只觉得一股无边怒火直从泥丸宫中烧起,道心如沸,三魂动荡,怒发上脸

    那袋内的事物,竟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婴儿

    他们或许都为药物所迷,一个个昏睡不醒,有的还在梦中哭泣抽噎,有的却**着自己的也有的较瘦弱的婴儿由于被闷久了,小脸发青奄奄一息。

    恶鬼嗜血,妒忌生灵,尤喜血祭,其中更以婴儿之血最佳,只因婴儿气血纯净,又不像壮年汉子的气血带着侵略性,无法抗拒鬼怪吞食。

    眼下这五十余个袋子,每个都有十几个婴儿,足有六七百个之多,至于这些婴儿从哪里来的,很显然,这群日本人绝不可能费心费力从国内带来。而且一眉道人自己也很清楚,之前他离开甘田镇,就是因为某地发生一起大量婴儿莫名其妙在家中失踪之事,他之前还道是北邙鬼宗所为,却没想到……

    “东瀛狗贼,如此恶事做绝,禽兽不如,我一眉若叫尔等生离中原,誓不为人”一眉道人须发皆张,目红如血。九老仙都君印虽然依旧受阻于佛光,但在旋转之间,四周庞大地脉之气被纷纷调动,一时地动山摇,四面八方原本平整的地面凭空出现无数纵横沟渠与突起,暗含玄机,似乎在构建一种惊天动地的阵法。

    …………………………………………………………

    甲贺丈雄如今脸色比铁还硬,手里的长刀荡起猎猎风雷,带动着空气中无数电芒,就像刁钻地毒蛇,从无数个方向向着敌人蜂拥而噬

    厉电刀气威力极大,每一击都宛若雷霆,把坚硬的山石狠狠轰出一个大坑。

    然而那名对手却信手挥洒,举手投足间,都有一道带着电芒闪烁的细小金色剑影凭空生成,与他刀芒相撞,在铿锵巨响中各自瓦解。

    如果齐藤一在此处,就能看出这一招其实只不过是普通雷霆符与金刀符结合而成,然而随手生成,简直比先天武者剑气还要发得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可就极不简单

    四周还横七竖八叹了十几具尸体,却是相助甲贺丈雄的忍者式神,但支持不了片刻就悉数被杀被灭。

    然而对手一边与他轻松战斗,一般还有空暇悠然出声问道:“尔等小国小术,可知雷分阴阳,亦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属?”

    甲贺丈雄几乎要吐血了,手里的长刀越舞越急,轰轰的刀刃破空之声渐渐汇聚成九天雷鸣,轰隆隆碾过大地,地面在这无尽威势下瑟瑟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崩裂开来

    十几个由雷光组成的怨魂,围绕着他上下舞动,张牙舞爪,却是以前丧命在布都御魂之剑下的亡魂,被抹去神智,化为受操纵的傀儡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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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四方五行绝阵

    第三百一十五章四方五行绝阵

    “你怒了”对手攻势越来越迅猛疯狂,石坚却依然平静悠然,“怒者伤肝,肝为木,对应五官为目,对应五味为酸,对应形体为筋,且看木雷”

    一个光华璀璨却隐带绿芒的雷球,悬浮在石坚面前,甲贺丈雄心知不妙,手中雷切神剑向前一刺,连人带刀已化为一道蜿蜒曲折的金色闪电,沿着或断或续的诡异轨迹,在石坚四周来回穿梭。

    西方魔法的瞬移术,往往是出自雷系魔法;惊奇世界的雷神索尔,手中雷神之锤也有打开时空之门的能力;如今这柄雷切神剑配合“飞雷神之术”,也能做到让人化电瞬移,以雷电的速度,石坚即使再强,也根本不可能准确把握他的位置。

    就在一瞬间,甲贺丈雄本人所在的方位已经变幻了成千上万次,下一瞬,他已骤然出现在石坚左下方,眼神中闪过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的冷芒,从一个奇诡的角度挥出极速一刀,一抹湛蓝色的雷电光华从刀刃之上涌现了出来,迸发出的巨大光龙斩向石坚腰际,要他欲避无从。

    “啊”但这一刀刀势方动已经被死死束缚住,只因石坚的雷球也在骤然间化为一张绿芒闪烁的雷网,将甲贺丈雄连人带刀如扑向蜘蛛网的飞蛾般死死束缚住,连带围绕刀刃的几十雷光怨灵也不例外。雷网犹如植物根茎,盘根错节无孔不入地直往甲贺丈雄体内渗透,一时间他双目几乎失明,嘴中满是酸味,全身筋络紧缩,痛不堪言,整个人不断抽搐,而且面目狰狞显然已在气机牵连下大怒欲狂,肝脏几要碎裂。

    然而就在突然间,甲贺丈雄脸上却浮现狞笑,笼罩住他的雷网在突然间为之一收,悉数被牵引吸聚到雷切神剑之上,整把刀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雷光电芒

    “我有雷切神剑,雷电皆为我用,岂能伤我?受死”石坚护身雷网瞬间已被吞噬殆尽,彼此间再无障碍,甲贺丈雄全身在雷切神剑反输予的电芒刺激之下,肌肉膨胀数倍,潜能悉数激发,嗔目大喝,雷切神剑散发着连山岳都能斩开的无坚不摧的锋芒锐气,斩向石坚。

    事实上,只要有雷切神剑任何雷法攻击稍一沾身就会被神剑悉数吸走,即使不能说毫发无损,但十成的雷法威力有一成能作用到他身上就不错了。而且激战之时,雷切神剑一直无暇再次吸引天雷,威力一直衰减,所以此时石坚施展的雷法,反而是一种大补

    有此神器若对方用的也是雷法,打起来无论如何,等级已被克制削弱了一两级不止。甲贺丈雄其实从没想过自己会败,伪装暴怒只是诱敌罢了。此时雷切神剑全力斩杀下,石坚即使再一之前的雷霆符与金刀符抵挡,也只会被摧枯拉朽地瞬间粉碎破去。

    然而石坚处变不惊,挥手之间,又有一团湛蓝无比,醇和如水,柔波荡漾的雷光散开,挡在雷切神剑锋芒之前。

    刀芒切入,就像切入了一团泥泽,去势顿时慢了十倍以上,然而那一团如水雷光,也被雷切神剑迅速吸去,反而助长刀芒威力,此消彼长之下,眼看就要摧破雷光,将石坚立斩当场

    “啊”眼看着胜算在握,甲贺丈雄却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呼号,整个人一下摔倒地上,手中长刀脱手,整个人还在地上翻滚不休。

    “这……这究竟是……”

    石坚神情丝毫不变,悠然如旧道:“木、水相生,最是滋长万物,即使布都御魂之剑吸收大半木雷水雷也好,但只要还有一丝,也会让你身上的雷蛊迅速发作了,你虽不被雷法所伤,但难道通体金刚不坏,能抵挡万虫噬体不成?”

    话言未落,之间甲贺丈雄身上突然钻出数只通体雷光闪烁,比黑蚂蚁稍大的小虫,随即又咬破他的肌肤重新钻入他体内,此外他表皮下还有几十微小雷光透出,在不停游走窜动,也不知有多少雷蛊在其中肆意噬咬躯体。

    “你……你为……正派法师……竟然……”无边剧痛,已让甲贺丈雄连话都无法说完整。

    “……竟然用此歹毒南洋小术?”石坚替他把话说完,随即摇头道:“你等小国小术,却一贯无所不用其极,最重实用,就以为我大国就只重大道不晓得变通吗?却不知大道犹如长江黄河,虽滔滔无尽,却从来不忌纳入旁支小溪,壮其大势,只要不本末倒置,弃江河而反入小溪,又何必忌讳用些小术?……”

    此时甲贺丈雄已无丝毫气息,石坚也不在与他废话,挥手间甲贺丈雄身上有无数萤火虫般的雷蛊纷纷投入他衣袖内,随即弯腰拾起布都御魂之剑,不住点头赞道:“好一把雷器,不枉我来这一趟,只是还需重新祭炼一番……”

    就在此时,一眉道人一声怒吼,滚滚如雷在天地间扩散开,随即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石坚为之一怔,连忙飘身退开:“没想到连一眉也会震怒至此,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也”

    ……………………………………………………

    此时,九老仙都君印虽然依旧受阻于佛光,但在巨型明镜四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有了惊天覆地的变化。

    北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冰天雪地,伴随着怒吼的北风,彻骨的寒意几乎能将血液冻结,隐约间又见黑潮翻涌,洪水滔天,铺天盖地迎面压来。而向南则恰恰相反,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热的火海无边无际,赤地焦土,煮海燃天,中间夹杂着“披沥啪啦”的各种声响,更有那布帛木头皮毛燃烧时的气味。

    而那西方,浮起一层银白粘稠的金属液体,亿万奇精闪亮的银刀,银剑,银枪,银戈,银戟,银箭,银锤,银锏其中沉浮,相互摩擦鼓荡,发出珠落玉盘似的断金碎铁之声,照得天地一片白亮,迷茫之间竟然可见铁骑铿锵,枪声大做,呐喊嘶杀声四起,不时的还有爆炸之声,象是来到了战场之中,无边萧杀煞气弥漫,隐约间竟似有一颗颗子弹以及怒箭擦着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又如有无数利刃缓缓压来,遍体生寒。东方,虽然感觉上没有其他三方那么恐怖,但却是青蒙蒙绿茫茫,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林立,似乎化为无边丛林,从中不断传出鸟兽嘶鸣之声,万虫夜鸣,千猿嚎哭,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虽然九老仙都君印仍在空中,但一股浑厚凝固的压力却渗透佛光,弥漫在空气之间,一时让所有人感觉空气似要凝固,整个人就像被深埋土中即将窒息,心中不由生起一种迟暮老朽,倦怠迷茫之感。

    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东方木,中央土。一眉道人如今已借九老仙都君印调到四方地脉,变天覆地,构造四方五行绝阵。如今四方金木水火,加上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主土行的一方玉印,一其向中间施压,让防守的一方压力剧增何止五倍

    阵法之道,其根本无非便是阴阳五行生克,再辅以干支之间的种种化合刑冲的变化,但是能将天地间水、木、火、土、金五行,全部运用起来,须臾之间构造惊天动地的四方五行绝阵,这中间得需要何等庞大的法力,以及多少复杂无比的遁甲演变生克组合?如今这东南西北中,五方内蕴含五种幻境,但基于庞大地脉灵气而成的杀伤力却绝对是真实的,绝非刀兵杀戮之气或者人体气血之内能够破之。一眉道人,实在无愧茅山阵法第一之称。

    佛光之中四面六臂不动明王像突然间又有四臂崩碎成琉璃彩光四下散开,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臂,金身上下也生出无数遍布的裂痕。

    “无量佛”小野枯木却依旧面带微笑,荡漾着一层神圣地宝光,变幻着一个手诀,轻轻道了一声:“咄。”

    一时佛光普照,只见不动明王像躯体崩裂的金粉却不消失,化为一蓬蓬细如毛发的金丝,这些金丝眨眼间就漫空密布,交织成一片方圆过亩,由金色梵文字符构成的天幕大网,佛光瑞气如丝绸一般延展在虚空中,与八咫镜透发的阳和生气一起,更显金色辉煌,将所有人都笼罩护住,隔开四方五行绝阵。

    “东密金刚胎藏界看尔等还能支持到几时?”一眉道人厉声喝道,催动阵法,不动明王像越来越多的部位崩溃成粉,解体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又见神乐下令,让十几个忍者一手保住一个婴孩持刀,纷纷到外围面对四方冰雪、烈火等站定,摆明以婴孩性命要挟,一眉道人又急又怒,一时也无良策。

    茅山不乏驱尸御鬼之类阴损法术,一眉道人虽不甚常用,却不代表不会,然而这东密金刚胎藏界却也非同小可,降伏一切邪魔,震慑一切外道。除了以力强攻之外,僵尸鬼魂只会被佛光轻易超度,或者被八咫镜的正阳结界侵蚀蒸发,最终还是只能陷入毫无花巧的法力比拼。

    眼下形势是里围外围,各有一批人被八咫镜与九老仙都君印死死围困,彼此拼命强攻死守,关键就要看是哪一方被围困者首先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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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咫镜之内,无数阴魂厉鬼妖魔翻滚,无边怨气冲天,却被八咫镜死死封在境内,一丝气息也没能透出。一时混战不休,在昏天黑地间打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当然群鬼死了就是形神俱灭永不超生,而镜内生灵死了却不免做鬼。

    极乐灵屋时大时小,门户时开时合,时吞时吐,来去飘忽不定,但受困无边鬼海之内,构成灵屋的符?也渐渐开始出现崩溃迹象。

    蓦地,端坐极乐灵屋内,八卦形法台中枢的齐藤一身形一震,他突然间已能感受到,极乐灵屋在一次吸入见,除了群鬼之外,还有两个嗷嗷大哭的婴孩随之吸入,卷入“吞噬之影”内部,只发出微弱的一声啼哭,随即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

    “日本人,竟然如此歹毒,禽兽不如”一时间,齐藤一只觉得全身上下变得冰冷无比,然而一颗心中,却似有烈火在熊熊焚烧。凭着灵识感应,他还能感受到无边鬼海中多出了许多小心婴孩,正被群鬼肆意撕咬躯体,在凄惨哭声中气息渐次衰弱,然而群鬼却像注入了兴奋剂一般,凶威更加炽盛

    他熟读历史,早知日本侵华之时,做出了多少禽兽不如,惨绝人寰之事,然而当亲身经历目睹时,却几乎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我要救人”躯体的冰冷,内心的火热,骤然间交汇在一起,汇成一股似乎热血如焚,又似乎无比冷静清晰的觉悟。

    “纵然我如今已竭尽全力,但若还不够的话,就倾尽所有去做吧”

    一念过后,齐藤一依旧盘坐的身体,突然间干枯了下去。

    他久修玄功,又炼丹服药,加上t病毒原液改造强化,躯体精血元气其实无比旺盛,比许多修炼武功的普通壮汉高手还要强上一些,但此刻精血元气却悉数消耗干枯,转化为元神力量。

    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精血元气,凝结圣胎,先天之魂,后天之形,是为元婴赤子。

    一瞬间,齐藤一眉心神念在全身精血元气滋养下,迅速成长壮大,化为婴儿之形,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神念,而是介于虚实之间,具有实实在在强大的力量。

    这种东西,就是道经之中的圣胎,道术境界中的鬼仙

    轰然一声,一股浩荡无边的阴风,从齐藤一逐渐干枯的肉身内倾巢而出,空前强大的念力波动着,震慑极乐灵屋的每一个角落。

    群鬼围绕的极乐灵屋,猛然解体,化为无穷无量符?符阵,千万潮水激流,满天扩散开去。

    这一招,当年何师祖也曾使出,一举将数百暴动僵尸,连同一个刚刚成就铜甲尸,凶威滔天的僵尸王卷入,牢牢镇压封锁,法力惊天

    而今,这招终于在齐藤一手中,于焉再现

    解体的极乐灵屋,化为千万部分,却都丝毫不乱,各将一个落入鬼海,还有气息尚存婴孩包裹护住,又如百川归海,猛地会合重组到一起。

    一座比之前数倍巍然宏伟,器宇轩昂,气象万千的极乐灵屋,再次呈现。灵屋通体上下符咒缭绕,明灭闪烁。景物千变万化,时而云雾飘渺,灵光璀璨,楼阁飞檐,似乎是天宫仙景;时而又变得一片穷山恶水,阴雾蒙蒙,鬼哭凄凄,诡秘离奇,似乎到了幽冥鬼蜮;时而又呈现尸山血海,千军万马,刀兵杀戮,又像是修罗杀场;时而又热闹喧哗,灯火阑珊,红男绿女,世间百态,似乎是人间景象……连四周的空间,也在强大的法力波动下出现各种怪异的变化,扭曲的光线扶扶而动,有时凹陷,有时凸出,有时扭转变形,有时又吸人心神如入黑洞。

    齐藤一此刻一举突破鬼仙,达至何师祖当年境界。这极乐灵屋的真正威力,终于得以淋漓尽致地完全发挥出来,屹立鬼海之中,任凭群鬼扑击,也如海中磐石巨岩,岿然不动

    ……………………………………………………

    如果从高空往下俯视,就会看到在巨大明镜之外,先是一层金色金刚胎藏界包裹保护,再往外又是四方五行绝阵与之斗个翻天覆地,再往外则是延绵方圆八里的黑暗地带。

    高空,一件细小飞行器向后喷发这火焰,飞向巨大明镜,在此之后,还有一个金色原型伞状物,以稍慢的飞行速度跟着。

    “朱雯姐,这镜子实在太大了,到底该往哪里打?”秦缀玉驾驭着绿魔滑板,手中高举一把黄金长矛。朱雯则紧紧抱着她站在之后,莹白色的双眸紧张注视着底下巨大明镜的如墨镜面,判断着错综复杂的因果线。

    “应该是,往那里打”带着些许不确定,朱雯往下一指道。

    “好”秦缀玉立即倾尽全力,所有妖气内力等能量全部倾注黄金长矛之内,向朱雯指点的位置,狠狠脱手掷出

    长矛在空中突然泛出璀璨的金光,无声无息,不带丝毫破空之声,先穿过四方五行绝阵,又在无数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势如破竹,毫无阻碍地穿过一眉道人久攻多时却始终不破的金刚胎藏界,投入明镜中去。

    被金光透过后,镜面原本平整无暇的光滑表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空洞,冲天鬼魅之气从中透出,随即空洞又被填补隐去,只是镜面开始出现如涟漪般一圈圈波动起伏。

    “怎么还不破?”空中的秦缀玉与朱雯看得有些傻了眼,但其实也怪不了她们,朱雯虽然能够看到因果线,但她的漏尽天眼还是不能当成无物不破的直死魔眼用的。

    紧接着,速度比她们稍慢的金伞飘到,突然解体,从中飘出无数把金剑,沿着或直或曲莫测无定的轨迹杀向金刚胎藏界内的日本人。一个白衣僧人,也在脚下几十把金剑托浮下从天而降,并对一眉合十为礼。

    “一贯道莲空前来,助茅山掌门与陈大帅杀尽倭寇”

    ………………………………………………

    八咫镜内,八歧大蛇咬定王宗超的气息,死追不放,但王宗超与高翔、景林会合一起,以极高明身法左闪右避,四处游斗,有惊无险。反倒是不少鬼怪被他们引着八歧大蛇给碾压祸害了不少,慑于八歧大蛇凶威,加上三大高手庞大气血煞气,也少有鬼怪敢找他们麻烦。

    依靠不死印法源源不绝回气法门,王宗超的功力已恢复了七八成,眼看即将对八歧大蛇展开反击。

    突然,王宗超一激灵,就看到一根金光闪烁的长矛,无比准确地朝他所在落了下来。

    “审判长矛?太好了”王宗超一下跃起,将刚刚耗尽第一击能量的审判长矛握到手中,整个人也在冰火涡旋推动下,再次直冲天际。挡了他去路的鬼怪,全部在一撞之下摧枯拉朽地化为一团黑气

    “就让我看看埃及太阳神,与日本太阳神,哪个更胜一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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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道途定 无后悔

    第三百一十六章道途定无后悔

    驾驭无坚不摧的冰火飓风,王宗超绝空而去,再次冲向已经变得阴沉沉黑压压一片再无半点阳光的天际。日月双瞳再次从左右眼中呈现出来,通过感应阳气判断被隐藏的伪太阳的位置。王宗超很清楚,那里必是阵法核心,破阵关键所

    骤然间,他双目一阵剧痛攻心,眼前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不好,日月瞳开始接近极限了”王宗超心中一惊,他很清楚真正能够驾驭阳光月光,吞吐日能月能,化为实质杀伤力,必须是要在日月瞳达到*级程度才能做到。加上他自身还未臻天人之境,之前强行吸聚极为庞大的日光阳气轰击八歧大蛇,其实已让双眼受了不小的暗伤。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瞬”王宗超强行摧谷,全身气血直朝双眼滚滚而去,日月之像再次在眸内清晰地呈现出来,随即消失,彻底化为苍茫一片。

    但就这么片刻,王宗超已经准确判断出伪太阳准确所在,横贯天际直飙过去。

    感应到威胁,隐藏云层之后的伪太阳再次呈现出似极远又似极近的状态,扭曲之间,眼看着又即将裂变成两个太阳。

    刹那之间,王宗超双手紧握审判长矛,高举过顶,丹田中冰火二气呈涡流旋绕,在丹田中缩小成若有若无的一个小点,包括他全身精、神、气都围绕这个小点在腹部丹田环绕一周,然后千万倍膨胀开来,向上猛地升腾。

    浩大无穷的力量,以长江大河澎湃不绝之势,悉数汇集入审判长矛内,紧接着王宗超整个人向后弯成一个巨大如弓的弧度,随着这个弧度,顺着全身急速狂飙向前的势头,王宗超全身猛然绷直,将长矛脱手飞出。

    听过电闪雷鸣的人绝对不会再会为了炮仗的爆炸而惊慌失色,见过璀璨流星划空而过横贯天地的人也不会觉得烟花能称得上炫丽夺目,而如果亲眼见到这一矛投出的人就绝不会再觉得行雷闪电称得上威猛,流星划空又有何辉煌璀璨可言,即使是天地之威在这一瞬间也要失色,鬼哭神惊

    只是这百分之一眨眼时间里的辉煌威猛狂野就足够每个亲眼所见的人回味一个世纪。

    长矛带着前所未有空前辉煌的金色光芒,以无坚不摧摧枯拉朽仿佛足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洞穿的威势直飞向前,虽然依旧无声无息,但所到之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平,极远化为极近,八咫镜结界造成的空间扭曲封闭,在无物不化无法不破的金色光辉之下悉数土崩瓦解恢复正常。最终这道金芒直没入还来不及一分为二的伪太阳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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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明镜之外,莲空几十把金剑一动,顿时爆发出如万花齐放的灿烂剑影,带着不绝如缕的梵声佛音,在空中交相编织出层层佛境,有空相,无空相,静见性,空见性,以一己之性成就三千世界,随即直投向金色金刚胎藏界。

    金剑与金刚胎藏界相接触,竟如鱼入水中,水**融,毫无丝毫阻碍的没入。紧接着十几个手抱婴孩外围的忍者只觉得颈上一凉,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遭一剑封喉。而后那十几把金剑迅捷轻灵犹如飞燕骏鹰,向下一探,就将十几个从忍者手中落地的婴孩稳稳托于剑上,向外一飞,再次穿过金刚胎藏界,轻松救人脱险。

    一来一去,迅如闪电惊雷,巧如穿针引线,竟教底下诸人悉数来不及反应拦截。如梦方醒间,一切皆已来不及,此外还有十把金剑杀向十名里高野法力僧,除了为首的小野枯叶还能及时反应避过之外,其他全神念咒的九名僧人,悉数被一剑穿颅丹红如瀑,染得原本神圣金亮的剑身,布满了狰狞血色

    空中佛光之内的不动明王像,从头颅以下躯体,顿时悉数土崩瓦解

    “多谢大师救人相助”一眉道人大喜的同时,也发猛力催动九老仙都君印,残留的金刚胎藏界瞬间崩溃,这方玉印也终于以泰山压顶,镇压十方之势,猛印到巨大明镜之上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玄冰琉璃崩碎之声,在内外两股震天撼地绝强力量夹攻之下,巨大明镜之上先是布满无数蜘蛛丝般密集的裂痕,紧接着轰然爆破成铺天盖地的晶碎银粉……

    八咫镜被破,封锁其中的一切都恢复自由。顿时犹如地狱之门大开,无数阴魂厉鬼妖魔翻滚,亿万碧绿的磷光疯狂涌出,阴风呼嚎,鬼气狂涛怒卷,鬼语啾啾,鬼哭狼嚎,带着无边阴气怨气,冲天而出,直有扑天盖地之势无边阴气竟引得天象剧变,一时旱空起雷,紫电飙闪。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金木水火四阵也随之向中间合拢,夹在两者之间的日本人顿时倒了血霉,要么落入无边鬼海中,遭群鬼剥皮噬肉,剖胸掏心,破脑食髓;要么就是落入烈火中被焚成焦炭、落入冰海中冻成冰块、或在金离煞气凝聚的千万刀气中死了个千疮百孔、或者被乙木之气侵蚀为朽木一块……

    延绵八里的黑暗地带随之迅速消失,真正的阳光毫无障碍的普照到这一片大地上,群鬼的哭号声顿时十倍惊天动地惨绝人寰,许多弱小的鬼怪在阳光中直接化为黑气消失,较强的鬼怪也在日光下被晒出无数燎泡,它们哭号着要逃往四面八方的阴凉地带,但是金木水火四阵又正在朝中间合拢,若落入四大绝阵之中,除了北方玄水阵的阴寒还能让它们苟喘一时之外,其他无论烈火如焚的烈火阵、煞气冲天的奎金阵,还是生机盎然的青木阵,皆非众鬼所能承受。一时大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鬼怪魂飞魄散,凄嚎惊天

    其实如果这无数鬼怪全部集中起来全力冲击某个绝阵,那个阵法多半抵御不住汹涌鬼潮只能让它们逃脱出去。可惜炼制《百鬼夜行图》的历代法师为避免出意外,并未将鬼王鬼魁也封入图中,同时也封禁群鬼防止它们自相吞噬产生鬼王。所以这些鬼怪只是胜在量多,但其中却并无具有清晰神智,且不惧阳光,能够号令群鬼的千年鬼王存在,加上囚禁日久怨气滔天,只能凭着本能意识行事,此时可谓彻底乱成一团。

    只剩下四个脑袋的八歧大蛇从群鬼底下咆哮冲出,但随即就有一方玉印下落,盖到它身上,它顿时如遭泰山压顶,轰然扒地。顿时大地开裂,碎石漫天,但它却一直挣扎不起。

    失去八咫镜封禁气息,这股犹如青天白日之下鬼门大开,史无前例惊天动地的剧变,也引来许多关注。一时几股强大气息,或浩然磅礴、或阴沉诡秘、或飘渺高妙、或凛冽刚锐……皆隐隐从远近不同的各个不同方向蔓延探来。

    一片混乱之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面比手掌稍大的镜子,外缘质地非金非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铸,上头刻着日光、流云的图腾,环绕住镜面,背面绘刻有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甚是典雅古朴,正和不远处一根黄金长矛一起翻滚着,朝天抛飞高射。

    一个身着色泽明艳祭祀和服的身影直向镜子追去,宽大和服无法完全遮掩她身材的娇小纤瘦。四周鬼海如沸,直令这个身影犹如怒海中飘零一叶轻舟,始终无法让她没顶。

    刺骨阴风阵阵迎面而来,她用缎带绑起的马尾随风摆荡,面容却丝毫不动,如月如霜般的冷清,美丽得恍若是天上星子降临人间,一双星眸更如极寒巨冰,少女眼神中竟似没有一丝可以被称为情绪的东西。

    只见她脚下踏鬼而行,姿态拟仙,衣袂飘飘,竟似比鬼魂还要来得飘渺不定,遇到有拦路的鬼怪,她手中一柄有着菊花铭文,锋刃极长刀身细且薄的太刀轻轻一挥间,就将鬼怪斩成两半消散。

    眼看着她就要把高飞上天后又重新落回地面的镜子取回手中,不料空中一件**着火焰的细小飞行器,载着两名女子从几十米高的空中一掠而过,然后镜子与黄金长矛,就如被无形丝线拉扯,转折加速朝两名女子投去。

    目睹这一幕,少女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更是森寒十倍,却依旧面无表情,对着空中飞行器,扬刀而举。

    “破邪剑征,樱花放神”清冷而熟悉的声线,原来正是之前一直指挥众人的神乐之声。只见她随声挥刀,迎风而斩,却几乎连破风声都消于无形,仿佛沙漠中的龙卷风,出现之前无形无影,骤然一发却可撕天裂地。只见那一道绝世锋芒,划破天幕,直斩两名女子。那闪电般在空中来回纵横的飞行器,在恍若无物可挡的锋芒面前却似比乌龟快不了许多。

    一个璀璨炽热甚至带着刺目电芒的光球,流星般从一侧轰至,正中那一刀刀气,随即轰然巨爆,刀气中部随着溃散,少数余波袭到,却被秦缀玉以魂刀“大和守”挥出“迎风一刀”招架接挡。

    少女暮然回首,只见王宗超已撕开鬼海,朝她直冲而来,一片苍茫的双眸,却散发着直刺人心摧山裂海的可怖煞气杀意汹涌的冰火烈劲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两条轨迹,如同魔神驾驭着狂嘶怒吼的冰火双龙,从地狱鬼海之内杀出,所到之处,群鬼或尽覆寒冰崩碎成粉,或在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之前将对方困于八咫镜内,少女将王宗超震天撼地的可怕表现全部看在眼里,在她心目中,对方甚至是比八歧大蛇还要可怕的存在。而今凶兽却已挣破束缚,几乎近在咫尺直杀而来。顿时令她毛骨悚然,战栗的寒流经由狂跳心脉席卷全身,一瞬间感觉如入冰窖,全身僵结,竟似忘了自己还有神道教秘传,斩神杀鬼的超凡剑道修为。

    “神乐枫媛命,还不速走”就在此时,脚踏“三钴杵”,笼罩在一片护体佛光之中的小野枯叶以比王宗超更快的来势一掠而至,僧袍裹住少女,就要飞遁逃去。在他身后,还有十几把如跗骨之蛆死追不放的金剑

    王宗超拳头一动,无数璀璨炽热的光球涡旋着向两人笼罩轰至,只是这一击笼罩范围过大,威力就不免分散,除了部分殃及四周鬼类,剩下几个也被浑厚佛光抵挡消融大半,但依旧有一个在小野枯木背后炸开,顿时令他背上衣衫尽焦,开了一个即可见骨的可怖创口。

    野枯叶却丝毫不理,突然捏了一个印诀,佛光急速闪动,其中只剩一个头颅的不动明王像彻底崩溃散开,紧接着就在天旋地转只见连同神乐枫一起不见了踪迹。

    众人再看间,却只能看到一道金光早已出了四方五行绝阵,向东南方向的天际投去。

    “竟然走了两个狗贼”一眉道人顿时有了感应,须发俱动,咬牙怒道。但此时一片混乱,他的九老仙都君印正死死镇住八歧大蛇,四方五行绝阵又要拦住群鬼,也兼顾不到这一截,即使想去追,参战的人也几乎没有一个追得上了。

    要知道“三钴杵”并非上好的攻防之宝,但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逃生飞遁法器。话说当年空海随遣唐使到中国修道,归国前在中国明州海边想到回到日本之后应该找个清修之处建立自己的寺院,于是就将“三钴杵”往天空一丢,“三钴杵”便直往日本飞去。空海坐船回到日本后,就开始寻找三钴杵的下落。一路找到了高野山上,得到山神“丹生都姬明神”以及“狩场明神”的指引,终于发现了三钴杵钉在一棵松树上,于是就在这边安家落户,这也就是高野山真言密教的缘起。

    所以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小野枯叶有空海当年的几成法力,能否直接带着神乐枫飞遁回日本。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想要讨回今日血债,只怕就只能直接杀上日本神道教本部以及高野山了。

    跑了两名恶贼,其中尤其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让众人不由都有几分抑郁难言,不过相对的,其余日本人全部都在四方五行绝阵与鬼海夹击之下,悉数死绝,毫无侥幸

    “可怜你等遭人镇压奴役多年,不归阴间,不容阳世,若不想魂飞魄散,便入此灵屋之内吧”鬼海之中突然传来齐藤一宏大无边的声音,通过强大的神念波动,直接将言语中的意义印入群鬼所剩无几的神识之中。

    群鬼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突然有此生路,自然如蒙大赦。一时群鬼如潮蜂拥,纷纷向变大得犹如宫殿一般,门户大开的“极乐灵屋”内涌了进去。

    此时这些鬼类都已是元气大伤,入了极乐灵屋后也都妥妥帖帖顺从安置,不敢大闹毁了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不过此外还有一部分怨气深重凶性难驯的鬼类,不肯进入极乐灵屋,宁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要疯狂地寻找生者报复。但可惜光天化日下它们连之前十分之一的凶威都使不出来,如今在灵屋之外的人无一弱者,无论王宗超、高翔、莲空,还是一眉道人还是取了布都御魂之剑后在四方五行绝阵外观战的石坚,都绝对不是它们能啃下的硬骨头,找上了也只能自取灭亡罢了。

    极乐灵屋缩回普通房间大小落回地上,身穿紫绶仙衣(伪)的齐藤一首先从中走出,只是他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已是老了十岁不止,显得格外消瘦,这是他把全身大半精血元气转化为元神力量,成就鬼仙的后果。

    “还好有这身紫绶仙衣保住本源元气,否则即使成就鬼仙,躯体死亡,也免不了投胎转世。难道到时候要以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形象回归主神空间吗?”带着些许侥幸,又有几分自嘲,还有一丝遗憾,齐藤一暗自想道。

    道家修真之途,虽然不外一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但其实在炼气化神这一节,抛除总总玄门术语,还要分两条大道。

    一种是把躯体当成炉鼎,养气服药,凝练金丹,金丹一成,就有类似天人武者一般与天地元气沟通之能,之后将自身神识与金丹合一,丹破而成元婴,这种修炼过程,相当于先沟通天地元气极大壮大自身元气,再以强大的自身元气培养元神。元神极为凝实,躯体强度虽然逊色天人武者,却也颇为强大,随着修为加深,寿命越长,最终有**成仙之望。

    另一种道路却是跳过沟通天地元气极大壮大自身元气这一节,不凝练金丹,当自身元气以及神识修为积累到达一定程度后,就直接以自身气血精元滋润壮大元神,比金丹大道更快实现元神出窍。这种元神也称为鬼仙(不等于鬼修,鬼修是死后阴魂修炼之路),即使原本躯体老死毁坏,也能够投胎夺舍。然而由于跳过沟通天地元气壮大自身元气这一节,对自身躯体损伤颇大,容易让原本的肉身损元折寿,而且元神也不如金丹系凝实强大,不过却可以更早拥有元神出窍后的各种神通。

    此后鬼仙还可继续修炼,让神魂经受雷劫,直接以天地元气淬炼自己元神,最终圆满,也可成就天仙地仙,不逊色金丹系,也是殊途同归。只是这个过程少了自身元气居中调和,也没有强大躯体庐舍护持,自有更多凶险,比金丹大道更易落得身死道消。

    齐藤一所得两本道经,《太清丹经》走金丹一系,《上清符?》是走鬼仙一系,他本倾向于选择比较稳妥的前者修炼,但既然走了后一条路,也不后悔,自会一直坚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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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挑战

    第三百一十七章挑战

    此时各方战斗也都已近尾声,一眉道人突然将在四方五行绝阵收缩到一起,往被死死镇压在地的八歧大蛇身上一合,轰然声中,在烈火寒冰、金离煞气、青木生气交汇之下,八歧大蛇彻底化为秽恶穷荒黑气土崩瓦解,黑气再被阵法炼化后,原地也就只剩下八根蛇骨杖横七竖八落了一地。

    收回九老仙都君印,一眉道人腾出手来,屈指一算,面色一变道:“那两名狗贼还未能逃出中原,贫道且去追杀,此处手尾还请各位费神处置”

    这话确实一眉直接以神念法力留下,一句话传完之前,他早已驾驭飞舟飞速向神乐枫与小野枯叶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他的飞行速度固然比不上当时两人逃窜的速度,但须知这也是早已筋疲力尽且身受重创的小野枯叶自毁舍利催动“三钴杵”,必难以持久,无法一口气飞回日本,迟早还要再中原大地上降落藏匿。这样一来,也就还有将其诛杀的机会。

    虽然两人早已逃得不见影子,但一眉道人自己也精通术算,虽然比不上太常婆婆,但在华夏也属于顶级。只要这两人还未出中原,就有很大的机会算出他们的下落。

    至于这边战况,反正眼下这边的日本人都已全军覆没,只剩下不肯进入极乐灵屋的鬼怪,别说威胁不了在场的其他人,即使分散逃窜,在烈日下也支持不了多久的。要知道鬼怪越少,阴气越衰,比群鬼乱舞之时更抵挡不住烈日威煞。

    如今四下飘荡的鬼怪,基本都是全都缺手少脚、驼背畸形、瘦骨嶙峋、脸烂溃疮的奇丑之像,也有头都只剩下半边甚至连头都没用,还有下半身直接没有,齐腰截断,或者满身窟窿的横死凶像,全都呜呜凄叫,眼睛里都透出尖锐的绿光,令人望而作呕,后背发寒。

    鬼魂不同于僵尸,其凶残程度,不在于身体发不发达、四肢健不健全,而在于生前所积聚的戾气有多重。许多身体健壮的人,在生前多半没遭受什么冤屈,死后化为鬼魂,往往就不怎么凶厉。反而是那些肢体残缺之人,在活着做人的时候,时刻遭受世人冷眼,倍受世人唾弃,日久天长,心中的戾气越积越重,若又遭遇横死,化为鬼魂,怨仇积重,如果没有遇到高人超度点化,多半要化为厉鬼,凶残无比,有的甚至专门逗留人间,专事报复生灵。因此人鬼殊途,势不两立,多半由此而来。

    加上这些恶鬼多数曾害了许多人性命,身上除了阴怨冲天外,还积满煞气,竟能一时抵抗阳光,纷纷扑向附近还有活人气息的生者,宁可魂飞魄散也要拉个垫背

    只见一个数百恶鬼聚集成堆密集耸动不知死缠烂打什么东西的所在,突然雷光一闪,细小的雷光一瞬间就绕着群鬼来回绕了数百上千圈。随后,所有恶鬼全部崩溃解体成黑气,无一幸免,露出了石坚的身形。

    收回飞出杀鬼的布都御魂之剑,石坚脸色略略有些阴沉,远远看向齐藤一以及极乐灵屋所在,冷冷一笑道:“一眉倒是收得好弟子,只可惜看起来倒像何鑫之教的多些”

    他当年争夺茅山掌门时输给了一眉,引为平生恨事,此后处处与一眉一较长短,万事以胜过一眉为乐,但眼下却见齐藤一无论修为道术还是法宝都极为高明,几乎足以与茅山四老这些一辈平起平坐,相比之下,自己悉心栽培的儿子石少坚却少不济事,判若云泥,心中不由有几分郁闷不喜。

    不过他也不屑去为难小辈,当即一震手中布都御魂之剑,人化雷光,一晃就已在数百米外,几个转折间也就不见踪迹,这把雷器落到他手中不过片刻,但看来他已经摸索到一些用法了。

    此时陈囤大帅以及一群护卫随从也从极乐灵屋之内走出,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刚刚从阴曹地府走过一遭,心有余悸恍如隔世之感。同时每个人怀中都还抱着几个婴孩,那些可怜的孩子虽然手脚完整,却大都气息微弱,身上都有些或青或紫的疤痕。

    恶鬼打人,若是活人阳气不足,一下就青,两下就紫,三下发黑,发黑则代表阳气那部分躯体阳气全灭,恶鬼才会吸食血肉,即使没被恶鬼吞食,那些发紫发黑的部分如果没有及时处理救治,不久就会溃烂**。

    “先让孩子多晒点阳光,驱走阴气,并用符水擦拭他们身上淤青部分。”齐藤一吩咐众人道,极乐灵屋之内如今阴气甚重,虽然天道部分还好,但也不如直接晒阳光。

    “快照天师爷所说去做。”陈囤大帅连忙吩咐手下,同时自己也动手帮忙,他对齐藤一敬重绝不亚于对王宗超,除了当年齐藤一救过他全村外,这些年他所取得的成就打下的基业,很大程度也是依靠齐藤一当年对天下大势的一系列指点。

    “驱走阴气后,这些孩子可保无恙,但派人照顾,以及追寻双亲,可就要让大帅费心了。”齐藤一叹了口气道。

    “天师爷放心,这次日本人因我而来,这些孩子受我连累,理应由我负全责,纵然找不到双亲,也全由我负责抚养成*人”陈囤点头,郑重承诺道。

    齐藤一点点头:“日本人这次损失奇惨,今后至少在刺杀一项,已不足为患了。”

    “呵呵,老齐,你快看这个。”就在此时,秦缀玉与朱雯驾着绿魔滑板降了下来,秦缀玉更是少有的一脸难以自抑的欣喜之色,将一面比手掌稍大,上刻日光、流云图腾,背绘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的古朴镜子递到齐藤一面前。

    其实还不止这个镜子,秦缀玉眼尖无比,飞在空中时,已抢先把八歧大蛇被灭后留下的八根蛇骨杖纳入空间戒指内。

    “这个……难道是八咫镜……”齐藤一定神看那镜子,也是吃惊,不过随即又看到那镜面上已留下一条不明显的裂痕,摇摇头道:“可惜已被强破过一次,只怕永远难以修补恢复了。再说我们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它。”

    就在此时,莲空也已收回金剑,降下来向陈囤与齐藤一合十为礼道:“一贯道莲空,见过陈大帅还有这位道长。”

    “多谢大师于危难之际相助,陈某人感铭于心”陈囤连忙回礼道。

    “大帅有诸多高人相助,东瀛贼子再凶残狡诈也非败不可,贫僧不敢居功。再说东瀛狗贼,人人得而诛之,贫僧也只是恰逢其会。”莲空微微一笑,又施一礼后踏剑飞走。他不擅这些世俗应酬,反正一贯道的名号已经留下,这个人情该怎么还,陈囤自然心中有数。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璀璨闪光连同烈阳金焰闪过,一大群恶鬼彻底烟消云散,王宗超从中走出,他之前处于鬼海中心,围住他的鬼类自然比石坚那边多了许多,也多废了他一番功夫。稍慢片刻,高翔大开大合的烈焰刀也悉数将围住他的鬼类消灭,与景林也一起走来。

    “老齐,恭喜你成就鬼仙了。”一边走来,王宗超一边朗声喊道。

    “呵呵,也算侥幸……怎么,你的眼睛?”齐藤一骤然看到王宗超双眼苍茫一片,双眼边缘还有些细小青筋突起,几乎与秦缀玉同时惊喊出声。

    “师父,您这眼睛是……?”陈囤正与手下救治婴儿,见状也是大惊。

    “暂时看不见而已,也没什么好紧张的。”王宗超淡然笑了笑,他早已入微,自知自事,“我哪怕挖掉眼睛,不久能够重新长出来。如今我双眼内只是积聚了过量烈阳罡煞,淤塞经脉,这才看不见,花些时日料理即可。”

    “如果是阳煞过盛,倒可考虑以月阴调和。”齐藤一略略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我师父有一月华八卦镜,可凝聚月光于金钱剑上,飞剑诛杀鬼祟妖物,我去向他借来,你以月光浸润双眼,必能痊愈。”

    “也好,不过这倒不急,过去我依赖这双眼睛甚多,如今看不见,正好趁此机会感应些平时容易忽略的信息。”王宗超说完后突然转过头,“比如,那边还有人活了下来,而且……好一道无物不斩的绝世刀气”

    与此同时,高翔也突然站住,一脸惊讶之色:“此人竟然还活着”

    只见数百米外,有一个全身上下多处焦黑的烧伤,衣裳也已经被烧得几乎不能遮体的的老者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举步走来。除了一身烟烧火燎外,他整个人毫无气势杀气而言,看起来显得相当平凡,一举一动也都极为平凡,平凡得让别人几乎要把他当成一块普通石头般忽略掉。

    那一带几乎只剩下他一个活人,身上又平凡得丝毫不带煞气,所以全场残余的所有恶鬼都纷纷向他扑杀过去,比远比之前围住王宗超、高翔等人的群鬼还要多出许多。

    然而他却不以为意,恶鬼扑到时,只轻轻挥手斩出,一下就有一片恶鬼全部被从中劈成两半,化为黑气散去,轻而易举之极,再大数量也丝毫不能给他造成丝毫的麻烦和阻碍。

    那些没有意识,凭着最后的疯狂涌向他群鬼们,构成了一副极为另类的,飞蛾扑火的画面

    只有当他挥手轻劈时,才会让感觉最敏锐的人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短暂得几乎可以让人错以为是幻觉,宛若天地万物无所不斩的绝世刀意。

    这证明他不但没有死,剑道修为还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可怕的境界

    “他就是那个与高师父激战的东瀛刀客”

    陈囤的护卫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围拢护住陈囤、齐藤一等人,纷纷举枪指向正走来的武藏。

    但武藏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对陈囤也不投以丝毫关注,只是看向高翔问道:“我们之前一战未了,何时继续?”

    他说的是日语,齐藤一随口翻译。景林等人听了顿时大怒,简直岂有此理,直到此时还奢望与人一对一对战,正要一拥而上。

    “稍等”高翔却挥手止住其他人,“他说得不错,之前我的确与他一战未了。而且之前并非比武对决,不得已用些非常手段,胜之不武。眼下彼此再无分心之事,我自当与他公平一战”

    众人听了都感不安,以武藏之前的表现,高翔一人只怕无必胜把握。陈囤更是劝道:“高师父,日本人诡计多端,手段无所不用其级,此前之事完全可以证明,你又何必与此人计较这些虚文?他若上来,我们一并迎战……”

    “不,此人并非这种人。”高翔摇了摇头,只有同样身为绝世武者之人才能真正从对方刀意解读对方为人――如果武藏心怀阴谋诡计,也就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等唯精唯纯的绝世刀意。

    “的确如此,若是武道之战,我等不应干涉。”王宗超点点头,他也同样能够读出这点。

    “此战我若胜,接下来就会挑战你,还望勿要推辞”武藏望向王宗超,无比恳切地说了一句,由于有主神特有翻译,他的话王宗超倒是听得懂。

    “等你能胜再说”王宗超淡然回道。

    ………………………………………………………………

    一道金光,从一处密林苍茫的崇山峻岭空中掠过,突然消失,接着两个人朝下方的密林落下。

    野枯叶如今已几乎是油枯灯尽,筋疲力尽,反倒是神乐枫一手抓住他,带着他飘然落地。

    落地之后,小野枯叶丝毫不顾自己伤重力竭,手握“三钴杵”,盘坐地上,低头念经。

    神乐枫依旧面无表情,但双眸内却已是一片空洞茫然,喃喃开口:“我失败了吗?这次任务,完全失败了吗?”

    败了,何止是失败简直是惨败赌光一切筹码一无所有的惨败

    为了此次绝不容失败的任务,帝国几乎倾力而来,除了神道教、高野山、阴阳寮、甲贺伊贺……各派精英尽出之外,还带来镇国神器八咫镜,以及布都御魂之剑、八歧之骨、百鬼夜行图几件帝国至宝,组成史无前例的奢华阵容,相比对手已知资料,力量之悬殊,何止狮子逮兔所能形容?

    而今,帝国精英尽墨,只有他们两人逃出,八咫镜、布都御魂之剑被夺,八歧之骨遗落、百鬼夜行图已毁……

    输光了,一切都输光了经此惨败,此后就算再给帝国一百年时间,只怕也无法在组织一次同等规模的阵容出来。

    回想当年甲午圣战,帝国也何尝不是孤注一掷于一赌之间,与满清这个亚洲巨人开战。不同的是,那次帝国赌赢了,国运蒸蒸日上,而中华却从此变成了支那……而这次,他们却输了,而且是毫无悬念,完全不可挽回的惨败

    从此之后,哪怕帝国国运再占上风,但这非常规领域,颓势也只怕没有丝毫挽回的机会了……

    自己败军之将,又失了执掌的镇国神器八咫镜,又有何面目回归帝国,有何面目苟活人间?

    “神乐枫媛命,还请稍安。”此时小野枯叶已念完整个人更是衰颓欲倒,几乎站不起来,却强撑一口气对神乐枫劝道:“眼下最近要之事,却是尽早逃出中原,纵然天皇降罪,也该把此战详情如实禀告。中华修士多精于数算,但我已竭尽最后几分法力,勉强扰乱些天机,或可逃过此劫……”

    “大师,难道这次竟无丝毫挽回余地么?”带着一丝侥幸,神乐枫茫然问道,其实她也知道答案,只求能有几分安慰罢了。

    “事实如此,非战之过啊”小野枯叶摇头叹息:“华夏修士,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这份底蕴实不是我东瀛几十年国运昌盛所能企及。这次我等几乎是倾力而来,然而华夏出手的高人,相比整个华夏,只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此乃事实,告知天皇,也好让天皇熄了几分不应得的野望,以免生灵涂炭。”

    “却是连累大师了……”神乐枫沉默片刻,才歉然说道,她也清楚小野枯叶一贯是出家清静有德高僧,素来劝人为善,不愿与中国起刀兵之争,但这次天皇却下密诏强征他前来,不容丝毫拒绝。

    “贫僧无妨,只可怜我那九名弟子……”小野枯叶面露悲怆,随即平静下来道:“神乐枫媛命还请速速离去罢,不必顾管贫僧。贫僧此行作孽不少,如今又已是油枯灯尽,留下也正好偿还业报。”

    “大师稍作歇息,我与大师一起走。”神乐枫摇了摇头道,她这次回去基本也就只能一死赎罪罢了,对于逃生的**并不强烈,如果能带上小野枯叶,也算给帝国减少几分损失。

    于是两人就地修行了大约一小时,小野枯叶恢复了几分法力,这才开始动身,却不敢走大路,直接穿林而行,只要过了这片森林自然能够到达有日侨居住的城市,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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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巅峰对决

    第三百一十八章巅峰对决

    “之前一战,你过分分心,未能专注如一,根本发挥不出真正实力,以致连对手的生死也不甚了然。这样的战斗即使胜了,又有何趣味?”武藏淡然说道:“所以我借火焰遁去,隐藏起来,等待你料理完杂事之后再与你继续这一战。不过如今你虽没受什么重创,却也耗力不菲,我先等你调息培元,养精蓄锐,恢复十全状态之后,再续此战。”

    完之后,他也不等高翔答应,随便在地上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他如今长刀已毁,人又平凡无奇,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坐在路边休息,衣衫褴褛的普通老农罢了。

    齐藤一开口翻译,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之前激战殆危之事,还有这么一个绝世强者隐藏在一侧。若他当真有心下手暗算,不但自己一方免不了多死几人,甚至战况都有可能彻底改写

    “好”高翔也不矫情,爽快回应一句,又回头向陈囤等人说道:“此战只关系我与他两人,无论战况战果如何,都请不要插手。”

    “高师父,我们刚刚经历一番死战,纵然要与人决战,又何必急在一时?倒不如推迟些时日,好生调养,并与我师父切磋磨练之后……”陈囤心知高翔心意已决,却仍希望能尽量推迟些时日。要知道此战双方皆会全力以赴,几乎可以说是胜生败死,双方几乎都没手下留情的理由。

    “大帅,高某毕竟是一介武夫,有此强手在此,也早已热血沸腾,又哪里等得及留待他日再战”高翔哈哈一笑:“过去时日,高某总要与日本人周旋,难以尽心于武。如今日本人适逢惨败,短期内绝难卷土重来,高某如今万事无忧,再无挂碍,若不趁此机会痛痛情大战一场,还等何时?”

    随即他抬头环视众人,突然大声笑骂道:“不就是打上一架罢了,怎么一个个都做这等姿态,倒像我输定了要替我送终似的本大爷横行武林多年,何时败过?大帅还需前往北京赴会,你们护送他先行一步,以免误了时辰”

    高翔谈笑之间,眉飞色舞,豪气干云,纵然生死对决,竟也视如等闲。

    “高师父保重……”高翔代王宗超授艺,又辅助陈囤多年,陈囤视他亦师亦父,想要再多说几句,又怕成了高翔负累,导致决斗之时分心,最终只得强遏情绪,千言万语,转化为尽量平淡的一句话:“我在北京,等高师父随后过来。”

    “列车已毁,我送大帅走一程。”齐藤一点点头,将极乐灵屋一指,灵屋飞到铁轨之上,突然变形重组,一下子化为与之前的装甲列车一般无二的外形,顶上烟囱还有浓浓黑烟冒出。哪怕到时候北京车站有千万民众欢迎,想来也没人能够分辨出真伪了。

    陈囤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情绪,转身与随员护卫都上了火车,紧接着火车冒着浓烟,滚滚离去。

    除了朱雯也随齐藤一一起离去之外,王宗超与秦缀玉,也都留下来观战。高翔则也随便在地上坐了下来,与武藏遥遥相对,开始运气吐纳恢复耗损功力。他也从王宗超处得了适合配合冰火内力的部分不死印法回气法门,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巅峰状态。

    “这一战可是真要决出生死的难道你就不能帮帮你朋友吗?比如说暗中传输功力助他一臂之力,或者在关键时刻,给予那东瀛人无形气势压迫?”站在王宗超身边,秦缀玉轻声问道。

    “此战是他们两人公平决战,在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人要插手战局,就得先过我这关。”王宗超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态度。

    “难道你就愿意见到你朋友死?”

    “我不愿意见到,但武道之战毕竟与世俗争斗不同,世俗争斗可无所不用其极;但武道之战,是否能够活下来只能全凭高翔自己的本事。我若插手此战,就是对高翔的侮辱即使高翔败了,我再与这名刀客决战也是之后的事。”

    “你们男人还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秦缀玉突然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只冲心头,柳眉倒竖,不由连声向王宗超嗔怒发火:“什么割股相下酒什么暮提人头回你们逞强了,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死得快意了,别人称赞你们是大丈夫了

    但是我们女人呢?你们可以拿自己性命随便玩,但是担惊受怕的又是谁?像高翔这次如果万一死在这里,那么他的妻儿呢?他可有替他们着想过?”

    秦缀玉却是少有的失态,王宗超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最好还是不要爱上这种男人,就让这种烂人自己孤单过一辈子好了。如果万一不幸爱上了,那可就相当糟糕。因为当他开始爱惜自己性命开始退缩时,他也就失去了自己最根本的特质,或许也就不再是值得爱的那个人了。”

    “你说得很对……”秦缀玉咬牙道,小巧而饱满的下唇上已在不自觉中留下了不明显的贝齿痕。她沉默片刻,又幽幽问道:“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生活上可不方便,就不需要人照顾吗?”

    “我已入微,即使眼睛看不见,四周一切气息轻微变化,我也可以感应得一清二楚,每一个毛孔都可以成为我的眼睛,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王宗超温和地笑了笑,却仍然摇头,又特别提醒秦缀玉一句:“现在起应该去除杂念,澄清心灵,一会的对决将是这个世界中日双方最强的武林高手千载难逢的巅峰对决,仔细观摩体悟,将给你带来巨大的收获的。”

    其实他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失去日月瞳带来的影响绝不至于那么轻描淡写。普通情况下还好,但在四周气息异常混乱的情况下,也就有麻烦了。正如他之前在鬼海中对神乐枫与小野枯叶出手时,就因难以判断出对方的精确位置与移动,不得不分散攻击范围,以致让他们成功逃了出去。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高翔突然长身站起,朝武藏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如今高翔神色平和,目光平静如水,又深沉如山。双眸似乎可以映入外界万事万物,但你又根本无法通过他的眼睛读出任何东西。

    通过这段时间的静坐调息,高翔不但恢复了功力,还凝神守意,清除杂念,无欲无求,将身心全面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武藏点点头,举步走了过来。但高翔看到他两手空空时却皱了皱眉头道:“你的刀已经毁了,现在没有刀……”

    他举目环顾,回头看到秦缀玉手中的“大和守”,眼睛一亮说道:“秦姑娘,还请将这把太刀借给他。”

    “啊,不……你自己也不是空手,再说这把刀可是……”秦缀玉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这把刀可是“魂刃”,威力之强她也已经见识领教过,高翔本来胜望已不会太大,如果武藏再拥有这把“大和守”,那可就……

    “借他吧”王宗超却在旁说了一句。秦缀玉话被打断,冷哼一声道:“好,只管逞强去吧”

    高翔的死活倒是远远不能让她失控,但她却因某个同样一贯自以为是的人在迁怒,在指桑骂槐。

    她赌气将大合守向武藏狠狠一掷,大和守立即以一种可以将巨象恐龙撞个半身不遂的威猛势头直冲武藏飞去。但武藏只是随意一伸手,大和守就如遇到了主人的飞鹰,以无比驯服温顺的姿态,飞到他伸出的手上。

    “是把好刀”武藏点头称赞,却也没有什么大喜过望之意。到了他这种境界,有刀可,无刀也无妨,不强求人刀合一,也不强求人刀两忘,一切都回归平凡随意。

    “开始吧”武藏拔刀出鞘,原本锋芒淬厉得连瞎子都可以隔着老远感觉到森寒凛然之威的大和守,如今似乎也沾染到武藏身上平凡不起眼的气息,刀锋光华全隐,也变得普普通通毫无半点锋锐危险可言起来。但秦缀玉猛然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似乎一座沉重的山峰狠狠压在胸口,无法呼吸

    “请”声出,人亦至。烈焰刀迸发出的耀眼火花让天空烈日也黯然无光猛烈的闷热刀风夹带呼啸风声劈出,一阵阵令人目为之盲的闪光让人睁不开眼,而后的音爆偕同着可破金刚,直教人肝肠裂断的震波轰然往外炸

    养精蓄锐之后,恢复巅峰之后,高翔这全力连环数斩,豁然已毫不逊色之前借烈焰外力毁去武藏之刀,并令武藏烈火焚身之时。

    武藏挥刀斩出,去势却似乎并不怎么快,大和守也依旧通体没有光泽,仿佛一张从风中飘落的枯叶,毫无丝毫杀气可言。然而高翔气势滔天直欲崩山沸海的攻势,却一下子无声无息地从中被剖开,无论是刀劲、刀势、刀招、火焰、杀气、声音、动能、流转的真气,全部毫无丝毫抗拒余地地从中一分为二,破个干干净净,再也无以为继看似毫不起眼的大和守,一瞬间就已毫无阻碍地直取高翔胸膛。

    烈焰刀转眼被破,高翔身形急退的同时瞬间急换刀招,化火为冰,一道巨大冰刃瞬间凝成,那冰的颜色不是普通的晶莹透亮,而是那种在万米高峰或者极地中央才能见到的刀砍斧凿都难伤分毫的万年坚冰,以坚不可摧之质,重如泰山之力,无坚不摧之势,迎向斩来的大和守。

    下一刻,在大和守平实无华的刀刃面前,依旧是无声无息间,冰刃土崩瓦解,之前那种极度的坚固与厚重,似乎只是一种一触即破的,肥皂泡般的幻觉。

    “喝”高翔连忙再次变招,冰火凝聚成一线,化为一道无物不切无物不破的混沌,迎向大和守。

    这次终于有刀刃碰撞声发出,可是依旧很小,大和守为之一顿,但蓦然化作一道变幻无方的绚烂光芒,相比之前的平凡黯淡,大有骤然之间化腐朽为神奇之感。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混沌骤然崩溃高翔原本可以与武藏抗衡甚至占据上风的一招,此时竟然依旧不堪一击

    战况瞬息万变,自有一种震撼人心惊心动魄的魔力。秦缀玉看得一颗心几乎从咽喉中跳出,她万万没有想到,武藏加上大和守,竟然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一刀之间,刀势甚至没有多少变化,竟然摧枯拉朽一般连破高翔竭尽全力的三招。一时间她所担心的已经不是高翔能不能活下来,而是担心高翔失败后,武藏再向王宗超挑战,面对这么可怕的对手,王宗超是否真能毫无悬念地取胜生还的问题。

    王宗超却依旧平静无比,虽然全神关注感应的战局,但却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有丝毫动容。

    不过他仍然提醒秦缀玉一句:“平心静气,不要过多带入自己的情绪立场,尝试以一个纯粹局外人的身份观看这场决斗,你会有更多收获的。”

    又一招被破,高翔却无比平静,似乎早有所料。就在刻不容缓的瞬间,之前崩溃的冰刃,被残余火焰融化之后形成的漫天水花,在高翔内力引导下,如有生命般在两人之间奔流涌动,秋水粼粼。

    高翔翻扬着手臂,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慢,但手刀就像是化成一条敏捷钻跃的游鱼,灵活地借水翻扬蹦跃,就在水面激荡起阵阵涟漪,一波*呈圆形往外扩散,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旋。骤然一激,竟如惊涛拍岸,碎玉漫天,变幻出莫测水光,四下洒落,犹如绵绵春雨。

    大和守斩波截流,刀锋过处,挑起了层层美丽透明的水幕,但刀身顿时也变得扭曲不真,似乎成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中映出的倒影。明明只再往前一分就可以轻易斩破这层薄薄水幕,但差之毫厘,却犹如咫尺天涯。

    蓦地,水幕沸腾,蒸发成云,一时云雾迷蒙,云波诡谲,一团似若棉花般软柔的云气笼罩住两人,飘忽不定。

    一时又似有微风吹拂,风卷残云,就如天马行空般毫无痕迹,收放自如,虽然飘荡不定,虽然会遇到阻拦,但从来没有风会退缩,风总是不停地朝前驰骋,吹向那无边的旷野,恣意纵横在海阔天空的世界中

    下一刻,武藏已飘然退他的身上,已留下一条横贯胸腹的浅而长的刀痕,一丝血迹渗了出来。虽然他一动手就大占上风,但最先受伤的却反而是他。

    “好一个水之刀、云之刀、风之刀……这才是有了生命的刀招”武藏向后跃开,畅怀大笑之中,又再次挥刀杀上。

    冰火七重天,原本只是冰火之力,然而冰为火融则成水,水蒸腾则成云,冷热交汇则成风。正如阴阳化生万物,练到深处,也能衍生出千万种让人料想不到的变化。

    武藏的刀,无论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巨岩,还是无形无相的的流水云气,都会通通在他刀下一分为二。只因这些都不过是死物罢了。如今高翔御气出刀,火之刀、冰之刀、水之刀、云之刀、风之刀,有相无相,有形无形,圆转如意,浑然天成,自有无穷变化。即使再平淡无奇的招数,却像冰岳压顶,漫天寒雪,冰消雪融,长江巨*,云海波涛,火山爆发。万千气象演绎无余。这样的刀,寄意自然,演绎造化,已然有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也就不再是武藏能够举手之间轻易破去的了。

    如今高翔的精神,真气、力量、灵魂都已经全心全意凝聚于刀招之内,心中一片空灵,再无挂碍,再无畏惧,忘记了生死,抛却了俗世。此时,他无论体力,精神,功力还是刀意都达到了出道以来的最高巅峰隐隐之间,竟然有天人交感,身化自然之像

    一时秦缀玉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连哪一招是攻,哪一招又是守都难以分清,勉强思考看懂了一招时,瞬息之间,两人又已过了无数招……

    “有相无相……这种种变化,竟然是以霸道刚烈著称的冰火内力所能演绎的那么我的小无相功号称变化多端,模拟千态万象,又该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无穷变化呢?”震撼之余,秦缀玉也有了自己的感悟与思索……

    可是无论高翔刀法气势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如何威猛狂暴,如何毁天灭地,变化如何诡异妖艳,如何浑然天成,却始终未能把武藏彻底撕裂。

    激战之中武藏脸庞不含丝毫喜怒哀乐,忽然一刀横削而出,妙象纷呈,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神奇,没有半点花巧变化,但却奇异破掉了高翔所有刀法变化。然而高翔刀法的的千万变化,却犹如日月轮回,潮起潮落,无有穷招被破,百招、千招已生,始终与他打了个旗鼓相当。

    如果说高翔的刀演绎了千姿百态的自然万象,武藏的刀,却直如要破开一切空间、时间、规则的束缚,将这个世界斩破剖开,超越天地,绝空而去。

    激战之中,两人的气势刀意还在不断向上攀升,就如海啸惊天,气势明明已在巅峰,却仍不住往上推高,如同升龙,在高峰的顶端更往天空冲去,可以想像,当那股直欲与天比高的激昂浪潮从天空尽头直崩溃轰拍下来,进发出来的冲突将有多么惊人。

    秦缀玉几乎连呼吸都忘记,屏息静候着这立判生死的最后一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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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道武者路介绍:
作为中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的格斗教练,他已经站在实战国术的巅峰。
然而他不无遗憾,因为人力有限,国术虽精,却仍然是有尽之“术”,而非无穷之“道”。他虽屹于绝顶,却也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直到,他来到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本书是同人,却绝对不会是靠着copy起家的抄袭文,即使与原著相同的任务,也会写出不同的东西,并会尽量做到让读者即使没读过原著、没看过任务涉及到的电影,都不至于影响阅读。
由于主角的加入,原著的人物命运,将会有新的演绎,或许一个不起眼的炮灰,也会有属于他的光芒。
愿意倾力为无限流添砖加瓦,无论是主神强化能力血统的系统化,以及轮回世界的构造,还有主神空间的终极意图,本书都会有全新的演绎。
最后,向《无限恐怖》以及《龙蛇演义》两书的作者致敬,没有你们的创意、思想就没有这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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