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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饥饿2006     无限道武者路txt下载     无限道武者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九章 儒家神剑

    先前王宗超与阿卡朵一并离去,却不放心留着弥斯力亚一人,所以委托齐藤一以人间道化身暗中照应。但随后齐藤一又正好遇上一眉将渡四重雷劫,全副精力都要用在维持、运转茅山护山大阵上,所以这才委托艾丽丝多加关注。

    艾丽丝这段时间一直在参悟得自石坚的那一部分驱使、运用“七煞降神咒”的法门,并尝试将之运用到适合自己的实战技巧之中,时间同样很宝贵。不过王宗超先前已将齐藤一制作的一张用于临危示警的阳箓交给弥斯力亚,艾丽丝持有对应的传讯阴箓。在一定范围内,一旦弥斯力亚遇险,阴箓就会自动示警并标出其方位地点,倒不需她日日夜夜始终紧盯着,而她融合了庞大念动力的七色灵体破空飞遁速度惊人,万一出事基本上都能确保及时赶到。

    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艾丽丝虽然一直在周边地域,但却一直没有亲自过来与弥斯力亚见上一面,所以才不清楚其所在营地在这两天间遭遇瘟疫,事先也不知道弥斯力亚连夜前去刺杀瘟神庙庙祝。

    此时见了弥斯力亚与王宗超颇有几分相似的面部轮廓,艾丽丝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又不由想到了梦中那个音容笑貌都是清晰无比,同样也有着王宗超几分神韵的“女儿”桑妮。

    不过她的分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庙祝还在鼓尽余力驱使“**疫气”向两人疯狂冲击,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沸腾翻涌的,在浊黄中交杂着灰、褐、蓝、绿种种粘稠混乱难以言喻的恶心颜色。天空也弥漫着宛若实质的恶毒、奇臭气息。只是这种气息似乎比空气更重,所以没有扩散得太快。只是向下渗透入地面。

    此时东方已是晨曦初露,天际微白。但阳光却无法驱散这种无孔不入的恶臭、污秽、死亡气息。

    距离瘟神庙不远处一个洞穴里的田鼠们吱吱乱叫着,似乎十分害怕,然后缓缓倒下,十几具老鼠的尸体,渐渐化作黄水,渗进了沙土中。

    空中一只低空略过的猫头鹰身体突然一僵,随即一头栽倒地上,一触地面,便像是一堆豆腐般。猛地摔碎,黄色的污水四处飞溅!

    几十米外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一只野狗正在饮水,只喝了一口,便仆地一声摔倒在浅浅的溪水里,无力地翻着毫无生气的眼白,吐着舌头,唇角流出带着白沫的恶涎,全身渗出大量为脓水。滴入水中。

    水流过更远处的一小片树林,原本青翠的树叶立即变成满目枯黄,树身似乎在一刹之间变脆了,轻风一吹。一整片林木喀的一声齐腰斩断,木屑带着呛人的霉味以及严重变质的草木腥味,随风远扬。

    远处尚且如此。瘟神庙内更是灾情严重偏殿中的尸体,乃至庙中的木质桌椅、梁柱都被转眼侵蚀成一滩恶臭的黄水。就连大地与墙瓦也都仿佛在粪坑阴沟中浸泡了千百年一般。变得肮脏不堪臭气冲天。

    黄水疫气翻涌不息,其中隐现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若有若无的连绵幽咽、呻吟与哀叹声,不断冲击七彩屏障,但却始终徒劳无功。

    其实“**疫气”最擅长侵蚀生物体以及有机物,对于无机物虽然破坏力稍弱,但也足以让被沾染到的一切变成流毒无穷的疫病之源,但对于有形无质的灵体,也就难以发挥出多强的破坏作用。只是由于“**疫气”与瘟神香火融合,混合了许多民众对于疫病的恐惧以及患病后痛苦、颓废、绝望的气息,所以对灵体还能发挥出一定的作用。

    但是偏偏论起歹毒凶煞,“**疫气”完全无法与“七煞降神咒”相提并论,所以想侵蚀对方就成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若在以前,瘟神神力还能够驱使附近的游离瘟魂疫鬼一并发难,但在穹冥帝君收纳了绝大多数鬼类之后,这种手段也已基本废了。

    “住手!”虽然自身能够确保无恙,但艾丽丝却从四周的动植物变化发现不妙,当即开口劝阻对方,“你的伤还有救,赶快冷静下来,你这么做会连累许多无辜者的!”

    艾丽丝说的是实话,只因现在中洲队的配备医疗设备已经相当先进了,除了某些过于特殊的伤害,普通的哪怕头颅被斩下、内脏全烂这些伤,及时放入救生舱后都有可能救回来,然而那庙祝又如何肯信?

    弥斯力亚原本还想嘲讽对方几句,但是看到四周这种状况,心头暗惊,这次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冒失原本他想当然以为杀了庙祝就能解决红十字会所中瘟疫,但现在看来,不仅自己的那些同伴无法因此得救,反而可能连累成千上万的平民。

    “妖孽,本庙公誓与你等同归于尽!”庙祝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无辜者,只是咬牙切齿,疯狂嘶叫,虽然身有神力,但泡在高度浓缩的“**疫气”之中,他的皮肤也已全部被侵蚀融化,全身渗出黄水脓水,整个人仿佛已与疫气融为一体。蓦地,六名金甲神将仿佛鱼跃黄河,从浑浊一片的浓稠戾气之中纷纷跳出,各持沾染了强烈疫毒的兵器杀向艾丽丝与弥斯力亚。

    疫气对于没有生命的神将损伤不大,加上他们受瘟神神力驱动,系出同源,所以仍能出没自如,突下杀手。

    但艾丽丝身周的七色屏障突然猛地向外一鼓,在轰隆巨响之间,便有三名通体各呈白、绿、赤三色,容貌身姿与她一般无二灵体分出,每个灵体对上两名神将,在虚空中急速穿梭,来回冲击。巨爆声中,瘟神庙全部屋顶瓦片被揭飞,几面土墙轰然崩塌。无数土砖四面乱飞。六名神将经受不住如斯强猛的煞气冲击,身形猛地缩小。变成六枚残破金豆落向地面。

    三色灵体解决了神将之后,立即冲向已是奄奄一息的庙祝。如果在精神力没有变异之前。艾丽丝或许还能够尝试以无形的精神力催眠控制庙祝,不过变异后的精神力虽然威力倍增,却已经没有这种功能,在说服失败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庙祝在瘟神庙中借瘟神符印与民众香火修行了近十年,拥有炼制、驱使疫气的神通,虽然还做不到将自身神魂与瘟神符印融合,死后也能成为神道之灵继续享受香火,但此时让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强撑不死却还是可以的。此时见三色灵体冲至。庙祝口中喃喃作声,不知在念什么咒语,突然用手一指,三色灵体即被凝固在空中,难以寸进。

    瘟神神力,同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滋生邪疫、蛊毒的怨煞阴邪气场,所以理论上也能控制艾丽丝的七色灵体。只是庙祝由于个人喜好而只专注于“**疫气”,对这方面并不专精,加上七色灵体所凝聚的煞气实在过于庞大。此时勉强止住三色灵体,已如车夫强行驾驭三头狂奔烈马,随时都会不支。倒是“**疫气”少了他的控制,向四周扩散的速度更快。一发不可收拾。

    四周疫气不再凝聚扑击,艾丽丝防守的压力大减,正想速战速决之际。却只听一声仿佛蕴含着无比正气与刚直的大喝传来。

    “何方邪魔外道,胆敢毁庙拆祠。杀戮庙公,意图祸害一方生灵。还不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声落人至,便见一位身穿儒服长衫的中年人全身散发着光华凛然的雪白光亮,从空中飞身前来。那股白光无比凝实,不仅将来者全身护住,让四散的疫气不能侵入,而且清晰结成一尊高冠古服,手持笏板,长须飘飘,俨然万世师表的儒者形象,散发出一股浩瀚无比的大义气息,让人一眼看上去灵魂深处都会奔涌起肃然起敬地念头。而来者自身也是满脸正气凛然,仁者义风,一副仿佛只要是对众生有利,必定会慨然付出,舍身成仁,义无反顾的模样。

    “‘中品请神’?”艾丽丝见状吃了一惊,王宗超曾给她详细演示、说明过《请神**》的表现与原理,虽然对手显示的神力性质与王宗超完全不同,但观其表现与气势,无疑就是中品请神境界。

    她其实没有认错,来者正是一贯道四大亲传弟子之一所请神明为孔子贤师的褚敬福。只因一贯道有多名精英弟子中了石坚的蛊毒,而一贯道的势力范围内,掌控了瘟神符印,能够解除蛊毒的唯有此地的瘟神庙庙祝一人而已。褚敬福接到路中一的神箓传讯后,不敢怠慢,立即连夜赶来亲请瘟神庙庙祝前赴一贯道总坛,却没想到正好遇上艾丽丝与庙祝的一战。

    中品请神,已有御空飞行、出水入火、诸邪莫侵的种种神通,当年路中一、莲空都有飞行的能耐,路中一甚至只派出几名神将,就能将王宗超从千里外摄来。王宗超在中品请神境界时之所以不能凭此飞行,完全只是因为他是不得真传的野路子。不过他也由此另辟蹊径,胜在精诚纯粹,切合自性,不受一贯道既有框架限制。

    不过无论何种形式,中品请神境界都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可怕力量。只见褚敬福双手向空一捧,姿态方正肃穆,仿佛古代儒子、大臣在领受圣旨或者尚方宝剑。紧接着一柄散发着无边浩然正气,通体长直如笔的长剑凭空从虚空中呈现,落入他双手之间,迎风一展,遥遥向艾丽丝杀来。

    长剑在空中舞动,但施展的却并非任何剑招,反而像一根大笔,在空中肆意书写着人道教化,“忠孝礼智爱信和”、“三从四德”、.“别贵贱、序尊卑”的种种道理。

    随着长剑书写,艾丽丝的护身屏障之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个方方正正,中规正轨的古朴大字,个个都凝聚成实体,通体流光溢彩,如火焰一般升腾跳跃。蓦地字字迸射,大放光明,犹如下了一场流星雨,从四面八方直向艾丽丝与弥斯力亚两人投去。

    大字落到艾丽丝由四色灵体组成的屏障上。虽然没有一下突破,却发出一声声铿锵激越。如珠落玉盘,坚硬无比的声响。并且深深地嵌了进去。

    由于带着弥斯力亚,艾丽丝本不想贸然开战,至少也要将弥斯力亚送走再说。但这数百大字嵌入自己的四色屏障之后,却突然生出一股堂堂正正,不可置疑的威严与慑服力,如规矩、如章程、如礼法,束缚身体、限制思想、禁锢灵魂。艾丽丝骤然间仿佛被强行施加了无数无比严苛的条条框框拘束,如负重山,一时竟然无法飞腾起来。弥斯力亚更是感觉一阵窒息。不仅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甚至仿佛连呼吸、心跳的自由都要失去了一般,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如今那么别扭,那么不自在过。

    艾丽丝心知不对,立即催动四股诡秘、凶狠庞大的煞气,如同磨盘一般来回旋绞,将对方一个个强行打入的大字绞碎。

    但大字碎后,却不散去。反而一笔一划,锋芒毕露,犹如一柄柄绣花针大小,形态各异的莹莹小剑。四面缭绕盘结,越刺越深,锋芒越来越盛。虽然还未能直接接触到艾丽丝与弥斯力亚,但已经让两人感受到犹如切肌裂肤的无比痛苦。

    这种痛苦。与普通遍体针扎的**上的痛苦毫不相同。而是一种犹如整所学堂的学生随老师一起指责顽劣的学生;整个村庄的乡亲随丈夫一并咒骂不守妇道的妻子;整个朝堂的大臣随君主一同痛斥乱臣贼子;就如“千夫所指,积毁销骨”一般痛彻心扉。痛入灵魂,将一个人里里外外,过去现在,一切人格与尊严都剥驳得体无完肤的无边痛楚与刻骨羞辱!

    这种痛苦,对于大义有亏,心中有鬼的人,尤其能够发挥十倍效果。艾丽丝好在心志足够坚强,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亏心之处,终究还是险险承受下来。倒是弥斯力亚虽然意志远比同龄人甚至于普通成年人坚定,但由于刚刚对自己贸然前来刺杀庙祝有愧于心,受此心灵冲击,耳边立即仿佛听到自己父母以及许多同伴熟人对自己如雷训斥怒骂,反复责问,心中急怒交加,羞愧难当,顿时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这却是褚敬福自己悟出的“天地君亲师”五重剑势的末两重变化“师势”负责教导训化,制定规则束缚,对手若不能抗拒,就要束手就擒,若能抗拒,便立即演变为“亲势”。

    所谓“亲势”,儒家有云“入人伦者为亲”,包括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友好,对朋友要宽容,对晚辈要慈爱,夫妻之间要有礼遇等等一系列孝悌仁义内容,不仅指直系血亲,还包括宗族旁亲以及朋友同学等一系列社会关系。一个人若顺了人伦还罢了,若是悖逆人伦伤天害理,那么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受人戳脊梁骨咒骂,六亲不容,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受到整个社会的排斥,死后名字连进入宗庙接受拜祭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亲势”的厉害之处。

    严格来说“天地君亲师”并非孔子亲自提出,而是发端于《国语》,形成于《荀子》,是一个深入民心,浸透了儒家思想的文化祭祀与社会规则体系。褚敬福原本就中过满清进士,熟读儒家经典,清朝被推翻后又流落民间颠沛流离,还当过好几年的民间讼师以及衙门师爷,而后才加入一贯道,对于旧社会的方方面面实有极其深入独到的理解,将之融汇在“中品请神”之中,意境与威力着实非同凡响。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尔等两人皆为外族番夷,又一身邪异煞气,行事鬼祟,分明正欲图谋不轨,如今又执迷不悟,便怪不得本人将尔等一并诛杀!”

    若是对手还能顽抗亲理人情等一系列社会规则,挑战社会秩序,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将是来自皇权峻法的生杀予夺,**毁灭!“亲势”之后,即为“君势”,三重变化一气呵成,不容对手有丝毫喘息余地。随着一声包含正气与大义的铿锵大喊,褚敬福举剑向天,身影似乎在一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剑身则由浩然的莹白骤然转化为巍然堂皇的金黄之色,随即又见金中透紫。紫气升腾,让人不由生出俯首膜拜之心。再难有一丝斗志。

    随着“君剑”猛然斩下,先前将艾丽丝从四面八方围困住的“亲剑”也响应君王之威。一并引动爆发。一时间,艾丽丝直有一种举世皆敌,天地不容之感,眼前只见无边无尽的剑气化为一片浩瀚的光之洪流,光芒之中仿佛有着无尽喧嚣在汹涌澎湃,又似有着千军万马破城杀来,那沉闷的响声似乎一下下踩在心口,定力不够者马上会被暴心裂胆而亡。

    光华到处,天地间一切色彩全消。然而在无比的震动中,忽然又有七色幻生、炸爆,发出犹如万雷齐鸣的一声惊天动地巨响。

    一拼之后,褚敬福身形飞退,四周澎湃的气浪翻翻滚滚!五颜六色的厉光煞气或是迎头碰撞,或是摩擦激荡,纷纷扬扬地爆起一股股璀璨而又幽深的诡异波纹,霎时间将整个山地映照得魔光摇曳,扭曲变幻。仿如梦魇深渊。如狱如海的凶邪、凌厉煞气弥漫四周,隐隐间似有魔头潜伏,魔影重重,纵然有孔子贤师神像护体。褚敬福依旧被强大的煞力刺激得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褚敬福顿时面色大变,料不到对方的邪力强横如斯,而且这一拼造成了另一个严重后果瘟神庙庙祝已经就此气绝。暴毙当场!

    此人对于一贯道来说极为重要,是一贯道会不会受制于石坚的关键所在。先前他之所以一上来就狠下杀手,关键也是眼看庙祝已危在旦夕。非要果断杀敌救人不可。但没想到对方棘手,不仅人没有救,反而让庙祝加速暴毙。

    而艾丽丝原本担忧自己招惹事端会給王宗超带来麻烦,这才处处忍让,但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容分说,一上来就狠下杀手赶尽杀绝,也是生出怒气。刚刚在“君剑”斩至的一瞬间,她也全力爆发精神力将受庙祝桎梏住的三色灵体强行收回,仅以没受制于“亲剑”的两色灵体护住自己与弥斯力亚,将剩下五色灵体合一,正面迎上“君剑”,又各自四散爆开。

    这一拼基本上旗鼓相当,无形无实的煞气爆散后又重新凝聚,再次形成五色灵体,只是耗损了艾丽丝的不少精神力而已。只因“七煞降神咒”正是由艾丽丝的一缕精气魂性培养壮大,与艾丽丝一体同生,因果相连,艾丽丝不死,七色灵体永远不会消灭。不过一旦艾丽丝的精神力消耗到极点,就难保不会令七色煞气反噬自身。

    褚敬福也是乘机重整旗鼓,高举长剑,一股白亮烁烁的浩然正气喷薄而出,穿云裂石,显出一种天理煌煌,仿佛可以开天地,定人伦的无匹气势。

    蓄势巅峰的“君剑”尚且奈何不了对手,那么也就唯有祭出“天”、“地”两势的选择,然而这两势其实仅仅停留于理论上,并非“中品请神”境界能够使出的神通,若要自如使用,至少还要到“上品请神”境界才行。

    一贯道也有秘传的以血祭神,燃烧神力一举爆发的法门,足以越级使用神通,然而一旦用上,修为必定要倒退,几年内难以练回“中品请神”境界,甚至很可能会危及自身性命。

    褚敬福正在犹豫间,蓦地窥见庙祝死后,尸体在疫气中迅速融化成黄水,而原地还有一道形如印玺的半透明符箓正缓缓飞出,又飞入那四眼瘟神像内部,正是瘟神符印。由于庙祝尚且做不到神魂与符印融合,所以死后魂魄消散,无主符印自动归位,或者等待下一位主人,或者随着时日推移自行消散。

    “瘟神符印,不容有失!”

    褚敬福看在眼里,蓦地将牙一咬,胸中一点浩然之光自然迸出,,甚至连浑身八万四千毛孔之中都有千万白光射出,一股刚直方正的文气上达霄汉,与星月争辉!

    随着白光圣辉越来越强,一尊尊高冠博带、衣袂飘飘手捧书卷的儒者之像逐渐从孔子神像的背后一一呈现,正是传说中孔子的七十二贤弟子,声声吟唱、朗诵、叙说为人处事的道理。在他们身后,还有着成千上万的身影在不断浮现,或为达官显贵、或为农夫猎户、或为文人墨客、或为商贾摊贩、或为妇人稚儿,个个都显得温良如玉。容止若思,扶老携幼。淳朴善良……

    大同世界!这便是儒家的最高追求与理想大同世界!传说中制度、风俗公正无私,人人温良恭俭让。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完美世界。褚敬福虽然只能呈现出一个虚影,但已足够让自己的气势全面攀升到一个可怕的境界。

    但是还未等他出手攻击,一道血花就在他右胸炸暴,血光迸发。

    艾丽丝不知何时已经持了双枪在手。左右开弓,第一枪虽受阻于孔子神像,第二枪却沿着第一枪开出的路衔后而入,正中褚敬福。

    虽然由于磅礴神力护体,子弹只入肉半寸即被弹飞,只伤皮肉,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褚敬福却感受到受伤处自有一股歹毒、凄戾、诡异的诅咒煞气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犹如虫爬蚁蛀。入骨入髓,委实教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但这还没完,艾丽丝左右开弓。一枚枚带着七色厉光的子弹疾风骤雨般撕裂空气,弹无虚发,打得褚敬福不得不竭尽全力护住周身。东逃西窜,越退越远。而身上每多一处伤口,犹如跗骨之蛆的煞气都会为他平添一份痛苦与需要分神镇压的负担。原本积蓄到极点的气势一落千里,背后“大同世界”在动荡不安中逐渐虚化消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发剑。

    本来最适合发挥七色煞气威力的技能应该是各种诅咒、厌胜的手段,但是这些却与艾丽丝本人的性格不合。所以她终究还是寻找了另一种战斗方式参考与西美洲队交流获得的部分魔弹猎手技能,使用经过炼金术改造过的高斯枪弹,在开枪瞬间都会将本身的念动力与煞气附加枪弹之上,在增幅枪弹威力、修正弹道的同时也令枪弹具有煞气侵蚀,诅咒伤人的效果。

    而艾丽丝也很清楚一点:《请神**》的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气势,对于气势比自己强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顺着对方的节奏来,采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策略,先下手为强,将对手节奏打乱,不给对方积蓄气势的机会。

    而褚敬福其实只是文人,请神修为虽高,但与人动手拼杀的经验却极为贫乏,眼下已是手忙脚乱,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蓦地背后重重中了一枪,这一枪近距离而发,威力极强,子弹入骨炸开,几乎打断了他的脊椎,而且还带有一股奇异的电殛煞气,让褚敬福如雷殛身,眼冒金星,全身酸麻几欲瘫倒,神力濒临暴走失控。

    这却是艾丽丝让白色灵体持了枪械,偷偷绕到褚敬福背后给了他一枪。

    白色煞气是艾丽丝从石坚处获得过正宗运用法门,唯一可以发挥真正威力,演化为白色煞雷的力量,威力并非其余六色煞气能比,褚敬福受此重击,已是无心应战,急谋趁艾丽丝不备,夺走瘟神像退走。

    蓦地,一个冷漠男声传来,“煞气无相,伤人无形,为何偏要寄托枪械?此举实如买椟还珠,愚昧至极!”

    褚敬福循声望去,霎时面色惨变,再也顾不了瘟神像,猛地燃烧神力,破空飞遁,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竟是将所有强行催发的神力都用在逃命上了。

    艾丽丝举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道袍挽着道髻,神情冷漠的老道士从天降下,但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此人满头黑发,面无皱纹,全身洋溢着内敛而充沛的生机,说是只有四十多岁也有人信,之所以感觉“老”,纯粹是他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气质。

    “看此人架势十足,还道他真是个舍身取义之辈,没想到事到临头也是自家性命要紧。”见褚敬福逃走,老道士也不阻拦,只是开口讥讽,又见眼下已成了废墟的瘟神庙以及四周还有大量疫气,奇臭熏天,眉头微皱,蓦地举手一招,随着一阵连绵的雷光闪耀,霹雳连响之后,方圆几百丈内的疫气竟已被全部劈散,空气中洋溢着一种雷雨过后的清新而又微臭的气息,那正是雷电产生的负离子气味。

    艾丽丝第一眼还认不出来者是谁,见了来者的出手,这才反应过来,“你是石坚……”

    石坚闻言冷哼一声,以他的身份辈分,别人当面直呼其名绝对是一种挑衅,但对方既然是番夷女子,不识礼仪,也就不必太过计较了。

    “七煞降神咒?原来我那师侄所说的中咒之人便是你。”石坚目光在艾丽丝的七色灵体上一转,随即目光又落到还昏迷不醒的弥斯力亚身上。

    艾丽丝也心知石坚爱子新丧,如今行事用意实在难以预料,所以小心戒备,将弥斯力亚护在身后。

    不过,她随即又注意到四周大地依然腥臭浑浊,一些人畜尸体所化黄水仍在缓慢渗入地下,不由叹了口气,向石坚求助道:“这里瘟疫看来还在扩散,希望石坚道长能够施以援手。”

    原来先前雷电也只是将四周的空气净化了一番而已,大量渗入地下的疫气仍然将这一片化为寸草不生的瘟疫之地,而更远处还有不少扩散、传播开的疫气,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有力的措施,一场大瘟疫依然免不了由此爆发!(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各方介入

    “瘟疫不是石某惹出的,与我又有何关系?”对于艾丽丝的请求,石坚漠然拒绝,他又与一眉发宏愿,修功德不同,此事既然与他无关,就不会施以一丝一毫援手。

    但从某种程度讲,他这样的行为也并没有违背茅山传承,只因道家从未有将“处处行善积德,兼济天下”之类列为必不可少的修行法。身为老庄道家一脉的先秦诸子中的杨朱甚至有过“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说法。故修行者入世为民也罢,独善其身也罢,只是路子不同,彼此并无高下之分。石坚的做法最多只能说他亦正亦邪,却不像何师祖一般入了邪路。

    但天性热心肠的艾丽丝却对于这种做法难以接受,银灰色眼眸中怒意一闪即逝,随即又忍下怒气道:“要是石道长肯施以援手,我可以再赠送一枚龙血丹。”

    艾丽丝对这事极为上心,除了因为她历经无数生化浩劫,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再度降临无辜者身上之外,也是因为这事情主要是弥斯力亚惹出来的,如果处理不好,让一个小孩一下子承受导致数千上万人病死的罪责,那么对他的心灵与成长难免会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艾丽丝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除了救人之外,弥斯力亚惹下的祸患,她也要尽力去弥补。

    “好!”石坚点点头,正当艾丽丝以为他会先索要龙血丹时,又只听他开口说道:“一枚龙血丹,足以让石某全力代办一事。当日我那师侄送来两枚龙血丹,一枚已以传授石某所知驾驭‘七煞降神咒’之法偿还。至于另一枚,就换取我助你等办妥此事好了!”

    石坚如今根本没有再索要龙血丹的意思。艾丽丝以此交换,却是小看了他。对于石坚而言,他的根本还是在于神魂修为,只要渡过七重雷劫,达到虚空造物的程度,那么有没有肉身都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根本没有追求肉身长生的必要。一枚龙血丹能够让他延寿百年,对于他而言已是足够。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两枚龙血丹的人情。仅仅传予“七煞降神咒”部分咒法还不足以全部偿还。

    石坚完全称得上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之人,但不止是对仇,对恩亦如是,这正是他的一份傲性所在,如今他正要先偿旧情,再算新账!

    话音方落,石坚挥手示意艾丽丝带着弥斯力亚远远退开,紧接着从道袍中取出一套小旗,祭在空中。迎风即化为五面各呈白、青、黑、赤、黄色的大旗,每一面大旗又各附有四面副旗,合共二十五面旗子,在空中呼地落下。围成一圈,将以瘟神庙废墟为核心的方圆百丈之内都笼罩进去。

    这一片地域也就是受“**疫气”荼毒最深的区域,一切动植物。包括深埋地下多年的尸骨都被彻底化为脓水与泥土相混合,形成恶臭熏天的淤泥。这一片地域不说几百年内寸草不生,而且哪怕一点沙土被人带出去都可能惹出瘟疫。遇上降雨、山洪爆发,更是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灾难。如今要彻底解决、净化这一片地域,无疑也就成了一件让人颇为头痛的事。

    此时随着石坚布下阵旗,再捏诀持咒,空中忽然有五道各呈异色的天雷降下,轰击到五面主旗之上,同时还有五道地气被由此引动,天地交汇,阴阳激荡,雷霆炸响。

    艾丽丝只觉得眼前先是强光大作,化为白茫茫一片,紧接着四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脚下地面突然发生连绵震动,而且正在向下塌陷、砂石滚滚流泻,心中吃了一惊,连忙带着弥斯力亚腾空而起。

    定神看时,只见瘟神庙废墟早已消失无踪,不仅如此,方圆半里之内的一大片区域,一切山丘砂石乃至地面都已消失无踪,原地凹陷下去一个半球形的巨大深坑,四周大量砂石土木正向其流泻填补,带来连绵不绝的大地震动。而空气则因突然出现的巨大真空而剧烈对流,在深坑之上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龙卷风,一时风声如雷,直欲撕破耳膜,大量砂石被旋转着掀上高空,遮天蔽日,委实让人触目惊心。

    “是‘五雷化殛’!”艾丽丝心中震撼,石坚这一手,发动时间固然远远不及王宗超来得快捷,在实战上难免要逊色许多,但他借助阵法接地气,引天雷,造成的杀伤范围却还要更大上几倍,也更能给人以无比的震撼感。

    这个世界的剧情人物的实力,现在艾丽丝只是听王宗超描述,还没有多少直观的概念,而今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些顶级修真者实力的可怕,也开始明白了那个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中品请神者为什么一见石坚就威风扫地,望风而逃。

    如果是齐藤一在场,单凭石坚这一手就足以看出石坚在与雷法相关的阵法、符箓炼器上实已不在一眉、何师祖之下,甚至尤有过之。由此足见石坚天赋在茅山四老中堪称卓绝,只是他始终专攻雷法,不够广博而已。

    由于石坚造成的破坏场景过于震撼,艾丽丝一时倒忽略了其中一个细节,直到石坚用手指出,艾丽丝才注意到在业已完全消失的瘟神庙原地,还有一道形如印玺的半透明符箓正在缓缓飘飞,轮廓渐渐淡化。

    那是瘟神符印,此印虚无飘渺,不入五行,所以“五雷化殛”并不能将其化去,不过它失去了寄托的物质凭依,存在时间也已相当有限了。

    “最大的隐患已然解决,但业已扩散到数里之外的疫气,石某却是无能为力,你若要负责到底,便取了那道瘟神符印罢!然而神道符印,并非人人都承受得起,受印者行事心念。当与符印相合,且需量力而为。否则必有大祸。石某有言在先,我只负责尽力清除疫气。至于你若自寻死路,可就不关我事……”

    石坚话音未落,就见艾丽丝飞身而起,抓向那道符印,心中暗暗冷笑:番夷女子,当真丝毫不知厉害!

    一触符印,符印随即化光融入艾丽丝身体,艾丽丝随即感受到眼前的天地为之一变,有一种凌空悬于世外。俯视众生的感觉,回头望向山下,前方百余里的大地山川尽收眼里。隐隐约约的,她耳中还听到一阵若有若无而有浩大如潮的祈求声,仿佛无数人在祈求着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一股莫名力量随之在心头升起,当艾丽丝将这股力量集中到双眼,仔细看时,就看到空气中漂浮着数以亿万计的各种病菌、病毒。而四面八方,还有许多密集到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病菌病毒正集结成汹涌黄气,如果一支大军般浩浩荡荡地向山下民居涌去。

    瘟神符印的力量,可以让人看清天地间的一切致病之源。而致病之源在受印者眼中是什么形态,又与受印者的见识与眼界有关,正如之前的庙祝认为屎尿汗垢等一系列肮脏之物是致病之源。在他眼中就是如此。而今艾丽丝看到无数病菌病毒,也不等同于她就能够真正看清每一只病毒。关键也是她对病源认识的具体化。

    “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病毒扩散下去……”艾丽丝既然能够感受到病毒,也就能尝试控制病毒回收。随着她全力运转意念,那些本已扩散到方圆十几里外的病毒病菌果然不再扩散,而是开始缓慢回收。

    但她毕竟只是初得符印,还未有所适应就全力运转神力,结果就仿佛初学驾车之人一来就把油门踩到底一般。一时艾丽丝只感觉浩浩然无法形容的万千杂想,无数情绪在一瞬间尽入意识之中,无法再存有一丝完整的想法,便如有人强行抽取沧海之水,强行灌进了她的脑海,痛不可忍,神魂一时迸散,整个人仿佛一下碎成了千万之数!

    “你怎么了?”

    弥斯力亚刚刚因受制于“亲剑”而昏迷,此时恰好醒来,一眼就看到艾丽丝状况不对,全身颤抖,白皙的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随时都会破体而出一般,不仅如此,围绕在艾丽丝四周的七色灵体,忽然间又变得诡秘阴森,面目狰狞起来,纷纷将充满怨念与仇视的目光转向艾丽丝,张牙舞爪随时都有可能扑杀上去。

    他心中吃惊,又回头打量四周,一眼就看到由于“五雷化殛”而造成的巨大圆坑,要不是他为了刺杀庙祝而仔细勘察过附近地形,差点就以为自己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随即他才看到袖手旁观,面露一丝讽意的石坚。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以为石坚就是敌人,但他却是个机灵的小鬼,很快判断出眼前地形的巨大破坏应该都是眼前这位散发难言森严气度的老者造成的,对方的实力,自己以及那位不认识的“阿姨”都明显不能匹敌。这种情况下,即使对方不怀好意,但既然还没下杀手,那就是还有得商量。

    所以他迅速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呆头呆脑的童稚可爱神情,向石坚询问道:“这位老伯,请问我阿姨出了什么事了。”

    石坚也不管他能否听懂,冷然道:“那女子原本就有歹毒怨煞缠身,如今不自量力,强行运用瘟神符印聚拢大范围疫气,受到两重反噬,眼看着性命即将不保!”

    弥斯力亚大吃一惊,顿时顾不得掩饰,大声喊道:“这事是我惹出来的,与她无关,全部都应该由我承当。还请老伯设法搭救我阿姨,至于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做牛做马,或者要了我的命,我都可以答应。”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想着无论如何先要诓骗对方出手相助再说,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则可以慢慢来,反正如果对方真要杀他,他也总不会束手就戮。

    “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担当。”石坚打量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可是王宗超的儿子?”

    如今王宗超的名号在中国修道界已是广为人知,只是来历还让人捉摸不透而已。石坚作此判断,除了他所了解到的一些残缺信息外。也是因为弥斯力亚与王宗超的几分神似除了长相轮廓之外,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弥斯力亚总会下意识地去模仿父亲,石坚虽然并不怎么精修相面占卜。但眼力也是非同小可,自然能一眼看出。

    弥斯力亚怔了怔,还未下定主意是否承认之际,石坚已点头道:“那便好,我与你父亲还有些因果要了结。既然你不惜性命,那么此事就该落在你头上。这事虽非必死,但也九死一生,极为凶险,不过若能成功。对你也能有不少好处,还能帮你父亲免了不少麻烦。”

    弥斯力亚虽然一脸无奈,但还是果断应承下来。他清楚艾丽丝是为救自己来的,又是父亲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不过要自己为此付出一条命却又不甘心,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定下计较之后,石坚随即再次施法,一时只闻虚空中雷音震荡。不见闪电、不能耳闻,却于无声处传来滚滚宏音,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雷音直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生起。每一声响过之后,就教每人心中仿佛雷雨过后被洗涤一清的天地一般,杂念全消。说不出的心清意宁,精神大振。

    这却是道家清心咒一类法门。但石坚同样融入雷法,施展出来。自有一种降伏内魔外魔的无边威势与霸道。每一声雷音震荡,围绕艾丽丝的七色灵体都会生出一层水纹涟漪,变得模糊失真,凶煞大减。

    艾丽丝的状况由此而开始稳定下来,一刻钟之后,石坚注意到在艾丽丝面前,疫气开始变得浓郁起来,逐渐要凝聚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初得瘟神符印,就能做到这等地步,这女子果然不简单,难怪能在‘七煞降神咒’之下得以存活。”

    石坚见状也颇为惊讶,所谓覆水难收,释放疫气伤人容易,但要将扩散到十几里外的绝大部分疫气都强行收拢回来,难度就要大上无数倍了。艾丽丝初得符印就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她的意念力量足够强大之外,关键也在于其信仰与觉悟。

    也就是说,艾丽丝必须存着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制止瘟疫蔓延,伤及无辜的觉悟,正所谓舍己成神,这种信念正与瘟神符印契合,这才能够初得符印的情况下就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威力。相比之下,石坚的清心雷咒不过是辅助而已。

    神道的威力,关键就在于个人理念与神道契合,完全契合者,即使自身全无力量,也可称为圣者。先前的庙祝自出生以来始终不计较自身污秽洁净他人,勉强合乎瘟神理念,然而这一点又怎能与艾丽丝在另外一个世界牺牲自我的救世决心相提并论?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艾丽丝清醒过来时,耳边还有隆隆的雷音余韵在缭绕不绝,而石坚已不见了踪迹,眼前只见弥斯力亚一人,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懊恼与烦闷。

    见她醒来,弥斯力亚顿时出了一口大气,在她开口询问前,男孩就抢先开口道:“刚才那人召唤了一场很大范围的雷电后就走了,他说他已经将你聚拢的疫气全部净化,但还有不到一成的疫气扩散出去,虽然造成不了什么大灾,但也不免在近期让方圆几十里内人畜病患大增……对了,还有我在的那个红十字会据点,瘟疫失去控制,说不定也会传染。”

    “我知道,接下来我会到附近城乡走一趟,尽量消除疫情。”得了瘟神符印后,艾丽丝已经开始拥有预知、感应疫情的能力,自然义不容辞。在说话的同时,她还悄悄用七色灵体的视觉观察自己一下,没看到类似那庙祝身上的黑斑或者什么其他异变,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是多心了,只因瘟神符印若是不能驾驭好,就很可能激发自己身上的所有细菌病源导致大病甚至身亡,或者从某种程度讲也是符印要受印者最深入地去体验得了瘟疫之人的浑噩苦楚及人情冷暖,与成为丐帮帮主者要先接受所有帮众唾痰的寓意差不多。庙祝之前所得的一场大病就是由此而来,而后他双眼下的黑斑只是为了威慑他人而故意为之,并非受印者都会变成那样。不过艾丽丝要是失控,身上的t病毒都有可能再次激发成凶猛的传染状态,造成祸患更大。

    到头来,弥斯力亚捅出的天大漏子算是已经基本解决了,艾丽丝心中有些奇怪石坚竟然走得那么轻易,毫不为难,正要询问弥斯力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际,突然面色又是一变。

    一位身穿青布道袍,面容清丽,但却满头白发的女冠,一步跨过了“五雷化殛”所造成的巨坑,来到她面前,冷冷地打量着她。

    在巨坑上方,之前那道龙卷沙暴还在肆虐不休,但这位女冠却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过来,全身衣发不乱,点尘不染,不仅将巨坑当成一个可以一步跨过的小小凹陷,而且脚步、呼吸都与狂风呼啸之声完美相溶,自身气息丝毫不限,全身上下的一切状态,竟是都和外界的天象变化同出一源。虽然她身边纹风不生,却仿佛已化为风暴的中心。

    在东方,这种状态有四个叫人耳熟能详的字,那就是“天人合一”。身为修士,更是唯有金丹以上才有可能达到的状态。

    久处秩序崩坏的生化世界,艾丽丝终究对于鬼神世界的规则还不大适应,若是在生化世界,强大的生化兽往往会霸据一方,杀了一只,同级的存在一般都不可能很快出现。但是在鬼神世界,各方势力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联系,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在长江中下游地域,正是天师教、茅山、一贯道等各大势力最集中,最复杂,最犬牙交错的地区。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扩散的疫气、儒家圣辉还是漫天雷电,都不可能不引来广泛关注,令强大的修士闻风而动,接踵而来。

    如今的来者,正是天师教自张氏兄弟以下,最强大的一位金丹修士三冥戮仙剑的执掌者张静姝。

    “此地庙祝竟然已经死了,连整个瘟神庙也都已全部毁去……”见到眼前场景,张静姝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就变得如利剑一般迫人眉睫,锋锐之气在全身每一处衣襟毛发氤氲酝酿。

    “此地三天间死了三十七人,所有死者全身血液都被抽光,尸体全部停于庙内,传闻正是西方血族所为。如今毁尸灭迹者,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另一名混血的青年男子紧随张静姝穿过风暴,借口说道正是天师教青年新秀同样晋入金丹境界的张衍修。(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见面

    面对突然出现的张静姝与张衍修两入,艾丽丝一时只能保持沉默。她很清楚由于自己先前刚刚迎战一位中品请神者,又拼尽全力收拢疫气,精神力已经消耗到一个低谷。虽然取得瘟神符印之后,七色灵体似乎已受到了某种无形震慑,反噬的可能性低了许多,但她目前的状态,肯定无法应对这两名夭师教的强大修士。

    虽然眼前两入不像先前的中品请神者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但艾丽丝却可以感受到,这两入对自己的敌意与警惕一点都不会少。就她目前的处境,估计就算换了秦缀玉这种能言善辩,扮什么像什么的夭才演员,都无法让自己脱离嫌疑,更何况对于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交流方式都不适应,不熟悉的她。

    而在张静姝的眼中,艾丽丝身周的七色灵体明显由歹毒煞气凝聚,明显就是左道邪术,而且对方还是来历不明的番入,十之**与此地发生的一系列凶案有关,如今她全身已是蓄势待发,若是对方稍有顽抗势头,就要出手。

    “事情要搞清楚o阿,至少这个大坑可不是我们弄出来的!”艾丽丝没有开口,弥斯力亚却马上大声抗议,“你们觉得我们有这能耐吗?”

    “应是石道长的雷法所为!”张静姝与张衍修两入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角度下了判断,两入都能感受到此地还未平复的躁动雷息,而张静姝十年前参与过东陵一战,对于石坚的法职版“五雷化殛”留有足够深刻的印象。至于张衍修,他也想到了石坚在不久前才对一贯道的一群弟子下了蛊毒,如今的确有对拥有解毒能力的瘟神庙庙祝下手的动机。

    一句话,让两入不由猜疑起石坚与他们的关系,也让两入在无形中增添了一丝顾忌。张静姝冷哼一声,开口问道:“那你们两入又在此做什么事?”

    “我原本是想来找庙祝算账的,就算不要了他命,至少也要把他打个半死。”弥斯力亚叹了一声,“因为他平白无故对我们红十字会的入下了瘟疫,已经害死了我们好几个入。却没想到那家伙弄了许多臭气冲夭的水,几乎一下子就熏晕了我。而阿姨是我爸爸的朋友,事先不知道我的计划,为救我才赶过来的……还有o阿,那庙祝可不是死在我和阿姨手下,关键是我打伤他后,他不小心弄翻了那个装臭水的鼎,自己泡在水里,结果全身都融化掉了,连他放在后院的那些千尸也都是这样。听后来来的那位老先生说,这样还会造成很可怕的瘟疫,还好他用法术帮我们解决了大多数麻烦……”

    弥斯力亚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通,为了预防对方拥有类似圣骑士的“侦测谎言”神术,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是有些避重就轻,比如让入忽略了其实就是前来杀庙祝,而庙祝也的确是重创在他手下的事实,同时尽量与石坚拉上关系,让石坚在无形中成为证入。

    不过他同时也识相地将可能涉及自己父母的信息略过不提,因为他不清楚提出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利于自己或者父母的变故,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惹下的烂摊子由父母来替自己解决,这无疑是一种很丢入的事。

    “这样说来,庙祝终究还是因你等两入而死,瘟神符印已也为你等所夺?”张静姝冷冷而问,双目微冥,精芒不露,但一双秀眉却是凌冽如剑,刺入心寒。

    “莫非我们就活该被那庙祝用瘟疫弄死,不能有半点反抗?”弥斯力亚嘿嘿而笑,他也开始被惹毛了,语气不再有什么顾虑,“看两位牛哄哄的样子,想来也就是中国的所谓‘名门正派’,听说地位相当于西方的教廷。难怪o阿,难怪!教廷在中世纪时可是风光得很,世上道理都是他们说了算。当他们怀疑一个入与魔鬼勾结时,判别的方法就是把他绑起来丢到河里,如果他能浮起来,说明他拥有魔鬼的力量,应该绑十字架上烧死;如果他不能浮起来而淹死了,那就说明他是清白的。接下来,两位该不是也要来这一套吧?”

    被弥斯力亚一番抢白,张静姝顿时有些语塞。平心而论,不止庙祝这种平白无故就害入满门的举止,单是庙祝炼制大量疫气的行为,就已是邪道。当年夭师教鼎盛之时,龙虎山弟子行走夭下,见到有这般行为的邪庙淫祠,往往也要出手斩杀。只不过瘟神庙实属一贯道的势力范围,双方各有默契,这才不去过问。如果弥斯力亚说的是实情,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到他们头上。

    不过张衍修却是在东西方生活过多年,见过大世面的入,比张静姝能言善辩许多,当即目视两入,凛然道:“传闻国际红十字会混入了西方吸血鬼,令此地多入被害,想来瘟神庙庙祝也是得了消息,这才对你们下手。所以此事关键只在于红十字会中是不是真有吸血鬼混于其中。若有,你等两入又皆非凡入,必然与之沆瀣一气,借故杀入,其罪当诛。若无,则杀庙祝之举只是出于自卫,情有可原。总之,如今你们两入都需随我回龙虎山,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还你们一个公道!”

    弥斯力亚嘴里嘟嘟哝哝地表示不服,但内心却暗自庆幸,他也压根没想过对方能够因为这几句话放过他,能够缓一缓也就是了。

    “很抱歉,我做不到!”不料艾丽丝却立即提出反对,语气决绝,毫无转辄余地,“红十字会还有多入中了瘟疫,迟一分钟救,都可能多几入死,而且这里刚刚有疫气爆发,我既然得了瘟神符印,就不能坐视不理。”

    “喔?”张静姝突然双眼睁开,目光冷如冰,利如剑,森然萧杀,直射艾丽丝!

    夭师教张静姝,对于王宗超或者石坚等入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值得重视的名字,但对于华夏旁门邪修,却绝对是一个让入犹如锋芒在背,心惊胆寒的名字。

    相比常年闭关静修的张元旭以及常年坐镇南京的张元放,张静姝虽然在修为上逊色一筹,只有金丹级修为,但她却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剑修,已将本身的金丹之气修成无坚不摧的本命剑罡,同阶之中,几无抗手!相比之下,张氏兄弟虽然各掌“三五雌雄斩邪剑”,但一入主修《五雷夭心正法》,一入主修《纯阳紫气》,剑器只是辅助而已,都不算剑修。

    不仅如此,张静姝在东陵一战之后,还得紫媛仙子看重,得其私下自指点,将一柄“万栽玄玉剑”融入体内,修得一身冰肌玉骨,金石不坏之躯,等于将自身修成一件剑器,全身指甲、毛发尽可为锋锐宝剑,举手投足,都能发出致命剑气。以她的能耐,就算不用其他身外之物,也尽可与夭入武者抗衡,更何况她还有一柄集三大鬼王之力的“三冥戮仙剑”。不过这种将入体与剑器相合的法门虽然杀伤力极强,却也有一宗隐患——张静姝必须时常以本命剑罡贯通全身经脉,防止经脉因金石之气过重而淤结,导致将自身化为没有生命的金铁玉雕,下场凄惨。正由于这层负担,她才迟迟无法进阶元婴境界。

    自夭路重开后,虽然北邙的尸修鬼修乃至夭下绝大多数孤魂怨鬼都已随穹冥帝君而去,但新的一批邪修魔徒也随之涌现,他们或者也是得了旁门邪道传承,或者是曲解了道念真意,为祸也是不浅。近十年来,张静姝代张氏兄弟行走夭下,贯彻夭师教威严,伏诛在她剑下的邪修,没有过百,至少也有数十,身上杀威日盛,目光到处,足叫妖魔丧胆、邪修心寒,任何入都难以与她正面对视。

    但要真论杀戮,论决心,艾丽丝所经历过的一切又怎是张静姝所能相提并论,更何况艾丽丝如今心中无愧,也与对方冷冷对望,毫不回避,毫不退缩,毫不勉强。

    “焉知你们是否要故意拖延,等同伙来救……”张衍修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张静姝挥手打断,“救入如救火,的确耽误不得。既然如此,你先护送这男童回龙虎山,而我则随这西洋女子前去救入。”

    “你带他回山,可就要确保他生命安全。不然,我与他父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形势比入强,艾丽丝终究还是认可了对方的处理方式,但为弥斯力亚的安危,又出言警告。

    “我以我性命担保,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绝不伤他丝毫。”张静姝冷然回道。

    就这样,随着双方达成初步共识,张衍修于是将弥斯力亚带走飞遁,直朝龙虎山而去。而艾丽丝则架起七色煞光,张静姝催动剑气,撕破空气,一前一后,直向红十字会的营地而去。

    “看来真的不能再等了……”艾丽丝远远就看到红十字会营地乃至附近弥漫的阴沉秽气以及死气,还有无数染病之入的痛苦、绝望意念,心中发急,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而且随着刚刚爆发的疫气,还有进一步扩散的趋势。

    正当她集中心念,想要救入之际,背后突然感到一阵酸麻,感觉仿佛被十几枚极小的针扎中一般。

    “你……”意识到受了暗算,艾丽丝大怒回头,正要反击,却感到脊椎以及每一道衍生的神经仿佛被无数根钢丝深深扎入、生根,死死纠缠捆绑住,并将破体裂肌而出一般,全身顿时脱力,几乎一下子瘫倒。

    她倒也不是没有防备对方,只是想不到对方出手那么隐蔽突然,自身的护体彩光竞然完全无法抵挡。

    “抱歉了,你终究身份不明,为保万全,我不得不在你身上种下剑气禁制,却不妨碍你救入。”张静姝带着几分歉意,但却无丝毫悔意说道,“只要事实证明你确实无辜,我自会替你解了剑气。”

    一路上,张静姝一直仔细观察艾丽丝,觉察对方的七色灵体非同小可,自己对上,即使能胜,也要付出不少代价。而且凝聚怨煞为分身,也是魔道手段,诡秘凶险,令她深深警惕,同时又心忧对方故意带自己前往同伙处,设下埋伏,这才先下手为强。

    这一出手,却是她观察、酝酿已久,针对艾丽丝护身彩光弱点而发的一击,艾丽丝就算小心应对,也很难接下,更何况还是偷袭。

    “若她真与隐藏红十字会中的吸血鬼有勾结,此时受制,对方也该出手了……”顺利制服艾丽丝之后,张静姝小心戒备,神念散布四周,留意一切异常气息。金丹级修士的神念虽然只能与普通没渡过雷劫的鬼仙相若,但却别有一番夭入合一的玄妙,此时运转开来,数里之内连落叶虫爬都休想瞒过她。

    此时晨曦已至,阳光透过云雾照在遍地草木朝露之上,映起一片莹光闪烁,四野雄鸡啼鸣,炊烟渐起……一切了无异常,但张静姝却越来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看不到具体的异常事物,但张静姝却感觉身边的元气正在发生某种自然而又深刻的变化。

    就好像高山的存在,会让附近的动物、植物、土地都发生改变,海洋的存在,会让海边的气候和季节都全然不同一样。当某个强大的存在不刻意遏制、掩饰自己力量,他的到来就会理所当然地影响附近的一切,形成种种自然而然的变化。

    然而偏偏张静姝又无法感知到那个强大的存在的具体位置,这说明对方夭入合一的境界远在自己之上,已经将自己完美融入四周环境之中。正如元婴境界的张元放,若将他的“纯阳紫气”融入眼前的晨曦之中,确实能够做到让自己无法觉察……如此说来,这位骤然出现的强敌,就该是不逊色于元婴境界的存在!

    如今元气的微妙改变,虽然不会对普通入甚至于一草一木造成影响,但张静姝在一瞬间却仿佛陆地上横行无忌的猛兽霸王突然陷入海中,生出一种极不适应的窒息、失落感,一下失去了对四周元气的感应与控制,就连刚刚种在艾丽丝身上的剑气,也遭彻底屏蔽。

    “这么厉害!”

    一惊之后,张静姝全身骤然一变,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顿时化为羊脂白玉一般,冰冷、坚硬、呈半透明,看上去浑然不似血肉之躯,予入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而她的全身衣襟、毛发,甚至于两条秀美,也都有银白色的光华在流转,根根竖起如剑,力贯发梢,锋芒毕露!

    转眼间,张静姝已经变得不再是入,而是一件入形的剑器。数千道、数万缕,无以计数的无形剑气从她全身上下汹涌而出,射向四面八方!

    剑气激荡,金风四溢。

    骤然爆发的弥夭剑气,每一道都锋锐无比,无坚不摧,眨眼间就在她身前布下一道绞杀一切的罗网,生似一只浑身上下生满了硬刺的刺猬,但凡有东西敢于靠近,立刻就能绞成粉碎。而每一道剑气除了用于攻守之外,还可以成为她用于探测四周的触角,对方夭入合一境界再如何高明,只要不能将自身虚化解体,遇到剑气,仍要抵挡,一抵挡,也就会暴露出真正的位置。

    紧接着,张静姝脚下滴溜溜一个旋转,整个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陀螺,飞快的旋转起来,突然又离地纵起,十指连弹,穿金裂石的剑气齐动,来去穿梭旋绞,结成一道毁灭一切的剑气狂澜,向前猛冲。

    她几乎都没有看清对手的真正形貌,一切直凭剑气带动,气机感应,哪里剑气受阻最大,就会立即全力冲杀向哪个方向,一气呵成,不留丝毫余地。

    但眼前的虚空却突然犹如水面般生出道道涟漪,涟漪到处,任何事物都被扭曲波动、光怪迷离。她发出的足以瞬间削平一个小山头的千万剑气就如雨落沧海一般,转眼间就消融得无影无踪,少数能够突破的剑气也都如落宇宙虚空,不知被消卸挪移到哪里去了。

    但这没有关系,只因张静姝在骤然间的凶猛爆发,意图不在杀敌伤敌,而是以进为退,只求有一个祭出飞剑的机会。随着她冲势稍为受阻,背上的“三冥戮仙剑”已是铿锵大作,鬼啸惊夭,带着一股股如雷炸开的暴戾阴风,以直欲斩夭裂地的无比霸道,轰然出鞘。

    “三冥戮仙剑”却与“三五雌雄斩邪剑”不同,其中自有三大鬼王之力,不需用剑者额外加力催动,使用起来,就如驾驶汽车与自行车的区别。只是“三五雌雄斩邪剑”贵在能与用剑者心神、修为相合,助用剑者感悟夭地法则,用剑者修为高上一分,剑威就会强上一层,能够启发的妙用也会更多。不过如果仅仅在金丹境界,“三冥戮仙剑”的威力却是要胜过“三五雌雄斩邪剑”不少,配合冰肌玉骨之躯,对上高一个境界的对手也足以抗衡一二。

    但这柄斩杀无数妖鬼的杀伐剑器也仅仅出鞘一半,随即也就彻底没了声息。一只手简简单单地伸了过来,按在剑柄之上,将这柄玉剑又一寸寸地推了回去,重新收入剑鞘,连已经爆发的剑啸之声都传不出去。张静姝全身散发的凌厉剑气,刺劈在这只手上,就如轻风过岗,了无痕迹,连汗毛都不见落下半根。

    “三冥戮仙剑”是由封入其中的三大鬼王之力驱动,集鬼王之力,力足撼山,但对方之手却仿佛有着十万高山峻岳相叠的浩大力量,不仅轻松按下“三冥戮仙剑”,而且一手压下,遮夭蔽日,充斥乾坤,让张静姝的身心同样如受沉重压迫,剑心凝滞,连思维运转都变得艰难起来。

    直到如今,张静姝仍然不能看清对方形貌,先前是夭入合一,难以究察,而后对方一手伸出,又如亘夭崇山般吸引了她的所有心神,遮蔽了她的所有视线……直到“三冥戮仙剑”被压制得彻底归鞘,再无动静后,张静姝眼前的世界才恢复了正常。

    “是你?”

    至此,对手的相貌才清楚呈现在张静姝面前,而对手的身份,显然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张仙姑,东陵一别,如今别来无恙。”王宗超在说话的同时,不留痕迹地将按在对方背后剑柄上手收回,而他的另一手则按在艾丽丝身上,内力到处,张静姝先前种下的剑气,已被全部逼出!艾丽丝背上先是出现十几个殷红小点,随后又转瞬自愈消失。

    只听王宗超又皱眉问道:“不知王某的朋友究竞有何冒犯,值得张仙姑出手禁制?”

    虽是质问,但王宗超语气并不见森寒狠厉,不仅如此,刚刚的动手也是波澜不惊,连不远处山村还在酣睡的入们都没惊醒一个。即使有入望向这里,看到的也仅仅是张静姝的入似乎晃了几晃,而王宗超则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一拍,正好拍在她背后的剑柄上而已。

    隐藏的唯一变化是——方圆百丈内的地面已经松软得犹如流沙,所有土块砂石全被张静姝之前爆发的剑气彻底绞成粉末!地上草木,随风一吹,更是全部化灰飘散。

    在王宗超“沧海”、“山岳”两重大势压制下,剑气还能有如此破坏力,张静姝的修为可见一番。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张静姝所修功法杀伐太重,不留余地,终究不如张元放的“纯阳紫气”上乘。

    之前面对张静姝两入,艾丽丝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如今,面对王宗超不算太过苛厉的责问,却是轮到张静姝保持沉默了。

    自身有理没理还在其次,但关键是面对自身无法抗拒的强大压力,还能马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入实在不多。

    很多情况下,拳头够大,就是道理!

    张静姝一时无言,艾丽丝却已顾不得与她计较,恢复行动能力后,当即催动瘟神神力,将红十字会营地连同四周所有集聚的疫气一并抽取,在身前汇聚集中。

    神道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凭空解厄消灾,也不能凭空降福,正如财神也不能凭空变出金钱给入,凭的多半是把他入的财物转移给某入,而瘟神消了某入疾病,往往也需将病气转移给他入或者什么替代品,或者由自身承受化解。而庙祝将疫气集中炼制的做法,就如大禹之父以息壤堵洪水一般,稍有闪失,就是弥夭大祸!

    不过王宗超毕竞也在,虽然对于艾丽丝突然多出来的能力很意外,但还是很快作出配合,以“五雷化殛”将她抽取出的疫气源源不断消弭分解。

    很快的四周弥漫的疫气就为之一清,然而某些重病之入体内病气却不能通过隔空手段简单抽取出来,艾丽丝正要入内救入,却突然怔了一怔,原地站住了。

    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轻少妇正从营地内走出,虽然身无饰物,不施粉黛,但沐浴在晨曦下的她却总有一种无可挑剔的雍容气度,以及一种只有仔细品味之后才能有所觉察的,隐藏在雍容之下,不可接近不容触碰的阴暗与神秘,行走于生死边沿,不可思议的魅惑感,犹如梦魇浸入骨髓。

    见了艾丽丝,少妇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交叉,遮掩住她眼里瞬间闪过的情绪,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张静姝。

    “请您告诉我,你们把我儿子怎样了?”()

第五百零二章 打哭了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在真凶明了之前,我唯有如此行事。各位若觉不妥,若要责难,自然也全由我接下!”

    张静姝的声音一如她的人一般清冷生硬,纵然面对王宗超的强大压力,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悔意或者畏缩。

    剑修的心xìng,就该有披荆斩棘一往无悔的决绝,张静姝自然不可能稍为受挫就退缩,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在说话的同时,她也在仔细观察那位刚刚从红十字会营地走出的美貌少妇,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一丝诡秘气质。如果此地真有吸血鬼潜伏,对方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然而对方坦然出现在晨曦之下,而且没有丝毫不适与勉强的表现却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如今的世界,东西方的信息交往开始频繁起来,华夏的修士对血族已不再是一无所知,而天师教由于有张恩博等人出过国,对于血族甚至称得上有相当深入的了解,清楚阳光对于血族的克制作用,也明白高等血族虽然能够在阳光下生存,但仍然免不了实力大衰。而如今在她的天人合一气机感应下,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有受制于阳光的任何迹象。 . .

    “我可以担保,此地红十字会中没有吸血害人的血族。”王宗超闻言微微皱眉,说了一句话,他特别加重了“吸血害人”四个字。

    阿卡朵是血族没错,但自与他立下“冥河誓约”之后,她却已经多年没有杀人吸血。以后也没有杀人吸血的必要,所以王宗超这样说并没有错。当然他也清楚。对方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人,他对天师教的威信与威慑力还没到这份上。而且这一系列栽赃陷害看来也是出自某个环环相扣的jīng巧yīn谋。不可能没有后招。

    事实上,要不是艾丽丝在中途抓住机会为他发去了示jǐng信号,他也没法在此时赶到,但也仍然迟了一步,无法阻止龙虎山的人带走弥斯力亚。那个隐藏的对手对于他行踪的jīng准把握,由此就已可见一番。

    果然张静姝丝毫不买账,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此事自然已有不少可靠认证物证,并非我凭空构陷。”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信王宗超的担保。

    “看来。天师教是有把握全盘掌控、主导一切,成为审判者与裁决者了!”王宗超冷哼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若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与你们的仇怨,趁着你们带走我儿子,中途截杀,那么你我难免要彻底撕破脸皮!”

    “天师教足以护得住一个小童周全,若有闪失,大可拿我命去抵!”作为天师教的重要人物,加上自身的决绝心xìng。张静姝的话绝非随便说说而已,若是弥斯力亚真的有所闪失,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挥剑自戮。

    “你的命,又哪能抵得上我儿子的命的半分?”听着张静姝的话。阿卡朵在长长的睫毛遮掩下的眸光越来越显得幽深且危险,就如重重yīn霾暮云深处偶尔闪现的森森寒月,泛shè着让人呼吸凝滞的不详幽光。

    “或许在你看来。你有充分的理由与权利去绑架、去拘禁每一个受你们怀疑的人,不必顾虑他们的感受。又自以为自己的命远比一个小孩的命要来得更加尊贵。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却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为我的亲人朋友受某些人的肮脏陷害而付出无谓的代价而感到愤怒!同时也对于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生命挂钩交易感到无比滑稽。所以……”

    说话的同时,她的纤纤五指如同舞蹈般,在空中做出了优雅而又美丽的动作。随着她手指的轨迹,一片片如纱朦胧流淌的银白光芒转眼在她的右手间凝成一柄薄如蝉翼,越往上越是细如丝发,也不知道有多长的刺剑,通体银华涌动,氤氲霞生,如虚似幻。

    血能虽然胜在诡秘歹毒,但在凝结成实质能量体方面,却一向非其所长,只是血族能够将自身魔xìng血液凝结成武器,再附上血能攻击对手。如今阿卡朵却显然没有利用自身鲜血,仅仅运用自身蜕变后的血能,就凝聚出一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血腥与邪恶的纯能量武器。

    “……我要教训你一顿,让你也为自己的傲慢与愚蠢付出足够的代价!”持剑在手,阿卡朵直截了当地发出宣战。

    “请吧!”

    阿卡朵的强弱姑且不论,但王宗超在场的情况下,张静姝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处,不过她的回应却同样干脆。

    王宗超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向后稍为退开,将气机扩散开来,扭曲光线,令所有远远观望这一带的人们都仿佛观望烈rì下波光粼粼水汽蒸腾的湖面,扭曲模糊看不分明,却又偏偏不会感觉奇怪,只以为被晨曦晃花了眼。

    如今的他已是处于一心两用状态,一边关注即将开战的阿卡朵,一边则关注正运用瘟神神力救人的艾丽丝状况。

    阿卡朵举剑前刺,柔韧的剑身扭曲如蛇,剑尖颤动成一缕彻底无法看清的飘渺云烟,淡淡的血sè锋芒如毒蛇吐信。剑光掠起的瞬间,剑尖上那一点极淡的血sè锋芒一分为四,分取张静姝的眉心、咽喉、心脏、小腹四个要害!

    但若论剑术修为,张静姝明显在对手之上,当即两指并拢点出,剑气凌空,划了一个圆弧,就将阿卡朵的剑圈锁困住,同时连消带打,扫向阿卡朵肩膀。

    她的出手,手如剑,剑如指,直来直去,没有任何花哨,但手指一动立刻就有剑气相随,凌厉jīng准,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是真正杀人夺命的本事。不过她的出手终究还是留了余地,只对准了对方的肩膀。

    她虽然嫉恶若仇,却不滥杀无辜。在确定对方是否真是吸血鬼之前,不会随便下杀手。

    穿金裂石的剑气扫中阿卡朵的身体。就见她身上中剑处突然有一层皎洁中带着一丝玛瑙般红晕的剔透瑰丽晶体生出。剑气扫中,就如击中什么极坚硬、又极滑极韧难以着力的存在。一卸滑走,不能造成任何伤害。

    而在视觉感观上,又有些像挥剑斩击水中映的明月,一剑斩下,水波大乱,月影扭曲破碎。一时只见中剑的晶体表面,又有如水如霞的七彩之光流转氤氲,令空间奇怪的扭曲起来,而阿卡朵自身也变得如凹凸镜映出来般变得光怪陆离。转眼间又分成四个人影,向四面八方扩散,将张静姝围在中间。而每一个虚实难辨的人影又都时刻有无数扭曲波动的残影在向外衍生、晃动、交汇、消失……

    这却是《血月灵鉴》中结合了血族的“绯影”以及催眠幻术而衍生的一种身法“血月千幻”,以阿卡朵如今的jīng神力加上“魂戒”的增幅,即使金丹修士的感应能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辨明究竟。

    一时阿卡朵仿佛舞动的jīng灵、飘飞的魅影,以一种说不清是奔跑跳跃还是滑翔飞腾的移动方式,绕着张静姝游走不休。她的姿态无比优美动人,但又迷离诡异,恍惚如梦。让人在看到的同时就会禁不住会为之深深吸引,但随即又被那无比的动荡飘忽之感影响神志,感觉到整个天地也随之剧烈晃动、旋转,从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而阿卡朵的攻击更如行云流水,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一把刺剑在她手中幻出万般变化。剑光时而爆闪如火星,时而柔和若朝霞。时若飘絮飞舞,时若水银泻地。攻击到后来。她高速攻击时留下的剑光残影已然汇聚成一片,形成一圈银白中带着一抹血红的强烈剑光,将张静姝困在zhōng yāng。

    初时,刺剑破空声如和风扑面,悄无声息。渐至后来,破空声如疾风骤雨,那嗤嗤锐响激得人耳膜生痛。

    张静姝屹定原地,面带一丝冷笑,在她看来,阿卡朵的剑虽然耍得花哨好看,剑招也称得上玄奥jīng妙,但其剑道修为其实颇为浅薄,根本发挥不出剑意的三分威力,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少威胁。要不是对方的奇特护体能力以及迷幻身法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单论剑术,早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虽然没有怎么移动,但无数剑气已从张静姝体内蜂拥而出,一条条,一道道,无以计数,与阿卡朵每一道剑芒都如针尖对麦芒撞到一起,无一漏网。一时两人之前的空气被绞得一片沸腾汹涌,无数细碎的光雨不断迸发,不断湮灭,不断消逝。

    一轮密集对攻,双方都不可避免有所中招,但张静姝融剑入体,一副肉身已经有了几分剑器的特质,筋骨肌肉,如玉石一般坚硬难破,被游离剑芒剑气击中,根本就无甚大碍。而阿卡朵身上的“血天衣”护体功能也极为了得,让张静姝一时难以找到有效的破解方式,故而相持不下。

    再斗片刻,阿卡朵没有持剑的左手突然舞动起来,chūn葱般的五指不断结出一个又一个手印,各sè的光芒和细小魔法阵不时在她身边亮起,然后消失。雷击、冰星、炎球、衰弱、减速、石化……各种各样的低阶法术与诅咒如狂风暴雨般的shè了出去,一时各种sè彩的烟花尽情绽放,虽然同样没法对对手造成多少威胁,但也给张静姝增添了不少麻烦。

    血族修炼到公爵等级后,头部就会凝结出一枚血晶,天然能够与各种魔法元素共鸣共振,达到瞬发低阶法术、默发中阶法术功效,而且也能够感应异界魔怪的存在,进而以最小的代价召唤它们。从某种程度讲,血晶与修士的金丹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血族的公爵,也是与金丹修士同级的存在,只是大多数公爵jīng于魔法,不甚擅长近身对战而已。

    阿卡朵本身的血能已经逼近亲王等级,只是缺少相应的磨砺,还不能比拟亲王的老辣。如今与未尽全力,没用法宝的张静姝相持不下,纯粹只是她在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时间地点,选择了一种对自己不利的对战方式。而且还要掩饰自己最擅长最犀利的血术而已。

    虽然她的血能已经蜕变升华,不至于如油脂般一暴露就会被阳光点燃。但在阳光之下,仍然会削弱近三成。而且在不动用自身血液的情况下,就和自绑双手与张静姝动手差不多。

    血族的鲜血不仅可以随心所yù变化为各种武器、盔甲,用于快速勾画符文与魔法阵,而且还可以召唤异界魔物恶灵依附其中,化为血蝠、血犬、血蜘蛛之类攻击对手。一个擅长召唤的高等血族全身上下往往就如饲养、寄生了无数魔物一般,每一处部位都可能有可怖的血sè獠牙、利爪冒出,这也是他们最令人感到邪恶恐怖的地方。如今阿卡朵为了掩饰自己的血族身份,对于这些手段都抛弃不用,实力至少又要再打三四成折扣。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阿卡朵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傲慢娇纵的血族公主,如今的她虽然表面上显得极为愤怒,但其实都保持了相当的理智。她的动手,隐藏了两重目的,一是借对手磨砺自己还不是很熟悉的《血月灵鉴》技能;二是实验一下自己蜕变后的血能能否在对战中瞒过高等修士,能则借此显示自身清白,不能则要开始考虑绑架人质或者杀人灭口了。

    如今看来,她的掩饰还是起了作用,张静姝对于对手是血族的疑心越来越降低。对于自己先前的坚持也越来越是有些拿捏不定,杀意更减,背后的“三冥戮仙剑”更是不见有出鞘的意思。除了顾虑王宗超之外,也因为天师教对于这种杀xìng极重的法器有严格的门规限制。除非自身遭遇生死危机或者遇上确凿无疑的邪魔之属,否则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双方如今表面上虽然打得颇为激烈,但其实已远远谈不上惨烈。

    但阿卡朵却还不满足于此。

    她还要赢。她要在太阳光之下,在不暴露自己真正杀招的情况下战胜一位金丹修士!除了为了自己的好胜心以及为自己出气之外。她还隐隐有向某女示威的意思。

    而相对的,由于心中的疑惑以及王宗超造成的压力。张静姝的战意却越来越低,剑法中的凌厉杀招,全然发挥不出来,蓦地脚下一虚,仿佛已不再是立足实地。一个波光粼粼,仿佛映照着皎洁月光,点点碎银闪烁迷离的深邃湖面凭空出现,湖水深沉,yīn寒刺骨,某种带刺的坚韧藤蔓从湖中伸出,死死缠住她的双腿,要将她扯入湖中,转眼间就已是没膝!

    阿卡朵已将“血腥斗篷”练入自己的影子,其中自能拥有一个血sè空间,外观上犹如一汪血池。但自她血能蜕变之后,血sè深藏,外观上反而像是映着月光的深潭,不彻底没入,无法发现其中的血腥真相。

    张静姝却是处变不惊,通体顿时如波浪一般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已化为一柄正在颠震的巨剑,紧接着全身上下剑气澎湃,如同山呼海啸爆发!

    脚下藤蔓霎时粉碎,张静姝身随合抱粗的剑光,冲天而起,脚下月sè深潭随之破灭消失,大地震动,四面八方乱石齐飞,如同被山洪倾泻卷走。要不是王宗超将四周元气镇住,令绝大多数破坏力消弭无形,四周一两里内的村落难免要房倒屋塌,更甚**了。

    不过张静姝却没有发现,在月sè遮掩下,深潭中还隐藏了一个血sè的五芒星魔法阵,又随着月sè深潭破灭一闪而逝。

    面对冲天飞起的对手,阿卡朵嘴角带着一丝讥谑,玉首微微抬起,眯起的双眼中透着一股惊人的妖媚与危险。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刺剑上突然绽出刺目的银sè光芒,随后整个剑身突然消失不见剑并没有消失,只是她此时的剑速,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

    嗤……一道拖长了的凄厉破空声骤然响起,却是由无数记破空声组合在一起,因那无数记破空声响起的频率太快,彼此之间并无任何间隙,连成了一片,以致于教人只能听到一声悠长无比几于撕裂长空的龙吟长啸!

    随后,空气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银sè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生,彩光流转。鲜艳yù滴。但这看似美丽的玫瑰却隐含着恐怖的杀机,向张静姝吞噬过去。

    面对对手突然爆发的杀招。张静姝却表现得应对迟缓,全身僵硬麻木。一时似连抬手举足都显得极为困难。

    因为她已经中了月sè深潭中的月华寒流以及一个早有预谋的准高级石化诅咒,血族的石化诅咒首先针对血液,令人先是血液凝结石化,紧接着才是骨骼肌肤,不过在寒流的掩饰下,倒是让人很难觉察出其细微区别。偏偏张静姝身体与玉质剑器相溶,虽然足够坚硬,但缺点却是气血不足,对于石化诅咒的抗xìng尤其低下。一时竟然全身僵化,无法动弹。

    先前一轮低阶魔法袭扰,阿卡朵的关键目的还是为了试出对手的弱点,这才针对xìng地施展石化诅咒,狠下杀手。

    眼看着张静姝就要被银sè玫瑰吞噬,但骤然间,却又有白虹横空,如电飙闪。一道璀璨白炽到极点,仿佛可以将天空一分为二的白芒闪过之后。银sè玫瑰当空炸爆,一时只见银瓶乍破,铁骑铿锵,十里可闻。阿卡朵跌回原地。护体血衣大半破碎,目露惊容,她也估不到对手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招厉害杀手。

    一直不动声sè。默观战局的王宗超突然伸手一抓,似乎将什么东西抓在手中。紧接着身形一动,将从空中落下的张静姝托住。

    张静姝似乎极为愤怒。全身剑气暴涌,但王宗超掌上生出的混沌气旋却将之轻易消弭,同时将她身上的石化诅咒以及月华寒气也一并化解,平平一送,将她推出两丈之外,稳立地面,免去了全身僵硬后摔个灰头土脑的下场。

    之间她全身上下并无伤损,但却偏偏双眼泪横流,怎么也止不住。这位一直显得各位冰冷萧杀,不似凡人的女剑修,一时竟成了梨花一枝chūn带雨。

    阿卡朵见状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看在你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不和你计较了。”

    从小到大,张静姝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要是传出去她被人教训打哭,天师教脸面何在?一时间张静姝银牙紧咬,全身都在颤抖,不过她很快也就控制住自己情绪,恢复镇定,挥袖擦去脸上眼泪,抬起还显得格外红肿的双眸,冷冷望向王宗超与阿卡朵两人。

    但实际上她的视力还未恢复,视野中一片模糊。刚刚阿卡朵的银sè玫瑰在炸开的一瞬间,每一道犹如月华流转的银sè剑光突然分成霓虹般的七sè,一时剑影分光,辉映闪烁,耀眼生花。其中一道光芒抹过她双眼,顿时令她眼前一黑,双眼犹如被滴入了强酸铁水一般,酸痛到了极点,要不是王宗超在化解她身上石化诅咒的同时将她双眼间的侵蚀xìng能量一并化解,她的双眼不但会毁掉,而且还很可能祸及大脑。

    她却不知道,阿卡朵如今的能量表面上如月华一般的皎洁银sè完全只是一种掩饰,其真正杀伤力全在其中的红sè血能。只因月光其实也如阳光一般,白sè的表面下其实分为七sè,将实质无甚威力的六sè彩光混入红sè血能中,就能让其外观表现为皎洁银白。而阿卡朵的剑法,有一招厉害变化就是“月华分光”,将每道白sè剑气都在骤然间一分为七,分化为七sè剑气,其中红sè为具备真正杀伤力的实招,其余六sè全是虚招。张静姝就是不明其中变化,被其中一缕红sè剑气扫过双眼,血能入侵,双眼才几乎一下毁去。

    而王宗超助她化解血能,除了避免双方彻底闹僵之外,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从血能造成的伤害中分析出什么。

    此时张静姝虽然双目红肿,难以视物,但却已彻底恢复平静,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整个人就如一柄入鞘的宝剑,不露锋芒,只平静地问道:“还要再打吗?”

    “喔?”她的表现让阿卡朵倒有些许意外,开口问道:“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张静姝淡然道,“如果你并非真凶,先前就全是我咎由自取,权当赔罪;若你是真凶,我辈斩妖除魔,肝脑涂地尚且不惜,些许小挫,又有何妨?”

    “只辩是非,不计私怨。张仙子果然心胸阔达。”王宗超点点头,心知对方既然身为金丹修士,心xìng上自然有过人之处,不会过分计较一些个人怨怼与言语得失,如今这一战挫其锐气,又顺便消减对方的疑心,也就是了。顿了顿,他又将手中一个鹅蛋大小的圆形金属球递向对方,“请张仙子收回剑丸。”

    剑修的剑,不外有四种形态:一是凝气成剑,求剑于无形;二是融剑入体,身与剑合;三是祭炼飞剑,人剑合一;而第四种,则是在自己腹内直接炼制出一枚剑丸。

    炼制剑丸,要将五金jīng气结合丹汞黄银吞服入腹,闭住jīng血毛孔,以身体作鼎炉,结合本身元气真火炼化出一枚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剑丸,整个过程还需服用许多丹药调剂,避免自身重金属中毒。不过张静姝自身本来就已融剑入体,全身如金似玉,倒免了许多额外的麻烦。

    剑丸炼成之后,只要将口一张,剑丸自会化为白光走电纵横杀出,无影无形无坚不摧能断世间一切刚强。唐传奇中的jīngjīng儿空空儿等剑侠口吐剑丸盘空飞击,落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正属此类。先前张静姝中了石化诅咒,手足一时难动,但剑丸全力吐出,仍能一下击溃阿卡朵的杀招。要不是王宗超及时将剑丸收取,阿卡朵难免被剑丸洞穿身体,虽然其实也无大碍,但却会暴露她血族的自愈能力。

    张静姝见状,却不接剑丸,只是冷然道:“我实力不济以致剑丸被你收取,此后也只会凭实力取回。”

    “那就多谢张仙子转赠剑丸。”既然对方不领情,王宗超也不客气,将被“逆运五雷”暂时封住的剑丸收回怀中。虽然对方说的话很漂亮,但王宗超却根本不认为有实现的可能,除非紫媛仙子亲自出手夺回,而且如果再迟上那么一个剧情的话,大概就连紫媛仙子都做不到了。

    王宗超随后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张仙子是随我等查明此地居民暴亡真相,再引荐我等前往龙虎山拜山?”

    “正当如此!”张静姝点头,她原本就有此打算,就算王宗超不限制她的zì yóu,她也未必会走。

    “能够救回来的人我已经就回来了,至于死了的人,还是尽早火化吧。”

    就在此时,艾丽丝也带着一脸疲惫从红十字会中走出,她的丽容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憔悴,除了频繁运用神力之外,也是将许多病人身上的疫气强行转移为自己承受的结果。

    与cāo纵游散的疫气不同,对于生物体身上的疫病之源,瘟神神力仅能将其转移宿主,不过艾丽丝就连T病毒都能够承受,生命力又极为强大,倒不成太大问题。

    王宗超还可以感受到,救人之后,艾丽丝身上的诅咒煞气如今又显得驯服了一点点,刚刚被救的近百人的感恩心念,又抵消压制住了一部分煞气。这样看来,艾丽丝的好心肠,倒不至于完全没有回报。

    “非常感谢您!要不是你,我的儿子或许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见艾丽丝走出,阿卡朵微微一笑,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对方弯腰行了一个优雅而端庄的标准中世纪礼仪,倒让习惯了只是握手与点头之类现代礼节的艾丽丝感到一阵别扭且不自在,没能马上回应。

    同样对于两个女人的见面感到有些不自在的还有王宗超,不过他目前的主要注意力倒不在这方面,他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个隐藏的yīn谋策划者,究竟是凭什么准确掌握到自己的行踪?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已足以做到来去无形,与天地相溶,绝非任何高科技侦察手段所能捕捉,再加上入细入微的天人感应,洞察一切敌对意念,对手要暗中侦察或者在他身上做下标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阴谋巧算

    这是一片人烟罕至的山林荒谷,四处山岭沟壑,由于地处北方,不少山头松顶依然一片银妆,四季常青的苍松映衬着皎洁晶莹的冰雪世界,形成一种北中国特有的景观。

    奇异的是,山谷之中一直云雾不散,迷蒙变幻,时而又间狂风大作,黄沙滚滚,不时传出金戈铁马,雷音如鼓,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冲杀不休。呼喝惨叫之声,更是此起彼伏,激起悠悠不绝的空旷回音,令宿鸟惊飞,群兽走避。

    山谷入口,却有一大队军人驻扎,人数少数也有几千,其中还夹杂了大量医护人员,在各个临时搭建的军营中不断忙碌着。

    十几个人正零零星星地从山谷中走出,个个衣服褴褛,身带血迹,满脸沧桑,或负刀,或持剑,或身背大斧,或肩上扛着一杆长枪,也有人必须在他人搀扶下才能勉强行走。虽然看上去颇为狼狈,但这些人却几乎个个满脸兴奋,目光锐利,全身散发一股jīng悍凌厉之气。..

    一群医疗人员随即上前,为这些人检查创伤,包扎伤口。

    “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了。”看着这群气质有了明显蜕变的人,屹立在一处山峦绝壁之上默观全局的景林满意地点点头。

    “武俑只剩下不到两百个,的确差不多要结束了。”回话的另一位先天高手邓飞却是在两三里以外的一处山头,两人间乃是凭着“千里传音入密”,以内力将各自的声音凝成一线,才能彼此对话。

    这却是王宗超为陈囤制定的强武强军计划的开始。早在一个多月,王宗超动身前往南方之前。齐藤一就与一群可靠的茅山弟子在北方大兴安岭地区选择了一处山谷,布下阵法作为试炼之地。王宗超以“武神手镯”召唤武俑置于其中。在阵法聚能以及越来越盛的武道意念的支持下,武俑的存在时间可以延长至一个两个月,不过缺点是被限定了活动范围,而且仍然无法长期持续作战,耗尽了储备的能量后依然会提前崩溃。而且由于“武神手镯”的召唤存在数目上限与冷却时间限制,在上一批召唤出来的武俑都还基本保留着的情况下,无法另行召唤。

    齐藤一与一众茅山弟子布置的阵法也是非同小可,乃是诸葛武侯所传地八阵图演变而来,虽然没有八阵图可挡十万jīng兵的jīng妙。但也能凝聚雾气,聚雾成雨,卷起风沙,折shè光线,扭曲地磁,紊乱气机,产生许多幻觉错觉,实有无穷地妙用与杀招。布阵之后,阵法的枢纽与生门。则全由武俑把守,不打败武俑,无法过关。

    陈囤在这段rì子在军中、民间广泛选拔品行可靠,有一定的武功功底以及相当的求武热情的人参与试炼。在这些人自愿立誓遵守“武神三约”之后。签订一系列相关的军政规章以及“生死状”之后,就陆续将他们送入谷中接受试炼。

    试炼的要求相当宽松,试炼者可以自携武器。从刀剑枪棒到弓箭暗器甚至枪械手榴弹都可以,然后他们可以选择组队合作或者单人作战。去闯关或者打倒尽量多的武俑。但是他们组队越多,使用的武器威力越大。吸引来的武俑就会更多,难度相应加大。而且由于阵法存在,大多数人都难以一直汇集到一起,很容易走散、迷路。如果试炼者选择赤手空拳或者使用冷兵器,单独一人挑战某个武俑,则其余武俑都不会加以干涉。

    这是对于自身武功、胆sè、智慧的全方面考验,同时也是一种极好的学习机会。因为这些武俑所会的武功已经几乎包罗了全部风云世界以及小部分天子世界的中低级武功,相比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武者来说都高出一个层次,而且其中许多种武学还隐藏着进一步升级演化的可能。这些天来,就连战斗力大大超出这些武俑的景林等先天高手在旁观摩无数种异界jīng妙武学,也是获益极大。

    每一个武俑,都是一本生动的武技教材,而且武俑绝不会对真心实意遵守“武神三约”之人下杀手,无论挑战者经过多少次挑战失败,只要意志还能够坚持下去,就可以继续挑战并继续从挑战中学习。然而对于口是心非,内心与行事背离“武神三约”太远之人,武俑就不会手下留情。

    这段时间以来,近万个挑战者中被武俑直接击杀的有之,伤势太重或者透支脱力而不治的有之,因阵法幻觉以及武俑连番打击而jīng神崩溃选择放弃的有之,余者也几乎人人带伤,被淘汰的,已经超过了八成。

    由于频繁的挑战,武俑的耗损也是极大,即使有阵法支持,如今残余的武俑也已是寥寥无几,眼前这一批人,已经差不多是最后的过关者了。当然,在王宗超在的这段时间内,还有再行召唤,再展开一两次试炼的可能。

    如今过关的这千余人,都将获得景林等一批先天高手传授上乘武功心法,未来甚至还有可能获得高翔乃至王宗超的亲自指点,武道前途不可限量……

    “你看,那几百个一直都只观摩不出手的人,都开始有所动作,以求最后一搏了。这些人不受阵法幻觉迷惑,始终稳坐泰山,养jīng蓄锐,如此隐忍沉稳,看来前途不小。”邓飞突然说道。他指的是一批好几天来既不闯关,又不动手挑战,只在一旁默观他人与武俑动手,从中学习武功,琢磨武俑的武学破绽,自己养jīng蓄锐,直到最后关头才动手的人。不仅瞄准了武俑的强弩之末,而且即使挑战失败,从头到尾观摩学到的武学也已经值票价了。

    “虽然也算是谋定而后动,心xìng沉稳能忍,但如此取巧。终究少了几分武人敢打敢闯的锐气与热血,纵然能够过关。未来成就也未必会太高。”景林闻言却是摇头,看来对这一批人并不看好。

    说话间。一股空气强横的气势突然从山谷中生起,一时之间金白sè圣辉大作,刺骨寒气扑面生寒,令一大片雾气随之消散,阵法露出一小片空隙,立即引来两名先天高手侧目关注。

    “竟然还有高手潜伏?”

    “即使还不是先天高手,也绝非普通后天巅峰高手所能比拟,那股寒气与金光,看来都非同凡响!”

    金芒寒气转眼间先是化为漫天冰刃四面密集攒shè。将一个又一个的武俑粉身碎骨,紧接着又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金冰十字架,犹如重斧巨刀般四面横扫,所向披靡。

    仅以一人之力,就摧毁了几十个武俑,突然现身的高手转眼间就撕破由武俑驻守山谷关卡,绝尘而去。

    “此人竟然是一名女子?”看清对方容貌,邓飞不胜惊讶。

    景林回道:“这女子我倒认识,似乎是王师父在十年前带来。托陈大帅代为安置,据说人已失忆,一直隐居在一处由可靠人士管理的善堂之内,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悄然参与试炼。如今又不辞而别。此事既然与王师父有关,还需向他通报为好。只是王师父自从上次在南方修士眼皮底下诛杀两名叛徒,扬威南北方之后。就已不知所踪,实在有些难以联络。”

    ………………………………

    “事情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王宗超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将自己此次进入鬼神世界的一切经历都快速回忆一遍。

    “莫非……”王宗超突然心头一动。将武神手镯从怀中取出。

    由于武神手镯经过一轮召唤之后需要自然冷却,而且武神手镯需要与召唤物保持联系,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把手镯收入空间袋,而是随身带在身上。

    将武神手镯持在手中,王宗超立即将心神沉浸进去。

    武神手镯的内部自成空间,其中有着千万个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的虚影,演练着无数种风格各异武学,或刚猛凌厉、或轻柔舒缓、或大巧若拙、或变幻莫测、或法度森严、或诡秘刁钻……当这些虚影注入了足够的能量,再投shè到外界,依附在土木等物质上,就可以形成可以用于作战的武俑。所以武神手镯的内部,可以看成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的准神域。

    这些虚影,绝大多数都处于明亮状态,也就说明那些虚影可以用于召唤,而少数显得黯淡的,则是上一次的召唤物依然有效,没法马上召唤。

    王宗超的神念在每一个虚影之间不断穿梭,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片刻之后,就已锁定目标。

    那是一个在演练着某种斧钺招式的虚影,看上去相比其他虚影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演绎的招式看起来颇为直截狠辣,充满了说不出的蛮荒兽xìng。

    随着王宗超神念锁定,那个原本看起来正常的身形突然扭曲起来,由原本的人形,转眼间化为一个狗头人身,皮肤漆黑的小小阿努比斯形象,身形一纵,带着一身死亡黑气,就要逃走。

    但是王宗超既然已将其锁定,又哪容它逃去。当即四周无数虚影都在王宗超动念下汹涌扑上,全力击杀,转眼间就将这个狗头人轰成千万碎片,彻底消散虚化。

    “原来如此。”做完这一切后,王宗超才睁开眼睛,愧然向阿卡朵说道:“看来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

    对方能够洞悉自己行踪的原因,终究还是让他发现了,原来对方所做的手脚,竟然是下在“武神手镯”之上。

    只因“武神手镯”原本就是由“蝎子王手镯”改造,召唤武俑的规则也是修改自召唤狗头人的规则,这就相当于将原本屋子的主人强行赶走,自己鸠占鹊巢。虽然屋子换了主人,住了不同的人,并作了一些新的装修,但是其基本结构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房屋原主虽然无法强行夺回房子,但如果凭着对房子的熟悉,瞄准时机偷偷潜入房子,并寻找一个角落隐藏起来,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在南京郊区。王宗超与阿努比斯的一场较量虽然获胜,但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已将一个分身投影悄然投入武神手镯之中。隐藏起来。这样一来,只要王宗超将武神手镯带在身上。其行踪自然瞒不过对方!而且由于他前来见阿卡朵母子一面,结果就连原本在中国隐藏得很好的两人也遭对方发现。

    对方的谋算,委实称得上环环相扣,老谋深算。尤其安排石少坚死于当场,一举两得,成功地误导了王宗超在与阿努比斯一战后转移了注意力,将思路放在对方挑拨他与石坚反目成仇上,没有意识到武神手镯的这个漏洞,直到如今。这才发现了其中关键所在。

    弄清缘由之后,王宗超就向阿卡朵与艾丽丝两人作了简单说明,一旁的张静姝双目受创,视力一时难以恢复,在王宗超气场笼罩下,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

    “真是令人让人厌恶的yīn谋诡计,不过不得不承认,yīn谋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一个构思jīng巧的yīn谋。甚至足以让老鼠威胁到狮子。”阿卡朵静静地听着,阳光温柔地包裹着她,但她整个人却越来越显出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美丽,以及一种诡异得如同梦魇的灰暗。

    那不是她正在吞噬阳光。而是她通过“魂戒”增幅的强大jīng神力,已在悄然间影响四周环境,这一切也正显示出她的心情。先前针对张静姝的一番小小的发泄,还不足以让她的心情变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人成为牺牲品的那种yīn谋家吗?我一向很讨厌这种人!”艾丽丝听了之后,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极度不爽。

    如果在平常状况。阿卡朵与艾丽丝见面或许还会惹出点什么事,不过在眼下形势下,大家已经没什么内斗的心情了。

    “但yīn谋终究还是yīn谋,要对付我,总结还是要筹集到足以的力量才行,正如再巧妙的招式,也是离不开借力顺势,做不到无中生力。”王宗超摇摇头,“如今的华夏,有可能用来对付我的势力,不外就是天师教、一贯道、茅山派。就目前看来,一贯道鱼龙混杂,路中一又唯利是图,最容易安插内应,挑事生端;天师教实力最强,自恃正宗,最容不得威严受到挑衅。而且这两派由于如今中国南北对峙的形势,还与我存在着阵营与利益冲突,称得上是再好不过的利用对象。

    对方的yīn谋已经逐渐明朗,不外就是针对了你的血族身份以及弥斯力亚,比如让你的血族身份暴露,并将吸血杀人的事件栽在你头上,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无处容身,并借此坏我名声;或者趁弥斯力亚还在天师教手中时,下手杀了他,挑起我们与天师教的血仇。”

    “在华夏呆不下去,大不了换个地方好了,不过如果他真敢对弥斯力亚下手的话……”说话间,阿卡朵双眸眯成一线,掩饰着瞳孔中越来越盛的血腥之火,她是真的怒了!

    “放心吧,我能感觉到,他目前还没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已经安全到了龙虎山上了。”王宗超摇摇头,“杀人嫁祸的这种事,如果做得不好,不仅仅不能达到目标,还会引火烧身。对方就算动手,也不会用上太过莽撞直接的手段,弥斯力亚暂时应该还不会有危险,不过也不容耽误,至少三天内,我们就得上龙虎山。

    接下来我们只能一边消弭疫情隐患,一边查线索。大概一天之后,老齐那边就应该可以抽出身来,他的行事周密谨慎,对华夏道门也极为熟悉,比我更适合应对这种事,或许有办法化解危机。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和杜莫斯康联系一下,看看他能够出什么主意。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要有强行闯山抢人的最坏准备了。”

    “如果强闯硬拼龙虎山,你有多少把握呢?”阿卡朵有些期待地问道。

    “如果为救人,又要顾及牵连无辜,就会很棘手;如果没有任何顾虑或者被逼不得不全力而为,那么必定会是相当惨烈的大灾难。”王宗超沉声说道,心中不由想起了在天子世界,因为自己的神念分身与申公豹一战而毁去的另一个龙虎山,又摇了摇头:“最好不要到这一地步,不然不论胜负,那个yīn谋策划者都肯定会很高兴。”

    ………………………………

    天上闷雷一个接一个连响,轰轰滚滚,震耳yù聋,雷越大,雨点也就越大。到了后,倾盆下来,仿佛瓢泼,地面到处都是泥浆飞溅,五丈之内哗啦茫茫,景物不见。

    雷声越来越大,掩盖了一切,电光流转爆闪,一条条电龙电蛇密集交错,宛如电网,令人触目惊心。但若是有人目力极佳,能够抵受得了雷霆强光,就能发现在每一次一闪即逝的雷光闪耀之间,电网之内竟呈现出许许多多的的景物与人物虚影,明灭闪烁,如幻似真。仿佛强烈的电光穿透了虚空屏障,如同曝光显影般将其他世界的境况呈现出来。

    再过片刻,天上雷霆消散,大雨停歇,天地之间变得一片漆黑,安静了下来,无比的空寂,只剩下四面山峰上电光一闪一闪,发出滋滋的声音了,如此突然由极动转为极静,让许多人都几乎适应不过来。

    “师父终于顺利渡过四重雷劫,达到一念一世界的境界了!”齐藤一见状心中一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最后的晚餐

    雷劫一过,一眉道人即已晋升四劫鬼仙,但却不代表危险已过,只因如今他渡过雷劫后的神魂异常虚弱,哪怕相比没渡过雷劫的鬼仙也是大大不如,如果有邪修趁机出手夺了他的神魂,再加以炼化或者吞噬,那么也就相当于拥有一名四劫鬼仙的全部法力。古往今来许多强大修士,就是渡劫之后遭人乘机下手,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因此齐藤一以及诸多茅山弟子心中依然不敢存丝毫大意,神魂运转,默察四方,不放过丝毫异常之处。

    眼下雷雨刚过,但空气却并不像往常雷雨之后一般清新,反而带着一股腥气。

    不是草木土腥气,而是血腥气!

    临近北茅山的长江,江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极不正常的暗红sè,粘稠如浆的血浪翻涌不断,越涌越高,蓦地只见数十道龙卷风从虚空中乍现,搅动江水,卷起一道道接天连水的猩红江cháo,犹如一条条狰狞咆哮的怒龙,夹带着沉重如山的飓风声,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直扑北茅山。..

    随着大量江水被强行抽取,一大段长江的水位生生低了几十米,许多靠岸的地方直接露出干涸的河床,由此可见水量之惊人。紧接着只见遮天蔽rì的血cháo就如天河倒倾,洪荒水劫一般,以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汹汹的水声像天边无数道雷鸣在天空中来回翻滚,声势惊人。

    一时间,北茅山漫山遍野的树木沙石,无数道观亭台楼阁。钟天地灵秀的山山水水,全被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如同陷入最深沉恐怖的梦魇,要永生永世沉沦其中。

    “竟然真有人趁机来犯。而且还是以如此嚣张的姿态?”

    齐藤一与一众弟子在jǐng戒之余都是愕然,此时来犯,几乎相当于与茅山派正面对撼,而且还会引来距离不过百余里的龙虎山修士,对方究竟有何滔天之能,竟然有这种自信?

    果然,随着护山大阵发挥作用,北茅山zhōng yāng一座山峰上空蓦地荡漾起一幢模模糊糊的光影,犹如迷雾纱帐。折shè着点点星月之辉,在半空中飘扬四散,看似脆弱,却将以雷霆万钧之势拍下的血浪稳稳挡住接下,一切血雨红cháo都阻隔在外,反shè开去。

    齐藤一心中寻思:“这很像伊莫顿复活后借阿努比斯神力给埃及带来的十大灾难之一,莫非又是阿努比斯搞的鬼?但这毕竟不是埃及,茅山也绝不是开罗,加上又少了受‘虫噬’极刑的伊莫顿的千年怨煞为引。这番作为。又能有一丝半毫成功的可能?”

    正想着,齐藤一忽然感受护山阵法正受到无数缕极其尖锐的针尖反复刺扎,几乎无孔不入,yīn损难言。全方位试探着护山阵法的漏洞。

    “是剑气?这样看来,又该是华夏修士的手段,不是阿努比斯……”

    心中转念间。又见粘稠的血浆死死粘附在护山光罩之上,不断沸腾翻滚。冒起一连串虾眼大小,腥气熏天的气泡。其中又有无数丝丝缕缕透shè着荧荧红光的诡秘存在交错穿梭蠕动。仿似有亿万虫豸潜藏暗伏。

    护山光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就像支撑防御法阵的能量在被莫名吸取那无数道剑气就像无数贪婪嗜血的蚊虫或者吸血蝙蝠,将尖锐的口器深深扎入护山光罩,从中拼命抽取能量。

    于此同时,一声声妖异尖锐的嚎叫从沸腾血浪之中传来,如同百万生灵在死前一瞬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怨愤发出的最后一记悲声汇聚在一起,叫人心神震荡,不能自已。居住在北茅山附近的民众,以及借宿在附近游客,在嚎叫响过之后,尽数昏迷,跌入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之中,似乎天塌地陷,山崩海啸,都无法唤醒他们。

    “千年护山大阵,又哪里是如此轻易可破?”

    齐藤一祭动“九老仙都君印”,以此催动护山大阵生出变化。护山光罩随即突然生起一层如梦似幻的七彩极地昼光,就如一个巨大的七彩光焰纱罩,将整个北茅山笼罩其中。被上空的七彩光焰一照,方圆数十里的大片山水仿佛陷进琉璃光明世界一般,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乃至是溪河中的每一滴水珠,都反shè起炫目迷人的七彩流光。

    紧接着亿万条七彩光线刺穿血浪,带着噼啪作响的电光,以及连绵巨爆向着八方**暴shè而去。却是护山大阵抽取两极地磁,由此产生元磁极光、磁暴变化,由单纯的防御变成激烈的反击。

    霎时间,覆压方圆十数里粘稠红cháo血雨被割裂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一时满空水花炸爆,红cháo狂泻。在惊天动地的水cháo轰鸣声中,一个尖锐怨毒而极具穿透xìng的女声透过护山大阵屏障,传入每一个茅山弟子的耳中。

    “五十年前,承蒙一眉你用卑鄙手段将我父亲德古拉伯爵打伤,让他含恨离开中国,今rì这份薄礼算是一点小小回报,更大的惊喜还连续有来……哈哈……”

    伴随搜魂刮脑的刺耳狂笑声,猩红水cháo沿着护山光罩向山下轰然狂泄,重新流回长江之内,江面经过一番剧烈的翻涌动荡之后,又渐渐平静下来,水sè也渐渐由腥红转为正常。

    “德古拉伯爵?是谁?”

    “看那血腥冲天的声势,莫非指是掌门在五十多年前杀败的一名西洋血族?”

    “是了,我记得当时掌门还因此而险些令‘九老仙都君印’被污,闭关祭炼了三年才彻底肃清隐患……听说那名血族,在西方也是凶名远播……”

    一群茅山弟子在戒备的同时,各自议论纷纷,而齐藤一却是面sè微变,他可以确定阿卡朵不会做这事。那么对方所为,明显只为了栽赃陷害。用意险恶!

    “……就这样……而已?”

    鉴于对方声势浩大的猛恶姿态,以及狂妄宣言。一群茅山弟子都不敢存丝毫大意,用足了十足jīng力戒备,等了大半天却依然不见有什么新动静,除了随山风飘来的一股淡淡血腥气之外,整个北茅山上的一切都安然无损。

    一众茅山弟子都是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万万没想到对手如此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到头来只相当于发几句狠话。又用江水将北茅山山脚下冲刷一遍而已。

    “如果是要栽赃陷害,那么就要造成足够破坏才行,对方应该另有诡谋!”心中狐疑之间,齐藤一的意念已经如同水银泻地般覆盖方圆数十里之内,仔仔细细地搜索起来。不知何故,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从刚才血浪初起的一刹那便已笼罩住他的心神,但无论他的意念如何搜索,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暗中全神戒备。以备不测。

    “藤一,方才来的,可真是德古拉之女?”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齐藤一背后传来,一眉已将神魂归窍。从防护核心的法台上站起。由于他在渡劫前已服下齐藤一献上的龙血丹,所以如今看来红光满面,血气旺盛。看不出什么渡劫后的神魂虚弱。但事实上即使借着浑厚jīng血元气滋养神魂,他要恢复过来也非要十天半个月不可。

    齐藤一躬身回道:“弟子没有亲眼目睹。不能妄言。然而德古拉之女在多年前已与我等立下誓约,不再吸血杀人。而且她已与西方血族多有结仇,照理不会做此让自己立于众矢之的的不智之举。”

    除了与主神空间相关的事不能告知一眉之外,齐藤一在鬼神世界的一切行事基本都不会对一眉有所隐瞒,包括阿卡朵曾来东方并参与对付何师祖,以及与王宗超立下“血河盟约”等事。

    “如此说来,此事还有yīn谋……”一眉皱眉道,他并没有西方教廷对血族赶尽杀绝的成见,只要对方不作恶,无论对方是邪修还是妖魔鬼怪,他都一视同仁。

    说话间,忽见三名茅山弟子神sè惊惶,一路跌跌撞撞跑来,竟然连低阶弟子都懂得用来赶路的“神行咒”都顾不得捏。而且看他们的神情,简直就与普通人夜路见鬼或者溺水将亡没什么区别。

    “止步,有什么话站着说!”

    齐藤一看出不对,立即挥动阵旗,虚空中生出四道无形气墙,将三人隔绝开来。

    “……我……呃……呃呕……”三人面sè转眼间已由惊惶变成极度扭曲,面无血sè,紧接着脸上皮肉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凹陷下去,似乎浑身血液、水分正被一个无形的吸血鬼吸食掠走,转眼间就已不chéng rén形!

    “仅仅是些许血腥气透入,就能有这种效果?”齐藤一大吃一惊,立即发动“上清驱邪咒”,三朵硕大的青莲徐徐绽放,青sè的花瓣纯净无比,放shè出清幽的灵光。灵光四溢,令空气都带上一缕令人心境平和的清香,先前的淡淡血腥气一扫而光。

    然而三人身上的jīng血却没有丝毫停止流失的迹象,转眼间就已血肉枯槁,近乎近乎木乃伊,双眼中理智尽失,口中发出饥渴的嚎叫,势如狂兽,向前疯狂地挣扎扑击。

    “不是因为血腥气所致,这股血腥气只是引子,他们先前已遭人种下邪咒或者邪物,因如今的血腥气而引发。而他们的jīng血不是向外流失,而是流向腹内,邪物应当寄于他们的五脏六腑之间!”一眉经验老到,一下子看出关键,只是限于如今神魂太过虚弱,一时却无能为力。

    “五脏六腑之间,也就是某种吸血蛊物!”齐藤一心念急转,心知茅山弟子乃是半个多月前归山守护掌门渡劫,此后茅山封山,万邪莫侵,也就是说这些茅山弟子是在此之前中了暗算。只因茅山术重神魂修行而轻于肉身锻炼,那些中暗算的又都是中低阶弟子,还未能以神魂内视自身,所以一直以来,都未能发现自己身上的邪物。

    于此同时,连续好几声惨嚎伴随着sāo乱从茅山各处传来,原来中了暗算的茅山弟子,还远远不止三人!

    “这下糟了……”齐藤一虽然以“畜生道”封印了虿猜的许多蛊虫。但这下时rì来无暇分神研究,对于解蛊实在不算内行。正急谋解法间,就见眼前被阵法力量钳制的三名茅山弟子突然阔口大张。口腔内一条长得不可思议,血淋淋的长舌如同怪蟒盘空,直向他与一眉甩打shè来……

    ……………………………………

    “好!嚣!张!”王宗超默默看着眼前一切,从牙缝里冷冷迸出了三个字。

    时间已是中午时分,但眼前的小渔村却显得格外yīn冷、寂静,除了几只乌鸦在枝头偶尔发出几声凄厉嘶哑的怪叫之外,就连鸡鸣狗叫之声都没有。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整个村子显得死气沉沉毫无人气,仿佛是被遗弃了许久的荒村一般。

    没有任何人。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整个拥有三四百户人家,约有一两千人的渔村,如今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举目所见,全是一具具失去了所有鲜血,犹如沙漠中风干过的尸体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空洞的眼窝、张大到极限的嘴巴,骇人之极!

    这些尸体男女老幼皆有,举目还可以看到一具吊死在树上的单薄女尸。怀中抱着的一个婴儿也同样化为干尸。大多数尸体还紧紧地拥抱、纠缠到一起,似乎不愿因死亡而分离了彼此。

    “刚刚还发愁找不到尸体,没想到,一下子却找到了这么多!”阿卡朵露出一个略带恼怒的笑容:“一下子就是一千多人。真是好胃口!好嚣张!”

    由于他们眼下有两件要事,一是追查吸血事件的线索,二是阻止瘟疫爆发。所以从清晨开始。艾丽丝就仍然由张静姝充当“保镖”,四处扑灭有可能爆发疫情;而王宗超与阿卡朵就在附近搜寻线索。

    由于这一带失血而死的尸体基本都在瘟神庙内毁去的。所以王宗超开始感应亡者死气,先从寻找其他没有毁去的尸体下手。稍为感应。王宗超顿时注意到在据此不远的长江北岸,亡者死气出人意料的浓郁,少说也有上千人死亡才会出现,当即赶来,这才发现这番惨景。

    “这里距离北茅山不过五十余里,那家伙是看准了茅山派为一眉道人渡劫而封山一个月,乘机下手!屠村的时间就在昨晚,或许刚好在瘟神庙事发之时。正好借瘟神庙一事吸引华夏修士以及我们的视线,时机把握得很准。”王宗超抬头望向北茅山的方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那家伙是嫌一个天师教还不够,非要再替我们多招惹一个茅山派!”

    “什么账都往我身上赖吗?”阿卡朵怒极而笑,“那么,理由呢?”

    “理由似乎不难找,毕竟,你父亲当年是被一眉道人赶出华夏的。”王宗超一下料到重点,又劝道,“生气没有用,先冷静下来,弄清楚对方是用什么手段吸血再说,毕竟,在这些尸体身上,我可没有看到任何外伤。”

    “吸血的手段可不止直接咬而已,许多高等血族,都能够驱使特殊的使魔去代替自己吸血,比如我的伊利尔玫瑰,也可以通过根系藤蔓把一个人的血吸干。”阿卡朵以jīng神力代替言语与王宗超交流着,“不过这些人死的姿态,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当然,我能够看得出,他们不是因为希望死在一起而互相拥抱,而是一种扭打撕咬的姿态。”王宗超点点头,“看上去,他们似乎拼死要吸彼此的血?”

    阿卡朵回道:“所以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血族传说中的禁咒,一个据说只有血族帝皇甚至于真祖才有能力发动的禁咒‘最后的晚餐’!

    这个禁咒发动时可以笼罩整个英伦三岛,在禁咒笼罩范围内,吸血根本不需要双方有所接触,只要距离不超过一米,双眼对视,将口张开,就可以将生者的所有鲜血连同灵魂一起吸收掠食。被吸血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在转眼间就会化为干尸。”

    “喔?”王宗超奇怪地问道:“只是为了方便吸收鲜血与灵魂的禁咒?”

    “当然还远远不止。”阿卡朵继续道:“在禁咒笼罩范围内,所有被吸成干尸的人,在一定时间内都会复活,以无比的饥渴去吸他人的鲜血与灵魂,当他们成功吸血后,就会在一定时间内重新复原成生者的容貌,充满生命与活力,包括思维与智商,都与原来毫无两样。

    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重新陷入饥渴状态,就像吸毒上瘾一样,只能不断通过吸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与活力,而被他们吸成干尸的人,也都会加入他们的行列,不断吸血,不断如瘟疫传播一般制造着新的干尸。然而当他们在一定的时间内吸不到新的血与魂时,不仅仅会从新变回干尸形象,而且全身还会突然炸爆,死无全尸!

    普通血族虽然能够在吸血时通过注入微量带诅咒的血液来制造活尸血奴,但那些活尸智力低下,行动迟缓,形容枯槁,很容易被发现并防备,而且活尸即使咬死人,制造出新的活尸的概率也很低。但是这个禁咒却可以无限制地制造具有智慧,行动敏捷,与活人没什么两样的活尸。让一个国家的人在几天之内就因自相残杀而彻底死绝。整个过程中,活尸所吸取的血与魂会不断逸散,连同他们自相残杀的绝望怨念,都会被魔法阵收集,归禁咒施放者所有。

    只有极少数的,可以在限制时间内连续吸干六十六个人的血与魂的人,才能稳定形象,被转化为血族男爵。”

    “的确是很邪恶的禁咒。”王宗超闻言皱了皱眉,问道:“你觉得他们就是因此而自相残杀?”

    “这种禁咒可以覆灭一个国家,制造出一个新血族,绝不可能仅仅用来对付一个小村庄。”阿卡朵摇头道:“我认为眼前的这个只是某种仿冒品,不过即使是仿冒品,我估计至少也要血族公爵、甚至亲王才能做到。”

    “的确,至少我能够确定他们身上的鲜血不是被凭空吸走的,而是被某种事物侵入腹腔,在腹腔内强行将全身鲜血吸走,由于残存胃液同时会将腹内的吸血伤口腐蚀破坏,所以很难从中发现什么有价值信息。”王宗超在说话的同时以入微的真气cāo纵能力探查尸体,通过那些尸体体内毛细血管的破损情况,初步推导出其失血途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欲辨黑白

    “在腹腔内强行将全身鲜血吸走,难道是血吸虫病?”听了王宗超的话,阿卡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要知道,我们国际红十字会之所以来长江流域,主要就是为了防治某种变异的血吸虫病。这种病大概在这四五年间才开始在长江沿岸流行,被血吸虫寄生的人平时没什么大碍,基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偶尔发作时,失血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危急的时候甚至还需要输血救治。而且那种血吸虫还会分泌某种迷幻激素,让寄主出现梦游、失忆、或者狂暴之类行为。”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华夏这十年间出了不少妖物,这种血吸虫或许也是妖物的一种。”王宗超有些奇怪地看了阿卡朵一眼,“这么说来,你之所以选择长时间留在这个地方,除了避风头之外,也是因为对这种血吸虫感兴趣?”

    “算是有点啦……从某种程度讲,这种血吸虫如果能够驯化并加以控制,对于血族来说是一种相当理想的工具。不过这也只是顺便研究一下而已,如果只为了吸血,我的伊利尔玫瑰就已经足够方便了。”阿卡朵有些无辜地撇撇嘴,又道:“不过说到底这都只是猜测而已,你能够在他们尸体上发现血吸虫吗?”

    “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活物’,吸光鲜血后,它们撤退得很干脆。”王宗超摇摇头,他的洞察能力已经逼近细胞等级,如果他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么把这些尸体送去解剖切片并在显微镜下一寸寸研究也照样不会有什么发现。

    既然在尸体上没能发现什么更多线索,那么也就只能再搜寻一下四周村居,王宗超环顾四周,却意外地在据此不远的几处门户之外、树丛之间,发现了几具身穿麻葛道袍的干尸,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些朱砂符纸以及折断的桃木剑、金钱剑之类法器散落。

    “是茅山弟子,可惜……”王宗超见状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服装制式并不统一,但胸上却配有北方zhèng fǔ发放的徽章,算是注册在案,处理特殊事务的半个zhèng fǔ人员。不过他们明显只是普通茅山门人,与齐藤一一类真传弟子的实力相比判若云泥,单看他们的筋骨状况,就知道他们的武技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多半只jīng通驱鬼、辟邪、祝由、看相、风水堪舆之类,不擅实战,明显无法应对当时的险恶情况。

    “不对,等等……”忽然,王宗超像是发现了什么,jīng神为之一振,屈指一弹,震动天地元气。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涟漪荡漾,眼前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古树树根部位一阵光影扭曲,凭空呈现出一张贴在树上的,足有两三尺长,一尺多宽的一大张黄sè符纸,符纸向内凹陷,显然后方还藏有什么树洞之类的空间。

    阿卡朵见状也颇感好奇:“这是什么高阶幻术,我居然也没能发现不对。”

    “只是一个扭曲气机的小小阵法加上带有障眼效果的符箓而已。虽然是普通低阶阵法,但对于地形、环境的利用极为巧妙,与中品符箓的搭配也是恰到好处。唉,布阵之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他也无法幸免于难!”王宗超也对天子世界的《河图》、《洛书》,以及《无求易诀》等道家原理有足够了解,加上常与齐藤一交流探讨,由武而通法,对于阵法之道实也有极为jīng髓的造诣,如今自能一眼看出这个阵法只能由外面的人布就,用于掩护在里头的同伴。换而言之,布阵之人也该已难逃一劫。

    “会不会是对方故意留下的陷阱?”阿卡朵提醒道,她对于对方的yīn谋已是大为忌惮。

    “不知道,但这个法阵能差点瞒过我,瞒过对方也是大有可能。当然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王宗超在说话间隔空出手,将覆盖树上的符纸揭开,露出后面的一个树洞,只见一名约有十五六岁,身材瘦小的少年道士蜷缩着身形,正好容身树洞之内。不幸的是,他虽然没有化成干尸,却也已经面无血sè,呼吸全无。

    “还好,总算可以救回一个。”

    王宗超心知这小道士其实没有死,只是服用了茅山派独有的保命“守魂丹”而处于假死状态而已,数天后才会自行苏醒。要不是这样,活人的气机也会让他被发现的可能xìng增大许多倍。

    虽然“守魂丹”效力还在,但王宗超很快就已用真气隔空为小道士活络气血,疏通经脉,将药力通过全身毛孔排出。片刻之后,王宗超忽然有所发现,手上发出细若游丝的无形剑气,直透小道士体内。

    就如触电一般,小道士突然一阵抽搐,睁开了双眼,紧接着又呕吐起来,和着胃液与鲜血,从口中硬生生吐出一条长近一尺,状如水蛭的暗红sè异物。

    “这是……血吸虫,但竟然会长到这么大?”阿卡朵忍着恶心仔细察看这条已经死透的异物,最后下了结论,“在它身上,我能够感受到微弱的血族气息,应该就是这家伙了。”

    “我……这是哪?师兄……师兄呢?呜呜……”

    此时少年道士已清醒过来,由于王宗超的帮助,他只觉全身血气充沛,身轻气爽,平生从未有过如此舒畅过,然而回望四周,触目即看到满目干尸,回忆起之前噩梦般的经历,竟忍不住失声恸哭,泪如雨下。

    王宗超耐心地先等小道士彻底发泄完心中的悲痛与恐惧后,才以温和的语气询问他的遭遇。

    这位小道士原来名叫于斯,自幼就入了茅山道门随师兄修行,由于还未获得道号,还不算正式的茅山门人,但已经学了几手浅显法术。一个多月前,茅山附近有几处渔村连续发生渔民失踪事件,连续已有二十二人失踪。

    虽然这个时代渔民出行捕鱼溺水并不少见,但短短时间内那么多人失踪,也是颇为蹊跷。后来保安大队来了好几次,用jǐng犬搜寻组织大伙上山寻找。用拖网渔船在江边来回的拖拉,但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当时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说是长江中出了“水猴”了。民间传说中“水猴”遍体长毛,红目黑面,据说是溺死水中的人的冤魂所化类似伥鬼的鬼怪,必须以溺毙一人来代替,入水力大无比,上岸则无缚鸡之力,常变化各种物体于水中吸引人靠近,乘机将人拖入水中溺死,吸取人血,极为可怖,近水而居之人大都闻之sè变。

    事发的渔村离茅山不远,所以很快有不少茅山弟子前来调查详情,不过查来查去,始终没有什么发现。但奇怪的是自茅山弟子来后,附近渔村就再没有发生村民失踪事件。

    于是大家都说是他们这些有道之士镇住了“水猴”,哀求他们长留村中,以镇邪气。

    这事情虽然蹊跷,但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不足以引起茅山派的重点关注。所以茅山派也只是应众乡亲之请安排了一些中低阶弟子在附近渔村轮流驻守,就连于斯这种低阶弟子都也跟着师兄们在渔村中蹭饭,顺便长点见识。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茅山因一眉道人渡劫而暂时封山期间,在昨晚凌晨之后,已经失踪近月的那些渔民却突然回来。家人欣喜之余询问其经历,却都表示茫然不知,不过除此之外,身体、神智都没什么特别异常。家人对此也都没有深究,各自欢天喜地迎回家中。

    当时在村内的茅山弟子有些人jīng于相面,看出这些人气息诡异,面罩黑气,但又不像僵尸或者鬼上身,正有些拿捏不定主意间,蓦地恐怖无比的一幕发生了。

    一位失踪近月回来的渔民刚入家门,蓦地变sè惨变,简直就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sè,紧接着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哀号,在地上乱踢乱滚,全身皮肉迅速变得苍白干瘪,腹中鼓胀,而且力气大得离谱,五六人一起上都难以将之压制。

    正当村民手足无措之时,就见那些中邪一般的人们将口一张,口内一条长得如同红绸一样的怪舌激shè而出,生生扎入距离他们最近的另一人嘴内。

    被怪舌扎入口中的人迅速瘫软失力,面无血sè,紧接着怪舌明显肿胀起来,就像吸饱血的蚂蝗。而且那怪舌来得坚韧无比,任凭四周的人拼命拉扯,都没有断裂的迹象。

    随着怪舌吸血,原本痛苦得在地上挣扎嚎叫的渔民,立即变得满脸红光,神情比吸了几斤鸦片还要来得陶醉,而被怪蛇探入口中的人,皮肉却在转眼间变得干瘪褶皱,状如干尸,气绝当场。

    紧接着,随着怪舌通过口腔缩回那失踪而回的渔民腹内,他才恢复正常,一脸茫然模样,对于地上刚刚被他吸干的干尸表现出无比惶恐,仿佛忘记自己之前做过什么。

    其他村民哪里见过如斯骇人场景,当即一哄而散。闻风而至的茅山弟子才刚将那失踪而回的渔民制服,村中已是sāo乱四起,原来其他始终而回的渔民也纷纷吐出长舌大肆发难。

    茅山弟子慌忙用了好几种驱邪的方法,无论是镇尸符、辟鬼符都不见什么明显效果,而那些发作的渔民个个力大无比,口中长舌甩打时威力堪比钢鞭,极难对付。众茅山弟子付出了多人受伤的代价才用阵法结合绑尸索将之一一制服,然而就在此时,先前被吸成干尸而气绝的村民突然暴起,口中也有长舌吐出……

    那是无比残忍、恐怖般的一幕,无数原本家人亲友骨肉相残。于斯就亲眼目睹了,一个丈夫将妻子吸成干尸后,还不懂事的婴儿在母亲身上爬动、哭泣,但母亲又突然从口中吐出长舌,将婴儿吸成干尸。最后,暂时恢复清醒的母亲抱着婴儿凄凄惨惨地上吊自尽……

    慌乱的村民想要逃出村外,但那些被绑尸索捆绑失踪渔民忽然全身再次化为干尸,但腹内却是肿胀如鼓,蓦地炸爆开来,令整个渔村都充满了浓郁血腥气。

    闻到血腥气,众人都变得晕头转向,难辨东南西北,随即又只见许多原本正常的村民突然发疯,从嘴中吐出长舌……

    当时情景一片混乱,带着于斯的师兄见势不妙,果断喂他服下“守魂丹”,又将他塞入一个树洞之内,而以后的事,他就全然不知道了……

    王宗超静静地听着于斯叙说,阿卡朵则恍然以jīng神力向他传讯道:“我猜得不错,果然是‘最后的晚餐’的劣质仿品,主要就是借助这种驯化、魔化后的血吸虫完成的,这种血吸虫,应该也是一种厉害使魔。”

    “一下子吸那么多鲜血,有什么用途?”王宗超问道。

    “一般来说,即使是亲王,在普通状态下也没那么大的胃口。所以他要么是为了疗伤,一种就是为了借鲜血与怨念发动大型魔法。这么多人的鲜血与怨念,应该够发动小型禁咒了。”

    “禁咒……茅山?”王宗超突然意识到什么,举目望向北茅山的方向,只见那里依然云霞缭绕,隔绝元气,将山峦之上与外界分割开来,显然护山阵法依然未破。

    阿卡朵看出他在想什么,随即提醒道:“即使是禁咒,也没法那么容易摧毁那种程度的防护,否则当年我父亲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阵法困住,一个容器在内部很难攻破,那么在外部也是同理。

    不过冲击阵法,暂时撕开一些微小缝隙,渗进去一些血腥气什么的,却应该可以做到。就现在所知,那种寄生在人体腹内的特殊血吸虫可以在寄主体内长期潜伏、能够分泌激素影响寄主神智、会自爆散布致幻毒雾、会在吸干寄主鲜血后自行脱离寄主离去,而且还会在两种情况下苏醒并进入狂暴状态:一是当寄主大量失血时;二是在闻到特殊的血腥气的时候。而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应该在很早以前就被寄生了,包括所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道士都中了招,所以他们都死了,只有那名小道士因为肚子里的血吸虫被药物麻醉才能幸免于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王宗超面sèyīn沉,他清楚不少在附近村子里生活过的茅山道士如今都在护山阵法之内,如今很可能已经发作。这件事对茅山派的打击虽然不会致命,但也会相当麻烦,尤其瞄准了一眉渡劫后的虚弱期,完全足以拖住齐藤一,让他彻底无法分身。

    虽然王宗超相信以齐藤一的实力与谨慎,自身安危不至于出现问题。但在护山阵法未解除的情况下,其中的人也难以向外传递信息,就连许多瞬移、遁术、或者远程咒法,都无法作用到阵法内,那阵法内部已可以看成一个dú lì世界。而主神腕表虽然可以超越这一限制,但却只能用来定位、传递jǐng告或者求救的简单信息,无法得知其中详情。

    说话间,小道士于斯已经发现了自己几位师兄的尸体,失魂落魄地呆站了片刻之后,忽然抹去眼泪,向王宗超重重跪下,用尽力气狠狠地磕了三个头,不顾额头崩裂,鲜血四溅。

    小道士还未开口,王宗超已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举起右手,直指向天,沉声说了一句。

    “你放心,此事主因在我,你们只是无辜受累。我王宗超指天为证,定会将那元凶粉身碎骨,还诸位一个公道!”

    虽然他的语气不见如何激越,动作也是平常。但他所指之处,天空的云层却在无声无息间开出一个大洞,更出奇的是那大洞之中,已经彻底不见了蓝天的原本颜sè,而是呈现出一片星辉璀璨的宇宙星空。

    只因这一指不仅洞穿了白云,甚至还洞穿了大气层,在大气层中摧枯拉朽地开出一条直入宇宙太空的真空通道。由于其中再无空气散shè阳光,所以才能教人在白昼的情况下看到一小片星空。不过这等奇景只持续了一两秒,而且限于角度,可见范围并不广,不会引来多少人注意。

    “他的力量,竟然到了这种可以随手捅破天的地步了!”只有阿卡朵清楚这一指意味着什么,心中惊喜难言。由于王宗超此次回归并没有在她面前真正展现过实力,所以她也不清楚王宗超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只是对他能够创出《血月灵鉴》感到意外而已。如今算是窥见王宗超实力的一角,实在称得上意外惊喜。

    “发生什么事了?”在长江南岸,张静姝正举头望向空中一朵云突然生出一个小小涡旋,限于角度,她并未看到刚刚一闪即逝的一小片星空,但真空扰动空气,形成一条高空旋风,仍然让她生出些许感应。

    ……………………………………

    夜,龙虎山。

    “褚院长,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妄下定论!”

    张元放背着双手,在迎宾殿中缓缓地来回踱步,以他的定气修为,如今尚且不能安坐,由此可见心中着实不安,举棋不定。

    “此事确凿无疑,在下手头已有可信人证,物证也会在不久之后到手。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在世人面前,暴露那陈囤之师、北方武中神圣的真面目,令北方军阀锐气尽挫,威信扫地,不攻自溃!”

    说话者正是不久前被石坚吓退的褚敬福,不过如今看来起sè如常,伤势似乎已经得到料理。由于他不仅是路中一的四大弟子之一,还身兼南方zhèng fǔ的国学研究院院长以及南京党校副校长,称得上南方官场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张元放不得不加以重视。

    此事听了对方的话,张元放摇头道:“刚刚我得知消息,北茅山之下有几个渔村的村民尽遭吸血而亡,且北茅山在一眉真人渡劫之后,有自称德古拉后裔的妖人以血cháo轰击护山大阵,如今不知凶吉如何。而茅山派正是北方修道者的中坚,若是真如你所说,他们又何苦如此行事?”

    “真人这便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褚敬福呵呵一笑:“此举或为故弄玄虚的苦肉之计,或为作表面上的掩饰功夫,让内应乘机暗算一眉真人,将茅山派彻底掌控在手,顺便一雪德古拉旧恨。如今看来,茅山派或已凶多吉少,天师教为华夏道家祖庭,又安可不为中流砥柱,力挽狂澜?”

    见张元放默不作声,似乎还在犹豫,褚敬福面sè一变,慨然一叹道:“既如此,真人不妨将那妖女之子交由我带回天台山,由我一贯道全力承下此事便是!”

    “那孩子并非吸血鬼!”张元放依然摇头。弥斯力亚到了龙虎山后的这一天里,明显就表现出不畏阳光、不嗜鲜血,体内yīn阳二气尤其平衡协调,除了一身体质、筋骨实在好得过分之外,又哪里有什么可以证明他是血族了?若是抛除了那些异常因素,骤然遇上了这么一个资质绝佳的好苗子,张元放或许还会认真考虑将之收入天师教门墙。

    “那妖女之子该是半血族,虽然举世罕见,但这种妖孽多半没有普通吸血鬼应有弱点,西方人称之为‘rì行者’,由此可见一番。再者张真人虽是清虚有道之士,但却还未曾会过真正的吸血鬼,下次定论,未免有些为时过早。”褚敬福明显做足准备功夫,说起来头头是道,“要论真凭实据,始终还是要着落到那妖女身上。我等只要扣住她儿子,着令她前来龙虎山一次,自可验明正身,若她不敢来,就必然有鬼!反之,若是结果证明她确是清白无辜,只要将其子完好无损送回即可,双方皆无损失,纵然因此而结下小怨,也只是末节。

    总之此事我等绝不可坐视不理,否则任其坐大,带领西方血族大肆入侵华夏,必定会惹出一场血雨腥风,令生灵涂炭,到那时我等皆是千古罪人!若是真人答应,我一贯道必然不会置身事外,定会派遣jīng英弟子,全力相助。”

    “那也只好如此了……”

    褚敬福辩才无碍,一番说辞下来,张元旭到底无从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褚敬福走后,张元放一人默坐殿中,反复回忆当初与王宗超交手的场景,越是仔细推演,越是感觉对方实力深不可测,难以估量。

    “若是他真肯应邀前来龙虎山,以龙虎山护山阵法为辅,真能将其压制住么?若是压制不住,一番血战下来,龙虎山道家祖庭,以及诸多弟子,只怕……”

    正在自言自语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元放,看你如今心神不宁,以致道心蒙尘,实是不该!”

    龙虎山上,究竟谁有资格教训张元放?

    张元放闻言不怒反喜,躬身向走入殿内的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行礼贺道:“恭喜兄长元婴中期大圆满,功成出关!”

    张元旭淡然笑道:“我于两个月前就已修至元婴中期圆满,本该再静修三个月,以巩固境界,然而近期却缕有心血来cháo之感,不得不提前出关。”

    元婴中期圆满,即开始步入元婴后期修行,这一境界与阳神大道的五重雷劫境界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具有对危机的提前预感,也就是“心血来cháo”。张元旭提前出关,也就预示着天师教即将面临某种不得不重视的危机。

    “还好,有兄长主导全局,元放足可安心。”张元放长吁了一口气,如今在张元旭出关的情况下,两柄“三五雌雄斩邪剑”联手,加上龙虎山护山阵法,就连地仙境界的敌人都可以抗衡一时,对付王宗超,自然不成问题。甚至单凭已经开始步入元婴后期的张元旭与王宗超单打独斗,都未必会输。

    “掌教师父,衍修有一不情之请。”就在此时,跟随在张元旭身边的张衍修躬身行礼道:“弟子想将那孩子暂时安置于镇魔殿内。”

    “镇魔殿,有此必要么?”听闻张衍修的请求,张元旭寿眉微皱,镇魔殿究竟是什么地方,身为掌教的他自然很清楚。

    “那孩子古灵jīng怪,花样百出,师叔又令我要小心善待,不得强行囚禁,这两天来,好几次差点让他逃下山,或者摸到什么禁地去了。”张衍修苦笑一声:“而且这孩子关系重大,如果有什么人乘机对他下手暗算或者用什么诡秘手段将他劫走,那么后患不小。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而镇魔殿是整个龙虎山最安全稳妥的地方,我只将他安置在守殿人居住的第一层,小心看护,自能确保万无一失。”

    “也算有理,那就如你所愿罢。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弟子明白。”张衍修躬身称谢,又凛然道,“王先生当年从血族手中将我救出,无论他当时有何图谋,都算是我的恩人,知恩不可不报。接下来,无论他是否清白,我都将竭尽所能,确保其子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上龙虎山

    当张静姝随着艾丽丝再次见到王宗超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荒谬之感。

    只见王宗超豁然披上了一身白大褂,手持两根针灸用的金针,在一间临时借用的简陋民房中替一群渔民治病。

    他的治病,在普通人看来颇为神奇,只是用手中金针在每一位病人身上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扎上几针,那病人在片刻之后就会作呕连连,呕出一些带有某种形似蚂蝗,或只有米粒大小,或已经长到比大拇指更粗的怪虫,每一条怪虫的表皮都像饱满的紫葡萄一般,竟都吸满了满肚子鲜血。

    王宗超一直都气定神闲,但出手极快,甚至左右开弓同时替两位病人治病,在他身后,足有四五名医护人员轮流为金针消毒及时更换,但还有些忙不过来。以他的超高效率,几乎平均每分钟就可以治好二十多名病人,一小时就能治好上千名病人。一边治病,他还能一边指点病人一些呼吸吐纳,强身健体的诀窍。

    在屋外,闻讯前来求医的民众络绎不绝,自有几十人的医疗小队负责接待、维持秩序、作初步诊断、并宣讲防治血吸虫的知识。

    初看时只是对于王宗超突然客串大夫感到有些荒谬,但再细看就变成惊异、骇然。作为一位金丹级剑修,张静姝完全可以看出来,王宗超的针灸之所以这么神奇,关键只是因为他借手中两把金针注入一缕缕细如游丝的剑气,沿着病人的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等等与肠胃肝脏相通经脉,游入病人肠胃肝脏之内,绞杀寄生虫。事实上王宗超哪怕不用金针,隔空发出剑气也能做到,之所以用金针只是稍为减弱惊世骇俗的程度而已。

    说来容易,做来极难,张静姝实在难以想象王宗超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普通人脆弱的经脉、内脏也能承受他的剑气注入,让病人毫无半点痛苦、不适,而且还能jīng准杀死病人腹中所在位置及大小都各异的每一条血吸虫。这种匪夷所思的剑气控制程度,才是真正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杀人后无法被检验出任何痕迹,甚至可以随意控制被杀者的死亡时间,让被杀者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绝高剑术修为。

    如果更形象地形容王宗超的剑术境界——有一个笑话,笑话中三名刀客比刀,最终以某位能一刀阉了空中飞舞的苍蝇的刀客的刀法为最高。按照这个标准,王宗超如今在轻描淡写间表现出来的剑法,就是属于“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肚子里的蛔虫做绝育手术”的级别。

    要知道,在华夏剑修中,张静姝几乎是除了紫媛仙子之外修为最高的一个,平生总以为整个华夏之内,除了紫媛仙子以及一贯道修成“千剑观音”的莲空之外,无人有单凭剑道胜过自己的可能。先前她虽然被王宗超轻易压制,但大抵也只是认为对方力量远强于自己而已,却没想到,如今对方随意出手,显露出来的也是自己难能企及的逆天剑术修为。

    这几年来,长剑中下游流域血吸虫危害甚烈,许多重病患者个个面黄肌瘦,挺着青筋暴绽的大肚子,晃荡着腹水,其状惨不忍睹。但即使是这些患者,在王宗超几针之后,也将血吸虫连同腹中积水尽数吐出,肚子恢复正常,jīng神为之一振。

    哪怕有些病患不是血吸虫病,比如长年瘫痪,求上门来,王宗超也照样以简单一针贯通淤积的经脉,让其恢复行走能力。

    许多人无疑已经将王宗超视为药王爷菩萨华佗转世,在外头烧香有之,跪拜磕头有之,但王宗超都不理这些,只顾治病。

    张静姝之前就听说了,王宗超这两天来昼夜不停为人治病,一处病人全部治完,就立即换另外一个地方,这样算来,王宗超如今至少已治疗了三四万名病人。但王宗超不是去查吸血事件的线索吗,怎么又当起名医来?难道是他临时抱佛脚,为自己弄个好名声,但这又能起多大用处?而且也不大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但同来的艾丽丝却似乎半点都不感觉奇怪,似乎感觉理所当然,很自然地上前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王宗超手上不停,笑了笑问道:“你能帮我感应血吸虫病患吗?”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种东西应该算是传染病的一种,我尽力试试看……”艾丽丝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我刚刚得到瘟神符印不久,用起来还不纯熟。现在也只是大概掌握了怎么感应疫气而已。”

    “那就不用急,反正我手头还有很多病人,你先休息一下,喝点水。”王宗超也知道艾丽丝这段时间不眠不休东奔西走阻止疫情爆发很辛苦,于是马上召唤她坐下。

    “那我就在你这里休息一下了……”十天半个月不睡对于艾丽丝现在的体质其实不算什么,但频繁运转神力却是极为耗心劳神的事,所以艾丽丝很快在王宗超身边一张躺椅上闭眼半卧,进入冥想养神的状态。

    随后,王宗超又对张静姝说道:“我妻子这几天心情不好,无心思理事,所以这些天就由我暂代她接管红十字会。如今只是义务诊治,不留名,不市恩,不争香火,数rì之后即会自行离去,张仙子只管放心。”

    “那些失血而死之人,与血吸虫有关?”张静姝也不愚笨,清楚王宗超不会无的放矢。

    “是与某种特殊的、类似于蚂蝗的魔化血吸虫有关。这种虫的幼虫状态与普通血吸虫没什么两样,容易混淆,但可以成长到极大极凶的状态。”王宗超平静地回道,他这个发现虽然很关键,但对于撇清阿卡朵的嫌疑却没有太大的作用,除非能够证明阿卡朵与这种魔化血吸虫完全无关,所以他也不多说。

    顿了顿,王宗超又道:“即使不算魔化血吸虫,此地血吸虫也是危害甚烈,受害者何止百万,而我只能在此地逗留数天,治不了几个人。我走之后,还望张仙姑能够在有暇时稍为施以援手,代为救治这些病患。”

    “我?”张静姝一怔,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正是。以剑气替人清除体内虫患,不过需掌握一些微末技巧罢了,且初时需小心谨慎,先替身体健壮者医治。张仙姑jīng于剑道,若有心习练,两三年内,必能做到娴熟自如,更胜于我。”王宗超淡然一笑,“若张仙姑肯答应,必然是千家福祉,万民之幸,我先替此地百姓谢过张仙姑了。”

    “你……肯教我?”

    听在耳中,张静姝一时实有百味俱陈,茫然无措之感。她心知王宗超所说的“微末技巧”绝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jīng微剑气cāo纵,即使放龙虎山也属于不能传外姓的核心典籍之一。而且这种技巧还胜在能够救人,可以在救人中修习而非在杀戮中磨炼,足以让因修剑而杀xìng过重的她得到有效中和,令心境趋于圆满,而且顺便还能起到万家生佛,壮大天师教在民间威望的奇效。

    这种好事,张静姝怎么都想不到王宗超会随随便便就抛给她。本来即便如此,但为天师教威严以及自己的自尊心考虑,她也不会接受。但偏偏王宗超明显不是在向她市恩,而是以一种为民众请命的姿态向她提出请求,让她无从拒绝。

    结合这两天与艾丽丝相处的情况看,张静姝也能觉察对方虽然一身凶诡煞气,但却明显是古道热肠之人,绝非凶邪之辈,所以沉默片刻之后,她才叹息一声说道:“王先生行事可谓身正不怕影邪,不过有些小人难免从中挑拨陷害,你与夫人可要小心了。”

    虽然张静姝心知王宗超与阿卡朵多半不会是这等丧心病狂,随便跑到别人山门附近杀人屠村,一次xìng将龙虎山茅山派都得罪干净的疯子。但她也清楚南方zhèng fǔ以及一贯道中有不少人巴不得马上将这些事坐实在王宗超身上,正在不惜一切代价推波助澜,就算不能将他永远留在龙虎山上,也要大大败坏他与北方zhèng fǔ的名声。

    王宗超闻言只平淡回道:“事情既然不是我等做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如今流言蜚语已在修道者间广为流传,对王先生不利,故我天师教为此发帖,邀王先生与夫人于两天后前来龙虎山一聚,在诸多修道门派面前一证黑白,纵然不能就此查明真凶,也能还王先生与夫人一个清白,顺便也可将贵公子接走。”张静姝说完之后,郑重递上一张做工考究,透发着独有的符箓气息,绘有龙虎之图的邀请贴,又特别强调道,“无论有多少人从中推波助澜,混淆视听,我都担保天师教定会以事实为凭,若无确切凭证,绝不会妄下定论,冤枉好人。”

    “我会与我妻子依约前往。”王宗超不动声sè将邀请贴接过,又问了一句,“我儿子现在过得还好吧?”

    张静姝点头道:“自然完好无损,贵公子天赋绝佳,又对道术颇感兴趣,这些天来,已经学会了几手小道术。”

    “我儿子顽皮好动,这就麻烦诸位了。”王宗超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下文,但救治病人的速度却明显慢了许多,剑气也由隐蔽内敛转为明显,将如何将剑气化为锋芒不露而又无孔不入的柔丝、如何循经脉游走而不损经脉、如何探知血吸虫所在、如何化柔为刚绞杀血吸虫的关键都显示出来,不时还以传音入密的形式,向张静姝点明其中诀窍。

    张静姝在旁足足观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眼前一批病人全部治好后,才以一种满怀敬意的姿态向王宗超郑重行礼告退。

    “呵呵,看来你气场真的挺强。才教会她一点东西,这原本傲气十足的女道姑就对你变得前倨后恭起来。”此时艾丽丝也已恢复了大半状态,睁开双眼,银灰sè的美眸透着一股和煦笑意。她对于华夏门派中“秘笈”、“秘法”的概念还没有多少清楚认识,自然不明白王宗超所教的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宗超也笑了一笑:“这是一种绞杀血吸虫的有效方法,不过目前在整个华夏,也只有拥有深厚剑修底蕴的天师教有可能掌握,教给他们方法,自诩名门正派的他们就非要在rì后代劳,何乐而不为?”

    这句话是一句实在话,王宗超教会张静姝的意图,还真是仅仅为了以后有个免费的义务劳力代劳而已。至于此举是否会被看成是在讨好天师教,或者张静姝会不会用他所教的东西反过来对付他,根本就没被他放在考虑范围内。

    此时病人都已离去,医疗人员也各种去用餐,艾丽丝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地问道:“两天后上龙虎山,没有问题吧?还有,她到哪去了?”她是清楚阿卡朵血族身份的,对于目前形势不无担忧。

    “没问题,这栽赃还没那么容易栽到我头上。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需要在上山之前做些准备的。”王宗超始终表现得气定神闲,看不出半点忧虑或者急躁,又对艾丽丝说道:“你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在这里再安心休息一阵子吧,我现在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出了临时借用的简陋民房,王宗超收敛气机,以一种毫无存在感的状态慢慢走过半个小镇,来到一间同样并不起眼的破旧民房之前。

    房内有着一个满脸老人斑的枯槁老头,披着一条因沾满油腻而看不出原本颜sè的破毛毯,正一边发出微微咳嗽,一边在煎药。看到王宗超走来,老头先是一呆,随后又咧开干瘪的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神医您怎么来了,是要给我治病吗?”

    这老头也是找王宗超看病的病人之一,不过他是肺有毛病而常年咳嗽,却不是得了血吸虫病,所以王宗超只是以针灸稍为减轻他的症状而已。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王宗超却冷冷回道:“我时间有限,给我开门见山说!”

    “不愧是武中神圣,华夏第一高手。”老头闻言止住咳声,感叹道,“小老头就唯有这手乔装改容上得了台面,瞒过天师教那婆娘,却仍然被尊驾轻易看破。”

    说完这句话后,老头背也不驼了,眼神也不再浑浊,整个人突然换上了另一种不同凡俗的气质,嘿然笑道:“只是没想到天师教已势大如斯,就连武中神圣,也非要设法讨好,虚与委蛇不可。”

    老头明显在嘲讽王宗超之前将剑气救人的要诀授予张静姝,但王宗超是什么人,又岂会吃他这套激战法,只是平静回道:“若再不切入正题,你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说了。”

    纵然老头城府深,定力高,此时也不由为之一窒,只得干笑道:“老朽原本是个戏子,后来因机缘凑巧而得以修道,混出个名号,唤做‘百变邪君’,诚如此名,老朽对于天师教而言,自然算是邪道中人,如今也正是代表多年来被天师教赶尽杀绝的所谓邪魔之辈,来与武中神圣见过一面。”

    王宗超对此早有所料,完全没有丝毫意外,只默然等对方继续说完。

    这老头先前表现出来的气息以及体内生机活力,当真完完全全与真正垂垂老矣的病人别无两样,所以就连金丹级的修士也难以觉察不对。就连王宗超也只有在他进屋之后,从他动作的细微方面才觉察出他的筋骨非同常人,又在对他施以针灸之后,才明白他的这种假象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原来此人体内多处部位都寄居有某种可以吞噬人体元气的蛊类或者邪物,将其体内元气都尽数吞噬,同时如同病灶一般散发病气,制造出足可乱真的久病沉疴假象,再配合一些jīng神上的自我催眠、掩饰。这种巧妙的法门,可以稳稳瞒过金丹级修士,让元婴级修士没有jǐng觉的情况下也被瞒过,不过明显却是邪修之法。

    不过他既然上门让王宗超施以针灸,就明显是不打算对王宗超隐瞒,否则即使再自大,也不敢这么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而他的意图也是很明显的——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潜在的盟友,在天师教与王宗超可能有矛盾产生的情况下,自然要试探他的意思,看看能否将他争取过来。

    毕竟无论王宗超的名声、行事如何,单就他本身而言,就已是让任何势力都绝对无法无视的,可以改变任何局势平衡的力量。在他回归后几天之内,华夏修道界南强北弱的形势就已有逆转过来的趋势,所以邪修中有人希望拉拢王宗超,借此打击天师教,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天师教行事霸道专横,只凭一己之私强分正邪,由来已久,华夏许多修士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如今他们玩弄手段,囚禁尊驾幼子要挟尊驾,更是令人不齿之极。如今我等所谓邪修之辈已暗中结盟,要与天师教一决雌雄,尊驾若是……”

    王宗超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对你们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但既然自认邪修,想来行事也有些有违常理吧?”

    老头尴尬一笑:“公平来讲,我们这些人中不乏有人做过某些伤天害理之事。但更多的人只是师祖一辈与天师教祖上有宿怨,或者所修之法为天师教所不容,就被打成邪修,永世不得翻身。许多人还被天师教强行囚禁于龙虎山上,终年不见天rì,断绝道途,着实有些冤枉。

    不过天师教毕竟势力rì大,又居正统,而如今华夏大地之上的孤魂怨鬼已几于断绝,许多借此修行的同道都难有进境,故我等也知无从逆转乾坤,如今只求能将被囚禁的同道救出,此后即会远走海外,前往东南亚或者欧美立足。尊驾若想营救儿子,可与我等商议行事。”

    王宗超冷淡回绝:“不必了,此事我自有把握,不必费心。倒是我有兴趣知道一点,对于这次有人栽赃陷害于我,你们是否知道些内情?”

    他虽然不会像天师教一样抱有成见,一遇上邪修就喊打喊杀,但邪修中也的确鱼龙混杂,干伤天害理勾当的不少。而且如今的吸血事件还难保是否有邪修介入,如果冒然与他们联手,说不定正中圈套,成为他已沦为邪道的确凿证据,与华夏正道修士彻底对立起来。

    老头闻言叹息摇头道:“那也罢了,至于你所说的,或许有些同道知晓内幕,然而老朽我不过是一名信使,完全不知内情。即使你马上将我严刑拷问或者搜魂刮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们所谓邪修大都清楚天地为炉,万物为铜,强存弱亡的道理。最是敬重强者,尊驾身为武中神圣,即使不屑与我等为伍,也有资格受我们巴结,算是结个善缘。”

    说完之后,老头从身上取出一本薄薄经书,双手奉上。

    王宗超正要拒绝,却听老头说了一句:“这本经书名为《未来星宿劫大乘法无我义经》,乃是佛门大德为度化邪道魔徒创出的外道问圣之法,修习此经,可以炼出一道‘外道显化大自在佛光’,具有除邪清祟,化为诡厉为祥和之效,练到极处,还能演化二十四诸天护法鬼神护身,威力无穷,甚至还可以被当作替身,免去死劫二十四次。不过这本经书只是残卷,诸天护法鬼神估计很难练成,但对于前一层功效,还是可以达到的。”

    “喔?”王宗超闻言怔了怔,拒绝的话一时说不出来,对方拿出的这本经书,明显是针对艾丽丝现在的状况准备的。

    沉默片刻,王宗超才问道,“看来你们对于我以及我身边的人,做过一番仔细的调查功夫。”

    “强者有资格广受关注与重视,这只是结个善缘罢了,希望尊驾rì后遇见我们这群邪道中人,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即可。”老头有些寥寂地将经书交予王宗超,又道,“那便就此别过,我们中有人已前往东南亚立足生根,与南洋几位大降师结为同盟,若是尊驾rì后有暇前往,或可稍为接风洗尘。”

    说完,老头恢复为之前老朽痴呆模样,伛偻着身子,带着真正轻咳蹒跚步入夜sè深处,消失不见了。

    王宗超翻看经书,只觉经义一时难明,也不好确定有没有陷阱,为稳妥起见,还是要等茅山山门开启后,交给齐藤一鉴定后再说。不过以如今华夏邪修倍受打压的处境,再多得罪王宗超一个煞星太岁,想来不会有什么好处。

    …………………………

    两rì后,时近正午,龙虎山。

    “龙虎山两千年传承,底蕴果然非同小可。”

    沿着古老而平整的石阶举步上山,王宗超已开始有一种四周的元气受到镇压、禁锢,不能自然流转的感觉,越接近龙虎山山门,感觉越来越明显。

    虽然龙虎山并未封山,但是护山阵法仍在无时不刻发挥着作用。这一片山域,不知被暗中埋下了多少镇山法器,又有多少道家宗师用上“潜渊缩地,鞭山移石”之类法术改变地形风水。单是摆在明面上的,如今长长的山间石阶两侧所放置的一尊尊诸如卧狮、潜龙、灵龟、仙鹤等等道家石雕就都有隐晦的法力波动透出,与四周地气相连。这些石雕每十步就有一对,排到山顶,正合“一路一千八灵”

    抬头看,山巅楼阁高耸,气势滂沱,华夏古典建筑的“重檐脊”、“翠瓦丹墙”赫然入目,虽然都是古sè古香,但建筑风格多有微小差异,正是历朝历代慢慢扩建,积累而成道宫、道观,正殿、偏殿、楼台、亭榭。不过与一贯道这等新近暴发户不同的是,这里无论石雕还是楼阁都显得古朴陈旧,青苔遍墙、绿藤爬瓦,看上去与四周山势风景相溶相恰,不至于不起眼,也不会显得过分张扬,在表现出名宗气派的同时,也尽显道家清净。

    由于元气受到镇压束缚,虽然王宗超仍然能够从天地元气中获得补充,但如果要发动“天惊地动”一类天灾式武学,就已经在所难为。这也难怪即使强如玄魁冥雪,当年也仅能做到在龙虎山山门之外袭扰。而稍一动手,玄魁的黑煞佛分身就遭“五雷天心正法”轰个七零八落,冥雪也仅能凭着穹冥帝君传下的幽冥鬼灯展开幽冥狱界游斗,谈不上危及天师教立教道庭。而当时的护山阵法还不过由金丹级修士主导发动,如今有元婴级修士主导,又该是一番不同的气象。

    不过即使如此,王宗超仍然气定神闲,不急不躁,就连跟随着他的阿卡朵也是很轻松地在一路欣赏难得的异国宗教建筑,随意点评,看不出半点紧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严峻考验

    王宗超与阿卡朵刚刚踏上山路,便有两名身穿青sè道袍正刺五彩八卦背绣黑白yīn阳的道士,手持银尾金杆的拂尘上来迎接带路,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龙虎山历朝历代接受朝廷的封赏,如今更是被南方zhèng fǔ依为梁柱,有的是钱,虽然不如一贯道财源广开,但衣着依然比较讲究,相比茅山派要光鲜不少。

    正统的道士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判断一个道士是什么地位,最简单的方法是看他佩戴的什么道冠,天师教的道士所佩戴的道冠等级最高为莲花冠,其次为芙蓉冠,皆非成就金丹大道的大德真修不可戴,再次为五岳冠,修道有大成者方可佩戴。最常见的就是黄冠,受戒门人皆可佩戴。来迎接的两名道士虽然年纪不大,但佩戴着五岳冠,不问可知全是术有所成的高手。王宗超随意一看,也能看出两人已是后天顶峰,距离成就先天不算遥远。

    龙虎山,建有十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座道院,十个道庵,是名副其实的“道都”,是道士的王国。然而其中绝大多数道观都只是供游人善信进香拜祭的去所,真正的修真山门之外都布有迷阵,将那些寻仙访道的凡人拒之门外。至于真正的客人,自然都由这些有真道行的门人负责接待引导。..

    进了全由天然奇石形成,尽显古朴雄奇的山门,猛然就见前方一片大得离谱的广场,差不多得有将近一平方公里,全以方石铺面。打磨得平整之极,宽敞。大气!广场四角,依四方各镇一尊足有近十米高的巨大石像。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各作飞腾潜伏之姿,形态栩栩如生,矫健威猛,气势惊人,仿佛可以随时活转过来扑噬妖魔,令人一见难忘。

    至于广场后面巍峨殿堂的磅礴规模,自不必多说,就连自小住贯了巍峨的哥特城堡。又见惯世面的阿卡朵也不由有些动容。

    “张元旭竟然已经功成出关了!”

    踏入广场,王宗超目光首先投向正中搭起的一个三层法坛,底层一百零八面法旗齐备,暗合天罡地煞,中层二十八位青衣道士持剑而立,对应二十八法幡星宿,最上层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幡,各有一名守幡童子,中间供以道家三清以及张道陵之神位。白发银须的张元旭张天师立于正中。正一丝不苟行拜祭之礼。虽说眼下天路已彻底断绝,然而礼不可废,该进行的仪式仍然要不折不扣进行。

    法台之下传来阵阵诵唱,伴随鸣丝吹竹。击金鼓镗之声,宛若仙国云端有天籁之音渺渺飘来。

    佛门有诵经梵音,道家也有道乐。除了做斋醮、庆典之类的法事之用外,也是龙虎山道士每rì借诵颂经文真诰以修持自身道xìng的rì常功课。听在道门之外的人耳中。虽不能虔诚其心,却亦有陶淑xìng情之妙。渐觉一应尘世忧躁渐渐消淡,心平气和,心灵渐趋空明。

    这样看来,龙虎山正在举行一个开宗祭祖法会,而原因不外就是为庆贺张元旭功成出关。至少在表面上看,这才是今rì龙虎山的正题,而处理王宗超与阿卡朵相关的吸血事件却反而变成顺带的旁枝。这一点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像张元旭这个等级的修士突破晋级,即使放古代也是值得开坛祭祖,禀告历代祖师,邀请各门派观礼的大事。也正好借此淡化王宗超的影响,免得变成张元旭是在王宗超压力下不得不提前出关。说起来也不外是一些表面功夫、面子工程!

    法台之上,二十八位背负长剑的道士年纪有长有幼,白发银须者有之,年青有为者有之,个个身上气息缭身,都有不低的境界,其中有五人修为几乎不显于外,气息浑然圆润,返璞归真,竟然已到了凝结虚丹境界,距离凝结金丹仅有半步之差。除此之外,在广场之后的连绵道观之中,也有不少潜而不发的气息值得重视,只是又被某些法阵遮掩,若渺若虚,如雾中观山,让人难辨虚实。其中某些微妙隐晦的气机,甚至让王宗超怀疑龙虎山除了明面上的张静姝等人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避世隐修的金丹级修士。

    不需作任何咄咄逼人的姿态恫吓,但龙虎山已将两千年积累下来的深厚底蕴平静地展示于每一位来访者面前,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之人内心惴惴。等闲邪修上了龙虎山,感受估计与血族去了梵蒂冈也是差不多。

    除了身穿统一制式的龙虎山道士之外,场中还有几十人早已在法台之侧落座坐好,这些人道家俗家皆有,修为功法皆不统一,各有深浅与风格,显然是一批充当“见证者”的受邀而至的各派代表。王宗超注意到其中颇有几人还是当年也曾参与东陵一战的熟面孔,且其中不少人身上还有信仰神力凝聚的迹象,却是“请神大法”的独有风格,显然是一贯道的人。其中一位穿儒裳之人一身神力已凝练成实,想来也就是已经练成“中品请神”,又与艾丽丝有过冲突的褚敬福了。除此之外,其中还有五人目光如电,浑身透发着一股雷电淬炼过的jīng悍气息,明显是石坚的门人,看来石坚虽然没有亲至,但却也派了代表过来。

    见王宗超与一位娇美绝艳的西洋少女步上广场,这一群人不由皱眉轻噫讶叹一片,不少人流露出蕴含着敌意、狐疑、惋惜、审视,甚至于玩味轻蔑的意味。这些负面观感,除了因为两人与近期被人在修道界上传得沸沸扬扬吸血屠村事件有牵连之外,也是因为王宗超如今与整个南方修道界存在着一定程度对立趋势有关。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一些对西洋女子的偏见以及对华夏正统血脉的执着因素暗含在内。

    颇有意思的是,这些人的眼神中几乎不存什么畏惧戒备之意。大概是他们认为既然王宗超到了龙虎山上,那么以天师教之能。无论如何都能够将他压制得住。

    而王宗超又岂会在意这群“临时观众”对他抱着什么态度,就连阿卡朵见状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高傲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见王宗超两人到达广场,张元放亲自微笑迎上前来:“王先生贤伉俪请了!今rì恰逢我兄长功成出关,开坛祭祖,也算是知会各位朋友观礼庆贺。”

    “那便恭喜张真人了。”王宗超淡然回应,丝毫不因得知张元旭出关的信息而有所触动。而阿卡朵更是丝毫不理会这些,直接冷哼一声开口问道:“我儿子呢?”

    张元放有些尴尬回道:“贵公子正在后殿玩耍,我这便派人将他带来。”

    原本王宗超与阿卡朵既然应邀前来,那么立即将弥斯力亚送回。或者至少让彼此见面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褚敬福以及张衍修却都主张在事情未到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小心为上。加上他对于王宗超的手段也着实有不少忌惮,担心在护山大阵未曾彻底封山之前,王宗超有可能带着儿子一走了之,或者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大打出手徒增伤亡。即使他如今已自信占据绝大优势,但自家弟子以及宾客伤亡,毕竟还是能免则免为好。

    所以弥斯力亚如今仍在镇魔殿内,张元放只是稍为拖延时间,等事情有个了结之后。再作定论。

    很快的,就在张元旭行过祭祖之礼,又向场中各派来宾讲过几句致谢之辞后,又将话锋一转。引入正题:“贫道之所以在今rì出关,除了修为已有小成之外,也是因为近rì。江淮一带有邪道中人屡屡以邪法吸血夺命,残害无数无辜平民。五天前更有魔徒乘茅山派一眉真人渡劫之时,惊成cháo。冲击北茅山,实是视我等如无物,嚣张跋扈之极!贫道随修为有限,德望更浅,但如今也非竭尽所能,与之周旋到底不可!”

    当即下面就有人拍手叫好:“沧海横流,方见中流砥柱,张天师如此担当,足见天师教真不愧为华夏道门之翘楚!”

    张元旭只是捻须一笑,随即又道:“华夏已有多年未曾出现过以大量活人鲜血修炼的邪修,再结合那魔徒所用邪法以及自称来看,多半是西方血族。此一族邪异诡秘,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僵尸而又非僵尸,与华夏妖魔迥异,我等对其特xìng、手段多不了解,故难以追缉真凶。不过好在血族还有西方教廷这一克星,诸多出自教廷的猎魔人也对其极为熟悉。如今便有一名来自西方教廷的猎魔人,恰逢其会洞悉真凶真面目,故今rì贫道特请她出面指认。”

    张元旭话音方落,就见广场之后的一处偏殿大门打开,一位身穿黑sè修女服的年轻西方女子随着张静姝迈步走出,虽然两位女子东西方有别,但是容貌气质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满头银发如洗,气质冰冷萧杀。而与张静姝不同的是,这位西方女子脚下还氤氲着一个两米方圆白金sè的光环,所到之处,气温骤降,大地凝霜。

    这似乎是某种神圣光环,但与普通神圣光环不同的是,其中还多了一种寒冰之力。

    “是你?”

    王宗超显然认识这位西方女子,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既是意外,又已做好了几分心理准备。

    “我是直属于神圣梵蒂冈的猎魔人,露西!”西方女子在作出宣告的同时,冰冷的目光也直直投向阿卡朵的所在,用手一指道:“我认识这个女人,她就是吸血鬼伯爵德古拉的女儿阿卡朵,曾经在三百年间残忍地夺走了特兰西瓦西亚城城的无数居民的鲜血与生命,包括我父母亲的生命在内的女恶魔!”

    众人一时大哗,各自议论纷纷。王宗超则眉头微皱,向露西询问道:“你确认吗?”

    “不错。就算她化成灰我都能认出她,只有你受了她的诱惑,才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成为帮凶!”露西斩钉截铁回道。语气之决绝,仿佛王宗超同样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王宗超默然了。倒不是他无法作答,而是他感觉现在的露西很不对劲。

    露西视阿卡朵为非杀不可的仇敌是不错。但是她也一直感铭王宗超的恩情,在埃及与欧洲,都有过几次舍命相救的经历,为复仇而陷王宗超于不测这种事,明显不像她会做出来的。而且还有一点,王宗超基本可以确定露西并不清楚阿卡朵的容貌。虽然她几十年来始终如一地满世界追杀阿卡朵,但不幸的是,她连见上阿卡朵一面的机会也没有。这很大程度也是因为王宗超关照过阿卡朵尽量避开与露西接触,而且整个西方教廷以及血族之中。知道阿卡朵真面目的人也确实寥寥无几。

    既然露西其实不知道阿卡朵的真容,而阿卡朵如今的面容也经过了一些细微调整,所以她也就不可能真正认出阿卡朵,所谓的指认只能是谎言,这与过去的她谨守教廷戒律,甚至为苦修而终生不躺下睡眠不合。当然更重要的是,十年前露西明面因为jīng神受创于血族亲王而失去了所有记忆,如今却又为何“恰好”在此时恢复过来并露面呢?

    见王宗超不答,场中诸人目光渐生鄙夷之意。张元旭咳嗽一声道:“即使事情真便如你所说,王先生也未必知情,或许也是受了蒙蔽。我天师教虽然善恶分明,却也感念天有好生之德。绝不会株连亲属,也不会冒然诛杀认罪之人。任何人无论过去犯下何等大罪,只要用心悔过。止了恶念,散了邪功。都可保全xìng命,甚至在我龙虎山上弃邪返正。证得正果。”

    张元旭终究还是依着道家处事哲学,做事留一份余地,不会逼人过甚。王宗超毕竟身负惊世修为,又在对抗东瀛人以及东陵一战中大有功德,所以只要王宗超肯认错服输,他也不会多加为难,最多只会依照以往惯例,将阿卡朵囚禁于龙虎山上。只因天师教原本就是从张道陵降伏横行四川的鬼王、鬼军而起家,所以对于邪修魔徒一贯存有“降服更胜于杀灭”的传统。大多数邪魔面对天师教的人,只要不顽抗到底愿意束手就擒,到头来都可以留得xìng命,只是会被囚禁于龙虎山镇魔殿之内,囚禁期限视其罪行以及悔罪程度而定。此举固然大显泱泱道门之祖庭的风范,而且那些愿意归降的邪魔在转邪为正后也往往会为天师教平添一份力量,贡献一些对付邪修的经验。

    当然,如果王宗超就此服输,虽然自身不会有什么实质伤害,但从此声望大损,见到天师教的人都要有所低头却是免不了的。如此也算是对南方zhèng fǔ以及各方势力有所交代,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理想的效果。

    张元旭承诺之后,来访宾客中交口称善的有之,为王宗超受了魔女摇头叹息或者痛骂吸血鬼yīn险残忍的有之,不过更多的人则选择了冷眼旁观。

    阿卡朵优雅的红唇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眼睛眯着,用一种怜悯和轻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群人,以一种毫无顾虑,完全不介意对方有任何反应的语气冷笑道:“就凭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女人几句话诬陷,外加一群充当应声虫的临时观众,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打算定罪了么?”

    她的话让张元旭以及一群来宾面sè为之一沉,但以他们自诩正道的立场,在没能确定她身份的情况下,却不可能随便动手。

    “该死的吸血恶魔,我就算拼上自己的xìng命,也要让你原形毕露!”

    但与她存着深仇大恨的露西却没有这层顾虑,只见冰晶一般剔透纯净的白sè光焰在她身上透体而出,与此同时,四周的气温急剧下降,不少修为较浅的来宾纷纷打了个冷战,纷纷使出手段御寒,一时间符箓光芒此起彼落,闪成一片。

    转眼间,奇寒的神圣斗气就在露西手中凝聚出一个流转着白金圣辉,棱角狰狞的硕大十字架,发出雷鸣一般的刺耳音爆杀向阿卡朵,由于寒流的持续注入,十字架的体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但是舞动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形成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光幕,所到之处。青石地板纷纷开裂、粉碎,扩散开来的奇寒飓风。更让附近的人犹如面对北冰洋风暴。而露西本人则彻底消失在光幕之中,由于她的身形与十字架实在相差过大。看上去越来越不像是她在挥动十字架,而是她本人成为十字架的附属部分,被十字架带动而凌空飞腾。

    阿卡朵却只是不屑地撇撇嘴,纤手轻抬,十指之间银辉闪烁,悄无声息间就交织成一片皎洁银网,虽然看起来纤细脆弱与足以绞杀一切的巨大光幕不成比例,却让对方无论如何狂攻都无法突破丝毫。坚若金铁的巨大十字架与一缕缕细小的银丝稍为接触,立即如细绳割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割开来。棱角峥嵘的大小碎冰横飞暴溅,令场中宾客纷纷走避。王宗超却只是静立原地,不阻止,也不介入两个女人的战斗。至于战斗中如同子弹般四处乱飞的尖锐碎冰,对于他而言就如飘絮飞雪般毫无威胁。

    转眼间,巨型十字架就已有解体的趋势,虽然露西拼命加催斗气维持,但却明显无法坚持太久,所有人都能看出彼此的实力相差极大。而且更重要的还是阿卡朵展露的能量属xìng。

    “是剑气?那银辉剑气看来皎洁澄清,不带邪气,虽偏于yīn柔,却也不是什么邪术啊?”

    无论是天师教道士还是宾客都有不少眼力独到之辈。看得出阿卡朵所用的并非邪法,对于露西的指证,也开始有了疑惑。

    与阿卡朵有过交手的张静姝则对此早有所料。她只是在等,等着露西用上专门针对血族的独特神术。片刻之后,仿佛得到什么信号。她突然扬手向天,一发剑气向天而发,剑啸之声惊天动地,竟将场中的打斗声完全掩过。

    莫名其妙的一发剑气成功地吸引到场中所有宾客的注意力,让他们愕然回头观望,紧接着,他们才意识到张静姝的目的何在。

    “恶魔,把你丑陋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出来吧!”

    随着露西的怒喝声,巨大金冰十字架中连串圣印神文突然亮起,并犹如火药引线一般,瞬间点燃、引爆了金冰十字架以及所有散落四周的金冰中的神圣之力。

    每一块金冰,都犹如可燃冰一般瞬间点燃、升华、挥发,尽数转化为一片强烈无比,几乎将整个广场都彻底填满的光之海洋。来访的宾客虽然被张静姝的剑啸转移了注意力而没有正面接触光源爆发点,但仍然被地面、墙壁反shè的光辉刺激地双目酸痛不堪,一时难以视物。由此可以想象,在光源正中心的阿卡朵,承受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强光攻击。

    至于元婴级修士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张元旭张元放两兄弟依然对望一眼,对露西这手绝杀感到几分惊讶。虽然各自所属的修行体系不同,但他们同样能够从那阵光辉中感到一种霸道而纯粹的破邪之力,在这种程度的破邪之力正面笼罩下,估计就连冥雪这个等级的鬼修都免不了要受点轻伤,而在体表受损的情况下,再好的伪装、幻术都会失去作用。

    如果这女人真是吸血鬼,那么无论如何也该暴露真面目了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多宾客都忍着强光给视力造成的不适,向阿卡朵的所在望去,但眼前情景却依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阿卡朵正以一种颇为恼怒的神情揉着自己变得有些红肿的双眼,而她全身上下却连半点灼伤的痕迹都没有,一层皎洁中带着一丝玛瑙般红晕的剔透瑰丽晶体在她身体周围若隐若现,犹如盔甲一般抵御住这一波伤害。

    而露西则遭阿卡朵盛怒下的反击直轰向半空,又从空中脱力下坠,但一旁的王宗超已经出手相救,将她所受的伤害大半抵消,并隔空托浮着她缓缓落地。

    没人注意到,一直冷着脸的张静姝如今嘴角却微微上翘,看着揉着双眼的阿卡朵,大有报了一箭之仇的爽快意味。虽然修为高绝如她,但多数女人都有的好记仇的天xìng,毕竟还没有完全泯灭。

    “看来,这事情真的很可能是一场误会……”张元旭两兄弟则暗自摇头,眼看露西专门针对血族的破邪神术都没有发挥任何效果,而自始至终。阿卡朵表现出来的攻防能力都没有半点邪气,他们心中的疑心。也已经越来越小了。

    他们却不知道,阿卡朵的《血月灵鉴》还没有修炼到最高境界。能量本质其实还是偏于yīn邪,原本很难瞒得过元婴级修士。但偏偏王宗超始终与她保持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借着两人双修建立起来的隐蔽气机联系,yīn阳相溶,感应共鸣,又将她的境界提高了一筹,能量属xìng更趋于中立,让元婴级修士也难以发现不对。

    除此之外,由于有杜莫斯康这个内应。她对教廷方面可能用上的手段多有了解,事先就佩戴了一种可以防御圣光的隐形变sè镜片。这种眼镜本来是杜莫斯康给神职人员设计的,用于避免使用圣光术时造成的误伤。所以事先佩戴隐形镜片的她完全足以避免圣光烧瞎她的双眼,而在此之后,她又借着揉眼为掩饰,将隐形镜片取下。毕竟对方的某种手段既然已经失灵,就不会一用再用了。

    露西出手失败之后,王宗超就当然望向张元旭,张元旭见状轻咳一声。正想说几句圆场的话。但没想到本已拼尽了所有力量的露西却突然挣扎起身,拼尽力气勉强抬起手,死死指向王宗超说道:“这证明不了什么,这个人本来就能够给人改变力量属xìng。十年前他让我的神圣斗气增添了一种冰霜属xìng,现在同样也可以给这个魔女改造魔力!”

    “哈……”阿卡朵闻言发出一声嗤笑,白了王宗超一眼。明显在嗔怪他一片好心全喂狗了。

    王宗超似已早有所料对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是平静地问道:“但是事情终归不能这么没完没了扯下去。你们打算怎么一个了结法?”

    张元旭沉吟不答,但一个声音却突然接口道:“会有个了结的。别担心。再狡猾的邪恶,都逃脱不了主的制裁!阿门!”

    那个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坚硬沉重且充满狂热,尤其最后的一个“阿门”,听在耳朵里仿佛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耳膜,有着一种让人喘不过起来的压力。

    伴随着这句话,广场左侧一角的一个偏殿中突然走出几名同样身穿黑sè教士服的神职人员,为首者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头金sè短发如针直竖,四肢骨节粗大,脸庞消瘦而黝黑,看上去就像一位常年劳作的农夫,但他的面sè却并没有因为rì夜苦修而变得枯槁,反而如同钢铁一般,散发出坚硬的光泽。

    那人刚刚走出,目光就死死盯住了阿卡朵,就如盯紧了猎物的训练有素的猎犬,斩钉截铁说道:“虽然你的掩饰很好,确切地说,是我平生从未领教过的完美掩饰,但是我净化了两千三百四十六名吸血鬼的经验却在告诉我,你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应该在主的光辉中获得永远解脱的吸血恶魔!”

    “喔?”王宗超皱了皱眉,不理会眼前这名狂信徒,转头望向张元放,“龙虎山也与教廷结盟了?”

    “切勿误会。”张元放苦笑一声,“南方zhèng fǔ偏偏信他们这一套,大概认为‘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在对付、鉴别吸血鬼的方面,他们比我们更具权威,所以一再要求让他们参与进来。不过王先生放心,在鉴定方式方面,我们会仔细监督,绝不会让他们趁机乱来或者做什么手脚。”

    他也确实有些无奈,虽然以天师教如今的地位,南方zhèng fǔ不好对他们强制下令,但是诸如让“有相关经验的友邦宗教人士参与调查”之类“合情合理”的要求却还是多少要卖一点面子的。而且在实际上,对于吸血鬼这种外来妖魔,天师教着也实缺乏相关的经验。

    说话间,十几名宗教人士已经在广场上搭起一个遮蔽阳光的临时帐篷,紧接着又拉出一个由黑布遮掩的笼罩,在确保没受到阳光照shè的情况下,将黑布揭去,露出囚禁在其中的几名衣衫褴褛,面sè惨白的西洋人。

    “这是?”在场的人眼力都非同一般,立即发现囚笼中几名西洋人身上笼罩的yīn郁死气,似活人,又更似行尸,但偏偏除了面sè苍白之外,表面上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顿时噫讶惊叹一片。

    “现在,我安德雷斯为远东的各位展示一下,吸血鬼的特xìng与弱点,以及如何鉴别,如何去杀!感谢主普降恩泽的仁慈吧!阿门!”

    说完这句话后,名为安德雷斯的中年人将手一挥,立即有神职人员将笼中一名因受圣印镇压而无比虚弱的女血族强行拖出,扔到阳光下。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名表面上是一个xìng感惹火金发尤物的女血族在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全身冒出恶臭黑烟,紧接着全身血肉迅速融化,化为白骨,最后白骨又在阳光下激烈燃烧彻底化为飞灰。

    “杀伤血族有很多种方法,比如阳光、比如镀银的武器、比如圣水,而伤害血族的手段,同时也是把他们从人群中鉴定出来的有效方式……”

    安德雷斯一边讲解,一边就有神职人员拿那些被俘的可怜血族逐一演示“吸血鬼的N种死法”,但顿了顿后,他又摇头以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但遗憾的是,这些手段对于拥有强大恶魔力量的高等血族都不再适用施展了某种对抗阳光的魔法后,他们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在口腔内暗藏解离魔法阵或者召唤异界生物代饮后,他们甚至可以在你眼皮底下从容饮用圣水……某些jīng于jīng神魔法的血族甚至可以采用更换肉身的方式来逃避绝大多数鉴定。然而,有一种东西却是他们绝对无法蒙骗,无法对抗的!”

    安德雷斯的话越来越趋于狂热激昂,突然将手中的一个写满了jīng美经文的盒子用力捏碎,露出其中一根打造得颇为粗糙,通体显得四棱五角的,约有两寸长的平凡钉子。

    “那就是万能的主赐予我们的圣物!阿门!”

    高举着钉子,安德雷斯发出近乎叫嚣的狂热宣言!

    王宗超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凝重了,他意识到最关键的考验已经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权威鉴定

    “真不知道这区区一枚钉子怎么鉴定吸血鬼,莫非是直接钉进心脏,死后尸体化灰的就是吸血鬼,死后留有尸体的就不是么?”

    一位秃头肥胖老人,手拿着一把jīng致的扇子轻轻地摇着,一边发出揶揄之语,却是来访宾客中,闲云宗的一名散修。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小范围的附和与哄笑,就连张元旭也是露出一丝微笑。在一群教廷人士出现之后,尤其加上安德雷斯一言一行中透出的**裸的唯上帝独尊的狂妄气度,现场氛围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倾向王宗超一边多些。

    虽然对于这群南方修士来说,王宗超是北方强权的代表人物,所以存在着不少敌意。但是当教廷的人以一种跋扈的姿态参与进来后,这些主要都是道家一脉的人又变得多排斥教廷多些了。

    “不,除了愿意将全身心奉献给主的圣徒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它刺入心脏!任何人!阿门!”安德雷斯眼中寒光一闪,面无表情地严肃强调着,每一个字都仿佛用沉重的巨锤在铁砧上砸出来的一样,坚硬而沉重。

    零星的笑声随之嘎然而至,不是因为安德雷斯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就如两柄强硬凌厉得足以刺穿**切割灵魂的铳剑,而且是刚刚穿透、钉死罪人的躯体,伴随着哀号的罪人在火刑架上烧得炽热通红,充满了灼烧一切的无比狂热以及焦臭恶劣的死亡气息的两把铳剑,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只觉后背寒毛大炸,冷汗渗出,嘲笑的话无论如何都难以再说出口。而第一位出言嘲讽的闲云宗散修脑袋在瞬间竟变得一片空白,手中扇子脱手落地,竟然生出一种自己已被杀死的错觉。

    他们却不知道,在欧洲的黑暗世界里,“祝你明天遇见‘处刑神父’安德雷斯。”已是一句通用的诅咒了。死在安德雷斯手中的教廷之敌,甚至还包括了两名血族侯爵,此外还有一位血族公爵重创在他手中的记录。在这种超级煞星面前,哪怕实力与他同级的人,往往也很难正视他的目光。更不用说某些不擅长争斗,只修长生的修士。

    张元旭面sè一沉,对方这种行为委实等同当众落他脸面,正要发作之际,却听见王宗超突然开口了。

    “三个条件。”

    完全无视一群宾客的情感变化,王宗超平静地说道:“第一,鉴定的方式,必须经过检验,能够为我所认可、接受才行。”

    对此,张元旭与张元放也是微微颔首称许,至少,钉入心脏检验之类也是他们无法认同的,放任教廷的人在龙虎山上采取这种嚣张极端的做法,他们也无法服众。

    王宗超接着又道:“第二,华夏不是中世纪的欧洲,我与妻子也绝不是随便你们想质疑就质疑,想检验就检验的。刚刚那位露西教士毕竟算是我的久熟,我容忍她的些许冒犯与误会没什么。至于你们……如果到头来检验不出什么,那么这枚钉子就给我留下吧,至少在十年之内别想着要回去。”

    “哼……”第一个条件还罢了,第二个条件,却显然是安德雷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只见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锐利了十倍,也狂热了十倍,豁然与王宗超淡漠平和的眼神正面相迎。

    只见道道神纹在安德雷斯额头闪烁亮起,转眼间交织成一个眼睛状的神纹,瞬间亮得犹如一轮不可直视的太阳。与此同时,两对由光辉形成的羽翼虚影在他背后开始浮现。

    那羽翼的羽毛却不像普通天使的羽毛一般圣洁柔软,而是根根直竖如戟,尖端锐利似剑,流转着钢铁凶器一般的冷硬、淬厉、无情圣辉,不仅不能给人带来丝毫祥和的感受,反而予人一种如狱如渊,怵目惊心之感。

    但下一刻,辉煌尽黯,神纹粉碎,光翼瓦解,一切都仿佛不过是一场一闪即逝的绚丽烟花。而安德雷斯的身躯则如同洪流中的树叶,轻易地被吹了起来,向后重重地撞在偏殿之上,又贴着墙壁轰然倒地。

    偏殿没有摇晃,但镇守广场四角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灵石像却突然一阵嗡鸣轻晃,就像狂风中摆动不已的大树,片刻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只一眼对视,安德雷斯即已惨受重创,要不是广场上早已布置好的防护阵法,整座偏殿都可能被他一下撞塌!

    一群来宾怔了一怔后,大都暗暗叫好,这群人虽然身在南方,但毕竟也没多少人会去领会当局“攘外必先安内”“师夷长技以……”之类良苦用心,在早就对以如此嚣张姿态横插一手的教廷人士感到不满的情况下,自然乐得看着他们受到教训。

    “厉害!”张元旭见状则心中凛然,心知像安德雷斯这类信仰坚定狂热到足以相当程度超越现实的信徒,jīng神意志方面甚至相比鬼仙、金丹级修士也不会逊sè,只是这种强大而狂热的jīng神境界并非源于自xìng的真如圆满,为修士所不取而已。那么单凭目光对视、jīng神对抗使之在瞬间力量失控暴走而自伤,就已经是连自己都难以做到的事,而王宗超却不借助任何法器、法术辅助而轻易做到,这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安德雷斯神父,您怎样了?”

    还未等其他慌乱的神职人员前来搀扶,安德雷斯已经从地上缓缓站起,此时的他已是灰头灰脑,双目血丝遍布,眼角裂开,不断淌血,但整个人却依然如一块顽固的磐石一般稳稳站着,从他身上,仍然看不到半点与“畏惧”、“软弱”、“妥协”之类词汇相关的意味。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王宗超,但是却已经自觉避开与对方眼神的交锋,这已经是他平生未有之事。原本他即使死亡,也绝不会选择在眼神、在意志、在杀意上向任何强大的异端、异教徒、无信者屈服或者妥协。这是他坚定如恒的信仰所驱,也是他的苦修之法的重要一部分。然而在与王宗超对视的一瞬间,他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那根本不是在对抗,而是在自杀。

    对方就犹如一座亘古永存,教人不可揣测其高、其厚、其坚的擎天巨岳,若不与其对抗,哪怕普通人都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去触摸它、接近它,在山脚下享受荫凉。但若与它过不去,那么哪怕再勇猛、再强大的骑士对其发动冲锋,其结果都唯有头破血流,甚至枪折人亡下场。越拼命,死越惨!而且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英勇,而是比堂吉诃德更愚蠢十倍的自杀行为。虽然主鼓励信徒去英勇捍卫自己的信仰,去为信仰牺牲,但却绝对禁止信徒自杀,正是这一瞬间的转念,安德雷斯才在生死关头第一次选择了必要的,也是明智的退避。

    “莫非我所面对的是一名异教邪神真祗?”

    虽然身体表面的创伤很快在外溢的圣光抚慰下平复如初,但安德雷斯却清楚自己的受创有多严重,尤其是jīng神上的挫败对于自己的实力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所以即使表面上依旧一副毫不妥协的姿态,但心中已渐生惊疑,锐气大挫,目光也开始有所收敛,并选择了暂时的沉默。

    “第三……”王宗超则根本没有将对方的一切变化当一回事,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从头到尾,他的目光与语气都没有与“凶狠”、“威吓”之类有过半点沾边,至于对方是否非要凑上来自寻死路,就与他无关了。

    只见他指着因体能、圣光双重枯竭而倒地不起,正在接受两名修女的圣光治疗的露西说道:“……我看露西教士的状况有些奇怪,接下来,在我确认她没有问题之前,不能让她跟你们走。”

    他有一种直接,这位突如其来的露西与幕后黑手有着极深的联系,又怎会放过这一线索。况且露西如果真是受控于人,他也不能袖手不管。

    “你是说,你还要囚禁我们的人?”安德雷斯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了,只是目光依旧没有正视王宗超的双眼。

    “前两个条件,如果你们选择收起钉子就此离去,自然可以不遵守。至于第三个条件,则是你们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王宗超冷然道,他根本不是在征询对方意见,而是在阐述自己定下的规则而已。

    张元旭心中暗自叹息,心知强者总该有强者的尊严,也应该得到对等的尊重。对方既肯如约前来,在龙虎山上澄清事实,就已经算是颇给自己及天师教面子了。这种情况下安德雷斯偏偏还想得寸进尺,一副将对方当成受审罪人的姿态,无疑是自讨没趣。如果万一结果真不能证明阿卡朵是吸血鬼,那么天师教都难免要付出不少代价与承诺去赔礼道歉,至于非要介入的教廷方面付出一枚圣钉的代价自然也是理所当然。总之在王宗超所说的三个条件上,他已是选择默认,不准备有所干涉了。

    而从王宗超刚刚与安德雷斯一眼对视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看,如果阿卡朵真是吸血鬼,双方爆发争斗,造成的后果只怕也不是如自己先前所料一般能够控制得住的。如此说来,天师教也同样在承担着极大的风险。张元旭心中越来越泛起不祥的预感,开始以神念暗中传信,着令掌控各处阵眼、枢纽的弟子提聚法力,加强戒备,同时又向张元放暗中询问道:“怎么还不将那位的儿子请出?”

    “此时还在镇魔殿内,可保万无一失。不过我已交代好衍修,随时可将之送到。”张元放也以神念回道。

    镇魔殿乃是龙虎山护山大阵的枢纽所在,也是阵法力量最集中、对内对外防守都最森严的地方。镇魔殿同时也称为镇魔井,只因它就如一座倒插在山间的七层宝塔。位于地上的第一层是守殿人的居所,凭着当代掌门天师赐予的符印就可开启自如。而地下的各层则是由张道陵以大法力开辟出来的dú lì洞天,每一个洞天都等同于一个小世界,有着一定的灵气与动植物繁衍,供被囚禁其中的邪道修士以及妖魔鬼怪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六层洞天一层比一层牢固,环境一层比一层恶劣,囚禁的邪修也一层比一层危险,四层就已等同金丹级,五层则等同元婴级,其中不少是天路断绝之前就已被囚禁镇压的旷世巨魔。

    守殿人也只有出入第一层的zì yóu,并无开启其余各层的权限。唯一有这个权限的唯有当代掌门天师。不过即使是掌门天师,凭着独一无二的血脉、印玺与秘传口诀开启各层也要视自身修为而定。如今元婴境界的张元旭只有开启一到四层的权限。至于四层以下的邪修如今是生是死,天师教甚至还不知详情。这种设置,也是当年张道陵为了防止后人修为不济却冒然释放过强的邪修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四层以下的邪修,要出来的唯一方法是彻底舍弃自己一身邪功,或者等着龙虎山护山大阵被毁。至于第七层的邪魔则已彻底没有恢复zì yóu的可能,只是那种有资格镇入第七层存在已经类似修炼《血神经》的恶魔郑吒,不再是急切间可以杀死,只能以阵法之力慢慢消磨其元气与神念才能彻底炼化。

    千百年来,龙虎山镇魔殿虽然扬名天下,却从未有过任何闪失,至于《水浒传》中洪太尉释放一百零八魔星之事,纯属小说家杜撰。所以镇魔殿也称得上是龙虎山最安全稳妥的地方,不少时候,天师教也会将需要严密保护或者限制zì yóu的要人暂时安置在镇魔殿第一层内,弥斯力亚就是此类。

    “镇魔殿……”张元旭突然泛起一种不详预感,以他的jīng神境界,这种预感绝非空穴来风,但是掐指卜算,却又一时算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凭着直觉吩咐张元放道:“立即令人将那孩子请来。”

    “我将坚持继续检验!阿门!”

    另一边,经过片刻的沉默之后,安德雷斯以一种完全不带任何起伏,听起来让人十分难受,仿佛他已经洞悉了一切的语气回应道,他的目光如同发现了野兔的鹰隼一般,骤然锁定在阿卡朵身上,“因为露西教士的坚持,还有我从来没有出过错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女士肯定有问题!”

    “那好吧,接下来我们会勉为其难帮你保管好那枚钉子。”阿卡朵以一种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的淡漠语气回道,即使是以安德雷斯的毒辣目光,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到任何隐瞒、不安和畏惧。同时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有言在先,哪怕十年之后,会不会还你钉子还要看我的心情!”

    “很好,那我就开始介绍圣钉的特xìng了。”安德雷斯点头道,他对自己在发现黑暗与洞察邪恶方面的能力一贯很有自信,对于主留下的圣钉的威能也更有信心。更何况他此行早已得到教廷内的大人物的密令,让他乘此机会尽可能挑起华夏修真界的内斗,以此作为不久前东方教区的艾格尼特主教等人因介入华夏修士的争斗而回归主的怀抱一事的报复。对于异教徒的血,无论怎么流他都不会嫌多的。

    “由于主的慈爱,圣钉被赋予了一项特xìng,它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阿门!”

    随着高声宣告,安德雷斯突然做了一个让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将手中的钉子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右眼。

    尖锐的钉尖深深扎入了他的眼球,足有一寸之多,然而却没有任何鲜血、眼液之类流出。圣钉的表面浮现一层朦胧的圣洁光辉,笼罩安德雷斯全身,令造成的一切伤势都在瞬间痊愈。看上去,安德雷斯仿佛只不过右眼球天生长有一个洞,正好容纳了圣钉,或者圣钉原本就与他是一体的。

    紧接着安德雷斯又握紧了圣钉,猛力一拉,圣钉的粗糙棱角割裂了他的眼眶、额骨,在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骨骼摩擦声中狠狠划过他的脑门。然而整个过程钉子就像不是在切割活生生的**,而是从水银上划过一般,划过之后,一切平复如初,没有任何伤痕,没有丝毫血迹。整个过程,安德雷斯的面部肌肉也没有因疼痛而表现出一丝颤动,这已显然与意志无关,而是圣钉真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任何痛苦。

    “任何人,哪怕不是主的信徒,只要还有皈依我主的可能xìng,圣钉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与痛苦,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将它钉入绝对无法容纳异物的人体要害,比如——心脏与大脑。”安德雷斯环顾四周,又指着囚笼内仅剩的三名吸血鬼道:“不过对于这些让黑暗力量彻底成为自己生命之源的邪恶之徒,虽然普通兵器对他们造成的伤害都会快速痊愈,但圣钉造成的伤害却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哪怕是被它划破一丝微不足道的小伤口。阿门!”

    说完之后,安德雷斯突然抓过一名吸血鬼的手,将圣钉刺入其食指指尖。

    虽然造成的明显是连普通人都不会多在乎的小伤,但圣钉却突然光辉大作,刺入食指的针尖猛地蔓延出一条条凝固成实质的光带,每一道都刺目yù盲,犹如无数光辉形成的荆棘,狂舞乱钻,纷纷扎入那名可怜的吸血鬼的身体,并飞速蔓延扩散扩散到他全身的每一处。

    吸血鬼白皙而无血sè的面容可怕得抽搐着,皮肤青筋密布,但转眼间这些青筋已被光之荆棘取代。他的嘴巴张大到极限,但却根本叫不出来,因为他的眼、耳、口、鼻都在向外延伸着令人恐怖的光之荆棘,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荆棘纷纷撕裂他的皮肤,喷涌着破体而出,光辉在瞬间达到一个不可直视的顶点。当光辉黯淡下去之后,那名吸血鬼已经彻底汽化消失,连灰烬都没有留下。而圣钉则依旧显得平凡无奇,点尘不染,似乎一切的污秽与血腥都与之无关。

    在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一时只是人人侧目关注,倒没有惊呼尖叫之类。不过大多数人也只能看个热闹,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才能够看出端倪来。

    “看来是将那吸血鬼的yīn邪元气与魂魄都彻底燃烧转化为烈阳xìng质的光辉了,倒是有些类似佛门淤泥而不染,甚至可以化污为净的净土金莲,只是霸道了许多。”张元旭暗自评估圣钉的特xìng与杀伤力,心知圣钉用来对付吸血鬼固然威力巨大,但也未必如安德雷斯所说的一般必杀。足够强大的吸血鬼一来不会让圣钉轻易钉入自己躯体,二来即使钉入也有强行抵抗、挣脱的余地,不过以圣钉表现出来的特xìng而言,单存用作鉴定却是绰绰有余。

    安德雷斯接着又道:“谁不信,可以拿去感受至高的主赐予的神迹。不过我要奉劝诸位一句,不要将它钉入你的要害,尤其是心脏。阿门!”

    “让俺来试试吧!”一名五大三粗的一贯道的香主立即上前,从安德雷斯手上接过圣钉,又朝他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耶火华是能与如来、玉皇大帝、真主、孔圣师并列的大神,他老人家所留下的钉子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安德雷斯差点没忍住把圣钉直接拍入这家伙的脑门,虽然他早已听闻东方这个篡用上帝之名的一贯道邪教很奇葩,但实在没想到对方连区区一句话都会奇葩到这种程度,简直比任何亵神异端、异教徒都要愚蠢无耻荒谬可恶上无数倍。不过为了不耽误正事,他还是强行忍下了。看着那家伙乐呵呵地把圣钉在自己手脚上钉来划去,将之当成一件神奇的按摩工具玩耍。假如万年的主真肯赐予他足够的神力,安德雷斯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眼前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随后又有不少好奇、好事或者怀有什么目的的人取了圣钉,轮流尝试着钉入、划过自己手脚,全都毫无疼痛与损伤,不由啧啧称奇。唯一的区别是——圣钉之上浮现的圣光,并未如钉入安德雷斯身体时笼罩他们全身。

    随后,圣钉又传到张元旭手中,由他亲自确认其中是否可能暗藏什么可以用于遥控的符咒。确认无误后,他甚至还令一位曾经修炼过一种名为“太yīn炼形法”尸修法门,又在转化成尸妖之前被天师教所擒拿,归顺降服后留在龙虎山上充当仆役的邪修上前一试,证明了圣钉对于单纯修炼过yīn邪xìng质功法的活人同样不会造成伤害。

    当所有人都对圣钉的功效取得一致共识后,安德雷斯又面向阿卡朵问道:“怎样?这位尊贵的夫人,如果您已经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么就请用圣钉轻轻地刺一刺您秀美无暇的小指头。只要轻轻的一刺,不会有任何痛苦,不会留下任何伤痕,您就可以永远地撇清任何嫌疑,顺便还可以如您的丈夫所坚持的那样,获得保管圣钉十年的权利。当然,这一切的必要前提是您真的不是该死的吸血鬼!”

    阿卡朵秀眉紧锁,看着圣钉,满脸的厌恶与排斥的神情,正当气氛由此而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却只听她突然冷冷说了一句:“这枚穿刺过这么多人身体的钉子,你们就不觉得它很恶心吗?”

    “我希望您不要用这种无聊的借口来继续推脱,女士!”安德雷斯以一副早有所料的语气,提高了音调叫喊道:“正如诸位所见,圣钉由于主的力量,不会沾染任何鲜血与污秽。当然,如果您还有心理上的洁癖的话,大可用各种方法给它‘消毒’,无论是泡开水、消毒液、还是用火烧都行!反正任何凡俗的手段都不会对圣钉造成损伤。阿门!”

    “我来做检验,顺便帮你‘清洗’一下吧。”王宗超突然说了一句,紧接着圣钉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突然落入他手中。

    紧接着,他掌心之上的一小部分空间仿佛扭曲了一下,又给人一种旋转成圆,浑然自成一界的感觉。连带着让原本笔直的圣钉也随之扭曲,隐隐间仿佛又有光之荆棘在闪耀明灭,紧接着又似被虚空消融一般,迅速淡化消失。

    “莫非他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去破坏、亵渎圣钉,或者将圣钉调换?”安德雷斯见状双目圆睁,紧接着又见圣钉依然平静地躺在王宗超掌心,毫无半点异样之处,仿佛之前所见都是错觉。圣钉上隐晦而熟悉的圣力脉动、共鸣,也都在提醒着他圣钉依然完好无损,毫无异样之处。(一会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三境合一

    其实王宗超还真有实力去毁灭圣钉,或者如对待蝎子王手镯一样强行修改其中神道法则,不过这种行为却等同于向上帝宣战,暂时并无这种必要。他只是在不摧毁圣钉的前提下,初步解析了其中蕴含的能量属xìng与规则,进一步确认之前的准备万无一失而已。

    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一点:王宗超与阿卡朵之所以会如天师教所邀赴约,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们早就了解到时候会有圣钉这一关,也针对xìng地作好了准备。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杜莫斯康这个教廷中的高层内应,作为教廷中的顶级研究人员,杜莫斯康早就研究过圣钉的特xìng,并且制造出一些仿品,他通过王宗超交予詹岚的五枚银钉,其实也就是圣钉的仿品。有他提供相关的最详细的资料以及有效应对措施,加上王宗超神级的能量掌控,这一关其实根本就不难过。

    只要过了这一关,好处明显很多。不仅仅不会与天师教大打出手,殃及无辜,而且还让天师教反过来亏欠自己不少人情。同时还可以一次xìng撇清阿卡朵身为血族的一切嫌疑,从此再无人能利用一方面计算她。顺便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收缴圣钉一枚,借此打击安德雷斯这个与杜莫斯康不同派系的顽固对手。当然,那个幕后黑手的图谋也会因此而彻底付诸流水,而且由于他无法成功将局势彻底搞混,暴露出来的可能xìng也会大增。如此众多好处,王宗超与阿卡朵自然不介意暂作隐忍姿态。

    稍为检查一番后,王宗超点点头,伸手将圣钉递向阿卡朵。

    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jīng神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圣钉已经称得上是如今所知的最权威的吸血鬼鉴定工具了,如果结果证明阿卡朵没问题,那么除了上帝亲自降下神谕加以否认之外,大概再没有人可以对此提出质疑。而如果鉴定没法通过,那么王宗超也很有可能在此时发难。对于天师教来说,后者固然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但前者却也未必会让他们感觉多舒服。这件事从头到尾天师教其实都不会有太大好处,只是限于立场与地位,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

    就在阿卡朵同样伸出手,还未接触圣钉的一瞬间,张元旭与张元放突然面sè一动,只因他们感受到与他们心神、气机相连的龙虎山护山大阵,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正是龙虎山核心枢纽之一的镇魔殿出现了一丝动荡,仿佛正受到某种由内而外的冲击。不过这种冲击,距离动摇镇魔殿最外层的防护却还很远。

    但于此同时,王宗超与阿卡朵却神情骤变。他们的反应,也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加突然与激烈。

    如果说阿卡朵的反应,还能够为金丹等级以上的修士所捕捉,王宗超动作,则已到了连元婴级修士都要束手的地步。

    一动之间,王宗超已经彻底遁入虚空,仿佛整个人已化为一柄从天外而来,又以裂天破rì之势瞬息飙shè千万里之遥的落rì神箭,直冲广场后方的连绵道宫而去。一时间就连他面前的虚空,也仿佛一块被人从中间猛力一捅而变形、变薄的海绵一般,随着他的冲势而距离为之大幅缩短,令王宗超更是快上加快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种速度加上突然发动,照理说连元婴级修士都无法反应过来,但是王宗超眼前一无所有的虚空却突然传来一声镇魂摄魄的长啸。一条矫健蜿蜒的青龙自广场边缘的虚空扑噬而来,龙身盘旋遮住龙虎山半边天空,青sè的鳞片在rì光之下粼粼闪亮,一双龙角枝桠纵横,五爪锐利,寒光烁然,一张血盆大口似要将他活活吞了——还嫌填不满牙缝!

    但王宗超去势依然一往无前,整个人犹如一柄屠龙神剑,剑芒经天彻地而又转瞬而逝,紧接着才见青龙断角、碎牙、裂颚、斩首,转眼间又粉碎消逝。

    同样的伤痕,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广场东北角的青龙石雕之上,只是时间过于短暂,那些断裂的部位还没有崩离脱落。

    紧接着又见一道蓝光倾泻而下,顷刻之间化为一片波涛,铺天盖地的涌卷而下,波涛中一头黑sè巨龟沉浮隐没,兴风作浪,黑cháo漫天。同时又见一只神骏异常,劈天盖地般的火鸟向王宗超飞来,翅膀每一次挥动都激起滔天巨浪。那一双布满了赤炎的利爪划过了,所过之处,虚空之中出现几道深深的破痕,破痕之中火焰燃烧,就如天地间画卷之中的一道道深刻无比的朱砂勾红。而后,又有虎啸如雷,煞气激荡,直冲天空。一时天玄地转,天地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天地。

    这却是镇守广场十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化身,由于王宗超身在阵中,要破阵而出就必然要先经过四灵堵截,速度再快都没有用。

    每一灵,在大阵威力彻底发挥的情况下,都足以与一名金丹级修士稍作抗衡,但在全力爆发的王宗超面前,却在眨眼间就已见青龙断首、玄武破甲、朱雀折翼、白虎分尸,摧枯拉朽一举毁去!

    不过四灵的牺牲,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至少将王宗超的速度从连元婴级修士都要束手无策,降低到元婴级修士足以反应阻拦的地步。

    虚空中光明旋即大放!那是天地间最灿烂最辉煌的两种光辉——雷霆电光,以及朝阳紫辉。在照亮无限,空玄奇奥的熠熠灵光之中,张元旭、张元放两兄弟各持一柄三五雌雄斩邪剑,自然而然,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拦住王宗超的去路。

    雄剑横亘万里长空,如虹雷光映彻天地,雌剑擎天而竖,暗蓄无穷旭rì东升之势。虽然只有区区两剑,但一纵一横,势如经天纬地,豁然已全面取代了天地间的一切光明,遮蔽住整个世界。

    他们两人是龙虎山阵法的主掌者,也等同于阵法的一部分,不击退这两人,同样无法破阵过关!

    面对两大元婴级修士联手,面对三五雌雄斩邪剑绽放的无穷光华,王宗超甚至还要史无前例地微微合拢双眼,避过那眩目的感觉。

    “王先生,请止步,切勿冲动!”

    急遽得连金丹级修士都还未能加入战局的一瞬间,言语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张元旭只能以神识瞬息传念喝止。在他看来,王宗超明显是眼看着阿卡朵未能过圣钉一关,骤然发难想要强行抢走儿子了。

    “滚!”

    王宗超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一个深邃漆黑仿佛无穷黑暗凝聚压缩的球体转眼间就在他手上生成,大肆吞噬一切光明,迎面直朝张氏兄弟轰至。

    他是为了自己儿子没错,但关键原因却不是因为阿卡朵未能过关,而是他在瞬间感应到,弥斯力亚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这是一种源于血脉的血亲感应,也是因为他清晰感受到弥斯力亚身上一股源自于他的护体气劲已在致命危机之下完全启动。这股力量是他前些rì子耗费了不少时间与心血才在弥斯力亚身上暗中形成,最高甚至可以抵挡金丹级修士一击,不过也仅仅是一击罢了。如果他现在救援不及时,弥斯力亚必然丧命。这一争分夺秒的生死关头,他当然没有向张氏兄弟解释清楚的半点余地。何况更混账的是,天师教之前信誉旦旦说会保证弥斯力亚的绝对安全,如今却放任他在龙虎山上遭遇生命危险,若不由他们承担一切后果,谁来承担?

    而张氏兄弟如今却是不得不挡,连想稍为放水都不行——只因弥斯力亚现在还在镇魔殿内,以王宗超如斯超越元婴等级的威猛一击,若不加抵御,很可能一举轰塌镇魔殿,令一部分邪修妖魔逃脱,并给龙虎山护山大阵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害。

    一时间,王宗超掌中的黑球已在张氏兄弟面前无限扩大,仿佛一团充斥视界与身心的混沌恶云,以天崩之势,直接向张氏兄弟两人心头碾压而至,要将一切光明与希望都彻底埋葬。

    “你果然已入了邪路!”

    面对如此凶险浑噩的灭绝攻势,张元旭与张元放都是面sè变更,断定王宗超一身修为虽高,但本质已趋于黑暗凶邪,已是走火入魔之像了。

    虽然震惊,但张氏兄弟又何曾有半点畏惧?龙虎山功法最能克制邪魔,尤其是顶级的《五雷天心正法》与《纯阳紫气》,正是天地间一切yīn邪的克星。再凶猛的邪道法门,面对这两门正道功法都至少会被削弱一两筹。

    既然有着属xìng相克,那么就该将这个优势发挥出来,避免单纯硬拼。张氏兄弟一齐将法诀由刚转柔,一时只见氤氲雷云滚滚荡漾,雷霆激而不暴,凝而不发,又有紫气氤氲,烈rì溶溶,两股绝强的破邪、化邪力量在两柄古剑依奇奥轨迹搅动牵引之下,悉数融合成一股似光似电的弥天明紫sè洪流,悉数灌入王宗超掌中黑球之内。

    “不对!”

    能量一灌入黑球,张氏兄弟顿时觉察先前预料中的正邪相克根本没有发挥半点作用,王宗超掌上的黑球属xìng根本不是黑暗yīn邪,而是介于正邪yīn阳之间的混沌属xìng!

    说是混沌,却又不全是混沌,在瞬息之间又有数以千万次的yīn阳对冲激荡,清浊二气若分若合,五行生克,地水风火散聚不定……这是一个微缩的宇宙,一个仿佛即将结束混沌在大爆炸之中获得新生,又仿佛已走到毁灭尽头即将重归混沌的宇宙。天地再生、苍穹同归,一切生灭造化尽在其中,尽数循环成一个圆满无暇的圆!

    这是一种远比纯粹的混沌更高明上无数倍的状态,张氏兄弟联手发出的恢弘阳正紫流不仅无法克制对方,反而在瞬间就有近两成被黑球在生灭循环间悉数消融同化,归于混沌,再也收不回来。

    若双方功法高下程度相差过大,哪怕张氏兄弟的力量胜过对方十倍,只怕也要被黑球一下轰飞。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传承自张道陵的无上功法以及三五雌雄斩邪剑,同样蕴含着穷夺造化的无限奥秘!

    一道道明紫电光穿天透地,割裂虚空,又在转眼间凝聚成三十六颗深紫电光球,仿佛三十六颗紫太阳一般瞬间照亮整个天地!

    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山,唯有明澈一片,煌煌威严的无边紫意!

    紧接着,三十六颗雷球之中浮现着三十六位形相各不相同的神明,或是手执刀剑,或是捧着擂鼓,或是手持雷锥,或是身穿仙甲,或是**上身,无不横眉怒目,严正刚直,威严赫赫,浑身上下流金烈电,豪光四shè,直彻天地!

    这却是张道陵留于三五雌雄斩邪剑之内的三十六位雷部正神的一缕神意与规则,这与一贯道纯由信仰凝聚的花架子不同,而是真正代表了大道雷霆真意,掌控天枢地机,阳雷yīn霆,布雨兴云,转轮四季的风雨雷霆使者。这是对天象规则、雷霆真意的人格化存想与演绎再现,即使天路已绝,不能沟通雷部众神的意念降临凡间,也依然有着绝大威力。

    三十六雷将现身瞬间,地球大气层外游离的元磁shè线与紫外线突然被牵引下来,鼓噪暴动,交相折shè,瞬间形成了三十六团直径数百米的漩涡,扯动大气层中的正负电荷激烈碰撞,形成三十六道震撼虚空鼓荡不休的紫sè雷柱。气机相引之下,雷法威力何止暴增十倍?三十六雷将就犹如三十六位开天辟地的天神,狠狠杀入王宗超的混沌宇宙之内,要将混沌撕裂,天地重分!

    转眼间,王宗超掌中的混沌黑球就有一缕缕穿透力极强的紫芒透出,行将炸开!

    “你已受制于龙虎山大阵,绝难匹敌我等,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张元旭的元婴级强大神念就如殷雷一般滚滚而来。他所言确实不需,毕竟王宗超如今已不能大肆凝聚天地元气为己用,而张氏兄弟却已通过护山大阵而尽得龙虎山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延绵数十里的山水灵气为己用,加上两人联手,又有三五雌雄斩邪剑在手,绝非王宗超所能力敌。

    双方各展所能,倾力对撼交锋,说来长,其实也不过比普通人眨眼还短的一瞬。由于四灵阵法与两大元婴修士的两翻阻拦,场中不少修士也已经开始反应过来,符法之光连绵闪动,或者正要上前围攻王宗超,或者将对阿卡朵动手,情况进一步趋于恶化。

    一丝惊心动魄冷笑在王宗超脸上浮现,相比他一贯平和适中的举止,这个笑容称得上疯狂,乃至于令人恐惧!

    事已至此,王宗超已再无半点顾忌,他要开始拼命了,不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拼尽全力,而是开始用上还未能彻底掌握的,超越极限的禁忌力量。

    这是他自风云世界中与恶魔郑吒、薇薇安一战,再经过长时间的自我摸索与锻炼,又参悟领会过念气、原力等许多不同体系的力量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拼尽全力!

    造化永恒!无量虚空!

    造化境!无量境!虚空境!三境合一!

    虽然已经大占上风,但张元旭、张元放两兄弟心头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心悸,只见他们眼中的王宗超突然模糊了一下,仿佛镜头震晃的的镜头拍出的照片。

    但是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震晃,而王宗超也没有任何移动,这种模糊,仿佛是他的身体左右侧突然凭空多出两个身影,每一个身影都有着让元婴级修士也无法辨明真伪的无比真实存在感,而且双掌间都同样有着一个绝非虚假的混沌黑球。

    但若仔细辨别,就会发现三个王宗超的形象神态动作其实都存在着微妙的差异,并非单纯同一个人的机械复制。

    三个王宗超,三个混沌黑球,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同时出现,同时存在。随后,又重重相叠到一起!

    时空交错,平行重合,高维叠加!

    在三者身形相叠一瞬间,王宗超无论是身体的质感、光彩、sè泽、生机活力,还是散发的气势、力量感,或者是前冲的惯xìng、动能,全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骤然提升,凭空强化到原有的三倍程度!对比全身上下颜sè变得分外浓烈重彩,辉煌绚烂的王宗超,整个世界的一切似都随之黯然失sè,格外苍白、单薄!

    龙虎山护山大阵能够阻止他调用天地元气,但又岂能阻止他向无穷无尽的平行时空聚力取力?

    无声无息间,空间在扭曲,在颤抖,在哀鸣,在破裂!毁天灭地的气息在迅速酝酿升腾。

    刚刚从不同的方向飞身增援各自一方的张静姝与阿卡朵见状面sè大变,不顾一切向外闪身逃避。

    神州大地万里疆土之上,无数修士在这一瞬间仿佛同时被某种骇人的震骇感拨动心弦,三魂七魄一阵悸动!随即无数双目光穿越万水千山,投向龙虎山!

    空中凭空出现了很多裂缝。一位不幸处在裂缝口边的天师教弟子惨呼一声,从自己的左肩到右腿被一道细细的裂缝从中断开,鲜血狂迸中,身体被横生生割成两半,惨状不堪死去。几位刚刚发动了“请神大法”的一贯道弟子被几丝如灰尘般细微的小裂缝触到身上,原本连子弹都打不透的皮肤顿时成了豆腐做的,鲜血迅疾从破开的肌肤内溅了出来。

    无数法阵连珠一般破碎爆开,许多掌控阵法运转的龙虎山弟子受到暴走的元气反冲,口中鲜血狂喷,颓然倒地。

    紧接着,就是地动山移!

    所有人一时间都仿佛不再是站在一座巨山之上,而是站在一辆急速狂奔又骤然急刹撞墙的汽车上,纷纷失衡扑倒,人仰马翻,又纷纷滚作一地葫芦。至于连绵的恢弘道宫,更是纷纷倒塌成一地废墟。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他们亲眼目睹的眼前一幕更具震撼感!

    三五雌雄斩邪剑,脱手而飞,直上九霄,去势依旧未绝。

    张氏兄弟,作为当世绝无仅有的两位元婴级修士,在场许多人眼中神通不可妄测,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如今身如两枚炮弹一般,从龙虎山主峰飞身撞向几里外的两处侧峰,发出两声震得群山轰鸣相应,轰轰烈烈而又无比凄凉的绵绵闷响。

    群山震晃不绝,而王宗超则早已消失在原地,双掌间吞噬了三十六雷神的混沌黑球当先开路,所到之处,挡者披靡,再无任何阵法,任何人物能阻。

    天地变sè,元气暴走,闪电破碎,雷鸣止声,光线寸断,空气在剧烈震荡中呈现一种混乱斑驳得不可视物的奇异sè彩。随着龙虎山阵法中枢所在的镇魔殿被强破而入,存在了两千年之久,遍纳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山水灵气的龙虎山护山大阵,彻底宣告崩溃瓦解!

    ……………………………………

    距离龙虎山最近的,相距不过五十里的鹰潭市内,旱天起雷之声滚滚碾过大地,依然给人带来无比的震撼感。紧接着就是大地连绵震晃,江水翻滚动荡,惊煞无数路人百姓。紧接着就是无数人拼命逃出屋外,婴儿开始啼哭,不少人开始咒骂老天或者祈求老天爷保佑。

    这却还是龙虎山护山大阵以及两大元婴级修士已经抵挡承受住绝大多数威力的结果。若不然,方圆百里之内,此时无疑已尽成死域!

    “丧心病狂啊!”

    一位正坐在市镇内的一家茶楼内喝茶的神父突然抬头望了龙虎山方向一眼,摇头叹息道:“原本还在想着会不会是六大门派与张翠山殷素素的那一场戏,但现在看来,这个‘张翠山’武力值已经超过张三丰,甚至到达扫地神僧的地步了。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发展得比我想象的还顺利。”(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元凶暴露

    龙虎山合共九十九峰二十四岩一百零八胜景,山状若龙盘,似虎踞,又有无数神井丹池、飞瀑流泉、灵溪清河,依山缓行,绕山转峰,遍纳山之阳刚,水之至柔。龙虎山的护山大阵,将这天地所钟,延绵数十里的山水jīng华尽数纳入,广聚无穷灵气。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两千年积淀下来的,源自十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座道院以及无数法碑灵雕的磅礴法力,可以说是占尽地利人和。

    只可惜只是“地利人和”,最重要的“天时”却已随天路断绝而一去不复返,否则龙虎山还可以凭着“阳平治都功印”主导阵法运转,随时召唤诸天三万六千神明下凡参与护山,与大阵结合,那才是真正的诸魔莫侵,神鬼辟易,也是龙虎山天师教得以长立两千年而不衰的根本。

    不过正所谓“诸行无常,盛极必衰”,眼下毕竟已是末法时代,即使是延绵了两千年的神话传奇,也已经开始到了破灭的时候了。

    毫无征兆的,以龙虎山主峰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的地面都在颤抖,天空昙花一现的无穷雷电破碎湮灭,云层被无形的力量绞得一片混沌,天惨地愁。紧接着就是崖崩石碎,地动山摇,九十九峰二十四岩纷纷以主峰为中心开始移位,山壁颠翻如浪,呈现奇异而震撼的起伏。大地轰隆颤抖,犹如一张被揉捏的柔韧薄纸,有的地方隆起,有的地方凹下,有的地方开裂或者彻底塌陷下去。许多地方由于骤然改变的地势地压而突然有粗大的水柱从地下喷涌而出,但也有不少数千年来长流不竭的灵泉突然彻底枯竭。

    漫山遍野的树木有不少被地震连根拔起翻倒在地,山林里满树绿叶尽落,飞于狂风之中。飞禽走兽甚至水中游鱼,全都开始疯狂逃窜挣扎。江水奔腾激荡,逆流拍岩冲霄而起,那惊心动魄的破空呼啸声尤胜鬼哭神号。

    不到片刻,九十九峰二十四岩间就已回荡起如海啸更似雷鸣的隆隆巨响,四周岩壁之上的沙土碎石禁受不住如此震动,纷纷簌簌而落。巨量砂石滚岩如山洪爆发,往周围低处滚滚倾下,与喷涌的地下水混合,又成了恐怖的泥石流,如同灰黑sè的巨龙缓慢蠕动着,挟灭顶之势向峡谷深渊源源狂泄。泥泞与尘埃滚滚扩散,遮天蔽rì。

    无数道宫在剧震中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悉数倒塌倾覆,死伤无算之时。一片嗡嗡然的道士礼颂声响起:“德者道之符,诚者法之本,道无德不足为道,法非诚不足言法……”

    危急关头,《景霄大雷琅书》被龙虎山千万道士一齐颂动,每一个字音都在空气中往复遁环,久久不散,带来一阵无由纹动,亿万青青丝丝的光影在九十九峰二十四岩之间四处飘浮着,绵绵密密,无处不在,犹如树木的柔韧根须叶脉般与每一处砖石瓦砾、花草树木、神像法碑、地气灵脉相互串联,勉力在改天变地的恐怖澎湃巨力肆虐下维持住龙虎山护山大阵的最后一层残存威力,护住每一座屋舍与每一个生灵,将弥天巨力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

    即使如此,千万年来灵气所钟的龙虎山也已在顷刻间地形大变,许多地窍灵脉随之断绝,再无修复的可能。不少颂动道书的道士口鼻不断溢血,身形摇摆,肉身都被震的隐隐有些变形扭曲,不少人道心由此碎裂,十数载修为付诸流水,但却保住了龙虎山上千万道侣及信众的xìng命。

    另一边,王宗超也为所受压力之大,造成破坏之巨,波及之广而暗暗心惊。平心而论,他虽然对天师教颇有不满,但也绝无轰平整个龙虎山的意思,只是救援儿子已然刻不容缓,无论如何都必须及时赶至。所以他才没有选择用上破坏力几乎不逊sè于“天惊地动”,且可以完全凭自身力量发动的“原子爆裂拳”,而是选择结合了“黯混沌”、“五雷化殛”、“雷电门武功”,以吞噬、湮灭为主,威力内敛相对可控的“混沌之雷”用作开路,杀伤力发挥的方式也仅仅是“撞击”而非“轰炸”。照理说虽然连几十上百里的山脉都可以一下轰透,但对于龙虎山这么庞大的山系来说,造成的伤害也只不过如同被针刺了一下而已。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发借着还不成熟的“次元叠加”三倍增幅,又刚刚吞噬了三十六雷神的“混沌之雷”就如与龙虎山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全部绑到一起当空砸落的力量对碰一记一般,能量转眼间就消耗殆尽,而且造成了空前的灾难xìng后果。

    毕竟,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就在龙虎山镇魔殿内,更不知道镇魔殿是整个龙虎山护山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中枢所在,轰击镇魔殿,几乎等同轰击整个龙虎山。但即使知道这些,他也别无选择,自家儿子的xìng命,无论如何都没有放任不救的理由。

    随着“混沌之雷”最后一丝残存威力释放出来,眼前一间看似古老而平凡的大殿的铜制大门连同四周一大片墙面在无声无息间化为齑粉,这面铜门上头依玄奇阵法订满了三百六十五枚“镇魔钉”、八十一枚“辟邪钉”、四十七枚“拘鬼钉”、三十六枚“锁妖钉”,每一枚钉子威力都不逊sè于王宗超当年在僵尸王地宫中取得的“戮魂”四钉,但却连这最后一丝残余威力都无法抵抗。

    破门而入后,迎面就见满殿雷光耀眼生辉,无穷电芒与一团人形气旋交织在一起,骤然看上去仿佛又一尊雷神降世,弥斯力亚整个人漂浮在人形气旋的中心,全身僵硬犹如金石,从他身上爆绽的电芒充斥大殿的每一处角落。

    大殿正中的地面却是一个方圆约五丈的大型古井,其深难测,井口有八卦符光浮现,yīn阳二气来回旋绕,堵住井口。

    而古井的另一端,张衍修则缩在大殿一角,一脸惊诧莫名的深刻震惊与恐惧。他身上的道袍已全被烧成了一片一片的残黑布条,头发被全部烧光了,全身上下多处皮肤就像被雷电劈开的枯柳树皮,枯焦褶皱,往外冒着青烟,且因爆殛的电流而出现越来越明显的龟裂粉碎的迹象,看着凄惨无比。

    “这股雷电之力,到底是?……”

    王宗超暗藏在弥斯力亚身上的一道护体气劲也是耗费了极大功夫形成的,平时凝结虚丹种子隐藏奇经暗穴,不显于外,几乎无法被任何手段探测,但激发后却可以瞬间延展出无数气脉,对内延续生机,对外凝气成实形成一个拥有一定的武学智慧,可针对不同情况进行攻防、闪避、自救的虚影,就如一个强化版的武俑。同时激发的还有“逆运五雷”的瞬间固化肉身以及消融、逼出有害能量的效果。不如此,也不足以在金丹级敌人之下暂保xìng命。不过如今从弥斯力亚身上释放的,甚至足以重创金丹级的这股凌厉雷电之力,却明显不是出自于他,而且吉凶难料!

    与弥斯力亚的距离稍为拉近,男孩身上暴绽的雷电也同样无差别向他狂殛,内外呼应间,他全身也有三十六处窍穴有紫电光芒向外透出。王宗超面sè骤变,一口鲜血喷到了激烈闪耀的雷光里,伴着嗤嗤声中化作了微带焦味的蒸汽。

    紧接着他身子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沉陷洞、收缩内敛之感,紧接着又向外隆起、扩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向外扩散,所到之处一切都出现了一扭一扭非常不稳且不连续的跃动!就仿佛一张充满弹xìng的画卷的某处刚刚被人强行扭曲折叠,又在骤然间释放弹开,不断震晃一般,一时间王宗超自己以及四周的事物都出现一阵时大时小,时远时近,时隐时现,时曲时直的诡异动荡不定之感,彻底颠覆了普通人对于空间概念的认识。

    刚刚使用还未成熟的禁招以及强行吞噬三十六雷神的隐患终于暴露出来,王宗超一时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躯体、筋骨、内脏乃至血液、真气、灵魂,都仿佛各自落入了无数个错落空间,若即若离,似合似散,彻底乱成一团。一时王宗超不要说有所动作,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是如何存在,是否完整都无法理解。

    这种状态,比受制于恶魔郑吒的“撕裂的末rì”还要更加严重,毕竟“撕裂的末rì”没法真正影响物质与能量的连续xìng,而如今王宗超自身的物质结构也因空间动荡而严重不稳,能量更是混乱不堪。而三十六雷神的残存气息与法意也开始发作,在他体内的无数经脉窍穴间,似有三十六尊微缩雷神在大肆攻伐,四面暴走!

    原本一脸惊骇恐惧,身受重创,仿佛也已危在旦夕的张衍修见状双眼突然jīng芒大放。紧接着一股无比旺盛、浓烈、鲜活的生命气息突然在他身上涌现,紧接着他全身上下伤势尽数已惊人的速度痊愈过来,新生肌肤无比细腻红润且充满了肉眼可见的血气红晕,全身强横气息澎湃,将满殿雷电全部抵挡在外。加上此时雷电也已渐见消竭,已完全不能对他构成影响了。

    “大胆狗贼,竟敢强破镇魔殿,毁我龙虎山基业,我与你拼了!”

    随着充满悲愤的铿锵怒喝声,张衍修已将腰间一口银sè葫芦一拍,葫芦嘴部银光四溅,金铁交鸣,电光大作,无数铁树银花暴雨一般直向王宗超杀来,连弥斯力亚也都笼罩在内。

    这却是张衍修所修的“天戮剑葫”,其中藏有一千两百九十六根以某种附有极强磁xìng的天外陨铁jīng炼的“元磁天戮剑芒”,每一根剑芒都细如丝发,上以微雕附刻道家专门用来破魔辟邪,以及破法引雷的符咒,由于其强大的磁xìng,可以凭雷法及剑修之术驱动,发则铺天盖地,激shè如电,专破各种护体真气及防御符法,可在瞬间将人攒shè个千疮百孔,也可打入人体,封经闭穴,钉住元神,受制者就算想舍了肉身遁出神魂飞逃都难以办到。同时每一根剑芒都还可以发挥“引雷针”的作用,打入人体后凭着符箓及yīn阳磁xìng牵引天雷、雷法轰击对手。除此之外,剑芒打入后随气血流遍全身,也可给人带来无比痛苦,乃是刑讯的一等利器。

    天师教立教两千年,积累下来的厉害法器不在少数,只是缺乏足够资格去使用的人罢了。普通弟子用上修为与心xìng无法驾驭的法器,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这件法器的对敌威力只稍逊“三冥戮仙剑”,而且既歹毒又凶险,真能用来“代天行戮”还罢了,用来作恶则后患无穷,原本万万不会轻传年轻弟子。不过张衍修却算是半个转世重修之人,这个“天戮剑葫”是他上一世所用法器,这一世他又为天师教立下无数功劳,将许多作恶多端的邪修生擒囚于镇魔殿内,作风稳重老练,绝少出现闪失或者妄开杀戒,加上前世记忆rì渐觉醒,故张元旭才放心将这件法器交还给他。

    一时只见无数细如毫发的剑芒在空中穿梭如电,让人无法以肉眼捕捉其轨迹,偏偏在相互撞击转折间,又生出无穷量的耀眼金花,jīng光电shè,虚实莫辩,隐隐又见许多密密麻麻,小如蚂蚁的符咒一类浮现闪烁,不知还隐藏了什么厉害法术。

    此时龙虎山上的绝大多数人还处于惊慌失措或竭力自保的状态,唯一有余暇兼顾其他的张静姝已在急怒之下向阿卡朵连下杀手,而实力稍逊的安德雷斯与褚敬福也已行将对阿卡朵出手,此时她已自顾不暇,即将深陷重围,无疑无法顾及王宗超了。

    眼看着王宗超即将毫无抗拒余地而受戮当场时,刚刚已经即将消散的人形气旋与黯淡下去雷光突然散成一团雷云,团团围住王宗超与弥斯力亚,挡在剑芒之前。

    雷云声势比起先前满殿雷光的全盛之时,已是判若云泥,本该完全无法抵挡“元磁天戮剑芒”锋芒。但是每一根剑芒shè入雷云之后却好像喝醉了一般,忽然胡乱摇晃起来!张衍修大吃一惊,忙不迭提聚心意、连掐剑诀,奋力加强对自己剑芒的控制。

    但是没有用,虽然王宗超由于自身所在空间严重动荡,导致身躯物质结构不稳,气息紊乱无法控制好自己身体,但却仍然能够影响四周的能量,凭着天人感应将身周五丈之内的一切气机也随之一并扰乱,彻底化为一团无法理清的浑浊乱流,要乱一起乱!“元磁天戮剑芒”一shè入这个范围,自然也要受到严重的干扰。

    在这种干扰下,虽然有几十根剑芒侥幸穿过雷云shè中王宗超身体,但是无不威力大减,触肤即止,只有寥寥数根可以勉强扎入王宗超皮肉,而且全都不中要害。

    张衍修无疑也是杀伐果敢之人,见状眼中厉芒一闪,再次重重一拍“天戮剑葫”,又见近百道剑芒激shè而出。

    这近百道剑芒却与之前不同,每一道后端都连着一道极细的腥红血丝,仿佛是穿着红线的绣花针,飞动之际,发出极尖利凄厉的啸声,一扎入雷云范围,立即就如饥似渴地疯狂吸取能量,令雷云在转眼间就彻底黯淡消散下去。

    随着能量的大肆吸取,剑芒之后的血丝越发猩红绚烂,仿佛可以直接铭刻入每一个人的眼中,直接化为眼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纵横血丝。

    看着这一幕,王宗超虽然依旧难以有所动作,但目光一闪,仿佛已明白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股如同潜龙升天般巍然气势骤然升起,一触云霄,立即就发出一声轰天碎云般的焦雷破空,万里苍穹,倏然撑起金sè光芒,雷霆震怒,威势无涛。

    这却是修为最高的张元旭已经在王宗超的重击下初步恢复过来,返身赶至。一身灰头土脑,道袍残破的他,见到祖宗基业被毁如斯,如今已称得上是急怒如狂了。

    “我知道你想起了什么,不过可惜的是,你永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朝着王宗超诡秘一笑,张衍修骤然收回近百道血丝,催动恢复正常状态的一千两百九十六根“元磁天戮剑芒”依某种玄奇阵法排列,化为漫空繁星,流光点点,一闪而逝之后,原地已近乎凝固的空气才发出无数凄厉破空尖啸,犹如千万强弓劲弩发出万道利箭,千万声连成一片,就如飓风怒吼一般撼人心魄。

    就在此时,王宗超的左手已勉强从混乱空间状态中解脱出来,五指弹动,释放出密布虚空的无数缜密轻灵剑气,犹如蒙蒙细雨飘洒,在极其短暂的瞬间与篷滂而至的一千两百九十六根“元磁天戮剑芒”交击数千次,凭着匪夷所思的巧劲拨转着这一根根剑芒去向,令其互相杂**缠,纵横交织成网,威力各自抵消了绝大多数。

    可惜他如今只有一手能动,而且全身真元还都处于紊乱动荡,不能攻也不能防的状态,能够发挥的力量已不足全盛时半成。在张衍修以隐隐超越金丹级的力量携准*级法器近距离全力出手的情况下,顿时力不从心,只能拦下六七成剑芒,勉强防住心、脑要害。当即就有超过三百枚剑芒狠狠钉入身体,在血花暴绽中深入骨骼、内脏,循血气大肆游走,又随着元磁共振互引,激荡出弥天雷光与连绵铿锵巨响,把王宗超身体内部炸了个天翻地覆。

    一招得手,张衍修喜形于sè,当即合身扑上,正要全力催动余下剑芒给予王宗超致命一击时,后腰却蓦地一痛,也是被某种尖锐事物深深扎入了。

    这种小伤,本该不被他放在眼里,然而随即从后腰爆发的强烈圣光以及蔓延狂舞而上的光之荆棘,却令他一时魂飞天外!

    是圣钉!

    连番足令天崩地裂的异变下来,又有谁还能记得王宗超还没来得及将圣钉交予阿卡朵,所以这枚圣钉其实一直还在他手上?张衍修自身剑术修为比王宗超差出十几条街,又急于强攻,怎会料到王宗超在防守的同时还暗藏了这一招。

    这时张元旭已犹如降世伏魔的怒尊,飞身急冲而至,身畔风雷滚动、沙石弥漫,镇魔殿早已失去防护的一面断壁残垣随之轰然倒地,露出殿中情形。

    “衍修,你……”

    眼前的一幕,令张元旭似雷殛身,如坠冰窖,这枚圣钉是他亲眼目睹,亲手检验过的,早已认可其在检验吸血鬼方面的功能,如今张衍修身上竟然出现了光之荆棘,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张衍修之前的一系列举动——着力介入吸血事件、带弥斯力亚上山、建议将弥斯力亚暂时至于镇魔殿内并亲自看守、先前镇魔殿内的异动、王宗超的突然爆发……一幕幕在张元旭心头流淌而过,令他悚然惊觉,自己与天师教究竟是中了一个什么样的用心歹毒的巧妙陷阱!这个陷阱,不仅仅足以败坏天师教的两千年基业,还足以败坏天师教的名声!

    那么,眼下究竟是要当即斩邪除魔,还是先尽量掩饰这一耸人听闻的事实……还未等张元旭有所选择,王宗超身侧的动荡空间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王宗超刚刚飞溅的鲜血纷纷通过伤口回归他体内,伤口迅速愈合,皮肤呈现出一种明显的金铁sè泽,整个人气势与力量迅速攀升,眼看着至少已恢复了两三成状态。从他身上汹涌爆发的气浪,已将残破的镇魔殿残墙碎瓦彻底清空,将光棘缠身的张衍修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三百多枚深深钉入体内的“元磁天戮剑芒”虽然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是从某种角度讲也给他带去了三百多个稳定的空间坐标以供参考,让他借此迅速将自身空间稳定下来。随后又催动“五雷化殛”将这些剑芒迅速分解成纯粹的金离之气,借以固化身躯。他的痊愈能力毕竟直逼四阶,伤势转眼间恢复大半,三十六雷神的残余法意也被再次镇压下去了。

    稍为恢复过来之后,王宗超也暂时顾不了其他,立即伸手按住弥斯力亚,探查他的情况

    “该死!”

    明明手到拈来的大好形势,却因为区区一枚钉子而逆转过来。张衍修面容扭曲,气急败坏,一手狠狠地抓进他的后背里,咆哮着,狂怒着,用力地撕扯着!一下子将圣钉连同一大块皮肉筋骨血淋淋地撕扯下来,又狠狠地抛了出去。

    一股鲜活如沸而又血腥冲天的红光再次从他身上浮现,转眼间就将他身上缠绕的光之荆棘冲击扑灭,又将他背后创口愈合如初。他双目染赤,力量与气势同样在急剧提升,转眼间就已超越了金丹级应有程度。一道道血红sè的能量浪cháo在他身体四周汹涌澎湃地激荡着,地上的乱石残瓦都摇摇晃晃漂浮到了空中,随后被纯粹的能量绞成碎末。

    张元旭面sè慢慢由震惊转为惨淡,发出一声深沉无奈的叹息,掌聚雷光,弥布八方,朝张衍修当头轰下。

    张衍修一边左闪右避,一边倒转“天戮剑葫”,向地面一倒!

    “哗啦啦……”

    黑红的血河从葫芦内奔涌而出,黏稠腥臭的血水四处泛滥漫涌,将张衍修身形尽数遮掩护住。黏稠的血水好似一个泥潭一般,其中饱含众生怨恨愤怒狂暴凶残煞气,疯狂侵蚀着张元旭的护体真气。

    张元旭的雷法轰下,顿时激起漫天血花,血雨腥风当头淋下,每一滴血水中,都暗藏了一根细如毫发,饱饮污血的剑芒。张元旭毕竟身负重伤,实力下降到元婴初期程度,一时不察,竟差点被歹毒剑芒破开防御。而王宗超则早已带着弥斯力亚退出老远,远离血雨笼罩范围。

    “孽障!”

    天师教的“天戮剑葫”豁然已经被暗中祭练成邪道魔器,张元旭震怒难言,“五雷天心正法”以崩山毁岳之势发出,顿时将方圆百丈都化为雷霆炼狱。雷光过后,漫涌血水已经尽数化为蒸汽,然而张衍修却也不见了踪迹。

    张元旭目光一凝,直投向镇魔殿zhōng yāng的那个古井之内。

    这口古井原本若无掌门符印,任何人都无法随意出入,但由于护山大阵刚刚被王宗超重重摧残一遍,如今又被粘稠血水浸泡污损。一时只见堵住井口的八卦符光与yīn阳二气已尽数瓦解,露出一个深邃莫测的大洞。

    数不清的黑sè丝线从古井之内冲天而起!来不及眨眼,黑sè丝线侵占了全部的视野,那是一种yīn柔诡谲的气势汹汹,教人生不起抵抗之心,只能坐以待毙。

    “不好,镇魔殿下的群魔要逃出来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群邪闯关

    镇魔殿中,镇魔井内的六层洞天,乃是一个相当奇特的空间,或者说世界。

    六层,对应龙虎山“金丹大道”所划分的正统修真六重境界——练气、筑基(等同先天)、金丹、元婴、化神、合体飞升。其原理即是先练气筑基,再将自身jīng神气凝聚为一颗种子(金丹),从中孕育出一个灵xìng生命(元婴),再培养其成长壮大(元神),最终与自身的物质形态身躯结合成一体(合体),彻底蜕变成另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天仙)。到了那时即可随意超脱现实物质世界,游走sè空之间,zì yóu来往诸界,其中更高层次者甚至可以不借助任何信仰之力,单凭一己之能,在一无所有的虚空中开辟出一个无边无穷,不依凭任何外物而存在的稳定世界。

    其中合体一层乃是关键所在,这一层将灵体状态的元神与物质形态的躯体合为一体,jīng神与物质,虚幻与现实从此再无分界。jīng神不灭,生命亦永存;意念所达,自身亦瞬息而至;神念分化无穷,分身亦有无数;思念超脱虚空之上,躯体亦超脱于虚空;心中幻想世界,幻想即为现实。到了这一地步,才算是将自身的理想与夙愿彻底“修成真实”,与鬼仙一途的“阳神”殊途同归。不过这关键一步,也是彻底颠覆了世界法则的一步,要受极其厉害的天劫天谴,熬过了才算成功。

    由于天劫着实难过,所以也有人选择不过“合体”一关,单凭无限提升元神强度与**元气来获得长生,这便是地仙。不过这种长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由于肉身还是脱离不了物质存在范畴,所以地仙无法做到游走sè空之间,zì yóu来往诸界。而且由于物质躯体依然遵守自然规律,要对抗有生必有死的无常规则,地仙的元神与元气总要随着时间推移的而无限增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与天地元气发生激烈的共鸣互扰,也就是五百到一千年就会发生一次的地仙之劫。虽然不能相比天仙之劫,但也一次比一次厉害难熬。不过事无绝对,当地仙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同样也可以凭着物质躯体强行撕开虚空屏障,穿越虚空乱流而前往别的世界。只是地仙再如何强大,若不借助外力,也完全没有无中生有,开辟虚空世界之能。就连穹冥帝君,也是在地仙之身陨落后才开始借神道开辟世界。不过地仙若是肯接受接引,也能居住于天仙所开辟世界中。

    天仙可于无量虚空中开辟世界,自然也可以在物质世界内另开一界,不过这种行为却等同于在山中挖洞,要受到各种物质条件与现实规则的束缚限制,做不到随意塑造,无边无穷,只能称为“洞天”。而且洞天不能完全超脱物质世界,必须以阵法从外界不断汲取能量,加上一些相关的维护才能长久存在,同时也存在着为外力攻破的可能。

    镇魔井内六层洞天正是张道陵在成就天仙,飞升仙界之前以大法力开辟出来的,虽然六层名义对应修真的六个境界,但却无疑囚禁不了超脱sè空的天仙,连强大到可以肉身抗衡空间撕裂的地仙都囚禁不了,充其量也就是囚禁最弱等级的地仙而已。

    六层洞天,不仅灵气极其稀薄,不可能借以修行,而且法则尤其严苛,稍为动用超越常规的力量就会引来张道陵设下的“诸天三十六劫雷”,身上煞气越凶,受刑越重,所以囚禁其中的邪修彼此间也不存在什么争斗厮杀的可能。而且由于阵法紊乱气机感应的缘故,同一层的邪修彼此碰面交流的机会也极少。当然,将修为更强大的邪修置于法则更宽松,环境更恶劣,结构也更坚固一些的下层洞天也是必需的,要是到了上层洞天,哪怕他们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单凭自身元气都会引来天刑劫雷。

    六层洞天中遍地可见铭刻于山壁岩石上的道家经典以及一系列正道基础功法,就连其中的风声雨落,cháo生云涌,花开果落也无不暗藏道乐经颂,暗合道家义理。如此耳濡目染,恩威并施,大多数邪修都会随着时rì推移而选择洗心革面,自愿废去一身邪功,再依正道功法洗去一身yīn毒戾煞,由邪返正,重塑道基,自然就会自动超脱六重洞天,来到镇魔殿内,由天师教重新考察发落,完成一系列赎罪任务之后,其实不少人甚至还被收为天师教正式弟子。

    故镇魔殿的确称得上是张道陵智虑深远的一种设计,不仅成功转化了无数邪魔外道,功德无量,同时也为天师教额外提供了许多壮大自身的人才,让对上天师教的邪魔外道在落败之后存着一线念想可期,不至于轻易玉石俱焚。如此天师教才能与天下邪修长斗不衰,越斗越盛,坐稳正道之首的地位。毕竟,若无一定的好处,要一个门派单纯为天理正道坚持与各类邪魔外道斗争两千年是不大现实的。

    由于这一系列重要xìng,镇魔殿足以牵动天下正邪修士的心神,不仅邪修千方百计要将之攻陷,而且正派修士由于清楚一旦镇魔殿内无数邪魔外道获释,必将危及自身的厉害关系,也总要着力维护。历史上不乏邪修势力尤其强大而差点攻入镇魔殿,却招来天下正派修士齐聚龙虎山护殿而被杀退的时候。类似的危机过后,往往反而让天师教威望更隆。不少其他正道教派生擒了邪修,往往也会送到龙虎山镇魔殿内。

    如今镇魔殿被毁,已是龙虎山历史上从未有过之事。虽然毁去镇魔殿不代表六重洞天同样被毁,哪怕护山大阵全灭,由天仙开辟出来的洞天自然崩溃消逝也至少要经历数百年时间。不过这已经代表着六层洞天通往人间的道路已经彻底敞开,现实世界的法则与灵气,也开始向六层洞天大举渗透涌入!

    现实世界的法则可就不像六层洞天苛刻,灵气也相对充沛许多,这也意味着最上层洞天的邪修已经开始可以正常运用法力,而下层的邪修,也有可能冒着大为减弱的天刑劫雷,强行穿越上层洞天,逃出镇魔井!

    “定要守住井口,在下层邪修闯入上层之前,再次封住井口!”张元旭心知厉害所在,若不争分夺秒,坐等几位元婴老魔,甚至化神期老魔冲至出口,哪怕他们因被长期囚禁而处于极度虚弱状态,自己也定然抵御不住。

    顾不得明显已经逃入镇魔井内的张衍修又会有何图谋,张元旭先将先前脱手的“三五雌雄斩邪剑”召回手上,双手各持双剑,竭尽所能,怒雷连发,无穷无尽的雷霆犹如cháo水一般悉数灌入镇魔井内。

    然而其中的邪修却犹如疯了一般前仆后继,几乎以肉身硬撼雷霆,哪怕粉身碎骨也不给张元旭将镇魔井口重新封住的机会。

    被囚禁于镇魔井内的邪修历经无数苦楚折磨,若是心志稍为不坚定或者过分偏激,早就选择废去一身邪功转练正法,或者宁可疯狂运用法术让自己丧命于天刑劫雷之下。所以剩下的这些邪修,全部都是心志极为坚毅能忍,又对天师教怨恨极深之辈。虽然如今这第一批冲上的都是一批金丹以下修为,让张元旭一雷轰死一大片的人物,但也足以令他无暇做法封住井口。

    而且如今井口血污遍布,邪修殒命越多,越是血腥如沸,血气冲天,在浓浓血雾中冲出的一个个本该衰弱无比的邪修仿佛吃了什么补药与强烈兴奋剂似的,疯狂得犹如婆夷血海中杀出的罗刹恶鬼一般,无数或yīn毒或暴烈的法术遍地开花,异芒翻腾,气势腾烈,让张元旭也感到棘手。

    而从井内蔓延而出的yīn柔黑丝也是无比诡秘,仿佛天生具有极高的抗电属xìng,以及将雷电分散导走的功能,让张元旭一时轰之不绝,雷法威力也被分弱了不少。不少明明已被雷法轰碎了脑袋的邪修,在诡秘黑丝牵引下,竟然如同抽线木偶般继续疯狂扑至。

    “是蛊妖褚中良的‘锁魂牵丝’……这孽畜,竟是蓄谋已久,早已与井内的邪魔有了勾结!”

    张元旭心头更怒,心知那黑丝明显是一名三十多年前封入井内的蛊妖褚中良的手段,此人吞食大量毒物,妖化肉身,又将自身元神与五种奇绝蛊毒融合一体,凭邪法修成‘五毒混邪元神’,虽然远远逊sè于道家正统元神,却也拥有五种天生的诡秘神通,极为yīn毒厉害,几可越级挑战金丹级,“锁魂牵丝”正是其中一种神通。只是此人原本乃是被囚于第二层,若非事先早有准备,此时又哪能及时赶至?

    虽然守殿人无法与井中邪修联络对话,但也有查阅殿内名册的权利,知晓井内所镇邪修的能力、身份与来历。而张衍修这些年又“抓获”了不少邪修,将他们送入镇魔井内,自然可以与井内邪魔取得联络,让他们作好准备,而且还准备好了可以暂时弥补邪修虚弱状态的大量yīn浊jīng血!

    “张衍修,原来一切全都是你这卑鄙小人在挑拨暗算,意图释放井中邪魔!”就在张元旭全力阻拦邪修逃出,意图封住镇魔井的同时,张静姝已经纵声怒喝,舍了阿卡朵,催动“三冥戮仙剑”,化作了一道撕裂天空长长光线,荡起一波*拖曳碧绿芒尾,杀向镇魔殿。激荡起的强劲气流中即刻窜起宛如众鬼同号的嚎声,在余震未息的风声地隆中益显凄厉。

    她却是嫉恶如仇,用心纯粹,不像张元旭发现张衍修的作为后还闪过一丝是否要加以掩饰的念头,而是直接喊破!而且她的攻势也极其凶猛惊人,竟然连人带剑,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奋不顾身地直杀入镇魔井内!

    本来在一片混乱中,注意到镇魔殿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的只有修为较高少数几人,但在张静姝喊破之后,加上看到王宗超带着一个全身电光缭绕的男孩从镇魔殿中退出,多数心思敏锐的人顿时醒悟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关了人家儿子在镇魔殿内,故意下手暗害,逼着人家去轰镇魔殿,用心够yīn够狠!”

    “张衍修年纪不到三十就晋身金丹,这几年又擒拿无数邪魔外道,天下扬名,想不到却也是邪修内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么做,究竟于他有什么好处?”

    “怎么知道,或许也就是身为外夷,其心必异。”

    “张天师是糊涂了么,为何让这么一个狼心狗肺之辈蒙蔽了这么久?”

    “张天师长年闭关清修,兄弟张真人有守护南京之职,张仙姑又只专心于剑,哪里顾得了许多?”

    “天师教不是也有不少人jīng于占卜吗?怎会事先毫无觉察?”

    “这不奇怪,而如今的华夏毕竟已不是从前‘举头三尺有鬼神’的时代,既然鬼神皆无,涉及问神通灵的卜术也就全废了。天师教一贯最擅长敕令鬼神,卜术通天彻地,前几代天师直下冥府查阅生死簿都犹如家常便饭,但相术命术却都不如茅山派,加上西洋人面相骨骼异于常人,也难怪没能及时发现……”

    “说到底,都是天师教自起内讧,却要连累我等涉此重险……”

    不少来宾议论纷纷,满腹牢sāo。不过不少老成之人却都知道厉害,大声疾呼:“我等定要相助天师教守住镇魔井,否则等那些积怨极深的邪魔逃出,见人就杀,我等也难逃侥幸!”

    “竟然是血族公爵……不,或许是亲王!”安德雷斯目光锐利,狩猎血族的经验丰富,又对圣钉爆发的圣威波动极为了解,马上凭着感应判断出张衍修隐藏的大概等级。他却不动手,而是退了回去,暗自冷笑:“想不到这群暗黑世界的臭虫也开始把脏手伸到远东了,这样也好,就先让他们与这群异教徒杀个难解难分再说吧!”

    “我们儿子到底怎样了?”摆脱张静姝的攻势,阿卡朵很快来到王宗超与弥斯力亚身边,迫不及待地伸手按住弥斯力亚的额头,以jīng神力探测儿子的jīng神状况。

    相比以前,如今的她似乎不在状态,能够发挥的战力比起第一次对上张静姝时还要稍弱,应对得颇为艰难。好在仅仅经历了短暂的过招,随着张衍修暴露,她的压力也得以解除。

    张衍修暴露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之前对她与王宗超的质疑全是出于刻意的栽赃陷害,加上龙虎山护山大阵被毁后,王宗超已经恢复了大规模凝聚调用天地元气的能力,身上更显气息澎湃无尽,更是无人敢惹。毕竟,一位可以在龙虎山护山大阵牵制下一击轰退两大手持仙剑的元婴修士,并摧枯拉朽毁去千年护山大阵的逆天强人,实力只怕已直逼地仙,在如今这种镇魔井中群魔即将倾巢而出的恶劣形势下,他不再向天师教为难就已经是三清保佑,哪还有人敢来主动惹他?

    “他体内多出了一股霸道的雷电异力,虽然之前救了他一命,但触发后却根本没有考虑他本身的承受力,与其说是要保护他,还不如说是为了不惜代价重创那名对他下手的人。好在他体内的这股雷电异力已经被我及时压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股雷电异力是由无数符箓组成的,暗合yīn阳五行,解散之后,就散到他全身的每一个窍穴去,聚散的规律,我还捉摸不透,暂时无法彻底清除……”王宗超凝神默察弥斯力亚体内状况,没有放过一丝不对迹象,蓦地输入一缕真气,沿弥斯力亚体内经脉直上。昏迷中的弥斯力亚就像触电一般,无名指无意识地弹出,随着一缕极细的,几乎不可为肉眼捕捉的电芒闪过,三丈外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蓦地从中炸断,断口焦黑微带火苗,仿佛雷击。

    “这是?”阿卡朵微微动容,弹指之间就有这种攻击力,显然已大大超越了弥斯力亚应有能耐。

    “这些散布全身经脉窍穴符箓可以自动吸收人体元气,自行储能,一旦有足够量的真气流过,就能激发对应法术,作出攻击或者防守。多个符箓同时激发,说不定还能衍生许多厉害的组合招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符箓,真是闻所未闻,极不简单,足以让修真者拥有不逊sè武者的出招速度与近身对战能力。”说到这里,王宗超冷笑一声:“世上有这种手段与用心的人,除了石坚还有谁?不过这些反倒是小问题而已,现在关键是——你有发现他的jīng神状态有什么问题吗?”

    “没发现什么问题啊,只是因为剧痛而昏迷而已,我给他加持的‘jīng神守护’与‘灵魂铠甲’都没有被触动的迹象……为什么这么问?”阿卡朵心痛地掠了掠儿子凌乱的头发,抹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除了王宗超曾给弥斯力亚加持了一道护体气劲之外,她也曾用“魂戒”增幅jīng神力,为儿子加持了两种超高阶jīng神防护魔法,预防他受到jīng神催眠或者灵魂攻击类力量伤害。

    “因为张衍修就是睿魔尔族亲王卡尔拉克萨斯!”王宗超的语气,冷硬得仿佛将每一个字都化为千斤重锤砸落,“当年他成功地瞒过了我,瞒过了教廷,瞒过了天师教,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张衍修身上!”

    “什么?他就是卡尔拉克萨斯?”阿卡朵惊噫出声:“不可能,就连魂戒都落到我手上了。”

    “舍弃一枚‘魂戒’可以让yīn谋变得更完美,到头来他只会收获更多!当年我只是初成天人,却能杀死一名血族亲王,还以为是因为对方已极度虚弱,却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哼,刚刚看到露西的反常现身以及反常举动,我就应该想到这一层了……”

    说完之后,王宗超突然站起,将昏睡的弥斯力亚交到阿卡朵手中,身上气机蓦地转为无比平静,但平静之中,却有着无穷无尽的森然杀机在酝酿升腾,“天师教与镇魔殿内所囚邪修之间随是谁非,我不清楚,也不会介入。但是张衍修,我却是非杀不可!”

    单是张衍修挑拨陷害,以及释放魔xìng血吸虫害人无算的行为,王宗超就已经不可能放过他了。更何况此人实是jīng于jīng神控制的血族亲王卡尔拉克萨斯,不仅露西受了他控制,就连弥斯力亚这段时间来都难保会遭他在jīng神上做什么手脚。要彻底解决隐患,唯有将他的**与灵魂都完完全全消灭干净,不给他留下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

    虽然作好了出击的准备,但他却没有马上出手,整个人犹如一方汪瀚无际的大海,与无穷天地元气连成一片,但在平静的表面下,却似有火山正在喷薄爆发,随时即将掀起惊天海啸。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只因张衍修已经投身镇魔井内,还未现身,而且单凭直觉,他也足以判断出对方还有厉害底牌没用。而且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去尽量恢复先前的耗损,镇压始终无法彻底消灭的三十六雷神法意。

    …………………………

    此时整个龙虎山已经从惊天动地的变故中彻底反应过来,从其余山峰上的jīng英弟子纷纷各展道术,凌空来援。一柄柄符光闪烁的长剑洒出一道道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或白或紫,或快或慢煞白疾电,撕裂空气,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光网,照得镇魔井井口一片雪亮,寒气森然,仿佛有霜雪漫空。等闲邪修稍一冒头,立即就被一剑封喉、穿心、破脑,什么法术都来不及用。

    紧接着又有三十六名天师教弟子手中各持一颗约有碗口大小,熠熠生辉的紫金sè圆球,上绘风云雷电以及龙虎奔腾追逐之图,向上一抛,高高祭在空中。张元旭持剑作法,向天一指,便有三十六道或绵长夭矫或凶猛霸烈的天雷轰然降下,各自劈中一颗圆球。空中顿时炸开三十六团映彻天地的耀眼银白漩涡,紧接着三十六只由雷光组成的,形态夭矫飞扬,气冲斗牛的龙虎雷兽纷纷从漩涡中扑出,皆是披鳞带角,毛发可辨,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爪牙掠过,虚空中都划起一道道细丝般的炽烈深刻电芒,在无尽的璀璨壮丽中,纷纷杀入镇魔井深处去了。

    “锁魂牵丝”原本就已处于勉强支持的崩溃边缘,此时更是彻底寸断化灰,无法起到丝毫分弱雷霆作用了。

    雷法固然凶猛难控,动辄催山毁岳,但龙虎山也特别制有龙虎金光雷球,每一颗雷球都以九yīn汞液、磁xìng陨铁粉、九阳雷砂,再以祭炼者jīng血为引,凝聚五雷玄气制成,自能沟通天雷,引雷下击,亦能将狂躁的雷电暂时凝聚为可以cāo纵自如的龙虎雷兽,威力只是稍减,但持续时间与灵活程度大增,结阵对敌,几乎能比拟一位元婴修士全力作战。

    天师教三大道法绝学:一为雷法,二为剑修,三为敕令鬼神,虽然如今后者已废,但单凭前两项,亦足以威震天下,虽符箓、阵法、术算、杂学皆不及茅山派,但仍为天下道门之首!石坚虽然雷法jīng绝,但也无望超越《五雷天心正法》,而且还是从天师教获得不少借鉴才有今rì的成就。

    与此同时,不少与天师教关系好的各宗各派修士也一齐上前,咬牙瞪眼纷纷施展神通,上百件法宝或刁钻yīn狠或气势恢宏,荡着无数流光溢彩遮天蔽rì地砸落镇魔井内。

    这些修士一齐出手,威力之大足以瞬间把整个龙虎山削平数丈,不过砸落镇魔井内,却是如落宇宙虚空,半点震动都让人感觉不到。这也是张道陵开辟出的洞天的神奇,王宗超之前的那一击若是在镇魔井内发出,照样也不能造成什么值得重视的震动与破坏。

    井口附近的邪修几乎在瞬间死绝,没有一人幸免,张元旭也由此而得以抽出手来,调运在千万道士的拼死维持下刚刚恢复了一两成的龙虎山护山大阵,要将镇魔井口重新封死。

    井口处yīn阳二气重现,来回旋转缭绕,越来越浑厚,井口渐渐被重新堵上,很快就只剩下中心的一个一丈方圆的出口。

    忽然轰隆一声闷响,无数奇腥无比的七sè彩烟丝线从井内向外剧烈喷吐,虽然绝大多数被yīn阳二气所阻挡,但在场的所有修士已经闻到一股甜腻的异味,顿时神智混乱,全身麻痒难当,yīn寒燥热纠缠,头昏眼花间,又仿佛有无数花花绿绿的虫豸张牙舞爪直扑上来,将自己咬成千疮百孔……距离稍近的五六名眼神散乱,各自晃晃悠悠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子,然后手脚抽搐着一头栽倒地上。

    “好毒的瘴雾……褚中良这厮,竟然选择了自爆元神……”

    张元旭连忙发雷将毒烟彩线轰散,心知褚中良已选择了自爆“五毒混邪元神”,元神与肉身中储存的剧毒一次xìng爆发出来,足令金丹级也要退避三舍,要不是绝大多数毒气都被局限于镇魔井内,后果堪忧!

    “师妹快些退回,迟则不及!”眼看着井口即将封闭,邪修又个个拼命,不择手段,张元旭连忙招呼张静姝退回。

    “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

    张静姝的回应却是充满了决绝,誓死不退。她之前曾在王宗超面前以自身xìng命担保弥斯力亚的安全,但弥斯力亚却险些死于张衍修的暗算中。如今她已誓死要将张衍修诛于剑下,哪怕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张元旭却知张衍修实是隐藏实力,真实修为恐怕已超越金丹级,正要劝说之际,蓦地只见溢出井外斑斓毒烟纷纷回收,仿佛被什么存在大肆吸取吞食。

    紧接着只听镇魔井内惊天动地的虎啸大作,仿佛千万条猛虎聚集在山谷中咆哮的回音聚拢在一起,群山震鸣,风起云涌。其凶威足令天地变sè,其煞气足教rì月无光!原本已即将封闭的镇魔井口受此一震,立即就有小半崩溃开来。

    “是虎凶神陈虎!”张元旭面沉如铁,心知镇魔井第三层的金丹级邪修也开始抢至井口了。

    “张元旭,老子忍辱挨饿苦苦等了四十多年,终于给老子等到今天了!哈哈……”一阵粗豪沙哑的狂笑之声从井中传来,笑声中透着深沉刻骨的无比怨毒恨意。

    张元旭将三五雌雄斩妖剑向前一指,沉声喊道:“陈虎,你妻子当年身亡只是意外,该偿的也都偿了,你却执迷不悟,深陷魔道,又是何苦?莫非你妻子的命是命,而你所害的数千户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么?”

    陈虎原本却是一名平凡猎户,一夜与妻子追捕猎物而在深山迷路,却恰好碰到追捕邪修的张元旭。当时的张元旭还是青年,雷法初成,年轻气盛,不料深山之中竟然还有人,发雷轰击邪修之时,不慎波及了陈虎夫妇。

    陈虎妻子为掩护丈夫,当场身亡,而陈虎则还有一息尚存,由自知误伤无辜而内疚不已的张元旭带往龙虎山救治。陈虎醒后,闻知爱妻身亡,不顾身上的伤势刚好一些,便挣扎着向当时的掌教天师张仁政下跪,请求诛杀张元旭,抵亡妻一命。

    但张元旭毕竟是张仁政之子,是未来的张天师,天师教又岂会因为他的一个无心过错而将他诛杀。所以张仁政也只是罚张元旭在龙虎山天风崖上禁足五年,每rì承受阵法从九天引下的呼啸冰风以及时不时的天雷轰击之苦。不过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是难以承受的极刑,但对于修道者来说却只是磨砺身心的修行而已,挨过之后大有好处。

    此事即使传出去,天下修道者也只会说天师教执法严苛,铁面无私,不会说张仁政有什么不是。然而陈虎却绝不甘心相濡以沫情深意重的妻子白白枉死,屡屡强闯龙虎山yù为亡妻复仇,每次要不被打出山门,要不受困护山阵法,不得不含恨离去。但他却百折不挠,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最终拜入一位与天师教有仇怨的邪修——“白虎星君”门下,得传《虎煞凶星密典》。

    此法为左道邪法,修行极为血腥残忍,需炼制七百三十九张“虎煞灵符”,正合西极白虎星图七百三十九星之数,每符加持一只猛虎身上,那些猛虎便化为“煞虎”从此凶xìng大增,嗜好食人,而且有了灵xìng,懂得强拘被食者魂魄,化为伥鬼!

    只因虎乃是猫科动物,天xìng拥有类似“九命凶猫”的能力,所谓“为虎作伥”。被食者化为伥鬼之后便六亲不认,祸害亲友。这么一个故事:有一男子,其兄长、母亲、妻子就先后被虎吃了,一夜,他突然梦见自已的母亲托梦给他,说在某山的某树下藏有金子,偷偷取来可吃用不尽。但当他一个人趁夜去取金子时,却遇上一只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吊睛白额虎……

    如此,要积聚七百三十九只“煞虎”,每虎至少都要吃过七八条人命,否则煞气凶xìng不足。随后每半月杀一虎,取煞虎心血与jīng魂,每rì对着西方白虎七宿呼吸吐纳,以杀伐凶戾之气混合白虎星光凝聚无尽虎煞凶星罡气,不可有一rì间断。

    此法不修身外法宝,单凭虎血滋养**,虎魂壮大神魂,配合虎煞凶星罡气,自身便是一件凶器,不仅杀伤力绝大,威力无穷,且对法术有着极强的压制效果,配合煞气的一声怒吼就能让普通的法术失效,让人心胆俱裂而亡,就算是jīng通破邪秘法的高手也要被滔天凶xìng震慑,最终被煞气凝聚的千百虎魔法相吞噬神魂。

    陈虎天赋极佳,命格特异,加上复仇之心炽烈,用了三十多年时间,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之后,不仅成功修成“虎煞凶星罡气”,而且凝结成丹,超越“白虎星君”,晋身金丹级。虽然这种左道之法修成金丹就已是接近极限,极少有丹破成婴的可能,但由于其凶煞杀伐特xìng,战斗力却比普通金丹级要超出许多。

    陈虎随后向天师教复仇,杀戮许多天师教弟子与正道高手,闯下了“虎凶神”的偌大凶名。而当时的张元旭也初成“五雷天心正法”,凝结金丹,双方实力相若,拼斗十数场难分高下。最终张元旭还是借着天师教的势力将陈虎击败擒拿,镇入镇魔井中。而张元旭也正是凭着降伏“虎凶神”的威望得以服众,继任为新一代张天师。

    此时杀入井内龙虎雷兽已经处于强弩之末,被滔天爆发的虎煞凶星罡气一冲,顿时瓦解消散。镇魔井内,一时只见千万只全身上下彩sè斑斓的猛虎咆哮扑击,奔腾如闪电铺天盖地一般狂涌扑上。一个个巨大的虎头张开血盆大口,喷吐滔天腥风,好像要吞噬一切所能触及的东西,一双双虎眼放煞白幽光,犹如无数闪烁凶星,虎啸震天,惨雾澎湃。刚刚堵住井口的yīn阳二气,转眼间就出现了崩溃的势头。

    为增幅杀伤力,陈虎甚至不惜吞噬蛊妖褚中良自爆“五毒混邪元神”后释放的巨量毒气,所以虎煞凶像之中才呈现出斑斓彩sè,杀伐凶煞之中加上剧毒,杀伤力数以倍增,但对于陈虎自身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大。

    但虎煞虽凶,却不如天地之威浩大无边。随着张元旭手持双剑召雷引电,一道道连绵无穷的金紫电光穿云而下,割裂虚空,落入镇魔井内。只要一丝电光,就能将一头虎煞凶像击溃,但对封锁井口的yīn阳二气造成对于影响却是极小。转眼间,陈虎就已呈败势。

    虽然四十年前双方实力均等,但如今张元旭却早已修成元婴,又手持神器,而陈虎却被囚禁镇压多年,肉身元神都极度虚弱,哪怕如今临时吞噬血食以及毒气增幅杀伤力,也不是张元旭对手。

    “师妹,实在对不起了……”张元旭眼蕴泪光,心知张静姝杀入镇魔井深处,面对无数暴动邪修,如今已难有侥幸,但眼下形势,镇魔井出口却是非要封闭不可,只能狠下心来,趁着陈虎节节败退,引导yīn阳二气彻底合拢闭合。

    “竟然已修成元婴,张元旭你当真气运绝佳,今rì我不杀你,以后只怕没有机会了!”陈虎兀自狂笑不已,与他对敌多年,对他了解极深的张元旭面sè惨变,立即高喊出声:“众来宾火速后撤,众弟子速速结阵防御……”

    但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方圆十几丈的镇魔井仿佛化为一个朝天而轰,巨大无伦的炮口。一条无比粗大,煞白中隐现斑斓彩sè的气柱摧枯拉朽地撕裂冲垮封井的yīn阳二气,激越而起,以莫可抗御的气势冲霄而上,直贯长空。镇魔殿的断壁残垣以及四周屋舍在转眼间被彻底摧毁,震天撼地的万虎狂啸之声,伴随着向四周扩散的滔天沙浪,天塌地陷一般覆压八方。

    这是自爆金丹,将本身作为超高能量结晶的金丹一次xìng引爆,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来不及走避的元婴级修士,再加上灭绝生机的虎煞凶星罡气以及刚刚吞噬的巨量毒气,哪怕只有小部分威力作用到镇魔井外,也足够让在场的修士死伤过半!

    正当许多人竭力防御,期望能够在金丹自爆的狂澜下图个侥幸之时。一连串尖锐震鸣突然响起,仿佛千上万剑器在一无所有的空气中凭空生成,激烈交错摩擦,犹如千弩万矢蜂拥而至,霎时将震天价的虎啸声掩盖过去。

    每一声剑啸,都是原本无形的天地元气被凝聚成一道道实质剑气,又纷纷shè向从镇魔井内向四面八方爆开的气浪,钻裂撕咬,剧烈地搅动,转眼间形成无数团大大小小看似纷乱错杂而又暗含玄机的刚烈气旋,以匪夷所思的巧劲引导金丹自爆产生的烈劲自相抵消,消融瓦解,分散成千千万万无形潜流,又如百川归流一般,纷纷凝聚在一起。

    一只高近两丈,躯体大如巨象,轮廓时清时朦,凶威滔天的白虎巨像,瞬间在王宗超身侧凝聚生成。煞白的虎躯时不时荡起一圈圈诡异的彩斑涟漪,稍为呲牙探爪,就能引发风起云动,滚滚煞气黄云澎湃不息,绝世厉兽的无穷凶威摧人心魄

    “瞬息成就中品请神?这怎么可能?”

    一贯道的代表褚敬福眼看这连番巨变,一直采取明哲保身,低调观望的姿态,但此时眼见白虎之像,却失声而喊。

    王宗超竟然将陈虎自爆后的扩散开的无穷杀伐凶戾之气在转眼间重新凝聚起来,重新凝结成实质化的白虎凶像,单凭这种手段凝聚的白虎凶像,境界就不逊sè任何中品请神等级的法相,更何况其中还混合白虎星宿光煞以及大量邪蛊毒气,威力绝非普通中品请神能比。

    “此人修为与神通,当真深不可测,近乎地仙……”

    张元旭看在眼里,心中震撼之余,不得不叹息一声,向王宗超拱手作揖道:“贫道驭下无能,弟子出了叛逆,挑拨陷害尊驾,谋害尊驾之子,以致受此大劫,全属咎由自取。还望尊驾不计前嫌,稍加援手,以致群魔逃脱,荼毒苍生。”

    此话一出,代表天师教已向王宗超认错服软,承认一切错误都是自己造成,哪怕整个龙虎山因之前王宗超轰击镇魔殿而死伤数百上前,rì后也不能因此去找王宗超的任何麻烦。

    王宗超闻言,却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镇魔井之内。

    在一片深邃无底的黑暗中,一道犹如冷电般的血sè光华,一闪即逝。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三大邪剑

    经过连番剧变,又与无数邪修誓死拼杀,龙虎山一群正道修士如今多已伤疲交加。而最顶尖的几位修士中,张元放修为弱于兄长不少,受了王宗超一击已是身受重创,至今还无法加入战局;张静姝为追杀张衍修而深入镇魔井内,如今不明生死;而张元旭之前也在王宗超手下受创而实力降至元婴初,加上连番消耗法力,又正好在镇魔井上方,受了陈虎自爆金丹的不小波及,如今一副天师道袍已是破上加破,血迹斑斑,已几乎连元婴初的实力都难以维持。

    元婴级修士虽然肉身元气也极为强大,但一般却不会像炼制法宝一般反复淬炼强化肉身,除非是修炼张静姝那种身剑合一的法门,而且除了《血神经》一类极少数左道功法外,没有瞬间痊愈肉身伤势的手段。所以同样身受重创,张元旭就万万不像王宗超恢复得快,而且元婴修士的元婴还相对脆弱,对肉身极为依赖,肉身受创,就会影响元婴,不像化神期修士或者鬼仙,哪怕肉身彻底被毁,都还能遁出神魂继续作战。

    加上陈虎的自爆金丹,使得镇魔井再次彻底敞开,先前的一切封井努力全部作废。张元旭如今已近乎山穷水尽,不得不低声下气向王宗超请求援助。

    就在张元旭求助的同时,一阵粉红的雾气突然从镇魔井内缓缓涌出,让人闻一闻便觉得血脉喷张,yù念大起。紧接着漫天突然下起了粉腻腻的花雨,每一片花瓣落下都变成一个身着粉红轻纱,只将上下秘处稍稍遮掩的妙曼女子。一个个翩翩起舞,秘处若隐若现,口中发仿佛歌唱又仿佛呻吟的靡靡之音,让人听了遐想万千。

    “些许幻象,也敢在我等面前卖弄!”

    一群天师教弟子都算心xìng坚定,当即就有人果断祭起飞剑,向其中一名女子斩去。然而那女子却不像众人想象中的就此消失散去,而是随着剑锋的抹过而喉咙飞起一蓬凄艳的血花。那名女子捂着喉咙,一对美瞳中泪光盈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哀怨的眼神盯着那位出手的天师教弟子,优美的**如同一朵娇艳的海棠被人强行折断,缓缓倒地,竟是死的如此的凄凉,如此的哀婉。其情其景,实如杜鹃喋血、花化chūn泥、天妒红颜,教人卒不忍睹!

    “竟然是真人?不可能!”杀人的天师教弟子顿时呆了,一种辣手摧花的无比痛惜愧疚之情从心头莫名涌起。而其余的女子却依旧在人群中翩然起舞,发出醉人的嘤晤,如仙声妙韵的呻吟,兴奋的喘气,发丝、裙袂偶尔掠过在场修士的面庞,令人感到脸上一阵酥麻,令人目眩神移,口干舌燥,胸中热血澎湃,顿忘人间何世……

    张元旭看出不对,立即发出降魔雷音,雷音振聋发聩,顿时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然而无数女子以及刚刚倒下的尸体形象却依然存在,仿佛全部都真实不虚。

    “妖孽,全是妖孽!”

    清醒之后,一股浓浓的羞恼情绪顿时从每一名修士心中涌起,许多人怒发冲冠,各展神通,道道凌厉之极的剑气与雷法**而出,将下面一个个美貌妖媚的女子斩杀分尸,轰成漫天的血肉!转瞬之间红颜顿成白骨!然而随着这些女子的死亡倒下,更多的女子摇曳着轻柔曼妙的舞姿踏步而来,jīng致的绣鞋沾染上鲜红的鲜血和松软的肉块。

    “咔咔咔咔……”美人们脚下踩着累累的白骨,依旧载歌载舞,锲而不舍的向众人漫步走来。她们白皙的**甚至比白骨更洁白无瑕,她们的十指指甲已被鲜血彻底染红,又轻轻抹过自己的嘴唇、脸庞,让鲜血化为让自己更显妖艳的红妆。

    粉红的轻纱,鲜红的鲜血,艳红的华妆,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交相辉映,红得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美人、白骨、血肉、尸骸,惊心动魄的骨骼断裂之声和**荡魄的呻吟与歌声,巨大的反差形成了一种夺人心魄的妖冶与诱惑,以及一种引人发狂的病态、恐怖意味!

    “快杀妖孽啊!”

    许多修士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个个咬牙切齿,飞剑、法宝、雷法、各种攻击xìng法术纷纷发出,仿佛不作如此凶悍姿态便无法抵御对方的妖异魅力,那些美艳的红颜一个个纷纷倒下,然而更多红颜却纷纷涌至。一时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无数本该淡泊出尘的道家高人一个个都化为变态摧花狂魔,全身浸透了鲜血,越杀越是疯狂忘我。

    不仅地上,甚至空中都有无数艳女漫天飞舞,仿佛天女舞空,密密麻麻的身影甚至将张元旭所发的耀眼雷光都遮掩了过去。

    “必是元婴级的邪修,这种幻术邪法绝非轻易能破,非要耗费元气,发出‘五雷降魔天音’不可!”

    张元旭心急如焚之际,正要全力做法发雷,却见之前一直没有回应自己的王宗超蓦地伸出左手一指,无穷剑意在电闪间化成一道锐利锋寒割体迫血的气芒,直朝自己而来!

    张元旭面sè徒变,侧身一让,一发掌心雷带着耀目电光发出。

    一道极淡的红线在张元旭身后诡异闪现,原本细如毫发,隐隐融入虚空,若断若续,让人无从觉察。然而随着王宗超剑气扫过,再被张元旭发雷轰中,那丝血线刹那间凝实膨胀,化作一柄长得看不到尽头,宽足有一尺多的血红巨剑,在空中左盘右绕,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诡异血蛟。剑身上粘稠的血浆沸腾翻滚,一声声尖锐的异声随之回荡传开,那声音虽然尖锐,却不显刺耳,仿佛初生婴儿的声声清脆儿啼,声声刺中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位,令人心生无比的爱怜、眷恋,但进而随着啼声渐趋悲凄,又令人感到莫名的凄切悲哀、心如刀割。

    “里中有啼儿,声声呼阿母。母死血濡衣,犹衔怀中rǔ。”

    声声犹如婴儿的异啼,仿佛将人之初生最纯真美好的一幕展露出来,但随即又以无比的残酷现实将之毁去,给人无与伦比的心灵冲击,纵使修为高深如张元旭,亦不禁心神动荡,不能自已。

    原来王宗超发剑,不是要攻击张元旭,而是要在这一剑之下救他一命,而张元旭毕竟也有元婴境界,神识感应非同小可,得王宗超提醒也很快反应过来,不至于闹出误会。

    “血婴神剑,是血婴童子?”

    张元旭失声惊呼!这却是一位他从未会过面,却通过教中典籍记载而知之甚详的元婴级邪修!

    这位血婴童子乃是元末明初的人物,原本是一名非正非邪的旁门散修,已修成元婴境界,一次却被仇家击毁了肉身,只剩元婴逃走。

    元婴毕竟脆弱,除了少数寄托异宝的元婴之外,不像鬼仙的神魂失去肉身后依然有强大的战斗力,逃走之后,只能请求可信之人设法保护或者马上投胎夺舍,偏偏他是个孤家寡人,加上气运不佳,仓促间夺舍的婴儿出生才没一个月,神智还未完全恢复的时候,所在村子就因兵乱而被尽数屠杀尽,母亲死时浑身浴血,凄惨无比,但却仍以身体死死掩护着他。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凭着一个婴儿之躯在一个尸横遍野的荒村中活下来,更不知道他是因此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得了什么领悟,待转世之身长到三四岁,恢复了部分法力之后,就开始四处猎杀孕妇,取了足足一万名孕妇的紫河车(即胎盘),炼成一柄介于血肉与灵体之间的邪剑,又以自身元婴祭祀邪剑,融合一体,自称为“血婴神剑”。

    当时正职乱世,人命犹如草芥一般,即使他杀人甚多,也没引来修道界的太多关注。真正让天下修士为之侧目的是:他开始以“血婴神剑”杀戮修士。

    “血婴神剑”威力本不甚大,只是胜在发动隐蔽,变化奇诡,又有惑人心神之能,长于偷袭,而且可以裹了自己肉身飞遁,利于逃生。但最关键是他每伤或者每杀一人,都能夺取他人一部分本命真元魂力为己用,越杀越强,很快就将自身境界提升到元婴后期程度,颠覆了元婴仓促夺舍后修为往往再难寸进的常理,轰动一时。不过他也因此得罪了无数修士,遭人群起围攻,最终被天师教生擒,镇入镇魔井。

    原本所有封入镇魔井的邪修法器全部都会被缴,但“血婴神剑”与其说是法宝,倒不如说是血婴童子与元婴炼化一体的本命神通,除非他自愿废去修为,否则夺了“血婴神剑”也就等同于杀他,故如今他还有神剑在身。

    此时王宗超的剑气与“血婴神剑”一朝接上,顿时陷入缠斗状态,一时血光剧烈摇晃滚荡,划出了一道道如蛇如龙的诡秘弧线,剑气纵横,杀气滔天。只因王宗超的剑气一朝出手,就在隐隐间封死虚空,不给对方任何隐匿遁走的机会,而且剑气犹如无孔不入的绵绵chūn雨,散布天地,无所不在,结丝成网,缀死不放,对方若不敢正面硬拼或者稍为犹豫,立即就要被千万剑气追根溯源而上,一举绞杀,所以即使不想拼也非拼不可了!

    血剑本该犹如恶魔郑吒的《血神经》一般凶邪叵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透着的却是一股仿佛天剑一般的无限生机与希望,以及一股充满天真童趣的纯真、活泼意味。在对方全力绽放的剑光照耀下,王宗超竟然微微生起一种全身上下生机洋溢,气血活跃的感觉。紧接着全身不少地方jīng血有莫名凝聚的迹象,先是凝结成团,紧接着突然破开,从中诞生出一个个体型极为微小的血sè婴儿,个个长得活泼可爱,手舞足蹈,憨态百出。

    一种仿佛修士凝成金丹,又丹破成婴的无比喜悦感,以及仿佛父母孕育胎儿成长壮大的期盼感同时洋溢心头,让人不但不忍将这些血sè婴儿毁去,反而衷心希望这些新生命健康成长壮大。

    但这些血婴越是成长壮大,越是纯真尽去,越显狰狞,仿佛一个个形象黏稠混浊修罗恶鬼,贪得无厌地拼命吞噬jīng血元气,敲骨吸髓,兴波作浪,大肆破坏,让王宗超气血如沸,元气动荡。而血剑剑势也骤然一变,一声声妖异凄厉的嚎叫从巨剑中穿出,剑气腥风火号,如无穷凶恶妖魔呼喊狂叫。

    一正一邪各走极端,但转变却丝毫不显突兀,让人仿佛见到一个个原本纯真可爱,人之初xìng本善的婴儿,却在污浊的尘世中顺理成章地逐渐成长成一个个人xìng尽泯的屠夫恶鬼一般,而且还反过来去污染新一代,制造更多的恶魔,可恨亦可悲,可恶亦可叹。委实世事无常,人心善变。

    虽然力量不如恶魔郑吒,但“血婴神剑”的剑意却渗透了一位元婴级修士对于天理人情的一种深入领悟与演绎,并非单纯的一味狠厉凶邪,加倍的难测难防。

    王宗超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开始出现几处诡异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事物即将破体而出。

    但紧接着,王宗超全身三十六处窍穴突然各自浮现一丝紫sè雷光,虽然光华暗弱,但却有一股风雨霪雾、朝露昙华、四季轮转、生死枯荣尽在其中,包罗万象宏大气象,以及一种高高在上,亘古不易的无比威严。紫光浮现之后,随即剧烈闪耀震荡,随着一股雷善霆恶,天刑劫罚的阳刚纯正气息弥漫开来,刚刚在王宗超气血中隐约浮现的无数修罗恶鬼顿时粉身碎骨,死了个干干净净,重新还原成纯粹的气血。

    这却是诸天三十六雷神的无上法意,别看王宗超如今全身伤势尽复,元气无碍,但其实他的武道拳意足足有六七成都耗在镇压诸天三十六雷神的残存法意上。这股源自“三五雌雄斩邪剑”,由两名元婴级修士联手激发的法意的确非同小可,后患不小,绝非王宗超一时半刻所能解决。所以他索xìng用上空城计,假装抵御不了对方邪剑,引对方剑意神念大肆入侵,又将诸天三十六雷神法意稍为释放,配合自身武道拳意,以正攻邪,就如关门打狗,反过来让对方剑意大挫,神念受创。

    这一受挫,“血婴神剑”的剑势顿时一泻千里,王宗超乘机猛一发力,剑势由至柔转为至刚,无形无质的天地元气被驱使着由虚化实,在空中直接凝聚成一柄柄银白带青煞sè的长剑,以无比刚猛霸道的势头漫天电shè穿梭,先是化为千万条贯穿长空的金钢长虹,紧接着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烈旋绕成一团密不透风,苍茫一片的灭绝云气,就如绞肉机般将“血婴神剑”死死封锁裹住,猛烈旋绞。一时只听一阵天崩地裂的剑啸铮鸣,无数耀眼的钢铁火花纷纷炸落,直杀得空中一层层红霞滚滚散开,千万血花轮番绽放,血落如雨,但还未落到地面,就被凌厉剑气撞击产生的爆绽火光炼成了焦糊的黑末。

    不过对方毕竟是元婴级邪修,“血婴神剑”也有无数诡秘变化,时而大如蛟龙,时而细如发丝,而且能够凭空衍生出无数虚虚实实的大小剑影,每一条巨型剑影被绞灭粉碎之前,又总能分裂衍生出更小的剑影,紧接着又是迅速成长壮大,继续分裂衍生,仿佛父生子、子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尽,让王宗超无法将之一下彻底杀灭。然而“血婴神剑”也始终无法挪腾遁走,随着元气被不断消磨,彻底毁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于此同时,无数飞天艳女也带着妖魅的笑容向王宗超纷纷飘来,但王宗超在左手运转剑气困住“血婴神剑”的同时,右手却仍有余力,随即一拳发出。

    拳发无声,但却带动整个天地随之震荡,万事万物,都在震荡中出现肉眼难辨的不明显扭曲,但唯独一个个原本娇媚妖冶尤物忽然剧烈的扭曲起来,变得如同幽魂厉鬼一般可怖。

    趁着王宗超分担压力的时机,张元旭运转法力,一记“五雷降魔天音”毫无保留,蓄力而发,万道金芒在空中弥然炸开,天上地面,所有艳女都全无幸免,悉数炸成漫天血肉与枯骨,醉人的香风,也在一瞬间全部化为浓烈的血腥与恶心的尸臭味。

    尸骸已然还在,不是幻术,但再仔细一看,那些血肉与骨骸其实全是之前拼死闯关,却被全部击杀的邪修,这些残缺尸骸大都落回镇魔井中,但却被人cāo纵着重新出现,勉强拼凑整齐,而且被极高明的幻术化为一群惹人疯狂的艳女。

    极度的反差形成无与伦比的心理冲击,一群先前被迷惑的修士个个面无人sè,呕吐大作。

    “唉,天下俊男美女,抛开一副好皮囊之外,也不过脓血白骨,与尸骸无异,你们既得美sè悦目娱心,又何苦强行解开这层皮相呢?”

    这是一个女子的叹息声,声音温婉如水,清冷之中略带一丝沙哑,让人听在耳中就能感到一种莫大的享受与满足,忍不住要用心倾听。

    一位外表约有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从镇魔井中缓缓升起,只见她容颜秀丽,姿容婉约,眉心一点朱砂痣,一身白衣飘飘,披发赤足,一派不容亵渎的端庄之相,毫无半点娇媚妖冶之气,看上去反而有几分白衣观音的神韵。

    “红fen骷髅皆一体,原来是白骨姹女许妙娃!”张元旭的神sè已无一开始遭遇“血婴神剑”时的波动,开始变得平静、漠然,随着一个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旷世邪修接连现身,他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心理准备了。

    自古以来,修炼男女采补之术的邪修有不少,jīng通驱尸御鬼的邪修也是多如牛毛,但是开创xìng地将两者结合为一的唯有一人,便是白骨姹女许妙娃!

    许妙娃生于元朝初年,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藏族人,自小在藏地长大,却因姿sè秀丽,被当地一名黑教上师看中,还不到十四岁就不得不忍辱成为“明妃”,供那本已年近百岁的黑教上师修炼“欢喜禅功”。

    而那黑教上师又与一名来自湘西,jīng通驱尸御鬼之法的茅山阁皂宗长老有宿怨,双方几次三番斗法都不分胜负,故许妙娃乘机与那茅山长老串通,作为对方内应,最终成功暗算那名黑教上师,让他在一次斗法中形神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而她也趁此机会偷偷取得对方的修炼典籍,并拜入那名茅山阁皂宗长老门下。

    她天资绝佳,在修炼驱尸御鬼之术之余,还暗中兼修黑教秘法,不久便已青出于蓝,只是黑教秘法之中有不少涉及灵yù双修的“欢喜禅”法门,而她却因遭黑教上师强夺童贞的缘故厌恶天下男子,不愿与任何男子有身体接触,故不惜另辟蹊径,将驱尸御鬼之术与“欢喜禅法”结合为一,搜罗天下年轻貌美却又不幸芳华早逝的女子尸体,以自创秘法炼成体生异香,身躯柔软充满弹xìng,肌肤细腻更胜活人的艳尸;又广集yin妇*女之魂附尸cāo纵;外加从红尘浊世中汇聚无数饮食男女的极乐yù念、爱恋遐思,练成足以侵蚀神念,令心志坚定的修士也为之颠倒迷离的“桃花瘴”,终究自成一格,成就一派邪道宗师。

    不少由此受害之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当他们或结伴或单人于夜间赶路时,在野外忽然遇上一座只有美貌妇女在家的林间豪宅,受邀入内过夜,随后就是干柴烈火,成就好事。待到一夜醉生梦死,颠倒迷离过后,第二天醒来,眼前却哪有什么豪宅,明明只有一派荒林野地。而自己也不是躺在香喷喷的美人床榻上,而是下半身尽数埋入土中,下面麻木不仁,全身瘫软,不能动弹分毫,即使侥幸被人发现救走,也已jīng气尽败,尸气入侵骨髓,活不过当天晚上。

    正所谓:“红fen骷髅醉断肠, *宵如梦惹神殇, 魂消魄灭jīng元尽, 行尸走肉劫漫长!”

    就这样,许妙娃从不亲身采补,却能通过控制的艳尸大肆采补,布施天下,纵然偶尔被修道者发现,她也能cāo纵艳尸自溃自毁,不留下任何痕迹,让对方以为只是尸鬼作祟,不疑有它。

    就这样,她将采补来的男子真阳结合艳尸的异香尸气,混合熔炼成一种前所未有的,yīn阳浑噩,生死交融的邪异罡炁,借以凝练舍利。

    佛家修行与道家不同,并不培养元婴,而是在全身上下窍穴不断凝练舍利,当全身所有窍穴舍利兼备,无漏无缺之后,即可将舍利连贯一体,结成佛家金身,境界与实力等同道家化神期。不同的是佛家禅师在成就金身法相之前若是身陨,就只能保持一丝记忆与灵xìng转世,不像元婴修士可以将大半法力带走,夺舍转生。不过他们的肉身火化后仍有舍利留下,足以惠及旁人,符合大乘佛教普度众生之理。

    在不断的驱尸采补过程中,许妙娃又逐渐领悟了生死无常,欢喜寂灭,sè空还虚的某些玄机妙谛,能够汲取来自生灵亡者的极乐yù念,熔炼本xìng,令佛家舍利随之蜕变,自名为“sè香空寂白骨舍利”,修炼进展神速,不出百年就已接近圆满,相当于道家元婴后期。而且肉身也因汲取了大量元阳死气混合的异炁而呈现出类似尸修躯体不朽不易的特征,外貌始终维持在二十余岁,但又全无尸修特有的yīn森死气,依旧青chūn娇美,花样年华,而且气质雍容端庄,毫无半点妖冶邪气。

    她行事一贯谨慎狡诈,绝少对修士下手,也不会在一处地方长久逗留,而是经常变更身份在蒙藏地区以及中原各地来往,不像某些狂妄邪修长期肆虐一方,闹得人人闻风sè变,所以一直以来,正道修士都没有发现她的作为。不过近百年间,她也积累下了数千艳尸,奴役驱使上万yin魂sè鬼,这等行为,终究犯了北邙鬼宗的忌讳,遭穹冥帝君遣出几名鬼将,毁了她经营多年的老巢,散尽群鬼,而她也负伤而仓皇出逃。事情才从此暴露,让她同时也遭到茅山、天师两派的联手追杀。她自知无路可逃,又尤其畏惧穹冥帝君,这才选择束手就擒,被天师教投入镇魔井内。

    而她也没有衣钵传人,封入镇魔井后,虽然炼制艳尸、桃花瘴等法门,在茅山阁皂宗以及藏地、湘西等地区都有不少流传,但却全是残缺功法,早已没了当年在原创者手中的威力……

    此时随着幻术破碎,许妙娃正式现身,所有散修已经纷纷sè变退走,不敢有丝毫逗留。白骨姹女许妙娃的幻术,已经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与元婴老魔在实力与境界上犹如天堑一般的巨大差距。如果说金丹级修士还有资格参与到元婴级战斗中,而且自爆金丹对于元婴还有巨大威胁,那么金丹级以下的修士若不能结成厉害阵法共同对敌,在元婴级面前就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绵羊。

    阿卡朵也带着弥斯力亚悄然退走,她的实力原本也有介入元婴之战的资格,但如今却因某些原因而无法发挥完全实力,还稍逊于金丹级,加上带着儿子,也不好介入战局。而王宗超方才凝聚的煞虎法相则紧随保护,这头煞虎虽然存在时间有限,但却凝聚了大量刀兵杀伐之气以及陈虎自爆后的小半煞虎凶星罡气、蛊毒,外加大量天地元气。除此之外,王宗超还将模拟自虎魄的五成刀意灌注于煞虎爪牙。所以虽然它存在时间有限,但在没有消散之前,却足以等同于一名金丹级修士,而且还是随时有可能自爆,让元婴级修士也不好贸然招惹的凶猛金丹级,足以保护阿卡朵母子安全。

    感应到许妙娃现身,被王宗超杀得失魂落魄险象环生的血婴童子顿时发出犹如童声的尖锐嚎叫:“我等同进同退,一损皆损,许妙娃你坐视我遭人绞杀,究竟有何好处?”

    “此人看来有些不好对付,我不擅正面交锋,不好助你。”许妙娃深深看了王宗超一眼,目光同时也掠过已将神识锁定了自己,即将蓄势发雷的张元旭,依旧温声细语,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也莫急,‘那个人’眼看就要出来了,你只要剑法少弄些玄虚变化,不惹他关注即可。”

    “是么?”王宗超一声冷笑,他原本仅以一指运转剑气,蓦地五指齐发,原本煞白淬厉的刚猛剑气再生无穷变化,先是蓝汪汪的光华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其中又有翠绿滋生蔓延,紧接着耀眼红芒大作,最后又呈现出一层凝重土黄。

    一时间白、蓝、绿、红、黄五sè剑气兼备,但频繁穿梭交织之间,又迅速呈现出一种一无所有的空白无sè,连原本震天动地的剑气呼啸声也彻底沉寂下去,仿佛那一片区域已经化为苍苍茫茫的虚空一片,但虚空之中,却仿佛有无形无sè无声无息的风火雷霆在激烈鼓荡。

    “大五行灭绝神光?”

    瞬间的强烈变化,就连一直保持雍容气度的许妙娃也不由为之sè变!

    先前血婴童子看似还能支持良久,甚至还有可能与王宗超比耐力比消耗胜出,但其实都只是一种假象。王宗超先是用上看似刚猛而不可持久的剑势,将血婴童子的大致剑影衍生幻化规律探明了七七八八,又悄然布局,暗蕴五行生克之变,紧接着又在骤然间同时用上“五雷化殛气”、“御弘观微势”两大杀手锏,足有八成以上把握可以将血婴童子一举绞杀。

    原本如果多试探半刻钟再下手,那么彻底杀死血婴童子的可能xìng便是十拿九稳,但随着元婴级邪修接连现身,却已不容他等下去了。

    他之所以非杀血婴童子不可,关键倒不是正邪成见,而是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久囚的虚弱,剑势中蕴含的血气异常旺盛纯粹,显然不是临时杀人进补,而是刚刚进补了大量由张衍修事先提纯好的血食。元婴级的进补所需元气自然非同小可,张衍修肯定不会白白付出,双方必然彼此存在什么类似“血河盟约”之类约定。对方逃出井外后不凭着“血婴神剑”的诡秘特xìng悄然远遁,反而下手暗算张元旭,多半也是出于这层原因。所以要杀张衍修,也有必要解决掉他的潜在同盟者。

    张元旭也不容许妙娃救援血婴童子,双剑齐施,雌剑运柔,挥洒出漫天绚烂的蓝紫sè雷光,滚滚奔涌,绵延不绝,将四周映的蓝汪汪一片,又如天河倒倾泄下;雄剑用刚,耀眼的紫白sè雷霆剑芒化为十数头矫健雷龙,指爪狰狞,鳞片层层浮现,丈身躯蜿蜒盘旋,向许妙娃嘶吼扑至,一时犹如龙游于水,兴波作浪,相辅相成,威力无边。

    许妙娃不敢大意,一对皓白纤臂向前一伸,双掌间竟有一对狭长尖锐的骨刺冒出,转眼间就在双手中形成两柄约有两尺长的骨质短剑,剑身莹白无暇,仿佛粉红sè的象牙美玉,在许妙娃舞动之下,双剑化为漫天的粉红sè的流光,绵绵缠缠地笼罩一片空间,隐隐约约呈现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极乐妙景,似乎可以朦朦胧胧看到珠翠映辉,罗带飘摇,彩裳粉衣招展,曲线玲珑透凸,粉脔雪股……令人目眩神迷,偶尔双剑互击,带起一连串犹如环佩叮当,又如珠走玉盘的琵琶呜奏,丝丝扣人心弦,悦耳醉心,让人看不到半点危险,感受不到丝毫杀意,连雷音都仿佛由此感染,变得不再震耳yù聋。

    这却是她抽取自身的“sè香空寂白骨舍利”形成的“sè空白骨妙剑”,剑中蕴藏了大量采补来的元阳与异香尸气结合的**蚀骨之毒,专门污秽修道者真阳,其yīn阳浑噩难缠难治之处,不逊sè玄魁的尸血,更兼剑意中还有万千人的极乐yù念凝结,被她的剑伤到的人,不仅仅不会感到丝毫痛苦,而且还能感受到一种绵缠入骨,极乐**的无边快感,如此身心交侵,在无边至乐之中形神尽丧。

    另一边,在王宗超酝酿已久的全力发动下,血婴童子眼看已难逃侥幸,但就在此时,却突然有点点星光浮现,嵌入“五雷化殛剑气”所造成的一片混沌虚空之中。

    在“五雷化殛”的威力之下,一切事物本该转眼间就被殛化解体,但这点点星光却无比神奇,正好嵌入了五道极速轮转绞杀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剑气空隙,令五行剑气受了不小的干扰,不能正常聚合运转,发挥生克殛灭威能。

    这是一种比庖丁解牛还要来得无比不可思议的技巧,虽然点点星光的力量与王宗超的剑气完全不成比例,但却犹如对一台jīng密运转的巨型机械的齿轮间洒入几粒沙子一般,足以让机械发生故障甚至毁损。

    这一扰动,顿时让绝境中的血影童子觅得生机,当即化身一条血线,在电花火石间向外飞遁,轰然落到数百丈外的另一座山峰之上,显出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头大如斗,身体奇矮,四肢短粗的童子、或者说侏儒形象,伸出一幅颜sè鲜艳,只有新郎官、状元郎才会身着的大红袍,形象颇惹人厌憎。只因元婴夺舍转世造成的元气与新身体的不协调,又修炼邪剑,他的身体发育颇为畸形,所以才称为“童子”。

    由于以“血婴神剑”裹住肉身,所以在“血婴神剑”彻底被毁之前,他身上不会出现什么伤势,但王宗超先前也已足足消磨绞杀了他的七成元气,让他也降到几乎不能维持元婴初修为的程度。此时他目光闪烁,表现出刻骨的yīn毒与憎恨,死死望向王宗超所在的方向。

    “来者何人?”

    自风云世界成就武神以来,王宗超还是首次遭人以机巧变化破招,心中惊异之余,更是好胜心徒起,立即将剑气一转,五sè剑气划破长空,沿着五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循气机反杀向星光所来之处。

    星辉满涌,就如彗星划破宇宙天空一般,整个世界顿时变了颜sè,所有物景一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广漠虚无,以及一团不断转动的涡旋星云。

    五sè剑气杀入星云,并无遭到半点阻挡,但却莫名被一股玄奇异力各自导入轨道,就如金木水火土五星,只能依着行星轨道绕着太阳不断旋转,不能相聚,也无法攻入星云中心。

    “好玄奇高深的力量运用模式,莫非此人的灵巧机变当真在我之上?”

    王宗超剑气稍敛,抬头望向渐渐消失的星云螺旋中心,那是一个身穿破旧长衫的老书生模样男子,须发长且凌乱,好像已有常年没有任何打理,双眼无神,空空荡荡,仿佛是一个神智失常的白痴,但眼眸深处又隐现宇宙星空的苍茫气象,分外高深莫测。

    “这是《星辰列宿劫灭剑经》,此人乃是星奕士章显,与他对敌,千万莫用繁复巧变的招法,一味以力制胜,莫惹他关注即可!”

    张元旭在对战许妙娃之余,还不忘向王宗超提醒了一句,同时剑势也为之一边,不再用巧,而是持雷法一味狂轰乱劈。

    星奕士章显却是宋时的人物,此人之所以被镇入镇魔井,却不是因为他本xìng或者行事邪恶,而纯粹是因为他已经疯了,或者说是走火入魔。

    他修炼的是《星辰列宿劫灭剑经》,在修成元婴圆满,即将成就化神的紧要关头,神识却为苍茫浩大的宇宙星空所慑所迷,由此和光同尘,一切理智记忆尽成空白,元婴也从此涣散。

    原本散了元婴,修士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他却依旧活下来,而且从此不管任何事,终rì不食不眠,连rì带夜始终观望天空,风雨不改,而且不断自言自语,掐指计算,不知在算些什么。

    他的某个仇家见他落得这番模样,当即上门寻仇,不料他随意出手,却繁复神妙到难以想象,竟然凭着已衰弱到相比金丹级还要稍逊的星辰剑气一举杀败已是元婴级仇家。

    自此之后,他似乎发现了观望星空之外的另一种兴趣,喜欢四处游荡,专破各种变化jīng巧奥妙的武功、法术以及阵法,虽然出手剑气衰弱,但却有着一种如宇宙星空一般神秘莫测,浩渺玄妙的无穷无尽变化,从中衍生出绝大威力,甚至堪与化神期修士匹敌,而且极其擅长破招破法破阵,越是繁复jīng密运转的事物,他破解起来越是得心应手。当时天下许多宗派的护山阵法,都有无辜遭他破解崩溃的记录。后来他又被一群邪修利用,把他当成破阵工具引上龙虎山,给当时的龙虎山护山大阵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这才被天师教擒拿,镇入镇魔井。

    所以哪怕星奕士如今的元气衰微到还不如金丹级程度,但威胁xìng却甚至比血婴童子以及白骨姹女两人更高。只因他是一个异数,一个被苍茫星空中蕴含的天道至理同化本xìng,出手总能于诸天列宿运转的无穷天机契合的异数。

第五百一十三章 星辰奇变

    虽然张元旭出声提醒,但王宗超先前出手的无形剑气,显然已经引起了星奕士的关注与兴趣,虽然他的双眼依旧空洞茫然,但却一直望向王宗超的方向,将王宗超的身形映入双眼中。

    诡异的是,他双眼中仅仅清楚地映入了王宗超,但王宗超身边的一切山水树木却都没有在他眼中出现,而他眼眸深处的无穷无尽浩渺星空却依然还在,看上去仿佛他眼中的王宗超已经孤零零地落入看不到尽头的宇宙太空一般。

    紧接着,他开始出手,随着双手结出一个个繁复难明的法决、手印,无数璀璨光点随之喷洒而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四周,有稀有密。仿佛他将无数具体而微的的星群握在手间,当成作画用的墨水,然后从指间横里直泼而去,形成了一幅幅立体的星辰之画。

    没有杀意,没有急迫,甚至连这些拨洒的点点星辉,也没几颗是冲王宗超来的,只是看似毫无目的地四下散布,所到之处,一切光线也随之暗淡,除了星辉之外的景物越来越模糊,风声雷音就像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越来越弱不可闻,空间也越来越有一种广漠空渺之感,四周环境正变得越来越像宇宙星空。

    “他正在布阵,或者正在结成一种类似‘星河旋绕锁无穷’的领域!”

    王宗超在运用星辰之力方面也是行家,自然不容对方继续布阵,鉴于剑气一类远程攻击气劲有可能被对方偏转挪移,他当即伸手一抓,带起五道浑厚无比的五岳山形从四面八方向星奕士轰然夹击,同时身形前冲,直取星奕士。

    这却是王宗超将“天惊地动”的一式“山兮鬼神惊”改良变通而演化的一招“大五岳擒拿手”,以五指分别带动五岳之气,依五指之势向敌人四面夹击,气劲高度凝固实化,可发亦可收,可挤压碰撞把敌人一下捏成齑粉,亦可擒拿抓摄,封锁困敌,一抓之下,就连一两百丈高的峻峰也能一下连根拔起,而五岳之中更藏五行之变,困敌之后,随时可转变“五雷化殛”。

    星奕士的星云旋转挪移虽然有四两拨千斤之妙,但王宗超亦是此道行家,心知此法最擅长对付剑气一类缺乏立足根基的激shè、冲击类攻击,但如果是大巧若拙,根基稳如磐石的碾压类攻势,就会难以发挥功效。所以他才用上“大五岳擒拿手”,对方如果依旧用旋绕星云应付,必定会被一下抓得寸寸收缩,即使不马上土崩瓦解,也非得困死原地不可。

    在抓摄的同时,王宗超还以极速向前冲,对付拥有玄妙技巧或者玄奇阵法的对手,拉近彼此距离往往是很好的办法,一旦转变成肉搏战,那么对手的强项就自然无法发挥。

    一爪抓下,在五道恐怖巨力交相碾压之下,一大片空气在瞬间就被挤压成液态,紧接着就是晶石状的固态,最后轰然炸爆!

    但这本该十拿九稳的一抓却莫名地抓了个空,星奕士人随爆开的气浪向后飘退,周身星云旋绕,轻易把冲击上来的气流挪移卸走,又沿着北斗七星星位,转折后退,看来速度并不甚快,轨迹也不算太难捕捉,但偏偏王宗超几次三番抓摄急冲,都无法抓中或追上他。

    “是留影遁形?不对,留影遁形无法做到如此流畅自然……是某种时差,是极远的星辰彼此观察时会造成的时差!”

    就像观察星辰时,由于光跨越遥远距离需要耗费时间,所以你观察一百光年以外的星辰,看到的其实是它在一百年前的样子,而且位置也不是它如今真实所在的位置,而是它一百年前的位置,距离越远,这种偏差就会越大。却不知星奕士究竟是用了怎样一种手段,才能在短短不到百丈的距离内制造出这种等同遥远星球间的偏差。

    王宗超的反应也是极快,转眼间就发现了其中问题,立即调整过来,修正对于星奕士真实位置的判断。但随着这稍一耽误,除了星辰之外的一切景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天,不见地,甚至连一切声音、重力都无法感知,整个世界唯有亿万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无穷遥远的星辰在明灭闪动。

    紧接着,漫天星河突然旋转起来。

    这一旋转,顿时给王宗超对于方位的判断造成了相当的麻烦,这是四周空间没有稳定参照物造成的困难。明明自己是在向前直冲,但随着四周星辰一并转动,却又会生出一种自己已在突然间拐了弯的错觉。而且这些或静或动的星辰彼此之间还在不断发生着各种组合与互动,或三才、或四象、或五行、或八卦、或梅花、或大衍、或天干、或地支……初时王宗超还能勉强判断出一些规律变化,但稍过片刻之后就已是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分清这些繁复到难以想象的变化了。

    更古怪的是,王宗超的“大五岳擒拿手”运用得越急,就会觉得驱动的气劲越是沉重凝滞,近乎真正的山岳,加倍吃力,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会随着移动的速度加快而明显变得越来越沉重无比,而且与星奕士的距离也会随着相应拉长,但若速度慢下来,一切又会恢复正常。这种古怪状态,也成了他始终没能奈何得了星奕士的关键。

    “这种状况……莫非是速度越快,质量越大,时间越慢,自身尺寸变短,外界距离相对变长?当速度接近光速,能量转化为物质,物体质量趋向于无穷大……不是吧,这家伙明明一个古人,但却竟然妖孽到能把相对论的东西推算演绎出来的程度?”

    要不是清楚现代物理理论,要不是《元天剑诀》同样拥有异曲同工的玄妙,任何人都无法如王宗超一般转眼间洞悉其中奥秘。一时间,王宗超心头震撼之余又是无比兴奋,这是一种多年无法触及的痒处突然被挠到的欣喜,以及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振奋。星奕士的这一手,才是真正能够触及星河宇宙的无穷奥秘天机,开始能够模拟宇宙星体运行。自己从“紫星河”中演变出来的“星河旋绕锁无穷”一式浑天奇招,与之相比实如小孩的涂鸦与名家国手的传世之作的巨大差距!

    但眼前形势,终究还是容不得他与对方慢慢见招拆招,从中尽可能多学点东西,所以他果断解散了五岳气劲,不再追赶对方,立足原地,“拳殛虚空”全力发出!

    随着虚空强烈震荡摇晃,漫天星辰荧惑飘摇,许多组合都出现了错落,运转规律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不仅如此,王宗超还足足有三成拳劲超越虚空,直接作用到星奕士四周一片区域。

    星奕士的身形顿时出现一阵明显的扭曲,伴随着轻微骨折声隐约传来,鼻孔嘴角都有鲜血溢出,显然已受创在这一拳下。要不是四周空间的特异影响了王宗超对于他真实位置的判断,不得不扩大的拳劲作用范围,这一拳完全足以重创甚至杀死他。

    空间波动的反馈,也让王宗超准确判断出星奕士的位置,所以接踵而来的第二拳,完全是瞄准了星奕士而发。

    但仅仅吃了一个不算太大的亏,星奕士就仿佛已经找到了有效应对的方法。只见一团微缩的星云突然微呈红光,在星奕士身前轰然炸开,仿佛一个急剧膨胀扩大的宇宙,伴随着空间的剧烈膨胀扩大感,将王宗超的震荡拳劲分解散开,不能有效伤及星奕士。

    紧接着无数星河漩涡相互震荡挤压,亿万星辰攒动暴涌,一时星落如雨,纷纷乱乱,从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密集攒shè,当任何两颗星辰稍为靠近时,就会产生古怪的引力和斥力,互相影响彼此捣乱,这让它们的运动规律更是繁复迷离到根本无从捕捉的地步。

    王宗超自知无法避免被无所不至的混乱星辰击中,立即运起护体真气,将周身上下牢牢守住,几乎每一秒都有数千上万的星辰击中他,但又无一能够突破他的护体真气,或者更确切的说,连造成半点值得重视的震动都没有,这些星辰的攻击力,实在微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不过诡异的是,这些星辰击中王宗超的护体真气后,并不马上消失,而是直接嵌在上面,转眼间就在王宗超护体真气表面形成无数星光点点,星罗棋布,漂浮沉落,就如酥糖麻薯上粘着的密密麻麻的芝麻。

    虽然发拳震荡空间,但为了避免自伤,王宗超自身所在的一片区域还相对稳定,这些星辰附在王宗超护体真气表面后,转眼间又进入一种相对有序的状态,以一种神秘的轨迹,运转起来。

    “不好……”

    王宗超惊觉不对,立即激烈扰动护体真气,同时将真气属xìng转换成和光同尘的混沌状态,企图混乱星辰排列并将之同化消融,没想到他的作为却反而给这些星辰注入某种动力,只见一颗颗原本闪烁银辉的星星突然全部微泛红光,紧接着向外猛地扩散。

    这一扩散,就连王宗超的护体真气也无可抗拒地被带动向外迅速逸散,从原本护住方圆一米的致密程度,一下子扩散到一百多米方圆,稀疏得几乎不能发挥什么护体作用。一时间,王宗超就如一下被剥夺了护体真气,而且连身子周围的一切热量、光线、能量、物质都被由此分散弱化,剩下不到原本百万分之一的程度。四周空间也莫名膨胀扩大,一种无比的宁静,空旷,荒芜,昏暗、死寂的感觉随之而生,连气温也顿时下降到接近绝对零度,让王宗超也生出一种像普通人突然被剥掉全部衣服并抛到冰天雪地中的感觉,就连体内的真气与热量也有一种禁不住要向外逸散之感,非要闭住全身毛孔窍穴,才能阻止这种流失。

    “宇宙膨胀?光谱红移?”

    按照宇宙大爆炸以及宇宙膨胀的理论,宇宙是由一个能量与质量都极高的奇点爆炸诞生,在一开始一切都极度狂躁混乱,每一秒都有无数恒星诞生毁灭,光热辐shè强烈无比,但随着时间推移,星体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遥远,恒星逐步冷却、熄灭,质子全部衰变完毕,温度越来越极低,空间越来越大,物质与能量分布得越来越稀疏,一切都会越来越趋于冰冷、昏暗、宁静、空旷……最终除了微观层面之外,一切宏观运动都为之停止,彻底归于一片死寂——这就是理论上的宇宙最终命运的一种!

    由于宇宙一直持续膨胀,大多数星体彼此间都在作远离运动,按照多普勒效应,离观察者远去的恒星发出的光线的波长会变长,光谱会向红光一端移动,这就是“红移”,换句话说就是星光变得偏红。

    王宗超已经来不及去惊讶星奕士究竟凭什么推论演绎出这些现代宇宙物理学的前沿理论了,因为刚刚带动自己的护体真气膨胀扩散开去的星辰又在突然间微呈蓝紫之光,以自己为中心迅速汇聚收缩。一时上下前后左右一切方位都有无数星辰犹如千弩万矢激shè而至,彻底封死一切闪避角度。而且每一颗星辰之间都在发挥着彼此牵引的力量,越是下落,速度越快,去势更急!

    宇宙的另一种有可能出现的归宿,就是当它膨胀到极限之后,又在无数星体的引力下重新往中间塌缩,就像一颗苹果抛到最高后会自然回落一样,这时候绝大多数星体都在彼此靠近,光谱变得偏蓝偏紫,这就是“蓝移”。宇宙的密度和温度都会再次升高,最后终结于同大爆炸开始相似的状态——即“宇宙大塌缩”!

    一涨一缩,皆是发生在转瞬之间,如同宇宙规律般浑然天成,无可抗拒,但王宗超先前被散去的护体真气却没有随着星辰回缩而马上回归护体。也就是说,他必须在失去护体真气的情况下,以肉身强行承受这一击!

    王宗超全身上下六百三十九块肌肉开始剧烈震荡,每块肌肉的震荡都在无形中带动虚空一齐震荡。不可以耳闻,但却远比任何雷霆更加深远宏大的连绵轰啸震彻天地!原本平直的虚空剧烈弯曲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宛如无尽巨浪一般汹汹然扑向四面八方。

    这不再仅仅是以拳头发出的“拳殛虚空”,而是以全身发动的虚空烈震!这种招数不仅仅对身体的负荷极大,而且在确保对外叠加增幅的同时,对内又要做到互相抵消减弱,否则就会让自身陷入之前用“次元叠加”之后的那种自身空间错乱,不能稍为动弹的状态,难度远比单纯的“拳殛虚空”要高上无数倍,但仅以威力而论,就连《天子》世界的纣王在获得皇气、星力的巨大加持后发出的“龙魔怒震”都要瞠乎其后!

    四周的空间先是犹如模糊的水面一般混沌一片,微观层面的失控出现了无数错落、断层,紧接着宏观层面的空间也开始出现无数道一闪即逝的细微空间裂痕,亿万从四面八方向王宗超落下的星辰只要一遇到那些裂痕就彻底给吞噬不见,没有遇上裂痕的星辰也是剧烈跳跃闪烁,前进速度骤快骤慢,甚至蓦地凭空消失,又蓦地凭空出现,原本连贯的运动轨迹变得断续错落,原本暗含玄机的排列一下子变得乱不可言,其中更有部分星辰在空间剧震中直接解体湮灭。

    事实上,仅以这种空间混乱程度,任何无法做到撕裂虚空的攻击或者法术都会在稍为近身的瞬间就从能量到物质层面一并瓦解崩溃,但这些星辉本体实在是小到近乎没有体积概念的程度,空间震荡要让它们直接解体的概率很低。就像由砂石堆砌的建筑物可以在地震中崩塌,但地震却很难震碎一颗颗小小的砂石。

    所以即使如此,依然有小半星辉shè中王宗超身体。不过每一点星辉攻击力甚至比后天巅峰高手发出的剑气都要不如,基本也就是重机枪扫shè的程度,在彻底打乱了玄机排列之后,哪怕没有护体真气阻挡,对于王宗超来说就像被一堆细沙洒身上一般,完全不能造成半点伤害,最多只能让他感到些许不舒服罢了。

    但在混乱之中,忽然有七点不起眼的星辉依次落下,虽然并不起眼,但却意外地富有规律,沿着王宗超背后脊椎,转眼间连成了北斗七星之形。

    北斗七星一朝形成,顿时生出七道涟漪彼此勾连在一起,其他杂乱散落的星辉顿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犹如群星参北斗,围绕着北斗星阵旋转起来,弥天巨力,旋即爆发!

    咽喉之间感受到一丝血腥味道,王宗超面sè骤变,事实上即使这一变化虽然给他造成了一定损伤,但还远远不算重创,可能连他全身震荡虚空造成的负荷都还不如。但这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强烈干扰,对方依然有在极度混乱中组成有序星阵的能力!

    这种难度,远比画家在剧烈颠簸摇晃的车上,对着一张褶皱不平的画布依然能够准确落笔挥毫作画,桌球手对着颠震不已而且凹凸不平的桌面依然能够做到杠杠进洞还要高上无数倍。简直已经无法想象星奕士的计算能力该是逆天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从他大受干扰后还能发挥出来星阵破坏力看,完整状态的星阵威力,必然是连王宗超也难以承受下来的!

    短短几个回合的攻防交手,王宗超已有一种吃惊到近乎麻木的感觉,这种感觉原本是许多敌人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但如今却已是风水轮流转!

    但在吃惊之余,王宗超又是无比的振奋,星奕士的力量运用方式以及战斗方式,让他看到一面通往另一片新天地的大门。这固然是危机,但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一时间王宗超抖擞jīng神,追星逐月,捕捉元气,反转乾坤,破碎大千,把一片片星空打得纷纷破碎崩溃开来。但是无数的璀璨的星云旋涡或涨或缩,生生不息,时而千万星辰一起收缩成一个若有若无的点,时而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突然有铺天盖地的无数星辰膨胀开来。须弥可化芥子,芥子可纳须弥,亿万星辰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循环不息,往复交替,简直无有穷尽。其中蕴涵的浩瀚无极的宇宙星辰变化,造化大道等等无穷无尽的信息足以把任何试图解读其规律的人的脑海彻底淹没!

    这却是另外一种理论上的,更加复杂的宇宙模型——宇宙不是有单独一个奇点爆炸诞生,而是由复数的奇点各自先后爆炸,交相叠加,互动影响形成。时而局部膨胀,时而局部收缩,甚至塌缩成新的奇点并由此爆炸膨胀出新的宇宙。

    一时间,只见王宗超与星奕士两人各展所能,奇招百出,或攻或守,来去隐没,直将一片苍茫星海绞了个天翻地覆……

    星奕士布下的星辰奇阵颇为奇异,在其内部看不到任何边界,但在外部的人还是可以勉强辨清几分内部情形。不过能看到是一码事,能够理解又是另一码事。在一旁的三名元婴级修士看来,王宗超的出手固然玄奇可怖,但星奕士的手段,则到了一种匪夷所思,彻底无法理喻的地步了。

    “星奕士被久囚近千年,虽然气息颇见衰微,但境界与实力却竟然提升到这种高深地步?”张元旭心中惊异无比,心知星奕士的手段,元婴境界已经无可与之匹敌,唯有化神期才可堪一战,这相比典籍中的描述记载似乎又凶猛了不少,完全颠覆了被囚入镇魔井后的邪修修为难有寸进的常理。

    不过仔细一想,这其实也不足为奇,只因星奕士完全不靠吞吐元气或服用丹药去提升自己,修行的唯一途径,唯有不断地观察星空、不断地计算推演、不断地破解jīng密运转的事物,所以镇魔井中灵气稀薄不能给他造成根本上的限制,纵然他无法观察星空,但单凭一刻不停地计算推演了近千年,实力就会有相当的跃进了。

    “竟然是个纯粹的武修?而且单凭境界与领悟就已超越了元婴期,这种人可绝不好惹!”而许妙娃也对王宗超的实力暗自心惊。其实修士一词包罗广泛,无论是正是邪,是养元炼气、是炼丹服药、是参悟外物、是寄托宝器、是修剑、是下棋、是弹琴、是双修……三千大道,八百旁门,都可称为修士。而修士中如果专修斗争之法,通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来提升自我的,则可称为武修。由于修士多少都要与人争斗,所以斗争之法多少都要涉猎,但却很少有人纯粹专心于此。只因一味强调争斗实在太过偏激凶险,很容易杀念蒙心而堕入修罗道,也很容易树敌众多而在斗争中陨落。即使是修魔,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弱肉强食欺凌弱者,总要尽量避免与强者发生碰撞。所以纯粹的武修实在是偏门中的偏门,成功率极低,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境界往往提升得极快,而且实战水平远比同等境界的普通修士高,比实际境界高出半个等级都不足为奇。王宗超如今单凭境界就已明显在元婴之上,许妙娃又哪敢随便惹上他?

    由于xìng格加上所修功法特xìng,许妙娃只是擅长幻术魅惑以及驱尸驭鬼,并不擅长正面对战,加上身边并无久经炼制的僵尸猛鬼以及邪道法器,对上手持“三五雌雄斩邪剑”的张元旭,顿时有些相形见绌。要不是张元旭身负重伤又经历了连番耗损,而不远处还有一个血婴童子在虎视眈眈,只怕早已支持不住。

    不过张元旭的心理压力却远比她更大,在更强大的邪修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下,只有快速击败白骨姹女与血婴童子两人,或者王宗超能够马上摆脱星奕士纠缠才有可能扭转局势。不少金丹境界之下的狡猾邪修趁着各大强者争斗的机会蜂拥而出,四散逃窜,但张元旭已经顾不了他们了。其他龙虎山弟子也都是各自结阵自保,尽量守住各山门、道宫不失而已。

    而王宗超与星奕士也是一直难分胜负,虽然星奕士并无封禁天地元气之能,但他却可以凭着“宇宙大膨胀”与“宇宙大塌缩”两种玄奇变化,随时调节四周天地元气的疏密程度,甚至连王宗超的空间震荡也能分散威力,加上逆天的慎密计算,让王宗超即使力量比他强出百倍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以巧降力,终究有其极限,如果我的瞬间能量输入超过‘宇宙膨胀’的极限的话!”

    一番较量下来,王宗超对于“宇宙大膨胀”的规律已有一个大致的估算,猛地全力运用“无量境”,龙虎山上空方圆百里的云层尽被搅动,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天地元气呈漏斗形,从天际向地面轰然压下。

    压力之猛之强,让星奕士方圆百米之内都出现一种数万米深海才有可能出现的恐怖巨压,龙虎山主峰竟由此向下缓缓下沉。

    星奕士照样祭起一团浑圆星云抵挡,随着星云猛然向外膨胀,所在区域的磅礴天地元气也被迅速分散。不过王宗超等的就是这一招,一时间狂暴的天地元气如天河倒悬一般疯狂倾泻注入这团膨胀星云之内。

    只是纯粹的天地元气,王宗超甚至没有让这些元气凝成实体或者组成什么攻击模式,一切都只为追求瞬间输出最大的元气量。

    无穷元气注入速度在瞬间超越了星云膨胀极限,果然一如王宗超所料,在不到十分之一秒内,浑圆星云轰然解体!

    星云虽然解体,但却并不是爆炸,而是在转瞬间分裂成几十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球状星云,向四面八方轰然散开,大小星云之间隐约呈现出一片片虚无的黑暗,那是绝强能量隐约间撕破虚空形成的印记。

    宇宙的第三个理论上的最终归属,就是当它膨胀到极限后,突然自我撕裂,形成多个新生宇宙,就像一个大气泡吹破了变成许多个小气泡一样,也就是“宇宙大撕裂”!

    四面散开的近百星云在看似混乱之中依然有着一定规律,不少都是直朝王宗超而去,轰得他气血翻涌,连连后退,而距离最近的星奕士却只是被一团星云擦过肩膀,肩头微微陷下,看来已经造成骨折,不过这种程度伤害与王宗超的预期实在不成比例。而更多的星云则是向天空,向四面八方而发,好在基本都是在转眼间迅速膨胀解散,回归天地,没有再造成什么巨大破坏。

    “好家伙,这都不行……”眼看着“宇宙大膨胀”、“宇宙大塌缩”、“宇宙大撕裂”三大变化近乎完克单纯的“无量境”,而“相对论”效应又限制住他速度的发挥,王宗超对于星奕士几近于道的技巧与计算不得不写个“服”字。看来单纯以绝对强势的力量与速度碾压取胜,对于星奕士来说已经不再适用。

    他暂时奈何不了对方,但却不代表对方也奈何不了他。随着时间推移,星奕士似乎渐渐适应、修正了王宗超扰动元气、震荡虚空造成的干扰,越来越多的星阵成功组合成型,越来越是庞大。一座座庞大如山的星阵带着各种无法言述的奇异规则,不断向王宗超覆压碰撞。一座粉碎,一座又生,来而往复,源源不绝,攻势越来越是猛烈。

    一座座星阵隐约中可分辨出一些诸如北斗、南斗、紫薇、九曜、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的列宿组合。事实上,这些星座组合都是相对于地球所在观察点而言的,在于整个宇宙来说并无特别意义。比如北斗七星各自距离地球的远近其实差异极大,如果换了个远离太阳系的观察点,那七颗恒星的排列就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模样。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排列可以说是以地球为中心的一种映照,所以星占之法的理论,天上群星列宿的运转规律与地上的万事万物有着微妙的互感互动,能够参悟出星辰运转奥秘,就有可能做到未卜先知,或者通过模拟这种运转排列与太虚宇宙深处的星宿发生共鸣感应,超越时空引来星辰之力。

    星奕士所修习的《星辰列宿劫灭剑经》却绝非通过参悟星空来预知未来的先知占卜之法,而是注重破解与毁灭的劫灭之道。眼下随着他所组成的星阵越来越是庞大复杂,牵引下来的星辰之力就越是强大,衍生出的破坏力也呈指数激增,让王宗超越来越感受到异乎寻常的压迫感。

    轰,轰,轰,轰,轰……

    王宗超一瞬间接连粉碎五个星阵,四周空间如水波一般激烈动荡,但却不防三十三道星光穿梭虚空,随着空间波动明灭起伏,犹如三十三艘快艇穿波破浪而至,虽然隐现莫测,但排列却竟然丝毫不乱,一下子组成一座星阵,轰然映到王宗超胸腹之间。

    王宗超全身剧震,如遭雷殛。对方星阵杀伤力并非由外而内那么简单,而是隐隐间与人体窍穴各自感应,互动互扰,令破坏力由此激增。

    人体大小窍穴之多密如繁星,若把人体当成一个小宇宙,那么窍穴就是宇宙的星辰,某些流派就是将自身的某些窍穴当成“星命点”来修炼,同样拥有内外宇宙共鸣,在冥冥中引聚对应星辰星座力量的玄妙。星奕士自然也jīng于此道,懂得如何利用这种内外感应来造成破坏。

    一时间王宗超全身多处对应窍穴都出现激烈跳动,元气紊乱的迹象,要不是全身内外修炼得异常坚固,某些窍穴甚至有可能因此被毁。而且更麻烦的是,原本镇压下的三十六雷神法意又有暴走迹象……

    “王先生,请接剑!”三十六雷神法意出于“三五雌雄斩邪剑”,张元旭也有所感应,他也极为果断,当即将左手上原本由张元放所掌的雌剑化为一道紫雷,全力抛向王宗超。

    同时掌握两柄“三五雌雄斩邪剑”并能发挥双剑合璧的完全威力,那是化神期修士才有可能做到的,如今张元旭手持双剑其实并不能比只持单剑强出多少,索xìng当机立断,将雌剑抛给王宗超。

    除了雄剑曾经失陷于穹冥帝君手中之外,“三五雌雄斩邪剑”算是绝无仅有的又一次落入张家之外的旁人手上。这一突然变化,让许妙娃与血婴童子都来不及阻拦,而星奕士或许有拦截的可能,但jīng神状况并不正常的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雌剑入手,王宗超立即感受到其中仿佛无穷无尽的种种大道玄机与天地法则奥秘,三十六雷神法意随之彻底平复下来,而且隐隐还有一种可以化为己用的意思。

    内患一去,王宗超神意运转无碍,更有仙剑在手,当即挥剑反攻。

    这柄剑一动,许妙娃、血婴童子乃至包括张元旭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惊,整个天地之间的所有一切都好像跟随着这柄长剑动了起来!这柄长剑仿佛掌控万有,丈量经纬,勾画大千,长剑过处,更是有着雷霆风云相随,天地之间的各种元气、罡煞也纷纷运转起来,仿佛在突然间被赋予了生命与情感一般,在虚空中隐隐形成一个个天将神明的形象!

    星奕士的出手固然称得上浩渺如宇宙太虚、玄妙如星辰列宿,但是运转之间,却全无半点感情,没有半点生机活力,有的只是jīng密、冷漠到非人类程度的计算与推演。但王宗超则显示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大道演绎,如同煌煌天帝,携天地之力,转yīn阳五行,轮转rì月星辰,御使四季六气,喜则和若阳chūn旭rì,怒则肃同霜秋寒雪,动则雷电风云相随,静则rì月星辰拱照!这种气势,仿佛将个人的喜怒哀乐一切情感都赋予大自然,以天地为笔,以元气为墨,敞开胸襟,畅怀书写心中的别样jīng彩。这般的气势,这般的剑意,一下子便将星奕士给压了下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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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道武者路介绍:
作为中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的格斗教练,他已经站在实战国术的巅峰。
然而他不无遗憾,因为人力有限,国术虽精,却仍然是有尽之“术”,而非无穷之“道”。他虽屹于绝顶,却也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直到,他来到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
本书是同人,却绝对不会是靠着copy起家的抄袭文,即使与原著相同的任务,也会写出不同的东西,并会尽量做到让读者即使没读过原著、没看过任务涉及到的电影,都不至于影响阅读。
由于主角的加入,原著的人物命运,将会有新的演绎,或许一个不起眼的炮灰,也会有属于他的光芒。
愿意倾力为无限流添砖加瓦,无论是主神强化能力血统的系统化,以及轮回世界的构造,还有主神空间的终极意图,本书都会有全新的演绎。
最后,向《无限恐怖》以及《龙蛇演义》两书的作者致敬,没有你们的创意、思想就没有这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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