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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全文阅读

作者:鬼策     与鬼为妻txt下载     与鬼为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7第 197 章

    魏昕青灰的嘴唇上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他眼睛半张着,只露出眼白的眼球直直地盯着魏时,僵冷的身体细细地颤抖着,牵动了魏时的手。

    魏时浑身冷汗,手心冰凉。

    他觉得脑壳一阵阵发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魏昕靠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但是不够,还是不够,他急了起来,整个人往前一倒,贴在了魏昕身上,脸对着脸,对面冰冷的身体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和死气,让他冷得直打摆子,却还是不肯离开。

    魏时嘶嘶地吸着凉气,嘴唇乌青。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魏昕远一点,但是身体却跟魏昕紧贴在一起,恨不得融进他的身体一样,这是怎么了,不对头,魏时心里警醒,他挣扎起来,僵硬的脸部肌肉痉挛,扭曲的厉害。

    魏时伸出手,掐了一个诀,嘴唇抖动,用尽力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闭紧嘴含住那口舌尖血——他没忘了自己在鬼市上,舌尖血阳气太重,要是吐出来肯定会把整个鬼市上的阴物都吸引过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魏时的手抓着魏昕的手臂,把他用力往外一推。

    魏昕颤动得更厉害了,这条街上做买卖的,呼啦一下全都躲得远远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那个养尸老人木然的老脸,笑得跟哭一样,让人瘆得慌。

    他伸出跟老树枝一样枯瘦的手想把刚买到手的“秽魂”塞进魏昕的嘴里,魏时反应极快地把他拦了下来,“秽魂”掉在了地上,一团腥臭的膏状物,一碰到地面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渗到了土里。

    养尸老人瞪着魏时,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实际上,他也真的动手了。

    也不知道这个养尸老人到底做了些什么,魏时脚下踩着的地面就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泥坑,身体慢慢地往下陷,从泥坑里伸出来几双惨白的手,抓着他的脚把他往泥坑里拖。

    魏时扒着旁边的一块石头,跟那些手以及泥坑对抗着。

    魏昕呆呆地站在旁边,他已经没有再颤动,而是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灰白的眼球望着黑乎乎的江面,周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魏时咬了咬牙齿,手被锋利的石头割破了,血流了出来,把他手上的骨灰粉糊湿了,阳气外泄,周围的阴物开始骚动了起来,慢慢地往这个方向拢过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魏时觉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他的手慢慢地松开,在地上徒劳地胡乱抓着。//

    魏时没有管这些,他一直看着魏昕,眼睛就没移开过。

    泥坑吞没了他的脚,腰,胸口,颈部,很快,魏时就被黑暗笼罩了,周围全都是冰冷的泥水,封住了他的口鼻,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管是魏昕,还是养尸人,亦或是那些被他的血吸引过来的阴物。

    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湿糊糊的冰冷。

    他被埋在里面,身体会腐烂,被虫子吃掉,然后慢慢地化为泥水的一部分……而这个过程他都会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个养尸人手段太狠毒了。

    魏时发现,他高估自己了,原来处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和害怕根本无可避免,他甚至觉得自己逃不掉了,泥水呛进他的口里,肺部,快要窒息了。魏时心里一阵绝望,他离死不远了。就算一早就准备好了对付的手段,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黑暗。

    等不下去了,不能等了,一个养尸人手里的尸体,难道还真的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出现,魏时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种试探和坚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晓得自己该做什么,把面前这个对他下手的养尸人干脆利落的干掉。

    魏时心里骂了起来,也不晓得自己是在骂谁。

    就在他刚要动的时候,周围冰冷粘稠的泥水里突然伸出了一只冰冷的手,好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整个人从泥坑里带了出来,冰冷的泥浆四溅。

    那只手,关节僵硬,动作间可以听到爆豆子一样的声音。

    是魏昕。

    魏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而站在旁边的养尸人,对魏昕突兀的举动显然很震惊,一具早就被自己操纵自如的尸体居然自己动了起来。魏时一从泥坑里出来,周围本来陆续散去的阴物又围了过来,魏昕抓着魏时,从它们中间横冲直撞而过,一直走到了江里边。

    江水带着细碎的浪花冲过来,魏昕不管不顾,依旧执拗地往水深处走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半天没回过神的魏时被冰冷的江水淋得湿透,冻得全杀哆嗦,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结了一层冰,走动间都能听到冰层破裂的喀嚓声,他想拉住魏昕,然而魏昕的手冰冷而又僵直,完全不像活人一样柔软而又温热。

    到底魏昕现在是个活人、死人、活死人亦或者是纯粹无意识诈尸,一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养尸人是什么路数,种种纷乱的猜测和疑问涌上来,魏时扭过头看着魏昕,他灰白的眼睛发直地看着前方,江水越来越深,已经没顶,魏昕浮在了江面上,被他抓着的魏时就狼狈了一点,不时呛几口水,再“呸呸”的吐出来。

    想起刚来的时候,江里面那些死尸,魏时胃里面就一阵翻腾。

    魏昕直接把魏时拖上了岸,然后手一松,像扔垃圾一样把魏时丢在了地上,魏时趴在地上,拼命咳嗽了起来,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魏昕在旁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身。

    江面上浓得散不开的雾气翻滚着,从雾气中间,隐约看到了几条船模糊的轮廓,鬼市快要散了,从江里边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死尸和鬼魂,拖着**的身体,赶在黎明之前离开此地,留下一地的水渍。

    魏时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抓住了魏昕所穿黑袍的下摆,抬起头,干涩的喉咙吐出两个字,“阿昕。”

    魏昕停下来,却没有转身,魏时喃喃地又喊了几声,他还记得自己是他哥吗?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叫什么吗?

    从这个角度,魏时只能看到魏昕的侧脸。

    魏昕转过头,灰白的眼睛看过来,魏时看着他,恐惧从脚底板一直传到了毛发末梢,让人手指战栗不已,魏昕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江水还是雾气,水往下滑落,像是在哭,然而,死人是流不出眼泪的。

    他转过身,又继续往前走。

    布料被撕破的刺耳声音传来,魏时拿着那点布料看着魏昕走远的背影,他强迫自己一直睁开眼,即使眼睛里面像揉进了沙子一样疼得厉害,然后跌跌撞撞地又跟了上去。

    魏昕沿着江边不停地往前走。

    魏时听到附近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那是环卫工人以及早起的人,因为是冬天,天色还是很黑,然而整个城市却在慢慢地醒来。

    从江面上吹来的风,如同刮骨刀,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嗖嗖往外冒凉气。

    魏时埋头跟着魏昕。他很好奇已经没有意识的魏昕到底想去哪儿。

    不知道走了多久,魏时被冻得毫无知觉,脚靠着惯性往前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荒郊野外,附近是周围的农户随意开垦出来的菜地,在一处小山头上,赫然可以看到几处坟地。

    魏昕不避不让地从菜地上走过去,魏时紧跟在后。

    一直走到了那几处坟地前,这里立着四五个墓碑,七八个坟包,有新有旧,旧的上面荒草丛生,而新的,似乎还没有下葬多久,泥灰满地,魏昕走到最新的那个坟包前,伸出手,直接挖起了坟。

    魏时僵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第一反应不是去阻止魏昕挖坟,而是看了一下四周,这地方还算隐蔽,如果不是有人来上坟,一般不会被人发现,这个时间本来就太早。

    魏昕挖坟的速度极快,土块像豆腐一样被刨开,很快,埋在坟包里的棺材就露了出来,魏昕曲起五指,直接把棺材扒开,把里面的死人拖了出来,扔到了一旁,然后自己躺了进去。

    这一切做完的时候,天空开始泛白。

    早起的鸟雀在枝叶凋零的树干上扑棱棱地飞来飞去,寒冷的空气驱散了人们身上还留有的些许睡意,让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

    魏时慢慢走过去,看着地上那具被魏昕抢了棺材的半腐烂的尸体,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气温太低,尸身保存得相对完好,铁灰色的脸,虽然扭曲而狰狞,但还是看得出长得不错,嘴角还有点黑色的污渍,像是血。

    魏时叹口气,烂摊子又要他来收拾。

    他抓起地上那具尸体的脚,把它往旁边的树林里面拖,找了个浅坑把尸体放进去,然后又搜罗了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了尸体身上,暂时安置了这具尸体,免得被人发现了。

    把这些后续处理完了之后,魏时又冷又饿,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极度疲惫,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魏时闭上眼睛,拿出一把小铜刀,围着那个坟包画了个镇尸符,这个符是用来防止坟墓里的尸体起尸的,他人不能一直守在这里,要回去打理自己,还要去问下徐老头,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许能帮得上忙。

    魏时最后看了一眼坟地,转身往学校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更新了,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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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时在黎明的晨光中行走。雾气阴湿,他疾步走在泥泞的田间地头,直到上了大马路,他想起附近有个公交站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赶上了早发的那趟车。

    车上就他一个人,空落落的,魏时捡了个靠后门的位子坐下。

    司机师傅口里哈着白气,全身不停地抖动,好像这样就能驱散清晨的寒意似的,又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发动了车子。

    魏时早就冻得没知觉了,昏昏沉沉的,头随着车子的震动,一下一下地砸在车窗玻璃上,拿起手机,屏幕是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手指僵硬地按在开机键上,屏幕闪了闪,又亮了起来。

    魏时的脑子有点木,没注意开机的时候没出现开机动画。

    等到下了车,魏时明显感觉到头重脚轻,一摸额头,火烫火烫的,他发烧了,脚底下发软的回了寝室,几个室友还在睡觉,他稀里哗啦地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起回来没吃完的感冒药,手指头艰难地从铝纸里掏出药片,就着杯子里还剩下的一口凉水咽了下去。

    这罪遭的,魏时恨不得躺床上去跟自己的被子相亲相爱。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换了衣服,又躲到卫生间去打了电话,不出意料,那个不太靠得住的师父留下来的电话号码一直打不通,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起自己那些七七八八的“家当”,得尽快赶回那个坟地。

    不过魏时并没有急着离开,相反,他烧了热水洗脸洗脚,把自己全身弄热乎之后,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让他应接不暇,疲于应付,魏昕苍白的脸不停地在他脑子里出现,魏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头无意识的颤动着。

    在他跟魏昕接触的那段短短的时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牵引。

    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被强硬地拉出来一样。

    躯壳里的魂魄蠢动着。

    隔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上面显示了一个未读短消息,魏时打开一看,是罗志勇发过来的,罗志勇让他去住的地儿,说隔壁的妹子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让他帮忙看一下。

    魏时发了个“有事忙,这两天没空”信息过去,就没理会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把东西塞包里,出了寝室。

    外面晨雾弥漫,时间还早得很,魏时的身影在灰白色的雾气中模模糊糊,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大部分人都被寒气冻得缩头缩脑,神情麻木。

    魏时觉得很冷,他这人一向会照顾自己,知道身体不舒服所以穿得很厚实,整张脸都埋在长围巾了,按理来说,就算现在气温很低,也不会觉得太冷,然而,事实却是他现在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打摆子,骨头缝里都觉得凉飕飕的。

    寒气如此的彻底,让他是不是一个激灵,很不寻常。

    好像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魂魄在觉得冷一样。

    魏时稍微加快了一点赶路的速度,终于在八点多钟的时候回到了那块坟地,坟地上还是一片狼藉,土块、衰草到处都是,他画的镇尸符没被破坏,看上去跟他离开时一样。

    魏时长出了一口气,没出什么事就好。

    他放松地走过去,从包里拿出把小铲子打算把坟挖开的时候,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魏时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知道麻烦来了。

    那个被他埋到后面树林里的尸体诈尸了,就站在魏时身后面。

    魏时骂了一句,抓了抓下巴,他早上搬尸体的时候也注意到这个人死的不明不白,身上有股很重的怨气,不过已经是白天了,阳气重,一般尸体就算要诈尸也要到晚上去,所以没当回事。

    看来还是大意了。

    魏时慢慢地转过身,一张铁灰的脸,眼睛暴突出来,他扑上来,张起腥臭的嘴就打算往魏时身上咬起去,魏时连忙往旁边一躲,他发烧了手脚不灵活,躲得有点狼狈,那个尸体手上的指甲挂住他的衣服,魏时伸出脚狠狠地踹上去,才总算挣脱了。

    刚刚诈尸的尸体动作还有点僵硬,现在又是白天,也影响了他的活动,魏时连着躲开了好几次,退到了树林边上。

    那尸体上还留着黑色的血水和脓水,这东西怨气太重了,不好对付。

    这个树林稀稀落落的,往里面躲也不是办法,魏时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先顾好眼前这个事算了,他有点沮丧地从包里面拿出张黄符纸,这本来是给魏昕准备的。

    “便宜你了。”魏时嘴里有点不甘心地念着,他一个侧身躲开了尸体,反手就把黄符纸贴在了尸体的后背,尸体立刻被定住了一样,不动了。

    魏时正打算想办法把这具尸体重新弄回原地方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三个男人正满脸震惊和惊吓地看着他,魏时顿时有种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住的惊慌失措感,他边上就站这具穿着寿衣的尸体,这情景一般人看到了,怕是要吓晕过去。

    他有点尴尬地抓了抓下巴,人一紧张就开始不正常,抬起手就跟人打了个招呼,冒出一句,“你们早……”

    那三个男人打量着他,其中一个跟另外两个低声说了什么之后,三个人向他走过来,魏时有点紧张和防备地看着他们,中间那个男人五六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他斜起眼睛看着魏时,“它是你封住的?”

    魏时点了下头。

    这老头貌似是个同行。

    要是以前看到同行,魏时还会有点高兴,自从遇到了那个陈师父之后,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他就记在心上,时刻都不敢忘了。

    老头在魏时面前做了个古怪的手势。

    魏时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皱起眉头,回头跟那两个男人说,“这个事已经被人插手了,我管不了了,你们找他吧。”他指着魏时说。

    那两个男人一听,急得要命,“你老别啊,好不容易请起来,你就帮个忙,我儿子死得冤,我不能让他到了下面还不得安生。”说着就擦起眼角,四五十岁的汉子,哭得眼睛都是红的。

    老头立场很坚定,“行有行规,不能坏了规矩。”

    那个中年男人还不肯放弃,凄惨的哀求着。

    老头不为所动,转身就想离开,那个中年男人拉着他的衣角就跪了下去,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你老要是一定不肯帮这个忙,至少看在我兄弟这么千辛万苦地把你老求起来,还有我那个冤枉死了的侄子份上,在旁边看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也……”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魏时在旁边听得稀里糊涂地,愣在那里。

    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中年男人从地上站起身,又冲着魏时跪了下去,“这位小师父,我儿子就拜托到你手上了。”

    魏时往边上一跳,躲开了一点,“到底是什么事我还不清楚……”

    他也不好一口就回绝这个事,魏昕霸占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儿子的棺材,想到这里,他心都吊在嗓子眼了,就怕被边上那个老头给发现了,所以慢慢地开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边上这具尸体是中年男子的独生儿子,一个月前在江边上出事了,死因不明,身上几道伤口好像是被什么野兽咬伤的,但是医生又说,咬伤的部位不足以致命,反正死得蛮蹊跷,也没找到凶手,家里人就把他的尸体拖回来打算下葬,结果抬棺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抬不起来,出不了大门。边上的人都说这是死得不甘心,肯定要闹,结果被说中了,不是耳朵边上有人吹凉气,就是瓶瓶罐罐掉下来摔碎,总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后来,这个男人就请在本地请了个懂行的,看了一下,总算把棺材从家里抬出去,下了葬,刚开始安静了几天,家里人那口气还没完全送下来,又闹了起来,这回这儿子好像有点生气了,大白天的都能看到鬼影子在身边走来走去,走到哪跟到哪,躲到外面多没用。

    他家里人实在没得办法,就到外地去请了眼前这个老头来。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魏时横插了一杠子。

    魏时听完了,干笑了一声。

    这个事,他也不想的,不过他理亏,只好接下来。

    魏时想了一下,又故意在旁边走了一圈,跟那两个男人说,“这个坟地不行,压不住,要换个地方埋。”

    那个中年男人把边上的老头看着,显然不太相信魏时,还指望着老头,老头冲着他轻轻点了下头,他才放心的回答魏时的话,“小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魏时心不在焉地说,“你找几个人先把尸体抬回去,再找个日子换块坟地重新入土,这个坟地也不要去动,暂时还能压一压尸体的煞气。”

    老头又斜起眼睛看了魏时一眼。

    魏时心里有点虚,没敢跟他的眼睛对视,干咳了一声,严肃了脸,跟中年男人做了个保证,“没事的,别担心,我保证能治。”虽然他说的信誓旦旦,但是一般人都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观念,没拿出本事之前,很难让人相信,中年男人嘴里说着“辛苦你了,辛苦你了”的客气话,不过眼睛看的却不是魏时。

    过不多久,果然来了几个男人,手里拿着绳子、担架,几个人看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尸体,吓得连靠近都不敢,有一个还低声喊着要回去,中年男人立刻说回去请他们吃饭,每个人发五百的辛苦费,这才让他们勉强走了过来,不过还是不敢太靠近。

    还是中年男人和跟他一起来的男人动的手,这事要别人干,估计钱再多出一倍也没用。把僵硬的尸体搬到了担架上,魏时让他们小心点别把后背上的黄符纸蹭下来了,在他们搬动的时候,魏时就在旁边烧纸,边烧边说。

    “黄泉有路,分阴分阳,起——”

    本来使了大力气都搬不动尸体的两个男人,突然间觉得手上沉重的尸体轻了不少,一下就把尸体搬到了担架上,早知道就不用叫其他人来了,中年男人看了魏时一眼,刚才魏时露的这一手,显然让他起了敬畏之心。尸体躺在门板做成的担架上,立刻有个人拿了块白布把尸体蒙上,看不到尸体之后,边上几个人明显没那么害怕了。

    魏时想不跟上去都不行,总不能让他们发现坟地的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更新,都差点没脸再过来更新了,⊙﹏⊙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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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诈尸]

    尸体被抬了回去,一路上遮遮掩掩地避着人走,魏时拿出一根烟递给跟他并肩的老头,老头摆了摆手,没接过去,“年纪轻轻的,抽什么烟,把人的精气神都耗了。

    魏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挺新鲜。

    其实他也不是经常抽,只是觉得现在自己这身体状况,抽几根提个神,他觉得自己脚一抖一抖的,随时会摔在地上,晕过去。

    魏时勉强地跟老头搭话,“你老贵姓?”

    老头走得蛮稳当,“姓潘,你叫我潘老头就行了。”转头又问,“你师父是哪个?”魏时张开嘴正要回答,老头又摆了下手,“先比说,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徐老三?”

    魏时嘴里的烟差点掉地上,惊讶地看着他,“你老怎么知道?”

    潘老头笑了笑,“我猜对了吧,我一看你用的那个符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那个符没几个人会用,徐老三就是一个,他怎么连‘拜门子’都没教你啰。”

    魏时有点懵,“什么是‘拜门子’?”

    潘老头又做了一遍刚才那个奇怪的手势,“每门每派都有自己的‘拜门子’,徐老三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是湘北那边苗家的。”

    魏时明白了,这‘拜门子’就跟“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些切口差不多,“我师父人都不晓得跑哪去了。”

    潘老头点了下头,“他一直都是这个脾气。”

    两个人边走边说,一会儿就进了村,到了那家人的屋里。

    这家人人口也简单,两口子还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剩下个儿子,儿子叫郑涛,就在附近那所师范旁边的街上开了个麻辣烫的店子,生意还凑合,郑涛一般就住在店子里,前不久还兴冲冲地跑回来说已经谈了个女朋友,过几天带回家给父母过个眼。

    魏时听着两口子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完了,魏时就提出要到郑涛开的那个麻辣烫店子,还有发现尸体的地方去看一圈,摸摸情况,老郑带路,魏时跟潘老头跟在后面。一出门,魏时就一个哆嗦,刚才喝了几大杯热水好不容易暖和过来的身体又开始往外冒冷气,魏时好像能听到嘶嘶地细微风声。

    潘老头在旁边说,“小魏,你现在这样不行啊,罡火太低了。”

    魏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不是没办法,总不能丢下……不管。”中间那两个字含糊过去了,谁也没听清楚。

    旁边的老郑听到魏时这么说,满脸感激,魏时不好意思告诉他,那省略号代表的其实是魏昕,跟他儿子郑涛没什么关系。

    七拐八弯的到了街上,魏时一看,这地方他来过,罗志勇就住在这。

    附近的学校已经陆陆续续放假了,街上人不多,两边的店子也没什么生意,坐在店里面的老板都有点无精打采。老郑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关上门的铺面前,魏时看到门上贴着一张招租广告。

    老郑在旁边解释说,“空着也是空着……”

    魏时点了头,确实是这样,活人总要把日子接着过下去。

    铺面很小,魏时觉得顶多放两三张桌子,里面还有一些厨具桌椅,地上还有一些菜叶残渣,门一打开了,魏时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不是食物**,泔水垃圾的臭味,而是一股子带点腥气的泥巴味。

    魏时在屋子里看了一下,“好重的阴气。”

    潘老头没接话,他还真打算当个旁观者了,魏时看到角落里有一小滩黑水,他扶着墙,弯下腰,拿出一张黄符纸沾了点黑水,那张黄符纸立刻变得湿漉漉的,好像快渗出水了,魏时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

    老郑在旁边一脸紧张。

    魏时直起腰,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走吧。”

    出了门,老郑在落锁,魏时就看着街上的人,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矮小背影,正急匆匆地走着,看起去像是罗志勇,魏时刚要喊他,人已经拐到一条小巷子里去了。

    魏时也就没追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发现郑涛尸体的地方是在江边大道,就在镇江阁附近,很不巧,居然就在鬼市边上,当老郑把魏时带到地方的时候,魏时愣了好一会儿,嘴里喃喃地说,“没想到会死在这儿……”

    死在这儿,问题就大了。

    魏时想了一会,又抽了根烟,慢慢地说,“老郑你先回去,你儿子的死因有问题,我还要先查个头绪出来再想办法让他入土,你再买副棺材把郑涛的尸体先放好了,背上那张黄符纸千万别撕下来。”

    老郑不肯走,显然是被吓怕了。

    魏时再三做了保证,又把潘老头推了出去才总算把人哄走了。

    魏时松了口气,先到附近的一家路边诊所吊了瓶水,三个小时之后,又照猫画虎地用随身带着的“家当”画了张黄符纸,准备好了之后才重新出发。

    一路顺利的到了坟地。

    坟地上静悄悄的,无声无息,魏时小心地避开自己画下的镇尸符,开始挖坟,泥土松软,时不时碰到了几块小石头,魏时累得一身汗,口里呼呼地出白气,费了一把子力气,总算把坟挖开了,露出了里面黑色的棺材。

    魏时把棺材上的粘土推开,深呼吸了一下,把心里的激动压下去,才抖着手开始掀棺材盖,沉重的吱呀声在空旷的山林间响起,让人牙酸,魏昕就安静地躺在里面,魏时手一松,手里举起的棺材盖差点掉下去。

    他吃力地把棺材盖推开,沾满了泥巴的手,慢慢地伸到了魏昕的鼻子下面,没有呼吸,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魏时直挺挺的跪在坟地里,突然就哭了起来,哭了几声,用衣袖擦了把脸,撑着膝盖站起来。

    天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过,好像再也不会出太阳了一样。

    魏时拿出那张黄符纸贴在了魏昕的印堂上,他里面穿着寿衣,为了遮掩外面又套了一件怪里怪气的黑袍子,走在路上怕也会吓到一些胆子小一点的。

    魏时抱着魏昕僵冷的尸身,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把他夹在树和自己中间,七倒八歪的勉强站着,魏时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小铜铃铛,铃铛里面却是空空的,根本发不出声音,他不以为意,把铜铃铛轻轻地摇了几下,魏昕动了起来,自己站稳了。

    这个铜铃铛是“阴铃”,活人听不到,只有死人能听到。

    魏时走一步,手上的铃铛就响一声,魏昕就随着铃声慢慢地动了起来,先是跟电视里面的僵尸一样,跳来跳去,魏时把摇铃铛的节奏变了一下之后,魏昕随着铃声一步步的走了起来。

    看上去像个人,而不像尸体。

    魏时手脚麻利地把坟地的一片狼藉整理好了,又给魏昕打理了一下衣服,又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手,退后两步看了一下,才带着他往马路那边走去。

    他除了第一眼看了魏昕的脸之外,一直把视线保持在他脸部以下。

    魏时不敢看他。

    以前的魏昕,不太爱说话,脸上表情也不多,时常被魏时嫌性格太闷,虽然是自己的弟弟,却不喜欢跟他玩,现在想起来,那张脸是多么生动,他当时怎么会嫌他呢?

    真是想不通。

    一人一尸走到了公交车站,魏时一边摇着铜铃铛一边把魏昕扶上了车,几乎是半扶半抱地把魏昕放在了最后面的位子,这是始发站,车上没什么人,车子不久就开动了。

    公交车稳定地行驶在路上,过一会儿就停一下,不停地有人上车下车,车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周围的座位也陆陆续续的坐了些人。

    光天化日,在这么多大活人中间运尸,魏时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水。

    魏昕身上并没有什么腐烂气味,只有一些泥土味。

    突然,司机猛地一个刹车,车里面的人全都往前一冲,魏时吓了一跳,赶紧地抱住身体往前倒的魏昕,却还是让他撞到了前面的座椅,发出砰的一声响,旁边坐着的人都看了过来,魏时有点尴尬地轻声说,“我朋友喝醉了……”旁边的人用漠然的目光看了一下之后,聊天的继续聊天,看窗外的继续看窗外,此时,魏时真的很喜欢这种人群中的冷漠。

    这一回,魏时干脆让魏昕靠着自己。

    魏昕冰冷僵硬的身体,让魏时觉得更冷了,他把帽子又整理了一下,把魏昕的脸遮得更严实了一点。

    魏时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直很冷静,除了脸色发白,看起去很正常,其实魏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想,甚至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一切都跟定了时的闹钟一样,按部就班的就这么进行下去了。

    魏昕终于被他找到了。

    就这么突然间出现,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被一个养尸人操纵着。

    这些事实冲击着魏时的大脑,让他有点反应迟钝。

    也许该说是伤心。

    魏时在离学校还有两个站的时候下了车,他手里的铜铃铛不停地摇晃着,魏昕被他扶着站了起来,用僵硬的脚步走在魏时身边,魏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下了车,在这个站下车的人比较少,到了学校那里,人就多了起来。

    人气太足了,魏时怕魏昕也会起尸。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会日更,不过要到九点左右才会更新!

    发现页面上多了好多东西,还有日更就给小红花什么的……哈哈哈

200最新更新

    [养尸]

    自古就有养尸这回事。

    最开始的僵尸都是在养尸地自然形成的,所谓“养尸地”,就是指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天长日久即变成僵尸的那种地方。在丧葬风水这行里,“养尸地”是最邪气的目的。

    僵尸分为干尸和湿尸,也有一说是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阴煞之气,使得部□体机恢复生机,并且还拥有了远超乎常人的不可思议的各种能力。在民间传说里,僵尸一般都是靠吸人的精血为生。

    所以,僵尸这东西很可怕,让人谈之色变。

    只是这世上的事,有利就有弊,有阴就有阳,有一部分人就看中了僵尸的能力,学会了如何操纵僵尸,如何驯养僵尸,甚至是如何人为地造出一个“养尸地”制造僵尸。

    千百年过去,养尸也成了法术的一个偏门旁支。

    同时,养尸人为了谋生计,也会替人赶尸,一提起赶尸,外面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就算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有很多听到过这名词,虽然谣传跟事实从来相去甚远。

    养尸和赶尸盛行于云贵川湘西北那一带。

    这一行很神秘,不为外人所知,都是师父手把手把徒弟带起来的,收徒的要求也非常怪异,据说得长得极丑,一来长相丑恶才能镇得住鬼魂,二来养尸赶尸这一行常年四季接触尸体,阴气太重,也为常人所忌讳,很难有正常的生活,长得丑点,也能少点事——这后面一条,是魏时自己瞎猜的。

    有名的养尸家族,比如魏时碰到过的那个陈师父,应该就是活跃在四川与湖南、贵州搭界那一块的陈家的,还有一个余家,地盘主要在四川和云南。

    同行是冤家,陈家跟余家向来看不对眼,碰到了就要互掐一把。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很少与外人有什么接触,把自己那点养尸和赶尸的手法捂得死紧。

    所以魏时对于养尸赶尸也是一知半解。

    他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那是个家庭旅馆的广告招牌,他走一步,手里的铃铛就急促的响两声,魏昕随着铃声一步步地跟在魏时身后,动作看起去有点不协调。

    魏时把魏昕留在个角落里,自己跑到那家旅馆开了个双人间,拿着老板给的钥匙又赶紧跑回去把魏昕带到了房间里面,一直到把房门关上,魏时才算松了口气——刚才老板那怀疑的目光差点扎穿他的后背。

    魏时又是贴符又是念咒,把魏昕放在了床上。

    魏昕躺在那里,非常的安静,除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呼吸,跟生前一模一样。他从医院失踪的时候才十二岁,而现在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了。

    也就是说,魏昕并不是一失踪就死了。

    而是才死没有多久。

    想到这点,魏时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魏昕的衣服脏得很,魏时双手夹在他的腋下,有点困难地脱下了他身上穿着黑色长袍,看到那套寿衣还有魏昕脚上的黑布鞋,觉得很碍眼,果断地把他全身上下扒了个精光。

    少年还没完全长成的修长身体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双腿间的□有点发青。

    魏时拿过放在一边的被子,该在魏昕身上。

    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装在一个白色塑料袋里,带出了房间。

    现在魏昕已经找回来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准备。

    他用极快的速度跑回寝室,拿了套衣服,接着,又到取款机那儿把银行卡里面的钱取了一大半出来,之后跑到紧挨着学校的那条商业街,在不考虑价格,只考虑方位的情况下,租到了一个单间。

    把一切都办好之后,两个小时已经过去。

    魏时回到了旅馆,打开房门,魏昕“乖乖的”躺在那里,只露出了一点黑色的头发,魏时关上门,掀开被子,开始给他穿衣服。

    内裤,保暖内衣,毛衣,裤子,外套,围巾……

    魏时念了个咒,手上的铜铃铛摇了一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任凭魏时摆弄的魏昕站了起来,魏时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遍,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墨镜架在了魏昕的鼻梁上,再给他戴了个帽舌比较宽的鸭舌帽。

    这么一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个蛮时尚的年轻人。

    魏时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把魏昕带回了出租房,接着,叫了个车,把寝室里的行李也搬了过来,正式入住。这个出租房在个小院子里,魏时特地选在一楼,僵尸不能待在楼房里,地气不接,阴气不入,很容易诈尸,而且这个小院子还种了几棵槐柳,即便是深冬,槐树的叶子还是很茂密,黑油油的,树冠罩了大半个院落。

    这院子已经很老旧。一栋两层的小楼,被一堵稍微修葺过的砖墙围起,房子也许是六七十年代的,门窗是木制的,不进门,都能闻到一股潮味儿,墙上爬满了各种植物,叶子已经落了,只留下或枯萎或还余有一点生机的茎干。

    魏时租的那房子,二十平米左右,面积在出租房里算大了。老板提供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桌子是缺了个腿的,抽屉有两三个坏了,另外几个好的,魏时也不敢用——里面全都是各种虫尸、虫卵。

    环境不算好,然而,却是最适合的。

    就算是这么个院子,里面的房间也已经租了个七七八八。

    魏时以前在家里就做惯了家务事的,动作麻利,很快就把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整理的整理了,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半下午,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魏时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的。

    本来早上还在发烧,忙来忙去,烧居然就这么退了。

    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这么操练出来的。

    魏时到外面买了个盒饭,拎回来,边吃边自己在那里感叹。

    魏昕躺在那里,帽子和围巾已经被取下来,外套和裤子也脱了,盖着被子,脸全露了出来,魏时吃一口看他一眼,这小子以前就长得好,现在长开了一点,就更好了,要不是脸白唇乌,还真的像个妹子,线条精致到一定地步了,魏时摸了把自己的脸,自愧不如。

    这房子不要看很老旧,但是网线、热水器却还都装上了。

    魏时捣鼓了一会儿网线把网络连上,拿着舅舅送的一台笔记本开始上网,在百度的搜索栏里输入了“养尸赶尸”这几个字,立刻出来了一堆的结果。

    魏时一个个看过去。

    不是小说就是扯蛋的内容,魏时看得眼抽筋还没找到一点有用的。

    看来,还真的要去跟陈家或余家的人实地接触一下才行。

    魏时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魏昕,揉了下有点发痒的鼻子,打了个哈欠,拿起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完了回来打算睡觉——这一天够折腾了,他从昨晚上就没合过眼,实在是顶不住了。

    魏时把魏昕往墙里面一推,又拿过一个小枕头挡在两人中间,然后你一床被子,我一床被子,也躺到了床上。

    魏时很累,过了好一会儿却死活睡不着。

    身边就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魏时不是不怕的,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魏昕,把被子扯上来蒙住头,一会儿又觉得不对,把身体转过去,刚洗完澡,本来热乎的身体,温度好像被一丝丝的吸走了一样,慢慢地冷了下来。

    夜深人静,屋外只有寒风刮擦着树叶和门窗的声音。

    魏时又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把一具尸体带在身边,才会跟一具尸体睡在一张床上。不过,说起来也好笑,这晚上居然是他跟魏昕靠得最近的一次。他记忆里,从小就没跟魏昕睡过一张床。

    魏昕性格很怪,很独,从小就这样。

    当魏时还年少无知,听信了魏妈妈关于兄弟之间要有爱,手足之间要亲近的话,拿着热脸使劲地去贴魏昕的冷屁股,魏昕丝毫不为所动,坚决要跟魏时划清界限,久而久之,魏时也觉得坑哥,明白了人各有志这句话的真意,才放过他也放过了自己。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个从小看到大的人,总是有深厚感情的,更何况还有血缘关系在里面,很多时候,对着有血缘关系的人,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魏时不知道该把这样的魏昕怎么办?甚至不敢把魏昕的现状打电话回去告诉魏妈妈,魏妈妈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连他都接受不了——会发疯的。

    要消灭僵尸,最好是用火。

    火能净万物。

    这些先不说,也不知养尸人有没有对魏昕的魂魄下手,有些养尸人会留下尸体的一部分魂魄用来操纵尸体,比陈师父在黄忠强身上做得手脚,要更好用一点,不,这些也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他妈的最要紧的到底是什么?对,最要紧的是,他不觉得魏昕真的死了。

    当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魏时人已经睡着了。

    他睡的很死,发出轻轻的鼾声。

    这时,一直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的魏昕动了,他从床上直接飞起来,悬在半空中,接着,他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沉,浮在了魏时上空,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魏时,嘴里惨白的獠牙露了出来,过了好一阵,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窗户边,推开了窗户,直接跃了出去,接着,身影就融入了一片黑暗中,不知所踪。

    第二天,魏时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接着,又抬起头,看了魏昕一眼。

    魏昕躺在那儿,似乎没有动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本很好看的书——鬼服兵团,就在**首页的月榜上,我好久没看到让我笑得捶墙的文了,哈哈哈哈,看得我老开心了,推荐给大家~~~

    今天是北方的小年,祝福看文的各位~~^^

    又到手一朵小红花~~

201最新更新

    [困煞]

    也许是心理作用,魏时总觉得魏昕看上去跟昨晚上有点不太一样。

    他用深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魏昕,接着,缓缓伸出左手,在魏昕的毛衣上摸了一下,然后,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搓掉了食指上的一点泥渍。

    魏时自认记忆力还行,昨晚上睡觉前魏昕身上绝对没沾上泥巴。

    他想起那天魏昕脱离了养尸人的掌控,自己找了个坟地,占了别人的棺材躲藏起来的事,难道,昨晚上也出了什么鬼?

    魏时盯着魏昕的脸出神,他拿出一点“赤硝”,这东西在茅山术里面属阳,比朱砂的效果要更好,当然价格也是朱砂不能比的,魏时手里这点还是徐老三走的时候给的,当时,徐老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表情难看得像割了他的肉一样。

    以赤硝为引,魏时布了一个简易的“困煞牢”。

    僵尸在茅山术里属于阴煞之物,这个“困煞牢”就是专门用来困住僵尸,让它们再也不能作恶用的,魏时布的这个阵是个简易版,真正的“困煞牢”甚至能镇住传说中的万年僵尸“不化骨”。

    魏时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躺着魏昕的那张比单人床稍微宽一点的床从墙角边拉出来,留出了一人宽的空隙,然后,开始围着床布阵画符,因为有了“赤硝”倒是不用去买公鸡回来了,省了点事。

    繁复的阵法,缓慢成型。

    魏时蹲在地上久了,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他赶紧扶住床,整个人往前一栽,刚好碰到了魏昕,离他的脸就那么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魏时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精致脸孔,伸出手,很无良的拍了拍,“臭小子,没事少给你哥我找麻烦,我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魏时白天都没有出门,接了他舅的电话,让去他家吃饭,魏时说自己找了个兼职,等过两天再去;接了老郑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做法开坛,魏时说今晚如果顺利的话,五天后就有个宜移柩、安葬的日子,到时候他自会上门;打了电话给罗志勇,没人接。

    剩下的时间,魏时就拿着《葬经》、《葬书》等几本书,比对着认真看了起来,边看还边随手做着笔记,这个房间阴气重,魏时用了电暖炉,过不多久还是冻得手脚发冷。

    而且这两天魏时觉得自己状态也不太好。

    脑子没平时清醒,手脚也没平时灵活,浑浑噩噩的,跟丢了魂一样,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魏昕的事,太伤心了受了刺激的缘故,但是,今天早上照了下镜子,印堂发青,显然是魂魄不稳。

    一直到了晚上,魏时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关上窗锁上门,慢慢悠悠地出了门,直奔楚江阁。已经是深夜,江边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前不久下了场雪,树上、角落里还留着一点积雪,寒风从四面八风刮过来,带着江面上的湿气,冷得直透人心。

    魏时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点了根烟。

    就这么一根接一根的抽,很快,脚边就落了一地的烟头,魏时不用看手机,光凭着周围蔓延过来的阴气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鬼市快开张了。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灰白色雾气把整个江边大道笼罩住,并且慢慢地往江边漫过去,直到跟江面上的湿雾连成一片,雾气所到之处,一片死寂。

    魏时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去。

    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阴影,模糊不清,远看似乎是个人,近了却又什么都看不到,越靠近就觉得压抑,魏时从容不迫地走到了雾气中间,说也奇怪,在雾气外面的时候,看不清楚里面是些什么,走到了雾气里面,视野反倒清楚了不少。

    至少,魏时已经能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段江边大道上的一切。

    几点漂移不定的鬼火在雾气中出没,大道上稀稀落落地站了一些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手里提着一盏白纸灯笼,发出惨白的光。

    魏时走过去,一个鬼魂拦住了他,穿着一身明朝的官服,手里倒拿着一盏白纸灯笼,照着他的脸白惨惨的,他一看到魏时就迎了上去,“这位小兄弟,想升官发财吗?”

    魏时看着他的手翻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官印,一个金元宝,这个鬼魂把手里的东西往魏时手里塞,魏时突然间觉得这个官印和金元宝真是好东西,看起来格外诱人,魏时咽了口口水,他的手一直在发痒,心里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快点接过来,快点接过来,接过来,你的日子就好过了,要什么有什么……”

    是啊,他还在坚持什么?他难道不缺钱?他难道不想做个大官回去光宗耀祖?他难道还想受那些白眼和轻视?他都不想,魏时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就要碰到官印和金元宝的时候,他五指一收,握成拳头,然后,转身离开,丝毫也没理会那个鬼魂在后面的叫喊,“别走啊,你要是有这个心,我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官印、金元宝。”

    魏时没再理会,快步走远。

    这个鬼魂手段了得,他要是当时真的伸手把官印或者金元宝接过去,回去之后会不会升官发财这个讲不定,但是命是肯定会丢了的,升官谐音是“升棺”,而发财,自然是发的冥财,人一死,家里肯定要大把大把的烧纸钱,这也算发财。

    这都是鬼魂设下的陷阱。

    人只要有贪念,就很容易陷进去。

    魏时一边走一边目不斜视的穿过一些招揽生意的鬼魂,今晚鬼市上的活人很少,也许是天气太冷了的缘故,突然,魏时眼瞳一缩,他居然在鬼市上看到了一个熟人。

    罗志勇站在一个鬼魂前面,一人一鬼窃窃私语,隔得远了,雾气又重,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魏时三步并作一步地走过去,那个鬼魂手里拿着一张怪里怪气的纸钱,看起去像是被人剪成了一条连衣裙的样子。

    走得近了一看,那个鬼魂脸部发青,七窍出血,眼睛瞪得老大,一身血污,后背上被什么东西撕咬去了一块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脊椎骨,这个鬼魂,魏时也认得,它就是魏时今晚上的目标——郑涛的魂魄。

    在郑涛边上,有几个鬼魂跟他样子有点像,身体也被咬的七零八落,看起来凄惨无比,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钱,什么形状的都有,汽车啊别墅啊游艇啊衣服啊首饰啊各种各样,在向周围的人或者鬼兜售。

    看来跟郑涛一个遭遇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怎么都没听到新闻报道过?

    魏时心里犯疑,那边罗志勇好像已经跟郑涛的鬼魂谈好了,手一伸就要把那张纸钱拿过来,魏时一见不好,这要真接过去罗志勇肯定有危险,这个时候,魏时也顾不上鬼市的那些忌讳,麻利的伸出手握住了罗志勇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扯。

    交易就这么被打断了。

    周围所有的鬼魂都停了下来,往魏时看了过来。

    魏时骂了一句,罗志勇还在发愣,好像没反应过来,魏时知道破坏了鬼市的规矩就得承担后果,只不过他可没答应老实地付出代价,二话不说,拉着罗志勇转身就跑。

    鬼魂们被惊动了,骚动起来,连江风都吹不动的雾气翻滚着,好像要吞噬掉周遭的一切似的,魏时觉得自己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棉花,胸口闷得发晕,还没跑几步,脚就沉重得抬都抬不起来了。

    反正跑不脱,魏时干脆不跑了。

    他停下来,问罗志勇,“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志勇呆呆愣愣的,“程瑶说想要那件衣服,我到这里买回去送给她。”

    魏时看他神色恍惚,又骂了一句,这家伙果然是被鬼迷了心窍。

    罗志勇站在那里还在念叨,“我刚才差点就买到了,都是你把生意搅了,不行,程瑶说了,她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那件衣服,她答应了,只要我买回来就做我女朋友,你别再捣乱了,我去了。”

    他边说就边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魏时被气乐了,赶紧拉住他。

    这家伙真是要色不要命。

    罗志勇用力掰着魏时的手指,他的手冰冷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气温太冷还是周围阴气太重。魏时有点不耐烦,就这么一耽搁,郑涛跟那几个鬼魂已经追上来了,魏时扔出去的,用鸡血浸泡了一天一夜的黄豆,只拦住了它们一小会儿,就被阴气侵蚀,失去了作用。

    周围的鬼魂太多了,魏时也不敢把还在想着要去把那件纸钱做成的连衣裙买回去哄女朋友的罗志勇打晕,人一晕,魂魄就不稳,很容易被鬼上身,更何况这是在鬼市,本来就阴气重,不晕都可能被鬼上身。

    但是不搞定了罗志勇,他就总在一边捣乱,魏时也腾不出手对付眼前围上来的鬼魂,他只好先制住了罗志勇,捏着罗志勇的鼻子强迫他张大嘴,把剩下的一把鸡血浸泡的黄豆塞了进去。罗志勇立刻呜呜啊啊的叫了起来,想把满嘴的黄豆吐出来,魏时哪里可能让他有这个机会,用力捂住他的嘴,强迫他吞进去。

    幸好罗志勇现在神志不清,不然还真没有这么容易对付。

    罗志勇被卡在喉咙里的黄豆噎住,眼睛直翻白,半条命都快去了。

    看着他凄惨无比的可怜样,魏时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了,罗志勇揍是个炮灰啊有木有……

    有亲说上一章有部分看不到,但是我这里都是好的啊!肯定是**又抽了

202最新更新

    [契魂]

    魏时相信自己碰到了一句高度腐烂的尸体,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与其同时,一些古怪的窸窣声不绝于耳,还有脓疱腐肉的爆裂声,掉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以及那些鬼魂或者尸体发出的像叹息一样的“荷荷——

    魏时觉得自己身上流动的血液已经冷了,冻成块状,堵塞血管。

    黄豆起了作用,魏时一放开罗志勇,他就立刻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一股股腥臭的黑水从他嘴里喷溅出来,双手痛苦得在水泥地面上抓着,指甲崩裂,鲜血横流,都说“十指连心”,罗志勇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

    此时,魏时也顾不上他了。

    他狠了狠心,抬起脚踹向罗志勇,把他踹到了自己身后。

    周围的鬼魂和尸体靠拢过来,魏时一伸手就好像摸到了什么阴冷的东西,或者柔软的物体,那些东西被他的手推挤着,或者用力往他的身体挤压过来,魏时感觉到肌肉的轻微颤动,骨骼的清脆断裂,血液的汩汩流出。

    这些东西难道打算就这样挤死自己?或者恶心死自己?

    面对眼前这情况,魏时不得不抱着这个怀疑。

    很快,魏时就发现情况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这些鬼魂和尸体拥挤着尽力贴近他,一具尸体被魏时用力推开,另一具尸体立刻补上,一个鬼魂被魏时用黄符纸镇住,另一个鬼魂立刻跟进。

    它们挤着,挨着,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出现,以魏时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鬼魂和尸体搅缠在一起的恐怖圆球,魏时内心的恐怖再也难以压制住,他害怕了起来,周围的空气好像越来越少,只有那些腐烂的尸体发出的臭气充塞在鼻间,到后面,连这些臭气好像都没有了,被他吸进去的,似乎变成了碎肉、脓血,或者——鬼魂。

    这些尸体和鬼魂在侵占他的身体。

    圆球最里面的十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一个尸体的上半身穿过另一个尸体的腹部插入魏时的大腿,或者该说是,溶化一样的,融合进了他的大腿,而鬼魂们,一部分鬼魂,一个,一个,接一个的,争先恐后地拉扯着魏时的魂魄,想把他从自己身体里面扯出来,而另一部分鬼魂,则干脆冲入了魏时身体里,试图鸠占鹊巢。

    魏时觉得自己就好像一辆超载的车子,里面每一寸空间都被占满,然而外面却还有无数的东西试图要进来。太痛苦了,简直就好像十八层地狱里的酷刑同时用在他身上一样。

    明明已经是生不如死,却又怎么都死不了。

    连晕的权力都没有。

    以魏时所学、所经历的一切,完全无法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也无法应付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他连发抖都做不到,因为不管是周围还是身体都已经没有一丝缝隙让他活动。

    魂魄的极度痛苦,让魏时无声的惨叫出声。

    魏时向任何不知名的神灵或者鬼怪求救,只要能摆脱现在这种痛苦,他愿意付出一切,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一切吗?”魏时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回答,“一切!”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出现。

    就在魏时的魂魄被挤得已经半脱离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从他魂魄里突兀地伸出了两只灰黑色的手,准确地抓住了两只鬼魂,把他们掐的吱吱直叫。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随之出现,他把那两只鬼魂丢进了嘴里,咬的咯吱作响,吃完了这两个巩后,他张大了嘴,沉腰收腹,用力一吸,一丈之内,上百个鬼魂连同周围的灰白色浓雾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卷了过去,全都落入了他张开的大嘴里面,接着,又是一阵让人耳朵发酸的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周围的鬼魂被这个凶兽一样的恶鬼吓得到处乱窜。

    然而,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它们一样,不管它们怎么逃,那双无所不在的黑色大手,依然能准确地抓到它们,逃不开被吃掉的命运。

    这个从魏时魂魄中分出来的恶鬼,专心地对付着——或者该说是吃着——企图侵占魏时身体的鬼魂,而那些尸体却暂时没有理会,当它把周围的鬼魂一扫而空之后,它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然后,转头看向那些尸体。

    恶鬼伸出手,把一个尸体的脖子死死扣住,接着,用力把他往后一甩,魏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这具尸体大半个身体已经融到了他的小腿里,被强行剥离的痛苦简直就好像直接把小腿斩断了一样。

    恶鬼既不停滞,也无怜惜。

    在魏时不停地惨叫声中,那些尸体也很快被清理干净,魏时已经被扯出来的魂魄也慢慢地归位,等到清理完了之后很久,魏时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是昏迷不醒。

    所以,他没有看到,灰黑色的恶鬼站在他身边,而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了灰白色的雾气当中,以不快不慢地速度慢慢行进。

    被打断的鬼市,早就已经人去鬼空,只有似乎像是吸饱了水分的海绵一样的沉重,连江面上吹过来的寒风都吹不动的雾气越发浓重的笼罩着江边大道。

    那个人影越发近了。

    他看上去像个出来散步的人,只是走路的动作有点不太协调,等他切切实实站在了魏时面前,露出那张苍白而精致的脸,赫然就是应该被“困煞牢”镇在出租房中的魏昕。

    魏昕惨白的脸,在灰白色的雾气中显得有点不太真实,散发着一股虚无的感觉,他就好像一具能走能动的尸体,眼睛睁开,只有眼白,没有眼黑,跟他对视,就好像要被他拉入阴间一样。

    魏昕跟那个恶鬼面对面站着。

    恶鬼被魏昕要高了大半个头,虽然面目不清,年纪也感觉上要被魏昕大不少,突然,恶鬼往前走了一步,它的身体是与魏时的魂魄相连的,它一动,魏时的魂魄随之也会不安稳。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魏时,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样,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刚刚归位的魂魄,又被拉出了身体,灰白色的魂魄浮在空中,而那个灰黑色的恶鬼,跟魏时的魂魄就好像一株双生的并蒂莲。

    恶鬼张大嘴,发出一声尖啸。

    周围的浓雾剧烈的翻滚起来,就好像海潮一样,恶鬼伸出灰黑色的大手,往下一探,抓住了自己与魏时的魂魄相连的那一部分,然后,用力一扯,又是一声尖啸,如同人能听到的话,肯定能感觉到其中无尽的痛苦,恶鬼与魏时的魂魄已经割裂开来。

    在这个断开的瞬间,恶鬼的头往前一扎,没入了魏昕的身体中,而还留着一截灰黑色恶鬼魂魄残片的魏时的魂魄,也随即附到了自己的肉身上,魏时身体一震,转而平静了下来。

    魏昕的身体先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接着,就好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慢慢地抬着胳膊,挪动双腿,然后是伸出左手,僵硬的手指颤动着,似乎不肯听从大脑的命令,然而,一再的尝试之后,食指终于能够弯曲。

    弯曲,伸直,弯曲,伸直,好像一个玩不腻的游戏一样,一直到手指基本上恢复了灵活之后,魏昕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把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略微低下,看着地上的魏时。

    然而,就好像一具生锈的机器,魏昕半跪下,伸出手,横抱住魏时,直挺挺地站起来,然而,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至于还留在地上的罗志勇,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已经被那个恶鬼占据的魏昕,就好像手里根本没有东西一样的,轻轻松松的抱着魏时,在马路上像一阵风一样疾走而过,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那个小院,出租房的木门是虚掩的,魏昕推开门,吱嘎一声轻响,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却似乎能看到一样,避开了房间里胡乱放置的东西,走到了床边,把魏时放在了床上。

    门自己关上了。

    灯泡在几声轻轻的“啪兹”声后,也打开了,白炽灯发出苍白无力的光线,魏时站在床边,看着还昏迷不醒的魏时,他伸出手,一缕灰白色的,好像蜘蛛丝一样的线,没入了魏时的身体中。

    随着魏昕的动作,魏时气若悬丝,面白唇青的样子得到了缓解,至少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脸色好像也没有起先那么惨白。过了一会儿,魏昕的手一扬,那根线立刻断裂,断口分别缩入了魏昕跟魏时的体内。

    魏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在梦里面他的身体被抢夺,魂魄被挤压,几乎是生不如死,到最后,他向着什么求救,然后,有什么回应了他,在经历了无尽的痛苦之后,身体和魂魄被一股湿润沁凉的感觉所包容,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痛苦已经过去,正因为那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更显得这抚慰的珍贵。

    魏时头顶一片清凉,在刺目的灯光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好像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疑惑地看着周围,他怎么在这里?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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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

    这个男人,自己见过吗?

    魏时有点疑惑,因为他身上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但是,魏时又很肯定自己确实没见过眼前这个人,而且,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五官如刀削斧凿般深刻,说不上俊美,却绝对男人,尤其是气势,凌厉中带着一股隐隐的煞气,这种人,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兀出现在这里,在自己面前?

    魏时琢磨着。

    屋子里很安静,这个男人一直沉默地看着魏时,过不多久,魏时顶着他吃人一样的视线,背上汗津津的,凭着本能,魏时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是,他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忘记了今晚上发生的事,似乎——也忘记了该躺在床上的魏昕。

    而眼前这个不该出现的男人,出现得似乎、好像、相当的理所当然,以至于魏时捧着自己的脑袋,愁眉苦脸地思考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像个石雕一样的站了好一会儿。

    刀削斧凿一样的脸,时不时几不可见的抽搐一下,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种抽搐越发的频繁和明显,就好像这个男人在做着什么痛苦的挣扎和选择一样——这个选择是那么的艰难,以至于这个看起来像岩石,像钢铁一样坚强的男人,也露出了一点脆弱和迷惘。

    魏时算不上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的异状,诡异的是,他居然会觉得心里一疼。在魏时身上,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以往,这种情绪的出现都跟魏昕有关。

    魏时回过神了,他略带点犹豫地说,“喂,你没事吧?”

    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忤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听到魏时的声音,这个男人脸上的抽搐更明显了,他脸上好像浮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脸孔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到后来,已经分不清脸与雾气的分界。魏时觉得,在雾气后面,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他看不到的东西——也是他极想要看到的东西。

    看着这个男人如此痛苦的样子,魏时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只要把心里隐隐的不祥预感压下来,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靠近这个男人,伸出轻轻推了推,“喂,你到底怎么回事?要觉得不舒服,赶紧上医院——拖也拖不好的。”

    这个男人身体被他推得晃了晃之后又站稳。

    魏时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这个男人身体凉得就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这个男人好像迟疑了一下,接着,他坚定而又坚决地伸出手——抓住了魏时的手——力道大得魏时觉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被捏碎了。

    要不是男人的面子在撑着,魏时肯定要痛得叫出来了。

    不过,虽然他痛得心里扭成一团,把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和和气气的,“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这个男人没有放开他,他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话,但是含含糊糊的,魏时也没有听清楚,要不是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头,以魏时平时的个性,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

    这个男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魏时放到了他刚刚才离开的床上,然后,自己跟着上了床,正正好压在了魏时身上,然后,低下头,在魏时的眉毛上亲了一下。

    魏时惊呆了——是真的呆了。

    直到这个男人亲了一下不够,还打算亲第二下的时候,魏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抬起手,向外曲起胳膊,手肘直接往这个男人脸上撞去,这个男人没有躲,魏时觉得自己的手肘好像撞在了一个粘稠的东西上面,直接卸掉了所有的力道。

    显然,这个男人不可能是活人,魏时的反抗和挣扎毫无用处。

    这个男人覆在魏时身上,开始亲吻、抚摸魏时,动作有点生疏,动作不太灵活,魏时的脸左躲右闪,却怎么也避不开他的亲吻。冰冷而又执拗的亲吻,持续不断,如同雨点一样落下来。

    带着火热,以及饿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对一块肉时的饥渴。

    魏时开始还不停地咒骂,骂了几句,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声音还有床板的吱嘎声,他就不骂了,开始专心的挣扎,脑子急速地转了起来,想着该怎么应付现在这情况。

    魏时的力气并不小,只不过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活人,用活人的标准来衡量,根本就对付不了,魏时左冲右突,到最后觉得自己就跟只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蜘蛛网被它弄得晃来晃去,那纤细的蜘蛛丝看上去脆弱,都不用扯,一点风吹过来都可能吹断,但是却牢牢地把它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趴在网中央的蜘蛛爬过来,吃掉它。

    在魏时看来,这就是个无妄之灾,意外之祸。

    他居然要被一个男人给奸了,这事真他妈太荒谬了,如果不是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魏时一定会觉得是在做梦,就算是做梦,也是他十八年生命力最恶心的噩梦。

    门窗的缝隙里开始渗进来阴冷的灰白色雾气,把地面渐渐覆盖,过不多时,就连墙壁都在往外慢慢地渗出雾气,漫布了整间屋子。屋子里无声无息,魏时的挣扎、痛骂,甚至是床板的吱嘎声,都被灰白色的雾气吞噬掉了,只能看到,在屋子中间,有两个颜色明显比较深的雾气隐约可见。

    魏时直挺挺地躺着,身体不停的抖动,因为冷,更因为克制不住的恐怖。

    当然,还有一些被挑动起来,不太愿意承认的**。

    这个男人用有点僵硬的手指,笨拙地脱着魏时身上的衣服,碰到有纽扣的时候,他开始还尝试着却解开,然而手指太不灵活,试了很多次之后还是解不开,最后,这个男人放弃了,直接用力扯开了衣服,纽扣崩裂,一声脆响之后,掉在了床上,地上。

    冰冷的手抚遍了魏时身体的每一寸,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热度,而他的亲吻,也如同他的手一样,遍及魏时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就连最隐蔽的腿间也没有放过。

    魏时一边觉得冷,一边敏感点被碰到,又一阵阵战栗。

    被这个男人这么摸着,亲着,开始的时候,魏时很难受,很恶心,但是到了后面,他的感觉变得有点复杂起来,因为这个男人的亲吻和抚摸实在太——即使是魏时这样一个对感情并不太敏锐的人也觉察出来——温柔。

    以及,难以被忽略的深情。

    冰冷的亲吻落在了魏时双腿间那个柔软的部位,魏时觉得自己下面那个要命的地方被含在了男人的嘴里,忍不住全身一哆嗦,就连下面那两个小球,也被下移的双手照顾得很妥当,那双手不轻不重的揉搓着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转移到了魏时臀部。

    刺激过大,魏时冰火两重天,男人的本能就算是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都无法平抑,很快,他就闷哼一声,在这个男人的嘴里泄了出来,而那双一直在他臀部上揉搓的手,已经探到了臀缝间,在那个入口处试探了起来。

    魏时喘着粗气,他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连骂都懒得骂,不是我军不给力,实在是敌军太强大,那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那就只能躺下来享受”,虽然这句话很操蛋,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魏时绝望地想着,早知道是这样,他就早点找个女朋友也好,这个男人终于把手伸了进去,摸索,按压,进出,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这个男人好像在魏时身体里寻找什么,直到他按到了一个地方,让魏时浑身一震,他立刻察觉到了,逮着这个点,不停地按压揉摸,魏时压抑地喘息着,他是学医的,前列腺按摩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必杀技啊,无人能够抵抗。

    很快的,他又泄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一连泄了两次,魏时全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就算给他机会,大概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魏时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来吧,早来早结束,不就是被奸嘛,只要没死,明天早上,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没有下一步。

    居然!

    对这个结果,魏时也有点不可置信。

    这就好像前一分钟医生告诉你身患绝症,只有三个月的命,后一分钟,另外一个医生闯进来大喊拿错病例了,这一份才是你的,其实你就得了个小感冒,连药都不用吃。

    落差太大,让魏时在呆愣之后,立刻一阵狂喜。

    这个男人还在那里亲亲摸摸,但是却只到这个程度,魏时躺在那儿,开始在心里念“杀逛”,管它有没有用,念了再说。

    在危险得到了缓解之后,魏时受打击过大的脑子也开始有余力去注意一些其他的细节,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为什么抱住他的时候,却明显要比看上去瘦弱很多。

    手臂似乎比他的要细一点,脖子也是,腰也是。

    就好像魏时很少怀疑自己的记忆一样,他也很少怀疑自己的其他方面,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问题只可能出在这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的身体外面就好像套了个壳子。

    在这个男人还继续在他身上亲亲摸摸的时候,魏时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摸到了这个男人的腰上。

    不要让老子捉住你的痛脚,否则,看你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童鞋在讨论攻,攻当然是魏昕啊!我觉得我写的很明显了,哈哈

204最新更新

    [纸钱]

    魏时到底是没试出来,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这个前一秒还在他身上亲亲摸摸个不停的男人,做出了极其迅速的反应,魏时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麻,举起来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

    而这个男人,在他嘴巴上亲了下,跟没事人一样,起身,下床,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过不多久,魏时麻痹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人虽然躺在床上动不了,脑子却还是可以想事的。被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猥亵了一晚上这种事,比起发现魏昕的尸体不见了这件事,实在算不了什么。

    魏时迫切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却把魏昕找回来。

    周围还是很安静,却又跟刚才的死寂不同,是一种万物在沉睡却又存有生机和活力的安静,屋子里挥之不去的发霉的潮味儿,也充塞鼻间。魏时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股本来让他非常嫌恶的味道也没那么难闻了。

    夜晚已经过去,黎明已经到来。

    清晨的空气无孔不入的渗入屋子,虽然很冷,却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躺了小半个晚上的魏时,终于慢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穿好了衣服,一边打喷嚏一边拿过床头的纸巾醒鼻子。

    昨晚上他又受凉了。

    这么冷的天,脱光了衣服,被一个全身冷冰冰的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了那么久,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他这个本来身体就没好全的。

    魏时穿上外套,顺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摸,里面有张纸,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纸钱,剪成了一条连衣裙的样子,还带花边。魏时抓了抓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他口袋里的纸钱,他已经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大部分的事——这张纸钱本来在那个死去的郑涛的鬼魂手里,因为他打断了郑涛跟罗志勇之间的买卖,所以这张纸钱就落到了他头上?

    按照鬼市上的规矩,这个结果倒也不是不可能。

    魏时又打了个喷嚏,随手把纸钱扔在了一边。他环顾了一下屋子,他昨晚上离开前用赤硝布下的“困煞牢”不出意料的被破坏了,一滩灰黑色的水渍,晕开了那些线。

    魏时趴在地上,沾了一点水渍,送到鼻子下一闻,没闻到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他感冒了鼻子不灵了,还是这屋子本身的味道太重了。

    魏时出了门,先去了那个魏昕曾经躲藏在里面的坟地,坟地上还是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但是他上次挖开坟墓时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并没有受到破坏,这说明魏昕没有回到这里。

    魏时有些怏怏地离开了。

    魏昕真的不见了。这回再想找到,就难了。

    魏时闷着头,坐车去了XX师范,他得去找罗志勇,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循着上次的记忆,魏时找到了罗志勇租的那间房子,抬起手敲响了门,好一阵都没人答应,又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板都被魏时拍的砰砰直响,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拖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罗志勇打开了门,看着魏时,有气无力地说,“阿时,你怎么来了,进来吧。”

    门被他打开了一半,罗志勇侧身让魏时进屋,然后,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不好,昏暗又凌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跟猪窝一样的房间,罗志勇踢开了几样挡地方的东西,清出了一个地方让魏时坐下。

    看罗志勇半死不活的样子,魏时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你这是怎么了?”

    罗志勇垂头丧气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程瑶说我没做到她说的事,不能答应我。”

    魏时心里说,幸好是没答应,要是答应了,那才是真要命。

    魏时慢慢地说,“程瑶还住在这里?”

    罗志勇点了点头,“房子还没退,不过人好几天都没见到了。”

    魏时点了下头,“你去过她房间没有?”

    罗志勇摇了摇头,“没去过……”

    魏时又说,“想不想去?”

    罗志勇猛地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刚要说话却被魏时抢了先。

    魏时似笑非笑地说,“别说你不想去,做人诚实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晓得你。”

    罗志勇苍白的脸有点发红。

    魏时拉着罗志勇出了门,到了隔壁门前。

    也是一张薄木板门,门上挂着一把锁,锁头很细,好像稍微用点吝一脚就能破门而入,光天化日,周围住户密密匝匝的情况下,魏时当然不可能这么胆大妄为,他果断地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细铁丝,同时,他也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被他扔了的纸钱又自己回来了。

    罗志勇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时开始用细铁丝开锁,他紧张地左顾右盼,一边去拉魏时的手阻止他干这件事,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喂,阿时,这样不好吧……”

    魏时甩开他的手,“你靠后点。”

    罗志勇被魏时无耻加大胆的气势所震慑,退了一步,但是,紧接着他又紧张地靠过来,他这个人一向胆小,性格还有点懦弱,既无法阻止魏时,又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只能在旁边团团转,看到有人过来了,还不自觉地给魏时打起了掩护,憋得脸发青。

    魏时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锁,大大咧咧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罗志勇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跟在后面,“阿时,我们出去吧,要是程瑶突然间回来了……”声音在看到屋子里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这间屋子跟罗志勇那间屋子,不光大小一样,里面放的家具也一样,一张单人床,一张烂桌子,还有一把方凳子,只不过,罗志勇的屋子脏乱不堪,而这间屋子,则干干净净,还积了一层灰,床上、桌子上空荡荡的,没有放任何的东西,显然有一阵没人住了。

    罗志勇脸色大变,“原来她早就搬走了……”

    魏时嘴巴抽了一下,懒得理陷入爱情里智商直接归零的人,这哪里是早就搬走了,这压根就没人住过好吧,魏时看了一圈之后把罗志勇拉了出去,罗志勇大受打击,一脸失魂落魄,魏时喊了两声都没把他的魂喊回来,有点恼火地直接抽了他的后脑壳一下,罗志勇痛得抱着头大叫一声,抬起头正要骂人却看到魏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魏时指着椅子让罗志勇坐下,“我有点事问你。”

    罗志勇还在沮丧中,“什么事,你问吧。”

    魏时拿出根烟,点上了,一边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问,“你跟程瑶是怎么认识的?除了她叫程瑶,自称是你们学校的之外,你还知道她什么事?”

    罗志勇被魏时问得直发愣,“就是这么认识的,隔壁嘛,偶尔碰上了就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认识了,我还要知道她什么事?知道她这个人不就可以了……”

    魏时闭上眼,都懒得骂罗志勇蠢。

    为了不被气死,魏时果断地换了话题,“你房东电话告诉我一下。”

    罗志勇“哦”了一声,开始在屋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了起来。

    魏时觉得有点奇怪,问他,“你手机呢?”

    罗志勇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突然间想起来一样,“对了,我手机呢?”

    他除了记着电话号码的本子,又一脸着急地找起了手机。魏时急得他屋里老妈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知道罗志勇手机丢了,肯定要扒了他一层皮,罗志勇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老妈。

    找来找去,终于在靠着墙的床底下发现了手机,屏幕都是黑的,没电了自动关机了,罗志勇高兴地把手机拿去充电,然后把房东的电话号码找出来告诉了魏时。

    魏时看着罗志勇一个人在那里折腾,不动声色。

    一般人绝对不会把随身带着的手机丢这么久还不知道。

    魏时拨通了房东的电话,“房东,你好,听我同学说他隔壁那个人搬走了,我想把那间屋子租下来,不知道租金是多少?……就是屋村十三栋二楼二零一室,原先是个妹子租的这几天搬走了……”

    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说话,反正电话就这么突然地挂断了。

    魏时耳朵里还响着刚才那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他妈别乱扯扯,那间屋子不可能什么妹子住,妈的,又……”话说到这里,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魏时想了一下,决定找附近的村民问一问,住户就算了,这里的住户流动性太大,问了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他想让罗志勇跟他一起走,却被罗志勇拒绝了,魏时知道罗志勇还没死心,他总觉得程瑶还会回来。

    听到他的回答,魏时一度以为他是被鬼迷了心窍,但是,后来的事实说明,鬼不迷人,人自迷,才是最可怕,最可怜的。魏时也不是那种你不走就打晕了拖走的喜欢替人操心的类型,他既然已经说了,做不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罗志勇的出租房。

    附近的店子随着学生的离开而显得有些萧条,有些店子干脆也放弃了寒暑假,直接关上了大门。

    魏时找了几个开店子的,也找了几个一看就住在附近的中老年妇女打听了一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个屋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有一些知道了也不说的,但是魏时总算还是知道了想知道的事,那个屋子前几年住过一个妹子,就是附近学校的,不知道什么事就自杀了,死了之后还总是闹鬼,后来租那个屋子的,也有出事的,搞得那屋子的房东都不敢把屋子再租出去了,宁可空在那里。

    魏时还打听到了,那个死掉的妹子,名字就叫程瑶。

    作者有话要说:要回家过年了,这几天更新不一定能跟上啊~~~

205第 205 章

    【照片】

    魏时想起来徐老三跟他说过的自己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师兄,五师兄方志,原来的神棍,现在的B市小片警,虽然是隔壁市的,好赖都是警察系统里的,总能捞到点儿消息,怎么说也比魏时一个学生强。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魏时先做了自我介绍,对面那个嗓门粗狂的大老爷们二话不说答应了帮魏时调查程瑶这件事,同时用一种跟他嗓门不同的有点贱贱的调子问候了一下魏时在徐老三的手底下日子过得怎么样。

    魏时沉默了一下。

    这个五师兄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想必当年在徐老三手底下没少受折腾,这不,都快心理变态了。

    打完了电话,魏时眼神有点复杂地最后看了罗志勇住的那个出租房一眼,不是他不管罗志勇了,而是罗志勇现在阴气入体,印堂发青,按活人来说,就是已经病入膏肓,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要救罗志勇,除非把程瑶找出来。

    魏时去了老郑家。

    老郑家的房子是一栋现如今乡里很常见的两层楼房,一楼堂屋中间用两条长凳驾着一张门板,郑涛的尸体就放在门板上,用一块白布蒙着,脚那头,摆着一些瓜果菜品,燃着香烛,烧着纸钱。

    屋子里也没其他人,就老郑跟他老婆。

    冬天,天黑得早,就算早早开了灯,屋子里也阴森森的,老郑一脸憔悴,头发花白,几天下来,四十几岁的人看起去上了五六十岁,魏时递给他一根烟,两个人站在郑涛的尸体前,说起了话。

    魏时告诉老郑,明天就要开始准备做法下葬,他要老郑想办法叫个道师班子来重新做个道场,还让他到十里八乡或者市里面去,看能不能喊个皮影戏班子来,下葬那天晚上演一场,有用。

    老郑边听边点头应和。

    不过听到皮影戏班子的时候,就有些犯难了。

    这皮影戏,旧称“影子戏”或“灯影戏”,几十年前在他们那地方还偶尔可以看到,逢年过节或者家里红白喜事的时候,有点家底但是又请不起正式戏班子的人,就会请皮影戏班子过来热闹一下。

    到了现在,皮影戏早就是个稀罕玩意了。

    年轻一辈的,大多只听过没见过,有些连听都没听过。

    也许市里面还有当民间艺术被国家政府保存下来的班子,能不能请到那就要看情况了,不过皮影戏班子的人总要穿衣吃饭,多用点钱应该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魏时抽着烟,烟雾缭绕,他深吸一口气,烟雾伸进了肺里,冷空气夹着烟味儿,让他呛了一下,偏过头咳了几声,他拍了拍老郑的肩膀,“人有三衰六旺,月有阴晴圆缺,早早晚晚,不管是你儿子,还是我们,都要到下面去,你就当你儿子在那边等着你们两口子。”

    这话,听上去有点冷漠,却是魏时的心里所想。

    老郑的肩膀不停耸动,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魏时跟老郑提起要看一下郑涛生前的房间,在郑涛开的那家店子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老郑的妻子带着魏时上了二楼,郑涛房间里的一切都还原封未动,等老郑的妻子离开之后,魏时才慢慢走进这个房间,这是一间典型的男人的房间,墙壁上贴着几张球星和名车的海报,靠床的墙角放着个篮球,还有锻炼身体用的哑铃,桌子上的东西很凌乱。

    这间房子显得有点冷清,缺乏活气。

    魏时一样一样的翻箱倒柜,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放过。

    但是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魏时住了手,皱起眉头,又慢慢地打量起了整个房间,肯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他一进这个房间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要找出来。

    最终,魏时把目光放在了衣柜的柜门上。

    那上面有一张差不多一人高的穿衣镜,就好像很多年轻人喜欢做得那样,镜子上贴着几张大头贴和相片,相片大多是合照,奇怪的是大头贴上都只有郑涛一个人,另外半天是一片空白。

    魏时把那些奇怪的大头贴放着没管,仔细地看着那几张合照。

    合照的背景应该是在一家光线昏暗的酒吧里,七个神采飞扬、青春洋溢的男女,在照片里做着鬼脸,大喊大叫,搂搂抱抱,挨挨蹭蹭,照片里面的郑涛站在镜头偏右后方,他的右手抬起,虚搭在什么东西上,也是满脸的笑容。

    魏时看到郑涛右手边,并不是没有影像的。

    只是很淡。

    非常淡。

    就好像一层黑色的薄雾。

    隐隐约约的,看得出个人形。“它”靠着郑涛,看着镜头。

    然后,“它”在相片里变得越来越稀薄,弥漫开去,散布在了整个相片里面,相片里的男男女女的身体全都被“它”渗进,他们留在照片上的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扭曲而诡异起来。

    接着,“它”又猛地收拢了起来。

    魏时突然大叫一声,把手里拿着的照片丢开了。

    就在刚才,一只白惨惨的手从相片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魏时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剧痛,仓促之下,他立马咬破了另一只手的手指,把血涂在了那只白惨惨的手上,那只手四分五裂,化为了一股股的薄雾,又收回到了相片里。

    魏时捂着自己的手腕,甩了两下,上面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青紫握痕。

    相片被他丢在地上。

    魏时低头看去,相片的左上角,镜头上好像溅上了一滴血。

    而刚才看的时候,还好好地。

    照片里的黑气,时聚时散,在照片里弥漫。

    魏时平静地看着这张照片,这毫无疑问是张灵异照片。

    灵异照片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随便在网路上搜一搜就能搜到一堆,不管真的假的,看起去总是阴森古怪的。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假的,用来吓人或者哗众取宠,但是实际上,从道术这方面来看,在某些情况下,照相机确实能把鬼魂拍下来。

    民间有个说法,说小孩子要少照相,会把魂招了去。

    这种说法不说完全对,但也并不是绝对错了的,小孩子魂魄不稳,照相照多了,某些时候,例如大晚上的,或者周围阴气太重的地方,比如坟地,就有可能伤了魂魄或者把魂魄给拘到了相片里。

    正因为照相机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后来就被有道行的人用上了,用来干什么呢?用来封印魂魄。

    死玉这种传统的用来封印魂魄的东西,难得搞到手,照相机虽然麻烦了点,胜在便宜又方便,虽然封印魂魄的效果比不上死玉,偶尔会出现封印不了魂魄,或者封印进去的魂魄过不了多久就从相片里逃出去等麻烦事,所以有道行的人,也不能经常用,得看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一般的灵异照片也就能吓吓人,并不能害人。

    眼前这张照片显然不是那一类的,上面封印的东西很凶,能从照片里出来害人,而且如果魏时没猜错,这张照片上的几个男女,肯定也出事了。幸好,郑涛的父母太伤心了,没怎么进过这个房间,不然的话,早晚也会出事。

    魏时站在照片跟前,一动不动,嘴里念着“镇煞咒”,就着手指上的血,在地上划拉了几下。照片里面的黑气左冲右突,想从里面出来,但是却怎么也冲不出去。魏时松了口气,他用脚尖使了个巧劲,把照片翻了过来,在背面画了一个符。

    这回,照片里的黑气完全没办法了。

    等背面的血干了之后,魏时把照片的正面又翻过来。

    在照片昏暗的背景里面,那团黑气正在慢慢地凝固成形,过不多久,就变成了一个清晰的人样子——就是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程瑶。

    她被郑涛搂住肩膀,靠在一起。

    魏时把照片收起来,放在了皮夹里。下了楼,他把照片给老郑两夫妻看了,问他们认不认识照片上的其他人,老郑两夫妻连连摇头,就指着其中一个男人说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其他人,都不认识,包括被郑涛搂住的女人。郑涛又问,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住哪?人在不在家?老郑两夫妻就说了,这个年轻人也死了,就在郑涛出事的前两天。

    魏时问是怎么死的?

    老郑回答是被车撞死的,就在楚江阁那边的沿江大道。

    魏时一听,又是楚江阁。

    又想到在楚江阁鬼市上发生的事,愈发的确信,这些事跟楚江阁的鬼市绝对有牵扯不断的联系,只是,目前还找不到联系的关键点具体在哪里。

    也不顾现在时间有点晚了,魏时边想边跟老郑说要他带着自己去那个死掉的年轻人屋里问问情况,老郑满口答应,就是有点疑惑,连连问起难道自己儿子的死跟曾亮——也就是那个村里那个死掉的年轻人——的死有关系?魏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既有关系也没关系,反正不是曾亮害死你儿子,而是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被同一个东西害死的。

    刚才老郑的嗓门有点哑,情绪上也有点激动,魏时怕他想七想八,赶紧把可能出事的苗头先灭了。

    到了曾家,跟老郑家一样,弥漫着一股哀伤而又凄凉的气氛。

    曾家的父母听到魏时的来意,情绪也立刻激动了起来,显然,两口子本来以为自己儿子就是运气不好被车撞死的,现在却得知自己儿子可能是被害死的,这还得了!就好像点着了的爆竹一样,两口子都炸了,一个嚎啕大哭,一个胡言乱语,本来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老郑也被他们勾起了伤心事,也抱头痛哭。

    魏时没办法,只好在一边等着。

    人在哀痛的时候,都是需要发泄的。发泄够了,抹抹眼泪,又会站起来。

    一直哭到大半个小时,几个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魏时先到曾亮房间里看了一遍,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拿出照片,指给曾亮的父母看,曾亮也许是个喜欢跟自己父母说事的年轻人,他父母知道的情况稍微多一点,至少照片上另外五个男女其中的两个他们都认识,一个是同城医学院的学生,叫丁茂树,一个是同城师范的,叫边晓惠,也是曾亮的女朋友,曾亮去世的时候还来过屋里看他们两老。

    至于丁茂树,那是出事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曾亮的时候,刚好两老在曾亮身边,顺口问了一句问出来的。

    曾家两口子还拿出了曾亮的手机,魏时把曾亮的手机借用了。

    短信箱里只有几条垃圾和广告短信,存的电话号码里面找到了边晓惠、郑涛的手机号码,至于其他照片上的四个男女,因为不知道名姓,所以还不知道号码簿里有没有他们的号码,至于丁茂树的号码,曾亮手机里没存。

    魏时直接用曾亮的手机,拨通了边晓惠的号码,手机响了好一阵,那边才终于有人接了。

    一个压低了的女声,小心翼翼地问,“喂,哪位?”

    魏时知道,她这是害怕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的手机突然打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也确实让人有点心惊肉跳,“你好,是边晓惠吗?……我是曾亮的朋友,有点事想问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事情很重要,难道你没觉得最近你身边有很多古怪的事出现吗?……”这句话才说完,手机“啪”地一下,被挂断了。

    魏时有点无奈地看着手上的手机。

    今天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也要等到明天再说,魏时拿着手机和相片打算回家再慢慢合计。

    老郑,和曾家的父母都留着要魏时在家里直接住下,这深更半夜的,天又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车,回去不方便。魏时心里也有点想留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头了,又改了主意,一定要回家,两家人看留不住,也就算了。

    跟老郑两夫妻说了几句话,交代完事情之后,魏时急匆匆回了家。

    一路上的黑天冷风就不说了。

    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有部分住在这里的学生回家了,剩下一部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安安静静的。院子里那几棵高大的槐树,无声无息地矗立在黑暗中,风吹过,枝叶晃动,窸窸窣窣,总让人心里有点毛毛的。

    魏时推开房门,按亮电灯,然后,人就愣在了那里。

    本来以为失踪了的魏昕,躺在床上,好像就没离开过一样,魏时三步并作两步的急步走过去,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过了不知道多久,整个人都快被夜晚的冷空气冻木了之后,才艰难地挪动了僵硬的身体,打开电暖炉,默默地坐下。

    魏昕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

    除了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

    魏时坐在床边,看着他,抖着手拿出一根烟点上,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阴风,点着了的烟头一下子熄灭,整根烟变得湿漉漉的,都快渗出水来了,魏时扔掉手里的烟,换了一根,阴风依旧如期而至,熄灭了烟头,魏时不信邪,又拿出一根新的香烟,打火机“啪啪”几声,几个火星飞溅却不见火苗子窜高,打火机也失灵了。

    魏时额头上青筋跳了几跳。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改了一点东西,那个什么XX师范太没感觉了,改成同城师范,医学院同理,回头我再把前面的改掉。

206第 206 章

    【鬼血】

    魏时一直知道自己身边跟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小鬼,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揣着这个事,睡都睡不安稳,日子久了,这小鬼也没做出什么糟心事来,反而还帮了他几次,人都是有适应性的,一放松下来,魏时也就没再整日里提心吊胆。

    当然,这不是说他就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就算这小鬼帮了自己,一来它来路不清楚,那段他收服小鬼的记忆,总有一种脚踩在棉花上的不踏实感,二来养小鬼是个不简单的事,一闹不好,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这种头顶上悬着把剑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甚至魏时怀疑,徐老三说他是“一体二魂”,这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魂魄,也许就是这个小鬼。

    魏时眯起了眼睛,吐出了跟冰渣一样的两个字,“出来。”

    头顶上的灯泡发出“啪兹啪兹”的电流声,忽闪忽灭。

    一个惨白的影子出现在了魏时面前,是那个四五岁的小鬼,他眨巴着眼睛,手指含在嘴里,期期艾艾地看着魏时。

    魏时指着手上的烟,“是你搞的鬼?”

    小鬼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魏时指着墙角,“到那里呆着反省去。”

    小鬼不高兴了,刚要跳起来,魏时眼一瞪,小鬼立刻焉了,吞吞吐吐的说,“阿时,抽,抽烟,不,不好。”

    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人,一口一个“阿时,阿时”的喊,听得魏时浑身不对劲,就算这小鬼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也许是个有年头的老鬼了,那感觉还是一样。

    魏时又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操什么空心。”

    小鬼咬着自己的手指,“那,阿时,不是小孩子就可以操心了吗?”

    魏时冷笑了一下,“不是小孩子也不行,老子的事老子自己做主。”

    小鬼低着头,不说话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寂静,寂静到了极端,心跳并没有随之平静,反而鼓动起来,让人胸口压住了一块石头一样,接不上气,那是一种让人头皮发炸,脊背发麻的感觉。

    先是恐慌,接着变成了恐惧。

    小鬼的影子在墙角忽隐忽现,忽大忽小,拉升拉长。

    魏时手指头夹着的烟早就掉地上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鬼,小鬼背对着他,身体一前一后的晃动,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如同掉进了冰窖,魏时一手掐着诀,一手拿着一张黄符纸,全神戒备。

    就在这时,小鬼的身体陡然间拉高,变大,就是火苗子窜高一下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

    魏时看到这个变成了大鬼的小鬼,瞳孔猛地收缩。

    这就是昨晚上猥亵了他的男鬼。

    没想到,小鬼会变身!变僧后就成了那个大鬼!

    魏时脸皮一阵抽搐。

    大鬼走过来,站在魏时跟前,用只有眼黑的眼睛,冰冷地俯视着他,好像在评估打量他一样,魏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妈的,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上过就翻脸,说得就是眼前这个大鬼。

    魏时不知道这大鬼打算做什么。

    恐惧瞬间传遍全身,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麻木得动弹不得。

    这并不是魏时太过于软弱,而是双方之间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一个鸡蛋跟一块巨石之间的争斗,结果是什么,连想都不用想,然而魏时痛恨自己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甚至被恐惧所攫取的现状。

    力量,他需要力量,更多更强大的力量。

    魏时垂下眼,脸上的面无表情与心里的蠢蠢欲动形成了两个极端。

    房间里的光线变得很暗弱,门外的大槐树,枝叶晃动得更厉害了,窸窸窣窣声,好像有大风刮过似的,几个鬼魂从窗户那儿穿进来,好像牵线木偶一样被扯到了大鬼面前,大鬼手一伸,抓住了它们,然后就是一顿饕餮盛宴。

    魏时面无人色地看着大鬼进食。

    鬼吃鬼。

    鬼身上淌出的黑色的血,流了一地,腥臭得很。

    一地的残肢断臂,碎肉烂脏。

    魏时想闭上眼,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然而,他的眼皮却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魏时鼓着眼睛,瞪着眼前的大鬼,他身体的异状毫无疑问是他做的手脚。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吃鬼,故意吃得这么慢,故意吃得这么大声,故意吃得这么没有吃相……这不就是故意在恶心他吗?魏时的眼睛瞪着,瞪着,时间太久,眼睛就觉得有点酸,想眨眼缓解一下也不行,慢慢地,眼睛就有点湿润,好像要流眼泪了一样。

    魏时没办法了,这个大鬼比小鬼手段要厉害得多。

    这招杀人不见血,使得太好了。

    他不得不暂时服软。

    魏时张大了嘴,“你有完没完,老子不抽烟了还不行吗?”

    大鬼听到他的话,把手里拿着的一只手臂随手一扔,接着,手一挥,地面上那些残肢断臂、碎肉烂脏一下子化为了一团团的黑气,消失在了原地。大鬼走到了魏时跟前,狠狠地揪住魏时的手臂,魏时吓了一跳,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这才发现本来动弹不得的自己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大鬼的手继续抓过来,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空气猛然间好像凝住了一样,阴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渗进了屋子里面,这突如其来的寒气,太冷太烈,让刚恢复行动能力的魏时,又被冻得手脚发木,正正好被大鬼抓了个正着。

    魏时没得办法,只要一边哆嗦一边挣扎。好像蜘蛛网上被困住的虫子。

    大鬼也没管魏时的挣动。

    灰黑色的雾气缓慢地从地上漫过来,整间屋子好像桑拿房一样,黑雾蒸腾,因为靠得太近。大鬼的身体不断的颤动,似乎在经历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样,四周的空气随之而变得愈发阴惨惨的。

    大鬼是个影子一样的存在。

    模模糊糊的,并不凝实,但又清晰可见,魏时分明看到大鬼的胸口处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黑洞洞的,并没有活人所有的心脏,从这个黑洞口中,慢慢地往外渗出了一滴又一滴的黑血。

    黑色的,浓稠的,腥臭的,鬼的,心头血。

    总共流出了五滴血。

    这五滴血浮在黑雾当中,就好像丢进了油锅一样,周围的黑雾跟着沸腾了,不停地翻滚,颇有波谲云诡的气势,而这五滴血则形成了一个五角星的图案,以这五滴血为中心,黑雾缓缓地聚拢,压缩,凝结。

    整个过程听上去很复杂,实际上却进行得很快。

    由灰黑色的阴气凝聚,由鬼血为芯,在魏时被冻僵之前,终于变成了一块类似于黑色琥珀一样的东西,半透明的黑色琥珀中间,是那五滴血。

    这块黑色玉石落在了魏时的手心。

    接着,好像用尽了力气一样,大鬼一下子在原地消散。

    跟着他一起消散的,还有那些残留的黑雾,以及窗外剧烈的枝叶晃动声。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

    魏时看着手上的黑玉,里面的鬼血,似乎是流动的,左右摆弄的时候,形状和位置都在不停的变化,只是总会保持五角星的模样。鬼血是腥臭的,而这块黑玉,却并没有那股臭味,只带着一点淡淡的水腥气。

    这东西显然是大鬼要给他的。

    魏时左摆弄右摆弄,正在研究这块黑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穿破了周围的寂静,魏时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那个刚才挂断了他电话的边晓惠打过来的。

    边晓惠声音很小,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样,三言两语答应了魏时见面的要求,并且把时间就定在了明天早上同城师范的大门口,魏时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还安慰了这明显陷入了恐慌中的女孩子几句。

    等魏时通完电话,再抬起头的时候,大鬼已经不见了。

    小鬼也没有再出来。

    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床上的魏昕之外,似乎就好像千百个差不多的出租房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魏时烧了热水,洗漱完毕,他觉得很累,但是精神却又格外的亢奋,把魏昕搬到了床里面,自己也躺在了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转过头去看着魏昕。

    魏昕的脸,还带着稚气,如果不是脸色惨白,那是一张干净得让人想到草地、溪水、林间的脸庞,魏时伸出手,摸了一下,再按了一下,冰冷而又柔软,一点也不像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难道说养尸术能够把尸体保存得这样完美?

    魏时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也就是因为这个不可能,所以他才在心底怀着一丝不太切实际的妄想——那就是魏昕也许并没有完全死去——魏时不是以前那个没有接触过另一个隐蔽世界的少年,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像书上说的那样,人没气了或者没有脑电波了就死了——在道法下,人的死亡或者存在的方式和方法毫无疑问是多种多样的,甚至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魏时又摸了一下魏昕的脸。

    手指头发凉。

    那块黑玉被他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这东西是阴气和鬼血做出来的,作为一个大活人,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魏时可不想让本来就因为养小鬼又有“一体二魂”这个事,导致他阴气太重,阳气虚弱的身体更加的糟糕,再糟糕下去,没等他把魏昕救活了,自己也要下去见阎王了。

    然而,等魏时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睁眼看到的,除了魏昕的脸,就是那块紧挨着他头发的黑色玉石,而此时的玉石,也许是因为被魏时的体温所影响,不再触手冰凉,而是带着点温润。

    魏时捂着头,觉得自己最近实在走霉运走得太厉害了。

    不光是被一张剪成裙子的纸钱盯上,还被这么一块阴气森森的黑玉给黏上了。

    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呛死,说得真是太他妈对了。

    魏时捂着头,他昨晚上睡觉前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睡得朦朦胧胧的,觉得很重要,但是一觉醒来却又不太记得了,魏时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之后,一拍被子,拿过放在床边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相片。

    果然如此,这个叫丁茂树的男人,他见过!

    就在江心洲那个鬼市上,跟他坐过同一条船,后来跟一个鬼魂买下了一面铜镜的年轻人!难怪他当时会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面熟,这个人是同城医学院的,跟他一个学校,也许在路上,在教室,在食堂碰到过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个,魏时立刻来劲了。

    他起了床,收拾了一下,在床边按照上回那样画好了“镇尸符”,也许没有用,但是不画的话,魏时出了门也会坐立不安,就算求个心理作用,也一定要画。

    画完了符,魏时轻轻拍了拍魏昕冰冷的脸,在魏昕耳朵边恶狠狠地威胁说,“乖乖在家等哥哥回来,再到处乱跑,再给哥哥出乱子,哥哥扒了你的皮。”

    魏昕阖眼,安静地躺在那儿。

    精致的脸庞在晨起的微光里,去掉了一点死气,因此越发的吸引人。

    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却任凭他上下其手的魏昕,比起以前整天死气沉沉,跟他说半天话也不见得回一句,并且还不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靠太近的魏昕,真不知道哪个更好点。

    想到这个,魏时又一脸感慨的掐了一把魏昕的脸。

    像这种能占便宜的时候,就赶紧占,等这小子活过来了,估计又要跟他摆脸色、划清界限、理清距离了,想到这个,魏时又接着捏了一把。

    一脸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在路口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当早餐,三两口吃完了之后,魏时就向着同城师范大门口出发,时间刚好是八点半,学校已经放寒假了,进出的人并不多,在冬天早上的低温,道路两旁枝桠光秃的大树下,显得异常的萧条和冷清。一个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就站在大门口,神经质一样地东张西望,走来走去,好像一点动静就能够让她落荒而逃一样。

    魏时走过去,拨通了手机,果然从这个女孩子那儿传来手机铃声。

    魏时走过去跟她打了招呼,“你是边晓惠吧?”

    边晓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整个人抖了三抖,再颤颤巍巍地跟魏时说起了话,魏时看她一直在发抖,就把她带到了附近一家开了门的早餐店里,两个人坐下之后,边晓惠才总算惊魂稍定。

    魏时先拿出了照片,递到边晓惠面前。

    边晓惠抖着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闹得早餐店的老板一直往这边看,魏时有点尴尬,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边晓惠边哭边说。

    一切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曾亮,也就是边晓惠的男朋友,打电话约她出去玩,还说叫了另外几个朋友,一行八个人去了一家叫“暗色”的酒吧,这些人里面,除了自己的男朋友,其他人边晓惠大多也见过面,除了郑涛的女友,以及那个叫丁茂树的男生,哦,还有丁茂树带来的一个女生。

    当天晚上大家都玩得挺开心的,都是年轻人就算以前不认识,也没关系,一下子你来我往的聊几句也就熟络了,八个人还闹着合了张影,也就是魏时手里的这张照片。气氛很热烈,除了郑涛的女朋友程瑶不怎么说话,一直很沉默,而丁茂树,进了酒吧之后不久,人就离开了。

    后来,边晓惠喝醉了,怎么回去的,都不太记得了。

    这本来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很普通的夜晚,然而就是这个夜晚,什么都变了,首先是周琳,也就是当天晚上一起去玩的其中一个女生——边晓惠指着相片上的一个女孩子说——她第二天晚上在江边跳河了。

    接着是她的男朋友,薛晨——边晓惠指着在相片上紧挨着周琳的男孩子——他在三天后从楚江阁跳了下来,大家都说是因为女朋友死了,受不了打击,跟着殉情自杀了,但是边晓惠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薛晨早就想跟周琳分手了,他早就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边晓惠含含糊糊的没说清——不过魏时察言观色,觉得可能就是边晓惠自己,也正是因为是她自己,所以她才能那么确定薛晨不会自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足以引起边晓惠的恐慌。

    但是接下来,曾亮的死,郑涛的死,以及她自己身边发生的各种怪事,让这个女孩子恐惧得日夜不安。

    边晓惠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遮遮掩掩地让魏时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剪成了一串项链的纸钱,边晓惠抖抖索索地说,“曾亮死之前跟我说过,他包里也突然多了一个这个,然后他就死了。”她脸色惨白,眼神无光,“这张纸钱怎么丢都丢不掉,无论丢到哪里,它都会自己回来。”

    也就是说,那张相片上,现在只剩下边晓惠、丁茂树这两个活人了。

    丁茂树带来的那个女孩子,边晓惠也去同城医学院打听过了,她在一周前,也自杀了。

    也是跳河。

    地点也是在楚江阁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小萌物,感谢看文的各位,我会告诉你们下个月我要日更六千以上然后直接奔向完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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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最新更新最(20:11)

    【董宅】

    这个宅邸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二字入木三分

    陈阳跟着胡哥走进去称得上一步一景,只是这院子也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阴凉的感觉沿着脚底板漫上来,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槐树就不用说了又叫前不种桑更不种杨树鬼拍手只因与同音柳溜至于是指杨树的叶子不管有没有风都响声不断一般而言以免招灾引祸董宅却反其道而行之觉得这地方很邪门可惜胡哥只顾着跟领他们进门的男人套近乎其实陈阳心里也明白估计也还是会一意孤行不管眼前的是不是救命稻草

    那个男人把我们领到了堂屋家具古香古色的画像上是一个坐在井边上的女人长得蛮漂亮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脸

    这个画看上去是一个深闺女子在井边顾影自怜技巧很高超让人不由得想走过去把这个女子搂在怀里肆意爱怜表情非常的古怪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魂都被这幅画给勾去了眼睛发直立马左右开弓抽了胡哥两个耳光胡哥嘴角流血他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脸陈阳这幅画上的女人脸好像抬起来了一点女人还是微微低着头的样子陈阳琢磨着侧门走进来一个男人又是个熟人当年他只是地头蛇手下的一个手下他连跟地头蛇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当年胡哥那件事毕竟他手底下都是些大生意大买卖所以胡哥并不认识他这个地头蛇名字叫董成芳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彪哥的名字是陈彪这个董成芳为什么要给彪哥出面身体精壮一看就知道是个在社会上很混得开就是眼睛跟条蛇一样在人身上舔一圈

    陈阳看着胡哥使劲把两只手搓来搓去董

    董成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陈阳的直觉告诉他胡哥前面还跟他说现在这样子他很希望实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接下来的发展证明他的直觉从来不会像其他的人或事一样欺骗他

    胡哥连看都不敢看陈阳一眼你看那个事

    董成芳一挥手你跟我手下去谈

    话才刚落音陈阳没再看胡哥一眼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看来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倒是把身上那把骨头都给折弯了放在眼跟前

    胡哥大概也知道陈阳的个性本来挺直的背脊佝偻了起来却从顶天立地变成了蝇营狗苟就是没想到这个事居然还把他卷进去了董成芳也在看着他陈阳觉得自己就好像跟条毒蛇进行了近距离接触一样是为了什么

    董成芳笑呵呵地说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又不是几十百年前流行同宗论祖的时候既然对方这么一说难怪他觉得这幅画像有点眼熟还有井边上那个亭子他心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就在这时

    她的头现在换成了向右侧偏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董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像条假扮成弥勒佛的眼镜蛇没什么事在我这里住几天我们董家这么多年下来连个后人都没有陈阳心里无比的鄙视自言自语地说住就住

    于是

    除了不能出董宅的大门他可以到处逛前后三进的大院子好多屋子积了一层老灰无聊地走进了最后面那个院子里面有两个老家人在打扫卫生堂屋里面是一排排的牌位最老的那块牌位上写的名字就是那个乡绅跟他家小老婆他们确实在三百多年前是一家人他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不要看这栋老宅外面看上去跟个老古董一样更不用说到处都是的保镖和狼犬就被人客气的拦住陈阳阴着脸风吹得树叶子簌簌作响好像有无数的鬼魅藏身其中陈阳一待就是三天董成芳终于外出回来还是一脸笑呵呵的这是要上主菜了吗那里有几个上锁的房间里面干净整齐只有正中间摆着一红一黑两具棺木眼睛一沉但是为什么那具棺木会出现在这里

    董成芳让手下把右边那具棺木的棺盖打开有些事也要尽点力

    接着接着

    棺盖从脚部慢慢地往上盖陷入一片黑暗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往棺木上钉钉子两颗还要用画了符的白纸把棺盖与棺材的缝隙给贴上还要上几层桐油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喘不过气来

    陈阳觉得棺木里面很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二更还是改一下

162最新更新1(20:11)

    【吃鬼】

    棺木里好多人,挤得透不过气来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本来是被绑起来的外面还有人不停地挤进来,里面的人被挤得惨叫不已,陈阳也叫了起来莫往里挤了,都满了,满了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这些人还是拼命往里挤它们压他,推他渐渐地陈阳心里发急开始他还能抢得过双拳难敌四脚他的身体快被人抢走了那是他用铜刀在手心刻下来的但是这个封闭的空间阴气太重陈阳觉得自己有东西在往他手心里钻

    这些想把他挤出自己的身体所以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可避免的开始了连牙齿都用上了周围这些就算被他打得嗷嗷直叫还是不停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挤过来陈阳觉得自己从什么东西身上剥离了下来整个人变得轻飘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人挤得人心头火起心里面有个躁动不安的野兽被放了出来人像血河水一样腥臭的东西沿着喉咙滚下去人它们拼命地尖叫着却逃不开陈阳把周围的全撕碎了

    陈阳打了个饱嗝人想到刚才自己做的事他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刚才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自己怎么会做出刚才那种事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这时候

    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你这是董成芳的声音还有什么复活怎么可能有死人复活这种事我的力量还不够你是知道的又是一个熟悉的人他声音嘶哑而无力已经无药可救的老人一样所以前几天我又收集了一些魂魄给你董成芳不耐烦地打断了丁茂树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算你用炼魂的办法去加强自己的魂力也是一样只要我的先祖活过来你跟他接触过他好像还在犹豫些什么你那个炼魂的办法还不是我告诉你的你早就没命了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哪里用得到你

    丁茂树还是没说话但是陈阳知道丁茂树这个人心机很深能把自己老弟的身体抢过来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

    陈阳乐不可支地诅咒董成芳跟丁茂树狗咬狗

    丁茂树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不是真打算拒绝这件事董成芳现在就不会放过他帮他隐瞒身份躲过警察的追捕稳固身体就为了今天陈阳觉得这个封闭的空间越来越热他不停地挣扎着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只有脚底板那儿有一处比较清凉就缩起身体往那个地方躲过去魏时怎么还不来

    陈阳爬到了棺木末尾他想爬过去但是他的身体却死活也不肯动陈阳怒了他使劲往那个地方钻他刚往前一步

    陈阳也没办法了就是往前爬再往后退拉锯一样昏了头嘴里发出跟刚才那些一样的惨叫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赶快去那个清凉的地方待着麻痹的你唠叨个屁这不是去不了吗人

    他把这些话恨恨地骂出口

    这时好像是打斗让棺木挪动了一下他听到有人在喊他接着

    一接触到这个光

    那个人却不把光拿开陈阳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往回爬他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但是这一次反而觉得身体舒服得好像泡在温泉水里面

    陈阳睁开了眼睛

    捆着他的绳子已经松了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被拆掉了一样使不上什么力上上下下地看着他你一直在我身体里面

    刚才那些事他不是完全没记忆的想把他的魂魄活生生地从身体里面挤出来却被他突然生吞魂魄的行动给破坏了接着丁茂树又用阴火去烧他的魂魄陈阳又用一个自相矛盾的行动阻止了自取灭亡的行为……

    如果这还猜不出有鬼的话

    魏林清果然点了点头他把陈阳从棺材里扶出来另外那具黑色棺木也是打开的上面就放着一根前臂骨裂开了几道缝他又问了一句你跟着我多久了

    魏林清说就是给你那个头骨的时候居然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肯定是一跟上来就知道应该是

    陈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你跟着我干什么

    魏林清神色间有点不太对端然如玉的脸有点尴尬和不自然魏时说要跟着你那个凶魂好像盯上你了

    陈阳记得魏时说过所以他怀疑地看着魏林清不过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就一步迈出去

    屋子里到处都是飘来飘去的鬼魂他驭使的鬼魂跟丁茂树控制的鬼魂打起来了灰白色的雾气平地而起他用僵硬的手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只有丁茂树

    丁茂树身边全都是鬼魂有一些鬼魂半个身体在他身上丁茂树阴沉白皙的脸上黑气滚滚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轮到他被鬼玩了

    丁茂树割开手腕那些挤进身体的鬼魂跑出来去喝那些血只能以身饲鬼=3=

    副本快完结了好忧桑=4=

163最新更新新(20:11)

    【变脸】

    陈阳看着丁茂树发疯了,他称得上俊秀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可他还在挣扎手腕上的黑血淌下来

    这些半**的血丁茂树抬起头,阴毒地看着魏时,要不是他,刚才那个法术就成功了那个时候不用受那个董成芳的控制

    可惜丁茂树嘴里发出一声尖啸丁茂树非人非鬼该说他更多的属于阴世那边在这个活人听不到那些鬼魂又冲着魏时扑过来

    鬼魂们扑上去它们撕咬在一起血肉横飞这些鬼魂就在黑水里打滚免得沾上这些黑水

    他的目光冷冰冰的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废厂那个案子之后他心里有点怜悯

    丁茂树手里的鬼魂已经少到只剩下三四个了魏时手里的鬼魂就要冲到他身边了冲着魏时大喊你不能伤我同族不能互相残杀

    魏时听到了跟没有听到一样

    丁茂树以为他不相信我真的是魏家的人是你们魏庄族长的儿子魏家其他族人知道了他挑高了眉头看着魏时我早就知道了你现在还能算是魏家人我没说错的话但是你改了姓我要是把这个事跟那些老辈子说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时你早就知道了这个事连我那个蠢货弟弟都不知道他脸色扭曲我早该在上学的时候就除了你都怪自己那个时候心太软了

    魏时笑了起来废厂那个案子是我五师兄办的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怨毒地看着魏时和走到了魏时身边的陈阳

    丁茂树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面的地位很尴尬还有个总是欺负他的弟弟但是父母从来不帮他说要他让着自己弟弟这里不是家这个家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仇人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是他妈妈以前的男人的种连着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大哥说到底那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抓在手里的钱和权才是真的他准备了很久不但可以让他发一笔横财也许还能让他那个蠢货老弟背上杀人的黑锅可惜

    他连身体都没保住夺了他那个蠢货老弟的身体可以让他顺利的活下来身体慢慢地开始**偏偏废厂那个案子闹得很大紧盯不放用障眼法还有其他一些能使得上的小法术混了过去

    但是随着他身体**程度的加重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说自己可以告诉他一个办法阻止身体的**只要他过后帮一个忙就行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谁利用谁还说不定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会是最后的赢家不然的话不过反过来一想董成芳一开始就想要个陈家的人过来当附魂的道具

    只不过这一个陈阳的八字特别的合啃咬着他的身体比父母用皮带抽他还要更痛就往那具黑色的棺木方向跑几乎把他人都给埋了艰难地从鬼魂跟鬼魂的间隙里伸出手去他张开嘴艰难地吞下去扎穿他的胃等看出来的时候

    丁茂树低着头嘻嘻嘿嘿身上的阴气和煞气重得连挂在他身上的鬼魂都怕了一部分钻到了地下

    陈阳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货又发什么疯

    魏时一脸谨慎地看着丁茂树那个本来应该附在你身上的鬼魂上了丁茂树的身就算是死都要拖几个垫背的居然连融魂都用上了融魂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丁茂树融魂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有了自我意识

    这个丁茂树真是个人才对自己也狠听起来像个女人走路的样子都变了就看到他一会儿对影自怜变脸变得跟川剧一样就是不知道到最后是谁抢赢了觉得这个时候不下黑手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时机了而陈阳则抓着刚出现不久的小鬼

    小鬼不肯去陈阳没办法就哄他就什么都不干小鬼看了还在变脸的丁茂树一眼掰着自己的小胖指头认真地问真的

    陈阳努力让自己的脸严肃起来真的觉得这个买卖还算划得来他一叫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鬼魂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就抱着陈阳的脖子说爸爸要说话算数

    陈阳额头上冒出了三根黑线

    那边丁茂树终于不再变脸睁大眼惊恐地看着周围的鬼魂陈阳跟魏时又对视了一眼丁茂树一边哭叫一边迈着小碎步往陈阳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到了他们跟前之后两眼含泪地行了个半蹲的礼求两位救救小女子

    魏时考虑了一下而陈阳也跟小鬼打商量丁茂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陈阳看惯了丁茂树阴狠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理也快扭曲了他一把虚扶起丁茂树

    家住何方(≧▽≦)/

    于是更新完了~~

164第 164 章6(20:11)

    【三支】

    丁茂树扭扭捏捏,含羞带怯地看着魏时魏时扭过脸深呼吸了一口气跟被鬼附身的丁茂树交谈着不管他问这个丁茂树什么问题,丁茂树都是一脸茫然除了把这几句话颠来倒去地说个不停之外,就是呜呜咽咽地不停掉眼泪,又怕又急,楚楚可怜地看着魏时这个女鬼在阴世徘徊太久

    陈阳跟魏时也不敢就这么放着丁茂树不管柔柔弱弱的样子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脱下这层伪装

    魏时不敢赌

    所以局面就僵持了下来要不直接往门外走去奇怪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却被魏时给喊住了自己后背都有点发凉也不知道魏时用了什么办法那些无处不在的保镖和佣人一息之间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董成芳倒在地上让他一动也不能动全都抬起头看着他五鬼符用打火机烧了出了屋子转个弯往隔壁走去

    陈阳半蹲下甩了他两个耳刮子

    跟条死鱼一样的董成芳身体颤动了几下之后陈阳拿出根烟点上笑嘻嘻地看着董成芳董老大醒了就好我们来好好聊个天

    董成芳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却也没有惊慌失措又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目光深沉难懂就把计划搞砸了不如你先告诉我黑色棺木里那根骨头到底是谁身上的你说话要放尊重点

    陈阳嘴角扯了一下哪个屋里的祖先会想上自己家后辈的身论理我们也是本家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让死了几百年的人又活过来总要个理由吧活过来又有什么意思

    董成芳听得脸色一变你那样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们留在老家的人就不会就是没有答案追问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成芳从地上坐起来表情有点诡异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件事确实自己听过的传说是这样没错大儿子陈方贵就是你的祖先留下了我们董家一脉改了‘东’这个姓东与董音相近你知道那个小妾本来姓什么吗

    陈阳看着董成芳难道就是姓董

    董成芳露出一个笑容她就姓董

    陈阳小时候无聊在七月十四祭祖的时候也翻过族谱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渊源他本来还以为董成芳是胡说八道带着家眷搬到了g市安家落户只不过我们这一支子嗣从来不多你知道是什么吗

    陈阳从善如流地接下他的话是什么

    董成芳眼珠子翻了一下就是等有一天我们祖先的魂魄回来的时候荒谬吧但是这一阵子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信要我联系上丁茂树要我去找你后来我就只好听她的话去做了

    陈阳看着董成芳并不是假话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他看着董成芳你知道我们祖先到底是哪里人吗

    董成芳摇了摇头不清楚一个手刀砍在了董成芳后颈上接下来目光有点复杂地看着被女鬼附身的丁茂树一定要拉着魏时送她回家要不我们把他带回你们望乡村不管是封了她还是把她从丁茂树身上赶出来都可以

    魏时摇了摇头不行在脸上轻轻擦拭就这个动作来说看得出家里教得很不错

    陈阳知道魏时的意思那么一旦惊动了她现在只有一个魏林清在那就完蛋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魏时拿出几张聚阴符带着他离开了董宅为了防止董成芳又出来搞乱能让他大半个月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又利于自己行事

    陈阳本来有点意见又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稍微想象一下就可以了后果也会不堪设想

165最新更新

    【执念】

    火车上非常拥挤,这不是节假日也不是过年,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陈阳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进了厕所,手放在裤链上正打算往下拉的时候,上衣口袋又是一阵乱动。

    陈阳没奈何,只好先按兵不动,把那个头骨坠子舀出来,放在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威胁那个小头骨,“听话,别捣蛋。”小头骨飞了起来,带着黑色的绳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刚刚好砸在了陈阳的鼻子上。

    陈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食言了,所以他继续好声好气地哄着眼前这个闹别扭的小鬼,“好了,是爸爸不好,爸爸说话不算数,等爸爸忙完了这件事就好好陪你玩几天,好不好?”

    小头骨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圈。

    陈阳额头上几根黑线,要是被人看到自己跟个头骨说话,只怕要被怀疑是精神病院墙倒了跑出来的,他曲起手指,装出一脸凶狠地样子弹向小头骨,小头骨见势不妙,立刻拽着那根绳子让大头骨挡在自己前面。

    陈阳的手指收势不及,正好弹在了**的大头骨上。

    大头骨被陈阳弹得在空中一甩,陈阳有点尴尬,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好几秒钟才放下来,自从他离开老家之后就没怎么跟魏林清接触过了,更不用说这种过于亲密的举止。

    大头骨上冒出了一股灰白色的雾气,渐渐地变成了魏林清的样子。

    其实魏林清身上还是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就比如说他身上的气质,或者该说是气息,有点变淡了,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一样,明明灭灭,好像随时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一样。

    陈阳偶尔注意到了,心里都揪得慌。

    魏时也跟陈阳说起过这件事,他说魏林清连法力都已经变弱了不少,这也是他追那个恶魂到g市之后,一直展不开手脚找不到恶魂踪迹的原因之一,而且他也很担心,如果作为“鬼守”之一的魏林清法力消散,那么魏庄是不是会陷入另一场危机中,为了这个事,魏时没少操心,左思右想之后得出结论——魏林清的执念变了。

    鬼由执念而来,执念越深,法力越高强。

    每个鬼都有自己不同的执念,魏时推测魏林清的执念就是让鬼婴能投胎转世,而现在,鬼婴经由陈阳腹中成为了可以再入轮回的阳鬼,他的执念已经达成了,理所当然的,法力就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如果是普通的鬼魂,那么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引入地府,论了罪孽和功过之后,该投胎投胎,该受罚受罚。

    而魏林清则因为魏家的特殊性,要被束缚在魏庄,可能会变成那些无知无觉的白影子中的一员。

    陈阳听魏时说了这些之后,几天没睡好,却也无可奈何,他不是魏宁,成不了魏林清的执念。

    魏林清站在那儿,他伸出手,让小头骨停在他掌心,轻声责备,“不要太调皮了。”

    小头骨在他手上滚来滚去,好像在撒赖一样,陈阳看得嘴角一抽,火车上人太多,阳气太盛,小鬼还太小了,法力不够,没其他东西帮助的话就出不来,也幸好出不来,否则肯定会让陈阳焦头烂额。

    魏林清又是安抚又是威胁终于让小鬼安静了下来,他把那个浮在半空中的头骨坠子递给陈阳,陈阳伸出手去接过来,阴冷的手指在他手上停留了那么一瞬,陈阳没去回味这个瞬间,而是盯着还停留在原地没有消失的魏林清,神情有点扭曲。

    魏林清好像被他看得有点窘迫,轻声说,“怎么了?”

    陈阳要笑不笑地看着魏林清,“我要上厕所,你要看着吗?”

    魏林清没想到陈阳是说这个,有点狼狈地别开脸,不过却也没有立刻回到头骨里面,而是又把脸转过来,专注地看着陈阳,“你回家之后能到我坟上去一次吗?”

    陈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魏林清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身体慢慢地消散变成了灰白色的雾气,紧接着,雾气猛地一收,回到了头骨中,陈阳把头骨坠子放回了上衣口袋,上完了被打断的厕所,回到了座位那儿。

    附身在丁茂树身上的女鬼正拉着一脸痛苦的魏时颠三倒四地说着那几句车轱辘话,看到陈阳回来了,魏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站起来,“你陪着她,我去透个气。”然后像逃难一样往车厢末尾挤过去。

    陈阳一边敷衍着女鬼一边想着魏林清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的太入神了,一直到快要下火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就已经到站了。

    魏时还要做些准备,他让陈阳把女鬼带回望乡村,先什么都不要做,就放在家里,稳住她别让她出门,事情等自己来了再说。陈阳一脸惊诧地看着魏时,嘴里喊着,“你不是来真的吧?”把他这样一个手无缚巩力的普通人留在一个鬼跟前,魏时难道不觉得这样做欠妥吗?

    魏时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你怕什么,这一路上不是挺好的嘛,那个女鬼也没怎么样,再说,魏林清会跟着你。”

    陈阳还想继续抗议,就看到魏时跟兔子一样跐溜一下,跑了。

    他干瞪眼地看着魏时的背影,没办法之下,只好带着女鬼坐车回家了。

    家里还是老样子,他让东张西望的女鬼进门之后,砰地一声关上大门隔绝了周围邻居八卦的视线,刚才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顶着丁茂树这个壳子的女鬼那扭扭捏捏不男不女的样子,让那几个熟人眼睛瞪得老大,接着用一种极其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陈阳,让陈阳跟吃了苍蝇一样拉着他狂奔回了家。

    屋子又有一阵没人住了,冷清得没有一点人气,陈阳常年在外,回家也就那么几天,没想过堂或蘀换什么家具和电器,房子还是九十年代的样子,就连睡的床也还是木板床,而他奶奶那间屋子,紧紧关闭的木质门窗,暗淡的光线,陈旧的雕花木床,发黄的蚊帐,带着霉味的沉闷空气,一走进去,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陈阳让女鬼自己选一间屋子休息,那个女鬼几间屋子都看了一遍之后,选了陈阳他奶奶那间。

    陈阳把女鬼丢进了那间屋子之后,在门窗上按照魏时的吩咐贴上了几张符,女鬼进了屋子之后就无声无息了,陈阳守在屋子里,好像有几只爪子不停地抓挠着他的心脏一样,坐立不安,他走到大门口,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晒太阳。

    此时已经是深冬,阳光却相当的温暖,冬日本应该有的萧条景色,此时却被门口浓重的鸀色给冲淡,陈阳舀着手机无聊地玩着切水果,住他旁边的大婶过来跟他搭话,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陈阳大部分时候都是个大方开朗的好青年,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大婶上下打量着陈阳,“我说陈阳,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才二十出头吧,面相怎么老成这样?”

    陈阳抹了把脸,“最近忙啊,没空打理就变这样了!。”

    大婶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差点就说出要帮他介绍个妹子,却又想起来眼前这个人那个要命的八字,就立刻绷紧了面皮,含含糊糊地要陈阳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就不在意,等老了就知道好歹了,接着话锋一转,“我说陈阳,你跟隔壁村那个光棍汉吴全才好得很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老跟在他屁股后面往山上跑。”

    吴全才就是吴伯的大名,陈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

    陈阳诧异地看着大婶,“是啊,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大婶咂咂嘴,“他七天前过世了,死在屋子里三四天才被人发现,哎,这人啊还是要结婚要有个人在边上,有妻有子的人家哪里会发生这种事,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不是我说你啊陈阳,你也要考虑一下这个事了。”她想着自己不主动介绍,如果是陈阳自己找的,那就跟她没关系了,从小看着陈阳长大,总还是希望他好的。

    陈阳一听之下,立刻站了起来。

    那天,出葬的队伍里面那个举着招魂幡的鬼魂,难道真的是吴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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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介绍:
魏宁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回了家,没想到,一回家就被他妈强迫着结婚,而他的结婚对象却是一个牌位——那是一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少年。这几天忙,请个假,周一会更新!PS:炎炎夏日,消暑良品,温馨灵异,谈鬼说爱新文~~求花求评求亲求摸求蹭各种求~~与鬼为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鬼为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鬼为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