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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转角     危险男秘txt下载     危险男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地下之主罗会长

    把这出好戏从头看到尾的首扬已经笑得没劲儿了,瘫在沙发上直揉肚子。又继续笑了好半天之后,首扬忍不住抬着眼皮儿想——游黎那家伙,究竟去见哪个女人了?一根儿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居然还会浪漫地买玫瑰花儿?这可是奇闻!也不外乎姨妈吃醋。

    首扬眨巴眨巴眼睛,前几天——他就只听说聂绍仪那个火爆的家伙去了趟总部,结果东都几个“扛把子”的家伙包括乐亦在内全都作鸟兽散,最后悲催的游黎一个人尽职尽责地跟着绍仪去了东南亚。按照时间上来说,游黎跟女人约会、是在东南亚?

    想了想,首扬拨通聂绍仪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的女人才不情不愿地接通,“老大,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哪?你家姓顾的满足不了你了?”

    首扬听了聂绍仪的话直翻白眼儿,立刻阴测测地回敬,“一听这话就知道你家男人肯定精力过剩把你折腾疲软了!”

    睡意让聂绍仪没工夫和首扬斗嘴,哼哼了两声,就直奔主题,“老大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

    首扬也不废话,“前几天黎在你那边儿见哪个女人了?还买了玫瑰花?”

    “玫瑰花?”聂绍仪打了个呵欠,奇怪地问:“给我啊,怎么啦?”

    首扬一愣,“你?”

    “是啊,有什么事儿吗?”聂绍仪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我们请竹联的老大吃饭,路上等红灯的时候碰到一个拦车卖花的老太太,一直唠叨着推销她的玫瑰,黎烦了,就把花全买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说了这么多,聂绍仪稍微清醒了一些,“是那老太有什么问题还是怎么了?她那花儿我都给扔了,全是蔫儿的,都不好!要不是看那老太婆年纪大了,我们才不会可怜她!”

    “没事儿,”首扬嘴角抽了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过是有人打破了醋坛子。好了,你睡吧!”

    那边的女人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顿时笑得阴测测的,“打破醋坛子好啊,多吃醋,身体倍儿棒!”停顿了一下,聂绍仪忽然又火大地大吼:“tmd姨妈!居然不认得老娘?”

    首扬咧了咧嘴,在聂绍仪的叫骂声中挂断电话。回头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某个客房,首扬笑得不怀好意——姨妈啊姨妈,这可不怪我了,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问问你家男人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谁知道是你自己吃错了醋!

    想到这儿,首扬摇着头直“啧啧”——乐亦这家伙吃谁的醋不好,非吃到聂绍仪的头上!这下,只怕他们东都又有好戏看喽!

    正笑着满脸狡诈,主卧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首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某个话少得可怜的家伙一把抱起来,转身就往房间走。

    “我说顾混蛋,你要不要这么猴急?”首扬懒洋洋被他抱着,佯装不满地哼哼。

    顾知航也不理他,关灯睡觉办正事儿,才不管其他两个房间里都是什么动向。

    一片旖旎之中,首扬忽然想起刚才游黎扛着乐亦离开时的场面有些诡异的眼熟,特别是后来乐亦像只乌龟一样四爪乱扒拉的模样,真是充满了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顾大总裁霸道至极,不准许首大秘书长在床上走神儿,于是首扬终究还是没能想起来那一幕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就沉浸在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中,无法自拔……

    ——————————————————————————

    难得这么热的天气还能有新鲜的草莓可以摘。

    j省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一片规模庞大的草莓园正是接客的旺季,低矮的植株在温度适中、适度适宜的大棚中长得郁郁葱葱。

    两个白嫩嫩的小包子有模有样拿着小篮子,走几步就要蹲下几分钟,慢吞吞摘着红丢丢的草莓,并时不时把肥美多汁的小果子塞进嘴里。

    这个大棚密闭的草莓园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一片绿油油的葱翠之中,红艳艳的饱满小果子俏生生的若隐若现,格外喜人。

    草莓的色泽倒是并不怎么鲜艳,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的草莓不是药物刺激成熟,而是纯天然自然长熟,所以原滋原味,当然,价格肯定也高得离谱。

    整个草莓园里几乎没几个人影。

    照理说,就算是价格非常高,也不至于整个草莓园都空荡荡的,更何况草莓成熟,现在正是采摘的旺季。可事实上,诺大的园子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就只有两个玩儿得兴致勃勃的小包子,连草莓园的主人都被打发到外面守门谢客去了。

    ——把整个草莓园包下来只供两个小孙子玩耍,估计也就财大气粗的前会长大人罗抿良能做的出来。

    “思思,你吃这个。”首护把一个肥肥的草莓送到低头认真摘草莓的顾思扬嘴边。

    顾思扬瞅了一眼,凑过去咬了一小口。

    “甜不甜?”首扬眨巴着浅褐色的水润大眼睛。

    顾思扬慢腾腾点着小脑袋,“甜——”

    首护立刻甜甜一笑,这才放心地把剩下的半个草莓塞进嘴里,然后去找下一个顺眼儿的草莓。

    顾思扬也不生气,对于下一个送到嘴边让自己“试味道”的草莓来之不拒。

    两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摘,兴致勃勃。

    偌大的草莓园里,那几个年轻汉子有的蹲坐在草莓地里百无聊赖地摘草莓吃、闲着磕牙聊天,有的站得老远老远偷偷抽根烟解解烟瘾,还有的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儿什么。

    前面一个半旧的凳子上,罗抿良悠闲地坐着,脸上挂笑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儿,满满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旁边在小小的马扎上坐着的李安维跟前摆着装满了草莓的小篮子,有着些许强迫症的李大保镖正认真地把草莓上的“小芝麻”一个个挑出来,然后把干净的果肉送进嘴里。

    罗抿良抬眼扫了李安维一眼,再次受不了地摇摇头,“阿维,眼一闭,就吃了。”

    李安维也不抬头,只管聚精会神挑着“小芝麻”,打发闲得发慌的时间。

    只是安静了没一会儿,前会长大人就再次“不安分”地开了口,声音似乎带着明显的纠结,“你说这俩小家伙儿,怎么、怎么把兔子给放出来了?这不会是小孩子天真地要放兔子吃草吧?”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是杂乱。

    李安维扔下草莓回过头。

    果然,两个小家伙儿居然打开了笼子,十来只兔子撒了欢儿似的,在茂盛的草莓园里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李安维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十多只兔子可是这两个小祖宗昨天才看上眼儿的“新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连今天跑来摘草莓都非要带着它们。结果……居然就这么给放了?

    难道……是溜兔子?还是说给兔子放生?

    李安维忽然发现,他不但理解不了首扬那厮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他连那厮的儿子在想什么都搞不懂!

    “小思小护,你们、怎么把兔子都给放出来了?”罗抿良虽然很纠结,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严肃的神情。

    顾思扬扭头看了罗抿良一眼,继续蹲下摘草莓,“兔兔饿了。”

    首护也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兔兔也想摘草莓吃。”

    罗抿良觉得肝儿有些颤,心想,这两个小祖宗等会儿可别又让他们把兔子逮回笼子就好。

    j省是罗抿良的老家。原本罗抿良是想带着首扬一起回来的,但是他知道,首扬肯定不会愿意,而且也不想离开顾知航和平淑,所以干脆也不提,只带了自己的两个小孙子回到自己的老家。

    其实,这里早就没了罗抿良的亲人。他自小就家境不好,罗家的根基很浅,亲友不多,何况很小的时候罗抿良的父亲就去世了,亲戚之间的来往更是少得可怜。后来上学期间母亲也去世后,罗抿良就很少再回老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人就有了落叶归根的念头,罗抿良越来越想回老家看看。

    西斜的阳光透过厚实的大鹏打进来,颜色金灿灿得很好看。

    罗抿良微微眯着眼,心想,如果首扬愿意跟他回来多好?那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他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时间还早,两个小包子也不嫌累,兴致勃勃地在这片草莓的海洋里趟来趟去。

    罗抿良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成了那些普通家庭里爷爷辈的老人,人老了退了休,就在家里带带孩子看看娃儿、晒晒太阳聊聊天,坐享天伦。

    罗抿良这想法倒是挺好,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如果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想。

    想到天伦,自然而然就会想儿子。罗抿良拿出手机拨通首扬的号码。

    那边年轻的华丽男中音似乎心情很不错,所以难得给了他好口气,“怎么了?我儿子想我了?”

    “爸爸想你了算不算?”罗抿良眼角眉梢都透着暖暖的宠溺。

    “嘁!”首扬傲娇地哼哼两声,“打电话到底干嘛?一天到晚的没完没了!”

    “没什么事儿,”罗抿良眯着眼看着远处的两个小包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色胚都在我身边,能有什么事儿?”首扬忽然大声嚷嚷,“滚你丫的色胚!再给老子放辣椒老子就把你烤了!”

    “你不吃还不许我们吃啊?”这是邵文很不满的声音。

    然后是平淑带笑的声音——“行了,就不该让你带辣椒过来。”

    “好好好,不放了不放了……”

    罗抿良被首扬刚才那一声突然拔高的咆哮震得耳朵都有些受不了了,听着里面微微的风声,好一会儿,才问:“你们现在在外面?”

    “嗯,出来烧烤。”首扬笑得很是得意,不知道是不是被美食诱惑住了,“色胚那家伙手艺和顾混蛋有得拼!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串儿?我给你空投过去?”

    “这孩子,又拿爸爸寻开心!”罗抿良笑得双眼弯弯,“好了,你们玩儿吧,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药……”

    “好了好了知道了,啰嗦的老头儿!”首扬嘟嘟囔囔挂了电话。

    罗抿良笑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日头已经快落山了,两个小包子总算愿意归巢了。

    事实证明,英明的前任会长大人的确是有先见之明的——刚提着收获颇丰的战果准备回去,两个小包子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爷爷,还有兔兔呢。”说着,还扭过小身子四处瞅着早不见了踪影的一群兔子。

    罗抿良在听到这话后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再次狠狠颤了颤,下意识看着绿油油一片的无辜草莓园,再看看身边跟着的一群汉子,觉得话都不会说了。

    这群手里都提着两篮子草莓的汉子包括李安维在内,全都抖了一抖,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

    ——这俩小祖宗,难道是要他们去把兔子给逮回来?

    其中一个汉子喉咙有些发干,求助地双眼巴巴望向罗抿良,“……良哥,要不、咱们再给小少爷买几只?这些、就算了吧?”

    罗抿良有些犹豫。

    这个草莓园大得很,那群被放生了的小兔崽儿早就跑得找不着影儿了!哪儿逮去?

    罗抿良试探着询问两个小包子,“小思小护,爷爷再给你们买更好看的兔兔,好不好?”

    哪知顾思扬一本正经,“其他的兔兔再好看,也不是我们的兔兔。”

    而首护更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蛋儿直接一垮,一脸可怜相,“爷爷不要我们的兔兔了么……”

    罗抿良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爷爷”!

    那群汉子们顿时也不忍心了,面对这么又软又嫩的小包子,谁能抵抗得了?

    李安维心一横,袖子一捋,言简意赅,“找!”

    一声令下,一群汉子立刻化身真人版“兔子扫描仪”,认命地地毯式搜索那群乱跑的小兔崽子!

    于是,前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的首小妖孽大眼睛一眯,上前抱住罗抿良的大腿,“爷爷,咱们去车里等兔兔吧。”

    罗抿良暗叹一声“两个小磨人精”,只好妥协。

    哪知刚走出去,两个小包子又不乐意了。

    首护松开罗抿良的衣角,仰着小脑袋,“爷爷,我们走不动了,你把车开过来好不好?”

    罗抿良愣了一下。

    这个草莓园地点比较偏,周边望过去都是绿油油的田地。草莓园的外面是一条窄窄的小路,不合适停车,所以他们的车都停在草莓园后面一条有树的小路上,离这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把他们丢在这儿等自己,罗抿良肯定是不放心的,蹲下身,张开手臂,“来,爷爷抱着去。”

    首护有些犹豫。

    这里漂亮得很,地上的软软的土地,周边都是绿色的“菜叶”,还有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花儿,而且空气中的味道也很好闻,跟在家里一点都不一样!

    两个小家伙新鲜得很,非耍赖要在这儿等罗抿良开车过来就是为了多在这儿玩儿会儿,哪会愿意就这么离开?

    顾思扬那个像他家老子一样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小家伙儿居然不嫌脏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草叶间,“我们在这儿等爷爷。”

    见状,首扬也蹲在他旁边,可爱地冲罗抿良摆摆手,“爷爷快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爷爷。”

    罗抿良很想翻白眼儿,这两个小家伙儿耍赖气人的功夫倒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点儿不像顾知航,反倒像了自己儿子十成十!无奈地叹口气,罗抿良抱起两个小家伙儿,“来,爷爷把你们抱到那儿去,在那边乖乖坐着等爷爷。”

    这里是路边,虽然只是一条小路,而且周围没什么人影,但罗抿良还是很不放心。要知道,两个小包子精致漂亮得比洋娃娃都招人眼馋,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肝儿宝贝就这么放在路边?

    这里是高低起伏的坡地,对面的地势要比这边高出许多,走势起伏不算大,普普通通并不起眼儿。坡地之上虽然不是一马平川,但也很平坦,只要两个小包子不乱跑,往后坐一些是不容易被人看到的。

    只是,很显然,罗抿良低估了两个小包子的任性程度。

    ——首扬的儿子,字典里哪会有“听话”两个字?

    见罗抿良走得没了人影,两个小包子就立马把罗抿良刚才的千叮万嘱抛到脑后,站起来手拉手慢慢走到坡地最前面,瞅着高高的下面。

    往下看去很是陡峭,大概两米多高的模样。不过长长的小路看上去有些蜿蜒,很是有趣儿。

    这两个小包子倒是不会傻到天不怕地不怕地去“蹦高”,在高高的坡地边儿看着眼前很是新鲜的光景。

    首扬蹲下小身子,从地上摸起一颗石子儿,随手扔下去。

    小小的石子儿蹦到下面的路上,在厚实的土地上蹦了两下,就蹦到路边的野草丛中找不到了。

    两个小包子见状顿时来了兴趣,立刻不约而同争相捡石子儿往下扔,并比试谁扔得远。

    小家伙儿们越扔越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到一辆私家车正远远开过来。

    这是一辆车速稍快的崭新黑色宝马车,行驶在一望无人的小路上也没有鸣笛,车身后扬起一阵浓郁的浅黄色尘土。

    于是,顾思扬使出吃奶劲儿扔出的一颗石子儿很精准地砸中了车身。

    “吭”的一声!

    那石子儿自上而下砸中车身,掉在地上,被车的后轮碾压过去。

    宝马车的司机反应很快地立刻刹了车。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一下车就往车身处看去,只见后车门处有一个清晰的砸痕!痕迹不大,也不深,但是在崭新的黑色车身上明显是一个瑕疵。

    两个向来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包子一见男人下来,顿时都有些发怔。两双大眼睛相互看着,有点心虚。

    到底只是四岁的小包子,首护难免有些害怕,“思思,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顾思扬抓了抓小脑袋,“是我砸的,跟你没关系。”

    下面那年轻男人看着刮痕顿时急了,这可是他新买的爱车!还没开几次就被划伤了?这还得了!

    一抬头看到两个小小的“肇事者”,男人立刻火冒三丈,“你们哪家的两个小兔崽子?!”

    三步两步从旁边陡峭的台阶跨上坡地去,边大声咆哮边大踏步冲过来,“说!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刚才谁tm砸了老子的车?”

    两个小包子哪儿见过这恶狠狠的架势?小脸儿都有些白了。手牵着手装镇定,“叔叔对不起。”

    “是我砸的,对不起……”

    顾思扬的话音还没落,就被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一把揪住小衣领给提了起来,“你tmd没教养的小杂种!你家大人电话是多少?”

    顾思扬被他野蛮地提离地面,小脸儿快速涨红,吓得立刻使劲儿乱挣起来,“放、放开!……放开、我……放我、下去……”

    “思思?!放下、放下思思!”首护更是吓得眼都红了,小嘴儿一个劲儿地颤抖,却连哭都忘了,红着眼圈儿压着哭腔大喊,“叔叔你、放下思思!……叔叔对不起!……我们、我们赔你!……”

    “赔?你们tmd赔得起吗?卖了你们能赔老子一个车轮子吗?”见两个小包子居然全都没有哭出来,男人更加不爽,吓唬地使劲晃了晃手里紧绷着小嘴儿就是不掉泪的顾思扬,并掏出手机,“说!你们大人电话多——啊——”

    忽然一声短促的惨叫!

    男人只觉提着顾思扬的右手手腕忽然被铁钳夹了一下似的,疼得大叫一声,立刻不由自主松开手扔下手里的小包子。

    顾思扬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精准地落到一个男人的怀里。

    “……维叔叔……”首护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一见到李安维忽然出现并“救”了顾思扬,好像看到了家人一般,顿时委屈得鼻头儿都有些红了。

    罗抿良毕竟不放心两个小家伙儿单独待在高高的坡地上玩耍,所以刚才离开的时候打电话让李安维过来看着两个小宝贝儿。

    顾思扬小脸白得没有一分血色,被晚一步赶到的李安维抱在怀里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紧紧抓着李安维衣袖的小手直颤抖,看得李安维心疼极了!

    “小思?”李安维试探着叫了一声,生怕一向被保护得非常严密的小宝贝儿真被吓出什么事儿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地下之主罗会长(中)

    好半晌,顾思扬小小的唇角才颤抖着不由自主往下一压,眼圈一瞬间微微发红起来,抖着嗓子小小声,“……维、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乖,没事儿了,没事儿。爷爷马上就回来。”见顾思扬虽然并没哭出来,但好歹说话了,李安维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顾思扬的背,小心地把的确受到不小惊吓的顾思扬放在地上。

    他并不会安慰人,哪怕是小毛孩子,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安哄的话而已。粗糙结实的大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包子的小脑袋,让两个小家伙站到自己身后,然后李安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宝马车的主人,“你说要多少吧。要多少钱我们都赔。”

    男人正龇牙咧嘴揉着已经红了的手腕,看看眼前衣服普普通通的男人和这两个在草莓园滚得浑身脏兮兮的小包子满身的“土鳖相”,再一听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鼻子都快气冒烟儿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你tmd知道钱是什么吗?你tmd知道老子那是什么车吗?!你tm还赔得起?让你老婆去卖十年能赔给老子一个备胎吗?”

    “抱歉,我没有老婆。”李安维面瘫着一张的确不像个有钱人的普通脸,扫了一眼下面停着的车,语气中庸,“宝马m系x5,4.4l的v8,两年前旧款的二手车,目前成交价最高不超过八十万。”顿了顿,李安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要我们赔多少?开价吧。”

    男人顿时瞪鼓了眼睛,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点儿光鲜劲儿都没有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但能精准地说出自己车的型号,居然还能知道自己这崭新的车是买的二手车!

    当下脸色有些难看,男人明显恼羞成怒,口气非常不好地低吼:“谁tmd说八十万?老子这是进口车!一百五十万买的!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如果不配给老子,就等着进公安局蹲大院儿吧!别以为老子在吓唬你们!老子可是有人的!”

    “赔,我们当然赔。”一个脸上挂笑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普通的浅色棉麻休闲装,浅笑温文,风度而内敛,看上去教养很好的模样。

    “爷爷……”两个小包子一见到罗抿良,顿时齐齐红了眼,险些“哇”地哭出来!一个个紧咬着小嘴唇儿,眼泪汪汪双双扑向罗抿良,让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罗抿良立刻双手张开一把抱住两个小心肝儿,紧紧搂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他们小小的脊背,浅褐色的眸子一瞬间凌厉地射向男人!

    男人被他这突然的一眼看得当下忍不住后退一步,双腿有些发软!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间被抽光了似的,冷得吓人!

    不过男人并没真的发现什么,下意识再看这个男人一眼,却见他还是那么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男人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刚才吓得差点跪下的糗样儿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男人并不明白——有一种气势叫做杀气!

    罗抿良的身材很高大,比男人要高出将近一个头。

    男人忍不住有些害怕,面对两个大男人,自己显然是很不利的。不过,男人指了指下面自己车上根本看不清的那个砸痕,“这俩小孩儿是你孙子是吧?你看看把我的新车砸成什么样儿了?你刚才好像也说了要赔,所以我就不报警了。”

    看着这个男人一副色厉内荏模样地装宽宏大量,罗抿良抱起两个小宝贝儿一左一右安抚地亲了亲,笑呵呵看着他,“既然是我家小思扔的,我们肯定不会不认。”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发颤,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冷得吓人,但怎么看都分明是一副很好脾气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中年男人的“知趣儿”让男人稍微有些放心,觉得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威胁奏效了,壮着胆子趾高气昂,“我看你们家这两个小毛孩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所以赔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

    罗抿良笑眯眯抱着两个小孙子,让他们趴在自己的怀里缓解刚才的惊吓情绪,“可是我们出来身上没带钱哪。”

    “怎么?你们想讨价还价?”自恃有后台的男人立刻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脸,“把你们的小孩儿留下,你们现在就给老子取钱去!我警告你们,最好别tmd跟老子动什么歪点子!”然后再次重重强调,“老子可是有人的!”

    罗抿良斯文地笑笑,“不会讨价还价,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取钱,去哪儿取你说的算。”

    男人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这么“上道儿”,这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嘴里这么说着,男人的心里却难免打鼓——这人看上去仪表堂堂、大方得很,不像是个穷酸鬼,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想到这儿,男人扭头扫了一眼下面停着他们的车,是路虎限量款的运动型豪华车。

    男人忍不住眼馋地咽了口唾沫,心中虽然很有几分打鼓,但也难免有些窃喜——看样子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不过——这赔偿顺畅得是不是有点儿过头儿了?自己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他们居然都不讨价还价?会不会有什么状况?

    男人瞄了一眼四周,几个看上去很悠闲的年轻男人慢腾腾向草莓园的后边晃去,其中一个人手里提了一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装着一窝兔子。

    虽然这群人看上去似乎和眼前的小孩儿一行人并不认识,但是保险起见,男人还是决定立刻离开,于是强硬要求两个小包子必须坐到自己车上、以免他们中途逃跑。

    罗抿良也不说什么,好脾气地抱着两个小包子坐进宝马车的后座。

    李安维更不会说什么,木着脸去开前会长大人的座驾。

    男人倒是聪明得很,不但把他们带去离自己家最近的市区地带,还提前给“自己人”发了信息,以防车上的有钱人耍赖。

    “爷爷,”顾思扬一路上一直乖乖坐在罗抿良腿上,低着小脑袋,贴着罗抿良紧紧趴在他怀里,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罗抿良的衣服不松开。他受到的惊吓并不小,虽然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哭,但直到这会儿小脸儿依然有些发白,“对不起,我闯祸了。”

    “思思不是故意的,”首护忙急急开口,似乎生怕罗抿良生气,“是我、是我先扔的。”

    “乖,没事儿。”罗抿良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左右亲了亲两个小宝贝儿,温声安抚,“小思没有闯祸,这个叔叔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的,等会儿就会跟你们道歉了。”

    前面开车的男人顿时眼一瞪,“怎么说话哪?!”

    罗抿良似乎也不生气,只淡淡笑,“麻烦快一点,我们晚上还有事儿。”

    男人刚想骂几句,透过后视镜看到罗抿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下意识的又不禁有些七上八下,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先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到了地方,远远看到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和他们身后的两辆车,男人这才放下心来。

    嚣张地突然刹住车,男人傲慢地冷哼,“到了,下车!”

    奈何罗抿良居然坐得很稳,并没有像男人想象的那样狼狈地随着惯性东倒西歪,就连怀里的两个小包子都被抱得稳稳的没什么太大反应。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就被微微的嘲讽所代替,心想:这会儿还在故做淡定?等会儿有你装孙子的时候!

    男人率先下了车,不屑地扫了一眼不慌不忙下车的祖孙三个和后面跟着停下的路虎,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地走向旁边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几个小公安。

    年轻的公安们似乎和男人很熟悉,纷纷笑着点头打招呼。

    男人倒是表现得很张扬,好像上级检阅下级一般略一点头,直接略过几个人,走到后面的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慢慢打开,男人看上去很拽地弯下腰,不知道跟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前面打招呼的那几个年轻公安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男人的故做高姿,还是已经受够了他类似的行为。

    罗抿良对他们这群人并不感兴趣,只管抱着两个小包子走下车。

    李安维也已经下了车,走了过来。

    罗抿良声音很随意,“钱拿到了吧?”

    李安维点点头,“马上就到,六子非要亲自过来。”

    “他过来干嘛?这点子小事儿能入他的眼?”罗抿良安抚地哄着两个不自觉又皱起眉的小包子,“乖,相信爷爷,没事儿,你们等会儿只管乖乖看就好。”

    李安维面无表情站在罗抿良身后,“我告诉他你来了,他就坐不住了,扔下饭局自己跑去取的钱。”

    几辆外观低调、蒙上了一层尘土的私家车也相继在路虎车旁边停下,乍一看,几辆车包括路虎在内全都是脏兮兮长途跋涉的模样,倒是“般配”得很,好像是一起经历的尘土飞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私家车上走下来几个年轻的男人,一派闲散模样地径直走到李安维他们身边,似乎只是来看热闹一般,甚至还有人很不协调地打着大大的呵欠。

    其中一个人手里拎了一只大大的兔笼子,里面十来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团在一团儿瑟瑟发抖。

    那人走到罗抿良身边,眼一眯,嘴一咧,努力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着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小少爷,兔兔一只不少,全都回来了。”

    小少爷?

    几个公安纷纷看过来。

    这年头儿,就算是有钱人的大家庭,恐怕也没有叫“少爷”的吧?

    就连正扒着车窗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看过来,一望见居然是刚才在草莓园看到的那几个“闲人”,当下有些心发毛。这时,车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依稀训斥了他一声。

    男人似乎很不服气,不过唇张了张,还是没说什么。

    瞥了瞥自己这边儿的公安们和车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扔下自己不管的人,男人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一些,直起了腰杆儿。

    当然,男人脸上无可避免地显出几分嫉恨的不屑来——那两个小毛孩子居然被人当众叫少爷?他们算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这么气派?自己堂堂公安局局长的独生子还没被人叫过少爷呢!

    男人很是不满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小公安,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老爸命令他们管自己叫“少爷”!这几个家伙,越来越不“上道儿”了!

    三合会的汉子们才不管他们看不看,这些人对他们而言连调节的乐子都不算!尤其是正献殷勤的家伙,这会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首护满眼担忧地瞅着他,“小于叔叔别笑了,你的嘴巴好大,牙龈都漏出来了。”停顿了一下,有些认真地瞅着这汉子的大牙,“里面这颗牙齿、有一片菜叶。”

    那汉子顿时脸一僵,尴尬地呆在那儿,不自然地笑着慢慢收回咧得有点儿过头儿了的嘴角,双颊都有些红了,不知道该不该把“那片菜叶”抠下来。

    其他几个汉子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偏偏顾思扬也清淡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儿补刀,“而且小于叔叔眼睛也没有了。”

    那汉子双肩一塌拉,备受打击地躲到其他汉子身后去了,这滑稽的场面,引得几个人更是不厚道地纷纷大笑。

    “哈哈!小少爷说得太对了!”

    “至理名言!”

    ……

    “喂!你们!”一个很不友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那被忽视了太久的男人忍不住站在车旁叫嚷,“你们不是要取钱吗?光天化日之下想耍赖是不是?”

    罗抿良这才不在意地看了那坐在车里根本没下车打算的中年男人一眼,也不说话。

    李安维中规中矩,“我们的钱已经到了。”

    刚说完这句话,一列气场十足的车队在旁边停下,八辆清一色的黑色商务车,呼呼啦啦下来了三十多号人!

    那年轻男人以及几个公安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看着车里人——这三四十号人加上之前的七八个人,差不多快五十号人了!局面明显对他们不利啊!

    幸好这是一处还算宽敞的小广场,否则只这些车就能堵了所有的人流。

    后到的车上下来的依旧是一群青年汉子,其中一辆车上走下一个提了一只黑色小皮箱的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相貌平平,不过其实不容小觑。一下车,就快步朝罗抿良走去。

    “郝老板?”那些公安们身后的车里,一直观看动向的人终于让人听到了他的声音。

    公安和男人一起放下心来——原来这批来人是跟他们认识的!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那郝老板扬了一下眉,看到这个男人似乎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就一瞬间而已。扫了一眼他旁边的年轻男人,郝老板的笑似乎有些嘲讽,也有些冷,“李局长,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李局长别有深意地看了那个抱着两个小孩子、显得很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一眼,话里有话,“是啊,我也没想到能见到郝老板。我儿子出了点小车祸,我过来看看情况。”

    “是吗?那可真是赶巧了。”郝老板立刻明白过来,笑得更是有些嘲弄地看着李局长,“李局长,真是遗憾哪,这两年跟你合作的还是蛮愉快的!不过——”嘴里这么说着,却是毫无笑意地咧咧嘴。

    “郝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局长的脸顿时一沉,双眼犀利地盯着这个j省的扛把子男人。

    “呵呵,”那郝老板咧了咧嘴,“李局长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哈哈!”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李局长目光阴沉。他当然明白这个姓郝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姓郝的忽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车祸”,受害方还是他的儿子,虽然他承认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没出息得讹钱讹到小毛孩子身上,但是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居然能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心肝儿郝大老板说出仿佛要跟他解除相互“扶持”的合作关系一般的话?!

    可是,他不但毫无办法,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姓郝的,是他通过巴结省公安厅的厅长才得以接触到的大佬,就算是厅长亲自来了,恐怕也对他忌惮得很!

    然后,李局长就惊讶地看到从来都粗俗嚣张的郝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敛去身上的所有狂傲,毕恭毕敬走到那抱孩子的男人跟前,一俯身,弯下肥胖的身体,而他的双手则高高举起那只黑皮箱,声音更是似乎夹杂着满满的激动,“良哥!……钱带来了,一分不少。”

    良哥?

    李局长的脸忽然有些发白。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能让在整个j省都嚣张不可一世的姓郝的这么低眉顺眼称呼“哥”的人,他这么久以来从没见到过!

    李局长身上有些发冷,他立刻明白过来,只怕这个男人在三合会中的地位,绝对要高于一省之主的郝老板!

    身边的年轻男人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搬过来自家威风凛凛的老爸不但是为了给自己助威,更是为了长面子,结果风头全被那一拨人给抢了!更甚至,他眼里那个有钱有势让人巴结都巴结不来的大老板居然敢“背叛”他家局长老爹、胳膊肘往外拐!

    “六子,辛苦你们了。听说你连饭都没吃好。”罗抿良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男人毫无架势地笑笑,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家伙儿,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保姆”形象。

    来人正是三合会的一个分舵主,是j省现在的主要负责人,郝攀城。因排行第六,所以人称“六哥”,当然,到了罗抿良这里肯定是成不了哥的。

    男人这才直起腰站直溜,脸上依然带着少许激动神情地看着他们的前会长大人。

    “哪儿的话?能见良哥才是最重要的!一场饭局哪能跟我们良哥相比?”

    郝攀城可是罗抿良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势力,尽管一朝天子一朝臣、三合会已经易了主,但他们这批人对罗抿良仍然格外亲近,同样也格外尊崇。

    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眨眨眼睛,嫩生生主动打招呼,“六叔叔好……”

    罗抿良顿时想笑——六叔叔?这俩小包子倒是会叫!

    这两声奶声奶气的话儿,郝攀城笑得两只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儿,“哎哟喂!这就是两个小少爷?跟我们少爷还有姑爷长得真像!这小模样儿,多俊!长大了肯定迷死一大票儿女人!”

    李安维瞟了他一眼,“几年不见,一如既往得粗,越来越像老元了!”

    “像元哥多好啊?潇洒!痛快!”郝攀城外表粗线条地“哈哈”一笑,“维哥,好久不见,兄弟们都想死你啦!我做梦都在等着请你喝酒哪!怎么样?今晚赏脸,我做东,咱哥儿俩再好好练练酒量!良哥给咱们当裁判!”

    李安维眼神向下看了看郝攀城肥鼓鼓如同身怀六甲的肚腩,语气中庸如常,“我不欺负浑身赘肉的球形人。”

    被毫不留情戳中了痛点的郝攀城顿时急了,“球形也是身材……”

    “好了,办正事儿。”李安维打断他,“再啰嗦晚上就拿你练手。”

    郝攀城一个激灵,立刻聪明地离李安维远点儿。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咳咳”两声,一提手里的皮箱,“良哥?”

    罗抿良倒是还是那么好脾气,也不清点,“给他吧,这事儿不值得耽误时间。”

    听了罗抿良的话,郝攀城立刻点头,也不问什么,转身走到那听得正有些发怔的年轻男人身边,利落地打开皮箱,“一共一百五十万,你点一下吧!”

    一、一百五十……万???

    男人被忽然出现的红色钞票晃得有些眼晕!这么多钞票一下子全都要给自己?男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全、全都是……给我的?”男人不敢置信?双眼瞪得眼球都要飞出来了,说话也急急地结结巴巴。

    “嗯,全都给你!”郝攀城一双狭小的眼睛冷冷的,似笑非笑,“这是我们小少爷赔给你的——车钱。”

第一百六十八章、地下之主罗会长(下)

    男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不自觉半张开嘴,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盯着整箱钞票,下意识地就伸出手,似乎想摸摸这些钱是不是真的。

    “啪”的一声!

    李局长狠狠一巴掌打在男人手背上。

    男人被打得低叫一声,这才回过神儿,顿时急了,“爸!你干嘛?!他们砸坏了我的车!这是他们应该赔我的!”

    “你给我闭嘴!”李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刻对着面前胖胖的男人换上一副真诚的笑脸,“郝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年轻不懂事儿,今天的事就算了,劳烦你们跑这一趟,我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请郝老板还有这位先生吃个饭。”李局长似乎笑得非常有诚意,“而且,我也想和这位先生也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呵呵!这位先生你可高攀不起!”一面对其他人,郝攀城肥肥的脸立刻笑得很冷,嚣张地打断这个不过是经常请自己吃饭的小小公安局局长。

    李局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脸面就这么被郝攀城毫不留情地当众驳回扔在地上,李局长不可能不恼火。可是,他却只能沉着脸,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这话虽然让他很下不来台,但是郝攀城的话隐隐再告诉他两件事——第一,自己儿子惹上了非同一般的人,而这个人,连郝攀城都不能帮忙通融;第二,他们这群人、不会接受他们的和好请求!

    再加上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局长心里顿时有些害怕,抱的一丝幻想终于被郝攀城给打散了。

    倒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在一旁不满地叫嚷起来,“什么叫我爸高攀不起?!我呸!一个只会抱孩子的……”

    “李可住口!”李局长慌忙打断自己儿子的话。

    郝攀城双眼像刀子一般冷冷剜了男人一眼,也不理会他们父子俩,突然把皮箱扔到男人怀里,转身就走。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抱着怀里沉甸甸的皮箱,有些发怔。他忘了前一秒还在气哼哼地叫嚷,也忘了自家老爸的脸面刚刚才被狠狠扇了扇。整个脑袋晕晕的,呼吸逐渐急促,感觉脚底都有些发飘了。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小砸痕,他要一万块,结果居然得到了一百五十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而且还被他给碰到了!

    如果不是两只手都牢牢抱着箱子,男人真想狠狠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李可!把钱还回去!”李局长脸色铁青。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究竟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乃至能得到一百五十万的天价,但是他总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奈何他的儿子却一个激灵,立刻抱紧了箱子,瞪着眼睛怪叫,“凭什么?他们砸坏了我的车!赔我钱天经地义!”说着,还快步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好像生怕自家老爹和他抢似的!

    这么多钱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钞票,他做梦都想不来!

    有了这么一大笔钞票,他能做多少风流快活的事儿啊?!

    李可只要一想想就止不住亢奋!怎么可能会愿意把送到嘴里的肥肉给吐出来?

    李局长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瞪着自己见钱眼开的儿子恨不得狠狠扇醒他!

    ——难道他还没看出来,眼前这个人根本是惹不起的?!

    那边,不知道哪个机灵的汉子寻了一张还算舒服的椅子让罗抿良坐下。

    罗抿良让两个小包子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腿上,“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良哥。”

    郝攀城手一挥,跟他一起来的那群男人中出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纷纷掏出家伙儿,径直向李可的黑色宝马走去。

    紧紧抱着箱子的李可有些奇怪,虽然不知道这群家伙怎么都掏出来钢管来了,不过这会儿他的心思都在怀里这箱子钞票上面,偷偷瞄了瞄自己到车的距离,悄悄算着“逃跑”的路线。

    倒是那正准备强行夺过钱箱还给郝攀城的李局长脸色再次变了,慌忙抬起手,试图上前阻止,“别……”

    “砰!”

    一声很沉重的刺耳声音!

    紧紧抱着钱箱准备躲开自己老爸伺机开车走人的李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蹦起来!双手下意识更是搂紧了钱箱,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心爱的车的引擎盖被突然砸出一个恐怖的凹洞!

    李可呆了,瞪大眼睛惊讶地张开嘴,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砰!砰!砰!……”

    汉子们才不管谁呆不呆,只管挥舞着结实的臂膀。

    冷兵器寒芒闪闪,震动耳膜的声音继续。

    坚硬的钢管毫不留情地一下下砸在外观崭新的黑色宝马上,很快,好好一辆车就惨不忍睹了。

    好半晌,李可终于反应过来——那群汉子,居然当着他的面砸他的车?

    “该死的!你们!——tmd!混蛋!都给老子滚开!滚开——”李可顿时眼红了,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地冲上前,“你们tmd想干什么?居然敢砸老子的车?!滚!滚!都给我滚开!”

    “李可?!给我回来!……郝老板……”一看大事不好的李局长急得想冲上前,却被人忽然拦住。

    一个身如鬼魅的年轻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挡在他面前,笑眯眯瞅着他,“李局长,刚才你儿子已经把钱接了,这车已经是我们良哥的了。而且,我们良哥请你们免费看现场表演,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顿了顿,汉子“好心”提醒,“我们三合会的人都从没这么好的待遇哪!”

    汉子虽然在笑,可是双眼却冰寒得吓人。

    最重要的是——一个冰冷结实的家伙毫不留情地抵在李局长的小腹前,让他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李局长脸色都变了,头上冷汗快速渗了出来。

    “局长?”其他几个一直呆愣愣看着的年轻公安一见自家局长大人被“挟持”了,第一时间本能地就想冲上前。

    只是三合会的汉子们早有准备,一个个敏捷得活像矫健的豹子,忽然就晃到公安们身后,全都哥儿俩好地跟这群小公安勾肩搭背,面儿上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私底下却是冷兵器个个顶着他们的要害!

    公安局的人一向安逸惯了,哪儿见过这阵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短短一瞬间就全都被制住,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倒是那边的李可反常得一直没人管,还在跟发疯了一般使劲儿对着那群敢砸他的爱车的汉子拳打脚踢,同时不忘变了腔地大吼,“爸?!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啊!他们、他们居然敢砸我的车?!爸——”

    这声音凄厉得很,可是李局长又恨又心疼,却是不敢说一个字,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的儿子。

    砸车的声音和李可疯了般的嚎叫传得老远,自然吸引不少人驻足。但是却没人敢走近看热闹,要知道,忽然出现好几十号人和十多辆车,这不明摆着黑社会斗殴嘛!

    有不少好心人偷偷掏出手机报警,试图借助警察的力量平息这“暴动”,殊不知他们公安局的局长大人都不得不乖乖待在这里一起看“暴动”。

    汉子们依然砸得起劲儿,李可也依旧嚎得“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罗抿良坐在远远的一旁,“小思小护,这声音大不大?震不震耳朵?”

    顾思扬皱皱眉,没说话。

    首护则小小声问:“爷爷,为什么把这个叔叔的车砸了啊?这个叔叔、都哭了。”

    “这个叔叔是高兴哭了,刚才爷爷给了他很多钱,他太高兴了。”罗抿良声音温和地哄骗小孩儿,然后对身后抱着双臂站着的李安维说了句“往后坐一点。”

    这声音对两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太大的。

    李安维椅子往后稍微挪了一些,想了想,又掏出一包纸巾,撕下来一些揉成几个软软的小纸球儿,塞到两个小包子的耳朵里。

    奈何两个小包子根本不愿意塞住耳朵,张着大眼睛认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住手!tmd给我住手啊!……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都tmd给我住手!……不准砸我的车!……爸!——爸啊!……我的车!……我、我六十万刚买的新车啊!……”

    李可是真的哭了,扯着喉咙使出吃奶的劲儿挨个儿推开那群汉子,奈何汉子们一个个结实得跟小山似的,哪是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世祖能推动的?

    不过难得的是,李可在又哭又叫又打又闹的时候居然还能紧紧搂着怀里的钞票皮箱不撒手,实在叫人钦佩!

    “哗啦”一连串的声音!挡风玻璃和车窗突然碎成无数块,壮观地滑下。

    “哐!哐!……”车门也不能要了!

    “啊——”

    一见他们居然往车身里面砸去,急红了眼的李可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扑上前挡住这群汉子!

    只听“邦”的一声!

    “啊!”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的李可再次大叫一声,突然撒泼似的扑在地上滚起来,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啊——啊!!!爸!爸爸救救我!好疼啊!……啊——疼死我了!……我的手!……我的胳膊!疼!……要断了!……啊!妈啊!妈救我!……快叫救护车……啊……快报警!……我要报警!……110……”

    刚才李可那么直杠杠冲上去,汉子砸车的钢管就这么直直砸在他的手腕上!

    身为二世祖惯了的李可哪会想到这群人居然嚣张到根本不会避开他?被这么结结实实的一钢管砸中,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那群尽职尽责砸车的汉子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公安局局长都不算什么,更何况还只是他儿子?今天之后,他李可这个人都要在这个世界上除名了,他们会在意有没有砸到这家伙?

    不过旁边一直眼睁睁看着额李局长倒是实在忍不住了,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儿子眼都红了,咬着牙拳头握得直哆嗦,“小可?!小可你怎么样?快起来快走啊!快去医院看看!……你、你再这么翻腾……会更严重!……”

    “啊……我疼啊爸!……哎呦疼死我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全tmd不来帮我?!”李可眼泪鼻涕一团狼藉,挣扎着坐在地上,右手哆嗦地托着被砸得腕骨碎裂的左手,胳膊下面紧紧夹着皮箱对着李局长一行人又哭又嚎地撒泼大骂,“这群王八羔子不仅砸我的车!还敢打我!……爸!我要你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统统枪毙!……”

    “你他娘的还敢给我乱说?!”李局长急得冷汗都出来了,可身边跟自己勾肩搭背这人的枪口一直顶着自己,他连挣脱都不敢,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三合会的汉子身边,对着儿子又急又气又恐惧地大吼。

    “你还骂我?你tm到底是不是我爸?”地上滚了一团灰尘的李可一对上自家老子,顿时横起来,迁怒地大声叫骂。

    不远处,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仰起小脑袋,“爷爷,这个叔叔,真难看。”

    顾思扬也点点小脑袋,“不但哭,还撒泼,还骂人,而且还骂自己爸爸。这是个坏叔叔。”

    “嗯!”首护重重点着头,“还欺负思思!我讨厌他!”

    “好,爷爷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们见到这个坏叔叔。”罗抿良摸摸两个小宝贝的小脑袋,温声细语。然后看着顾思扬,“小思,你看,那个坏叔叔一直抱着咱们的钱,咱们早就把车买下来了。所以小思并没闯祸,我们自己的车,怎么砸都不是闯祸。”

    顾思扬哪里能听懂?被罗抿良的话绕得小脑袋发晕,“可是、爷爷是刚才才给那个叔叔钱,我之前、就砸坏了他的车。”

    罗抿良继续笑着诱拐,“之前是这个坏叔叔跟你们开玩笑的,等会儿他就会跟你们道歉了。”

    “滚你妈的道歉!你tmd还想让老子道歉?!我呸!”正跟自家老爹耍横的李可居然在这么杂乱的声音中也能捕捉到罗抿良的话,顿时爬过身调个方向换个对象气急败坏地继续叫骂,“我警告你!你tm别得意!老子这就打110……啊——!”

    刺耳的叫骂声以一声熟悉的惨叫收尾,再次戛然而止。

    原本坐着的李可突然仰面摔躺在地上!

    下巴上,出现了半个清晰的鞋印儿!

    “小可……”李局长失声尖叫,嘴唇儿都吓得变色了。

    躺在地上的李可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被人狠狠踹了一下,下巴突然很疼,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反应慢了好几拍,好一会儿,才不住地咳嗽着,挣扎着坐起来。

    他惊恐地发现,他居然每咳一下都会有鲜红色的血沫溅出来!然后,李可低低呜叫着,一低头,居然吐出来两颗白森森的大牙!

    李局长这下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因为,出脚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走上前的郝攀城!

    郝攀城并不高的壮实身板儿小山一般立在李可身边,毫无笑意地龇了龇牙,指了指不远处的李局长,“好心”提醒,“110可不够快,你应该找的是你家局长大人。”

    李可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挨过这么狠的揍?先是被一钢管砸断了手,再被一脚踢掉了两颗大牙!此刻坐在地上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的郝攀城,嘴张了又张,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他满嘴是血,下颔骨也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又惊又怒,却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郝攀城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冷硬,“我们三合会能容忍你们随便骂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谁敢说我们良哥一个不字,那就是跟我们三合会为敌!”

    声音不算大,却中气十足,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李局长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两腿都在发颤了。

    ——按照郝攀城说的,那、究竟谁能代替整个三合会?

    ——究竟哪个“良哥”、竟能让整个三合会的人拼命维护?

    李可被郝攀城那其实并没怎么用力的一脚踢得耳朵都在嗡鸣,再看看地上的血和两颗大牙,好一会儿,才“嗷”的一声哭天喊地起来,“爸——我吐血啦!啊……我吐血啦!救命啊!……杀人啦!……”

    李可这次是真的吓哭了,手腕疼得已经快麻木了,下巴被踢得迅速肿起来,整个下颔骨木木的**辣的,可让他真正害怕的是——他居然见血了!

    李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堂堂公安局局长的独生儿子居然有一天会被人打得这么惨!

    “都说,老子英雄儿狗熊,今儿我们算是开眼了。李大局长这么识时务,生个儿子却孬成这样!李局长,你确定这真是你的种?”郝攀城鄙视地笑着冷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辱骂他们老大,他才懒得亲自动手!

    那边的李局长也快哭了,对郝攀城侮辱性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儿子直大吼,“小可?!快给我住嘴啊!……听爸爸的话!快把钱还给、还给那位良先生!快去道歉哪!”

    “……呜呜!……啊呸!……我tmd都快被他们这群混蛋给打死了,你还叫我道歉?……呜呜……我tmd……我要报警!我要告他们!……呜啊啊……快叫救护车……”李可是真的被惯坏了,都这种时候了还看不清局面,往地上一躺哭得像个泼妇。

    “你这孩子!”李局长急得真想狠狠踹他起来,一转眼又求助似的看着郝攀城,“郝老板!我求求你!我儿子、我儿子就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您大人大量!求求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孩子?

    “呵呵!”被李局长不知廉耻的话恶心到的郝攀城掏出一根烟点上,刚吸了一口,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把刚抽了一口的烟扔掉,快速踩灭,“李局长,你家不懂事儿的‘孩子’惹得可是我们少爷的大公子!只要我们大公子消了气、原谅了你家‘孩子’,我相信我们良哥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郝攀城精明得很,之前跟了罗抿良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果然,罗抿良听了郝攀城的话没有一丝不快的情绪,反而低头轻轻问两个小包子,“你们会原谅这个坏叔叔吗?”

    哪知首护的小脑袋往旁边一扭,小脸儿上满是生气的模样儿,“哼!这个坏叔叔刚才还揪思思的衣服、欺负思思!他必须给思思道歉!”

    顾思扬小脸儿依然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看着不说话,不过他的答案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罗抿良淡淡笑笑。

    ——他的孙子,果然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大人也会胆寒吧,可是两个小包子只是有些紧张地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根本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甚至看到了让他们下意识有些不安的血和殴打,也只是有些不太敢看而已,甚至还能头脑清晰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李安维自然知道罗抿良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不太赞同,“这样会不会不合适?顾夫人,可能不会同意。”

    “她会同意的。”罗抿良声音有些低,也有些感慨,“否则,小顾就不会是这样的了。”低头轻轻吻着小包子们软软的头发,“他们、不适合被保护得太好……不能太过安逸了……”

    罗抿良比谁都心疼这两个小包子。如果可以,他比谁都想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和孙儿,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一丝委屈!可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像眼前这个二世祖一样软弱无能!

    那边的二世祖一听了郝攀城的话立刻不顾疼痛坐起身大怒,“谁?就这么一个小毛孩子还大公子?你怎么不说他是皇帝老子?!”

    见自己儿子居然到现在了还在不平衡对方的身份称呼,李局长已经气得双眼猩红了,头上的青筋跳动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爆裂,“李可!你tmd!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滚!快给老子滚起来!去道歉!现在就去道歉!……否则、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放屁!凭什么让我道歉?!他个小兔崽子算什么玩……”

    突然“砰——”的一个闷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河灯许愿

    李可泼妇骂街似的大吼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儿,原本坐着的身体猛地从地上飞了出去,直接飞起半人多高,直挺挺摔在了李局长跟前不远处!

    与刚才被一脚踢中下巴的突然躺下不同,这次的李可就像一团厚实的肉饼,突然之间结结实实“pia”在了地上!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这一下子,李可摔得绝对不轻!

    可是最难得的是,一直在他怀里的黑色小皮箱即便如此也没飞离李可的身体!只是他刚才并没有上锁,所以箱子这么一震忽然打开,里面的钱 “哗啦”全撒了出来!

    于是小小的一角顷刻间下起了颇为壮观的红色钞票雨,好像在大方地圆李可的钞票梦。

    “小可——儿子?!——”一旁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被一脚踹飞的李局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儿子摔地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李局长双眼瞪得猩红得吓人,不顾指着自己的那把枪,拼了命地挣着那控制着他的汉子就要冲上前,“儿子啊——”却突然眼球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局长?!”

    那群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公安全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李局长居然会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个慌忙大声呼救。

    “李、李头儿……”

    “李局?!”

    “打、打120……快打120!……”

    “……救人要紧!……我们头儿、高血压犯了!……”

    “快救人!”

    ……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只负责控制着人的那汉子也不管李局长的死活,抬脚踢了他一下,却见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再看看李局长那不正常的脸色,汉子不屑地撇撇嘴,“六哥,这家伙晕了!估计是肚子里的油太多血压脂肪什么的太高犯病了!”

    肚子里的油同样不少的郝攀城眼角一抽,忍不住瞪着这个家伙磨了磨牙。

    那汉子立刻一个哆嗦,“六哥,我、我不是在说你……”

    郝攀城瞪了他一眼,“让那个——‘孩子’,过来给小少爷道歉。”

    “好咧!”汉子立刻龇了龇牙,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走上前。

    地上,一团鲜艳的钞票丛中,那个前一刻还在嚣张叫骂的年轻男人此刻身体一下一下抽搐着,有红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脑袋下面缓慢地流出来,浸染了他心爱的钞票。

    而他的右手,则依然紧紧攥着皮箱的提手。

    李可躺在地上头脑直发懵,眼前黑了好一阵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天空亮得刺眼,李可忍不住直皱眉闭眼。

    他想动一动,可是身体却像散了架似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那个郝攀城,居然突然一脚踹飞了自己!

    李可顿时打了个狠狠的激灵——这个男人,居然能一脚踹飞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这也太恐怖了吧?!

    李可终于狠狠害怕起来,害怕这个郝老板再揍自己!

    他想跑,跑到自己局长爸爸的身后去,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李可眼睛里出现惊恐的神色——他爸呢?自己居然被人踹飞、怎么没听到爸爸的声音、更不见爸爸来救自己?

    然后,李可就听到郝攀城鬼一般令他全身都惧怕起来的声音——“让那个孩子,过来给小少爷道歉”!

    “啊!……”李可双眼瞪得都微微狰狞了,喉咙里发生一声惊恐的尖叫。

    随即,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汉子冷笑着来到他面前。

    李可下意识地翻动眼球吃力地去看,他认得出来,这个汉子就是刚才一直制着自家老爸的人!

    李可的头脑不知道是摔清醒了还是怎么着,居然开始变聪明了——这个汉子来到自己身边,那、自家老爸呢?

    “你、你想……干什么?”李可惊恐得很,“你、我警告你!这是、这是市中心!你最好……你最好……”可是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汉子动手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居然是一根特质的钢钉皮带!一根根半寸长的尖锐钉子看上去让人脸都白了!

    “你、你……你不准乱来!……”李可再次哭了,不过这次是吓哭的,一边吃力地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往一旁挪,一边哭号着继续威胁,“你不准、乱来!……会、会出人命的!……你……救命!……爸!爸?!救我啊!——爸啊!……”

    汉子也不说废话,抽出皮带就是可劲儿的一下子!

    “啪——”

    “啊——”凄厉的惨叫让人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那汉子出手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一皮带下去,尖锐的钉子狠狠穿透单薄的衣服、没进皮肉!汉子再一扬手收回皮带,扯掉些许皮肉,血沫飞溅!

    这场景,宛如电视剧的酷刑戏码,效果逼真得很!

    李可被这一皮带抽得顿时所有的力气全都回来了!

    右手终于舍得松开了已经空空如也的皮箱,甚至不再去看那满地的鲜红钞票,吃力地爬起身,一边鬼哭狼嚎着,一边撑着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的身体颤颤巍巍快速躲避着往前爬!

    那一皮带抽在他的大腿处,虽然没伤到骨头,可牛仔裤却被抽烂了,血淋淋的大腿一块儿露了出来,血肉模糊,看得几个小公安们脸色蜡白蜡白,一个个噤若寒蝉。

    李可“呜啊啊”叫唤着,疼得脸上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冒,不会走路了一般只会在地上爬!他想爬去自家老爹身后寻求庇护,可是地上,却躺着局长大人不省人事的“尸体”!

    “……爸啊……啊……啊——!!!”

    李可的声音都没了人腔,连哭都不会了!惊恐地瞪着自家老爹的“尸体”像鬼一样颤抖地“呜哇哇”叫着,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落。

    “李家孩子,麻烦给我们小少爷道歉!”身后的汉子笑眯眯地“好心”提醒,同时又挥下一皮带。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几乎盖过那边的砸车声,周围连远远围观等警车的人都不敢再待下去了!

    “别、别打了!……我、这就道歉!……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求求、别打了……”

    李可像没头苍蝇似的,慌忙换个方向爬,同时声音凄厉地哭嚎着求饶!

    只是他早已经晕头转向,哪儿能清楚地知道那两个小少爷在哪个方位?

    于是,森冷骇人的皮带声与凄惨无比的鬼叫声继续交织!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两个小包子小手捏得紧紧的,小脸儿也有些发白。

    场中间的这两个人,就像马戏团里的驯兽师教训不听话的狮子老虎一样,一走一爬,一挥鞭子一挨打,让两个小包子不自觉心生怜悯。

    首护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别开眼,一扭身趴到罗抿良怀里,“爷爷,不要打这个叔叔了,他都疼哭了。”

    顾思扬虽然没说话,不过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忍。

    罗抿良抱着两个小包子都有些颤抖了的小小身体,很是不忍心。不过他知道,这已经是两个小包子的极限了——才四岁的孩子,能一直撑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拍了拍他们的背,罗抿良笑着安哄,“好,那让你们维叔叔现代你们回去,爷爷跟这个坏叔叔说两句话。”

    “那、爷爷还会不会继续打他?”顾思扬又勉强看了一眼正努力爬过来的两个人,小声问。

    “不会了,爷爷是在替这个坏叔叔的爸爸惩罚他。你们看,这个坏叔叔把自己爸爸都气病了,爷爷等会儿要送他的爸爸去看病。”

    两个小包子不疑有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李安维上前接过两个小包子,对其中一个汉子一点头。

    那汉子立刻去开车。

    小包子们乖巧地伸出小手,“爷爷再见。”

    “爷爷快一点儿。”

    罗抿良笑着点点头,一脸慈爱,一直到看着他们的车走远,这才慢慢收回脸上的和暖。

    那边的李可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了!在空旷干净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断断续续的暗红色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罗抿良唇角一勾,浅褐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冰寒的光。微微抬手,那拿着皮带的汉子立刻收起手站到一边。

    李可的喉咙里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似乎在说着什么,又好像在痛苦地嚎叫。

    只是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或者在求饶些什么了。

    罗抿良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在那还在本能地向前爬的男人身前停下,一开口,华丽的男中音斯文而儒雅,“你不是要赔偿么?你说你的车是一百五十万买的,你看,这一百五十万块钱你也接了,却又不准我们动你的车,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男人的声音好听得让人心颤,可是听到已经神志不清了的李可耳朵里却恐怖得如同地狱之声!

    李可头脑都在发晕了,并没听懂罗抿良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只有求饶才能活着,“……我、我真的……错了……对、对不起……小、 少爷……两个、小少爷……对、对不起……”

    “唉,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愿意早点道歉?”罗抿良满脸遗憾,“本来,你只要拿到了钱,跟我的两个小宝贝儿道个歉,之前的一切就可以算了,你欺负我孙子、讹两个小孩子钱、带公安局的人过来仗势欺人的事儿我们都可以原谅。可你偏偏拿到钱之后反悔、还一直不道歉……”

    “我、我道歉……我真的、错了……”原本像一条死狗般跪趴在地上的李可像忽然间满血复活般猛地抬起头,吃力地爬着去拽罗抿良的裤脚,“良、先生……全都、是……我的、错……我、我求求、你……饶、饶了……我……饶……”

    罗抿良也不踢开他,只是斯文地笑,“真是遗憾,你求我是没用的,你该道歉的是我们家的两个小宝贝儿。只可惜,太晚了。”

    李可一个哆嗦,慌忙吃力地用力拽着罗抿良的裤脚跪起身,生怕自己像亲爹一样被变成一具“尸体”,就连说话都顺溜许多,“不晚!不晚!真的不晚!良先生!良先生!我这就给两个小少爷道歉!真的道歉!现在就道歉!……”

    李可那么用力地拽着罗抿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死!

    罗抿良的眸子微微迷离。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多年之前在s市,他阴差阳错抓起首扬的那次场景!

    他的儿子,求生意念比这个男人更强!他能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努力保持清醒、努力保存体力!

    眼前这个男人受的伤比起他的儿子简直不值一提!可是这个比自己儿子当初的年龄几乎大上一轮的男人就已经被折磨得哭天喊地,那自己的儿子呢?当初他该有多疼?

    可是、他的宝贝儿子是那么倔强,即便已经成那副模样,还是强忍着不发出一句伸吟,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屈服!

    罗抿良的目光冷冽如冰。

    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的儿子相比!

    任何人,都不配让他心生怜悯——尤其是胆敢伤害他的家人的人!

    脚下,李可还在声嘶力竭地求饶,“……良先生、求……求你……我、饶了我吧!……”

    “呵呵。”

    罗抿良很好脾气地冷冷笑笑,没见他有什么动弹,李可的身体就忽然之间飞出几米远,在粗糙的地面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

    身体已经皮肉翻卷的男人这次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就成功晕了过去。

    “六子,交给兄弟们玩儿玩儿吧。”

    “好的良哥,”郝攀城也不看那地上不知死活的父子一眼,笑眯眯走上前,“良哥,今晚去哪儿?今儿我哪儿都不去了,就想陪着良哥。”

    罗抿良笑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就是我们家那两个小家伙儿的保姆,今晚带他们参加河灯会,你也要去?”

    “河、河灯会?”郝攀城顿时苦了脸。

    河灯会?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在河边放花灯许愿!一群大姑娘小毛孩子才会玩儿的无聊玩意儿!

    可是……郝攀城纠结地想——他们那两个小少爷可不也是小毛孩子嘛!

    罗抿良也不催他,只笑眯眯看着。他知道,以这家伙的性子,去参加河灯会这种传统无趣儿的活动简直是种折磨!

    纠结了好一会儿,郝攀城才一咬牙,“去!肯定去!只要能陪着良哥说说话儿、聊聊天儿,河灯会我也去!”

    河灯会倒是很普通的传统灯会。

    热热闹闹的灯会,各色小吃小特色、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小杂耍遍地都是,放眼望去,人潮涌动。

    当然,放花灯祈福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两个小包子对这灯会上的集市到不感兴趣,他们没见过放花灯,所以对亲手放花灯新鲜得很。

    正常来说,每个人只能领取一个花灯。

    不过前会长大人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下一打花灯让两个小包子去放。

    宽敞的河流之上,一艘仿古的暗红色画舫被罗抿良包下来,划到人流稍微少一些的地方,慢慢停下,放下一只小小的筏子。

    筏子紧紧拴在画舫上,罗抿良带着两个小包子走到筏子上,李安维则和郝攀城站在紧挨着筏子的船边看着。

    花灯很精致,普普通通的材质,一盏小小的微弱的灯光隐隐辉映。

    “我想要小护少生病、多吃饭,身体棒棒。”顾思扬小脸儿认认真真。

    粉红色的莲花花灯被他白嫩嫩的小手儿小心地放进水里,打个旋儿漂走了。

    首护也学着顾思扬的模样,双手举着花灯,“我要思思、长命百岁,天天跟我一起玩。”

    罗抿良笑呵呵看着两个小包子。

    两包子倒是不觉得自己许的愿是不是幼稚可笑。

    顾思扬拿起一只花灯给首护,“这次你先许。”

    首护眨巴眨巴大眼睛,接过,“我想要奶奶、和小文叔叔赶快结婚在一起。”

    罗抿良嘴角一抽。

    顾思扬接着首护的话继续许愿,“奶奶和文叔叔最好能给我们生个小弟弟。”

    罗抿良一个惊吓,连带着上面的李安维也有些瞠目结舌,旁边正无聊坐着的郝攀城更是有些傻眼儿,半张着嘴结结巴巴,“这、这好像……乱辈儿了吧?”

    两个小包子可不管乱辈儿不乱辈儿,首护听了顾思扬的话,有些受伤,又有些委屈,小嘴儿撇了撇,“思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你想要新的、弟弟……”

    顾思扬顿时皱起小小的眉头儿,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首扬嘟起的嘴,似乎像把他的小嘴儿按下去,“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爸爸奶奶他们,有了新的小弟弟,就会都管着小弟弟,我们两个成了哥哥,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一起玩了。”

    首护一听,这才高兴起来,重重点头,“嗯嗯,要小弟弟!”

    旁边的三个大男人已经比他们的神逻辑“吓”得大脑都快停止转动了。

    两个小包子却丝毫不觉。

    顾思扬又拿起一只花灯,咬字非常清晰,“我希望小爸爸的病赶快好。”

    首护也认真着小脸儿,“我希望小爸爸每天都在家,那样爸爸才会开心。”然后小声嘀咕,“原来的爸爸都不会笑,好吓人!”

    罗抿良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退去,听了两个小宝贝天真的童言,眸子狠狠哆嗦起来,心有些颤。好半晌,也拿起一只花灯,慢慢放进河里。

    这只花灯似乎有些沉重,不知道是承载的愿望太多深沉还是怎么,放进河水中之后居然颤颤巍巍,但终究是慢慢地稳稳地漂走了。

    罗抿良看着那莲花灯顺顺畅畅漂远,眸子似乎有些迷离,似乎微微舒了一口气,也似乎……怀了某个深深的希冀。

    顾思扬虽然话不多,但心思倒是通透得很,深褐色的大眼睛瞅了罗抿良一眼,又拿起一只花灯递给首护,自己也拿起一只。

    首护有些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

    顾思扬也不看他,继续许愿,“我希望爷爷每天都开开心心,身体健康。”

    思绪被刚才提到的首扬身体的话题带得不自觉沉重起来的罗抿良听了这愿望,心里顿时一暖。

    首护也反应非常快,立刻接着顾思扬的愿望甜甜地许愿,“我希望能天天和爷爷一起玩!”顿了顿,首护奶声奶气,“我希望奶奶、爸爸小爸爸、爷爷、小文叔叔还有维叔叔,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吃饭。”

    罗抿良的眼圈都有些烫了,李安维也不自觉心里热热的。

    好半天,罗抿良才问两个小包子,“想你们奶奶了吧?走,咱们回去给你们奶奶爸爸们打电话。”

    ——————————————————————

    挂断两个小包子的电话已经好一会儿了,平淑半躺在床上难得有些走神儿。

    两个小包子童言无忌,居然兴奋地说——刚刚一起许愿像她和他们的小文叔叔结婚!并要她赶快生一个小弟弟跟他们一起玩儿!

    平淑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平淑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轻微的关门声,浑身**的邵文边擦着身上滴滴答答的水边走出洗浴室,看到床上的平淑,顿时一笑,把自己从头到脚胡乱擦了一把,就饿狼般扑了上去,“淑?宝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平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推开他一些,不让他压着自己的小腹,“什么好消息?”

    “我让你那混账儿子的朋友看了下那什么?——哦,老黄历!后天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宜娶宜嫁!”邵文在平淑怀里拱了拱,允了允她纤白的颈子,一脸欣喜,“所以,咱们去领证吧!”

    “我让你那混账儿子的朋友看了下那什么?——哦,老黄历!后天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宜娶宜嫁!”邵文在平淑怀里拱了拱,允了允她纤白的颈子,一脸欣喜,“所以,咱们去领证吧!”

    平淑手放在小腹上,淡淡“嗯”了一声。

    “真的?你真的同意了?……淑、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邵文顿时惊喜,凑上前就要吻,“宝贝儿你太好了!”

    只是看到平淑似乎有些走神儿的脸,邵文下意识地停下,满心的激动不自觉收了几分,“淑,你怎么了?”略微想了一下,邵文坐起来一些,“刚才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什么事儿。”平淑略微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一百七十章、回爱尔兰

    平淑的眼神有些阴晴不定,让人看不懂到底是喜还是忧,不光刚才面对邵文的求婚反应淡淡的,就连邵文那厮不要脸的求欢都没像往常一样牙咬切齿。

    她就这么静静半躺在床上,右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低垂着眼眸,不看邵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些状况看在邵文的眼里就更加反常了,邵文不由更加紧张起来,慌忙覆上平淑放在小腹上的手背,“那是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么?来我给你看一下。”

    平淑看了他一眼,没有动弹,依然像刚才一样半躺着,任由他给自己检查。

    见状,邵文不由得更加谨慎起来。随手拉过一件睡衣披上,坐起身认真给平淑做检查。

    好一会儿之后,邵文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讶神情,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似乎狠狠颤抖起来,慌忙又把平淑的手腕握紧了一些。

    平淑也不反抗,只是继续低垂着眼帘静静看着,等邵文自己去知道结果。

    时间一点一点过,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吓人,平淑也不说话,整个房间只剩下邵文越来越紧迫的清晰呼吸声!

    邵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夸张,好像忽然间探索到什么不可能的奇迹一般,嘴越张越大,双眼也越瞪越大,一向优雅沉稳的双手竟不受控制地狠狠哆嗦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平淑,面部的肌肉都在颤抖,看不出究竟是震惊还是狂喜,抑或是两者皆有?

    终于,邵文像突然爆发了一般大吼一声,骤然狂喜着一把抱起平淑,“淑!我的宝贝儿!你、你……你有、喜了?”忍不住一低头在平淑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整个人激动得几乎都亢奋了!

    “淑!……你、你怀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我的天哪!我连想都不敢想!……我……”

    “淑!媳妇儿!这下、这下你必须同意跟我领证了!我们、我们要赶快举办婚礼!……不!不对!”

    邵文激动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你现在、你现在要多休息!不能累着不能运动!……ohgod!我、我怎么就没能前阵子就带你领证结婚?”邵文突然懊恼地狠狠打了自己一下,“我真是个笨蛋!”

    平淑始终清淡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苦笑来,“阿文,我都已经四十八了。我这个年龄要孩子……孩子健健康康的几率真的大么?我……我真的很担心……”

    见她的担忧是为了孩子、而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邵文这才放下心来。一脸惊喜地再次狠狠吻了她一下,邵文双手抱着平淑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有我在你们母子身边你还担心?也太小看我了!我会一直在……”

    可是刚说到这儿,邵文的话却突然顿住!

    前一刻还在兴奋激动仿佛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男人的人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张英俊的脸一瞬间退了血色。

    邵文突然脸色煞白——他怎么、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平淑愣了一下,她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邵文的身体竟有些僵硬起来,空气中原本被惊喜的幸福因子填满的气流忽然之间凝固,这个男人的双手竟不自觉紧紧抱住自己,紧得隐隐发疼。

    而他自己,则忽然之间把头埋进自己的颈窝,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阿文?”

    平淑推了推他,想坐起身,却发现邵文的全身都紧绷起来,呼吸也格外不顺畅。

    “阿文?你、你怎么了?”平淑这才有些不安起来,用力推开他,双手用力去捧他的脸,“阿文?”

    可邵文却低着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平淑心中忽然有些沉。

    从刚才邵文的表现来看,绝对不会是不想要孩子!他刚才的狂喜和激动是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任何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平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邵文刚刚想说的是、有他一直在?!可是……

    “阿文,”平淑更加用力地捧起邵文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

    却看到邵文紧紧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她。

    可是平淑没错过,邵文白皙的眼皮,竟已经微微发红。

    见状,平淑的心更是微微发冷,用力捧着邵文脸的双手微微潮湿,她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不禁一点点变白,“阿、文……是不是、是不是扬扬……扬扬他……扬扬……”

    “淑——我对不起你!……”情绪骤然失控的邵文再次一把将平淑紧紧搂在怀里,紧紧抱住!紧得颤抖,紧得恨不得把她揉进胸膛,紧得让她再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邵文的声音忽然之间哽咽了,压抑得只剩下一连串清楚的气流碰撞,“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该怎么办?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你生产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在你身边!……连你怀孕的时候我都无法陪在你身边!……淑……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瞒了你……都是我瞒了你……我们提前回来……是因为我真的没办法了!……淑……宝贝儿对不起!……我……”

    平淑的脸色早已经苍白,被邵文紧紧搂在怀中,靠在他的肩头,瞪大双眼听着这让她毫无心理准备的事实,连樱唇都退了血色。

    邵文的双手握得直颤,“……现在只有小护能救他!小护、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怕!……他怕他会没机会回来……他怕他会再也见不到你们……所以拼命要回来!……淑……对不起!……我、我没能治好他……我……我真的、……我该怎么办?……我不能……不能再丢下你一个人!……还有宝宝……我……”

    滚烫的泪像他当初刚回来时的那样,顺着她的颈子,直直灼伤她的心!

    平淑呆呆地听着,浑身都僵硬起来。

    这些,根本让她始料未及!

    她以为首扬终究活了下来!尽管会体弱多病,尽管会完全不比之前,可终究是回来了!

    可是……

    平淑的双眼逐渐变得空洞起来——她的家、要如何才能再一次接受劳燕分飞的残忍经历?

    怀中,紧紧搂着自己的男人依然在痛苦地低吼着,声声哽咽。

    许久之后,平淑才听到自己有些发颤却格外冷静的声音,“阿航、知道么?”

    邵文的身体依然微微僵硬,声音低沉而沙哑,“……扬、不愿意让他知道……”

    平淑毫无笑意地弯了弯唇角——那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是知道的。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好像曾经支离破碎的心脏终于慢慢拼凑完整之后,再突然之间沿着原来的伤痕一瞬间再次破碎!

    自己儿子忽然间请了长假的事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平淑的身体都在微微发冷——万一、万一扬扬真的有万一,那她的阿航该怎么办?!

    痛苦难当的男人终于慢慢抬起头,双眼通红,紧紧咬了咬唇,邵文声音嘶哑,“淑……我不能让你冒险……我们、我……我可以、没有孩子,但是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平淑的眸子轻轻颤了一下。

    一颗冰凉的水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她安静得近乎异样的双眼。

    好半晌,平淑抬起手平静地擦去脸上那颗凉凉的液体,语气轻缓而坚定,“我要这个孩子。”

    邵文的眸光狠狠一颤,继而慌忙摇头,“我不在你身边,我不能让你冒险!淑!你听……”

    “阿文你听我说——”平淑用手堵上邵文的嘴唇,打断他,然后重新半躺在床边,右手轻轻抚上柔软的小腹,“其实,从我察觉到现在已经半个月多了。虽然他还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是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健康、他出生后会不会有缺陷,甚至、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会长得像你多一些、还是想我多一些……我每天都会想很多很多,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他……”

    “淑……”邵文的喉咙有些发烫,“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阿文,”平淑再一次打断他,抬起双眼直直看着邵文通红的眼睛,“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停顿了一下,平淑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双颊微微泛红,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只想给我的丈夫生个宝宝——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邵文的眼眶再一次红了,有透明的液体迅速溢满他深邃的双眼。

    邵文激动得想笑,可他唇角却那样沉重!他想说什么,喉咙却烫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上嘴,一向能言善辩的男人悲喜交加,根本说不出话来。

    平淑难得温顺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潮未退,分外柔美。

    邵文身体轻轻颤抖着,慢慢俯下身去趴在平淑的怀中,继而慢慢跪在地上,紧紧握着平淑的手,不断亲吻着她平坦的小腹,“淑……淑!……你怎么能、让我这么自私?!……我不能、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

    “阿文,”平淑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这个矛盾痛苦的男人,“这么久了,我从没跟你说过道谢的话,可是,我真的很感激,你能守着我儿子、能尽全力去救我儿子。”

    “可是、可是我……我……”邵文根本无法抬起头。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平淑!他这次回来,不但不是完整地带回首扬,甚至还要带走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孙儿,更甚至还要留下已经有了身孕的她一个人面对一切!

    邵文根本无法原谅自己的残忍!

    “阿文,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么多年最辛苦的,其实并不是罗抿良,也不是我的阿航。罗抿良是后悔折磨,阿航是不愿独活,可他们都不是最辛苦的人,因为最辛苦的人,是你。”平淑的声音那么平静,时隔太久之后,终于提及了她并不愿意提起的那段过往。

    邵文的背微微僵硬了一下,却趴在平淑的怀里不做声。

    温热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扶着邵文的背,平淑的声音轻轻的,“你曾说过——你的一切都是扬扬给的,而扬扬的一切也全都是你给的!……在温哥华的那几年,你一定过得很艰难吧?不但要面对我们无法想象的险境,最重要的是——躺在你面前时刻命悬一线的人、是扬扬!”

    邵文的手不自觉紧紧握住,握得有些轻颤。

    “或许,扬扬的确只是你的病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信仰,可是比起他的亲生父亲罗抿良,比起我的儿子阿航,比起我,甚至比起小亦比起小黎比起东阳他们,你不比任何人的感情浅一分!你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治好扬扬!所以不管什么结果,都不要说对不起!”

    邵文的呼吸都有些压抑了,双手的骨节捏得泛白。

    “所以阿文,没有什么可是。”平淑另一只手轻颤而坚定地用力覆上邵文的手背,“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宝宝在家等你——等你回来!”

    湿热的呼吸不断打在小腹间,烫烫的、沉沉的。

    这个早已习惯了用温文沉静包容一切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握着平淑柔若无骨的手,用力地抱着她。

    好久好久,邵文终于慢慢抬起头,轻轻勾起唇角。尽管他的双眼还是那么通红,可他的笑却一如既往得优雅而明媚,“淑,亲爱的,跟我回爱尔兰吧!让我们的教父、为我们见证婚礼!”

    ——————————————————————

    平淑居然和邵文一起去了爱尔兰?!

    首扬对此非常愤愤不平——这个色胚,才回来不过一个多月,不但能骗得平淑跟他一起回遥远的爱尔兰老家,还成功让平淑怀了孕!

    对于他们回爱尔兰这件事,首扬是很闹心的。他对邵文可是清楚得很,那厮不远万里带平淑回去,只怕就是为了让邵文那位还活着的教父为他们主持一场婚礼吧!邵文的家族虽然没落了,曾经显赫一时的莱恩家族也早已经不复存在,可是邵文在爱尔兰还是有一些亲人的,当然,大部分的亲朋当初为了自保都选择了疏远,不过邵文的教父却始终对他照顾有加!邵文小的时候和他的教父关系格外好,如今要结婚、甚至有了孩子,于情于理都是需要回去见一见他那早已经年迈的教父的。

    知道这些的首扬尽管有些吃味儿得不舒服——那厮的婚礼居然跑去爱尔兰、不让他们兄弟参加,不过首扬也理解。邵文对自己的故土又爱又恨,可终究还是割舍不下的,尽管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回去了,但是婚姻大事,终究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乡,而且,只怕邵文的教父已经没几年好货的了!

    不过这也就算了,最让人抓心挠肺的是,几个月之后,自己就会有一个小毛孩子的——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要比自己儿子都小好几岁!

    首扬肾纠结,肺也纠结!纠结了好久之后豁然开朗——色胚这家伙是自己兄弟,所以他们的小宝宝是要管自己叫叔叔的!

    一想到这儿,首扬顿时笑得很不怀好意——顾知航就不行了,那家伙可是必须管平淑的小宝宝叫弟弟的!

    首扬无聊地趴在宽大的床上,抬着眼皮儿一个人傻乐呵。

    今天古贝诺斯出了些事情,请假在家的顾大总裁不得不前去处理一下,家里只剩下首扬李安维和两个小包子。

    小包子们前天就回来了。

    两个小宝贝到底是才四岁的小孩子,离家时间长了晚上总要哭闹,罗抿良没办法,只好送他们回来。

    这会儿包子们正在隔壁的房间里“咿咿呀呀”背唐诗,别说,听上去还真是有模有样,立刻就让首扬想起电视古装剧中那些摇头晃脑的迂腐书生。

    不过,他和顾知航的儿子会变成那些迂腐书生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首扬伸伸懒腰,慢腾腾爬下床,慢腾腾穿上睡衣,慢腾腾挪去洗浴室洗簌。

    李安维听到他起床的动静,过来敲了敲门,“早饭十分钟后好,你看这点儿时间,等会儿下来吃饭。”

    正在刷牙的首扬满嘴泡沫,“呜呜啦啦”应了两声,继续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刷牙。

    首扬并没把李安维的周到放在心上,这会儿的他还在为昨晚的“失利”愤愤然,不由一边刷牙一边恨恨的。

    ——这两天顾知航好不容易肯让步被他吃,可是……首扬满心幽怨——他这丢人的体力,居然只吃了一遍就吃不消了!真是有够郁闷的!

    斜眼瞅着自己纤细伶仃的胳膊,首扬气得直哼哼,暗骂顾混蛋太过混球,说好的乖乖被吃,居然还能反攻!

    吐出来嘴里的泡沫,首扬正想漱口,胸口却一阵翻腾,似乎有什么腥甜气儿逆流而上!

    首扬来不及多想,就“哇”得一声呕了出来!

    有鲜红色的液体混着牙膏泡沫喷出,立刻溅红了白色的洗手池,触目惊心!

    首扬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手中杯子里的水洒出,冲刷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痕,更显血迹的清晰。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白得吓人,僵硬地看着洗手池里的红色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头,被血沾染的泡沫还挂在他的唇角,苍白的唇上是清晰的血迹!

    首扬像被吓到了一般,慌忙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使劲儿冲刷着洗手池,并手忙脚乱地洗去嘴上的血迹、一遍遍漱口。

    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慌乱。

    首扬觉得,他一定是看错了,他刚才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会吐血呢?

    他怎么能、这么早就出现反呕出血的状况?!

    他才回来不到两个月!

    不会这么快的!

    一定是他看错了!

    水哗哗地流,首扬一遍遍漱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反反复复漱了多少遍,可嘴里似乎依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脸上湿漉漉的,嘴唇被洗得都有些肿了,可是喉咙里还是有些清晰的血气!

    首扬的手有些抖,忘了关水龙头就慌忙跑出洗浴室,翻箱倒柜找自己的药,然后抖着手按照邵文交代的量一股脑儿全部吃下去,再一杯杯接着水大口大口地往下咽,试图把满嘴的血腥味儿冲干净。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扬?”

    “谁?!”首扬一个惊吓,手里的杯子“啪”掉在地上,被厚厚的地毯接住,避免了被摔碎的惨境。

    “我。”是李安维。

    一进门就看到首扬被自己吓得水杯都掉在地上的模样,李安维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我叫你吃早饭,一直没听到你回答,所以进来看看。”

    见并不是顾知航,首扬这才放下心来,有些惊讶过度地略微舒口气,“没事儿。”蹲下身去捡地毯上的杯子。

    “水龙头怎么没关?”李安维听到旁边洗浴室里的水声,边问边走过去想要关上。

    首扬立刻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阻止李安维,“别去!”

    李安维脚下一停,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没什么!”首扬急急走上前关上水龙头,然后又立刻把洗浴室的门关上,佯装没什么事儿的样子,“我自己关就好,刚才……忘了!……安哥儿你先下去吧,我、换换衣服就下去。”

    李安维看着他再次皱起眉。

    首扬的脸色比起往常白得有些过分,嘴唇也略微有些不正常,不知是颜色不对还是有些肿,整个人也明显不在状态,甚至刚才紧张得冲进洗浴室关水龙头都忘了放下刚捡起的水杯!

    这样试了正常水准儿的首扬,让他无法不怀疑、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我怎么觉得、有血的味道?”李安维皱了皱眉,看向脸色很不好看的首扬,“你受伤了?”

    首扬脸一僵,立刻故作好笑,“什么血的味道?我刚才、刷牙!而且、我能受什么伤?我一天到晚在家还能受伤?”

    李安维想想也是,如果首扬真的受伤了的话,只怕顾知航今天绝对不会去公司。

    “赶快下去吃饭吧,”李安维点点头,就要下去,同时不忘叮嘱,“一定要按时吃药。”

    首扬慌忙点头,“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是在吃药。”说到这儿,首扬佯装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顾知航回来了,刚才吓了我一跳。”

    李安维了解地点点头,不再问什么,转身走下楼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首扬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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